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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9 15:11:54

前言:

夜深人靜,醫院停屍房突然傳出一聲極其微弱的聲響。……
鍾亞麗的死到底為了什麼?……
垃圾箱旁赫然躺著一份血淋淋的時裝設計表!……
電梯旁的死屍!……
公司人員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殺,一連串的血案!……
這家「唐氏公司」到底蘊含了一個怎樣的陰謀?……
神秘的汽油味、神秘的黑衣人!……
那張扣人生死的「八九」年時裝設計表,竟記載了……
正當年輕的警官焦頭爛額之際,豪華遊輪「明珠號」竟爆炸了,為什麼?……


第1章(1)

  昏黃的夕陽光淡淡的照來,讓整座噪雜的城市突然間變得安寧、寂靜。尤其照在那幢幾十層樓高的大廈上,折射出絢麗的光華,讓夕陽更美麗,也讓這座大廈更顯豪華。它是一家服裝公司,「唐氏財團」的附屬公司。據說這家公司富可敵國,據說它來歷不正,據說它的經營方式非常的古怪。據說——,所有所有的都是傳說!可是不管怎樣,它在服裝界就是如此的響噹噹,所有人都以能進這家公司工作為榮。自然,羅倩也不例外,她是會計部的一個小小的會計。  

  炎熱的夏日雖已過了好久,枝頭不見了知了的蹤影,樹葉漸現枯黃,可是淡淡的夜風裡卻依然有著濃濃的、令人透不過氣的悶熱。羅倩拉了拉身上那套淡灰色的套裝,推開精緻、豪華的玻璃大門走了出來,她走得很慢,左顧右盼,烏黑的大眼睛靈活的轉動著,步下台階,再走幾步就是一個諾大的噴泉池,池的右手邊是一個敞開式的停車場,非常好的設計,能充分的突出這家公司不但有錢,而且還是極有創意、品味的。這對服裝這一行來說很重要。  

  羅倩在噴泉池邊停了下來,拂了拂被風吹散了的波浪捲長髮,身後停著一輛很豪華的車,於是她便微微的蹲了下來,明亮的車窗迅速映出自己的倒影,她咧了咧嘴,看了一下自己那兩排潔白的牙齒,再從肩上的皮包裡拿出梳子,仔仔細細的把三千煩惱絲梳得整齊、平滑。  

  唐子皓就坐在車裡,默默的抽著煙,稜角分明的臉上木然、寂靜,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銳利的眼睛,緊皺的眉頭方能讓人看出,他此時的心情壞到了極點。煙燃到了盡頭,他正想把它按滅,車窗上突然映出一張清麗的臉,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接著又衝他咧嘴、呲牙,他本能的怔了怔,直到看到她拿起梳子整理長髮時,才頓悟原來他的這輛豪華的法拉利車,她是用來當鏡子使用了。  

  「羅倩!」一聲細細的叫喚,公司門口奔出一個女孩,窗上的影子迅速的離開,唐子皓揚了揚眉,嘴角無意識的咧了咧,美麗的女孩是一道風景!確實!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心底的陰狸竟淡了不少。  

  羅倩直起身子,收了頭梳,有點不悅的指了指腕表道:「有沒有搞錯,這麼遲。」  

  「遲了幾分鐘而已嘛,這麼小氣,走吧!」女孩笑著伸手攬住羅倩的手臂,同她並肩往附近的公車站走去。邊走邊聊著,她叫杜妙然,是羅倩的好朋友,也是這家公司的職員,是企劃部的設計師。  

  沒走幾步,身後有一輛車開來,停在她們面前。還未等羅倩有所反應,身邊的杜妙然像見了鬼似的拔腿就跑,沒幾秒鐘便消失在羅倩的視線裡。  

  「妙——」她的聲音卡在喉嚨口,妙然已不見了蹤影,身邊的車裡有人探出頭來,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那個小警察——陳匡,羅倩抿了抿嘴,翻了翻眼,無奈的轉頭。  

  果然!  

  「你好!羅小姐——」陳匡搖了搖頭,訕訕的笑著,一臉的尷尬反而讓羅倩有些心軟。  

  「嗨!」她揚了揚手:「妙然她——好像有急事!」  

  「是嗎?——」陳匡垂下頭,神情無比沮喪,妙然是在躲他,他一直都知道:「要不要送你一程,羅小姐!」

  「不用!」羅倩感染了那份尷尬,訕訕的笑著搖頭。車子很快離開了,她情不自禁的看著那車,心裡竟有點同情那個癡情的陳匡了。  



  杜妙然氣喘籲籲的奔至公車站,彎著腰不停的喘著,那裡停著一輛公車,她不急著上去,車太擠了,像泥人般堆在一起,尤其是這麼悶熱的天,她不喜歡。更何況,她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的等待。  

  「妙然!」陳匡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她一怔,飛快的直起身子,頭也不回的朝巴士奔去,硬是擠了上去。人堆人再可怕,也沒有坐他的車子來的難受,尤其是他時不時對自己癡癡的注視,天哪!她真的是受不了。  

  車子裡的味道很難聞,她皺了皺眉,嬌小的身子,很快被人從門口擠到當中,她吃力的站著,過於擁擠的空間,連可以拉的扶手都沒有她的份,於是只能靠著身後的人,隨著車子的晃動,左右的蕩著,那人彎曲著一隻手插在兜裡,另一隻手拉著頭頂的扶手,而杜妙然渾然不覺自己就靠在他的懷中,向左蕩,頭撞到了他的左手,向右蕩,頭就撞到他的右臂,自始至終,她就在他的懷中來回滾著,絲毫不介意自他身上發出的那股濃濃的汽油味。  

  車子一站站的駛過,這樣的搖晃很容易讓瞌睡蟲拜訪,尤其是對於辛苦了一天的上班族來說,妙然就是!很快她便打著哈欠,垂下了眼簾。而大腦一罷工,身子就有了自己的意識,本能的找著最好的睡姿,身後的肉墊便是!

  齊左南低下頭,皺著眉看了眼懷裡的女人,眼底沒有絲毫的表情。他可以推開她,當然,他是應該推開她的,可此刻,他竟狠不下心來推她。  

  狠不下心?他嗎?  

  他筆直的站著,再次皺了皺眉,犀利的眼神靜靜的打量著懷裡的那張微微上仰,睡得正香的臉。白皙、細緻,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唇、長長的捷毛象扇子般輕輕的蓋著。烏黑的長髮繞過她纖細的肩蓋住了半張臉,他想也沒想的輕輕為她拂去,插在兜裡的手有了意識,悄悄的從褲兜裡轍出,環住了緊貼在他懷中的身體,如此的軟、如此的柔。鼻端隱隱的繞過一絲絲清香,繞得他神魂顛倒、氣籲不穩。情不自禁,他垂下頭,用下巴抵著她的頭,貪婪的吸著自她發間散出的迷人幽香。

  他們就這樣彼此的靠著,許久許久,車子突然一個緊急剎車,驚醒了齊左南,他吃了一驚,迅速的收迴繞在她身上的手臂,重新調整呼吸,站正身子。妙然也醒了,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處,直到乘務員報了站,她才捏著眼睛,睡意惺忪的轉了個身,往車門走去,車子停了,她便下了車。  

  直至到了家,聞到飯菜的香味,她才振作了精神。父親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端著飯鍋,看到她,笑道。

  「怎麼?又是坐公車回來的?小陳沒接到你嗎?」  

  「爸爸!」妙然嘟著嘴,跟著父親走進客廳:「我不喜歡他,以後別讓他來了,好煩!」  

  父親沒說話,不住的笑著,妙然更是不悅的瞪著眼睛。她沒有母親,是父親一手帶大的,父親是個警察,她還有個哥哥,也是警察。父親是寵溺她的,哥哥也是,所以就算記憶中沒有母親,她也是快樂的。  

  「不喜歡誰?」杜鋒的大嗓門自房門口傳來,很快的加入了他們:「你的身上怎麼有汽油味?」杜鋒自妙然身邊經過,隨口說道。  

  「陳匡!你明天告訴他,別來接我了!」妙然不悅的端起飯碗:「那個人真是討厭——」  

  「是嗎?不會吧!他可是我們隊裡最英俊的噢,你有沒有仔細看過人家?」杜鋒笑著問,陳匡是他的好朋友,他更希望好朋友能成為他的妹夫。  

  「不用看,就是討厭——」  

  「小然!這麼沒禮貌!」  

  妙然撇撇嘴,父親是威嚴的,也許是因為職業的關係,自小她的心裡對父親有著敬畏,就算父親再寵她。

  「那件案子結了?」  

  妙然垂下頭,知道父親、哥哥開始談公事了。杜鋒點點頭,思索了番才道。  

  「不過有些奚蹺,總覺得有些東西沒搞清。」  

  「是嗎?」  

  鈴——  

  門鈴聲逗然響起,妙然一驚,迅速的扒完飯,扔掉碗,跳了起來:「我吃完了!好累,回房睡了!」

  砰!  

  她飛快的衝進房間,關上房門。扔下父子兩個,瞠目結舌的看著她的背影,為之氣結,門鈴再次被按響,杜鋒這才無奈的站起。  

  「看來真的沒戲可唱,我的好朋友、你的好徒弟,在她眼裡就是那麼差勁。」  

  門外站著陳匡,一臉的沮喪。他是杜家的常客,幾乎每天都來,但是,要見妙然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妙然把自己鎖在房中,陳匡沒有離開,她是絕對不會出去的。幾年了,一直都是如此!  

  和妙然一樣,羅倩的家也是一個單親家庭。不同的是,她有母親,有妹妹,卻沒有父親。母親是內科醫生,而妹妹是外科醫生。  

  「媽!今天來了個病人,好煩!」羅婷坐在沙發裡,安靜的看著報紙,時不時的擡頭衝著廚房報怨著。看到推門進來的羅倩,便欠了欠身子,讓出個位子,羅倩就甩掉皮包,坐了進去。沒幾分鐘,她又站了起來,妹妹是安靜、乖巧的,也許是職業或是其它原因和母親有著共同語言。而她——還是進房整理在公司未完成的財務報表吧!這是她的專業也是工作。

  房門隔絕了母親與妹妹的聊天聲,她拿出資料,仔細的翻看著,繁瑣、密麻的數字讓她一陣的頭昏眼花。她打開計算機,細細的核算著。  

  果然是一家賺錢的公司,它每月的收入額高得讓人咋舌。服裝公司竟這麼賺錢,她搖搖頭,精確、平衡的統計讓她無從懷疑。  

第1章(2)

  「小倩!」媽媽推開門,走了進來,四十出頭的母親依然是美麗的,和她的人一樣,她還有個美麗的名字——方云:「怎麼?又要加班?先吃飯吧!」方雲的聲音永遠都是溫和、細緻的,不管是對女兒還是病人。  

  「嗯!」羅倩抿了抿嘴,眼睛依舊盯著計算機:「媽媽——,我總覺得這裡有問題,可是找不到出在哪裡?」

  「又在為那龐大的收入嗎?」方雲笑了笑,羅倩和羅婷不同,她開郎卻聰慧,事事都愛刨根問底、充滿好奇:「唐氏財團是商業鉅子,這在全世界都是出了名的,有什麼好奇的。」  

  「可——」羅倩還想說什麼,皺了皺眉,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方雲走了出去,於是這場探討宣告結束,媽媽對她的事不感興趣,一如她對媽媽或是妹妹的病人不感興趣一樣。  

  「昨天送來的那個割腕自殺的女孩,早上死了!」餐桌上,永遠都是醫院裡的故事。  

  「是嗎?那個女孩我也見了,挺漂亮的!」方雲皺了皺眉。  

  「是啊!真是可惜——哦!姐!她好像也是你們公司的職員,叫什麼——」羅婷轉了轉眼珠,和方雲或是羅倩一樣,她也是美麗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鍾——亞——,姓鍾什麼的!」  

  「鍾亞麗?是鍾亞麗嗎?天哪!她死了嗎?前天我還見過她呢?」羅倩震驚的瞪大著眼睛,久久的無法相信這個事實。自殺?前天看見她時還高高興興的,怎麼可能?  

  「死了就死了唄!很正常啊!人嘛,總要死的!」羅婷淡淡的道,也許是看多了生死,她沒有姐姐那份震動。

  突然,羅倩象想到了什麼,跳了起來,衝進房間。方雲一怔,也跟著進房,就見她拿起方纔的那份報表,愣愣的站在窗前。  

  「怎麼了?小倩!」  

  「媽媽!這家公司一定有問題。」羅倩喃喃的道,隱隱約約中總感到一絲絲怪異。方雲皺了皺眉。

  「這和那位女孩子的死有關係嗎?別傻了,醫院裡這種病人多的是,為情所困,這種年紀的女孩很正常的。」

  羅倩搖搖頭:「不!鍾亞麗是總經理的秘書,非常聰明、能幹。不可能會自殺的啊!而且,她男朋友對她很好,沒理由啊!」  

  「她確實是自殺的,割剜,警方也證實了。參加急救的是小婷,刀口的方向很明顯是用自已的手割的。」方雲耐心的解釋,她知道羅倩的脾氣——鑽牛角尖。  

  「是嗎?」羅倩怔了怔,對自已的猜測有些動搖了。  

  「別去想了,公司賺錢是好事。瞧你,進了公司一年,對它的營利猜疑了一年。」方雲有些啼笑。

  是的!  

  她進公司一年,對公司的營利猜疑了一年,羅倩是心裡藏不住事的人,於是第二天一早,她便找到了杜妙然,和她悄悄的談論起自己心底的疑慮。  

  「羅倩!鍾小姐是自殺的,案子是我哥結的,不可能有錯。你不要整天胡思亂想的,東猜西猜。」電梯裡只有她們兩人,杜妙然說得還是非常的小聲。  

  「可是!鍾小姐沒有理由自殺的,而且你不覺得這家公司太賺錢了嗎?一家服裝公司,就算再大也不可能有這麼巨大的收入。」羅倩是固執的,妙然也是固執的。  

  「天哪!這個你也要管嗎?你是會計,管好你的平衡帳就可以了,其它的都是營銷部的事了。公司的錢更是董事長的事,和你八桿子打不著的,拜託!我關心的是我設計的衣服銷量好不好,如果不附合標準的話,可能這個月就要和你說再見了。」  

  「怎麼?你們企劃部這麼嚴嗎?」羅倩皺了皺眉,妙然離開公司,她可不希望。  

  「當然!哪像你們,管管數字就可以了。或者你是太閒了吧!沒事幹的人才會東想西想的!」  

  電梯門開了,妙然走了出去,會計部還要上一樓,所以羅倩沒有動。腦子裡依然想著昨日那張報表的事。

  「等等!」有人衝了進來,很急。是個女孩子,手裡亂七八糟的捧了很多文件,歪歪扭扭的靠在懷裡,很吃力。

  「要幫忙嗎?」電梯繼續往上走去,羅倩忍不住問,她實在擔心,那麼多文件隨時都有可以掉那麼一兩份。

  「哦——哦!好的!好的!謝謝你,幫我拿上面的幾份吧!」女孩子的聲音非常好聽,充滿感激。於是,羅倩拿下了幾乎頂到她下巴的檔案袋。  

  「上幾樓?」  

  「二十四樓,我是新來的總經理秘書。」  

  「哦!」羅倩一怔,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裡的文件:「這些都是什麼?訂單合同嗎?」  

  「不是!總經理叫我找一份設計表,八九年的。這些都是從企劃部拿來的,那裡還有好多,運氣背一點的,可能要找上一個星期——」  

  「八九年的?要這幹嘛!」電梯停在二十四樓,女孩子從羅倩手中接過檔案:「謝謝,我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再見。」  

  電梯再度合上。  

  會計部並不如妙然說的那樣清閒,相反這裡永遠忙得亂七八糟,尤其是主任。  

  「羅倩!羅倩!怎麼還沒到?」  

  「來了,來了!」羅倩遠遠的就聽到了主任的大嗓門,上班時間還差幾分鐘,他就是如此的積極。

  「昨天的那張報表完工了?小陳呢?小陳呢?怎麼又不見人影了?」  

  「做好了!在這裡:」羅倩從皮包裡掏出文件夾,小心的拿出裡頭的文件,主任脾氣不好,這裡的人都習慣了小心,免得會踩到地雷,尤其是大清早。  

  「嗯!到我辦公室一趟,八九年的東西要整理。」  

  「什麼東西?」又是八九年的,羅倩一怔。  

  「整理好了就可以了,管那麼多幹嘛?總經理要!」主任邊走,邊看著手裡的文件,突然瞥見有張辦公桌空著,又回頭大叫著:「搞什麼鬼?老李還沒來嗎?這些傢夥,一天到晚的想辦法偷懶。」  

  他邊喊著,邊走進辦公室,羅倩一路跟著,沒有出聲。每一天都是這樣,忙碌中還要忍受何主任的大嗓門,以及他時不時壞脾氣的咒罵。  

  會計部管理檔案雖然都是專業的,可是八九年——年代如此悠久,而且這十幾年看得出,會計部進進出出不知經歷了幾代人,所以要整出一份完整的報表,還是相當費神的。  

  「今天就是加班也要趕出來。」何主任的聲音永遠都是嚴肅、沒有溫度的。羅倩無奈的點點頭,她還不想被炒,所以只好乖乖的。  

  就這樣一整天,她都耗在了那張古老的報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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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9 15:12:50

第2章(1)

  夜深了,羅婷走出值班室,按照規定巡視著每一間病房。醫院裡靜得可怕,空曠的迴廊裡高跟鞋踩在光滑、冰冷的大理石上發出的「嗒、嗒」聲極其的響亮、沈重。  

  迴廊盡頭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音,驚動了耐心、盡職的羅婷。她微微一怔,便徑直朝那裡走去。那裡是醫院的停屍房,平時不會有人進去更別說是深更半夜,門虛掩著,不難繼定有人闖了進去。  

  會是誰?羅婷皺了皺眉,歪著頭,下意識的放輕腳步,門縫裡透出的燈光很暗。她伸出手小心的把門往裡推去。

  死靜的空間冰冷、黑暗,藉著微弱的光線,一目瞭然的室內空無一人。她搖搖頭,暗怪自己的多疑。拉著門把正想把門掩上,門裡突然伸出一隻手,下一刻,她便被硬拉了進去。那隻手迅速的繞了上來,摀住了她的驚叫。  

  羅婷瞪大著眼睛拚命的掙扎著,那只巨掌扼得她幾近窒息,腰間被另一隻手臂纏著,自己的身體被動的緊貼在身後的龐大身軀上,她下意識的感到恐懼。尤其是那兩條手臂傳達的氣力是如此的強大、粗壯,要把她捏碎是多麼的輕易、簡單。

  頸邊有熱氣吹來,接著便是男人低沈、沙啞的聲音。  

  「別動,否則我可不保證會出什麼事?」  

  她一怔,迅速的停止掙扎,安靜的貼在那人懷中,男人滿意了,捂在嘴邊的手很快的轍走。  

  「真乖!」男人聲音帶著笑意,纏在她腰間的手兀自的停留著。羅婷沒有在意,也沒有時間在意,她拚命的喘著氣,喘得迸出了眼淚。許久,呼吸順暢了,她才用力的推開那隻手,離開了他的懷抱。  

  昏暗的燈光下,男人滿含笑意的盯著她,粗獷的臉上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你、你、你!」羅婷吃驚的瞪著他,憤怒讓她的手微微的顫抖著。她認得他,他是警察,幾天前來過醫院查案子。

  「羅小姐好記性,看來還認得鄙人。」男人笑得更囂張了。  

  「混蛋,該死的警察,深更半夜,你神經病啊!」羅婷捂了捂脖子:「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被你弄死。」

  「不會啊!我有分寸!」男人攤攤手,滿不在意的道。  

  「分寸?」羅婷猛吸一口氣,伸出手用力的拉開門,走了出去。門被她的大力,彈到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又彈了回來。人影一閃,男人從門縫裡鑽了出來,門在他身後迅速的關上。  

  於是,死靜的迴廊上,除了羅婷高跟鞋的聲音,還加著男子沈穩的步伐,敲出的悶聲。  

  「混蛋,別跟著我!」羅婷憤怒的吼聲在空曠的迴廊裡發出一陣回聲。她轉了個身,迅速的衝進值班室,男人跟了進去。  

  「別那麼小氣,開個玩笑而已。」  

  「開玩笑?」羅婷倒了杯水,一仰而盡:「生死能拿來開玩笑?」  

  「我說了,我有分寸!羅婷,好名字。」男人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隨手翻著桌上的書,上面有簽名:「我叫杜鋒!」  

  「見鬼!」羅婷劈手奪過書,圓瞪著杏眼,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深更半夜的,你鬼鬼崇崇在那幹什麼?」

  「沒事幹,誑誑而已。」杜鋒依然滿不在意隨口道。  

  「誑?你有病啊!」羅婷再次倒抽一口冷氣,到停屍房去誑?顯然這個謊言連死人都不會相信:「變態!」

  杜鋒笑著搖頭,並不介意她一而再的辱罵,他知道方才自己確實有點過分,站起身,他往門口走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回頭問羅婷。  

  「還記得前幾天自殺的那個女孩嗎?叫鍾亞麗的!」  

  「知道!怎麼了?」羅婷一怔,被他突然換上的嚴肅表情感染著。  

  「有沒有聽她說過什麼?」  

  「沒有!她一直都昏迷著,直至死!怎麼?有問題嗎?」  

  杜鋒搖搖頭,皺著眉,想了許久,才拉開門,往外走去。室內又只剩下了羅婷一人,她用力的甩掉手裡的書,突然感到心裡一陣煩燥,把頭埋在臂彎裡,衣服上隱隱約約殘留著那個警察濃郁的男性氣息,她的心跳莫名的加速。

  這一夜,羅婷平靜的心第一次起了漣漪。  



  「羅倩!你早!」聽到這聲親切的問候,差點沒把剛出電梯門的羅倩給嚇死。何主任竟然在與她打招呼,太陽沒從西邊出來吧!震驚中,她張著嘴一時忘了要答應何主任。辦公室裡,她看到每張臉都帶著驚奇。這樣的何主任竟叫人不習慣了。  

  「羅倩,到我辦公室來一趟!」何主任的聲音依舊帶著讓人震驚的禮貌。  

  「哦哦!」羅倩慌忙站起身,急急的跟了進去。何主任正從抽屜裡棒出一大疊的資料。  

  「這是上半年的收支資料,你整理一下。」  

  「好的!」羅倩接過資料,不經意看到躺在辦公桌上的套著白色信封的東西,不由奇怪的問:「你要辭職?為什麼?」  

  「干久了!想到別處發展,沒什麼?」何主任侷促的迅速收起信封,羅倩識趣的轉了個身往外走去。

  「羅倩!」何主任突然又叫住了她,羅倩回過頭,就見後者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許久才道:「羅倩,財務方面,你做得很好,你完全有能力到別處去發展。」  

  羅倩一怔,有絲不解:「為什麼?這裡不好嗎?」  

  「哦!不!」何主任又侷促的搖搖手,半晌才道:「算了!出去吧!」  

  何主任的欲言又止讓她更是疑惑  

  於是,午休時在餐廳,她又和妙然說起了這件事。  

  「何主任年紀大了嘛!不想幹了就辭職,有什麼奇怪的!」妙然對她的事不關心,淡淡的道。  

  「可是!」  

  「別可是了,煩不煩啊!對了,這幾天你加班啊?怎麼每天都那麼晚?」  

  「還不是總經理要看八九年的東西,害得我幾天沒睡好覺。」羅倩扔下叉子,用力的伸了個懶腰,彷彿要證實一下自己真的很累。  

  「八九年的?不會吧!這麼遙遠的東西!」  

  「你們企劃部不也在整理嗎?」  

  「是嗎?我不知道啊!」妙然把飯盒推在一邊,拿過桌上的雜誌,不經意的翻著。  

  「不知道才好!省得累死。」  

  「也對!」  



  何主任真的辭職了,這天晚上還特意的請會計部所有員工吃了一頓飯,眾人平時對他都是親近不足,厭惡有餘的。可是,此刻離別之際,竟都有些淚意了,畢竟共事了那麼多年。於是,大家頗有不醉不歸之意。  

  杜妙然這晚也是很晚才離開公司的,她要趕一份設計圖,所以等她弄完,公司裡已經空空蕩蕩、靜悄悄的了,全無白天時忙碌的影子。  

  她走出公司時,天已經黑了,門口沒有陳匡的車,妙然鬆了口氣。往公車站走去,走了一會,她又想起還有一份圖表忘在公司了,於是,她又折了回去。  

  電梯在十樓停了下來,她步出電梯,左手拐角處突然傳出一聲,類似重物的敲擊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怎麼?還有人和她一樣要加班嗎?  

  她下意識的迸住呼吸,大理石上那厚厚的地毯,遮住了她的腳步聲。當她推開那扇門,有個黑影在她眼前一閃,迅速的消失在另一側,快得只能讓她看到一片黑色的衣擺。  

  她沒有去追,也沒有力氣去追,因為當她視線轉到地上時,她發出一聲驚叫,幾乎馬上失去了意識。

  電梯裡有人影閃出,如閃電般衝了過來,接住了她下滑的身子。一彎腰,那人便穩穩的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裡。犀利的眼神冷冷的掃了眼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鮮血把本就腥紅的地毯染得更是耀眼,門被再度輕輕的帶上。  



  杜妙然自夢裡驚醒,已是天亮以後的事了,她茫然的看著周圍,自己的房間,昨夜明明——當一切記憶回到她的腦中時,她跳了起來,衝了出去。  

  杜鋒與父親杜辰東正從門外進來。  

  「爸爸!我看見了——有人殺人,他們死了,滿地的血——是何主任——我看到了!」妙然語無倫次的叫著,滿頭的汗,瞪大著眼睛滿是驚恐。  

  杜辰東一怔:「小然,你怎麼了,做惡夢了嗎?」  

  杜鋒也走了過來,攬住妹妹:「你們會計部的何主任確實死了,強姦未遂,那女孩也死了,被何主任用重物敲死的。電視上看的嗎?瞧你!滿頭大汗!」  

  「不是,他們都是被人殺死的——我看見的,昨夜!」妙然依舊瞪大著眼睛,大叫著。  

  杜辰東摸了摸女兒的額頭,試了試體溫:「看來你真的是做惡夢了,昨夜我們出去時,你睡得正香,怎麼可能看到?」  

  「走吧!別胡思亂想,再去睡一會!」杜鋒把妙然攬進房裡:「怎麼又是一股汽油味?昨夜是不是又忘了洗澡了?時間還早,再睡一會!」  

  「哥——」妙然拉著杜鋒的臂膀,杜鋒搖了搖頭,於是,她只能頹然的放開。哥哥不會相信,爸爸也不會相信。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昨夜所看到的,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她搖搖頭,頭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公司裡依然是忙碌、安靜、豪華又明亮的,屍體已被搬走,地毯也換上了新的。要不是,時不時的有人在小聲的議論,妙然真的不敢相信這個地方曾經死過人,而且還是昨夜的事。  

  「妙然!」這天下班時,在門口羅倩叫住了她。  

  「何主任死了,你知道嗎?」羅倩喘息著,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知道!大家都在說呢!」妙然淡淡的道,考慮著要不要告訴羅倩昨夜看到的事,她會不會相信。事實上連她自己也有點懷疑,或許自己是在做夢。  

  「我不相信何主任會做那樣的事,而且昨天早上,他還說要辭職呢!妙然,這公司真的好奇怪。那個女孩我也見過的,是新來的總經理秘書。」羅倩回頭看了眼那幢直入雲霄的大廈,眼裡充滿驚疑。  

  「何主任沒做那事,有人把他們殺了,故意弄成那樣的。」妙然停下腳步,認真的盯著羅倩。  

  「你相信?」羅倩一怔,妙然一向都對她的懷疑持著否定的態度。  

  「是的!我看見的!可是他們都不相信!」  

  「你看見的?什麼時候?誰不相信?」羅倩吃驚極了。  

  「昨夜!是我哥、我爸,他們說我睡著了做夢。」  

  羅倩呼了一口氣:「別傻了,妙然!你若看到不嚇死才怪呢。」  

  「我是嚇昏了,至少——我記得自己是嚇昏了,可是早上醒來,我又糊里糊塗的躺在床上——可能,我真的是在做夢。」妙然垂下頭,皺著眉。繼續往公車站走去。羅倩走在她身旁,沒再說話,對妙然的話她也沒放在心上。那些比起她的猜疑更沒有可信度。  

第2章(2)

  「妙然!」一聲呼喚打破了僵局,妙然臉色逗變,想都沒想拔腿就跑,對於陳匡,她表現的永遠都是如此的激烈。羅倩搖搖頭,往另一側走去,下意識的,她再次轉頭看了看身後那幢大廈。  

  門口的停車場開出一輛車,非常豪華的大型房車。那是總經理的車,她知道,這家公司本來就是「唐氏」的附屬公司,所以董事長不常出現。處理業務、掌管大權的就是這位總經理。他是「唐氏財團」董事的弟弟。  

  那車很快從羅倩面前經過,車窗開著,車裡的人影自羅倩的眼前一晃而過,她突然機伶伶的打了冷顫,不知為什麼一股深深的寒意襲捲了她。她甩甩頭,努力的甩去那份不適。  

  街的拐角處停了另一輛車,車裡的人和羅倩一樣也在死盯著那輛車離去。  

  「打算怎樣?明天進公司?」問話的是唐子皓好朋友——蕭和!他是律師。  

  「嗯!」唐子皓點點頭,視線卻被路旁的羅倩吸引住了。蕭和順著他的眼光看了看,沒什麼興趣,對女人他不知從什麼開始就已不感興趣了,微咪起眼,他俊俏的臉上突然湧上一陣落莫。  

  那抹倩影消失了,唐子皓收回視線「必須找到那份設計表!」  

  「你知道那份圖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不過,有那麼多人為它死,我猜那東西一定有問題。」唐子皓撫著硬朗的下巴思索著。蕭和點點頭,發動了車子。  

  「晚上不去喝一杯?」唐子皓道。  

  「不!我要去一個地方。」是的!他迫不及待的想去那,想見一個人。  

  「又是去高拓的家?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往他家跑搞什麼鬼。一個單身漢的家,有什麼東西吸引你,兩隻狗嗎?」

  蕭和沒說話,靜靜的開著車,什麼東西吸引他?只有他心裡最清楚。  



  唐子皓在三天後以董事長的身份進了公司。公司裡突然來了一位董事長,而且又是如此年輕的單身男子,各部門都有了新話題,開始議論起這位年輕、多金的董事。對於,前幾日公司員工的死竟沒有人把它放在心上了。  

  這天,羅倩把整理好的那份八九年報表,交到新來的李主任手上。李主任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矮矮胖胖。比起已故的何主任親切多了,脾氣也挺好的。  

  「聽說你加了好幾天的班才趕出來的,這個月給你加薪。」李主任把文件放在桌角,笑著說。  

  「謝謝!不過確實花了我好大的功夫,當年做資料的那個會計實在是太差勁了,弄錯了好些數子,而且塗改後的章亂蓋,有些幾乎難已辨認。」羅倩抱怨著。  

  「哦!」李主任隨手翻開檔案資料,看了看上面的名章:「原來是她——怪不得!」  

  「您認識!」  

  「剛進來時見過,我是八九年進來的,她是八九年被開除的!」  

  「是嗎?如果我是總經理也會開除她的,太不專業了!」羅倩接過李主任遞來的資料,每天的工作就是預算收支。

  「不過,開除後沒幾天她就死了,聽說是自殺的!」李主任隨口道。  

  「自殺?」羅倩一怔,又是自殺,這公司的員工怎麼這麼酷愛自殺。她車轉身子,若有所思的退了出去。

  八九年!這個時間在短短的幾日在她面前出現了好幾回,羅倩皺了皺眉,想像著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是,她再度翻開那張整理了好幾日的八九年財務表底稿,繁雜的數字,看不出任何值得懷疑的蛛絲馬跡。她頹然的靠在椅背裡,有些頭痛。  

  為了弄清一些事,她又特意去了一次人事部,令她吃驚的是,這裡的員工居然沒有一個是八九年以前進來的。除了總經理,會計部的李主任是這裡呆得最長的人了。歷史悠久的企業,內部的人員年輕的可怕。多麼奇怪的公司!

  看來她的疑惑並不是神經過敏。羅倩這天回到家時,媽媽不在,羅婷正靠在窗前,愣愣的看著窗外。

  「怎麼了?小婷!」  

  羅婷一怔,回過神,臉紅了紅。  

  「沒什麼?」  

  「瞧你!臉上明明寫著有心事,還撒謊!」羅倩走了過來,和她並肩站在窗前。  

  「真的沒有!你才無精打采的呢!」羅婷別過臉,繼續看著窗外。  

  「是啊!公司又死了人,是何主任,強姦?鬼才相信!」  

  「又死了人?」羅婷一怔:「對了!前幾天,有個警察來翻看鍾亞麗的屍體,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而且他還問我鍾亞麗是否說了什麼?」  

  「是嗎?警方也對她的死表示懷疑嗎?」羅倩皺了皺眉,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知道,深更半夜,鬼鬼崇崇的進停屍房不是神經就是變態。」羅婷嘟著嘴,心裡依舊耿耿於懷。

  「很少見你發火!」羅倩看著妹妹,眼裡有絲驚疑。羅婷一怔,侷促的車轉身子,往客廳走去。  

  「鬼才發火!」  

  「那鍾亞麗有沒有說什麼?」羅倩依舊站在窗前,看著已步進房間的羅婷。  

  「沒有!她自始至終都昏迷著,只是手裡緊捏著一份時裝設計表!」  

  「設計表?」羅倩一驚,迅速的衝進羅婷的房裡,羅婷正在整理被子,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  

  「那份設計表呢?」  

  「扔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羅婷皺了皺眉。  

  「扔哪了?還找得到嗎?」  

  「不知道!隨手扔的,一個星期前的事了,到哪去找?」  

  羅倩是個急性子,她一把拉起羅婷,不由分說的往外走去:「走走走!到醫院找找看,可能還在呢!」

  「這麼晚了!明天再找吧!我幫你找——」羅婷眉頭皺得更深了,姐姐的脾氣讓她不悅,何況姐姐一向都是說風是雨的。  

  羅倩是固執的,所以,羅婷無奈之下只得陪她去了一趟醫院。一個星期前的垃圾再怎麼說都不可能在了,羅婷耐心的把鍾亞麗到過的每一處都翻了遍,為了讓羅倩死心,她們還去了一次停屍房。當然,羅倩是不敢進去的。案子已經結了,所以鍾亞麗的屍體幾天前就被搬走了。停屍閣裡空空的,沒有任何東西。  

  可是,令羅婷吃驚的是,那份設計表竟鬼使神差的躺在走廊的垃圾箱旁,羅倩一眼就看到了它。這裡的垃圾每天都有人清掃,它竟沒有被人發現。看來鍾亞麗真是死不冥目的。  

  普通的設計表,沒有什麼價值,羅倩回到羅婷的辦公室裡,左翻右翻,看不出任何異樣。封面上沾滿了血漬,時間久了,變得黑漆漆的,羅倩翻了一會便失望的把它扔在桌上。羅婷倒了杯水給她,不經意間斜睨了眼那份躺在遠處的設計表。

  「八——九!」她用手指拈起表,伸長手,放在遠處:「像不像『八九』兩個字?」羅倩一震,再看向羅婷手裡的圖表,封面上的血漬交橫錯綜,赫然就在大大的「八九」二字。  

  「八九?」又是八九,她震驚的注視著那兩個大字,心裡迷迷糊糊似乎有些明瞭。  

  「對你有啟迪?」羅婷諷刺的笑著。羅倩並不在意,隔了許久才道。  

  「前幾天死的一個女孩子,也在找那份八九年的設計表,可能鍾亞麗也是這個意思,八九年的設計表。」

  羅婷一愣,吃驚的看了眼羅倩,突然感到一絲寒意自心底冒出。  

  「你可別參與啊!如果那些人都是被人殺的話,你還是離開那間公司為妙啊!」  

  「你害怕?」羅婷坐在桌子上,羅倩仰著頭注視著她。後者點點頭:「我怕你也出事!去找那個警察吧!」

  「放心!你的姐姐聰明的很,會小心的!」羅倩拿起桌上的剪刀,把那張封面一條一條的撕剪開來。心裡暗暗有了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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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9 15:13:36

第3章(1)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不知為什麼,自那天以後,羅婷的心裡總是毛毛的,總感到羅倩會出什麼事。於是,這天她終於按捺不住,找來了杜鋒。  

  杜鋒把車停在醫院的門口,坐在車裡,點了支煙,耐心的等待著。腦中時不時的出現羅婷那美麗、溫柔的身影,揮也揮不去。  

  很快,羅婷從醫院裡奔了出來,看到他的車便鑽了進來,一股清香,隨後繞在他的鼻端。杜鋒挪了挪身子,讓自己龐大的身軀,緊貼住她纖細的手臂上,細滑的觸感讓他頓感下腹一陣的抽痛。  

  羅婷並沒有在意他的舉動,坐上車,她便急急的向他講述了一切。包括羅倩所知道的。杜鋒皺著眉思索了一會,羅婷見他不開口,又急急的說。  

  「我知道姐姐的脾氣,她一定會去查的,我怕她會出事。你幫幫我!」羅婷的大眼睛裡閃著哀求,杜鋒心底奇異的湧上一陣憐惜。  

  「放心,不會出什麼事的,我保證!」杜鋒伸出手,輕輕的撫了撫她的長髮,羅婷沒有躲,那隻手帶來的強大力量讓她心安。  

  「謝謝!」她輕吐一聲,轉身正想下車,那只撫著她長髮的手,突然攬住了她的頭,一用力,她便力不從心的被攬了過去,撲倒在他懷中。  

  羅婷還未回神,一張臉飛快的向她附來,下一刻,她的唇便被捕捉住。溫熱、濕潤、暴戾、男性的觸感,讓她的心一陣的悸動,掙扎變得形式主義。不一會兒,手便有了自己的意識,自覺的繞到了頭頂,攬住上方男性的巨大頭顱。

  自她喉嚨深處發出的哽咽聲,更叫囂的影響了杜鋒,他的體溫急劇的上升。下腹的疼痛讓他難以克制,許久,他才低吼著拉回殘存的理智,離開了她的唇,把頭深深的埋在她的頸間,粗喘著。  

  羅婷沒有動,那股濃郁的男性氣息,影響著她的大腦,他的懷抱如此的寬厚,腰間的手臂如此的有力。她陶醉了,第一次感到女人天生就是應該被男人保護的,而自己應該被他保護。  

  「天哪!我快發瘋了!」杜鋒低沈的聲音自她耳邊傳來,帶著難以壓抑的激動。羅婷一驚,迅速的推開他,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這一夜,她怕又要失眠了,他也是!  



  當然!失眠的不止是他們,還有羅倩,她是個沈不住氣的人。翻開被子,下了床,她在窗前站了一會,便飛快的換上衣服,悄悄的溜了出去。  

  公司裡空曠曠的,這麼晚了自然不可能有人,走廊裡亮著昏音的壁燈,發著慘白的光,羅倩拉了拉衣領,步入電梯。電梯在十樓的企劃部停了下來,出乎意料,羅倩步出電梯,就見到了正準備離開的杜妙然。  

  「你怎麼還在這裡?」羅倩驚奇的問,妙然的表情和她差不多。  

  「你來幹什麼?我今天有份圖要趕,所以晚了!你呢?跑來這裡幹嘛?」  

  羅倩拉住妙然,把她拉進辦公室,又探頭向門外張望了番,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有人,所以她又重新把門關好。

  「你們的資料室在哪?帶我去看一下。」  

  「去那幹嘛?」妙然低呼。  

  「知道嗎?所有人的死都可能與一份八九年的設計表有關,所以,我想看一看那是什麼東西!」  

  「八九年的?」妙然一怔,從抽屜裡拿出鑰匙:「那裡很亂,不一定找得到!」  

  「碰碰運氣——」  

  妙然開了位於走廊盡頭的資料室,那是一個很大的類似於倉庫的空間,窗前掛著厚厚的窗簾,地上亂七八糟的躺了一地檔案袋。  

  「天哪!你們企劃部就是這樣管資料的?」  

  「以前不是這樣的,不知為什麼這幾日每天都有人來翻,連資料架都轍了,而且有很多都搬走了,漸漸的就變成這樣了。」妙然指了指滿地的狼籍,聳聳肩。羅倩站在那,有些無措。  

  「怎麼找?堆成這樣,像小山似的。」  

  「碰運氣了!」妙然學著她的口氣:「我去倒杯水,你慢慢找。」  

  妙然拔下門上的鑰匙,走了出去。羅倩蹲下身子,開始翻看,不管怎樣,碰碰運氣了。可是,這回羅倩的運氣並不怎麼好,要在這裡找一份幾幾年的文件,無疑是大海撈針。  

  妙然把鑰匙放回辦公室的抽屜裡,關了燈,拉上門,捧著兩杯水,往資料室走去。走到電梯旁時,她無意間的一撇頭,就見電梯的指示燈亮在「2」上,接著正往上駛來。  

  她下意只的感到吃驚,這麼晚,會是誰。  

  「羅倩!」她小聲的叫著。羅倩的頭自資料室裡探出。  

  「什麼事?」  

  「有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到十樓的,你小心啊!」妙然看著電梯,指示燈到了六樓。  

  「知道了!這麼晚了,誰會上你們企劃部的。」羅倩用力的關上門,沒有理妙然。妙然依然看著那電梯,到九樓時,她下意識的閃進對著電梯的「洗手間」裡。  

  「叮!」電梯發出一聲鳴叫,停了下來,接著便是開門聲。有三個人影走了出來,自她眼前經過,她認得其中一人,是總經理。  

  她迸住呼吸,人影很快的轉進設計部的辦公室,妙然正想出來,突然眼前又有一個人影閃過。高大的身影,悄然無息,差點讓她驚叫出聲。這個人她也認識,是新來的董事長。  

  妙然按住心跳,快步的走了出來,顫著手按住電梯,電梯很快的來了,自她步進電梯的同時,她聽到了自企劃部傳出的聲音。  

  「有人!」接著便有衣袂的「索索」聲,她的心狂跳著,有人發現她了,可能會滅口,就像何主任那樣。電梯把她送到了底樓,她狂奔著衝了出去。  

  黑暗中,她下意識的回頭,就見兩個身著黑衣的男人,正自亮堂堂的公司大廳衝出。妙然發出一聲驚呼,拚命的向公車站奔去。  

  老天是垂憐她的,當她奔到車站的時候,正巧有輛車進站。她衝了上去,而那兩個男人也正巧趕到,在關門的剎那上了車。  

  車廂裡很空,妙然不停的往人多的地方擠去,那兩個男人盯著她,一步步的逼進她,幾步之遙時,又停了下來。妙然喘息著,驚恐萬分。哥哥是警察,爸爸也是警察,所以她知道這個和平的世界還有著黑暗的另一面,那裡有一種職業就是——殺手!  

  車一站站的駛過,妙然驚跳的心自始至終都未平息,車廂裡的人一批批的下著,車裡更空了。可那兩人卻都不急著接近她,或者找機會殺她。  

  車再度停了下來,在關門的剎那,妙然突然一旋身衝了下去。夜色裡,她沒有管那兩人是否跟著下車,只是沒命的往前狂奔著。她也沒有再往後看——當然!如果,她再回頭看一眼,也許就不會這麼拚命了。  

  那兩個殺手並不是趕不及下車,而是被一個人截住了。  

  齊左南就站在街的拐角處,點了根煙,耐心的等待著。黑暗中有兩條人影閃出,看見他後停住。  

  「左先生!」男人的聲音透著敬畏,眼裡閃出疑惑,和隨行的同伴對望一眼。  

  「我現在姓齊——齊左南!」他深深的吸了口煙,犀利的眼神在黑暗裡像一柄冰冷的劍讓人感到心寒:「兩位可否給在下一個面子!」  

  「左先生說笑了!」男人的聲音夾雜著顫抖:「左先生的人,就是借我們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動的。對不起,我們真的不知道是您的人。」  

  「我現在姓齊!」齊左南淡淡的重複著,不知為什麼,這不經意的聲音,就是帶著一份讓人恐懼的危險,兩個殺手也不例外,開始頻頻的擦汗,嘴裡不住的喃著。  

  「是!是!」  

  齊左南扔掉煙頭,擺了擺手,那兩人便似解了禁令,飛快的自夜色裡消失。夜又沈靜了下來  

第3章(2)

  同一時候,唐子皓見走廊盡頭的門虛掩著,他便輕笑一聲,大踏步的往那裡走去,厚厚的地毯藏住了他的腳步聲。

  推開門,意料之中,唐振強正蹲在地上細細的翻著資料,開門聲驚動了他。他迅速的轉頭。  

  「二叔好興致!下班了,還跑來這裡關心資料!」  

  「子皓,你還沒走啊!」唐振強站起身,臉上的肌肉抽搐著:「早上忘了東西在這,正在找呢!」

  「是嗎?要一起找嗎?」唐子皓故意蹲下身子,隨意的翻著。  

  「不!不!不用!找不到算了!」唐振強站起身,訕訕的笑著,往外走去。唐子皓跟著走了出去,帶上門的同時,他的眼光瞟向窗角,隨後他又轉頭笑道。  

  「二叔真的不找了,是不是很重要的東西?」  

  「不不!不是!」  

  聲音漸漸的消失,羅倩呼了口氣,自窗簾後閃出,她的心狂跳著,滿地的檔案,她也沒有心思找了。

  打開門,她探出頭,確定人都走光了,她才小心的走了出來,悄悄的帶上門。電梯很快的上來了,門一開,她頓時震驚的看著裡頭。  

  有個男人正依在扶手上,高大的身影,稜角分明的臉上堆滿笑意,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這個赫然就是方才離開的唐子皓。  

  「你——董事長!」羅倩顫著聲音,下意識的感到害怕。唐子皓站直身子,長手一伸就把她拉了進來,電梯門合上後,便往底層駛去。  

  「看來你的膽子並不是很大!」唐子皓看了眼正在悚悚發抖的羅倩,笑著說。  

  「我——我——」羅倩顫著聲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想像著自己的遭遇會不會像何主任或是新來的那個女秘書,更或是鍾亞麗,或是幾年前所有的人。唐子皓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移動身子,挨近她。  

  「怎麼處置你?」他撫著下巴,裝出沈思的樣子,成功的看到羅倩美麗的臉更蒼白了,那份驚恐竟讓他心有不忍,情不自禁,他伸出手,把她攬進懷裡。羅倩動也不敢動,任他撫著自己的長髮,僵著背脊,唯恐一動,就會被他撕得粉碎。

  唐子皓輕拍她的背,低聲道:「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別怕,別怕!」羅倩依舊不敢動,過分的驚嚇,讓她的雙腿發軟,額頭冷汗直冒。  

  唐子皓把她攬出電梯,帶進自己的車裡。待她的臉色稍稍平緩後,才問:「你為誰辦事?」  

  「沒有!我只是好奇!」羅倩低垂著頭,掌心依然在冒冷汗,隱隱然中,她本能的感到唐子皓真的不會對他怎麼樣,所以她有些放心。  

  「好奇?連命也不要了?」唐子皓啟動了車子:「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以後別再做這事了,如果今晚是唐振東發現了你,我想明天在公司就會看到你的屍體了。」  

  羅倩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她知道唐子皓並不是在嚇唬她。  



  羅婷在客廳裡焦慮、不安的來回走著,幾度拿起茶幾上的電話,想了想還是沒勇氣撥。姐姐不在房間裡,她敢肯定羅倩去找那份資料了。會不會出事啊?會不會也像鍾亞麗那樣被殺啊?她把頭埋在掌心裡,心狂跳著,不知為什麼,她想找杜鋒,尤其是此刻。  

  門開了,她仰起頭,再次放下電話,羅倩回來了,臉色慘白,額頭還殘留著冷汗。  

  「姐!沒事吧?」  

  羅倩沒料到羅婷在等她,一怔後,又惶恐的看了看母親的房門,緊閉著。她鬆了口氣:「沒事!別讓媽媽知道啊!」

  「我知道!你看來很不好,是不是發生什麼了?」羅婷跟著她走進房間,見她一頭倒在床上,神情極為疲憊。

  「我被發現了!不過還好,他好像也在查總經理。」  

  「姐,這些都不管你的事,你別做了!」羅婷急急的道,心底隱隱然的感到不安。  

  「你放心——不會出什麼事的!」羅倩輕聲道,說得有些心虛:「他們果然在找那份設計表,那東西一定有問題,到底是什麼?」  

  「姐——」羅婷無奈的低叫,見羅倩已合上眼,便沮喪的退了出去。羅倩是固執的,羅婷非常清楚,從小她就有打破沙鍋的脾氣。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羅婷再次執起電話,想了好久,才撥了一個號。電話很快就被接起。  

  「喂!——」低沈的男性聲音,聽得出被刻意的壓著。  

  「是我!羅婷——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你有空嗎?」羅婷急急的道,沒有在意電話那頭壓抑的聲音。

  「現在嗎?好!在你家樓底,一個小時後,怎麼樣?」沒有等羅婷回答,那頭便已匆匆掛線。  

  羅婷換了衣服,在窗前站了一會,便急急的下了樓。夜已經很深了,所以樓下的街道空蕩蕩的,沒有車,更沒有行人。她就站在那,等了好久,才等到了杜鋒。  

  「對不起!這麼晚——」羅婷上了車,關上車門,轉頭就見杜鋒那銳利的眼神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她逗然感到不安,拉了拉衣領:「怎麼了?」  

  杜鋒收回目光,從衣袋的掏出一支煙,刁在口中,想了想又拿了下來,夾在手指裡:「先談正事,有什麼事嗎?」

  「哦!哦!」他的臉一下子變得嚴肅、認真又疏遠,倉促間,羅婷有些侷促:「是這樣的!姐姐方才去偷那東西,被人發現了——我很擔心,她的脾氣就是這樣,而且她說有很多人在找那份設計表,我怕她——」  

  羅婷的眼裡閃著淚意,杜鋒心底一抽,伸出手,攬住她的頭,把她攬進懷裡:「別擔心!相信我,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辦到的。今晚我也在那,所以你姐姐不可能出事——」  

  「你也——」羅婷擡起頭,眼裡有些吃驚。杜鋒笑了笑,用大拇指輕輕的撫著她紅潤的唇,羅婷沒有躲,對此刻的親膩十分享受。他的眼光非常柔和,柔和的不似那張堅硬的臉所能擁有的。  

  「明天我讓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她,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羅婷點點頭,掙扎著直起身子:「謝謝你,那麼我走了——再見!」杜鋒這次沒有為難她,打開車門,讓她下了車。

  羅婷站在夜色裡,沒有急著上樓,看著已消失的車子,她的心底突然湧上一陣失望。許久,她才車轉身子,垂著頭,往裡走去。  

  杜鋒並沒有忽視她的神情,反光鏡裡,他自始至終都在看著她,直到車拐了個彎。他溫柔的眼神才變得如子夜般冰冷、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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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9 15:19:28

第4章(1)

  羅倩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被調去做了董事長秘書,震驚中,多多少少還帶了一些憤怒。  

  「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別變著法子戲弄人。」  

  唐子皓坐在窗前的老闆椅上,用手撐著下巴,繞有趣味的看著圓瞪著眼的羅倩。  

  「這裡比起會計部不好嗎?」  

  「當然不好!我又不是學文秘的,一下子到了董事長辦公室,別人會說閒話的。」羅倩在諾大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心底有著氣。  

  「閒話?是嗎?這倒沒想過!」唐子皓笑了笑:「有人讓我二十四小時保護你,我想你有必要讓我這麼做,當然,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羅倩一驚,迅速的擡起頭:「總經理發現我了?」  

  唐子皓搖搖頭:「聽說八九年的那份財務表是你做的?」  

  「是的!怎麼?」  

  「不知道,他那個人就是那種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人的人。所以,你最好呆在這裡,免得遇到不幸。」

  羅倩被成功的嚇到了:「可是!可是——那怎麼辦,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時一直呆在你身邊的。」  

  「如果你願意,我想我是不成問題的。」唐子皓笑道。  

  「開什麼玩笑!」羅倩怒瞪了他一臉。門外傳來叩門聲,她又是一怔,見唐子皓向自己擺擺手示意開門,她無奈的站起。  

  門外站著唐總經理,她一驚,後者也在打量她,陰狸著眼睛帶著不懷好意。  

  「羅倩,你先出去吧!」唐子皓低沈的聲音響起,替她解了圍,羅倩便逃也似的離開了,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底湧上一陣寒意。  

  他們談了很久,羅倩就坐在自己新辦公室裡忐忑不安了很久,直至那位唐總經理離開,她才迫不及待回到董事長室。

  唐子皓站在窗前,背對著門,聽到聲音,他便車轉身子,看著她。他的眼裡不再有笑意、隨性,相反認真的可怕。

  「明天我要去意大利,有宗生意要談。看來他早就按排好了,我還是低估了他。」  

  「那我呢?跟你一起去?」羅倩急急的道,深刻的感覺自己正在生死存亡線上徘徊,總經理看她時的眼神,透露了一切。  

  「他為我按排好了行程,不可能帶你去了。」  

  「你是董事長,為什麼一定要聽他的。」羅倩衝過去,急急的抓著他的手臂:「不要扔下我。」  

  唐子皓看著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著她俏麗的臉,焦慮的眼神讓他心痛萬分:「瞧你怕的!放心,暫時他還沒有心思在意你——,有很多事情他還來不及處理。」  

  「我不信!我不信!你在安慰我,剛才他看我時,眼裡就帶著殺意,還有一次,在大街上也是。」羅倩急得逼出了眼淚,早就忘了方纔還信誓旦旦的不要他的保護。  

  「我保證!真的——而且,我只去三天,他還來不及下手呢。」唐子皓的聲音溫柔的連自己聽來都有些毛骨悚然。

  「真的!」羅倩吸了吸鼻子,有些無奈也有些委屈。吃驚的感到對唐子皓,自己竟有著本能的依賴,縮回手,她有些侷促。  

  唐子皓沒有理會她的情緒,有很多事都需要趕快解決,這家服裝公司的內幕吸引了很多人,插足進來的人太多,這些或許連當事人唐振強也不知道。見羅倩往外走去,他想了想,還是安全起見。  

  「企劃部是不是有個叫杜妙然的女孩,她是你的好朋友?」  

  羅倩一怔,點點頭,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麼問。  

  「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跟著她,在她身邊,絕不會有人敢動你!」  

  「妙然?為什麼?」羅倩更驚疑了,突然想到妙然的哥哥、父親都是警察,便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到了意大利,唐子皓才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低估了唐振強,為了拖住他的行程,看來唐振強是動用了一切手段了。連一向和他們「唐氏財團」有著密切生意往來的「明珠公司」也被他利用了。  

  「明珠遊輪」是明珠公司傾全力投資的,它的首航儀式被正式定在下月底,這當中,他竟被邀去參與他們的策劃,要不是心裡記掛著羅倩,他想自己是非常願意靜觀唐振強葫蘆裡到底買了什麼藥。  

  這其中,唐子皓還低估了一件事,那就是羅倩的膽量。她有一個非常善忘的記性,三天還沒到,便忘了唐振強給她帶來的寒意。對於那份設計表的好奇,早就超出了她心底所有的情緒。  

  那天晚上,她終於按捺不住,披了衣服,悄悄的溜了出去。不過,她倒是沒忘記叫上了保護神——杜妙然。

  她們在公司樓底會合,兩個人在一起,多多少少壯了點膽子,何況,羅倩心底那份好奇心正猖狂的叫囂著。電梯把她們送上了十樓,走廊裡靜悄悄的,亮著昏暗的燈。妙然熟門熟路的從抽屜裡取出鑰匙,開了資料室的門。  

  安全起見,羅倩讓妙然站在電梯旁,靜觀其變。自己則在那堆亂七八糟的檔案堆裡翻找著。  

  時間點點滴滴的過著,妙然仰著頭,死盯著停在一樓,紋絲不動的電梯。心底狂跳著,緊張讓她手掌冒著汗,呼吸急促。  

  這回羅倩還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也許那堆東西裡根本就沒有八九年的設計表,不過,這個她沒有想過。正當她翻得起勁時,走廊裡傳來妙然的驚叫。  

  「羅倩!有人來了!」  

  有了上次的教訓,她放棄了藏在資料室的打算,匆匆的鎖上門,衝了出來。妙然就在電梯旁,驚恐的看著指示燈,當羅倩來到她身邊時,那裡已指到了「8」。她想也沒想的拉著妙然,閃進對面的「洗手間」。  

  電梯很快上來了,和上次一樣,妙然看到了總經理,不過,他身後的兩個保鏢已經換了,並不是上次那兩人。

  待三人自她們眼前經過後,羅倩突然迅速的拉起妙然,衝進還未來得關上門的電梯裡。那兩個保鏢並不是等閒之輩,同一時間轉身,向電梯衝來,就在他們衝到的那剎那,電梯及時的關上了。  

  妙然虛脫的溜在地上,悲哀的道:「你也太性急了,至少等他們進了資料室啊!好了,這下完了。」

  羅倩也是心驚膽戰的,電梯很快把她們送到了一樓。事以至此,也別無他法了,她們只能拚命的跑。

  妙然沒有上次的好運,在停車場,就被截了下來。  

  羅倩拉著妙然的手,彼此顫抖著:「你們別亂來,她父親是警察,哥哥也是——」她想到了唐子皓的話:跟著杜妙然,沒人敢動你!  

  誰知那兩人絲毫不為她的話所動,依舊僵著臉,從衣兜裡掏出黑漆漆的槍,指住了她們。  

  「警察?是嗎?」其中一人突然吃笑著,彷彿聽了一個笑話,羅倩一驚,絕望極了,難道唐子皓是在騙她嗎?

  妙然早就嚇得軟了腿,溜到地上去了。就這樣的保護神嗎?羅倩心底哀號著,她連自己都無法保護。正想著,幾步之遙,平舉著槍對著她們的兩個男人,突然驚恐的對望一眼,羅倩幾乎不敢相信,他們那握槍的手都在顫抖,很快,黑洞洞的槍口離開了她們,而那兩人竟也奇跡般的迅速車轉身子,消失在夜色裡。  

  羅倩和妙然面面相覷,幾乎不敢相信這戲劇性的變化。她們下意識的回頭,身後的停車場,安安靜靜的停了不少車,可是,卻沒有半個人影子。  

  「怎麼回事?」妙然低喃,大眼睛閃著疑惑。羅倩愣愣的搖頭,額上依然在猛冒冷汗,對自己從鬼門關裡轉回來,有些恍惚。  

  「我不知道,不過——有人告訴我,和你在一起,沒人敢動我!看來不是騙人。」羅倩拉起妙然,下意識的再次回頭,停車場靜得可怕。  

  「走吧!離開這裡!」  

  於是,她們相扶著,跌跌幢幢的走入夜色。安靜的停車場裡,突然有輛車啟動了,慢慢的滑了出來,齊左南搖下車窗,深沈的眼底滯留著一份最深的憐惜、心痛,他默默的注視著那個嬌小的身影漸漸遠去,才轉動方向盤,往另一方向駛去。



  事情漸漸的呈現了白日化,每個人都在急切的尋找著那份設計表,可它究竟在哪裡?沒人知道!那是個謎,讓整件案子懸在半空中。杜鋒坐在車裡,微咪著眼睛,沒有證據,他無法立案。車門開了,有人坐了進來,他沒有動,連頭也不曾擡一下。  

  「嗨!好久不見!」說話的是一個非常年輕、英俊的男人,他是律師,杜鋒的好友——蕭和!  

  「唐子皓那傢夥去哪了?差點把我害死!」  

  「去意大利了,老傢夥弄他去的!放心,那女人好好的!別擔心!」蕭和仍舊維持著笑容,讓他看來親切又迷人。

  「插手的人越來越多了,風清揚的人已經在行動了——,死的人也很多,我查過,八九年開始,離開那間公司的人,十有八九都死了。基本都被弄成自殺的。」杜鋒燃了支煙,有些頭痛,如果牽涉到「黑幫」恐怕更糟,至少警方根本無能為力。  

  蕭和知道他所想的,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和它應該沒關係,它是真的離開黑道了,不是虛幌的!而且,如果牽涉到毒品,高拓也會插手的!」  

  「風清揚查得太快,我擔心他會打草驚蛇。」杜鋒撫著剛毅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  

  「有空找他談談,大家聯手可能會讓事情簡單化!」  

  「聯手?」杜鋒譏笑著:「那傢夥?想都別想!而且,如果高SIR進來的話,怕會更亂。」  

  「見機行事吧!老傢夥後台太硬,『黑幫』退出了黑道,它就更囂張了。」蕭和邊說,邊謹慎的四處看看:「知道嗎?『明珠公司』的『明珠號』遊輪下個月底舉得首航,我敢肯定一定會出事。」  

  「不去喝一杯?」杜鋒繞有趣味的看著他,知道他不會答應的,他正急著去一個地方。果然,蕭和擺擺手。

  「不了!」下車後,他便飛快的一閃,閃入原先停在路旁的車裡,迅速的開走。杜鋒揚起眉,眼裡湧出一陣欣賞,縱然有再好的身手,蕭和做事總是謹慎、有條不紊。  

第4章(2)

  蕭和離開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的啟動車子,靜靜的滑進車流。此時,正值午後,太陽高照,光線有些刺眼,有些事自始至終困擾著他,所以,他的車開得不是很快。  

  一陣勁風刮過,他一震,有輛車在他眼前迅速的駛過。他微咪起眼,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燈已亮起,可這輛車竟全無要停的意思。路口有個俏麗的身影,正橫穿著過馬路,那輛車便踩足了油門,向她撞去。  

  杜鋒驚跳了,第一次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凝固在了一起,他顫著手,忘了要啟動車子,他看到那女孩的身子被車頭彈了出去,滾落在地。正在此時,對面的街口有另一輛車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輛肇事的車子,撞得飛了出去。兩輛車頃刻間發出一聲巨響,迅速的焚燒起來,烈火中有黑影竄出,一眨眼便消失在火焰的另一頭。  

  杜鋒顫抖著下了車,這條街不是鬧區,何況,此刻又是中午,所以街上人不多。傷亡並不是很嚴重,烈火中,他瘋狂的尋找著,可是除了兩具車子、一個駕駛員的殘骸正在燃燒外,哪有其它人的影子。  

  「小然!小然——」他嘶吼著,像個瘋子般,很快就被趕來的警察拉走。  



  當杜鋒狂奔著衝進醫院時,就見杜妙然坐在病床上,正笑盈盈的看著他。看來她傷得不是很重,她的腿被支著,可能只是輕微的骨折。杜鋒呼出一口氣,虛脫的坐在床沿上,伸出手輕輕的撫著妙然的頭。  

  「天哪!你把我給嚇死了!」  

  「爸爸也快嚇死了,我也嚇死了!」妙然從頭頂拿掉哥哥的手,大聲說,她並不知道還有一個人也嚇死了。

  「爸爸呢?」杜鋒四處望望,病房裡只有妙然一人。  

  「爸爸找醫生談話去了,醫生說我必須留院觀察一陣,可能腦部會受什麼傷。」妙然吃力的從支架上拿下腿,放穩:「不過,我的腿可能要好長時間不能走動了。」  

  「不能走更好,誰讓你一天到晚的胡鬧!」杜辰東走了進來,臉色仍舊帶著慘白。  

  「我哪有胡鬧!是那人撞我的嘛——」妙然嘟著嘴,有絲不悅。  

  「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確實是有人故意撞的,爸爸,我當時在場,親眼看到的。而且,有個黑衣人幫你解了圍,你還記得是誰送你來的嗎?」杜鋒盯著她,奇怪她的身上竟又淡淡的散出一股汽油味。  

  「是嗎?」妙然皺皺眉,想了想,又搖搖頭:「我忘了!」  

  「她早就嚇昏了,我來時,還沒醒呢,不可能記得的。而且,我方才問過醫生,妙然是在大門口被人發現的,沒人見到是誰送她來的。」杜辰東皺了皺眉,思索著。  

  杜鋒站起身,把父親拉出病房。  

  「爸爸,妙然是被捲進『唐氏公司』的案子裡去了,那件案子非常亂,警方沒有立案,只是暗中在調查。而且有很多人都插手了,風清揚、蕭和、唐子皓、過幾天可能高拓也會插進來。」  

  「什麼案子這麼複雜,蕭律師?管他什麼事?總之,我不管那麼多,小然的安全最重要。」杜辰東大聲道,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我想小然暫時不會有事,有人一直都在保護她——」他的眼光四處的掃著,醫院裡進進出出的人很多。

  「誰?」杜辰東一怔。  

  「不知道!經過這次,那人肯定更會寸步不離。」他的眼光緩緩的轉到身後,臉色頓時變了變,那裡有排座位,就靠在妙然的病房門口。  

  「爸爸!」聽到妙然的聲音,杜辰東迅速的轉了進去。  

  座位上坐著一個男人,僵直著背,眼睛直視著前方,彷彿在那裡已坐了一輩子了。杜鋒邁開步子,走了幾步,從他面前經過。滿意的嗅到一股汽油味,他轉了個身,又折了回來,在他身邊坐下。  

  那男人依舊僵直著坐著,沒有動,甚至連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你救了她。」  

  「她還是受傷了!」男人低低的開了口,聲音竟帶著難以克制的顫抖,杜鋒一怔,這才發現,這個神秘的男人臉色竟也蒼白的可怕。  

  他們誰也不說話,彼此呆坐著。許久,杜鋒才站起身,他轉頭再次看了看那男人,後者沒有一絲要離去的意思。



  唐子皓回到公司已是七天以後的事了,再次見到羅倩,他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一股奇異的惶恐在心底抽痛著。

  「聽說,你的好朋友差點出事?」  

  「是啊!我也差點死掉了,走的時候還說只去三天呢?」羅倩坐在沙發裡,嘟著嘴有絲不悅。他這個董事長本來就是虛設的,公司裡的一切業務都由總經理處理,所以她這個秘書更不可能有什麼事做。  

  「是嗎?對不起,我被拖住了。」他在羅倩的身邊坐了下來,緊緊的挨著她,感覺到她手臂細膩的肌膚,他的體溫驟然上竄。  

  「真奇怪!那份設計表到底在那裡?他們為什麼都在找它?」羅倩皺著眉,思索著。  

  「東西本來就不在企劃部!」唐子皓輕輕的說,羅倩一愣,擡頭就見他附得過近的男性面孔。她本能的想退,後腦被一隻大手拋住,下一刻,她的唇便被捕捉住。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昏弦、悸動,在這人類亙古不變的原始親膩裡,他們雙雙陶醉在彼此的氣息中,久久無法自拔。  

  羅倩仰著頭喘息著,思想已被抽空,渾渾噩噩不知身在何處,只能本能的攀住身邊那副偉岸的男性身軀,唯恐自己溺死在這份陌生的激情裡。  

  「害怕嗎?」唐子皓粗喘著,將唇遊到她的耳後,雙手急切的摸索著她細緻、柔滑的肌膚,感受到她的生澀、顫厲,便低低的問。  

  羅倩被動的搖搖頭,本能的感覺自己的身體象被火點燃了,在那熊熊的燃燒著。  

  她呻吟著在他體下急切的扭動,這樣的羅倩美得不可思議,唐子皓輕歎著,體內的火焰更囂張的燃燒著。

  「害怕的話,你可以喊停!」  

  羅倩已經沒有能力喊了,她的理智已被唐子皓撕得粉碎,在他身下,迷迷糊糊的承受著某種本能的渴望,等著他徹底的佔有或是給予。  

  這一天,羅倩為唐子皓奉獻出了最完美、最完整的自己。對這個男人她甚至一點都不瞭解,睜開朦朧的眼睛,唐子皓仍然軟軟的逗留在身已的體內,她緊緊的攬著他,那份龐大的沈重讓她感到深深的滿足。  

  「弄疼你了嗎?」唐子皓的聲音低沈、溫和,帶著激情後的沙啞,羅倩歪著頭,閃著晶亮的眼睛搖搖頭。

  「後悔嗎?」唐子皓再問,羅倩依舊搖搖頭,嘴角掛著羞澀的笑意,他笑了,笑得滿足、感性。  

  「睡一會吧!」  

  羅倩點點頭,乖乖的閉上眼睛,雙手仍舊緊緊的繞著他的頸,才一會,又睜開。  

  「你剛才說那份設計表不在企劃部,難道你知道在哪裡?」  

  唐子皓一怔,沒想到她還問這個。  

  「如果在企劃部,早就找到了,不可能找那麼長時間都找不到,而且還是那麼多人在找。睡吧!我好奇的寶貝,別管這麼多!乖——」他輕吻著她的眼睛,兩人擠在沙發裡,繞著彼此的呼吸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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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9 15:20:28

第5章(1)

  夜死靜,空曠的醫院一如它的停屍房,處處透著冰冷、蒼白。昏暗的燈光照在腥紅的大理石上,折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淡光。  

  寂靜的夜色裡突然傳出電梯的聲音,「叮」的一聲,頓住了。電梯裡閃出一個黑影,緊接著空曠的空間有了聲音,皮鞋敲打著大理石,把男人極力掩飾的身影出賣了。  

  男人並不在意,一步步的朝前走著,從容、危險、陰冷。在轉彎處的一間病房門口逗然頓住。冰冷、凶狠的眼神突然湧上一陣驚異、惶恐。  

  「左先生?」聲音雖然被壓得極低,可在這寂靜的醫院裡仍被傳得很響亮。病房的門口有排座位,齊左南就坐在那,挺直著腰板,高大的身形此時動了動,緩緩的站起身,眼神犀利的射向來人,那人的額頭頓時冒出冷汗。  

  「我可以在半個小時之內查到你的來歷,也可以在半天內剷平你的地方,你信不信?」齊左南低沈著嗓音,淡淡的道。眼神卻如劍般,透著森冷的光。  

  「左——先生——,對不起!我並不知道——是您——您的人——」男人的聲音顫抖著,轍出衣兜的手也在微微的顫抖,他非常的明白,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並不是在嚇他或是威脅他,他確實有這樣的能力,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齊左南點點頭,收回目光,緩緩的坐下,冷冷的道:「滾!」男人踉蹌著倒退幾步,一旋身,迅速的消失在轉角處。

  夜色更靜了!病房突然傳出一聲嬌嫩的夢囈,奇跡般融化了齊左南眼底的冰冷,他牽動了一下嘴角,堅硬的臉上柔和、感性。  



  其實妙然傷得並不重,幾天以後,她便能下地走動了。那天,她百般無聊的站在窗前,外面下著瓢泊大雨,時不時的夾雜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四周很靜,只能聽到外頭滴滴嗒嗒的雨聲,她瞪著烏黑的眼睛,出神的看著隔著窗戶梧桐樹上的落葉在風雨中吃力的掙扎著。  

  叩門聲驚動了她,她一怔,轉過頭,門在這時被打開,走入一個人。幸好不是陳匡,她鬆了口氣。

  那是個非常美麗的中年婦女,穿著醫院裡的白袍。雙手插在衣袋裡,眼神卻極其冰冷的注視著妙然。讓妙然本能的感到那雙眼睛裡包含著極為不友善的鄙視,她的身後跟著神情頹然的父親。  

  「爸爸!」妙然輕喚,心底下意識的感到一絲寒意。父親依著門框,沒有答應她,只是呆愣愣的看著那女人。

  「這就是李鳳的女兒?」連冷冷的聲音都帶著壓不住的鄙視,妙然有些驚異,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媽媽的名字了。

  「是!」父親歎息著道。  

  那女人上前幾步,在呆站在窗前的妙然面前停下,妙然瞪大著眼睛,感覺那雙在自己身上遊走的眼睛竟帶著極為沈重的仇恨,她有些瑟縮,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果然是生得一付國色天香,想來又是第二個李鳳。人盡可夫的婊子,只會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妙然倒抽一口冷氣,這輩子她還未曾聽過如此淫穢、直接的辱罵,而且還是出自這麼一個美麗、端莊的女人之口。她瞪著眼睛,大眼睛裡閃著茫然、無辜,本能的喃道:「你認識我媽媽嗎?她已經死了,你怎麼能這麼說?」  

  「死了?」女人狠狠的咬住唇,臉色蒼白近似鐵青:「死了就可以解脫了嗎?她就是死千百次也不足為惜,一個人盡可夫的婊子,應該受千刀萬剜。」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的母親,怎麼可以?爸爸——」妙然逼出了眼淚,求救似的看向父親,父親仍舊依在門框邊,眼裡竟噙著淚光。對女人的辱罵絲毫不為所動:「不可以!不可以這麼說我的媽媽!」妙然本能的撲上去,痛哭著抓住眼前的女人,想阻止她喋喋不休的淫穢字眼:「你才是!你才是!不許說我的母親。」  

  她們扭在一塊,門震動了一下,有人衝了進來,是杜鋒,後頭跟著吃驚的羅婷。  

  「媽媽!你幹什麼?」  

  方雲已接近了瘋狂,眼前這張臉是她痛恨了一輩子的,幾乎每分每秒都恨得她心底抽痛著。  

  「狐狸精,婊子,狐狸精——」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著,羅婷震驚極了,這樣的方雲就是她美麗、溫婉的母親?她弦惑的皺著眉,呆住了。  

  「你是你是!你才是!」妙然一直都在尖叫,呆站著的杜辰東突然大踏步的走了過來,捏住女兒的手腕,「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妙然白暫的臉上,妙然站立不穩,撲倒在床上。  

  「住口!她有權這麼說!」杜辰東怒吼著,鐵青的臉上,青筋不停的在抽搐,室內登時靜了下來,靜得只能聽到所有人的抽氣聲。  

  「爸!」妙然震驚的捂著臉,瞪大著眼睛死盯著父親,許久,她突然像彈簧般彈了起來,奪門而出。這是她的父親,為了一個陌生的女人打她,這是她的父親,絲毫不顧母親被人辱罵,這是她的父親,如此的陌生又可怕,她奔進夜色,奔進飄泊的雨中。  

  妙然衝出去的身子撞到了羅婷,她被幢得後退一步,碰到的門,驚醒了過來:「媽媽,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真讓我無地自容!」她一旋身,侷促的想逃。  

  「小然!——婷!」杜鋒跟著衝出去,走廊裡早沒了妙然的影子,羅婷沮喪的背影,正邊走邊哭著。

  「婷!」他在醫院的大門口截住了她,羅婷仰起頭,粗大的雨點砸在她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代媽媽向你道歉,向小然道歉,向你爸爸道歉——」她哭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杜鋒搖著頭,緊緊的把她攬在懷中:「不用道歉!上一輩子的事,我們無權再過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你無關的,不要對我有歉疚。」  

  「可!」羅婷搖著頭,還想說什麼,杜鋒已攬住她,把她攬進車裡。仰起頭,他的眼裡真誠、感性,嘴角有著一絲安慰的笑意。  

  「不要讓任何事影響了我們!」他一字字的道,堅定的神情讓羅婷感動了,她被動的點點頭,隔著玻璃,她的視線停在醫院側門的階梯上,那裡坐著一個緊縮在一起的身影。她想下車,杜鋒拉住了她。  

  「你妹妹——」  

  杜鋒心痛的朝那個身影看了看,良久才道:「有人會照顧她,比我更合適。」  

  羅婷怔了怔,車子啟動了,階梯後的巨柱旁依著一個高大的黑影,她釋然了,杜鋒的手臂自始至終攬著她的肩,於是她把頭靠了過去,埋進他的肩窩裡,雖然潮濕卻是如此的溫暖。  



  妙然就坐在階梯上,不停的哭著,雨把她的全身上下淋得濕透。她抱著自己的手臂,把自己縮成一團,邊哭邊大聲的喃道。  

  「媽媽,你知道嗎?有人在罵你,爸爸他居然不維護你,他還打我,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打我,哥哥也不管我了。他們每個人都不要我了,媽媽,你在哪裡?你到底曾經做過什麼?為什麼如今要女兒為你承擔啊?」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巨柱後的人肝腸寸斷,他顫著手,從衣兜裡掏出煙,再顫著手想燃上,卻點了幾次,都沒點上,妙然又在那哭叫了,讓他的心撕裂般的疼痛著。  

  「連你也不理我了嗎?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你不想理我,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我不要你救啊,讓我死掉好了,我要去見我的媽媽。」她把頭埋進臂彎裡,嗚咽著,許久,又道:「你出來好不好?我好冷好冷!」  

  一件沈重的衣服蓋來,把她從頭到腳整個的蓋住,眼前交織的雨裡出現了一個人,妙然一怔,慢慢的擡起頭,手臂被另一隻大手拖住,她被動的站起身。  

  那人很高,她仰著頭,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寬寬的額頭,稜角分明的臉,硬朗的嘴,緊抿的唇,粗而濃的眉下有雙深遂的眼睛,此刻滿含著溫柔、愛憐,陌生的男人,帶給她的竟是如此熟悉的氣息,尤其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汽油味,溫暖了她的中樞神經。  

  「我想靠在你懷裡,可以嗎?」她低聲道,眼底盈盈然閃著深深的、讓人心痛的可憐。男人渾身一顫,張開臂膀,接納了她。  

  「好熟悉的汽油味,我好像已經聞了一輩子了,你一直在保護我,對不對?」她動了動,男人很侷促,馬上鬆開手,她沒有離開,緊縮在他寬厚的懷中,只是微微的仰著頭,看著頭頂那張男性的臉,見他點頭,便道。  

  「我叫杜妙然,你呢?」男人再次點頭,低沈的聲音自妙然耳邊響起,渾厚帶著沙啞的男性聲音,讓她的心第一次怦然。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你的名字!我姓齊,齊左南。」感受到她的顫厲,齊左南一彎腰,撈起她的雙腿,把她橫抱在自己懷中。妙然沒有動,任由他把自己放進停在路邊的車裡,接著車子啟動了,一隻手攬了過來,把她攬住。她閉上眼睛,在他溫暖的氣息下不由有些醺然。  

第5章(2)

  羅婷昏昏然的被杜鋒帶到他的家裡,腦子裡依然盤繞著母親的痛楚。杜鋒把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倒了杯熱水給她,再從浴室裡拿出乾毛巾替她擦著濕漉漉的臉與長髮。  

  「去洗個澡吧!我去小然房裡拿件干衣服給你。好不好?」  

  能說不好嗎?羅婷感覺濕漉漉的衣服貼得她快發瘋了。她點點頭,站起身,沒有想太多,往浴室走去。

  「婷!」杜鋒突然叫住她,她一怔,轉過頭,就見後者的眼裡閃著熱切、真誠:「你放心!我不會侵犯你的!」

  羅婷又是一震,心底湧上一陣熱騰騰的激動:「我知道!我相信!我也不介意!」她一轉頭,轉進浴室。杜鋒癡癡的注視著浴室門,良久,良久,才走進妙然的房間,找了件衣服。  

  站在浴室門口,他體內的血液沸騰著,鼻子裡嗅到一股自門縫裡鑽出的少女幽香,更讓他不爭氣的蠢動著。

  「婷——」他顫著聲音,沙啞、激動,門被拉出一條縫,一隻白暫的手自門縫裡伸出。赤裸、細滑的少女肌膚讓他的眼一陣的發直,那手在他眼前晃著,想抓他手中的衣服,沒有抓到,卻抓住了他的手。婉如觸電般,兩人同時一顫。

  杜鋒低吼一聲,再也控制不住,跟著那隻手,推門而入。羅婷吃驚的看著他,害羞、矜持讓她想要遮掩些什麼,杜鋒沒有給她任何機會,門在他身後關上,關住滿室的春意。  

  「你不守信用!」羅婷嬌喘著,迷迷糊糊的承受著他的熱情,理智或是害怕讓她矛盾的掙扎著。  

  「對不起,對不起——婷!我快發瘋了——給我吧!婷!——」他粗喘著,沈重的呼吸吹拂著羅婷,吹得她心迷神醉,緊緊的攀著他偉岸的身軀,她身體的反應可是老實好多。  

  「為我解去衣服,求你!好嗎?——」杜鋒低沈著嗓音,急切、激烈。羅婷不由自主的依著他的話做了,他的體溫如此的熾熱,肌肉結實、緊繃,每一次的收縮都讓羅婷的心怦怦亂跳著。兩人彼此擁著,瘋狂的需要著對方,就連一向警覺的杜鋒都忘乎了一切。直至有人推開了浴室門,他才吃驚的迅速轉身,把一絲不掛的羅婷,整個掩在身後。

  「啊!——哥!你——」妙然就在齊左南的懷中,幾乎同時,一雙大手把她的眼睛蓋住,接著一轉身,走入客廳。杜鋒拿過毛巾,蓋住自己的下體,從地上拾起方纔他準備拿給羅婷的衣服,交給羅婷。後者早就羞得滿臉通紅,他在羅婷的唇上輕吻一下,笑道。  

  「去我房間等我!」  

  齊左南把妙然放在沙發裡,撫著她的長髮,見杜鋒走了過來,他便輕聲道:「去浴室吧!」  

  「你不要走啊!」妙然看著他,可憐兮兮的道。見他點頭了,她才站起身,往浴室走去,走過杜鋒的身邊,她笑道。

  「我是不是有嫂子了?她真漂亮,羅倩的妹妹,我喜歡!」說完一轉身,離開了客廳。  

  杜鋒坐進沙發裡,坐在齊左南的身旁,從茶幾上拿了支煙燃上。  

  「你認識我嗎?」  

  齊左南沒有動,淡淡的道:「小然的哥哥!」  

  「還有呢?」杜鋒咪著眼,吸了口煙,煙霧騰騰裡不經意的說。  

  「沒有了!」齊左南回答的依舊很淡然,杜鋒繼續抽著煙,等煙燃盡,才滅了煙頭,想了想道。  

  「好吧!我是警察,我父親也是!而你!我非常清楚你的來歷、身份、背景。縱然你現在姓了齊、是個修車的,可是在所有人的眼裡,你仍舊是左南!無法抹去的是你的過往,永遠無法抹去!——永遠!」杜鋒冷冷的道,看到身邊的男人眼裡有了震動,他才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羅婷就站在窗前,臉色依舊帶著紅暈,此時,正轉著頭,愣愣的看著他,大眼睛裡閃著疑惑、不確定。

  「怎麼了?」杜鋒走過去,攬住她的身子,感受她的柔軟、幽香,不由自主,他又開始呼吸急促起來。羅婷動了動,想掙開他撩人的擁抱,卻沒成功。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方纔,是你把你的妹妹推給他的,現在又說這樣的話。為什麼?」  

  「你不懂!他——」杜鋒想了想,又覺這麼複雜的事,不是一言兩二語可以說清的:「他的背景不是小然能夠承受的,我只是在提醒他,而且,我也不想他傷害小然。」  

  看著窗外,羅婷喃喃的道:「怎麼會呢?你妹妹進醫院已有半個月了,他在病房門口不分晝夜的整整守了半個月,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傷害你的妹妹。」  

  「我知道,可是父親他不會知道,也不會體諒。所以,我給他敲一下警鐘。」他說著,把頭埋進羅婷的頸間,細細的吻著。  

  「你的警鐘敲得好殘忍,對他,對你妹妹都是——」羅婷低低的說著,還未說完,房門「砰」得被人推開。她慌忙掙開杜鋒的懷抱,驚看門口散亂著長髮,一臉焦慮的妙然。  

  「哥!他呢?他呢?」妙然叫著,沒有理會羅婷的羞瑟,更沒有理會杜鋒的惱怒。  

  兩次被打擾,杜鋒此時怒火中燒,不!是慾火中燒,他哀號著,再來一次,他鐵定會「雄風不振」了。踏前幾步,他用力甩上門。  

  「我怎麼知道!滾遠一點,別來煩我!」  

  羅婷倒抽一口冷氣:「你怎麼能這樣!」妙然一旋身,已經衝出去了,幾秒鐘後,便傳來開鐵門,關鐵門的聲音。她想追出去,卻被杜鋒拉住。  

  「你妹妹會出事的!」羅婷掙扎著。  

  「不會!」杜鋒擁著她,把她帶到窗前,拉開窗簾,樓下赫然停著一輛車子,車旁依著一個黑衣人,不是齊左南是誰?羅婷眼底突然有些潮濕了,一個剛強的男人竟如此的癡情。  

  樓底衝出妙然的身影,在看到齊左南後頓住,他們有幾秒鐘的對視,接著,齊左南張開手臂,妙然便像飛蛾般撲了進去。之後,他們便雙雙鑽進車裡,車子很快離開了羅婷的視線。  

  「沒有人比他更愛妙然,沒有人!包括你或是你的父親!」羅婷轉過身,熱烈的看著杜鋒。心底某根弦被深深的觸動了。  

  「就像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一樣!」杜鋒低低的、誠懇的道,羅婷點點頭,閉上眼,送上了自己的唇。

  這一次,他們將不會被打擾!任何人——。窗外夜很黑,雨依舊下著,滴嗒——嘀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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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9 15:21:24

第6章(1)

  夜深了,羅倩卻依然逗留在董事長辦公室,此刻,她正在這諾大的空間裡來回的走著。皺著眉,絞盡腦汁的思索著。窗外的雨,絲毫沒有影響到她,辦公桌後的唐子皓時不時的從電腦前擡起頭寵溺的看她一眼。  

  「你說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這個問題,唐子皓已聽了幾百遍了,他沒有理她,微咪著眼,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資料,那是自八九年以後的財務收支。  

  「一家服裝公司竟有如此巨大的收入,匪夷所思啊!」  

  「你也這麼覺得?這家公司一定有問題,問題還不是普通的大呢?」羅倩支著下巴,有些得意,這個問題她早就懷疑了。  

  「是啊!就算是洗錢機構,也不可能有如此龐大的收入。」唐子皓喃喃的道。  

  「洗錢機構?」羅倩一怔,那是什麼玩意。唐子皓點點頭,繼續翻動著電腦屏幕。  

  「這家公司從很久以前,就不做服裝了,專門幫黑道洗錢。這個我父親最近才知道,所以讓我來查一下。看來,還不只洗錢這麼簡單,如果東窗事發,說不定還會連累總公司。」  

  「洗錢?」羅倩瞪大著眼睛,感到這個詞彙的陌生,唐子皓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子。  

  「不懂吧!不懂還跟著人後瞎攪和!」  

  「哪有?」羅倩板起臉,瞪了他一眼,突然又想到什麼:「你說,八九年的設計表到底是什麼東西?」

  唐子皓撫著下巴,沈思一會,才道:「我猜可能有人知道內情,把一些罪證或是資料什麼的藏在設計表裡。或許更糟!」  

  「什麼?」  

  唐子皓搖搖頭,不想再談什麼,他關了電腦,站起身。  

  「你去哪裡?」羅倩見他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奇怪的問他。  

  「必須去找那份文件,再拖下去恐怕要東窗事發了。我總覺得,唐振強不是急著要找那份表,而是急著想把它毀去,或是拖時間。」  

  「我也去!」羅倩跳了起來,興奮的挽住他的手臂。唐子皓笑著攬住她。  

  「我的好奇寶寶,這麼快就讓你寸步離不開我了?」  

  「是啊是啊!」羅倩扮著鬼臉,嬌笑著,唐子皓突然眼神一暗,狠狠的擁住她,熱情的吻她。  

  「你不是很急嗎?我們快走吧!」羅倩喘息著,唐子皓比她喘得更急。手伸進她的衣衫裡,熱切的摸索著。

  「現在有件事更急!」他們雙雙倒進沙發裡,彼此交織的喘息聲,充塞著整個空間,夜突然不那麼冷了,滿室的嬌吟、低吼讓寒氣泌人的秋天如春般散發著暖暖、熱烈的旋律,美妙、迷人。  



  雨很大!似乎越下越大了。羅倩跟著唐子皓來到一處空曠的廢棄場裡,四周靜得可怕,除了雨的嘀嗒聲,便是她瘋狂的心跳聲了。  

  「子皓!這是什麼地方?」羅倩的聲音,有些顫抖,緊拉著唐子皓的手臂,她瞪大著眼睛四處張望著。看來這裡一個人也沒有。  

  「別怕!」唐子皓拍拍她的手,眼光掃向不遠處,那裡停著一輛車,灰色的。他皺了皺眉:「看來我們來晚了!」

  羅倩跟著他,在那輛車前停了下來。唐子皓蹲下身子,審視著地上,昏暗的燈光淡淡的照來,羅倩吃驚的發現,地上赫然就是一灘血,此刻,正被雨水沖得四處流散。  

  「出事了!」唐子皓迅速拉起她,大踏步的往回走去,坐進車裡。他掏出手提電話,飛快的撥了個號。

  「喂!馬上出來一下,老地方!」他說得很快,說完便掛了電話,啟動了車子。  

  「怎麼回事?誰出事了?」羅倩驚恐的叫著,又是一個人死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死這麼多人?

  「別害怕!沒什麼事,別擔心。」唐子皓輕輕的安慰著她,臉色卻極為的沈重。  

  他們在一個非常辟靜的街道口停了下來,那裡停著一輛車。車裡很快步出一個人,那人在羅倩的眼前一閃,便鑽進他們的車裡。  

  非常英俊、漂亮的男人,他的笑容簡直是勾魂的,只是羅倩此時正在極端的緊張中,沒空注意他的笑容。

  「嗨!美麗的小姐你好!」唐子皓攬住羅倩,怒瞪著蕭和一眼。正色道。  

  「風清揚出事了!我和他約好在廢棄場見面的,他的車在,人不見了。地上有打鬥過的痕跡。」  

  「哦!」蕭和撫著下巴,俊朗眉揚了揚:「這傢夥會出事?不可能!」  

  「必須盡快查清,否則怕會弄出很多事!」唐子皓道。  

  「老傢夥在搞什麼把戲?看來很複雜啊!我們好像一開始就把事情想得簡單化了!原來他有幾手,有意思!」蕭和搖著頭,笑道。  

  「高拓那仍舊按兵不動嗎?他倒沈得住氣。」唐子皓皺著眉,看到身邊的羅倩正瞪大著眼睛,好奇的聽著他們的談話,他不由輕笑著撫著她濕透了的長髮。並沒有發現,蕭和的臉陰沈了下來,沮喪在他的眼底浮出。  

  「他正忙著做另一件事,哪有空管這些。」語氣也透著無奈。唐子皓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  

  「哦!聽說高拓家來了一位女孩,你一天到晚往那跑,不也——,別傻了,朋友妻不可欺。你不會為了個女人,和高拓翻臉吧?兄弟那麼多年!」  

  「如果可以的話!如果她看著我的時候,心裡不想高拓的話——」蕭和頹然的打開車門,迅速的在夜色裡消失。

  唐子皓看著他的身影,繼續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羅倩的頭。他沒有急著開車,心裡想著另一件事。那張設計表看來還等從頭開始查了。  



  正當唐子皓一籌莫展的時候,這張讓所有人關注甚至讓人送命的設計表,竟奇跡般的出現了。  

  雨終於停了,久違的太陽自厚厚的窗簾裡透了進來,溫和的照著室內相擁著的兩人。羅婷動了動,身邊的杜鋒馬上睜開了眼睛。  

  「醒了?」杜鋒的聲音溫柔、感性,帶著笑意,羅婷紅了紅臉,拉了拉手裡的被單,被單裡兩人的肌膚緊貼著,沒有任何阻隔。親膩的觸感讓羅婷輕輕的喘息著。杜鋒手臂一攬,把她更緊的攬進自己的懷中。  

  「餓嗎?」他再問,見羅婷點頭,便翻身坐起:「你繼續睡,我去弄點吃的。」  

  羅婷拉高被單,杜鋒赤裸偉岸的身軀讓她心驚肉跳,直到他穿上衣服,她才拉下被單,輕聲道:「妙然的房間在哪裡?昨夜你沒有給我拿——內衣!」她說得很輕,幾乎沒有聲音。杜鋒看著她,突然大笑著附下身子,把她連被單整個擁住。

  「我的寶貝,還那麼害羞?左手第一間!」他喘息著,低低的啃咬著羅婷頸間細膩的肌膚,體內再一次蠢動起來,被單一角已乾涸了的血跡,拉回了他的心猿意馬。  

  「還疼嗎?」他仰起頭問,羅婷搖搖頭,接著又緊張的點點頭,他微微一笑,直起身子,離開了房間。很快廚房裡傳來碗碟聲。  

  羅婷在他離開後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子,下體有著縱慾後的疼痛。她皺皺眉,臉更紅了。  

  杜妙然的房間精緻、清爽,沒有杜鋒的房間處處透著男性的濃郁氣息。羅婷打量著四周,靠窗邊有一排衣櫥,裡面整齊掛著不少衣物。她翻了件內衣,為自己套上,滿意的聞到自衣服上散出的淡淡柔和劑的味道。  

  對著窗的另一個角落裡放著一排書櫃,書被整整齊齊的碼放著,整個室內沒有一絲淩亂的跡象。她在書櫃旁站定,書櫃被分成兩層,上面一層放滿了各類小說書,下面則擺滿了各種顏色的文件夾,她好奇的拿過一本,打開一看,原來是時裝設計圖。  

  書櫃旁放著一張很可愛的竹椅,於是她便坐了下來,一本本的翻閱著。簡單的素描,非常有創意的設計。她看著那些被細細畫出的衣物,不由想起它們主人的身影,好一個飄逸、美麗的女孩。  

  文件夾裡有樣東西飄了出來,她一怔,蹲下身子,拾了起來,把它塞回了夾子裡。那是一張封面,藍色的。突然她又似想到了什麼,從夾子中飛快的拿出那張封面,上面赫然就寫著幾個用藝術體寫成的大字:八九年時裝設計表!

  「杜鋒!」她尖叫一聲,大眼睛死盯著那張封面,它的背面是白色的,密密麻麻寫滿字,有數字、也有英文或是中文拼音的縮寫。  

  「怎麼了?」杜鋒很快出現在門口,手裡拿著碗碟,羅婷把視線轉向他,擡起手,給他看手裡的封面。

  「八九年的設計表!」  

  杜鋒一驚,迅速接過,皺著眉,盯著那些數字,心裡震動萬分。  

  「那是什麼?」羅婷小心的問,杜鋒嚴肅的神情讓她本能的感到不安。  

  「沒什麼?」收起設計表,杜鋒搖搖頭,不想讓她也參與:「我得馬上出去一次!先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羅婷輕聲道:「你要小心啊!」  

  「還是先送你回去!走吧!」他攬住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羅婷點點頭,沒有再反對。  

第6章(2)

  溫和的太陽光淡淡的照在這條已被昨夜的大雨洗刷的乾乾淨淨的馬路上,中午時分,行人很少,街口也很安靜。

  唐子皓緊皺著眉看著手裡的設計表,神情嚴肅、冷峻,低沈的聲音透著震驚、猜疑。  

  「老傢夥竟這麼大手筆,他的膽子也太大了——」  

  「膽子不大有出路嗎?我們看來是小看他了。」杜鋒抽著煙,銳利的眼神直視著前方:「他要把這麼多貨運出去看來也得要花些心思、功夫的。」  

  「查過了嗎?」唐子皓問。  

  「還沒有!你那邊也沒線索嗎?風清揚呢?」  

  「他可能出事了?昨夜——」唐子皓想了想,方道。杜鋒一怔,眼神繼續看著正前方。  

  「出事?那傢夥?不可能吧!」語氣和昨夜的蕭和如出一轍。唐子皓細細的數著設計表上的數字,淡淡的道。

  「希望不會!這麼多貨!不知『黑幫』會不會插手,內圍雖解散了,我想老大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它流出去!」

  杜鋒用力的吸了口煙,接著猛的一甩,把煙頭甩得好遠。  

  「這些都不重要,先去查一下,他要怎麼把這麼多軍火、毒品不讓海關發現順利的運出去。」  

  唐子皓伸出手,撫著下巴,想了想道:「這個應該不難查,就怕!——」他頓了頓,又道:「老大不知打算怎麼辦?這麼多人插手,彼此不通氣,就怕被連累。」  

  「高拓怎麼還不進來,有他在,可能會簡單很多。」杜鋒突然道,唐子皓搖搖頭笑著。  

  「最近怕難請出他了,和蕭和可能有戲唱!」  

  「什麼?」杜鋒一怔,有些不明白。唐子皓已推開車門,下了車,和蕭和一樣,迅速的鑽進自己的車裡。這幾個朋友,雖然有著不同的出身,卻有著相同的頭腦、警覺。  

  查進出口貨輪,這個確實不難辦,尤其是以他警察的身份。可是令他吃驚的是,這個月要出關的貨輪竟都是幾家小公司,輪船小得根本承載不下這麼多的軍火、毒品。於是,又是一個謎團困擾住了他。整整半個月,查得他焦頭爛額,卻依然毫無線索。  



  這個世界有黑暗、也有光明,有緊張也有安寧,有矛盾也有和諧。遠離喧嘩的市區,有著這樣的一間修車廠,佔地面積不大,簡單、空曠的地方沒有裝修得很豪華的廠房,只有被綠色油棚支起的一方天地。四周停滿了車,幾個修車工人正安靜、沈默的工作著,如果你打量他們一眼,不難看出他們木然的臉上時不時的透著暴戾、陰冷的氣息,但是他們的修車水準卻是一流的,這個你也會不難打聽到。  

  滿是油汙、臭味的空間,卻矛盾的出現一個女孩,雪白的長裙,淡綠色的毛衣,烏黑光亮的長髮被風吹起,輕輕的在空中飄浮著。這樣的身影嬌麗、溫婉,應該屬於某大廈的白領價層或是屬於某大戶人家的千金,總之絕非這麼個修車場能看到的。  

  「齊大哥!渴嗎?」妙然蹲著身子,歪著頭,竭力的想把視線鑽進車底,長髮垂了下來,垂在滿是油汙的地上,很多人轉過頭看她,眼裡有著想為她挽起那縷青絲的衝動。只是礙於車下的那人,所以大家都盡力的克制著。  

  「你怎麼又來了?為什麼不在家裡等我?」齊左南就在車底下,平躺著,手裡拿著扳手擰著車底的螺絲。看到妙然,冰冷、犀利的眼底突然湧上一陣暖意。  

  「好無聊的!你又不許我去上班!」妙然蹲直身子,放棄了把頭探進車底。  

  「等案子結了再去吧!感到無聊就回家去啊!」  

  「我不想回去!你休想趕我走!」有人往這裡走來,她便笑著把手裡的暖壺遞過去:「要喝水嗎?」

  「謝謝嫂子!」那人接過,木然的臉上湧出一絲笑意。這樣的女人如果不是大哥的,他也會心動,這裡所有的人都會心動。  

  「累嗎?累了到裡頭坐一會!」齊左南低低的道,聲音帶著讓人吃驚的溫柔,令在場的所有人毛骨悚然,難以致信,這就是曾經帶著他們上刀山、下油鍋、龍潭虎穴裡闖的大哥。黑道上誰不怕他的冷然、殘酷,連各幫的首腦都要尊稱他一聲:左先生!  

  「不累!我要等你一塊回去!你放心,我飯已經做好了,回去不會讓你餓肚子!」妙然撐著下巴,臉上帶著嬌柔的笑意,有人為她搬來了椅子,她站了起來,道了聲謝,坐了上去。繼續有一下沒一下的和他閒聊著。此刻的他們儼然就是一對夫妻,恩愛、和諧。  

  齊左南的腿突然僵了僵,大門口閃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哥!」妙然驚呼。杜鋒嘴裡叼著煙,皺著眉打量著四周。  

  「小然,你怎麼呆在這裡?瞧你,滿身的油汙。」他的眼睛轉向車底,齊左南沒有動,繼續修著他的車子。

  「哥!你來幹什麼?」妙然拉著衣服,有些心虛也有些緊張。杜鋒不以為然,淡淡的道。  

  「帶你回家!跟人跑了半個月,爸爸都快氣瘋了!」  

  「是他不對!」妙然一撇頭,依然有絲不悅:「我不想回去!」  

  「不行!」  

  「我就是不想回去!」妙然提高了聲音,眼底有了淚影,杜鋒垂了垂頭,有些頭痛,妹妹是固執的,他清楚。於是他把頭轉向了車底。  

  「你不想讓小然嫁不出去吧!整天跟著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伸在車外的腿再次僵了僵,齊左南隨後自車底鑽出,犀利的眼神筆直的射向杜鋒,幾秒鐘的對視後,他垂下了眼簾。

  「帶她走吧!」他低低的道,沈重、無奈。  

  「不!我不想回去!我要和齊大哥在一起!」妙然尖著嗓子道,杜鋒抓住她的手臂,一轉身,便把她拎了出去。

  「啊!我不要跟你走啊!放開!齊大哥!救我!啊——」妙然尖叫著,齊左南自始至終低垂著頭,沒人知道他的眼底寫滿痛楚,離開她,他比妙然更不捨,更心疼——宛如撕裂般的疼,妙然的聲音漸漸的遠去、消失。  

  「大哥!嫂子她?」有人走了過來,輕聲道,齊左南只是擺擺手,站在那依舊沒有動。  

  陽光依然很好,卻再也不溫暖了。齊左南的眼底浮出冰冷,在場所有人的眼底都回復了習慣性的暴戾、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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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9 15:22:16

第7章(1)

  意料之中,杜鋒與羅婷的交往遭到了方雲的反對。羅婷無法想像到底媽媽與杜家有什麼恩仇,母親那排山倒海的憎恨是她無法體會、也是她無法排解的。  

  羅婷站在醫院的鐵門口,依著門框,眼神沒有焦點的注視著前方。一輛車開來,停在她面前,下車的是杜鋒,一臉的憔悴、頹喪。羅婷的心抽痛著,她知道他在查那件案子,卻毫無進展。  

  「怎麼了?有事嗎?」杜鋒問,聲音裡透著焦急,看得出他是竭力的抽出一點時間來見她的。羅婷點點頭,眼裡掛著淚水。  

  「杜鋒——」她咬住唇,讓心底的痛楚過去後才道:「我們分手吧!別再見面了!」  

  「為什麼?為了你母親?」杜鋒很平靜,淡淡的道。他的心底有打算,這輩子,他是不會放過羅婷的,不管什麼原因。  

  羅婷點點頭,抽噎著:「是!媽媽警告我,如果再見你,就別認她這個母親!杜鋒!你知道的,我和姐姐沒有父親,是媽媽把我們一手帶大的!所以——請你原諒我!」  

  「婷!別說這樣的話!」杜鋒心底一抽,這樣的羅婷讓他心痛,攬住她的肩,他把她緊緊的按在心口:「別對我有歉意!別讓任何情緒存在我們之間,婷!我是愛你的!一輩子!」杜鋒低低的在她耳邊訴說,羅婷哭泣著。  

  尋呼機的聲音叫囂著,杜鋒低咒一聲。在她額頭吻了一下:「相信我!」  

  羅婷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看著他匆匆離去,淚沖洩了下來。如果可以!她願意與他生生世世相守!

  淚影裡出現了一個身影。  

  「媽媽!」羅婷拭去眼淚,方雲的眼裡有著憐惜卻更多的是執著。  

  「我是為你好!她的兒子怎麼可能專一的對你?」媽媽的聲音透著冷淡、憎恨。  

  「我不知道他的母親對你或是我們做過什麼,他對我是真心的,他愛我!我也愛他!」羅婷大聲道,聲音有著顫抖。

  「你恨我?」方雲的聲音很輕、很淡,淡得彷彿在談一下和自己無關的人或事。羅婷愣愣的看著母親,許久才道。

  「不!媽媽,我無法恨你——我不能恨你,尤其是你的眼裡有著滄桑、寂寞!不管你對我做什麼,那都是你的權利!我不可以恨你的!」羅婷一旋身,往醫院走去。  

  「羅婷!」方雲叫住了她:「月底明珠公司會請一批醫生去參加他們『明珠號』的首航,外科就由你去吧!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你能快樂。雖然,有些事是迫不得已的,羅婷,相信媽媽,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能沖淡你的怨恨嗎?」羅婷突然轉頭道,方雲的眼裡迅速染起怒意,她搖搖頭:「算了,媽媽!謝謝你的按排,至少我可以在這段時間不見他。說不定,等我回來,我就把他給忘了。」  

  可以嗎?她自嘲的笑了笑。內心早就有了答案:這輩子,她怕無法再忘卻他了。  





  已經七天沒見齊左南了,杜妙然躺在床上,兩眼瞪著天花板,刻骨的思念著齊左南。屋裡沒人,空蕩蕩的,靜得連一絲聲音也沒有。哥哥整天沒日沒夜的忙著,爸爸也不知在忙些什麼。  

  「鈴——」門鈴聲逗然響起,妙然在第一時間跳了起來,衝到門邊,迅速的拉開門,在見到在門口的人後,笑容凝結在唇邊。  

  「是你!——」她垂下頭,眼裡有著深沈的落寞。  

  陳匡走了進來,帶來一股濃濃的酒精味,他沒有理妙然,逕直的走到沙發邊,坐下。  

  「怎麼?你好像很失望!你希望見到誰?」陳匡盯著她,眼底滿是血絲。妙然關上門,垂著頭,往房間走去,她不想見他,跟他說話更是讓她討厭。  

  陳匡迅速的站起身,在房門口截住了她。妙然皺著眉,轉過頭,想避開那股撲面的酒氣。  

  「你幹什麼?哥哥不在!爸爸也不在!」  

  「你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我是來找你的,並不是見杜鋒或是你父親!」陳匡急切的道,呼吸有點急促。

  「我不想看見你!你——好煩!」妙然想推開他進房,伸出的手卻被他抓住。陳匡滿是紅絲的眼裡,有著怒意、暴囂。  

  「是!我煩!那流氓吸引你了嗎?他殺人、放火無所不做,你跟著她半個月,他讓你快樂了?」  

  妙然倒抽一口冷氣:「你在說誰?齊大哥?」  

  「齊大哥?」陳匡一怔,隨即又仰頭狂笑:「齊?他連真實姓名都沒告訴你嗎?看來他是什麼人更不會告訴你了!讓我來告訴你,他是流氓!從出生開始就在黑道上混了,是『黑幫』的左使!知道『黑幫』是什麼嗎?它是黑道公認的最大幫派。殺人、放火、走私、泛毒、開賭場、夜總會。無所不做,而他——專門負責掃清一切不利於『黑幫』發展的障礙,簡單的說就是——殺人!」  

  妙然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也急促了,陳匡有些得意:「你知道他的手上染了多少血嗎?」  

  「那你們為什麼不抓他?哥哥為什麼會放過他?」妙然喃喃的道,下意識的希望這不是真的,只是陳匡的胡說罷了。

  「他是個高明的殺手!而且,他不姓齊,他姓左,——左南。」  

  「不!我不信!你胡說,他是我的齊大哥,你胡說!」妙然突然尖叫一聲,摀住耳朵。陳匡用力一帶,把她拖進懷裡。  

  「放開!」妙然再次尖叫、掙扎:「你幹什麼,放開我?」  

  「幹什麼?」陳匡冷笑一聲,酒精在體內作祟,他抓著妙然,往房間裡拖去,用力的關上門,把她按倒在床上。

  妙然吃驚極了,本能的感到恐懼萬分。她開始拚命的掙扎,弄得手忙腳亂,卻依然被陳匡輕易的扯開衣襟。

  「啊!不要啊!不要!你瘋了!走開啊——」她啞著聲音狂叫著,害怕讓她沒有時間哭泣。  

  「不要?你可以讓流氓睡,為什麼不可以讓我睡!我也能讓你快樂的,不會比那流氓差。」陳匡已經是完全喪失了理智,妙然的扭動讓他興奮不已。  

  「瘋子!你這個瘋子!」妙然的手被按住,手指碰到了床頭櫃上的檯燈,她想也沒想的拿過往陳匡身上砸去,檯燈在他身上沒有留下任何傷痕,卻讓他本能的往後一閃。  

  妙然就在此刻,迅速爬起,奪門而出。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知道陳匡並沒有受傷,她應該用那檯燈敲他的頭的,至少可以讓他暫時昏迷。  

  她沒命的跑著,披散著長髮,緊捏著已被撕破的衣服,狼狽不堪。  

  羅倩一走到樓梯口就吃驚的看到連滾帶爬的妙然,她本來是來找她一同去誑街的,妙然一見她,也沒細講,拉起她,繼續狂奔著。  

  「怎麼了?妙然,你怎麼了?」羅倩被她拉著,被動的跟著她身後,莫名奇妙。  

  「他他他!——」妙然喘得已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大眼睛裡閃著極端的驚恐。羅倩下意識的轉頭,就見到同樣狼狽的陳匡。  

  她想說什麼,路旁有輛車突然向她們衝來,停在她們身旁,接著車裡伸出一隻手,下一秒,她們便被拉了進去。



  七天!  

  多漫長的七天,沒有她,一切都像往常一樣沒有生氣,而他的生命也沒有意義。齊左南仰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犀利的眼神此時正呆呆的注視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孤獨原來是那麼的可怕,他轉過頭,在看到枕上那件白底藍花的睡裙後,木然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絲笑意。  

  「鈴!」電話急促的響起,他一怔,有些緊張的注視著床頭櫃上的電話,這個號只有她知道。他慢慢的伸出手,慢慢的把它接起,手指竟在微微的顫抖。能聽到她的聲音,是他此刻最大的心願了。  

  「喂!」電話那頭出乎意料,是個男性的聲音,焦急不堪:「我是杜妙然的哥哥,你是誰?」  

  似乎感覺到他要掛電話,杜鋒又焦慮的叫著。  

  「是不是左先生?」  

  「是我!」齊左南冰冷著聲音,對方不已為意,像是鬆了口氣。  

  「哦!太好了,果然是你的電話,小然出事了!屋裡很亂,顯然是被人劫走了,一時半刻,我無從下手,所以請你幫忙。我怕她有什麼意外。」杜鋒是焦急的,齊左南啪的把電話甩在地上,犀利的眼神頃刻間染滿殺意。  

  「不想活了!」他從牙齒縫裡擠出四個字,夜色更黑、更冰冷了。  



  夜無聲無息,昏暗的燈光下羅倩有些害怕,這個地方她知道,是個廢棄場,那天還死過人的。  

  依著杜妙然,她不斷的顫抖著。幾步之遙,坐著幾個男人,正笑盈盈的盯著她們,盯得她毛骨悚然,這樣的笑意分明不懷好意、分明帶著淫穢。  

  「老大!那警察跟來了!」有人走了進來,淡淡的道,似乎並不把警察放在眼裡。妙然知道,是陳匡,他一定追來了。  

  果然!  

  一輛車朝他們開來,車內就坐著衣衫零亂的陳匡。車子停了下來,車門被緩緩的打開,有人大踏步的向他走去。妙然吃驚的發現,從她這個角度看去,正好看到那人手中握著明晃晃的匕首。  

  「小——」她想叫,可是已經晚了,那人早就一甩手,把手中的刀狠狠的送進了陳匡的身體裡。陳匡連一絲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下一秒,他又被塞回了車裡,車門砰的關上。一切都像來時一樣,似乎沒有任何事發生的痕跡。

  陳匡死了!  

  妙然瞪大著眼睛,陳匡依舊坐在車裡,端端正正的坐著。  

  「不自量力!」那人淡淡的道,轉了個身走回原處,和同伴繼續談笑著。時不時的用淫穢的眼神掃著她們。

第7章(2)

  「妙然!」羅倩顫著聲音,害怕到了極點。妙然渾身一震,突然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大聲的叫著。

  「你們這些魔鬼,殺人要坐牢的,沾滿血腥的手總有一天要有報應的!」  

  「報應?」有人尖笑著:「是嗎?不過,這小妞倒是挺漂亮的,報應就報應吧!我不在意多報應一回。」

  他大踏步的走來,邊走邊解著衣扣,其餘的人竟都笑盈盈的,看好戲似的看著他:「小心傷身子啊!」

  妙然拉著衣襟,頓時尖聲叫:「齊大哥!齊大哥!」那人被她突然的叫聲嚇得一驚,迅速轉頭,身後什麼也沒有。

  「齊大哥?是死的那人嗎?還是你的男人?還是誰?」  

  妙然驚恐的縮著身子,和羅倩的身子粘在一塊,不停的抖著。  

  「是我!」一聲冰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那人又是一怔,想回頭,卻感受頸部傳來絲絲寒意,他下意識的去摸,手底觸到的是一根細細的、冰冷的鐵絲,捲住了自己的整個脖子,這一驚非同小可。  

  「左——左!」他顫著聲音,想轉頭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卻又不敢動,怕一動項上頭顱便會搬家。

  「齊大哥!」妙然在第一時間跳了起來,衝過去,齊左南手腕一抖,把那根冰冷的鐵絲收回自己的衣袖裡。在妙然衝來的剎那,他接住了她,緊緊的把她按在心口,感到心底的最柔軟處被深深的刻劃著。  

  「小然!」看著衣衫不整、狼狽不堪的她,他顫著聲音,心痛不已。  

  「齊大哥!」妙然痛哭失聲:「我害怕,你不要再扔下我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害怕!」那哭聲讓齊左南的心撕裂般的痛著,他不住的點頭。眼光如劍般的向木立在那發抖的肇事者掃去。  

  「左——左先生!對,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是您的人——,請您老人家高擡貴手——」方才被稱做「老大」的人顫著聲音道。  

  妙然突然想到了陳匡的話,她動了動,有些害怕:「齊大哥!你要殺人嗎?不要殺人了,好不好?」

  齊左南一怔,隨即垂下目光,懷裡正有一張淚流滿面的臉,仰著頭,看著他,眼裡溫柔、醉人,他的心一下子被融化了,徐徐的點了點頭。當他擡起頭時,眼底回復了冰冷。  

  「告訴傅青龍,『青龍幫』如果不想在黑道混了,左某可以在半天內把它剷平。滾!這是左某最後一次放人!」

  「是!是!是!」那老大連說了三個「是」,腿腳竟突然不聽使喚的往下軟去,碰到地上的廢鋼,他又一怔,踉蹌著站起,帶著一干手下,狼狽的逃去。  

  唐子皓也來了,此刻正攬著羅倩向他們走來。  

  「不管怎樣,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恐怕我還得花去幾天時間找到她。」唐子皓是誠懇的,齊左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彎腰,把妙然橫抱在懷中。  

  「等等!」妙然突然指著停在幾步之遙的車:「陳匡他——」  

  齊左南轉過頭,看了那車一眼,想了想。  

  「為什麼不請高拓?高拓不出來,『青龍幫』不會買你們的賬。案子一時半刻也難了。」  

  唐子皓一怔,沒想到置身事外的他,對案子竟如此清楚。  

  「高拓的脾氣你也知道,他不想做的事,沒人請得動他。」唐子皓想了想,又道:「如果左先生肯幫忙,我想——」

  齊左南搖搖頭:「沒有主上的命令,我不會插手的。」  

  「就算心愛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受驚嚇?」  

  「我可以幫你們請高拓出來!」齊左南鬆了鬆手臂,把妙然放下,讓她站在羅倩的身旁,感到他要離開,妙然一驚,迅速的繞上手臂,緊緊的纏住他的頸。  

  「休想讓我離開,我要跟著你。」齊左南拉下她的手,輕聲道。  

  「你先跟他們回去,晚上來找你。」他站直身子,看了看唐子皓,後者馬上笑道。  

  「放心,我會把她平安的送到杜鋒的手上。」  

  齊左南點點頭,車轉身子,妙然猛然撲上去,抱住他的身體,死死的拖住他,哭叫著:「我知道你又不管我了,你又要把我扔掉了,你又嫌我是累贅了,是不是?你不要我,何必再三救我,讓我死掉好了,永遠在你面前消失豈不如你願了。」  

  齊左南大吃一驚,迅速的車轉身子,狠狠的把她擁住:「不允許這樣說,我不會讓你死的,永遠不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  

  妙然哭著緊抓著他的衣服:「那麼就別讓我離開,不管你去做什麼。好不好?」  

  齊左南深情的看著她,許久才點點頭,攬著她,往陳匡的車走去。  



  「我們去哪裡?」妙然仰起頭問開著車的齊左南,這是陳匡的車,陳匡就坐在後座上,瞪著眼,挺直著腰桿。他心口的那柄匕首插得很深,幾乎馬上就讓他斃命。  

  「害怕嗎?」齊左南的聲音很低,溫柔得幾乎可以掐出水來,他的車開得非常快,自始至終,他都用一隻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緊攬著妙然,輕輕的拍著她的手臂。妙然並沒有他想像中的膽小,她搖搖頭,從反光鏡中看著臉色已成紫色的陳匡。  

  「你要把他送去哪裡?他好歹也是我哥有朋友,不如叫我哥來,把他帶走吧!」  

  齊左南搖搖頭:「處理這件事,你哥顯然心有餘力不足,我把他送給一個人,那人也是警察,他加入,案子會結得快一點。」  

  「哦!也是警察?」妙然聽得不是很懂,下意識的點點頭。車子已駛進住宅區了,很快在一幢別墅式的洋房前停了下來。  

  「下車吧!」齊左南為她開了車門,自己跟著下車,從後座拎起陳匡的衣領,陳匡的身子也許是因為猝死的關係,僵硬、挺直,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瞪得很大,他被按置在駕駛室裡。  

  齊左南很謹慎,連關車門都小心的不發出任何聲音,之後,他攬住妙然的腰,往四周看了一下,在她耳邊低聲說:「你不要害怕,我一按響門便會把你帶到那棵樹上,你抱緊我!」  

  妙然一怔,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看他神情嚴肅,便沒問,依著他的話,緊攬住他的頸。齊左南又輕輕的道:「準備好了嗎?」妙然皺著眉,驚奇又被動的點點頭。  

  「鈴——」門鈴聲被按響的下一刻,她便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騰空而起,要不是齊左南事先聲明,她怕真的要尖叫出聲。在她還未回神之時,便覺自己的身體定了下來,就在齊左南的懷裡,而他們竟就坐在高高的梧桐樹最頂端。

  幾乎同一時候,亮著微光的門內突然衝出兩個龐然大物,轉眼就到了車前,它們探頭看了眼車內,便又以驚人的速度衝進夜色。妙然頓時明白了齊左南為何如此謹慎了,原來這個家裡養著兩條訓練有素的狼犬。  

  「誰啊?」一聲輕脆的聲音自屋裡傳來,很快黑夜裡出現一個美麗的少女,她看了看鐵門,便迅速的奔來,開了鐵門,見車裡人沒動靜,又走到車前觀望了番。  

  妙然動了動,有些擔心那女孩會不會被嚇到。齊左南緊扼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會不會嚇到她,人嚇人要嚇死人的。」  

  齊左南怔了怔,這個問題他倒沒有想過:「不知道,和高拓在一起的女人,應該不會很簡單!」  

  那女人確實不簡單,此刻,她非但沒有害怕的跡象,竟還從車裡搬出了陳匡的屍體,細細的審視著。齊左南揚了揚眉,這女人不是膽識過人,就是身手過人。可她搬陳匡的屍體時分明顯得如此吃力。  

  「還好,還好!她好像沒那麼害怕!」妙然鬆了口氣。  

  「高拓!高拓!」底下又傳來那女孩清脆的聲音,門內迅速衝出兩個人,同樣的高大,同樣的魁梧,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個太過的英俊、瀟灑,而另一個——連邊也沾不上,那股子裡的冰冷、神秘、冷酷倒和身旁的齊大哥有著異曲同工的味道。  

  「哪個是高拓?」妙然低聲問,應該是那個英俊的吧!他也太帥了!  

  「後面的那個!」  

  「啊?」妙然有些失望,美麗的東西很能讓人產生好感,她希望女孩喜歡那個漂亮的,尤其是看到他看她時的眼神分明就是齊大哥看她時的眼神,而高拓的就淡得多了,或許和他冷酷的氣質有關吧!  

  警察很快就到了,圍了一屋子,夜色開始熱鬧了起來。而他們,就趁著夜色不著聲色的離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那兩條狗。齊左南依舊很謹慎,自始至終都在樹上「行走」,從這棵蕩到那棵,再從那棵蕩到另一棵。等他們下地後,妙然才發現,原來他的手中有根細銅絲,她還以為真的有「飛簷走壁」這玩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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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9 15:23:07

第8章(1)

  齊左南的住處是一間非常小的一室一廳房,屋裡很整潔,顯然是經過精心整理的。妙然開心的坐進沙發裡,這是客廳裡唯一的傢俱,四周還是和七天前走時一樣。連沙發前茶幾上的那個茶杯都是七天前用後放那的。  

  奔進房裡,她從床上拿了睡衣,又奔進浴室。等她再出來時,齊左南正坐在沙發裡,抽著煙,皺著眉,像是在想心事。  

  「不許送我回去!聽到沒有!」妙然大聲的喊著,齊左南擡起頭,眼底有著最深沈的柔情。  

  「小然!你哥說得對——」  

  「我不管!我就不走!」她嘟著嘴,哥哥可以對羅婷那樣,她不過是住在齊大哥的家裡,又沒和他怎麼樣,想到此,她臉上頓時一紅。羞澀的奔進房裡。齊左南看著她,有絲不解,女人心海底針,他怎麼可能懂?  

  「怎麼了?」  

  「沒有!」妙然侷促的拉開被子鑽了進去,齊左南見她要睡了,便車轉身子,欲往外走去。  

  「齊大哥!」妙然突然坐起身子,下意識的叫:「齊大哥!今晚不要睡客廳了,陪陪我好不好?」

  齊左南一怔,有些猶豫。縱然再愛她,再不想傷害她,可他畢竟是個正常不過的男人,暖玉溫香抱滿懷之際,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自制力感到懷疑。  

  「好嗎?」妙然沒他想得那麼多,見他有遲疑,便有絲不悅:「算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她拉高被子,蓋住頭。

  不願意?天知道!齊左南走過去,連棉被將她整個擁在懷裡:「你是不是害怕?」  

  「是啊!」妙然轉過身,用力的抱住他,把他拉了下來,和他雙雙滾進床裡:「齊大哥!我好喜歡呆在你的身邊,你一輩子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齊左南有些怔忡的看著她,一輩子,是的!如果可以,他真的願意。眼前這張臉,如此的美麗、溫柔,佈滿紅暈,讓他的心一陣激盪。  

  「小然!」他禁不住輕喚一聲,妙然眨著晶亮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呼吸急促、渾身燥熱。  

  「齊大哥!我也很愛你!」妙然低語,把頭埋進他的頸窩,聽著他如鼓的心跳,齊左南低下頭,用手輕輕的擡起她的下巴。  

  「小然!」他再次輕喊,吻住了那兩片嬌艷欲滴的唇,如此的香、如此的柔、如此的醉人,齊左南陶醉了,陶醉在女性溫熱、柔軟的軀體裡,陶醉在懷中女子香氣四溢的體香裡,陶醉在妙然的陶醉裡。  

  衣衫在他手底敞開,冰涼的觸感驚動了妙然,她渾身一顫,也驚醒了齊左南:「怎麼了?」  

  「我有些困!想睡了!」妙然拉住睡衣,轉了個身,身體動仍兀自不肯離開他的懷抱。齊左南怔了一下,暗怪自己的魯莽,一夜的驚嚇,她是累了。於是,他轉動手臂,讓她枕在自己的手腕上,理智把體內的衝動壓了下去。

  「你不可以再趁我睡著後,把我送回去啊!」妙然突然擡起頭,警告他。齊左南笑了笑,點點頭。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她坐了起來,轉著眼珠想了想,伸手從頭髮上拉下綁發繩。齊左南繞有趣味的看著她,不明白他的小女人要幹什麼。妙然已撲在了他身上,把他的手臂往上拉去,竟然用綁發繩,把他的手綁在了床頭。弄完後,她又拉了拉繩索,試一下綁得是否過緊。  

  「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她再次用力倒下,倒在齊左南的腋下,沒一會,就沈沈睡去。  

  「傻瓜!」齊左南試著動了動手,這樣也好,省得他胡思亂想,就是綁得太鬆了點。他低頭注視著懷裡的黑色小頭顱,眼裡竟有著淚光,此刻他正被幸福包圍著,那種溫馨的感覺幾乎要溺死他了。  

  月光很好,淡淡的夜色從窗外照了進來,照在了他們身上。呼吸繞著彼此,好一對恩愛的神仙眷侶。

  黑夜裡,齊左南突然睜開眼睛,警覺的豎起耳朵聽了一下。夜色很靜,沒有絲毫聲音,手腕一扭,他便輕易的掙脫開繩索,攬起懷裡的頭顱,把她輕輕的放在枕上,妙然發出一聲夢囈,又沈沈的睡去。  

  齊左南拉開被子,迅速的翻身下床,竄了出去,門在他身後悄悄的關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昏暗的樓燈閃爍著,他快步下了樓,街口的梧桐樹旁赫然立了一個身影,同樣的高大、威猛。  

  「是你!」齊左南低低的道。那人這時車轉身子,臉上掛著笑意。  

  「想不到你還有那種被虐待的癖好!」  

  「有事嗎?」齊左南依舊冷著聲音,眼底卻殘留著溫柔。後者的神色有些暗淡了下去,沒有理他的問話,像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索裡。久久才道。  

  「不管怎樣,你真的很幸運,至少沒有遍天下的找心愛人。」  

  「有連皓哥你都找不到的人嗎?」齊左南淡淡的道:「主上有事吩咐了嗎?」他不想把話扯得太遠,對皓哥的私事他更是不想知道,他想快點結束談話,快點回到床上,快點把他心愛的小然重新抱回自己的懷裡,感受她的溫暖,是他今生最大的奢望。  

  「唐振強的事我們在辦,聽說你也插手了,老大讓我來告訴你,下個星期明珠號首航,我們會有行動!」

  「這個事和我無關,我也不想插手。」齊左南道。  

  「那好!你放心,我們會盡量避開你的女人。」男人站在梧桐樹下自始至終沒有動過。  

  「謝謝!」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說謝!難得!去喝一杯嗎?」男人動了動,從樹下走了出來,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保捷時,見齊左南搖頭,他便鑽了進去。車子很快的開走了。  

  夜,回復的寂靜!  



  杜妙然開始真的寸步不離齊左南了,她發過誓的。所以一早,吃完早飯,她便緊跟著他來到了修車場。

  滿是汽油味的空間突然又來了這個美麗的身影,讓所有人卸下了緊繃的臉,大家都客氣又善意的笑著。工作似乎也變得輕鬆、快樂了。  

  「小然!到裡面去坐!」齊左南皺著眉看她正坐在車旁,他的身邊,白色的裙子上染了油汙,有些心疼。

  「不!我喜歡呆在這裡。」妙然不以為然,搖搖頭,翻著他工具箱中的東西:「你要什麼?我可以遞給你!」

  「不用,覺得累了告訴我,我們回去!」他低聲道,掀開車蓋,開始修車。  

  「不會!我哪有那麼嬌弱?」妙然站起身,街對面有個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齊大哥!那個叫高拓的來找你了!」

  齊左南一愣,迅速的轉頭,不錯!是高拓——此時,已站在車行門口了。高拓的眼神很冷,渾身上下竟帶著一種深深的神秘,妙然怔怔的看著他,突然有些明白昨夜的那女孩為什麼會喜歡他了。神秘也是一種非常吸引人的東西,不是嗎?

  「到裡面去!」齊左南在她耳邊低語,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她無奈,只得慢慢的往裡走去,見他們談話了,她又站住,把身子隱在車後。不知為什麼,她想聽聽談話的內容。  

  「有事嗎?」齊左南把工具扔在車上,冷冷的問。後者的眼神緊盯著他。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管那件事嗎?」高拓的聲音很低,有點沙啞,很好聽,非常男性化。和齊大哥的差不多,妙然暗暗的想著,奇怪!她怎麼感覺他們竟非常的相像,尤其是那骨子裡的暴戾、冷酷,而且都不是屬於那種帥氣的男人。

  「不知道!」齊左南簡單的道。  

  「皓哥沒找過你?這事內圍插手了,我不想給義父惹事。」  

第8章(2)

  「內圍已經解散了!」  

  「是嗎?」高拓冷笑著:「那你呢?開個修車輔,是真的離開黑道了,還是幌子?」  

  齊左南一怔,有些不宵的轉頭,繼續開始修理車子:「我做事一向都避開你的,不管修車還是別的,你放心,都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該死的!」高拓低咒一聲:「是的!算你高明,否則我第一個就抓你。風清揚呢,你把他弄哪裡去了?」

  「風清揚?」齊左南又是一怔,停了手中的活:「我沒有動他!」  

  「你沒有?不是你誰會動得了他?」高拓冷哼著。齊左南搖了搖頭,淡淡的道。  

  「不知道,道上身手好的多的是。」  

  「可是只有你會用細銅絲做武器,我查過他的車,車門是被細銅絲捲上的。」高拓仍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後者並沒有多大反應,依舊淡然的很。  

  「是嗎?可能你走眼了吧!」  

  「混蛋!」高拓跨前一步,摞住齊左南的衣襟:「那陳匡呢?只有你才能把個死人送到我家,又不著聲色的退走。沒有其他人可以辦到,只有你!別想否認,樹上有細銅絲的痕跡。」  

  「是我!那又如何?」  

  「你不是不在道上混了嗎?為什麼要殺他?他是警察!你這不是要給我捅摟子嗎?」高拓狠狠的瞪著他,突然眼光一轉,轉向隱在車後的妙然,妙然一驚,想逃開。可是!還沒等她舉步,眼前人影一閃,後領已被人拎住。  

  「放開她!」齊左南這時才變了臉色。高拓滿意的笑道。  

  「我還以為沒什麼事可以影響我們的左先生呢?你敢再說一次陳匡的死和你無關,我就捏死她,你信不信?」妙然的後領被他拎住,她被扼得幾近窒息,雙手在空中亂晃著,嘴裡卻仍固執的大叫。  

  「你胡說什麼?陳匡不是他殺的,你放開,我要被你扼死了!齊大哥——」妙然翻著眼睛,臉色漲得通紅,齊左南狂怒著,眼裡染起殺意。  

  他大踏步的向高拓走去,邊走邊吼:「是!陳匡是我殺的,怎麼樣?你如果再不放手,我把你家裡的那個女人也殺了,給他陪葬。」  

  一句話成功的威脅住了高拓,他逗留一驚,鬆開手,妙然便被結實的跌在地上。顧不得痛,她捂著脖子拚命的喘著氣。  

  「小然!——」齊左南心痛的把她扶起,見她沒事,便飛起一腳朝高拓踢去。後者訓練有素,後退一步便讓了開來。

  屋裡有很多人都衝了出來,看到是高拓便都遲疑著,不敢插手。轉眼之間他們便已你一拳我一拳的過了好幾招。等妙然回過神,兩人都已或多或少的掛了彩。  

  「不要打,不要打!」妙然衝過去,想擋住他們,高拓的拳頭不長眼睛,眼看就要砸到她了,齊左南迅速的一抖手,衣袖中有東西飛出,捲住妙然的腰,把她捲進自己的懷裡。高拓此時往後退了好幾步,收住腳。  

  「好了!我不想和你比高下,唐氏公司的事我也不想管,你——好自為之吧!」他說完,便欲轉身。

  「唐振強有批貨要運出去,你也不管嗎?青龍幫插手,那姓杜的查,可能查上一年半載也查不到。」齊左南叫住他。

  「好!我只負責查毒品,其餘的事一概不管!」高拓走了,這次齊左南沒有叫住他。妙然轉過身,輕輕的為他擦去嘴角的血漬,顫著聲音道。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陳匡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麼要承認?」  

  齊左南拍了拍她的背,輕笑道。  

  「沒事的!他是我的兄弟,不會抓我的!」  

  「兄弟?」妙然一怔:「兄弟也打架嗎?而且還是這種不要命的打法。」  

  「曾經的兄弟,如今他的警察,而我——」齊左南收住口,神情有絲落寞。  

  「你是好人!」妙然接口道。  

  「好人?」齊左南看著她,喃喃的重複著,許久才道:「不!我不是人,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工具而已,被人養著的——殺人工具!」  

  妙然顫了一下:「不是!你是好人,你是!」她哭著緊緊的擁著他,感受他的痛楚、憂傷、落寞、飽經滄桑。

  「能遇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奢侈!只是——你是如此的美好,我不該擁有你。」  

  「不是!不是!遇到你是我的幸運,否則我早就死了,不是嗎?哦!齊大哥——我是真的愛你!」

  他們相擁著,彼此承受著對方無止盡的愛。讓老天垂憐他們吧!  



  齊左南說得對,高拓的加入一切都變得簡單化。「青龍幫」的突然退出,讓唐振強驚震萬分,他坐在車裡。

  「他不是黑道最大幫嗎?怎麼說退就退?那個女孩到底什麼來歷?派出去的殺手怎麼都打了退堂鼓?收了錢就要辦事,這是黑道上的規矩,不是嗎?這麼一來,他們怎麼再在道上混?」  

  「算了!反正過了明天,貨運出去了就沒事了!」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戴著金絲邊眼鏡,非常的斯文。

  「有青龍幫撐腰心裡總踏實些,至少黑道不會打我們的主意。」  

  「那個姓高的警察到底什麼來歷,連傅青龍都買他的賬!」那人摸著下巴,思索著,他當然不會知道:「會是唐子皓的朋友?他的朋友還真多,就那個律師就夠讓人頭痛的了。」  

  「別管那麼多了,總之我就覺得那個叫杜妙然的女孩來歷有些怪異。」唐振強的眼光突然轉向對面的街口,那裡有家百貨公司,公司門口正有兩個女孩走出,他的眼睛亮了亮:「真是說曹操就見曹操啊!」他拍拍正在開車的中年男人,示意他停車。後者一怔。  

  「你別惹事啊,明天就要出貨了。」  

  唐振強下了車,擺了擺手:「放心,這兩個女孩說不定是保護神呢。」  

  他說著便往街口走去,正在說笑的妙然和羅倩渾然不覺正有陰影向她們罩來,天空一片蔚藍,美麗的陽光下誰也難以想像,一場陰謀正在悄悄上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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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9 15:23:51

第9章(1)

  今天是「明珠號」的首航,明珠公司傾全力製造的這艘遊輪真的可以僻美19世紀的「鐵達尼號」了,豪華、壯觀。

  這樣的大喜日子竟選擇了這種天氣,灰濛濛的天,黑壓壓的雲層隨時都會有一場突然而來的大雨。

  杜鋒站在甲板上,明珠號已經離開了碼頭。是高拓叫他來的,可此時,他竟連人影都沒看到。有人走了過來,他沒有動,知道應該是唐子皓,明珠公司一向都和他們有生意來往,所以他來參加並不奇怪。  

  「想不到你也會來!」唐子皓撐著攔桿,笑著,後者臉色並不怎麼好。  

  「該死的!高拓那傢夥以為我吃飽了撐著沒事可幹嗎?」杜鋒低咒,這幾天他心情確實不是很好,尤其是羅婷的事一直都在困擾著他。他渴望見她,她卻在避著他,更何況他也沒時間。  

  「哦?他沒來嗎?無緣無故把你叫到這裡來,會不會有什麼事啊?」唐子皓突然一怔:「對了,這艘遊輪確實怪異,你有沒有發覺,船上人不多,但卻大多是些訓練有素的打手或是其它人。」  

  杜鋒怔了怔,通往船艙的走廊上有個人影一閃。他心底一動,下意識的竄了過去,唐子皓緊跟著他。

  「你看到了誰?」  

  「左南!」杜鋒簡單的說,眉頭皺得很深。  

  「左南?左先生嗎?他來做什麼?」  

  杜鋒的心底有著擔心:「不知道,不是殺人就應該是救人了!」這兩者都不是他所希望的,不希望這裡出事,更不希望有人出事要他來救,因為這個世界可以讓他出手相救的只有一人——妙然!  

  左南早已在他們面前消失了,杜鋒和唐子皓一間間的找著。遊輪上的客人不多,所以大多的房間都空著,而且房間很多。在這裡找人不容易。  

  「有事嗎?先生?」有個侍者走過,恭敬的問,唐子皓揮揮手,往電梯走去,電梯開了,走出一個女孩。

  「是你?」杜鋒這一驚非同小可,那女孩竟是羅婷。後者的神情也微微怔了怔,之後便垂下頭,從他身邊走過。

  「婷!」杜鋒抓住她,不解的看著神情淡漠的她,難道她不想他?天知道!他是如此的想念著她。

  「請你放手,我們之間什麼也不是了!」羅婷別過頭,苦惱的道。杜鋒一愣,這才想起,羅婷曾經跟他提過分手的事,這幾日忙得都快忘了這事了。  

  「我告訴過你要相信我的,等案子結了,我會解決我們之間的事的。不要逃避,你母親的反對不會給我們造成任何影響的,婷!相信我。」杜鋒是誠懇的,羅婷抽噎了,擡起淚朦朦的眼睛,晶晶亮的看著他。  

  「相信我!」杜鋒再一次說,一用力把她緊緊的擁在懷中,唐子皓已進了電梯,正依著扶手旁等他。

  「要不,我先去看一下?」唐子皓笑著問。羅婷動了動,離開了他的懷抱。  

  「你有事先去吧!我等你——」  

  杜鋒笑了笑,在她額頭吻了一下,便走入電梯。  

  「沒想到我們還有機會成為連襟!」唐子皓笑道。  

  「是!非常高興!」  

  「你說左南會去哪裡?」唐子皓突然問,電梯已停在了頂樓,杜鋒想了想,按住電梯扭,按了地下一層。

  「不管他去哪裡?我們先去貨倉,先查一下這艘遊輪有沒有秘密。」  

  如果貨倉裡沒有秘密,高拓就不會讓他來了。杜鋒吃驚的發現,這裡竟堆滿了箱子,隨便打開哪一隻,都能看到裡頭裝滿了槍支彈藥。  

  「該死的王八蛋!」他大聲詛咒,現在不是破案的問題了。這麼多軍火裝在一塊,只要小小的一點火星就可以導致爆炸。  

  「天哪!」唐子皓也在驚呼,手邊的箱子壓了塊布料,更讓他驚跳了起來。是羅倩的衣服!他吃驚的四周看看,意外的發現左南閃了進來,迅速、焦急。  

  「黑幫的直升機半個小時到,必須在半個小時內找到小然。分頭找!」他簡單的道,聲音裡透著刻不容緩的命令,杜鋒沒有在意他的語氣,吃驚萬分。  

  「小然怎麼會在這裡?還有羅婷!我們分頭找!」  

  「先找小然!」齊左南沒有多說,他的身體已從板壁裡竄了出去,他的聲音依然在怒吼著:「半個小時後點火,否則我殺了你!」  

  杜鋒一怔,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悶悶的倉內竟又傳出一個人的聲音:「好!放心!」那人從暗角里走出,抖抖身上的灰,見到杜鋒、唐子皓也不在意,笑道:「裝這種東西還要我來弄,真麻煩。那些傢夥把東西這樣堆,就算不裝爆炸器,這裡也會變成廢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他自言自語的走到門邊,突然又轉頭對著杜鋒他們奇怪的道:「你們怎麼還不去找人?定時炸彈可不等人,半個小時!」  

  杜鋒這才驚跳了起來,同唐子皓火速衝了出去。  



  要在這艘遊輪裡找人當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杜鋒焦急萬分,此刻,不但小然找不到,就連羅婷也不見了蹤影。他越找越心焦,越找越沒有把握。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他的心狂跳著,當他彷惶著路過甲板時正巧看到那裡有兩架直升機降落。半個小時到了嗎?  

  「羅婷!羅婷!小然!」第一次他感到了害怕,他狂吼著,船艙裡的人都驚奇的看他。渾然不覺一場生死浩劫正等待著他們。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溜走,半個小時真的是個很快的過程,杜鋒漸漸的感到四肢冰冷、麻木,可是不想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轟!」艙底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拉開了這場死亡的帷幕。  

  「小然!羅婷!」杜鋒的叫喊幾近沙啞,艙內不再安靜了,遊客們開始四處逃竄,亂轟轟的場面,幾乎再也無法找人了。火開始四處蔓延,灰塵塵的煙籠罩了整個空間。  

  一個黑影自面前經過,他一伸手:「找到小然了嗎?」  

  「沒有!」左南的聲音帶著顫抖、焦慮,這個男人和自己一樣害怕了。  

  「怎麼辦?」杜鋒大叫著。  

  「繼續!我上樓,你在樓下找!」左南再次衝了上去,火舌自樓梯口伸出,吞沒了他的身影。  



  羅婷就在樓上,她也在找杜鋒,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她悲哀的想著。煙嗆得她幾近窒息,整個船內時不時的傳出一聲令人恐懼的爆炸聲,她踉蹌著,有人自樓梯上衝了過來,沖得很急,把她撞得跌在地上。那人也沒理她,逕直從她身邊跨過。這人她見過,是保護妙然的那男人。  

  「喂!」她大叫一聲,感到生死之際能遇上熟人的欣喜:「有沒有看到杜鋒!小然的哥哥!」  

  齊左南想也沒想的一拂手,拂開她的拉扯,他的心底只有焦急、只有小然。人影消失了,羅婷有些失望,站起身,她跌跌撞撞的走下樓梯。  

  「羅婷!羅婷!」崇崇的火影裡,她突然看到了杜鋒,他也在找她,焦慮不安。這一刻淚水滾了下來,滾燙、熾熱。

  「杜鋒!」她哭叫著衝了過去,衝進了已張開的臂膀裡。  

  「羅婷!太好了!」  

  經歷過生死才會感受到生命的短暫,愛的可貴。此刻,相信羅婷的心底再也沒有媽媽的反對了。  



  羅倩和妙然就在頂樓的豪華套房裡,手腳被綁著,動彈不得。幾步之遙坐著唐振強,聽到爆炸聲,他跳了起來,開了門,往外看了看,陰沈的臉色更可怕了。  

  「羅倩!怎麼辦?你在想什麼?」妙然低聲道,眼睛不停的瞟向門口,希望能看到齊大哥的影子:「我知道齊大哥會來救我的!可是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妙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羅倩尖叫著,痛哭失聲。妙然看著她,輕聲的安慰著她。  

  「別哭啊!別哭啊!——」她說著,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你知道嗎?我有孩子了!我還沒有告訴他呢?」羅倩搖著頭,悲哀的道。  

  「什麼?你!」妙然吃驚極了,愣愣的看著羅倩,未婚媽媽,她不知道應該祝賀她還是應該安慰她。

  「別吵!」唐振強大吼一聲,迅速的衝過來,一甩手,一人甩了個耳光。他的臉色鐵青得發紫,嘴唇不停的哆嗦著。「這批貨花了我一輩子的心血,竟被人炸了!王八蛋!」唐振強突然從衣袋裡搖出了手槍,一伸手,頂住了妙然的頭。「就拿你們陪葬吧!有這麼漂亮的女人也不錯!」  

  「不要!」羅倩驚跳的衝過去,大叫著:「不要開槍,不要!」  

  妙然已經嚇得腦中一片空白了,冷汗不停的自額頭滴了下來,黑洞洞的槍口就在她的頭頂,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砰!」門突然被大力打開,唐振強的槍逗然飛了起來,在空中劃了一條弧線,再向他飛去「砰!」的擊中了他的臉,掉在地上。  

  「齊大哥!」妙然想衝過去,可腿腳軟軟的不聽使喚,門口又閃出一個身影,向她衝來。路過唐振強時,狠狠的踩了他一腳。那人在妙然身邊晃過,擁住了身後的羅倩。  

  「小然!」齊左南收了手中的細絲,才走過去,一把抱起妙然,迅速的衝了出去。身後的唐子皓這才一驚,拉起羅倩。  

  「快走!這裡要爆炸了!」  



  「左先生!」當齊左南抱著妙然,穿過早已燎原的大火衝到甲板時,有人自直升機裡跳了出來,招呼他,是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  

  「怎麼是你?方正!」齊左南的聲音透著少有的焦慮,懷裡的人讓他心焦如焚,被稱為方正的男子略略的點點頭。

  「你的直升機我們借用了,一起走吧!」甲板上還有一架直升機,此時正有人探出頭來,大聲道:「沒想到你也會來,我不是讓丁天皓通知過你嗎?」  

  「沒時間了,左先生,快走吧!」方正替他拉開機門,妙然被放了進去,煙霧中衝出兩個人,是唐子皓與羅倩。

  「羅倩!」她大叫一聲,唐子皓很快帶著羅倩衝了過來。  

  「帶她一起走!」他大聲的朝左南道,左南看了看妙然後,點點頭。羅倩坐了上去,卻不見唐子皓有上來的意思,她緊抓住他,急叫著。  

  「你為什麼不上?上來啊!」  

  「他不能走,直升機會超載,到時誰也活不了!」左南冷冷的道,朝方正揮揮手:「走吧!」  

  「不!」羅倩吃了一驚,迅速的跳了下去,抱住唐子皓:「你不走,我還走什麼?我和你在一起,是生是死,無所謂!」  

  「不!羅倩,你先走,我——再想辦法!」他緊緊的擁住她,生離死別讓他的心刀刻般的抽痛著。

  「我不走!不走!」羅倩一個勁的搖頭。  

  「羅倩!」妙然探出頭去,焦急的看著他們,被他們憂傷深深的感染著,她把頭轉向齊左南:「齊大哥!你想想辦法——」  

  左南一怔,隨即對方正道:「他們幾個人?」  

  「兩個!」方正很快回答,拔下鑰匙交給他,然後下了飛機,左南也跟著下去,坐到了駕駛艙內,妙然心中一寬:「羅倩,上來啊!」她的叫聲嘎然停止,烈火中又出現了兩人。  

  「哥!是我哥!」「小婷!怎麼會是你?」羅倩和她同時尖叫,杜鋒已衝了過來,看到她,臉上一寬。

  「哦!感謝天,小然——太好了!」隨後他又轉頭對左南道:「帶她一起走!」  

  「你呢?」羅婷緊抓著他的衣服,喘息著。  

  「哥哥!你呢?」妙然也叫著。明珠號頻頻傳來爆炸聲,左南已開了引擎,螺旋漿開始劃動。  

  「不能扔下我哥!」妙然驚跳了起來,開了艙門跳了下去,緊緊的抓著杜鋒的另一側,杜鋒無奈的看看左手的羅婷,又看看右手的妙然,一生中他最最深愛的兩個女子,他的心震撼著,離開誰都不是他所願意的。可是!  

  「走!還等什麼?快走啊!」他大吼著。  

  「小婷,小婷!」羅倩哭叫著,對這一切不知該何去何從。  

第9章(2)

  左南再次跳了下來,眼底染著焦急,遠處的雲層裡又有架直升機出現,他的眼睛亮了亮,把手裡的鑰匙交給杜鋒。

  「還是你帶她走吧!她是你妹妹!我放心!」  

  杜鋒握著鑰匙,心底百感交集,鑰匙上的餘溫熨燙了他的心,他用力的點著頭,眼裡閃著淚光。  

  「謝謝你!」這是他第二次說謝,和同一個人說,時間刻不容緩,他拉起羅婷步上飛機,等他再想拉妙然時,妙然早已退到了左南的身邊。  

  「哥!你走吧!我要和齊大哥在一起!羅婷能做我的嫂子,我好高興!真的!」她微笑著朝杜鋒揮揮手,左南一把抱起她,想把她硬塞進去,她緊了緊抱著他頸的手臂,眼神熱烈卻閃著固執:「我不走!就算你把我弄昏,等我醒時看不到你,我馬上弄死自己!你信不信?不信你可以試一下!要麼一起死!要麼我單獨死!」  

  左南成功的被恫嚇到了,他頓在原處,緊盯著妙然,似乎要看透這席話的真實性,後者的眼裡寫滿執意。

  又是一陣爆炸,震動了整艘船,豪華的「明珠號」開始下沈,一股濃煙襲來,甲板上的飛機不得不起飛。

  方纔那架雲層裡的直升機,此時已到了。甲板上到處是炸碎的殘骸,沒有空間讓它著落,只能在上空徘徊著。左南咬住牙,擡頭看了看,緊了緊攬住妙然的手臂:「害怕嗎?抱緊我!」  

  妙然正想點頭,突感自己的身體已騰空而起,雙腳離開了甲板,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本能的緊攬住左南的頸,左南用衣袖裡的銅絲緊緊的纏住直升機的腳架,飛機把他們拖到了半空,很快離開了那艘巨輪。  

  「轟!」明珠號再次發出一聲巨響,開始迅速往下沈去。  

  直升機裡垂下一條長索,接著艙門開了,有人大叫:「左先生!怎麼樣?能堅持嗎?」  

  「可以!試著飛過山頭去!」左南仰頭大聲道,直升機的後尾冒著濃煙,顯然已被四處飛散的殘骸擊中了,他一提氣,在空中轉動了一下身子,拉住了那條長索。細銅絲一離開他的力道,便自動的回到他的衣袖裡。  

  「那東西真結實,那麼細竟能拉住我們兩個身體!」妙然突然開口,左南一愣,沒想到她還能說話。

  「你不害怕?」  

  「不害怕!為什麼要害怕?」  

  「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葬身海底!」耳邊風呼嘯著,他緊了緊拉長索的力道,一寸寸的想往上挪,直升機搖得很厲害,他放棄了動作,知道飛機隨時都有可能墜毀。  

  妙然可沒想那麼多,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厚實又安全,何況他的身手那麼好。她並不害怕,反而感到某種死亡帶來的刺激。  

  「齊大哥!我真的好後悔!」  

  「什麼?」左南緊了緊手臂,不讓她的身體滑下去。  

  「我還沒有真正做過你的妻子,那天,其實我一點也不睏,只是害怕了,你為什麼不堅持?」  

  她的眼睛亮得像子夜裡的星星,齊左南心中一陣激盪,吻吻她的額頭。  

  「別想那麼多,等你安全了再說!」  

  「等我們安全了!」妙然糾正,悄悄的從他的頸間轍下一隻手,往下摸索而去,來到他的雙腿間:「你想要我嗎?」

  「哦!」齊左南沒料到她會這麼做,下體逗然膨脹開來,他狂吼一聲,嚇得妙然渾身一震。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弄疼你!」她吃驚的仰著頭,齊左南的臉扭曲著,像是在極力的忍受著疼痛,讓她焦急、心痛又歉疚。  

  「不!你不是弄疼我,你是要弄死我!」他迸住呼吸,克制著體內的燥熱、衝動。  

  「有那麼嚴重嗎?」妙然的嘟著嘴,乖乖的把手伸回齊左南的頸上。  

  他們的身旁時不時的繞過另一架飛機。  

  「小然!」杜鋒的聲音焦慮、不安,他頻頻的從艙內探出頭來看著他們。他們的一舉一動牽動著飛機裡的每一個人。

  就這樣兩架直升機一前一後的往西邊那高得嚇人的懸崖飛去,直升機逗然筆直的升高。  

  「左先生!很難過去!」有人再次大叫。  

  「試一下!」左南狂吼,全身肌肉緊繃,眼神銳利的盯著越來越近的懸崖,妙然緊縮著頭,不敢看眼前的一切,他們被繩索拉得很低,就像大鐵錘般垂在最底端,縱然直升機過去了,他們是絕對過不去的。幾千種死,卻沒想過一種是被撞成肉餅後死去的,妙然的心怦怦的狂跳著,此時此刻,不害怕顯然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唯有在心愛人懷裡死去,這多多少少給了她一點安慰。  

  「走!」隨著一聲大喊,她的身子再次飛起,眼前是懸崖陡壁,她不知齊左南用了什麼辦法,兩架飛機此時已越過山頭,失了蹤影。而他們如壁虎般緊貼住了崖壁上,光滑的沿壁,別說要攀上去,就是這樣吸附著都是極為不可能的事。有東西滴了下來,滴滴嗒嗒的滴在了她的臉上,手臂上。映入眼簾的是刺目的鮮血。  

  「齊大哥!你受傷了?」妙然迅速的擡頭,齊左南咬著牙關,很吃力。  

  「別動!」他低低的呼著,聲音幾近沙啞。  

  當她再往上看去時,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齊左南甩出的細銅絲,深嵌入石縫裡,而另一端正被他捏在手裡,細細的銅絲劃破了他的手,深嵌進他的肉裡。  

  「齊大哥!」她哭了,心痛、歉疚:「誰說遇上我,是你最大的奢望,遇上我,是你最倒黴的事,沒有我,你可以安靜的修車、生活,至少不會捲到這裡來。」  

  「不是!小然!不要哭,小然——我的寶貝,你一哭我的心就碎了。」齊左南吻著她的額,看了看那層懸崖,等妙然停止了抽泣,他突然大吼一聲,提了口氣,往上竄去,成功的抓住一塊稍稍突起的岩石,銅絲一離開他的手腕,便似有生命力般,回到了衣袖裡。他再次看了看上方,慶幸的發現,並不是很高。遠遠的可以聽到呼聲,以及懸崖邊的身影。

  「小然,我把你甩上去,你別怕,你哥在上頭,他會接住你的。」  

  齊左南憐惜的看了她一眼,眼底有著最深刻的愛意、心痛、不捨、訣別。  

  「那你呢?」  

  「上去再說!」妙然已來不及說「不」了,她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拋起,頓時被動的往上飛去。等那股大力消失後,她逗然感到手腕一緊,有人抓住了她。她的身體撞到了岩石,撞痛了她。可慶幸的是,她還是上來了,被杜鋒拉了上來。

  而底下的齊左南正以相同的速度往下載去,伴隨著亂飛的岩石。  

  「齊大哥!」她尖叫著,被杜鋒拉住。  

  「小然,你安靜些,小然!他這樣拚死的救你,你應該活下去!」杜鋒的聲音帶著哽咽,羅婷與羅倩早已痛哭失聲,事實上這懸崖上的每一個人都被人世間這種生死相許的愛情深深的震動著,包括曾經和左南出生入死的兩個黑衣人。他們就站在崖邊,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切。左南的冷酷、凶狠同他的身手一樣讓道上的人恐懼著,此刻竟為了個女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我不要一個人活著!誰讓他救了!我不要一個人活著。」妙然奮力一掙,竟然被她掙開了杜鋒的手腕,她尖叫著,像只飛蛾般義無把顧的跳下懸崖。  

  「小然!」杜鋒紅著眼睛,衝到崖邊,一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嘶!」衣角頓時裂開,妙然的身子自他手中再次掙脫。「小然!——」  

  「杜鋒!」羅婷喊著,撲在他身上,抽泣著:「杜鋒,你不要離開啊,不要扔下我!」  

  杜鋒一怔,猛然剎住身子,回頭呆呆的看著羅婷,腦中一片空白,許久他才狂吼一聲,緊緊的擁住羅婷,此刻他是真的害怕了:「婷!——她是我的妹妹,我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妹妹!我的小妹妹啊!我的妹妹」他不停的說,不停的顫抖,不停的流淚,羅婷點著頭,拍著他的背,想安慰他,聲音卡在喉嚨裡,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只能任由淚水奔流著浸濕了兩人。

  這樣的結局打動了每個人或是打倒了每個人,上天是如此的無情。  



  正當他們為生死悲傷、感懷之際,懸崖邊突然有樣東西飛了上來,他們被震住了,是根細銅絲,此時正像有生命般的纏住了崖上的一塊大石,當他們迅速奔到崖邊時,驚喜的發現巖壁上正有兩個小黑點,此刻正一寸一寸的往上爬來。

  唐子皓與杜鋒的眼前再次模糊了,這兩個極端自負的男人,如今要問他們這個世界有沒有最敬佩的人,此刻恐怕就是眼前這位正奮力與命運交戰的悍將了,貨真價實的銅牆鐵骨、百折不撓。  

  他們一路的往上爬來,血一路的往下滴去,那根細銅絲早已失了本色,被血染成了赤紅。當齊左南與妙然回到崖上後,它又很有靈性的回到主人的衣袖裡。  

  「齊大哥!」妙然緊緊的抱著齊左南,感受彼此的身體顫抖著。  

  大家瞪著眼睛著著他們,幾乎無法相信他們竟從閻王手中溜了回來,許久許久,才有了真實感。  

  杜鋒大踏步的走了過來,眼裡有著敬佩、感激,有著朦朧的淚光:「聽說你是黑幫裡身手最好的,果然名不虛傳。」

  唐子皓也上前幾步,誠懇的道:「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是朋友,你是我這一生中,唯一能讓我折服的人。」

  齊左南擡起頭,眼裡有著逃生後的喜悅,也有著更深的柔情,他把眼光轉向妙然,隔了許久才道:「黑幫裡身手好的多的是!我算什麼?我只希望能成為小然的丈夫,可以嗎?」  

  妙然感動的注視著他,大眼睛裡淚意朦朧,卻仍晶亮、清澈,她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癡癡的注視著齊左南,許久才道:」你到現在還問我可不可以,我以為你早就有答案了。」她輕輕的攤開他的手,淚便悚悚而下,流在他的掌心上,混著他的血,她撕開衣擺,仔細又仔細的替他裹住交橫錯縱的傷口。  

  「小然!別哭呵!這樣的傷遠沒有你的眼淚,滴在我的心口讓我痛得徹骨。」  

  妙然哭得更厲害了:「你這樣的對我,不管是誰都會被你打動的,何況我又是如此的愛你!齊大哥——我已說了千千萬萬次了,讓我再大聲的告訴你一次。」她真的大聲說了,說得很大聲,聲音在山頭久久的迴盪。  

  「我願意做齊左南的妻子,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生生世世,永遠在他身邊,至死不渝!」  

  生生世世!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期限,儘管生命不允許,那麼就讓愛把它延續吧!一陣風呼嘯而過,把她的聲音送得好遠、好遠、好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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