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愛麗絲，把妳漂亮的水藍色眼珠給我好不？
　　因為那看起來實在美味極了。

　　不停看著懷表的兔子先生請求的在夢裡這麼對她說。




　　「嗯？」一手牽著媽媽，另一手抓著只鮮紅的氣球。她在漫天飛舞的彩色紙片中回頭，天真稚氣的女孩眨著眼，看著眼前的鏡屋。

　　鏡屋前，她看見頰畔鑲有淚滴的小丑著對她咧著笑，手裡俐落的拋接著一顆顆人頭。

　　另一邊，臉上帶著微笑面具的魔術師正優雅的摘下高禮帽朝她行禮，然後從帽中提出了一隻被割了喉的白兔，獻給她。


　　鮮血從帽裡溢滿了出來，染了滿地的艷紅。


　　小女孩看的入迷，放開了手就想去接。


　　氣球從手中鬆脫，冉冉昇向藍空，母親的驚叫聲在耳畔響起。「愛麗絲！你怎麼把氣球放掉了呢！」

　　恍然回神，小女孩瞧著空蕩的掌心，再瞧瞧眼前的鏡屋，那裡哪還有什麼魔術師或小丑的身影呢？

　　她扁起嘴，水燦的眸子染上霧氣。「魔、魔術師……」指著鏡屋的方向，她斷斷續續的說了剛才所見的表演。


　　啟料，母親聞言卻愀然變色，她粗暴的抓住愛麗絲的手腕，厲聲吼道：

　　「胡說！妳為什麼又要說謊！我不是告訴過妳好多次別在胡謅那些騙人的東西嗎？」

　　細幼的手腕被扯的好痛，愛麗絲不明瞭為什麼前一刻還開心帶著她玩的母親下一秒立刻就變的歇斯底里，現在想想，母親最近似乎總是這樣。

　　對了，好像就是從爸爸和一個漂亮阿姨走了以後開始的。

　　看著母親氣沖沖拉著她走的背影，愛麗絲這麼想著。

　　然後，她回過頭。

　　她看見一隻咧著笑弧的，笑的不懷好意的貓咪。

　　與她四目相交。







　　愛麗絲、愛麗絲，讓妳那閃耀的金色長髮染上血泊的腥紅好不？
　　那必定是讓人心醉的艷麗色彩啊。

　　手持著杯鮮紅液體的瘋狂帽商蠱惑的在夢裡對她這麼說。





　　深夜，愛麗絲縮在被窩裡，然後，她聽見了母親低迴的聲音。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稚氣的道：「媽媽，妳在幹麻呢？」

　　坐在窗前，有半身都籠在黑暗中的女子回過頭來，那森冷歹毒的目光直勾勾的瞪著她看。


　　「沒有妳就好了、沒有妳就好了……」熟悉的語調讓小女孩有種恐懼感，當下她睡意消失無蹤，小小的身子隱隱顫抖。

　　母親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手裡握著把閃著鋒芒的匕首，一手用力的將她從床上拉扯起來。


　　「都是生了妳，所以我才不再美麗如昔，妳父親才會跟那個賤女人走……」母親眼神散亂空洞，臉上卻滿是瘋狂的神情。

　　頸項被捏的發痛難以呼吸，她眨眨水霧的藍眸，從母親身後看見了那隻紫色橫紋的笑面貓盤據在窗子旁。。

　　牠正優雅的搖著尾巴，黃澄澄的貓眸有些嘲弄的看望著她。



　　〝真是無理的女人！！〞

　　〝就把她斬首吧！〞



　　一道尖銳的女聲忽地自她心裡竄起，來勢洶洶的帶著不容人抗拒的威嚴。


　　〝斬首、斬首！〞

　　〝用妳母親的藍眼珠跟我交換吧。〞

　　〝用妳母親的血來幫妳染上艷紅吧。〞



　　愛麗絲迷惑的看著眼前這精神錯亂的女子，想著。

　　這不是母親。

　　那麼，她又是誰呢？


　　〝妳是愛麗絲啊，渾身浴血的愛麗絲。〞


　　微笑貓笑著的瞳裡這麼對她說，恍若歌頌般的語調。


　　月光映灑而下，她奪去原本握在母親手裡的匕首，一下兩下，趁著母親因震驚喪失注意力無法反應之時，她朝母親的喉嚨奮力戳刺下去。



　　母親抓著她的手慢慢鬆了開，她劇烈喘息著，手上的動作卻著了魔似的無法停止。

　　鮮血染上了她一身，金髮上映著怵目驚心的鮮紅，在月光下看來竟有幾分眩惑。





　　愛麗絲、愛麗絲。用妳那已然污穢的靈魂和我們來場下午茶好不？。
　　這可是只有妳才有的妄想茶會喔。

　　用妳，以及妳母親的，鮮血。

　　帶著帽子的三月兔勾著笑，對愛麗絲這麼說。




　　無所謂，這只是場夢喔，又或者根本就沒有夢呢。

　　愛麗絲天真的笑了，將染上血汙的小手放入三月兔的掌心。



　　妳活在夢境中的現實，現實裡的夢境。

　　誰分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