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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7-5 23:21:06

前言:

  為什麼聽到她說「永遠不喜歡你,」
  心會那樣痛?
  為什麼看到她與其他男孩子說說笑笑,
  內心就熊熊火燃燒著一把火?
  莫非、莫非……
  他心臟有病?
  必須和他搭戲,
  不然就離開雲端、離開戲劇界!
  她好苦惱,
  她和他怎能演好深深相愛的羅密歐與茱利葉?
  他們是累世仇人今生冤家呀……
  可心,擅作主紡地竟朝他偏過去。


第7章(1)

  金朗浩打開門,樸政勳一臉狼狽地出現在他的門口,火紅色的頭髮彷彿失去了光澤般,連一向自信的眼神也黯淡,雙唇緊緊地閉著,看到他的剎那臉上浮現一絲苦笑,「浩,我病了!」

  「啊?」金朗浩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什麼病?絕症?」

  樸政勳沈默地點點頭,然後無力地趴到他的身上,嚇得金朗浩一跳,慌張地扶住他。

  巨大而華麗的客廳裡,水晶燈如陽光般照在他們的身上,樸政勳垂頭坐在潔白的沙發上與金朗浩面對面,靜寂的空氣,只有他們低低的呼吸聲。

  傭人將兩杯冰飲放在他們面前,純淨的液體上飄著薄薄的冷霧。

  「政勳,我怎麼從來沒聽說你頭疼腦熱的,到底是什麼絕症?」

  樸政勳垂下眼簾,「心很疼,很疼。像刀子割在上面一般……」

  「啊?」金朗浩驚愕地張大嘴,「你不會有心臟病吧?」他從來就沒有覺得樸政勳哪裡不對勁,怎麼會說有心臟病就有心臟病!從小一起長大,幾乎形影不離,沒道理有一點先兆而他不知道的,這裡一定有其他原因,「你什麼時候會覺得心如刀割?」

  樸政勳擡起眼睛,俊美的臉微微泛紅,「看到豆豆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想到她恨著我的時候,聽到她說永遠都不可能喜歡我的時候……」他住了嘴,將頭埋進雙臂之間,「我會心痛得發瘋!」

  金朗浩略微一怔,猛然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萬人迷的樸政勳也會有樣的苦惱,為了某個女孩而心痛!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這是什麼原因嗎?」

  樸政勳別過臉,不再出一聲,金朗浩刺耳的笑聲彷彿在嘲笑他的笨拙。

  「因為對每個女生都很溫柔,所以從小到大你總是被別人喜歡,不知道當有一天你喜歡上某一個人時的那種感覺。」

  「你……是說我喜歡豆豆?」他何曾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可是第一個否定的也是它,喜歡一個人會總是忍不住傷害嗎?溫柔的對待,像對待最珍貴的寶物那樣不是喜歡一個人的真正感覺嗎?

  樸政勳搖搖頭,「喜歡一個人不會是我這樣!」

  金朗浩挑眉,反問他:「那你認為喜歡一個人會像什麼樣子,像你對待其她女生那樣溫柔嗎?沒有特別、沒有感情地散播自己所謂的瀟灑!」他眨著眼睛,「每個人對待自己喜歡的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像我和淑兒自然在一起,知道彼此喜歡,即使對方有再多的缺點也會毫不介意地全盤接受,這就是喜歡!」

  他皺眉拿起桌上的冰水一飲而盡,站起身來,「這個答案你只有自己尋找,不要把它當成絕症,別人聽到會笑死的!真是風水輪流轉,想不到我會有一天成為你的愛情醫生……你快走吧!我想睡了!」

  「你的好朋友現在正在煩惱,你還有心思睡覺!」樸政勳白了他一眼。

  「關我什麼事!如果你覺得心煩,就到處逛逛!夜晚很容易讓人想通一些事情的,總之,不要再來煩我!」金朗浩打著哈欠拋下樸政勳上樓。

  空蕩的大廳裡,水晶燈凝結著冰冷的光芒,涼涼地照在他的心裡,樸政勳落寞地離開這個華麗的大宅。

  夜幕降臨。

  皎潔的月亮高高地懸掛在漆黑的天空,溫柔如水。

  華燈初上,姚豆豆漫步在比白天更加喧鬧的城市街頭。雲端的夜晚總是比白天更加涼爽,忙碌一天的紅男綠女他們夜生活,人們帶著情侶、愛人、家人倘佯於霓虹燈下。

  明天就要正式開始和樸政勳搭戲,新的命運就要啟動,或許不會有一絲的改變,也或許在她強烈的忍耐中,他們會僵硬地念完台詞,像一對毫無感情的人偶重複著單調的對話。

  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那麼希望時間就此靜止。此時,廣場上響起快節奏的韓國歌曲,活潑的曲調吸引住她。

  廣場中央,一群酷裝男生們跳著街舞,寬大的褲子和衣服隨著他們的動作而瀟灑地擺動,靈活的身軀快速地旋轉著,高高地跳起,激起眾人熱烈的掌聲。

  姚豆豆停在人群中央,向人群裡看去。幾個男生單手撐地,雙腿像輪盤一樣繞著身子飛快地旋轉,高超的舞蹈技術引來陣陣的口哨聲。

  她隨著眾人狂烈地鼓起掌,人群裡不停地傳來「安可」聲。

  年輕的生命自由地揮灑,宛如盛開的鮮花,激動人心的音樂將舞蹈的元素拚命地融合。夜晚的霧氣漸漸散去,只留下越來越清晰的人影,月亮捕捉不到他們快速搖擺瞬間,影子觥籌交錯。

  掌聲嘩嘩的,此起彼伏。

  許久,音樂漸漸結束,廣場再次恢復了平靜,人群慢慢地散去,街舞男孩們拾起丟在一邊的衣服大笑著,晶瑩的汗水凝結自在的笑顏,讓人深深感動。

  姚豆豆落寞地轉過身,離她只有幾步遠的樸政勳也背轉身去。他們之間曾經隔阻視線的人們都依照著自己的軌跡向著心中的方向離開,而她和樸政勳也彷彿命運的平行線般,同時背轉身錯過彼此。

  樸政勳雙手插在口袋裡,深邃的目光投向被廣場燈光照亮的大廈外牆。為什麼越是想要平靜,越是無法平靜?

  ……

  「那你認為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像你對待其她女生那樣溫柔嗎?沒有特別、沒有感情地散播自己所謂的瀟灑!每個人對待自己喜歡的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像我和淑兒,自然在一起,知道彼此喜歡,即使對方有再多的缺點也會毫不介意地全盤接,!這就是喜歡!」

  ……

  這就是喜歡嗎?

  ……

  「因為對每個女生都很溫柔,所以從小到大你總是被別人喜歡,不知道當有一天你喜歡上某一個人時的那種感覺。」

  ……

  樸政勳停下腳步,擡頭看向被雲彩遮住的月亮,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他喜歡上豆豆了!所以,他喜歡看到她因為他生氣滿臉通紅而充滿生機的美麗臉龐;喜歡她因為固執想要和他爭個高低的時候閃閃發亮的雙瞳;喜歡她總是被風吹起的秀麗長髮;喜歡她好勝永遠不服輸的性格;喜歡她……

  他撫向自己跳動的心,靜駐在原地,像個孤獨的冰雕。可是這個事實並不能讓他開心,情願永遠不知曉自己的心意,這樣或許還能自在地面對她,才能將那場心痛當作一種絕症看待。從今往後,他該如何與她相處?輕柔的音樂響起,韓劇《宮》裡插曲,像浪漫的海水覆蓋整個廣場。

  路上的人穿梭著。

  姚豆豆也不知道自己走過幾條街,不知道路過多少商店,十字路口的車輛在交通燈的指揮下停停走走,明亮的車燈照清那平行的人行橫道。

  她靜靜地等待紅燈的亮起。馬路的另一邊,樸政勳在小攤上買了本雜誌,無意地走到人行橫道前同樣等待著交通燈的變幻。

  紅燈亮起,十字路口等待的人們開始向自己的路口移動,絡繹不絕的人流,如水潮般穿梭。他們同時邁開了步,可是誰也沒有看到誰。

  「媽媽,大電視裡的狗狗好漂亮哦!」一個可愛的小孩在人行橫道中央突然停了下來,大聲地指著十字路口大大的百貨公司的電視牆叫道。

  樸政勳和姚豆豆紛紛轉過了頭看去。電視幕裡,一隻可愛的拉布拉多犬被眼盲的主人牽著,金色的毛宛如純美的緞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背上有一對可愛的翅膀胎記。

  導盲犬小Q,聰明得讓人心疼的狗。小孩子哇哇地歡呼著,吵著要媽媽養一隻這樣通人性的狗。姚豆豆笑了笑,轉頭繼續向對面走去。

  人流交錯的瞬間,她和樸政勳擦身而過。

  街邊公園的鞦韆無人,卻始終搖蕩不停,半人高的花壇將它們圍成一處世外清靜地。姚豆豆停了下來,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第一次認識樸政勳的地方。

  眼睛緩慢地眨動,輕風吹拂耳邊的髮絲,記憶淡淡浮現。

  ……

  「嗚嗚!嗚嗚!」一隻陌生的小狗在她的腳步徘徊,烏黑的大眼可憐兮兮地看著姚豆豆,悲傷的嗚咽聲好像哭泣般打動了她的心。

  一隻金色的拉布拉多犬睜著漂亮,柔軟的毛皮宛如上等的緞子,即使在黑夜也如泛著如日光般柔美的光澤。

  她輕輕蹲了下來,忍不住伸手溫柔地輕撫小狗的頭。她站起身,準備從包裡拿出食物餵它,「餓了嗎?好可憐哦!」

  此時,小狗的鼻子聳了聳,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它跑得很快,一會就鑽到花壇裡沒了蹤影,姚豆豆奇怪地追了上去。

  穿過綠意盎然的街邊公園,它突然停了下來,姚豆豆四處看了看,好奇地轉過一個噴泉。

  「走開!我不準你靠過來!給我滾開!」

  月光下,一個宛如從漫畫中走出的王子,好像《美少女戰士》中的假面小衛般的男孩映入眼簾。此時,一人一狗緊張地對峙,男孩俊美的臉頰透著驚慌,臉色蒼白,修長的身體微微顫抖。小狗卻是眼巴巴地想要親近它,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睛凝視著他手中的火腿,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男孩突然舉起身後的背包,惡狠狠地對著小狗大吼:「我警告你滾開嘍!否則我砸死你活該……」

  姚豆豆微怔,眉皺在一塊。太過份了!小狗只不過想要親近他,想要他手上的火腿,幹嗎惡毒到要砸死這麼可愛的小狗。

  她氣沖沖地跑了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就是噼裡啪啦地大罵起來:「住手!你這個連小狗都欺侮的爛人,怪不得長得牛頭鬼面凶神惡煞,上輩子不積德,這輩子沒心肺,只會欺負弱小的繡花枕頭,沒愛心、沒良心,沒公德心,沒……」她突然沒詞頓了一下,眼睛轉了幾圈,一把搶過呆怔住的男孩手中的火腿丟給了小狗,然後又繼續吼起來:「這麼可愛的小狗,施捨一根火腿又怎麼樣?不給就算了,它得不到自然會走,你幹嗎嚇它?!小狗是不能嚇的,特別是這麼小的小狗,以後長大會有心理陰影怎麼辦?還有……」

  「還有什麼啊?」男孩漲紅著臉,將姚豆豆指在她臉上的指頭拉了下來,凶狠地對著她大吼起來:「莫名其妙的女生,你才是有心理陰影、心理不正常的傢夥!那火腿是我的,我不給小狗,你憑什麼搶走!如果是你家的狗,拜託你照顧好它,別讓它到處嚇人,到處要東西吃,你知不知道每天因狂犬病死掉的人有多少,我剛才是自我防衛。現在你搶了我的火腿,立刻給我還回來,還要給我道歉!」

  男孩的氣勢高漲,完全壓制住姚豆豆,可是她也不甘示弱,反而冷冷地大笑,「我幹嗎要向一個沒愛心又小氣的傢夥道歉!那火腿是你對小狗惡劣態度的補償,一根火腿算便宜你了,要是讓它的主人看到你這樣對他的心肝寶貝,不找你要小狗驚嚇費才怪!哼!什麼狂犬病,我看你自己有臆想症,動物怎麼會無顧攻擊人!肯定是人對它不好,就你剛才態度,小狗沒咬你算你走運!」

  樸政勳徹底被眼前這個盛氣淩人又長得面目可猙的女生氣得渾身發抖,「不是小狗的主人,你管什麼閒事!吃飽撐著沒事做啊!如果今天你賠錢道歉,看在你是女生的分上,我不追究,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想打人啊!」她乾脆看了看周圍,挺起胸膛囂張地說:「好啊!打呀!這裡這麼多人經過,我看誰才是那個吃拳頭的人!」

  「就你這樣值得我出手打你嗎?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他怒視她許久,心裡一直在告訴自己要冷靜,樸政勳眼角掃了眼她胸前的校徽和名字,冷冷一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復興高中的姚豆豆,一直以為高中戲劇界的十佳演員會是一個優雅美麗有氣質的女生,原來其實只不過是一個惡劣幼稚長不大的神經病。像你這樣的人要你賠錢道歉還真是高難度!算了,就當我不走運,別讓我再看到你!」懶得再和她浪費時間吵下去,樸政勳轉身提起地上的背包準備離開。

  「惡男,你給我站住!」姚豆豆一跺腳追上去,「你說話怎麼那麼沒水準……喂!你別走!給我站住……」

  ……

  想到這裡,她忍俊不禁,自嘲著搖搖頭。從和樸政勳第一次見面起,他們就每次見面都吵。參加校際戲劇表演時,互相譏諷,然後紛紛拿到高中最佳男女主角;被選調到星空高中作兩校的交流練習,卻因為關係過於惡劣,始終不能完美搭戲;現在到了雲端,還是一直吵,吵到兩人連搭檔都做不成,吵到她很快要被雲端掃地出門。

  姚豆豆站起身,仰頭看向月空,那月亮皎潔得如水銀流溢的銀盤,將媚人的光華灑向這片寧靜的小公園。

  「金毛,你怎麼老是愛搶我的東西吃?我前世欠你的啊!」

  那聲音聽在她的耳中,略微一怔,她不可置信地側轉過頭,一年前的情景好似再次出現在眼前。只是那個只到膝蓋的小狗長大了,那個以前驚慌失措又凶神惡煞的男孩溫和了。

  樸政勳!她猛然定住,拎著包的手僵硬。金色的長毛狗正舔著他的手,他的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

  感覺到一雙眼睛注視著自己,樸政勳緩緩擡起頭,眼神在空中凝固。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間和地點與豆豆不期而遇,他尷尬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時間彷彿靜止了般,他們遙望彼此很久,直至金毛對著樸政勳汪汪大叫才讓他回過神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們不約而同地問著對方,卻又同時驚愕地收回了眼。

  噴泉晶瑩的水珠兒被街燈照得宛如珠玉,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月亮殘缺輪廓。耳邊只有嘩嘩的水聲,淡淡的青霧籠罩著優雅的月亮女神雕像,似夢如仙。

  金毛奇怪地看了看他們,然後咬起地上的香腸鑽進了花壇裡。小小的角落,只剩下他們。

  姚豆豆轉過身。並不是不想和樸政勳說話,只是害怕一出口又是彼此傷害的話。她已經沒辦法逼自己平心靜氣地忍受他的惡言,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說的好,那樣或許在三天的搭戲中,漸漸地改變他們相處的模式。可是,她冷漠的離去卻刺痛了樸政勳的眼睛,他忍不住叫住了她:「就這麼討厭看到我嗎?甚至和我說一句話的耐心也沒有?」

  她的脊背僵硬,依然沒有轉身,「說什麼?如果每次面對你都是爭吵,我們還要說話嗎?我知道你和我搭戲有多麼痛苦,我會努力地在以後的三天控制自己!」

  「姚豆豆,你從來就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兩人見面總是爭吵不休嗎?」樸政勳緩緩地走到她的身邊,「我們並不是壞脾氣的人,可是只要我們兩個站在一起,就會忍不住傷害對方,像詛咒一樣,不想知道原因嗎?」

  什麼原因……她也很想知道,可是知道又怎麼樣?就可以改變命運嗎?

  姚豆豆輕輕一笑,「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只要看到你怒氣就會從心頭無法抑制地湧上來,就算知道原因又怎麼樣,能改變嗎?如果可以改變,三天後會讓我和你完美的搭戲不出任何差錯嗎?我只是想留在雲端,無論花多大的力量,也要努力地留下來。」

  她邁開了腳步離去,樸政勳突然伸出手拉住她,深邃的眼神彷彿要將她看穿,「可以改變的,只要我們願意共同尋找答案!」很想告訴她,真正的答案就在自己的心裡,可是他用了所有的力量也沒用。一句喜歡你,彷彿魚刺般鯁在他的喉嚨裡,無法說出一個字。

  熱燙的手心深深地灼痛了姚豆豆的掌心,她觸電般甩開他的手,「沒用的,如果不想讓我們更加憎恨彼此,就不要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拉緊肩上的包帶,匆匆地逃離這個宛如被時間施了法的角落。今天的樸政勳和平時一點也不一樣,那樣認真的樣子讓她害怕。雖然一直吵吵鬧鬧,可是從未像剛才那麼平靜,他的眼神幽深得彷彿看不到底,隱藏著讓她心慌的東西。姚豆豆甩甩頭,拋開胡思亂想。為什麼連自己也變了?到現在還想著那些奇怪的事,心在剛才那一刻竟跳漏了一拍。難道連她自己也受樸政勳影響了嗎?

  緩緩的風變得涼爽起來,細細的雨點從天空飄落,散亂而毫無美感,幾分鐘的工夫就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嘩嘩的響聲像點燃的鞭炮。路上的人們抱著頭飛奔起來,很多人都躲到路邊的屋簷下。

  這場雨突如其來,讓人始料不及。大滴大滴的水珠兒落在臉上、身上,眼睛酸澀得睜不開,潮濕的身體流淌著雨珠,長長的裙子緊緊地貼在身上,在涼涼的風中微微發冷。她匆匆躲進一處屋簷下,那裡聚滿了和她一樣躲雨的人,成雙成對地彼此依偎,有的抱怨著這樣討厭的雨天。

  姚豆豆緊緊的抱住身體,仰頭看向外面,略略皺起眉。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衝了進來,火紅色的頭髮濕答答地貼在臉上,狼狽卻依然俊逸非凡。

  姚豆豆向後面退去,讓出一個位置給他,然後側過頭看向其他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那麼多屋簷居然會和他又相遇,算不算得上是冤家路窄呢?樸政勳剛才低著頭衝進來,應該沒有看到她吧!

  風真涼啊!她冷抽一口氣,雙手搓了搓,無意中看到旁邊有幾個男生對她指指點點。

  「透明的裙子哦!身材不錯啊!應該是B罩吧!」

  「我猜是C罩!」

  「……」

  她的眼光奇怪地落在因為淋雨而變得透明的衣服上,嚇得尖叫起來,慌張地抱住自己的身體猛後退。樸政勳猛然回過頭,愣了半秒鐘,在眾人還未回過神的瞬間立刻脫下自己短袖襯衣將她包住。

  「看什麼看!」樸政勳大吼一聲,眾人不自覺全都轉過去。姚豆豆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裡,驚恐的她將頭深深埋進他的懷裡。

  「沒事的!沒事的!我已經替你擋住了!」他溫柔地拍拍她的背,眼睛瞪向那些還想用眼睛吃冰激淩的男孩們,凶狠的目光彷彿殺人一般。

  她尷尬得紅起臉,緊緊抓住充滿了他溫暖氣息的身體。樸政勳跳動的心好像就在耳邊,竟讓她的心奇跡地平靜下來,「謝謝!」

  樸政勳微怔,緩緩揚起唇角,「不客氣!」

  折疊整齊的白色短袖襯衣靜靜地躺在桌上……

  姚豆豆呆呆地看著它,潔白的領口,雪白的袖口,每一個小細節彷彿都能讓她想起樸政勳。不自覺將它捧起來,鼻尖浮遊著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曾經環繞在她鼻間的體香味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只剩下對昨晚的回憶。

  ……

  擁擠的屋簷下,外面下著滂沱大雨。她被樸政勳緊緊地摟在懷裡,驚恐地將頭深深埋進他的懷裡。

  「沒事的!沒事的!我已經替你擋住了!」他溫柔地拍拍她的背。

  她尷尬得紅起臉,緊緊抓住充滿了他溫暖氣息的身體。樸政勳跳動的心好像就在耳邊,竟讓她的心奇跡地平靜下來。

  「謝謝!」

  「不客氣!」

  ……

第7章(2)

  姚豆豆恍然失神,心「怦怦」地跳動著,嘴角浮起花一般的笑容。那個瞬間好溫暖,有種好幸福的感覺,雖然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就能讓人甜蜜起來。她輕輕捧起那件襯衫,將頭挨近它,想像著那晚被它包圍的感覺。

  停!姚豆豆,這是在幹什麼?知不知道這是那個惡魔的衣服,只不過順手幫了一點點小忙,就發花癡啊!不要忘了他是你的冤家,以後還會成為你離開雲端的罪人,你怎麼可以有被他感動的感覺出現?太不爭氣了!心底猛然有個聲音蹦了出來,她立刻反射性地扔開襯衣。

  是啊!她剛才差點又暈頭了,怎麼可以出現那麼不堅定的想法?應該是很恨很恨樸政勳才對啊!如果剛才的樣子被樸政勳看到,一定被笑死,然後再狠狠地被嘲弄一番,說她姚豆豆也不過是那些看到他就會尖叫的女生,她怎麼可以讓樸政勳有機會奚落。姚豆豆是絕對不會被樸政勳那個虛偽傢夥所欺騙的。匆匆將襯衣扔到袋子裡,整理了所有的心情,離開了復興高中。

  只不過來還襯衣,怎麼會讓她這麼緊張?

  站在星空高中的門前,姚豆豆躊躇了很久。飛揚的學校名牌在她眼裡放大,深深吸一口氣,她捏緊了手提袋,正準備走進去。

  「豆豆!」阿木突然從被背後拍了她一下,嚇得她一跳。

  「啊?」姚豆豆反射性地將衣袋向後一藏,臉上泛起僵硬的笑容,「你幹什麼嚇人啊?」

  阿木奇怪地看著她,聳聳肩,「我哪知道你會這麼容易被嚇到,剛才在發呆吧?」

  「嗯……沒有啊!」她別開眼,不自然地撥了撥秀髮。

  阿木挑了挑眉,也不拆穿,「你有好多天都沒來星空了,已經被淑兒說服了嗎?」

  她的話聽在姚豆豆的耳裡莫名其妙,微微皺了皺眉:「說服什麼啊?」

  「就是戲劇社和新聞社賭注的事啊!淑兒說只有你和政勳學長在這次校慶上成功表演《灰姑娘》,那麼甄妮就會向曾經陷害戲劇社的事公開道歉並解散新聞社;如果失敗的話,政勳學長就要公開承認新聞社是學校第一大社,戲劇社是二流的社團,並從此解散戲劇社。難道都沒人和你說過這件事嗎?」阿木驚奇地說道。

  姚豆豆愕然,用力搖搖頭,大怒,「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我又不是星空戲劇社的,為什麼非要把我拉到這些社團鬥爭裡來?現在更過分,居然設這種莫名其妙的賭局,我就看上去這麼好欺負嗎?所以才任他們搓圓搓扁,想怎麼決定就怎麼決定!」

  「我想他們也不想啊!甄妮都欺到頭上來了,換了誰也受不了,更何況這次淑兒雖然是衝動了點,也是為了守護戲劇社啊!」阿木想說服姚豆豆,可是看著她鐵青的臉,語氣變得無力。

  「樸政勳、金朗浩呢!他們就任淑兒亂耍一通嗎?啊!真是要氣死了!」

  阿木撇撇嘴,「這我也不知道了,反正現在賭約已經生效,就等校慶那邊殘酷的事實擺在面前嘍!唉,戲劇社前途暗淡啊!豆豆,幫幫戲劇社吧!」

  「我才不要,被人這樣出賣我還能若無其事地出現在星空校慶上才是奇跡!哼!」她憤怒地向戲劇社的方向而去。把爛人的破襯衣還掉就兩不相欠了,絕對不會參加那個勞什子校慶,關她什麼事!她姚豆豆又不是任人擺佈的棋子,就算解散也是他們星空戲劇社的事。

  姚豆豆氣沖沖地越過空曠的籃球場,穿過綠草茵茵的足球場,陽光熾熱得好像要蒸掉地面一層水分,蟬在樹上不停地叫著,像不停卡掉的倒帶。

  她仰起頭,戲劇社就在眼前,陽光反射在窗戶上,投射出刺眼的光芒,她微瞇起眼向裡走去。

  戲劇社儲物室,曖昧的空氣在滿是雜物的空間裡流淌,一對麗影靜靜地駐立,杜夢妮深情地望著樸政,「政勳,我喜歡你!只要你對我說愛我,我會為你離開聯合社團部!」

  「對不起,不用了!」樸政勳淡淡一笑,「我們不適合!」

  「怎麼會不適合,我不漂亮不優秀嗎?」她不能置信,第一次向喜歡的男生告白,居然會被一句不適合駁回。

  「你很漂亮,很聰明,但是我喜歡的人不是擁有這些就可以的。」

  「不會的!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可以改變啊!」

  樸政勳微笑著搖搖頭,「如果為了遷就對方而改變,這樣的喜歡還有什麼意義!要不要離開新聞社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把它當作讓我愛你的籌碼,那樣會讓我鄙視你!」

  他轉身打開自己的儲物櫃,突然身後一雙纖細柔軟的手環住他的腰,杜夢妮輕輕地靠在他的背上。

  門外,走廊一片靜寂,姚豆豆路過儲物室,猛然撇到虛掩的門裡那對熟悉的身影,驚愕地停了下來,奇怪地向裡看去。杜夢妮緊緊地靠著樸政勳的背,雙臂輕輕環繞著他的腰。兩個美麗的身體在陽光下依靠在一起,地上的影子沒有一絲縫隙。那樣的畫面,唯美而浪漫。

  拿著衣袋的手緊緊地捏成一團,指尖泛白,冷霜瞬間冰凍了她的心,姚豆豆抿著唇憤然地轉過頭向練習廳走去。可惡的傢夥,就喜歡對漂亮的女生摟摟抱抱,還真以為自己魅力無邊嗎?她用力地拉開練習廳的門,整個人彷彿像吃了炸藥一般。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的那一景會讓她那麼生氣,只是心彷彿被刺痛了般,讓她的頭腦一片空白,只有沒來由的怒氣。

  「豆豆!你來了!」童淑兒像彩蝶兒一樣撲向姚豆豆。

  她倏然將衣袋擋在身前,不讓童淑兒熱情的擁抱淹沒。

  「淑兒!你別再過來了!」她向後退了一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作主張拿我打賭的事,我還在生氣呢!」童淑兒內疚地縮了回去,「豆豆,對不起啦!我已經在懺悔了,連神都原諒我了,你就不要生氣好嗎?」

  她可憐兮兮地瞅著姚豆豆,姚豆豆卻瞪了她一眼,「別以為我是樸政勳和你心愛的浩,你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是打動不了我的!」

  童淑兒突然哇哇地哭起來,撲向在一邊看戲的金朗浩,「浩,我被討厭了!怎麼辦?」

  金朗浩冷哼一聲,「活該啦!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去!」

  「嗚嗚嗚!沒良心的浩!」她抽嚥著擦乾眼淚,一臉幽怨地望向金朗浩。

  此時,門被「哐啷」一聲打開,樸政勳沈默地走進來,看到姚豆豆吃了一驚,他一直以為她不會再到星空高中來,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她。

  姚豆豆怒氣沖沖地走到他的面前,將手上的衣袋往樸政勳的懷裡一塞,大聲說道:「這件衣服還給你!洗乾淨,燙整齊了,謝謝你昨晚那麼雞婆!現在我們兩不相欠!」

  樸政勳莫名其妙看著她大發雷霆的樣子,他又是哪裡得罪了這個魔女,居然說他昨天的好心是雞婆。天哪,太善變了吧!

  他冷冷一笑,「我雞婆?你都是這麼對你的救命恩人的嗎?良心被狗吃了吧!昨天我可是好心幫你,今天還要受你這莫名其妙的閒氣,我吃飽撐著了!」

  「少在那裡假惺惺,我才不稀罕你的好心!」姚豆豆咬牙切齒地怒吼道。

  「好!以後你再落難,別想我幫你!」

  「好啊!我就算再落難,死也不會請求你的幫助!」兩個倔強的人步調一致地背轉過身去,戲劇社再次陷入急速低氣壓中。

  童淑兒扯了扯金朗浩的衣袖,無助地看著他,「浩,他們又吵起來了,該怎麼做才能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呢?好頭疼哦!」

  金朗浩沈默了一會。

  「浩……」

  他低下頭,在童淑兒的耳邊低語,聽完後她的眼前一亮。

  她站了起來,走到兩人的面前,一臉陽光地笑說:「豆豆,政勳學長,我們去海邊玩吧!忘卻戲劇,好好輕鬆一下!」

  「不行!我還要準備兩天後的雲端測試,而且……」姚豆豆瞇起眼望向童淑兒,「我還沒原諒你呢!更何況我是不會和某人一起去的!」

  「去啊!又不是你們單獨一起去,還有我和浩啊!好久都沒出去玩,這對身心不好。豆豆,你壓力這麼大,不如借這個機會好好放鬆一下,在海邊那麼美的地方,說不定你和政勳學長的關係可以改善啊!」

  「豆豆,你生氣就生氣嘛!不過如果你和政勳學長的關係一直像現在這樣,怎麼參加兩天後的測試啊?所以去吧!在美麗的海邊,脾氣也會變得好多啊!」

  「這……」她有些猶豫,看向樸政勳。淑兒說得沒錯,或許這是個和樸政勳改善關係的機會。

  樸政勳輕蔑地瞥向姚豆豆,「和她不可能啦!這魔女能和我平心靜氣說話就是奇跡了!」

  金朗浩也走到他們面前,對著樸政勳若有所指地說道:「我是很贊成淑兒的提議,至少某人的絕症有可能因為這次機會不治而愈哦!」

  「浩!」樸政勳瞪向他,「你最好閉緊你的嘴巴!」

  「我的嘴巴一向很緊的,只不過總有人不能配合,弄得我就藏不住秘密了!」

  「秘密?」淑兒拉住金朗浩的雙手,「浩,學長有什麼秘密啊?」

  「浩,你敢說就死定了!」他瞪向一臉玩味的金朗浩,「海邊是吧?好啊!去就去!」

  童淑兒高興地跳起來,朝金朗浩伸出勝利的手勢。

  海邊的夜總是很平靜,被靜靜的海風吹拂,心也平靜了許多,樸政勳懶懶地靠在沙灘椅上,享受月光浴。

  酒店的燈光明亮得宛如白晝,泳池邊早已沒有人,波光粼粼的淺藍色水面平靜如一面光滑的鏡面。

  他伸手拿起桌邊的飲料,睜開眼。一個苗條的身影從酒店的側門出來,白色的浴袍鬆鬆地包裹著她優美的身段,烏黑的長髮被高高束起,有種清冷的孤傲。

  樸政勳目光凝固,月光下,姚豆豆好像月亮女神般美麗,全身散發著迷人高貴的氣質。她好像感受到他的目光,冷冷地瞟向他,然後走到離他遠遠的沙灘椅。

  他側過頭,重新靠向椅背。看來他們的關係改善和海風沒有關係,換了個地方,依然像仇人一般。

  巨大的水花撲騰,姚豆豆如美人魚般跳入泳池中,如雪的肌膚在水面若隱若現,絕美的身體線條吸引了樸政勳的目光。心「怦怦」地亂跳起來,他甩甩頭,將腦中綺麗的風景狠狠地拋開。不能再想下去,那會讓自己覺得自己像個無恥之徒。

  樸政勳站起身,將浴袍繫緊,離開了泳池。

  不遠處,一個巨大的植物的背後,打扮怪異的童淑兒拍著滿臉睡意的金朗浩,低聲說道:「浩,政勳學長和豆豆怎麼好像陌生人一樣!見到面連句話都不說,太奇怪了吧!」

  「他們不奇怪,是你奇怪啊!淑兒,你幹嗎拉我偷窺他們啊!」金朗浩甩開她的手,「太無聊了吧!他們怎麼相處是他們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吧!」

  「不行,這樣下去絕對不行,下面要進行阿木B計劃!」童淑兒認真地看向金朗浩,「浩,下面就要看你的了哦!」

  「啊?阿木那傢夥又給你出什麼主意了?」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不要每次被阿木牽著鼻子,笨死了!」童淑兒嘿嘿笑起來,「阿木那麼聰明,她的主意一定會有效。」

  「那關我什麼事?」

  「浩,你愛我嗎?」她可愛地靠向金朗浩溫暖的胸膛。

  「不愛!」金朗浩彆扭地側過臉去。

  「哇!」童淑兒哭起來,聲音淒慘,悲傷。

  他皺著眉,將她摟入懷中,「真拿你沒辦法!每次都玩這一招,你都不累嗎?」

  童淑兒破涕而笑,幸福地享受著浩的溫柔,「就知道浩會同意的,我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嗎?只有我假裝失蹤,由你去告訴他們,他們才會真的相信。」

  「這就是你說的B計劃?!很幼稚咧!」他狠狠地敲上她的腦袋,對著她大吼。

第7章(3)

  冰涼的水包圍住姚豆豆,沈在水底,靜靜享受停止呼吸時血液裡流淌的快感。很久,久得快要窒息,她猛然從水中浮出來,眼睛模糊。一個焦急的身影四處張望,看到她立刻緊張地衝過來,「朗浩,你怎麼了?」

  「豆豆,淑兒她失蹤了!」金朗浩驚慌失措的樣子嚇壞了姚豆豆。

  「失蹤?怎麼會失蹤?酒店就這麼大,她能失蹤到哪裡去?」

  正在姚豆豆等著他說出事件前後的同時,酒店的側門打開,樸政勳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看著金朗浩少有的緊張不由心驚。

  「浩,你剛才在電話裡講得吞吞吐吐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淑兒怎麼會失蹤的?」

  「晚上的海邊風吹著很舒服,我就和她一起去海邊吹風,本來我們玩得好好的,淑兒看見一些夜晚會發光的貝殼,所以就跑去撿,不知不覺就跑遠了點,等我想起再追過去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不知道她在哪裡迷路了。啊!怎麼辦啊?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這麼不小心,現在也不會迷失在那麼黑的海邊,我……」他懊惱地捶著自己,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

  「她會不會自己先回酒店了呢?」樸政勳沈吟道。

  他用力地搖搖頭,「房間我也找過了,只有沒有帶出去的手機和行李!」

  姚豆豆想了想,對樸政勳說道:「看來我們得通知酒店出動保安來一起尋找!」

  金朗浩一聽,心裡一驚,連連擺手,「我已經通知了酒店櫃檯,他們說很快會集合人去找的,但是範圍只限於這個酒店內,說如果淑兒是在酒外走丟的,他們不會負責!」

  「浩,你明知道淑兒整天迷迷糊糊、粗枝大葉的,還這麼不小心!」樸政勳歎了口氣,「算了,那我去外面找吧!」

  金朗浩立刻將姚豆豆推到他的面前,「豆豆,你和政勳一起去啊!夜晚海邊很黑的,他一個人我很擔心,有你在他身邊,我就可以放心地去酒店周圍再找找,或許淑兒會自己回來,如果我不在,她又去找我就糟了!」

  「這個……」樸政勳為難地望向姚豆豆。

  姚豆豆點頭,「那好吧!我換了衣服和樸政勳一起去,你等我們的消息知道吧!」

  「嗯!」

  窗外海浪聲聲,風聲襲人,他探頭向外看去,一直盯著酒店的門口。沒過多久,姚豆豆和樸政勳雙雙走出了酒店,兩人向昏暗的海邊而去,漸漸沒入一片漆黑中。

  門鈴聲響起,金朗浩打開門,看到童淑兒不禁歎了口氣。

  「浩,成功了!B計劃順利實施!」

  「淑兒,如果這次還不行,以後絕對不可以再用,不能總是利用別人的關心,這會讓我很不舒服,知道嗎?」他沈下眼,心裡竟有絲不祥的預感。

  夜色如水,海風吹起落地窗簾,掀起陣陣漣漪。

  海風如女人溫柔的手,不斷撫摸泛著銀光的沙灘,頭髮被輕輕地掀起,如波浪般的飄揚,海浪捲著貝殼拍打著海岸。

  姚豆豆和樸政勳焦急地在沙灘上奔跑著,大聲地叫著金朗浩的名字,可是只有幾乎被海浪淹沒的聲音。

  「樸政勳,不如我們分頭找,半個小時候在這裡集合!」姚豆豆突然叫住了他,鎮定地對他說。

  樸政勳冷聲拒絕:「這裡太大了,又沒有燈光,我們必須在一起,否則走丟了,就糟了!」

  「可是……」姚豆豆皺著眉看著空無一人的海邊。這要找到什麼時候?如果像現在這樣找下去,就是找到天亮也不可能找得到,到時淑兒在某個地方又到處亂走,迷路迷得越往海邊深處就更難找了。

  「沒有可是,我們一起找!」他強硬地阻止了她,又開始四處呼喊童淑兒的名字。姚豆豆沈下眼簾,跟在他的後面,繼續尋找。

  月亮漸漸隱去明亮的身影,兩個身影在海邊行走的速度越來越慢,他們沈重地喘著氣,停了下來。

  「找了多久?」

  「有兩個小時了吧!」姚豆豆好想就這樣坐到柔軟的灘上不要起來,她沒想到在沙灘不停行走兩個小時會這麼累,兩條腿好像不是自己的。

  樸政勳懊惱地摸著頭,坐到了她的身邊,「這個淑兒到底走到什麼地方去了?找了大半個沙灘都找不到,她不會回酒店了吧!」

  「打個電話問問!」

  他拿出手機,熒白的屏幕光芒成為黑夜裡唯一的光源,信號格上一片空白,忍不住將手機摔到一邊,「這什麼鬼地方,居然連一格信號都沒有!」

  姚豆豆皺著眉撿起摔在身邊的手機,吹散上面的沙,「天這麼黑,連方向已經分不清,酒店的路往哪邊走都看不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她將手機塞到他的手中,「這裡感覺陰森森的,我聽人說夜晚的海邊陰氣很重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啊!反正也找不到,我們現在往回走,一定可以走回酒店的!」樸政勳站起身,向她伸出了手。

  姚豆豆看著他,猶豫地將手遞給她。沙灘黑得宛如罩上一層濃濃的霧氣,兩個渺小的身影一前一後地行走在沙灘上,耳邊只有海浪拍打海石的聲音。風很大,吹起他們的衣領和頭髮,陣陣的寒意席捲全身。

  「風很大,你走在我身邊,會沒那麼冷!」他減慢腳步,等著姚豆豆跟上來。

  「沒關係的,你走快點就不會冷了,我們還是走快點好,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酒店,我可不想在沙灘上過夜,冷死人了!」她加快了腳步,越過樸政勳向前跑去。

  「喂,你別亂跑,這裡這麼黑,地上不知哪裡會有小石頭,摔倒了我可不管你!」

  姚豆豆冷笑著回過臉,「你最好別管,不是早就說了嗎?如果我落難你是死也不會幫我的,我可不想再欠你人情!」

  「你這個魔女,怎麼總喜歡和我作對!我現在是提醒你!」樸政勳生氣地大聲說道。突然前方傳來一聲尖叫,他緊張地跑過去。姚豆豆癱坐在地上,俏麗的臉蛋皺在一起,臉色蒼白。

  「你怎麼啦?」他蹲在她的面前,神情緊張。

  「我不小心扭到腳了,好痛哦!」眼淚如星芒般在姚豆豆的眼睛裡閃爍,「都是你啦!說什麼會摔倒怎麼辦!現在好啦!我真的摔倒,還扭傷腳,你滿意了!」

  「都這時候了,你還說這些幹什麼,現在還能走嗎?」樸政勳抑制住想要發火的心。這魔女難道非要惹他生氣不可嗎?看她那麼疼的樣子連帶自己的心也疼起來。

  姚豆豆推開他,「我現在疼得站都站不起來,哪還能走!你能走就走好了!別管我!」

  反正他說死也不會再救落難的她,現在想起他說過的這句話,就讓人很不舒服。

  海邊風吹拂得人陰涼涼的,像是沈浸在陰森的海底,漆黑的海邊幾米外的景色都無法看清,好像伸出手,五指就會消失,害怕如蛇一樣爬上心頭。

  樸政勳走到她的身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說:「上來吧!」

  「啊?」她吃驚地看著他奇怪的舉動,「你幹什麼啊?」

  他翻了個白眼,「當然是要背你啊!我才不想和你呆在這裡吹一晚上海風,冷死了!」

  姚豆豆彆扭地看向別處,「你不是說死都不會再幫落難的我嗎?是不是有什麼條件,你說吧!」

  樸政勳受不了地跌坐到沙灘上,「都什麼時候,你還鬧彆扭,我怎麼可能將你一個人扔在這裡,我們是一起出來的,當然要一起回去,否則別人會以為我把你賣了!」

  姚豆豆生氣地噘起嘴。他是什麼意思?因為一起出來才不願一個人回去承擔責任啊!根本就沒有真正的關心她。她姚豆豆成為了他的包袱,讓他心煩了,無可奈何了?

  「謝謝你的好心,我不用你幫,就是疼死,再也走不了路,我也不會求你!你最好走得遠遠的,沒人會把責任推到你的身上,你也少自以為是地認為我會感謝你伸出援手,我永遠不會感謝你的!」

  樸政勳真想找塊膠布把這個魔女的嘴巴給封起來,說出來的每句話都像刀子一樣傷人,插進他的心裡,絞得鮮血橫流,剛剛軟下的心又瞬間被激得失去溫度。他冷著臉站起來,「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用裝什麼好心了,你自己慢慢在這裡呆著吧!我、先、走、了!」

  說完,樸政勳果然頭也不回地扔下她離開。

  姚豆豆忍耐害怕的心,依然一臉倔強,她抓起身邊的一撮沙憤怒地投向遠處。剛才自己到底怎麼了?明明就害怕一個人,害怕這漆黑得好像世界盡頭的大海岸,明明就很想要他的幫助,卻嘴硬推開一切。現在果真剩下她一個人時,才猛然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空寂,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戲劇,甚至連聲音都沒有,周圍除了海浪聲,靜得可怕。

  她咬著牙,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剛剛腳踝用力,鑽心的痛瞬間傳到她的神經裡,「啊!」

  姚豆豆再次重重地摔在沙地上,而這次腳疼得比剛才更加厲害。難道她真要就這樣孤單地在這個冰冷的沙灘上一晚上嗎?她緩緩地仰起頭,漆黑的天空看不到一顆星星,月亮失去光澤地隱在雲層裡,天幕巨大得如沒有一點雜質的純黑布。冷清的夜連星星也不見了。

  她垂下頭,將頭深深地埋入雙腿間,眼淚嘩嘩地流下來。此時,冰涼的液體從天而降,連綿不斷的雨點打在她纖瘦的身上,宛如無數的指尖敲打頭頂。她仰面,雨水沖刷臉上的淚水。鹹鹹的淚水被無色無味的水珠兒替代,眼前一片模糊。誰能讓這岸不這麼黑,誰能讓這海邊不那麼孤單,誰能讓她的腳不要這麼疼,誰能讓這天空不再下雨,誰能讓天明快點到來……誰能來救救她……好想有個溫暖的懷抱……

  漆黑而潮濕的黑霧之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的淚幕裡。姚豆豆呆怔地望向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火紅的頭髮服帖在他美得如霧似煙的臉龐,濃黑的眉毛緊緊的糾在一起。

  樸政勳!她睜大了眼,看著他緩緩地蹲在她的面前。

  「你贏了,我承認我無法丟下你一個人,無論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再離開!」

  雨水沖刷沙灘。姚豆豆凝視著樸政勳很久很久,突然撲進他的懷裡痛哭起來。她緊緊地抱住他,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一塊浮木。只是哭著,比海浪和雨加在一起的聲音還要大,肆意地宣洩著剛才的孤單和恐懼。

  樸政勳微怔,嬌柔的身子在他懷中顫抖,唇角輕輕揚起優雅的弧度,他雙手合攏,回抱住她。對不起!是他回來晚了,不該在路上猶豫徘徊那麼久,剛才的她一定害怕極了。

  漆黑的沙灘上,兩個身影在雨中緊緊擁抱,宛如有珠玉般的光芒從他們體內迸發出來,淡淡地籠罩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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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7-5 23:23:28

第8章(1)

  樸政勳背著哭得昏睡過去的姚豆豆辛苦地在沙灘上面行走。雨依然下著,前進的路更加漆黑,月亮完全失去了光影,在烏雲中將自己深深隱藏。背上的姚豆豆仍然顫抖,嘴裡囈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身體灼熱得嚇人。看來他必須趕快找個地方讓豆豆休息,否則一定會燒過頭。腳步沈重,被雨水浸濕的沙灘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沾水的綿花上,一步一個腳印,沙水早已浸透鞋子。

  眼睛酸疼得幾乎看不到前面的路,他稍稍停下,抱緊姚豆豆,深深喘口氣,揚起頭甩開眼前的髮絲,繼續往前走去。

  姚豆豆意識模糊,靠著的背寬大而溫暖,熟悉的體味在鼻間縈繞,臉龐發燙,卻不再害怕,前所未有的安心讓她更加抱緊這讓人溫暖的肩膀,沈沈地睡去。驟然收緊的雙肩,纖細的手臂更加緊密地環繞著他,樸政勳微側過頭看向她搭在他肩上安心的睡顏,輕輕一笑。

  走了很久,一幢破舊木屋映入眼簾。

  樸政勳停了下來,微仰起頭。木屋門上面掛著可樂珍珠奶茶的招牌,招牌破破舊,一角已經破了,屋裡沒有一絲燈這光透出來,看樣子好像是度假期間用來做生意的冰吧屋。他欣喜地背著姚豆豆向它走去。真是太好了,絕望之中還是有希望的。

  「豆豆,我們有地方躲雨了!」他自言自語地踢開虛掩的門,屋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樸政勳輕輕地放下姚豆豆在門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白色而清冷的光芒照亮這個狹小的空間,他小心翼翼地向裡走去。屋子裡除了一個靠著牆的廢木板和一個陳舊的破櫃子外,沒有任何傢俱。木板很破舊,被蟲蛀了不少蟲洞,櫃子裡放著醫藥箱、幾個用到一半的打火機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破碟子破碗。

  他輕舒了一口氣,將手機放到一邊,從裡面拿出破鍋到外面接雨水,微弱的燈光暫時照亮他往門口的幾步路。

  姚豆豆臉很紅,整個身子發燙,難受地呼著氣。樸政勳心疼地看著她,雙手抱起她,將她安置在木屋的角落裡,然後關上門,大雨和逼人的寒氣被隔阻在外,小小的空間頓時安靜了許多。

  他將木板踩擲得七零八散,不知道這些木條能不能點燃,還好這個木屋是用來出租的,平時還會留一些常用應急的物品。木條有些潮濕,他花了很長時間才點燃,暖暖的火光照亮整個小屋。往火堆裡加木條,濕透的衣服在熱氣中冒出清清的霧氣。接了雨水的鍋子架在火堆上,艷紅的火苗在破舊的鍋子下面躥動著。

  樸政勳單手揉亂被雨水打濕而貼得很不舒服的頭髮,看向角落裡脆弱的人兒。不和他吵架的姚豆豆,不用話刺激他的姚豆豆,此時看上去楚楚可憐。不禁想起自己離開的那半個小時,不知她是如何面對孤單和恐懼的。發覺自己總是像個傻瓜一樣,明明心裡想要守護她、愛惜她,卻到了最後總是變成傷害,這樣的模式還要繼續多久……心好累,很想拋開冷酷的面具,什麼都不要想,像浩所說的那樣順著自己的心意走該有多好。

  「咳!咳!」姚豆豆難受得不自覺縮緊了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樸政勳拿著醫藥箱立刻奔到她的身邊,將她輕輕攬在懷裡,一手探向她的額頭,那熱度灼痛了他的手心。好像越來越熱了,在雨中淋了那麼久,腳又腫得那麼厲害,這樣下去病情會更嚴重,該怎麼辦?可惜他沒有辦法背著她立刻回到酒店,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痛苦著,心像刀絞一樣。從來沒有如此痛恨無用的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痛苦,而自己卻沒有辦法替她分擔。

  火堆上的鍋子冒著騰騰熱氣,清水翻滾著透明的泡泡。樸政勳輕輕放開姚豆豆,走到火堆前,將鍋子端了下來,又往裡加了些木條。他看了看所剩不多的木條,皺了皺眉。看來這個火也支撐不了多久了,等會一定還要想辦法為豆豆驅寒。

  打開一邊的醫藥箱,裡面有一些藥物,一些包紮用的紗布、紅藥水,還有一些止痛和感冒發燒藥物。字有些模糊,看樣子已經放了很久,不知道還有沒有效。樸政勳無暇想那麼多,從裡面拿了紗布,發熱藥物出來。姚豆豆臉頰不自然的潮紅,伴著陣陣的咳嗽聲,秀麗的眉毛緊緊地糾在一起。

  他吹冷水,扶起她,「豆豆,醒醒啊!吃藥了!」

  她迷迷糊糊地被他拍醒,頭好像被無數的刀斬過,只能模糊地看到樸政勳擔憂的俊顏,「政勳……」

  「嗯!」他微微一笑,「吃藥了!」樸政勳將兩片藥放到她的嘴裡,小心翼翼地餵她喝水,「你會好的!」

  他磁性的聲音輕輕地響在姚豆豆的耳邊,她抿唇點點頭。這一切應該是做夢吧!這樣溫柔的樸政勳,因為她而緊張的樸政勳,恐怕只有夢裡才會出現,她的臉上浮現夢幻而幸福的笑容。如果這不是一場夢該多好……她沈沈地睡去。

  火光浮動,如閃爍的星星,姚豆豆的微笑在樸政勳眼裡如睡蓮般聖潔而純美。放下手上的鍋子,他拿起紗布擡起她的腳,被涼鞋束縛的小腳勒出一條條紅紅的痕跡,腫脹的腳踝像個饅頭。

  他沒想到姚豆豆的腳扭得這麼嚴重,難怪她一直呆在原地無法離開,原來不是她不願意,而是疼得無法離開,連逞強也做不到。樸政勳捏了捏骨頭處,除了腫脹外,還好沒有傷到骨頭,不禁鬆了一口氣。為她擦了點消腫的藥水,收起了紗布,沒有傷到骨頭就沒必要固定了,不過明天早上一定要盡快治療不可。

  「冷……冷……絲絲……」姚豆豆將自己緊緊地抱住,不停打著哆嗦,泛白的唇喃喃地叫著冷。

  樸政勳皺著眉看著她同樣濕透的衣服,不禁有些擔心,發著燒又穿著濕衣服,這樣下去明天說不定會惡化成肺炎,該怎麼辦?他看向一邊自己已經烤乾的短袖襯衣,臉突然紅了。

  如果真那麼做,明天姚豆豆醒來一定會殺了他的,他用力地搖頭。算了,他們的關係已經夠僵了,如果再那麼做,更別想她會原諒他。

  樸政勳拿起一邊乾衣服,將它蓋到姚豆豆的身上,又往火堆裡加上木條,熱浪襲來,屋子裡更加溫暖。他為難地看向一邊不多的木條,看來支撐不了多久,木條用完,屋子裡會比現在更冷。姚豆豆無意識地拉緊蓋在身上的布料,冷意如冰刀一樣,她的牙齒不自覺打起顫。突然,一雙有力的臂膀擁住了她,溫熱的氣息籠罩著姚豆豆,靜靜的呼吸聲宛如催眠曲一般,耳邊環繞著沈穩的心跳。

  好溫暖啊!她不自覺回抱住,冰冷的感覺也被驅趕走,整個人如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下。

  不再發抖,不再害怕,不再孤單,不再寂寞……如果,能永遠沈睡在這樣的溫暖裡該有多好。

  腦中只剩下此刻的幸福,姚豆豆微笑著,終於完全沈沈睡去。

  清晨的陽光如一束天堂之光從木屋的小窗投射下來,落在姚豆豆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睜開眼,樸政勳沈睡的容顏毫無預兆地映入眼簾。

  瞬間,呆怔。近在咫尺的俊容,宛如天使般純淨的呼吸,他的肌膚美得就像校園裡飛舞的櫻花瓣,火紅的頭髮在清霧般的陽光下閃閃發亮,如華貴的絲綢般的光澤,有種王子般的高貴和矜持。比女孩還要修長的翹睫毛,高挺的鼻樑如筆直的山峰,薄薄的唇角有抹憂色。

  好美!

  一個妖異的詞出現在她的大腦,讓她的思想停頓了半秒。現在是什麼狀況,怎麼他們會靠得這麼近?出了什麼事了?姚豆豆驚愕地回過神來,眼神閃爍,她的眼光往下落。兩人正以曖昧的姿勢緊緊地貼在一起,樸政勳的雙手環繞著她,在他們的身上搭著他的短袖襯衫。

  臉立刻如火燒般,心好像要跳出來……

  她驚叫著推開樸政勳:「樸政勳,你這個大色狼,無恥、下流、卑鄙!」

  樸政勳被打醒,腦子混沌,摸了摸依然昏沈沈的頭,他擡起頭看向一臉怒意的姚豆豆,「你又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和你睡在一起,還……」她的臉微紅,「還靠得那麼緊,你佔我便宜啊!」

  他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我不會無恥到去佔一個病人的便宜啦!你當我樸政勳是什麼人啊?難道你一點都不記得昨天的事了嗎?」

  「昨天?什麼事?」姚豆豆不相信地質問他。

  樸政勳深吸了一口,重新躺下,「我很累,你自己想吧!」

  「喂,你換個地方睡啦!不要在我旁邊!」她忍不住一腳踢向樸政勳,猛然的疼痛感像刀一樣襲來,姚豆豆大叫一聲。

  腦子裡出現昨天的一些片段。

  ……

  「你贏了,我承認我無法丟下你一個人,無論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再離開!」

  她凝視著他很久很久,突然撲進他的懷裡痛哭起來。緊緊地抱住他,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一塊浮木。只是哭著,比海浪和雨加在一起的聲音還要大,肆意地宣洩著剛才的孤單和恐懼。

  他雙手合攏,回抱住她。

  ……

  昨天真的是她嗎?天哪!她都做了什麼?居然會撲到樸政勳懷裡痛哭,一定是瘋了,徹底地瘋了……

  樸政勳睜開眼,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腳踝,狠狠地瞪向她,「你這個笨蛋,忘了自己的腳扭得多麼厲害嗎?野蠻的性子一點都不改!」他罵罵咧咧,卻溫柔而小心地看向姚豆豆的腳。

  她微怔,任憑樸政勳擺弄著她的腳一句話也沒說,這樣奇怪的他讓姚豆豆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腳,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比如頭還疼不疼,還有沒有發燒?」

  樸政勳看向她,卻見她一臉呆愣的樣子,不禁有些失望,「算了,看你剛才還有心情踢我的樣子,應該是沒事了!休息一會,我背你回酒店!」

  他站起身,打開門,屋外涼爽的風吹了進來,清晨新鮮的空氣趕走了一室悶熱,初升的太陽綻放耀眼卻非灼熱的光芒,樸政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了伸懶腰。

  姚豆豆擡起手,遮住透過他照耀進來的強烈光芒,五指間望去樸政勳的身後彷彿有著白白的清霧,宛如一對薄如蟬翼的天使之翅。她迷惑地瞇起眼,終於想起昨天晚上的一些模糊的片段。只記得全身又痛又冷,即使閉上眼,整個黑暗也彷彿在旋轉,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卻對她說著話。樸政勳細心地給她餵藥、擦藥、安慰她,因為她好冷好冷,所以他用體溫溫暖她,在一個火光跳動的空間裡,一切都是透明的,只有耳邊清晰地迴響著他平靜的心跳。

  這一切像一個夢境,疼痛而又幸福的夢境。她一直以為是幻覺,所以才會安心地倚在他的懷中取暖,可是沒想到……唉,太尷尬了!

  「樸政勳你……真的沒有佔我便宜?」她不太相信地問道。

  樸政勳疲憊不堪地搖頭,「我雖然不是君子,但絕對不會是乘人之危的人。昨天那種情況我也沒辦法,你在海邊扭到腳,天又起大雨,海灘黑得連路都看不清,我背著你也找不到回酒店的路,如果不是這裡有一間木屋,你今天早上可能就會燒成肺炎了。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都是事實!」昨天一直擔心她,他一晚上都沒有睡,直至困得不行才睡過去,沒想到自己的好心也會被她懷疑。

  姚豆豆低垂下頭,心裡仍有芥蒂,「你又救了我,我還這麼懷疑你,我向你道歉!謝謝你最後還是回來找我。昨晚我出了一堆狀況,如果沒有你還不知道能不能這麼快清醒,其實……」她微笑地看向他,「你是好人!」樸政勳微怔。一向毒嘴巴的姚豆豆居然會說他是好人,不會今天換他發燒了,所以眼睛耳朵也出現了幻覺?!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沒什麼啦!你能好我也安心了!你等會,我把這裡整理一下,我們就回酒店!」

  「嗯!」

  兩人不再說話,姚豆豆靜靜地看著樸政勳整理昨天拿出的醫藥箱、鍋子等等,還將燒完的木條打包拿出木屋……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樸政勳總是比金朗浩受女生歡迎的原因,不僅僅因為他俊美的外表,還因為他有一顆更加溫柔敏感的心,他永遠都能在女孩子最脆弱的時刻細心地呵護,像天使一樣守護著。

  他仔細地檢查著櫃子裡的東西,突然側過頭望向姚豆豆,看著她眼睛也不眨地盯著他,唇角彎出優美的弧度,「為什麼那樣看著我啊?」

  姚豆豆歪著頭輕輕一笑,「不能看嗎?除了你和我,這裡一個人也沒有,沒有什麼好看的,只好看你什麼時候整理完啊!」

  樸政勳聳聳肩,露出潔白的笑容,「哦,差不多了,我再最後檢查一下,看有沒有給別人弄亂的東西!」他清點了一下屋內的東西,點點頭,「好了,我們走吧!」

  他背著姚豆豆慢慢地走向酒店。海風吹來浪漫的氣息,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閉著眼。

  「樸政勳,你為什麼昨天走了還會回來?不是很討厭我嗎?」

  太陽金黃色的光芒遍灑一望無際的海面,層層的海浪帶著晨曦的微笑,溫柔地向沙灘推來,鹹鹹的味道勾起依戀。

  他的腳步一頓,「雖然被你氣得失去理智,可是我畢竟是男生,怎麼可以丟下你一個女生在沙灘上那麼惡劣。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

  姚豆豆眼神黯淡。原來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在期待著什麼樣的回答呢?為什麼心裡會有淡淡的失望?異國風情的酒店出現在視線裡,這一段漫長的旅途終於要結束了。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夢境終究是夢境,到了醒的時候就要醒來。

  「浩,快看啊!是學長和豆豆啊!」不遠處傳來童淑兒開心的大叫聲,金朗浩飛一般地跑出來,見樸政勳背著姚豆豆,都大大吃一驚。

  「政勳,豆豆怎麼了?你們昨晚為什麼沒有回來?」金朗浩立刻幫他扶下姚豆豆,樸政勳竟累得腿軟打了個踉蹌。

  「昨天,我們去找淑兒的時候,她腳扭了,後來又下雨,她發燒,我沒辦法只好背著她在一個木屋裡躲了一晚上。」他打量童淑兒,「你昨天失蹤,沒發生什麼事吧?」

  金朗浩尷尬地看向童淑兒,搖搖頭,「她沒事,昨天自己回酒店的,以為你們找不到她會自己回來,等了你們一晚上都看不到,正準備去報警啊!」他扶住樸政勳和姚豆豆,「你們先在這裡等下,我讓淑兒進去叫些人來扶你們進去!」

  淑兒點點頭,向酒店裡跑去。姚豆豆不出一聲,沈默得有點怪異。

  「豆豆,你現在除了腳腫外,還有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金朗浩有些內疚,他們都是因為淑兒才會在外面發生意外的,雖然現在安全回來,卻都是一副歷經磨難的樣子。

  她搖搖頭,臉上擠出一絲乾笑,「不用擔心了!最難過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如果這次不是樸政勳,我也回不來!」

  酒店裡跑出幾個保安人員,在金朗浩的指揮下,他們分別扶起累到虛軟的樸政勳和姚豆豆向酒店裡蹣跚地走去。

  「淑兒,我們這次做錯了!」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利用別人的關心達到自己的目的,真是讓人有負罪感!」「啊?」童淑兒突然笑起來,「浩,我覺得豆豆和學長看彼此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哦!」

  「眼神個頭啊!」金朗浩生氣地對她大吼,「就是你聽阿木出的什麼鬼主意差點害死政勳和豆豆,現在要做的是好好照顧他們,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明白嗎?」

  「浩……」童淑兒噘起嘴大叫。

  金朗浩冷冷地板起臉來,「以後我不會準許你再聽穆木的什麼爛主意!」他漠然地轉過身。

  童淑兒皺起小臉,看著金朗浩遠去的背影,心情灰暗。浩真的生氣了,自從和他在一起後,浩從來就沒有這麼認真地對她發過脾氣,或許她真的做錯了吧!可是,她真的覺得豆豆和政勳學長這次回來改變了啊!學長看豆豆的眼神比以前溫柔,豆豆看學長的眼神也是。雖然她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他們之前的確是多了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第8章(2)

  姚豆豆安靜地睡在床上,沈默地看著窗外美麗的日落,風吹起窗紗,空氣中有海水鹹鹹的味道。

  「豆豆,你和政勳學長在海邊木屋的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啊?為什麼你們兩個人都怪怪的?」童淑兒像個好學的小學生纏著姚豆豆,可是她一句話也不說。

  「豆豆,告訴我嘛!真的讓人很好奇啊!」

  「……」

  「豆豆,你和學長之間和以前不一樣哦!」

  「……」

  「豆豆,你們是不是可以在一起完美搭戲了啊?」

  「……」

  「豆豆……」

  姚豆豆將她手中的話梅搶了過來,塞了一個進嘴裡,仍然一句話也不說。

  「啊!你幹嗎搶我話梅呀!我最喜歡的話梅,你怎麼可以一口塞幾個啊!」

  「你不要再吵下去我就還你!」豆豆漫不經心地吃著。

  「豆豆,你搶小孩子東西吃,很難看咧!」她大叫著撲向姚豆豆。

  咚咚咚!童淑兒撲倒在姚豆豆的身上,和她側頭一起向門看去。

  「淑兒,快放開我,去開門啦!」

  「哦!」她爬起來,走過去打開門,「浩!政勳學長!」

  姚豆豆微怔,眼神閃了閃,坐直了身子。樸政勳走到她的身邊,停住,有些尷尬地看著她。

  「聽說醫生看過你的腳,沒有什麼事,應該只要休息個兩天就會沒事了!」金朗浩倚靠在牆上,淡淡地說道。

  童淑兒立刻撲到樸政勳的身邊,「政勳學長,你可以告訴我昨天晚上和豆豆在一起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你們變得都怪怪的?」

  「童、淑、兒!」金朗浩怒吼著她的名字,一把拉起她的手,「你和我出來!」

  「啊?」浩的樣子好凶啊!剛才她又做錯什麼事了嗎?

  只剩下兩個人的房間安靜得有些怪異,樸政勳從進去就沒有說話,姚豆豆更是連看也沒敢看他,只是沈默地低著頭。

  「你……在屋裡呆了一天,要不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他抿了抿唇,走到她的床前。

  姚豆豆擡起頭,驚訝地看著他,「我現在這樣子還能出去嗎?」

  「嗯!」樸政勳轉過身蹲了下來,拍拍自己的背,「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再背你出去!」

  她笑著點點頭,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雖然已經過了十幾個小時,她依然清晰地記得在他背上的悸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樸政勳身上找到那種令人快樂和心安的感覺,很迷惑。

  太陽漸漸被月亮的光輝所取代,寧靜的月色照在清藍的泳池裡,波光閃爍著皎潔的光華。

  「就在泳池邊坐一會吧!」樸政勳將她輕輕地放在沙灘椅上,然後坐到她的身邊。

  「謝謝!」

  他呵呵一笑,「我們一定要這麼客氣嗎?我倒希望你還和以前一樣總是看到我就一副怒氣沖沖、生機勃勃的樣子!」

  姚豆豆扁了扁嘴,「你有被虐症啊!就這麼喜歡和我吵架嗎?」

  樸政勳聳聳肩,將繫在腰上的外套解了下來,披在她的身上,「你把這個披上吧!夜晚的海邊會有點冷!」她吃驚地看著他溫暖的舉動,臉微微紅起來,「這個……你不冷嗎?」

  「你是病人!」樸政勳靜靜地靠在椅背上,很安心地閉上眼睛。

  「你看上去很累!那十幾個小時都沒有休息一下嗎?」

  「嗯!睡不著!」他輕輕地點點頭。

  姚豆豆挑起眉,「為什麼?」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轉向姚豆豆,緩緩地說道:「沒什麼為什麼的,睡不著就是睡不著!」

  樸政勳彆扭地站起身,「你要不要喝點東西,我進去給你拿!」

  她頓了一下,輕輕點頭:「果汁吧!」

  樸政勳離開了泳池,奇怪而尷尬的氣氛被驟然舒緩。姚豆豆撫向狂跳不止的心,深深舒了口氣。剛才好緊張啊!緊張得希望心跳是平穩的,緊張得希望呼吸是正常的,緊張得希望大腦不是空白的,好像生了病一般,身體都不再受自己控制。

  她側身看向身邊輕輕蕩漾的池水,潮紅的臉倒映在水中,長長頭髮直直地垂在肩上,宛如華麗的緞子。突然,披在身上的外套順著微側的身子滑到了泳池邊沿,衣服的一角已經浸在水中。姚豆豆伸出手,卻總是差一點點。她蹣跚地站起身來,瘸著腿一步步靠近泳池邊。

  一股淡淡的幸福花香味從鼻間飄過,她的手靠近衣服的一瞬間停了下來,感覺到身後有人在接近她,姚豆豆準備轉頭看向那人,一雙手卻狠狠地將她往前一推。

  身子失去控制般栽進泳池裡,如背著沈重的石塊一直往下沈,水不停地灌向嘴裡,空氣化為大大小小的氣泡消失,手想要抓住可以阻止下降的東西,可是像在空氣中的招手那麼無助,腳僵硬得失去劃水的知覺,只有痛,整個身子被撕裂的痛。

  她要死了嗎?為什麼她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好像被整個世界拋棄……靜靜地,輕輕地,好像在媽媽的懷裡……

  ……

  「你贏了,我承認我無法丟下你一個人,無論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再離開!」

  ……

  樸政勳,你在哪裡?她無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一點影像,可是無論她怎麼用力抓在手中的最後都成為泡影。就這樣死去吧!

  樸政勳拿著兩杯飲料從餐廳裡出來,路過大堂時瞥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他停下腳步看向那人消失的旋轉門,早已失去了蹤影。難道剛才是眼花才會看到熟悉的人嗎?那人到底是誰,一身黑衣黑帽的,好像在哪裡故意掩人耳目的樣子,可是那種走路的方式,那樣的身形,總覺得好像見過。

  他甩甩頭,微微一笑。是太累了才會出現幻覺了吧!嗯,沒什麼好想!

  感應門應然打開,樸政勳看向空空如也的泳池邊,大大吃了一驚。

  「豆豆!」他的眼光落在池邊的外套上,手中的飲料「砰」地而落,破碎的玻璃碎片紛亂一地,紅色的液體宛如鮮血灑在地上變成一幅淒麗的畫面。

  池水已經恢復平靜,可是在它的深處,一個無力的身體正在失去生命。樸政勳想地不想跳入水中,他用力地劃向姚豆豆,池水彷彿無形的木偶線阻止著他奮力遊往豆豆。豆豆,一定要堅持住啊!

  他抱住了毫無知覺的姚豆豆,池水徜徉間,雙唇相合,樸政勳將口中剩餘的空氣傳給她,雙手緊緊地托著她上浮。

  「看那裡,有人溺水了!快叫救護車!」一群人跑到了泳池邊,一時間尖叫聲此起彼伏。

  幾個男人紛紛跳下了水,幫助樸政勳一起將姚豆豆拉上了岸。

  潮濕失去溫度的身體軟軟地倒在他的懷裡,像個冰冷沒有了生命的娃娃,「豆豆,你不會有事的!」樸政勳激動地對著心臟幾乎停止跳動的姚豆豆大叫著,青筋爆出,失去了控制般。他不停地給她做心臟復甦,為她做人工呼吸。

第8章(3)

  「政勳!豆豆!」金朗浩和童淑兒向他們跑來,看著這樣的情境,全都大吃一驚。

  「豆豆怎麼會掉到水裡去了?救護車呢!救護車還沒來嗎?」童淑兒驚恐地拉住金朗浩,「浩,豆豆她……」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

  樸政勳毫不放棄,用心地做著急救,心裡的深處在不斷地祈禱著奇跡的發生。心好像不再屬於自己,在看到她在水底失去知覺的那一瞬間,彷彿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咳咳咳!」終於水從姚豆豆的口中噴了出來,她猛烈地咳著,漸漸恢復了意識。

  樸政勳焦急地看著她,滿臉的狼狽化為了欣喜的笑容。

  「請不要圍住傷者,讓一讓!」幾個白衣天使擡著擔架匆匆地跑進來,人群依聲退開一條路。

  姚豆豆在樸政勳的緊握下被擡上了救護車,模糊的眼裡綻放出幸福的笑容。她沈沈地睡過去,甜甜的笑容掛在嘴邊。

  白色的房間裡,空氣中瀰漫著百合花清雅的香味。風鈴兒隨風而響,清脆的聲音如玉珠落盤般清澈明淨。

  樸政勳坐在病床頭,看著姚豆豆的睡臉發呆,彷彿永遠看不夠,以為失去她的一瞬間害怕得快要死掉,從來不知道她原來對他這麼重要,只是一場意外就讓他心驚膽戰。

  她一直沈睡著,呼吸均勻,像個美麗的睡美人。他守著她,從他拉住她手的那刻起就沒有離開,一整夜。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而她也好像累了,所以一直沒有睜開眼,他希望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就像在木屋的那晚,睜開眼,所有的生命重新回到他的體內。

  手機在桌上震動著。樸政勳拿起姚豆豆的手機看了看,上面顯示著羅震翔的名字,猶豫了幾秒,他終於按下了接聽鍵。

  「豆豆,聽說你出事了,你現在在哪個醫院?」

  他遲疑了一會,說道:「豆豆她沒什麼事,現在還沒醒,你的腿不方便就不用來了。如果她醒來,我會告訴她你打過電話來的!」

  羅震翔微微一怔,「樸政勳!你怎麼會在那裡?」

  「不行嗎?」他停了半晌,「你的腿傷還好吧!我一直沒有時間去看你,不好意思!」

  「你是真的對我不好意思嗎?」

  樸政勳皺起眉頭,「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是喜歡豆豆的吧!」

  他沈默不語。

  羅震翔苦澀地笑著說:「我很喜歡豆豆,曾經向她表白卻被婉轉地拒絕。她是個善良得像天使一樣的女生,雖然嘴巴有時候會很壞,脾氣也不溫柔,這樣的她卻總會讓我心動,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她,那麼就好好珍惜她吧!」

  樸政勳微笑著說道:「我會的,只是有些事不是我一個人珍惜就能夠幸福,我並不知道她是怎麼想,我們之間好像從來沒法坦誠!」

  「你從來都沒有感覺嗎?」羅震翔淡淡地說,「看來我不應該這麼快退出,更應該提早說剛才的那句話,我以為你早就應該知道,算了!當我沒說!」

  「喂……」電話那頭傳來不間斷的盲音,樸政勳疑惑地看著手機,無奈地將它關上。

  羅震翔沒頭沒腦的話讓他一頭霧水,好像有被忽略的細節卻始終無法抓住。

  他看向病床上的姚豆豆,白淨的額頭上滲出了點點汗滴。樸政勳拿出巾紙準備為她輕輕地拭去,卻不料手剛伸到半空中,她就已經睜開了眼。僵硬地縮回手,樸政勳笑著看向她,「你醒了!要不要喝口水?」

  她點點頭,看著他為她倒好水,端到面前,竟然有些恍神。樸政勳一直在這裡嗎?為什麼他看上去會這麼憔悴……

  「你昨晚又沒睡嗎?」

  他搖搖頭,「坐在那邊沙發上睡了一下,不太放心你,所以沒有回去!」

  姚豆豆輕輕地抿了口水,濕潤了有些乾枯的唇。樸政勳將枕頭墊在她的身後,望著她欲言又止。他接過她遞過來的水杯,放在桌子上。該不該問呢?她的精神看上去也不是很好,昨天在水中窒息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恢復過來,現在臉色都還是蒼白。可是,如果不問,這件事一直卡在他的心裡,耿耿於懷。

  「樸政勳,你幹嗎吞吞吐吐的樣子啊?有什麼話就說啊!」姚豆豆微笑著睜大眼詢問他。昨天,他又一次救了她,一次一次把她從困境和死神的手中拯救出來,像童話中勇敢的騎士,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從天而降。雖然大腦對昨天的記憶很混沌,唯一對那從酒店裡就開始陪著她的溫暖掌心記憶猶新,是他給了她生存的希望,就像奇跡一樣點燃黑暗。

  樸政勳將袋子裡的外套拿了出來,重新披到她的身上,她暗吃了一驚,「這個外套你還帶來了!」

  他點點頭,「這是泳池邊你唯一的落水證物,我當然會帶過來。告訴我,你是怎麼掉進遊泳池的?」

  記憶的深處閃過一個疑點,卻快得讓他無法抓住。姚豆豆微怔,不禁想起在掉下泳池時,身後那雙可怕的手以及那淡淡的幸福花香味。只有女人才會用這種稀少的香水,可是一個擦著幸福花香水的女人為什麼要故意從背後推她下水呢?她是誰?

  「你在想什麼?」樸政勳凝視著她,「你的腳還沒有好,根本不可能靠近泳池,是不是有人引你到那裡然後推你下去的?」

  他的緊張看在姚豆豆的眼裡,彷彿要她將昨晚的記憶全都吐出來一般,可是她不能隨便說些沒證據的話,不管那個女人是誰,她都不可以亂說。

  「你在猶豫什麼?」

  她搖搖頭,微笑著對他說道:「昨天只是場意外而已,你的外套掉在了泳池邊,我去撿的時候腳不太能用力,所以才會掉進泳池裡,你不要想得那麼複雜!」

  「真的只是那樣嗎?」樸政勳不太相信她的話,可是她卻說得合情合理,讓他一時也找不到破綻。

  姚豆豆輕鬆地點點頭,「是我不太小心,讓你們都擔心了!朗浩和淑兒都回學校了嗎?」

  「他們已經去了。」他看了看表,站起身,「既然你已經醒了,我也該回學校了,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給我!」「嗯!我會照顧自己的,謝謝!」

  又是一句謝謝,樸政勳無奈地低下頭,他們之間不像以前那樣吵架,卻生疏了許多,「不客氣!」天殺的,為什麼他非要這樣回應她的道謝呢!只是聽到她那麼說,他就會忍不住這樣回,像個傻瓜一樣。

  樸政勳打開門,猛然想起一件事,又轉過頭對她說道:「你沒醒之前羅震翔打過電話給你,我幫你接了!就這樣吧!下午再來看你。」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7-5 23:25:40

第9章(1)

  頂樓的風吹得很涼,可是太陽卻很毒,騰騰的熱氣像罩在蒸籠一樣,陽光下冒著淡淡的霧氣。

  樸政勳坐通向頂樓的台階上,吹著涼爽的風,靜靜思考著。樓梯上浮起淡淡的灰塵,修長而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個頂樓好像是我喜歡來的地方吧!怎麼?現在你又開始搶我的地盤了?」金朗浩緩緩地坐到他的旁邊,與他面面相對。

  「在想什麼啊?是不是豆豆那裡又有什麼事讓你以為自己生病了?」他打了個哈欠,踢了沈默的樸政勳一腳。

  樸政勳回了他一招,很冷淡地說道:「你不要沒事亂找話,我是有些擔心豆豆,不過絕對不是你想的那些事!」

  他瞇起眼,向外看向藍藍的天空,「我總覺得這次豆豆落水不是場意外。那天我離開她去拿飲料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她穿著黑衣黑褲,打扮得很特殊的樣子,我看到的時候,她鬼鬼祟祟地很快就離開了!」

  「你沒看清她的樣子嗎?」金朗浩疑惑地問道。

  樸政勳搖搖頭,「當時我在大堂,她在旋轉門裡,隔了點距離,她又打扮得那麼奇怪,我根本沒辦法看清楚是誰,只是覺得有種很不安的感覺!」

  「會不會是你眼花了才會看著那人眼熟,這次我們到海邊的事除了戲劇社裡沒幾個人知道,又有誰跑去了還會偷偷摸摸的樣子?而且……她為什麼要害豆豆,豆豆又不是星空高中的,這根本就無法解釋,你認識的和豆豆有仇的,還要知道這次我們去海邊的人,這樣的人你能想到嗎?」

  樸政勳搖搖頭,「我也是這麼想!」他歎了口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或許這真是一場意外!」

  金朗浩挑挑眉,單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不要想這些事了,今天是你和豆豆面對雲端測試的時間,豆豆傷成那個樣子,還是一定要去嗎?」

  「團長說公演的時間已經定了,雖然豆豆受了傷,也不能拖延審查時間,豆豆也知道,即使身體還沒有完全好,還是決定接受審查。」

  金朗浩微仰起頭,若有所思地說道:「真是命運的考驗!淑兒說下午要去為豆豆打氣,所以你們一定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樣配得亂七八糟。」

  樸政勳呵呵一笑,臉上有著淡淡的落寞:「這次一定不會的,現在我和她的關係反而像陌生人一樣生疏,就是想像以前那樣大吵大鬧恐怕都不可能了!」

  「啊?」金朗浩吃驚地說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自從我救過她兩次,我們見面就再也沒吵過一次架,昨天下午我接她出院的時候,她對我說了第十五次的『謝謝』,而我也還了十五次的『不客氣』。這樣也好,以她的實力,正常發揮的話足夠留在雲端,搭戲的時候只要不和我吵起來,她的優秀所有人都看得到!」

  苦澀的笑帶著說不出的味道,金朗浩無話可說。這一直就是戲劇社人所希望看到的樸政勳和姚豆豆,可是當他們真正變成這樣的時候,卻發現以前的他們那麼真實。

  雲端的後台裡,姚豆豆呆呆地坐在鏡子前面許久,看著鏡子裡面那張依然有些蒼白的美麗病容,心裡還是有些緊張。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不能成功,就必須離開這個充滿夢想的地方。她行嗎?可以完美地和樸政勳搭配出羅密歐與茱麗葉被迫分開的一幕嗎?心裡一點底也沒有,這就像是一場不能輸的賭注,越是這樣想,越是無法讓她輕鬆下來。

  深深地吸了口氣,姚豆豆將自己埋在雙臂之間。

  此時,門突然打開了。童淑兒、阿木以及戲劇社的一群同學全都來了,他們看到坐在鏡前的姚豆豆,大聲歡呼起來:「豆豆!」

  姚豆豆擡起頭,看到他們略略吃了一驚,「你們怎麼來了?」

  童淑兒呵呵一笑,抱住她,「當然是為你加油來的啊!我們都是啦啦隊,所以豆豆你一定堅持下去絕對不可以放棄哦!」

  她苦澀地笑了,臉側向一邊。阿木覺得有些不對勁,低聲問她:「豆豆,你怎麼沒精打采的?」

  「我很害怕,一點信心也沒有,這一次感覺就像心裡壓著一塊很重很重的石頭,讓我怎麼也輕鬆不下來!我該怎麼辦?」

  眾人一片嘩然。這是豆豆第一次這麼恐懼地面對演出,第一次出現那麼不自信的表情。

  金朗浩沈默片刻,「你什麼都不要想,交給政勳吧!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幫你的!」

  副團長從門外向你探出頭,見到姚豆豆,揚了揚手腕上的表,「豆豆,時間到了,準備上台吧!」

  「好的!」鬆開了眾人的手,姚豆豆從後台忐忑不安地走了出來。

  舞台的中央,樸政勳優雅地向她伸出了右手,宛如一道曙光照亮姚豆豆。她輕輕地走向他,將自己的手放在他怕手心。她知道他手心的溫暖,就像那夜溫暖的胸膛,「你看起來很緊張,沒事吧!」

  她搖搖頭。

  「什麼都不要想,現在聽我的。在你眼前,我不是樸政勳,你也不是姚豆豆,我們是生死相隨的戀人——羅密歐和茱麗葉,因為你要被迫嫁給一個不愛的人,不得不與羅密歐分開,你是痛苦的,悲傷的……」他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們是羅密歐和茱麗葉,相愛至深的戀人,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身份!」他的笑容柔美至極,他的聲音宛如魔咒。

  ……

  「你現在就要走了嗎?天亮還有一會兒呢。那刺進你驚恐的耳膜中的,不是雲雀,是夜鶯的聲音;它每天晚上在那邊石榴樹上歌唱。相信我,愛人,那是夜鶯的聲音。」姚豆豆激動地抓住樸政勳的手,眼裡積滿淚光。

  他的心在顫抖,那樣美麗的容顏卻只有悲傷從此陪伴,「那是報曉的雲雀,不是夜鶯。瞧,愛人,不作美的晨曦已經在東天的雲朵上鑲起了金線,夜晚的星光已經燒燼,愉快的白晝躡足踏上了迷霧的山巔。我必須到別處去找尋生路,或者留在這裡束手等死。」樸政勳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像即將離別的愛人依依不捨。

  姚豆豆痛苦地搖頭,「那光明不是晨曦,我知道;那是從太陽中吐射出來的流星,要在今晚替你拿著火炬,照耀你到曼多亞去。所以你不必急著要去,再耽擱一會兒吧。」

  ……

  這樣的感覺真的好美,完全溶入角色,溶入茱麗葉的感情中,眼前只有羅密歐深情的眼睛。不,那是樸政勳的眼睛,美得像晨霧般的眼瞳,被他凝視著,心像水一般地融化了。在他們不得不分別時,一片熱烈的掌聲響起,除了站在角落裡一臉恨意的杜夢妮。

  團長穆斯林讚賞地點點頭,走到她的面前,「這次表現得很不錯,很精彩,豆豆,恭喜你順利通過審查!」

  童淑兒歡呼地跳起來,奔上前去一把抱住呆愣的姚豆豆,「成功了!成功了!政勳學長和豆豆終於可以搭戲了,萬歲!萬歲!」

  所有的人都笑起來擁向她,她哭了,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華麗的戲劇社被裝飾得美輪美奐,無數的粉色氣球掛在牆上,閃光的霓虹燈像滿天星星。大廳的中央一個長長的桌子,上面鋪著潔白的桌布,有紅酒、香檳以及許多美味的食物。

  樸政勳猛地打開香檳的蓋子,「嘩」的一聲,滿天水花,白色的泡沫沖得很遠。眾人一聲歡呼,驚叫聲齊響,圍住姚豆豆熱烈地鼓起掌來。

  他將香檳倒在一個酒杯裡,拿著它走到姚豆豆面前:「這是香檳的第一杯酒,恭喜你成功出演茱麗葉!」他的微笑溫暖如和煦的風。

  「謝謝!」姚豆豆從他的手中接過酒杯。

  周圍再次響起歡呼聲,優雅的音樂從CD裡放出來,童淑兒和阿木最先衝到她的面前,高高地舉著香擯,尖叫起來。

  「豆豆,好棒哦!以後雲端再有演出,可不可以多給我票啊!我要帶著我所有的朋友,還有三姑六婆們去看,告訴他們那上面最漂亮的女主角姚豆豆是我的好朋友。」

  阿木白了她一眼,「淑兒,拜託你不要那麼幼稚好嗎?什麼叫拉上三姑六婆去看啊!你以為是菜市場逛街!」

  童淑兒噘起嘴,「人家是很驕傲啊!」

  「好啦!好啦!你驕傲行了吧!繼續驕傲吧!我去拿東西吃!」阿木無奈地揚頭,然後走到一邊的長餐桌上前,仔細選起那些看起來很好吃的食物。

第9章(2)

  姚豆豆一口一口地喝著香檳,一邊對著向她說恭喜的人道謝。

  「豆豆,你真的是太棒了!我從來沒見過你和政勳學長可以像白天那樣合作得那麼好,太完美了,那天杜夢妮和政勳學長合作都沒有你們合作得那麼棒哦!」童淑兒對著姚豆豆說個不停。

  「你真的覺得我比杜夢妮與他合作得更好嗎?」她又喝了一口香檳,「那天我好緊張的,如果不是……」

  「不是什麼啊?」童淑兒興奮地睜大眼。

  姚豆豆猛然回過神,拍了拍有些恍惚的頭,「沒事啦!我去吃點東西!」

  「豆豆!你一定有事沒有說,吞吞吐吐的,一定很勁爆!」童淑兒追著姚豆豆走到餐桌前。她看著姚豆豆一直夾著食物,才一會兒工夫就堆得滿盤子都是,比她吃的還要多。

  「你不要總是問啦!這裡的食物這麼好吃,你吃吃看啊!」

  突然,門口突然傳來喧嘩聲。所有的人目光全都集中到一個不請卻自來的人身上,「羅震翔!是真的羅震翔嗎?」

  其中一個人驚愕地大叫:「雲端的台柱啊!天哪!他來我們戲劇社了!」

  羅震翔坐著輪椅被人推進來,白色的石膏緊緊地裹住他的腿,他被推向姚豆豆,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姚豆豆微怔,她放下手中的盤子,「你的傷還沒有好,怎麼就跑來了!」

  他笑了笑,向她伸出了右手,「今天是你的慶功宴,我怎麼可以不來呢!恭喜你,你現在可以放心而且很自信地留在雲端了!」

  她綻開美麗的笑容回握住他,「因為是你我才會有機會證明自己真正的實力,所以你一定要快點復元,我們還要合作呢!」

  樸政勳無意地撫摸著酒杯,靜靜地喝著,很多人都在和他說話,可是他的眼光卻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不遠處和羅震翔有說有笑的姚豆豆。曾經有一刻,她和他那麼接近,近得可以在彼此眼裡找到對方,彷彿整個世界只有茱麗葉和羅密歐。心突然暗淡,難道他還沈浸在那齣戲中沒辦法出來嗎?將姚豆豆當成了茱麗葉。真想永遠不要從戲中出來,至少那一刻他擁有著一顆被愛的心。

  金朗浩走到他的身邊,順著他的眼光看向姚豆豆,回過眼來,低聲說道:「不去請她跳舞嗎?」

  樸政勳低下眼簾,淡淡地苦笑,「她身邊有羅震翔還會答應我嗎?和我比起來,我想她還是比較喜歡他!」仰頭一飲,他將杯中酒全倒進嘴裡。

  金朗浩白了他一眼,從他的手中將杯子奪了過來放在桌上,「你怎麼變得越來越膽小,我認識的樸政勳可不是現在這樣,如果喜歡她,即使她喜歡別人,也要努力把她奪回,看你這個樣子我就不爽。」

  「浩,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的!」

  他卻冷哼一聲:「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我比你清楚,如果你不想她和別人在一起,就不能總是被動!」

  樸政勳怔了。他還在這裡想什麼啊?浩說得沒錯,羅震翔喜歡豆豆,雖然他已經說被她拒絕,但是並沒有放棄,如果豆豆真被他所感動,那麼自己就很可能永遠失去姚豆豆。羅密歐和茱麗葉的愛情是悲劇,他不要他們的感情最後也成為悲劇。

  他緩緩地走向她。姚豆豆依然巧笑嫣然,她為羅震翔拿來一杯香檳,兩個杯子在空中相碰,發出輕輕的響聲。

  羅震翔看向舞池,水晶燈光閃爍,琉璃般的光芒將整個舞台照得幻彩迷離。他惋惜地笑著說:「可惜我的腳不行,否則真想請你去跳舞!」

  「不能跳舞沒關係啊!這裡有酒和好吃的東西,夠你一晚上了!」

  「可是,我不想一晚上都佔著你的時間。」他若有所指地轉向一邊,望著向這邊走來的樸政勳,笑著說道:「他終於忍不住了!」

  「啊?」姚豆豆疑惑地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因為那個熟悉而修長的身影而心跳。

  歡快的音樂驀然停止,五彩的水晶燈光芒變成浪漫的回轉,舞池裡的人漸漸散去,阿木偷笑著跑到CD機邊,將早就準備好的CD放進去。

  樸政勳優雅地向姚豆豆伸出了右手,「美麗的茱麗葉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唯美而浪漫的音樂此時響起,所有人都突然安靜下來,音樂風格變得這麼柔美,一點都不像慶功會該放的音樂。

  童淑兒忽然歡呼著跳起來:「羅密歐和茱麗葉的初次見面宴會時刻現在開始,從餐桌的下面將面具拿出來吧!」

  全場進入一片沸騰聲中,姚豆豆和樸政勳忍不住笑起來,這樣的變化真讓人措手不及。許多人從桌下取出面具,一時間全場模糊了樣子。羅震翔也將手伸向桌下,那裡只有一隻面具,他拿了出來,在手上擺弄了一下,然後戴到頭上。

  全場只有姚豆豆和樸政勳沒有面具,金朗浩和童淑兒各自拿著一隻面具走向了他們。

  那是一對金色的面具,是全場最獨特最美的顏色,飛揚起的黃色邊框黑色的羽毛輕輕垂下。

  「豆豆,政勳,這是我們給你們準備的面具,是全場最特別的!」金朗浩將自己手上的那一個交給樸政勳。童淑兒在旁邊點點頭,也將自己手的那一個放在姚豆豆的手中,「告訴你們哦!這一對面具是由整個學校最完美的情侶施了神奇的魔法,現在送給你們,會得到最美的祝福!」

  姚豆豆和樸政勳面面相覷。

  「什麼最完美的情侶?魔法什麼的?」姚豆豆莫名其妙地翻來覆去看手上的金色面具。

  童淑兒挽上金朗浩的手臂,「我們就是整個學校最完美的情侶啊!至於是什麼魔法嘛!浩說你們戴上就會知道了。啊!音樂都已經開始了,你們快去跳舞吧!」被眾人推下舞池的兩人杵在那裡好一會,才緩緩地戴上面具。

  金色的邊框裡,漂亮的眼睛在燈光下晶亮亮。樸政勳伸出手,姚豆豆將手搭在他的手心,他的右手輕輕的搭在她纖細的腰上,音樂的高潮來臨。

  絕美的華爾茲開始旋轉……姚豆豆突然有種錯覺,和她跳著舞的男孩就是初次在宴會上邂逅的羅密歐,而自己是那個對他一見鍾情的茱麗葉……

第9章(3)

  夜風清冷,月亮如銀盤一般高高地掛在漆黑的天空,滿天星星「撲哧撲哧」地眨著眼睛。樸政勳扶著姚豆豆走在回家的路上,搖搖晃晃的她拉著他的胳膊,傻傻地笑。

  「豆豆,你的酒量太淺就不要喝那麼多嘛!」他將豆豆雙手從胳膊上拉下來,眉皺在了一起,「第一次碰到你這樣酒品的人啊!明明就好像喝多的樣子,卻又看得很正常,早知道我要淑兒送你回去好了!」

  大道兩邊的路上亮起點點燈光,像螢火蟲一樣一閃一閃,風吹動路旁的意楊樹,發出沙沙的響聲。

  「豆豆,你醉了就不要乖乖讓我送你回家,不要笑得像個笨蛋,真的很吵咧!」

  姚豆豆眨眨迷濛的雙眼,淡淡一笑,「我才沒有醉呢!淑兒,你為什麼突然長這麼高了?還有這臉,怎麼和樸政勳那個混蛋的臉那麼像!」她醉態可鞠,憨態十足,邊說著還用手捏起樸政勳俊俏的臉蛋來,「淑兒,告訴你哦!剛才跳舞我真的看到羅密歐了,他擁著我的腰,帶著我旋轉,風和燈光在眼前路過,好美哦!」

  樸政勳微怔,拉扯她魔爪的手頓時定在空中,「豆豆,你會喜歡羅密歐嗎?」

  她作勢思考,嘴裡重複著樸政勳的問題,如果有一天羅密歐說喜歡她,她會像茱麗葉一樣瘋狂地愛上他嗎?頭頂閃出樸政勳微笑的臉,再次傻傻地笑起來。

  「我……嘔!」她突然彎下腰,乾嘔起來。

  他緊張地跑到她的身邊,「豆豆,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風蕭蕭,捲起地上的樹中在空中打著轉。姚豆豆蹲在地上,雙手撐地,身體顫抖著,蒼白的臉在黑夜裡比平時更加楚楚可憐。噁心的酒漬吐了一地,難聞的氣味熏得樸政勳不得不捏起了鼻子。他從口袋裡抽出一堆巾紙輕輕地為她拭去臉上的酒漬,看著她因為醉意而變得艷紅的唇,手指為之一頓,「豆豆會喜歡上羅密歐嗎?」

  他從沒有這麼認真,這麼緊張地等待一個女孩子的答案。可是他最想問的不是這個,是她會不會喜歡他,而不是舞台上的那個羅密歐,只是他問不出口,如果答案不是他想聽到的,他至少還能騙自己。是的,她只是對著羅密歐說的,不是對他樸政勳。

  看著她逐漸晶亮的眼神,樸政勳的心為之一緊。

  「啊?!羅密歐!哈哈!我喜歡羅密歐!我喜歡羅密歐,我是茱麗葉,偉大的凱普萊特家的千金大小姐!」姚豆豆大笑著一手蓋上樸政勳的俊臉,「親愛的羅密歐,我們一定可以戰勝仇恨和偏見,讓我們的死解決這一切吧!」

  一滴大汗從他的額頭流下來。看來這小妮子真是喝醉了,而且還醉得不輕。樸政勳自嘲一番,凝視那張因醉意而艷若桃李的臉蛋,他的心為之一動,不自覺輕輕地低下了頭。

  冰涼的唇落在姚豆豆的臉上,如羽毛般輕輕撫過,帶著濃烈的香草和紅酒的氣息,瀰漫著浪漫而曖昧的味道,她呼吸猛然停頓一拍,酒意彷彿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嚇退,只能呆怔怔地盯著他好看的唇,大氣也不敢出。

  她猛然地猛然地搖搖頭,剛才他是吻她,還是不小心擦到她的臉上?她迷惑了,看著他淡淡地笑著,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傻笑起來。她一定是醉暈了在做夢,樸政勳怎麼可能吻她呢!他們可是前世的剋星,今世的冤家,鬥氣鬥到太平洋的惡男惡女……嗚嗚嗚!頭暈!不要想這麼複雜的問題了,做夢!一定是做夢!

  姚豆豆猛拍自己的腦袋,轉過身搖搖擺擺地走起自己的路來。呵呵!做夢就做夢好啦!難得夢中那惡男這麼溫柔又這麼帥,如果真能有個這麼帥這麼體貼的男朋友,該多好啊!

  「豆豆!不要亂過馬路!」樸政勳見著橫衝直來的公車,立刻將醉得不知東南西北的姚豆豆給拉了回來。她戀愛了嗎?姚豆豆搖搖晃晃地半倚在樸政勳的身上,唇角露出夢幻的笑容,或許她真的戀愛了……

  月亮嬌羞地躲進雲層裡,滿天的星光璀璨,她醉眼朦朧地伸開雙臂,大聲地對著月亮喊道:「姚豆豆喜歡羅密歐!」

  樸政勳垮下一張俊顏,小心翼翼地扶住跌跌撞撞的姚豆豆。真是好後悔哦!早知道就讓淑兒來送豆豆,她根本已經醉到連回家的路都看不清了。

  「我戀愛啦!」她呵呵地大笑。

  「姚豆豆,你走好啦!別兩邊晃了,很重咧!」現在這個時候,樸政勳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聽她說那些話,只想快點將她送到家。

  姚豆豆瞪著她,惡狠狠地說道:「你不相信啊?」

  「相信!相信!你喜歡羅密歐嘛!明天我就燒紙告訴羅密歐的在天之靈行了吧!」

  她的眼光嬌媚的一轉,「你根本就不相信!」

  「相信!百分之百相信!」

  「你撒謊!」

  「沒有,絕對百分之二百相信!」

  「你敷衍我!」

  「……」樸政勳真想立刻變出一隻酒塞住她的嘴。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7-5 23:26:43

第10章(1)

  姚豆豆摸著有些暈暈的頭走進星空戲劇社,昨天喝得太多酒,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是迷迷糊糊的,宿醉的感覺真不好!

  推開門,樸政勳此時從劇本裡擡起頭,對著她輕輕一笑,「你來了!」

  她彆扭地點點頭,走到他的面前,「我有一個東西要給你,可以出來一下嗎?」

  「東西?」樸政勳重複著那兩個字,奇怪地看著她,他不記得自己有什麼東西在豆豆那裡啊。

  「嗯,你一直沒拿走的……」

  「很重要嗎?不能在這裡給我?」

  姚豆豆看了看戲劇社裡其他用眼光盯著他們的人,很不自在。她怎麼當著他們的面將衣服交給樸政勳啊!那會引來多少曖昧的猜測,她可不想毀了高貴的公主形象。樸政勳點頭,和她並肩離開戲劇社。

  古樸的聯合社團部二樓,甄妮出神地站在窗前,看著操場上走過的兩個熟悉的人臉色變了。她瞇起眼,手扶上了透明的玻璃。

  小優奇怪地看著她,「副部長,全校同學都對戲劇社參加這次校慶的事很感興趣啊!我們上次的宣傳造勢效果相當不錯。

  「嗯,杜夢妮人呢?現在不是社團時間嗎?怎麼總是在社裡看不到她?」

  她努努嘴,很不服氣地說道:「這個時候她都會直接去找樸政勳,我沒見過比她更厚臉皮的女生啦!總是追著樸政勳跑真是丟聯合社團部的臉!」

  甄妮皺皺眉頭,一句話也不說地轉身,越過小優離開了聯合社團部。

  「副部長!副部長!你去哪裡啊?」小優的叫聲並沒有得到甄妮的回應,潔白的牆壁上最佳社團的牌匾微微晃了晃。

  甄妮向操場的一角走去。越想越不甘心,自己的一番苦心設計沒有分開樸政勳和姚豆豆,反而將他們緊緊地拉在一起。不該是這樣的結果,他們應該受到該有的懲罰,像她曾經遭遇的羞辱那樣,她要加倍地還給他們。

  靜寂的網球場此時空無一人,金色陽光照在高大的網欄上,投射下網眼的陰影。姚豆豆和樸政勳走了許久,手一直捏在放著他外衣的袋子上,躊躇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來,也沒想好該說些什麼。

  「你有什麼東西要交給我啊?」樸政勳忍不住打破沈默。

  「我……」她吞吞吐吐地,準備將外衣拿出來。

  此時,一個亮麗的身影突然從樸政勳的身後拍了他一下,姚豆豆捏著衣服角的手頓了一下,看向杜夢妮的臉色變了。

  樸政勳轉過身,眉頭糾在一起,「杜夢妮,你又來找我幹嗎?」

  她嬌滴滴地睨了姚豆豆一眼,「她可以來找你,我就不可以啊?」

  「豆豆有事和我說!」

  「我也有事和你說啊!團長要我們去一趟團裡!」

  「我知道了,你等一會!」他轉向姚豆豆,「你的東西現在要交給我嗎?」

  姚豆豆脊背僵硬,這個時候她怎麼可能當著杜夢妮的面將外衣隨便地還給他,說不定被杜夢妮瞧著又要說上幾句影響她心情的惡言惡語來。

  她搖搖頭,「這東西以後我再給你,你和杜夢妮先忙自己的事吧!我也該回學校了!」

  樸政勳奇怪地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好吧!我先走了!」

  「嗯!」看著他們一同離開的美麗背影,姚豆豆落寞地低下頭,忽然有一個衝動,想要一直將那外衣放在身上,慢慢合上手,緊緊地貼近心口,心底就會有一股暖流,她不知道這樣代表著什麼。

  「姚豆豆!」甄妮從網球場的另一端走了出來,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走到姚豆豆的面前,臉上綻開淡淡的陰鬱的笑容,「怎麼了?樸政勳又被杜夢妮搶走,你難受了?」

  風吹過,鼻間飄過淡不可聞的香味,猛然彷彿一道閃電打在她的脊背上,這個香味是……

  姚豆豆不可置信地看向甄妮,任她想破了腦袋也不用想到是她。她沒有說話,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出袋子。

  「怎麼不說話?」

  她定睛看向她,「我有什麼好難受的,倒是有人做了不該做的事才應該良心不安!」

  甄妮得意地哈哈一笑,「語氣真酸啊!姚豆豆,你果然也會有這個時候。給你一個放棄校慶公演的機會,反正你也不是星空的人,看在我們曾經同學一場的面子上,我也不想你給他們陪葬!」

  姚豆豆冷冷地瞪著她,「我本來是不準備參加星空高中這場校慶公演,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這次我一定會參加,而且還要和樸政勳一起打敗你們聯合社團部,如果你真當我們曾經是同學,就公平競爭吧!不要老是耍些不入流的手段!」

  「你!」甄妮淩厲的雙眼如劍一般刺向她,「如果你真要和我作對,就別怪我不顧同學一場的情面!」

  「啪!」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甄妮的臉上,她瞬間怔住了,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姚豆豆。

  「你有顧過我們曾經同學的情面嗎?我沒見過比你更無情的人,為了自己的私心連謀殺也做得出來,你晚上就從來都沒過噩夢嗎?還是你的心早就已經冷得沒有任何溫度!」

  她的臉色倏地慘白,「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謀殺!你胡說八道什麼!」

  姚豆豆冷酷一笑,靠近她的身邊深吸一口氣,「你身上的香味真特別啊!淡淡的卻很清香,會用幸福花香水的人不多,在我認識的人裡面,只有你一個,我記得那天在海邊酒店推我下泳池的人身上也是這種味道,你還需要否認嗎?甄!妮!」她口口聲聲地叫著甄妮的名字,聲音擊入她的耳邊,全身一震。

  甄妮急促地呼吸著,半晌沒有出聲。

  「沒有話說了嗎?如果我真要查,可以請警察調出那天酒店的監視錄相帶,根本不需要將這件事不了了之,只因為這個香味特別像我身邊出現過的人,只是一時無法想到是誰而已,而我也不希望這件事去毀了一個熟悉人的前程!你真以為我那麼天真地以為自己掉下泳池的嗎?只是……我沒想到是你!」

  她咬緊牙,臉側向一面,「這些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以為我喜歡整天設計別人,你以為我喜歡成為讓他憎恨的人嗎?你以為我就不想當個單純的女孩們嗎?」甄妮大吼,「是他,殺死了過去的我!」她的激動深深地震撼了姚豆豆,從沒有見過這樣歇斯底里的甄妮,美麗的臉扭曲著,眼裡有股濃濃的怨氣。

  「他是誰?」

  甄妮痛苦地閉上眼。姚豆豆腦裡出現一個不能讓人相信的名字,在她的記憶裡,小學時的甄妮還是個內向善良的女孩,都說小時定終身,沒道理會變成現在這樣,這樣的改變難道就是因為中學時她暗戀的那個男孩嗎?

  她緩了緩語氣,問道:「是因為中學時你喜歡的那個男生嗎?我聽別人說過,那時你還織了一條圍巾準備向那個男生告白,是嗎?」

  「你說的沒錯!」甄妮淒美地冷笑,「我像個傻瓜一樣拿著我辛辛苦苦織了一個月的圍巾想要送給他,可是又沒有勇氣當面交給他,於是我將它仔細包好放入他的抽屜裡,裡面還有我花了一個晚上寫的情書……」

  記憶彷彿回到那個悲傷的清晨……

  明媚的冬日早晨,太陽清清淡淡地照耀著大地,冰冷的空氣新鮮得令人清爽。甄妮偷偷地看著樸政勳走進教室,俊美的臉龐是冬日沒有的溫暖微笑,她的心跳得厲害。等待他坐到位置,等待他打開抽屜,彷彿等待世界末日那般長。

  一個包裝得很精緻的盒子出現在他的抽屜中。樸政勳疑惑地打開來,一條黑白相間的圍巾靜靜地躺在盒中。

  正迷惑著……此時,金朗浩大步地走到他的面前,生氣地一手揮掉桌上的盒子,對著他大吼道:「樸政勳,你昨天把什麼爛人的情書塞到我的書包裡?」

  樸政勳皺著眉頭從地上撿起盒子,說道:「你發脾氣就發脾氣,不要亂掀東西。那些是小學妹請我幫忙給你啊!誰讓你平時凶巴巴的樣子,喜歡你的學妹都沒有勇氣向你告白就只好來求我啊!」

  「你真是夠無聊的,我警告你,不要替那些花癡笨蛋們送些幼稚情書,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金朗浩怒氣沖沖地走了。

  他再次低頭看手上的圍巾,皺了皺眉頭,將它重新裝進盒子裡。正準備蓋上盒蓋的時候,一個男生突然出背後拍了他一下,看到他盒子中的東西,立刻大叫起來:「這是哪來的圍巾啊?漂亮咧!」

  樸政勳搖頭,「不知道誰放在我的抽屜裡的,也沒署名!」

  「都不知道是誰給的,乾脆送給我吧!這天冷得要死,我都快凍僵了!」那男生也沒等樸政勳答應,一把搶過盒子。

  「你要就拿去吧!反正我也不喜歡戴這毛茸茸的東西!」他聳聳肩,離開了教室。

  甄妮怨恨地看著樸政勳的背影,緊緊地捏住拳頭,手指泛白。好恨啊!樸政勳竟然這樣踐踏她的心,她是絕不會原諒的。

  ……

  「我恨他!我不好過,也不會讓他好過!」甄妮咬牙切齒地說道。

  「是樸政勳嗎?」姚豆豆沈吟,「我聽說他和你是國中同學,你處處針對他和他身邊的人,以為這樣他就會注意到你是嗎?」

  甄妮詫異地看著她,姚豆豆臉上浮現冰冷的笑容,「這樣傷害自己喜歡的人心裡就會好過嗎?」

  「你胡說!我不再喜歡他!是他將我的心狠狠踐踏,在我的心只有恨,只有恨!」

  「聽說過恨一個人有多深就會愛一個人有多深嗎?這麼久以來樸政勳在你心裡從來沒有消失過,所以你寧願因為你的恨讓他永遠記住你,笨蛋!你以為你這樣做就有用嗎?」

  她雙手抱胸,斜眼望向甄妮。

  「閉嘴!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你不要太得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和樸政勳都得到應有的報應!」甄妮憤恨地轉身離去。

  天空很藍,雲很白,頂樓很高,彷彿張開雙手就能擁抱整個天空。姚豆豆靜靜地回憶甄妮說的話,她一直以為甄妮只是因為單純的社團鬥爭才會想要打壓星空戲劇社,卻沒想到在她心底深處還藏著一個那樣的痛苦回憶。

  樸政勳不是一個粗心的人,中學時即使對甄妮沒有感覺也不會把她送的禮物隨便送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嫉妒和怨恨真是可怕的幽靈,能讓一個曾經那麼寧靜善良的女孩變得像魔鬼一樣,眼裡只有報復。

  星空圖書館裡一片靜寂,翻動書本的沙沙聲和同學們的竊竊私語匯成一股獨特的聲流,徜徉在這個寬敞的空間裡。

  牆上的時鐘指向十點,滴滴答答地響著,像沒有擰緊的水龍頭,時間一秒秒地流逝。樸政勳慢慢走到戲劇文學區,空氣中瀰漫著細微的書卷味,一排排的書架高高地聳立著,像一排排的城牆。

  杜夢妮站在空蕩蕩的書櫃前,天藍色的迷你短裙將她修長而潔白的雙腿襯托得更加迷人,她踮起腳吃力地拿最上面的書,卻怎麼也夠不著。

  「你要拿哪一本?」樸政勳出現在她身後,在她的指示下,毫不費吹灰之力拿給了她。

  「《戲劇中的愛情觀》?!想不到你會看這本書。」

  杜夢妮將這本書放到他的手中,「這本書我是想租給你看的!」

  「啊?」樸政勳吃驚地看著她,眼光轉而落在那本書頁上,一紅一黑的男人和女人的輪廓背靠著背,手卻牽在一起。

  「樸政勳,我喜歡你!」

  「……」

  「你幹嗎像見到鬼一樣,我是第一次對你說喜歡嗎?我以為一直以來我做得這麼明顯,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意,你不會認為我只是為了和你搭檔才千里迢迢從法國回來找你吧!」

  「這就是你的愛情觀嗎?像這本書裡的一樣,因為喜歡就不顧一切地想要得到,你別忘了這本書的名字不是只有三個字,在它前面還有『戲劇』兩個字,我和你都不是戲劇中的主角,也永遠不可能像他們一樣!」

  杜夢妮臉色蒼白,不禁後退一步,「你非要每次都這樣硬生生地拒絕我嗎?我杜夢妮從來沒有對一個男生這樣,除了你!」

  樸政勳將書重新放到書架上,神情淡然,「美麗的女孩總能在最美麗的時候找到真正喜歡自己的人,只不過那個人不是我。夢妮,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的腦海裡出現姚豆豆粉嫩的笑臉,唇角彎出優雅的弧度,明天就是校慶公演,淑兒說過她已經答應參加,這段時間他們真是改變了很多。

  她的眼神微變,輕揚起頭,挑起眉,「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樸政勳微笑著轉過身,沒有理會她。

  「你不說我也知道!」杜夢妮的聲音冷冷地從他的身後響起,「是姚豆豆吧!」

  他的腳步一滯,然後又繼續走著自己的路。樸政勳的沈默在她的眼裡看來就是默認,杜夢妮心裡湧起強烈的恨意,一手捏住書架上的書很緊很緊。

  空氣裡湧動急速流轉的火色漩渦。怨氣宛如黑色的氣流在她的身周盤旋,如吃人的幽靈。杜夢妮死命地咬著唇,精緻的眉因為忍耐著不甘而扭曲成難看的弧度,絳紅的唇泛白。

  姚、豆、豆!心裡默念這個名字,一次又一次怨恨地詛咒著。

  看到這一切,甄妮優雅地從書架的背面走了出來,停在杜夢妮的面前,一臉佞色,「付出的真心卻被他這麼毫不珍惜地拋開,你就真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嗎?」

  她冷笑著將那本《戲劇的愛情觀》從書架上拿下來,有意無意地翻看著,「你不想報復嗎?讓他也嘗嘗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才算公平啊!」

  杜夢妮瞪著她,惱羞成怒,「你剛才居然在偷看,真是狗仔隊老大,不知道像剛才那種情況,就該迴避嗎?現在還跑來和我說這些,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她越過甄妮準備離開這個讓她心煩的地方。

  「真是可憐人,為了樸政勳千里迢迢從法國考雲端回來,還費盡心思地轉到星空來,花了這麼多心血卻被他一句不適合全盤否定,你不覺得很可惡嗎?這樣冷漠地對待一個這麼喜歡他的女生,卻沒有一絲愧疚感,他該受到懲罰!」

  她緩緩地回轉過身子,看向一臉冷意的甄妮,說道:「你對他的恨好像比我更強烈,看起來並不像你先前所說的那樣只是因為普通的社團鬥爭,不會是你也曾經被他……」

  杜夢妮欲言又止,她知道甄妮心裡明白她在說什麼,這個充滿心機的女孩,想不到一直以來她都是在利用她。

  「我和樸政勳從來都沒有你想的那樣,現在說的是你,明天是雲端的公演,如果想要狠狠地打擊樸政勳和姚豆豆,這是最好的機會!」

  甄妮憤然地阻止她,陰惻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杜夢妮,「如果姚豆豆不出現,這場公演就要臨時換女主角,你是第一人選,而她在這場重要的公演上公然放劇團鴿子,你覺得她還可能再留在雲端嗎?她名譽掃地,連樸政勳也救不了她,沒有她在雲端,你就有更多的機會和樸政勳在一起,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的確是很讓人開心,可是你為什麼不自己做,你以為我真的那麼笨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嗎?」

  甄妮冷哼一聲:「誰都知道我和星空戲劇社的過節,如果我出面,姚豆豆會相信嗎?你是演戲的天才,我相信演這齣戲對你來說是再容易不過的了!」

  不可否認,甄妮的每句話都讓她很心動,為了樸政勳努力到現在就是為了和他在一起,如果這樣放棄,她還真不甘心。杜夢妮重重地舒口氣,「好吧!你想要我怎麼做?」

  圖書館僻靜的角落烏雲重重,空氣中醞釀著陰謀的氣味。

第10章(2)

  雲端公演演出後台,牆上的鍾在以一種看不見的速度變換著角度,偌大的後台裡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穿著戲服的演員們忙碌地為自己上著妝,對鏡作精緻的修整。

  副團長拿著名單跑前跑後,有時拉住一個演員為他們整理妝容,有時則是叮囑著他們細節,有時則是大吼那些遲到的道具員。忙了許久,才有機會喘口氣,他的眼光落在角落裡那個美麗的女孩。

  所有的一切都看著很緊張,除了她,她身上有種奇怪的安靜的氣質,在這樣嘈雜的環境裡卻宛如湖水一般使人寧靜。他走向了她,將手上的名單放到一邊,「第一次準備上這麼大的舞台緊張嗎?」

  姚豆豆回頭,對著他微微一笑,「緊張得要死啊!可是又興奮地活過來!」

  「啊?什麼要死要活的啊!」副團長呵呵地拍拍她的肩膀,「加油吧!我很期待你的演出!」

  「嗯!謝謝副團鼓勵!」

  「那你繼續準備吧!我還有事沒忙完,先走了!」副團長讚賞的眼神給了姚豆豆很大的力量,她端坐鏡前,細細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一身純白的華麗戲服掩不住清新的美麗,金黃色的亮麗卷髮在燈光下閃著絲緞般的光澤。鏡中的貴族姑娘臉上不自覺露出絕美的笑容,她輕輕抿著唇,將淺淡粉色的唇點綴得嬌艷欲滴。

  「好漂亮啊!倒真像一位上流社會的淑女呢!」鏡子裡出現一個熟悉的影子。

  姚豆豆微怔,緩緩放下唇膏,轉過身,「杜夢妮?!」

  「看到我很驚訝啊!我是有事來找你的!」杜夢妮笑得很無辜,「出去單獨談談好嗎?這裡太吵了!」

  「可是我過會就要上台,有什麼可以晚點說嗎?」

  她輕輕一笑,「有些話憋在我心裡很久了,想說出來,卻一直沒有機會,現在好不容易有這個勇氣,請給我一點時間吧!說幾句話用不了你多長時間的!」

  姚豆豆遲疑了一會,點點頭,「那我們去哪?」

  「就台後的儲存間吧!那裡比較安靜!」

  演出的時間在一點點地減少,童淑兒匆匆地跑入後台找豆豆,卻無意中看到她們一起離去,不禁奇怪地摸了摸頭。

  儲存間位於台後最偏僻的角落,平時只是用來存放不太用得上的道具和服裝,到了公演的時候,這裡安靜得好像世界的另一端。

  姚豆豆跟隨著她,心裡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杜夢妮到底要說什麼話,那樣認真的樣子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有什麼事情重要到需要鼓起勇氣才能對她說得出口呢?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杜夢妮,你要說的事是關於什麼的啊?」

  她輕輕一笑,「你會知道,我很快就會告訴你!」

  儲存間的門就在眼前,姚豆豆伸出手準備推開時,身後突然一股很大的力量卻將她猛地推了進去。止不住下墜的身體,她重重地摔進了儲存間,劇痛立刻扯動了她的神經,還沒等到她反應過來,腳踝已經呈一種奇怪的方式扭到一邊。

  她痛苦地抓住腳,不可置信地對著門口一臉得意的杜夢妮大叫:「可惡,你推我幹嗎?」

  杜夢妮冷冷一笑,在她的身後,甄妮緩緩地走了出來,她們得意地斜視著她,臉上浮現如出一轍陰冷的笑容,「只是要你委屈一下,在這裡呆到公演結束!」

  「你們……」姚豆豆吃驚地望向她們,驚慌地想要爬起來,可以腳一用力就痛得重重跌倒在地。

  哐啷!門在她的眼前被大力地關上,禁閉的空間頓時陷入黑暗中。

  「放我出去!你們兩個該死的傢夥,憑什麼關住我!」姚豆豆發狂地大叫起來,她恨死自己了,早隱隱覺得杜夢妮有些奇怪,居然沒想到她會和甄妮聯合起來阻止她參加公演!太過分了!

  此時,門外傳來張揚的笑聲,杜夢妮冷冷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了進來:「你問得很好,我們憑什麼關住你?你就從來沒想過你有多麼可惡嗎?沒有你,政勳會喜歡上我的;沒有你,我會是政勳獨一無二的搭檔;沒有你,我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連羅震翔居然都說我的演技不如你。你以為你是什麼?在我眼裡只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蹩腳演員!」

  聽著這些話,姚豆豆不禁苦笑。這算是什麼邏輯啊!難道沒有她,這個世界就幸福了嗎?為什麼要給她扣這麼大的帽子?

  「杜夢妮,你少在那裡胡說八道了!沒有我,這個地球仍然會轉;沒有我,明天一樣會來臨。你以為我消失就能讓你那所有的可能成為現實嗎?人有一萬種可能,但你的一萬種可能絕對不會是因為我的存在而變成不可能!」

  甄妮唇角高挑,「不要在裡面咬文嚼字的,你以為你現在是在上語文課嗎?我告訴你,如果不是你的好運,夢妮已經是樸政勳的搭檔,而你根本不可能進雲端。」

  「我不懂你在講什麼!雲端是我靠實力考進來的,不是靠運氣,我不準你們胡說!」

  杜夢妮與甄妮互看一眼,不禁大笑起來,「姚豆豆,你還真是天真可愛啊!你以為在複賽裡演得那麼爛還被錄取就是靠實力嗎?真是個大笑話!那天比你優秀的競選者大有人在,可是你能走到今天,全都是因為政勳。」杜夢妮深吸了口氣,「樸政勳的成績是所有競選者裡面最優秀的,團長和副團都很想培養他成為雲端裡最閃耀的明星,為了讓你這個沒有資格進入雲端的落選者能成為這裡的一員,他直接來找副團說如果不錄取你,他也不會進入雲端。副團和團長捨不得失去樸政勳這樣有天分的演員,在考慮了你的初賽成績後,才勉強讓你進入社團。」

  姚豆豆徹底無語,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樸政勳在默默地幫助她,而自己還一直以為他是個很自大、很壞的臭男生,其實她才是那個又壞又自大的人,從來都沒有在乎他的感受,只會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總是和他吵架。

  擁擠的公車上,他為她趕走了色狼,她說他多管閒事;滂沱的雨下,他為她擋住春光,她說他雞婆;漆黑的海邊,他照顧受傷的她整晚,她卻懷疑他佔她便宜,狠狠地踢他。讓人窒息的泳池裡,他不顧一切地將她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而她卻只是很生疏地說了兩句謝謝。

  姚豆豆,只不過是個大笨蛋,大白癡,大傻瓜……她狠狠地罵著自己,眼淚卻不自禁地流下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感覺嗎?心彷彿被分裂開,因為另一個人痛苦、歡樂、生氣、煩惱。

  原來,她好早好早以前就喜歡上政勳,而自己卻懵然不知。

  像夜一樣漆黑的屋子,關上門的那刻,美麗的陽光被阻隔在外,小小的角落有一股陰冷的空氣。

  姚豆豆縮到牆角,哆嗦地向手心哈氣,默默地祈禱著……現在知道喜歡樸政勳有什麼用,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根本不可能趕上公演。眼淚一滴一滴打濕姚豆豆的唇角,滑過她的下巴,然後滴在手背上,凝結……再也不會有機會了,無故在公演前一刻消失,一定會被團長趕出雲端的,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王子出現拯救她該多好!

  時間無聲,每一秒流逝在這個靜寂的空間沒有一點感覺。

  「老天爺,淑兒說你會幫助真心向你祈禱的人,可以告訴我該怎麼離開這裡嗎?這裡好黑,我的腳好疼好疼……」自言自語地說著,黑暗的世界依然黑暗,奇跡不曾來臨。姚豆豆不禁苦笑,她現在這是幹什麼啊!居然白癡到向上天祈禱。

  突然想起一個電視劇裡曾經說過一句話:人到了絕望的時候可以求神,神到了絕望的時候該求誰呢?即使它真有生命,現在也是絕望的時候吧!

  姚豆豆歪著頭靠在牆角里,哭得聲音越來越大,為什麼自己這麼沒用,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狀況,像個大傻瓜一樣。考雲端是這樣,喜歡樸政勳是這樣,連這次公演也是這樣,難道她就注定會在夢想的道路上與理想擦肩而過嗎?

  她不要像杜夢妮說的那樣永遠活在別人給予的幸運之中。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被人拯救!姚豆豆捏緊拳頭貼進心頭,雪白的臉淚痕未乾,她的脊背猛然撐直,纖細的手臂在地上漫無目的地摸索。儲存室漆黑如廣闊的宇宙,但她的眼中彷彿有火芒,亮得驚人。她一定會出去的,她絕不會等著命運來決定將來。

  拖著腿向牆的另一邊艱難地爬去,她知道那裡是門,淺淺的光線透過細如線的門縫透過一絲光欄,那光線像來自天堂的光芒,指引著她不顧一切地靠近它。腳痛得已經失去知覺,細嫩的皮膚被粗糙的地面磨擦,已經破了皮,點點猩紅沾滿雙腳。她背脊的冷汗濡濕了衣服,臉色更加蒼白。

  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跑步聲,遠遠地向這邊來。姚豆豆心裡暗驚,雙手再次支撐起半身,掌心傳來陣陣刺痛,手好像也被磨破了,她也顧不了這些,把渾身的力氣都用上,加快了爬行的速度,眼見門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門外的腳步聲消失了,那一絲透出的光芒不知道被什麼攔住,門口一陣聲響。

  她仰起臉,驚怔地睜大眼。

  「吱嘎嘎——」儲存室的鐵門被猛力拉開!室內積年的灰塵被揚起,飄飄蕩蕩在空氣中旋轉,鐵門處似乎有萬千道刺眼眩暈的陽光,灰塵的顆粒空落落地飛揚著,彷彿也被染成了陽光,金色的、炫目的。

  強烈的逆光中有一個金色的剪影,那人在萬千道光芒裡,明亮得讓姚豆豆睜不開眼睛。

  「豆豆——」低啞緊張的聲音撲進痛楚的姚豆豆耳邊,她失神地望著陽光中飛旋的灰塵,忽然有種恍惚。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海邊木屋的早晨,陽光如琉璃一般,他擁她在懷中,親密得好像相愛的世紀末情侶。那是她最幸福的時光吧!

  「政勳!」不自覺眼淚滑落,好不容易的偽裝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全都瓦解。

  「你受傷了嗎?」一雙手臂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將她摟進男性的胸膛,他的呼吸緊張而急促,似乎想要將她緊緊地擁住,又小心翼翼地似乎怕弄痛她,「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茫然地望向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杜夢妮告訴你的嗎?」

  樸政勳搖搖頭,濃烈黑玉般的眼睛,高挺俊秀的鼻樑,嘴唇微顯蒼白,「是淑兒記住了你和杜夢妮離開的方向,等了你很久都沒回來,就跑來告訴我的,否則我也想不到她居然會將你關起來!」

  她心裡靜靜流淌過一陣露水般的清涼,就像海邊翻騰的浪花兒,手心發熱,姚豆豆臉上露出潔美的笑容,「謝謝你總是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出現!」

  他的臉一僵,微低下頭看向懷中狼狽的姚豆豆,眼神黯淡,又是「謝謝」,好像無論自己表現得多麼明顯,每次都只能換得這樣生疏的兩個字。

  「不客氣!」金色的陽光下,樸政勳的聲音低沈而沙啞,看著她手腕和腳上的紅腫和鮮血,他的心臟驟然抽痛起來,大步流星地向戲劇院的門口方向走去。

  「我送你去醫院。」他緊緊抱緊她,彷彿抱得她緊些,她就可以不痛些。

  醫院……這一刻,所有的現實已然又統統回到了她的腦海。

  「公演要開始了,你不能離開,我也不能離開!」姚豆豆輕聲說,聲音裡有種低柔的感情。

  他一怔,低頭看懷抱裡的她,她的眼裡蘊著星芒般的淚光,嘴唇蒼白如百合花。

  「可是……」

  她淡淡地對他微笑,「這次的機會對我們都很重要,我必須參加,你也不可以為了我而錯過。讓我的幸運就到此為止吧!這麼久以來你為所做的,已經夠了!」

  「不行!我不會這樣若無其事地上台,也絕不會和其他人搭檔。姚豆豆,我們是搭檔,一直以來都是,你別想自以為是地拋開我。我必須送你去醫院看你沒事才會安心!」樸政勳的臉色一沈,抱著她走的速度更快,她的手腕和腳都有傷,點點猩紅凝聚在破皮處,腳腫得很厲害,上次扭到的腳剛好,這次這麼短的時間又再次扭到,很可能會傷到骨頭。

  「你想讓我內疚一輩子嗎?」她聲音依然很輕,然而清晰堅定。

  姚豆豆虛弱地被他抱在懷裡,無語地側過頭去,遠遠看到杜夢妮正被童淑兒和阿木拉著大吼,金朗浩在一邊盯著她,冷峻的臉龐透著股深深的寒意,想要說些什麼,看了看樸政勳又止了語,「政勳,豆豆,你們怎麼樣?」

  童淑兒隨音回頭,猛撲向他們,大叫道:「天哪!豆豆受傷了!」

  阿木看到姚豆豆一身狼狽的模樣,氣呼呼地瞪向杜夢妮,「你太卑鄙了,居然耍出這麼不入流的手段,我們可以告你惡意拘禁,看你怎麼還在雲端呆下去!」

  她惡狠狠對著杜夢妮大吼,把她嚇得臉色蒼白。

  「阿木!」姚豆豆叫住了她,「別再說了,時間不早了,團長一定到處在找我們,我們還是快去後台吧!」

  「可是,你的傷……」童淑兒眼淚汪汪,腳又是腫得這麼厲害,如果換作是她已經痛死了,豆豆居然還能這麼淡然。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手上腳上的都只是皮外傷,腳是有扭到,有點腫,不會有大礙,與這些皮肉傷相比,這次公演更重要,結束了再去醫院也不遲!」

  「你一定要這麼固執嗎?」樸政勳低啞地說著,雙眼凝結深深的苦澀。

  「是!」

  樸政勳的下巴繃得緊緊的,眼底波濤暗湧,緊糾的眉頭僵硬得要結出冰來,終於,他閉了下眼睛,腳步改變了方向,向後台走去。

  姚豆豆安靜地看著他,鬆了口氣。樸政勳還是樸政勳,永遠都心細如塵,從來都不會讓女孩傷心。

  她淡淡地笑了笑。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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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7-5 23:27:40

第11章(1)

  公演即將開始,前台早已坐滿了觀眾,迷離的紅色紗簾拉滿整個前台,夢幻如少女的夢。

  深紅的簾布被拉起,姚豆豆在樸政勳的攙扶下進入後台。

  穆斯林臉色難看地在後台來回走動,看到他們進來,差點氣得將手中的劇本扔在地上,「你們都去哪了?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我絕不允許有任何傷害雲端名譽的事件發生,如果你們真的不想演戲,就趁早退出,別在這個時候給我鬧失蹤……」

  姚豆豆突然推開樸政勳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到他的面前,一身的狼狽讓穆斯林微怔。

  「你怎麼受傷了?」他的臉色微緩,只是眼神依然淩厲。

  姚豆豆向他深深地鞠了90度的躬,「團長,對不起!在這麼重要的時候我還出狀況,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堅持下去,請允許我上台吧!」

  「胡鬧!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這個樣子怎麼上台?如果你在台上演砸,比你缺席更加嚴重,我不會容許你這麼做!我現在決定夢妮代替你出演。」

  剛剛回到後台的杜夢妮聽到團長的這句話,臉色不禁變了變,「團長……」

  樸政勳硬聲打斷她:「團長,我拒絕換搭檔,更不會和杜夢妮一起合戲!」

  杜夢妮臉色青白,不禁後退一步。

  團長生氣的眼光在他們兩人之間回轉,冷聲說道:「樸政勳,如果你今天不和夢妮合戲完成演出,你以後就不要想在戲劇這條路走下去,現在就可以永遠離開這裡,我絕不允許曾經背叛雲端的人繼續糟蹋戲劇。」穆斯林不再出聲,將手中的劇本摔在桌子上,「還有五分鐘就要上台,兩分鐘給你決定未來!」

  樸政勳的身體冰涼,火紅色的長髮宛如沈默的火山,他僵直地駐立在那裡,像一座冰雕。

  姚豆豆緊張地看向樸政勳。如果他真的一氣之下離開,團長不會原諒他的,杜夢妮說過團長和副團都很看中他的天分。

  「樸政勳,你上台吧!」她看著他,臉上綻放美麗的笑容。

  兩分鐘,大腦裡閃過無數的念頭,終於被最後的理智壓了下去。在眾人的期待下他登上了舞台,而杜夢妮也只好心事重重地緊隨其後。

  樸政勳恨她!早知道她不該聽甄妮的話,她從來沒有見過樸政勳這樣的眼神,冰冷得好像要將她的靈魂無情地毀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耀眼的光芒刺花了杜夢妮的眼睛,她的腳步有些跌撞,微笑著走上台階時,被長長的裙瓣扯住,踉蹌幾步跨出去。

  全場一片靜寂,浪漫的華爾茲曲風將一群戴著面具的鮮衣貴族們帶入一個華麗而高貴的宴會。

  此時,紅色的大幕被捲了起來,金黃色有聚燈光好像眼睛一樣落在樸政勳和杜夢妮的身上,一時間全場噓聲,嘩然一片。

  杜夢妮跌跪在樸政勳的面前,仰頭撫面,滿臉淚水。她真的做錯了!

  「你幹什麼?」樸政勳皺著眉望向她,眼角瞥向滿場的紛亂,不耐煩地對她低語。

  「對不起,是甄妮叫我那麼做的!」她睜著淚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樸政勳,可是他卻無動於衷。

  全場都騷動起來,團長立刻命人將巨大的紅幕放了下來,急匆匆地對著身邊的工作大員大吼:「快把杜夢妮給我帶下台!」神情恍惚的她一臉沮喪地進入後台,像個沒有精神的洋娃娃般垂頭喪氣。

  「杜夢妮,你太讓我失望了!」平淡的聲音從後台的一角傳來,姚豆豆坐在可以直接看到前台的椅子上,一臉冷漠。

  她的手緊緊地捏成拳頭,杜夢妮停了下來,冷笑地看著她,「姚豆豆,你現在滿意了?看我有多失敗,很得意吧!」

  「是,我看不起你!你不配當一個演員!」姚豆豆搖晃地站起身狠狠甩了她一個巴掌,紅紅的掌印深刻地烙在她嬌艷的臉上。

  「你——可惡!居然動手打人,野蠻的臭丫頭!」

  所有人驚愕的目光全集中她們的身上,誰了沒有想到一向嬌嬌弱弱的姚豆豆會甩了杜夢妮一巴掌,而且是又狠又快,讓她措手不及。

  杜夢妮撲向了姚豆豆。忽然,一個修長的身影閃到她的身前,毫不客氣地推開她。

  「杜夢妮!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懂得收斂,我不介意將你剛才所做的事交給警方處理,我相信你會得到該有的處罰!」樸政勳彷彿殺人的眼神讓杜夢妮不禁後退了一步,心沈入深海裡,陰暗得照不進一絲陽光。

  童淑兒立刻跑過來扶住了姚豆豆,眼光看向樸政勳,不禁打了個冷戰。

  好可怕的眼神!比浩生氣起來的眼神還讓人恐懼,這就是真正的政勳學長嗎?全身散發著淩厲的殺氣,冰冷的寒意彷彿要將人從頭到腳凍僵。她不禁同情起杜夢妮來。

  穆斯林氣得滿頭銀髮全都豎起來,一個是這樣,兩個是這樣,三個還是這樣,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居然所有的狀況全擠在這個重要的時候出現。

  「夢妮,你剛才在搞什麼東西,不知道你面對的是誰嗎?在那麼多觀眾面前莫名其妙地跪在地上,還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有沒有把雲端放在眼裡?」該死的,這些年輕人腦袋裡整天在想些什麼東西,想缺席就缺席,想退出就退出,想怎麼砸就怎麼砸,難道平時自己太和藹可親了嗎?否則他們怎麼會這麼放肆?

  「我今天一定會被你們氣死的!」穆斯林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對杜夢妮說道:「公演結束,你留下來我有話對你說!現在我還得想辦法去找還有什麼人可以演茱麗葉!」

  「團長,請讓我上場吧!」姚豆豆突然出聲。

  穆斯林驚訝地轉向她,搖搖頭,「你的腳傷得那麼重,怎麼演啊!」

  「團長,一個演員最大的夢想就是站在舞台上,即使是生命的最後一刻都不會有所改變,更何況能有機會站在這裡,我付出了很多,就算我因為這次演出以後再也走不了路,我也不會後悔!」她堅定而倔強的眼神深深震撼了穆斯林。

  他沈吟半刻,「我瞭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是團長,不能因為你的信念而冒險。我要面向的是觀眾,要給的是一個絕對完美的演出!」

  姚豆豆低垂下眼簾。突然,她蹲下身子,扯下桌上那卷紗布開始緊緊地往腳上纏去,一邊纏繞一邊眼睛裡滲著淚水,那種被捆綁的疼痛是鑽心的,可是和這次公演比起來,它根本算不了什麼。

  樸政勳猛然意識到她要做的事,一把拽住她手中長長的紗布,「笨蛋,你想以後再也走不了路嗎?你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腳會骨折、神經會壞死,你想殘廢嗎?」

  姚豆豆淡淡一笑,「我知道,就當是最後一次吧!樸政勳,幫我!」她可憐兮兮地凝視著他,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充滿了期待。

  樸政勳深深地歎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才會不自覺答應豆豆的請求,真是瘋了……

  她的雙眼閃爍著動人的光芒,眼角的淚光凝結成星淚,美麗得一如天上的星星。他的確是無法拒絕這樣一雙懇求的雙眼,不知不覺中竟點了頭。前台配角的戲已經接近尾聲,下一個就輪到他們上場。

  羅密歐和茱麗葉的初次相遇,有人說那是種愛情與神的邂逅,因為永恆,所以至死不渝。

  音樂開始平緩,配角們陸續離開前台,新的配角又接替上去。姚豆豆和杜夢妮調換了衣服,從更衣室裡出來,俏生生地站在大家的面前,微微一笑,彷彿紫薇花開般清麗耀眼。

  「我已經準備好了!」她大聲地宣佈,自信地看向樸政勳,「我們會成功的!」

  他笑了笑,低下頭看向那大大的蓬蓬裙。

  阿木順著他的眼光看下去,恍然大悟,「我已經給豆豆綁好了腳,只要小心走位,可以堅持到演出的最後!」

  團長回過神來,向台上看了看,對著他們兩人說道:「那好,不管怎麼樣!現在一切就要看你們的了!」

  樸政勳和姚豆豆面面相視,同時重重地點頭。

  在眾人的目送下,兩人踏上舞台的台階,掌聲開始響起,燈光陡然暗了下來,歡快的音樂漸漸被柔美的曲風所代替。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清霧,燈光纏繞,霧色撩人,舞台的兩端,除了從天堂而降的光芒,只有兩個緩緩出現的身影。

  羅密歐和茱麗葉!樸政勳和姚豆豆!他們戴著同色的面具出現在宴會,俊美得一如王子的羅密歐對可愛迷人的茱麗葉一見鍾情。他們執起彼此的手跳起美麗的華爾茲……

  燈光柔和地灑在他們身上,踱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姚豆豆矜持地笑著,緊緊地抓著樸政勳的手好似很怕自己會摔倒,腳踝傳來的疼痛像蛇一般啃咬她的身體,額頭密集的冷汗不停地淌下來。

  「下一個旋轉,將腳踩在我的腳上,這樣你不用忍得那麼辛苦!」他抓緊她的腰準備做著最後一個動作。

  她輕輕頷首,腳尖踩著樸政勳的腳尖,他的手用力地帶過,宛如一陣風一般將她的整個世界旋轉起來,掌聲如雷般響起,每個人都為這個激動的時刻喝彩。

  多麼美麗的邂逅啊!羅密歐和茱麗葉始終不會想到以後他們愛情會那樣悲慘。這一刻他們的身份只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個彼此對彼此心動的邂逅。

  音樂聲漸漸消失在這對儷影的舞姿中,神秘的面具被悄然揭開,他們知道了那阻攔相愛的命運,一場傾心化為家族歷代的仇恨,分開……

  紅色的簾幕拉了下來,姚豆豆終於鬆了一口,腳已經疼地失去知覺,現在她唯一希望的就是在接下來的幾場戲中完美演出。

  童淑兒給她遞來一杯水,阿木為她擦去滿頭的汗水,「如果實在撐不下去一定要講哦!」她很為豆豆擔心,擦了汗水的手帕已經濕透,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姚豆豆微笑著點頭,「我沒事的!」

  此時,副團和團長一起走到她的面前,好像有很多的話要說,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分別拍了拍她的肩膀。

  「豆豆,加油!我們都知道你很棒!」很簡單的話,聽在她的耳裡比任何讚美都要珍貴,她重重地點頭,重新站了起來。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或事可以阻止她,她就像是破繭而出的蝴蝶,剎那美麗。故事的進程再次被拉開,她挺起胸膛登上了舞台,高高搭起的舞台上,被佈置得小巧精緻的陽台。

  樸政勳牽起她的手將她扶上那窄窄的陽台,記憶彷彿回到了雲端複試時的那一幕,唇角隱約浮現一絲玩味。多麼熟悉的場景啊!現在想起來彷彿就在昨日,那時的他們何曾像今天這般和顏悅色,整天吵,連最重要的雲端複試都差點搞砸。

  姚豆豆的視線停駐在他的臉上,嬌麗的容顏微嗔,「看你那得意的樣子,一定又在想複試的事吧!你放心,我不會再像那天那樣演得亂七八糟的,姚豆豆現在可是脫胎換骨了,絕不會和某人一樣!」

  「那好啊!我也很期待你的表現啊!只要你別又臨時和我大眼瞪小眼就成了!」兩人回看彼此,「撲哧」一笑。

  紅色的幕簾再次被拉開,他們重新整理了心情,看向彼此的眼睛充滿了愛意,這是羅密歐和茱麗葉經典愛情的回放。

  那時陽光燦爛,鳥語花香,羅密歐爬上陽台,向鍾情的茱麗葉小姐吐露愛意,懇求她許給他一生。她同意了,答應他將在神父和上帝的面前許下一生一世相愛相隨的諾言。

  樸政勳和姚豆豆的手緊緊相握,在彼此的眼中尋找對方的影子,那一刻讓所有的觀眾為之動容,即使知道最後的生死相隔的命運,依然為此刻他們的幸福鼓掌。

  很多人在這樣幸福的一幕裡哭泣,因為他們知道結果,所以他們為他們的幸福而難過,幾乎沒有演員能在這一幕獲得那麼多的感動和眼淚,可是他們做到了,他們將完美的幸福傳達給觀眾。沒有人在乎故事的結尾到底是什麼。

  杜夢妮失神地望著台上的姚豆豆美麗的身影,忽然有些恍惚。她清晰地看到台上姚豆豆蒼白的臉,顫抖的身體,身上的冷汗在燈光下更襯著她晶瑩雪白的肌膚閃閃發亮,她已經完全忘卻了腳痛,身體卻做出了最誠實的反應,可是眉語間沒有絲毫的畏色,整個靈魂都在為這齣戲奮鬥。好強大的精神力,好完美的演技,好真實的茱麗葉……

  呆怔的雙眼漸漸化為感動,杜夢妮微笑著同所有人一樣為他們鼓起掌來,她已經徹底地被她的精神打動,再沒有一絲嫉恨。從來沒發現,其實她也是那麼熱愛戲劇,只是因為狹窄的愛才讓靈魂變得那麼醜陋,她彷彿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毫無雜念專心戲劇的自己……

  公演終於在一片掌聲喝彩聲中拉上帷幕,而姚豆豆也因為精神的突然放鬆,身體衝破極限的忍耐力而暫時休克。她甚至沒有機會去謝幕,去真實地體會面對全場掌聲帶來的震動,醒來時就已經在醫院的床上。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微微的風吹過淺藍色的紗簾,如波浪般捲起陣陣漣漪。陽光灑在床頭沙發上的另一個身子上,投下如夢似幻的粉色光影,火紅的頭髮微長,懶懶地搭在他的臉上,微翹的睫毛纖長濃黑。

  姚豆豆臉上漾起燦爛的笑容,繼而轉眼又看向窗外碧藍的天空。腳已經麻木,心卻溫暖著。

  這一次,又是樸政勳救了她。昨天最後一幕結束,她緊張地走向台下,崩緊的精神驀然放鬆,身子就已經不聽使喚地倒了下去,那時依然是那雙熟悉的手抱住了她。他一直在她身後努力地注視著她的反應,從戲的開始起,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雖然努力地在演著戲,卻也努力著不讓她倒下。

  真當倒下的時候,他又是第一個會伸出手的人。心從來沒有那麼安定過,因為全心的依賴,所以全力以付。

  或許……那就是上蒼的恩賜。

  「你醒了?」樸政勳懶懶地睜開眼,看到她出神的樣子,不禁奇怪地問道。

  姚豆豆抿了抿唇,臉上露出潔美的微笑,「嗯!怎麼還是穿著昨天的衣服啊!一晚上沒有回家嗎?」

  他點點頭,「是啊!你昨天突然暈倒,我把你送到醫院的時候差點被醫生罵死,說是你的腳再晚送來一步就糟了。你還真是愛逞強,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都不知道別人擔心得快要發瘋了!」樸政勳喋喋不休,「昨天晚上還發高燒,40度啊!醫生說是細菌感染,我只好留在這裡照顧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這裡的醫生都已經認識我了,每次進醫院都是因為你……」說著說著,他不禁收住了口,姚豆豆默不出聲地一直凝視著他,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

  「我先聲明,如果我下次進醫院又是因為你,別想以後我再幫你,每次幫你都被那個醫生罵得狗血淋頭,好像我前輩子欠你的!」

  「那就當你前輩子欠我嘍!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說。」她呵呵一笑,問道:「我的包帶來了嗎?」

  樸政勳無奈地點點頭,將沙發上的一個袋子交給她,「這是淑兒拿來的,說是裡面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定要我記得給你,莫名其妙地不知道說什麼!不過她從來都是迷迷糊糊、沒頭沒腦的樣子!」

  「其實淑兒一點也不迷糊,有時候她所看到的比所有人都要多。」姚豆豆若有所思地說道。她慢慢地從袋子裡拿出外衣。好細心的淑兒啊!知道她一直收藏著它,甚至到醫院依然記得將它拿來陪她。

  「這……好像是我的外衣!」

  姚豆豆聞言收緊了手心,擡起頭望向他,笑著說道:「嗯,它就是我想交給你的一件東西,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到星空去找你,那時就曾經說過有件東西一定要在無人的地方交給你!」

  樸政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後來,杜夢妮來找我,這件事好像就不了了之,就是它?」

  他走到她的床前,坐了下來,「這件衣服好像和你挺有緣的!」

第11章(2)

  樸政勳看著她出神,姚豆豆臉微微紅起來,她低下頭,抿著唇,心裡在積聚著勇氣。

  「樸政勳!」

  「嗯?」他回過神來,輕輕眨了眨眼,「你的臉怎麼這麼紅,不會是又發燒了吧!」

  他伸出一隻手撫向姚豆豆的額頭,卻被她急速地擋了下來,「我沒事啊!只是因為……」天啦!原來告白所需要的勇氣這麼大,她居然停了半天都說不出口。

  「因為什麼?」樸政勳也低下了頭,疑惑地看著她,不知道是什麼事讓她低著的頭快要縮到脖子裡去了。

  姚豆豆深深地吸了口氣,猛然擡起頭,可是未等她開口,樸政勳的一句話卻將她徹底震懾住。

  「姚豆豆,我喜歡你!」他的聲音很輕,卻讓窗外樹上的小鳥被驚得飛散,蟬兒停止了鳴叫。

  時間彷彿被凍結。她宛如被閃電打住一般,看著他的眼睛一動也不動。白色襯衣在陽光下反射出純白的光澤,它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上。

  「我以前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一直不明白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總是愛和你吵架,總是愛說著違心的話,我以為那是我憎恨一個人的表現,可是——」他停頓了一下,「就在當你被杜夢妮她們關進儲存室後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其實,我早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你!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刻,每一次吵架,每一次搭戲,無論是紅著臉還是黑著的臉,我都希望和你一直吵吵鬧鬧下去!」

  他輕輕執起她的手,將它靠近他心臟的位置,「感覺到它的跳動嗎?只有每次和你在一起,我才會覺得自己是真正地活著,是個不用時刻戴著面具做人的樸政勳,那種感覺對我來說很陌生,以前一直鼓起最大的力量抗拒著,現在才發現,只有你在我的身邊,樸政勳才會活得自在。」

  「我們總是吵吵鬧鬧,我一直以為……以為你討厭我!」姚豆豆的表情很奇怪,他看不透,也無暇注意這些。

  他只是搖搖頭,「我也以為我們前世就是冤家。」轉而,他微笑地低下頭,「我知道自己的心,經過這一次,我不會再猶豫,不會像上一次那樣不敢說出口,即使你不喜歡我,即使你討厭我也無所謂,我會一直喜歡你下去,一直吵吵鬧鬧下去!」

  這傢夥告白語氣好深情,說的話卻聽著特彆扭。姚豆豆眼珠轉了轉,扁起嘴來,「你就那麼喜歡和我吵架啊!要吵找那些喜歡你的人去吵啊!像杜夢妮為了你從法國千里迢迢回來,像甄妮為了引起你的注意費盡心機地陷害戲劇社,她們所做的不正合你心意嗎?」

  差點咬到舌頭!她嚅了嚅動紅唇,懊惱得要死。天哪!明明就想告訴樸政勳自己的心意,現在反而好像吃起醋來的蠢話從嘴裡不爭氣地冒出來。

  她的話讓樸政勳皺起了眉頭。片刻後,他的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帥得禍國殃民的俊臉漸漸湊近姚豆豆漲紅的俏麗臉蛋,「你在吃醋啊?」

  「我哪有!」那俊臉離自己好像只有三厘米的樣子,姚豆豆顯得明顯底氣不足,呼吸也變得沈重起來,「我警告你不準再靠近哦!否則……」

  「否則怎樣?好啦!知道你說不出口,我心裡明白!明白!」樸政勳哈哈大笑起來。

  「你明白什麼啊?」

  「你喜歡我!」

  「才不是!」只覺得臉好像發燒一樣,姚豆豆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現在一定糗死了,被樸政勳搶先告白就算了,還被嘲笑,為什麼老天就喜歡和她作對啊?

  「那你為什麼會臉紅?為什麼好像吃醋一樣質問我?為什麼……」他拎起手上的外衣,「為什麼把它心肝寶貝一樣收藏?」

  「我……」

  「你不用解釋!」他擺擺手。

  「樸、政、勳!你這個大混蛋,欺負我很開心嗎?」她忍不住大叫起來,「喜歡我就不能對我溫柔一些嗎?每次都要糗得我發火不可嗎?你當年對甄妮都比對我現在好!」

  「這關甄妮什麼事?我當年怎麼她了,又不是和她很熟,我幹嗎對她好啊?拜託你吃醋也找個好對像行嗎?」

  姚豆豆冷哼一聲:「不記得自己曾經的無心之舉了嗎?是你改變了她!」她撇開眼,「我和她是小學同學,那時候的她很漂亮很可愛,可是個性卻很內向,很少和同學一起玩。中學的時候我們進入不同的學校,後來我聽說她在中學的時候暗戀一個男生,從那時起她就變了!那個男生就是你——樸政勳!」

  「我?」他不以為然地笑起來,「我和她的確是初中同學,可是我從來就不知道她喜歡我!」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她不是送了條圍巾和一封情書給你嗎?可是你當時卻將它隨意地轉送給別人,不知道這樣有多傷一個愛你女孩的心嗎?她寧願你當面拒絕她,也不願意你那樣踐踏她的心意!」

  「圍巾?」樸政勳苦著臉將記憶倒回,有著些模糊的印象,「那時候我每天都會收到情書和各種各樣的禮物,我一般都會當面向給我告白的女生道謝,只除了……」

  姚豆豆聽著他說著他有多麼受歡迎,心裡竟酸酸的,「是啊!你總是對喜歡你的女生溫柔百倍,就是偏偏對甄妮特別對待!」

  他聽著,呵呵笑起來,輕輕地拉起她的一隻手,將外衣轉手搭在她的肩上,「你不要那麼不高興,除了你,我對女孩子永遠只有另一面。現在或許說甄妮的事有些晚,不過我可以保證,那時我並沒有收到她的情書,也許是不小心掉了,也許是因為發生了其他的意外讓我沒有看到那封信,總之,我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她喜歡我!」

  姚豆豆失神地看著他,「甄妮的事是你和她的過去,我也沒什麼不高興的,我現在奇怪的是你幹嗎又把外衣還給我,它又不是我的,我現在又不冷!」

  樸政勳撇撇嘴,「現在就送給你嘍!反正我要用它好好把你套住,不準你胡思亂想!」

  她怒瞪起眼,「你……你……」姚豆豆閉上眼,「那你以後不準對其他女孩子特別,只能對我一個人;不準對別的女生亂發電;還有不準收其他女生的情書和禮物;更不準對別的女生笑;見到女性生物,除了我和伯母之外,一律避而遠之;不準吵架後拋下我;不準和我冷戰超過一天;不準……」

  「還有不準什麼啊!姚大小姐,你乾脆打個文檔直接給我簽名吧!沒說幾句就發脾氣,又想和我吵架了!」「我是病人,你敢和我吵我告訴醫生!外衣拿回去!」

  「好啦好啦!我是真的想將它送給你。」樸政勳執起她的手,「一個男人將他最喜歡的外衣送給一個女孩,就是想要它能代替不在身邊的他好好呵護她!」

  他的眼神溫柔而多情,如深邃的海水般將她包圍,姚豆豆睜大了眼,腦中一片空白,完了完了!心又跳得厲害!

  「樸政勳,我警告你,對著我也不要亂放電……」

  「哐啷!」一聲門響,門外一個嬌小的人影飛奔進來,在兩人還沒有回過神的瞬間撲到了姚豆豆的身上,「豆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淑兒,你別激動啊!」姚豆豆被她搖得天旋地轉。真是可憐啊!她還是病人,居然就要被童淑兒這樣摧殘。

  阿木立刻拉住了她,「淑兒,豆豆才剛醒,你別又把她搖暈了!」

  「哦!」童淑兒聽話地鬆開了手,對著旁邊的樸政勳打了聲招呼,「學長,你衣服都沒換,昨天一定沒回家對不對?」

  兩個女孩一臉冷汗。阿木忙摀住她的嘴,對著樸政勳笑道:「學長在這裡一晚上一定很累了,現在輪到我們照顧豆豆吧!學長可以先回家休息一會再來!」

  樸政勳遲疑了一會,看著身上皺皺巴巴的衣服,真有股邋遢的味道,點點頭,「那好吧!我晚一點再來,你們先聊吧!」他向姚豆豆眨眨眼,然後走了出去。

  童淑兒一把拉下阿木捂著她嘴的手,大叫道:「你幹嗎捂著我的嘴不讓我說話啊!」

  「你總是笨笨的,我哪知你接下來會不會說些讓人誤會的話,學長和豆豆才剛剛和好啊!」阿木坐到姚豆豆的身邊,從拿來的袋子裡拎出一個保溫瓶,「這是我讓我家的廚神特別為你熬的豬骨頭湯,你的腳總是扭到,一定是缺鈣!要多喝這種湯才行!」

  「啊!謝謝你!阿木!」姚豆豆笑著接過來。

  童淑兒見狀,也拿出自己袋子裡的東西擠坐到她另一邊的床頭。那是一本相冊,粉紅的封面,上面被她寫了幾個大大而歪七歪八的大字。

  「豆豆,昨天公演我照了不少照片,要不要看!」

  「啊?你還照了照片!天哪!我要看!」她立刻放下手中的保溫瓶,興沖沖地拿過相冊,每一頁都精心地設計著,每一張相片旁都寫著一些話。

  「你看這個哦!政勳學長好帥啊!」

  「嗯!還有豆豆也超漂亮哦!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腳傷成那樣,我還真不敢相信你是帶傷表演的,那是我看過最好的表演了!」

  阿木指著其中一張照片對她說:「你看這張,就是喝毒藥的那一幕,你不知道啊!全場當時都安靜得不得了,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見,很多人的臉上都流了好多次淚水,大家真的是被你們的演技打動了啊!」

  童淑兒連連點頭,「而且穆斯林團長他們超滿意,你被政勳學長送到醫院後,團裡還開了慶功宴,接待了好多好多記者,大家都在打聽你和學長的事啊!團長向記者宣佈,等你傷好以後,會安排你和政勳學長一起召開記者招待會,那時再向媒體正式介紹你們這兩個超級新星。豆豆,你和學長都成名角了!」

  姚豆豆傻了眼,她沒想到在她暈過去的時候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成名角……多麼美麗的名詞啊!自己也會有被人這樣稱呼的一天,心裡湧起濃濃的成就感。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個勁地往下滴,這可把童淑兒和阿木嚇壞了,「豆豆,你怎麼哭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阿木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高興就高興嘛!這樣哭出來把淑兒給嚇壞了,她這傢夥總是一驚一乍的。」

  姚豆豆胡亂地擦乾眼淚,「不好意思,我是太激動了!」

  「呵呵,還沒來得及和學長說這些事呢!對了,你和學長怎麼樣了?」

  阿木無意地問道,姚豆豆卻怔了,隨即神情落寞,「剛才政勳向我告白,還將這個外衣送給我。」

  「啊——天哪!政勳學長超酷哦!」童淑兒一把抓住穆木的手,「阿木,你聽到了嗎?學長向豆豆告白了。」阿木一把抽出被她捏得紅腫的手,「拜託!這有什麼好激動的!政勳學長總是那麼緊張豆豆,當然是喜歡她的啊!」

  阿木的話讓姚豆豆心花怒放,表面依然鎮定,心裡卻早已甜如蜜。她將外衣重新疊好放在雙腿上,這一次卻有了更大的信心。她說得沒錯,樸政勳雖然對每個女生都很溫柔,獨獨對她與眾不同,每次都在有困難的時候從天而降地拯救她,就像是心有靈犀,他是真的喜歡她,在乎她……

  姚豆豆抿著唇,將外衣貼心口,那一聲聲的跳動彷彿就是在證明這個事實。

  童淑兒高興地哇哇叫:「阿木的意思就是說豆豆和學長終於可以在一起啦!啊!太棒了!太棒了!」

  「咚咚咚!」門被打開,羅震翔向裡面探了探頭,「美女們,我可以進來嗎?」

  「震翔,是你啊!快進來坐啊!」姚豆豆開心地對著進門的羅震翔叫道,看他仍然一瘸一拐地用著枴杖,問道:「你的腿傷怎麼樣了?」

  他呵呵一笑,坐到一邊的沙發,「醫生說骨頭恢復得很快,應該很快就可以拆石膏了!你呢?昨天樸政勳把你送過來,差點掀了整個醫院,如果我腿方便早就去看熱鬧啦!」

  童淑兒一聽,眼睛睜得老大,「政勳學長會發瘋,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啊?」

  「昨天有一家托兒所發生食物中毒事件,送來很多小孩子,許多醫生都跑去急救室幫忙,而樸政勳也正好帶著暈過去的豆豆到醫院,卻沒有什麼人能顧得上她,後來樸政勳硬是把急診室的一個醫生給拉了出來,後來差不多所有的護士都在說這件事,樸政勳在急診室裡發了一陣很大的脾氣。」

  「啊?」姚豆豆疑惑地歪著頭,「可是剛才他對我說,是他自己被醫生罵得很慘啊!不會連這也騙我吧!」

  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幹嗎笑得這麼奇怪,我說的很好笑嗎?」她的眼光在三個人身上轉來轉去,最後落在童淑兒的身上。

  「淑兒,你在笑什麼?」

  她可愛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啊!阿木和震翔大哥笑得這麼開心,我就跟著笑嘍!」

  「他從來不知道樸政勳會是個這麼彆扭的人!」羅震翔呵呵的搖搖頭,「對著喜歡的人,再溫和的男人也會變!這樣也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姚豆豆的臉微紅起來,「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不說這了,阿木,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說你的腳只是扭到,只要發燒醒來就沒什麼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只要定期來復察一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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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7-5 23:28:36

第12章(1)

  姚豆豆背著書包和同學們從學校裡出來,說說笑笑地一路走一路聊。

  「豆豆,校門那個男生好帥哦!」一個女生尖叫起來,引來其她女生的注目。姚豆豆順著她們的眼光看去,金朗浩冷漠地倚靠在校門口的欄杆上,緊皺的眉頭不耐煩地糾結在一起,似乎在思考著很嚴重的問題。

  她走了過去,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朗浩,你是在等我嗎?」

  他擡起頭,嘴角扯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豆豆,你可以參加這校慶演出嗎?我們都知道上次打賭的事情對你和政勳都很不公平,不過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戲劇社就要解散!」

  「你就是因為這件事來找我的嗎?」

  他點頭,「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發生。所以,請你無論如何都要答應!」

  姚豆豆沈默片刻,「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們來說很重要,我也正想去星空中學向大家說這件事情,你放心吧!我是沒有問題,就看政勳他怎麼想,畢竟這裡還牽扯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過去?」金朗浩疑惑地重複。

  「嗯,和甄妮的一些誤會,如果那件事無法解決,以後還會不斷遇到這樣的事,戲劇社和聯合社團部會永遠鬥下去!」

  兩人一起來到星空戲劇社,裡面所有的人全都聚在一起,手中各自拿著一本白色的本子。

  金朗浩和姚豆豆面面相覷,「發生什麼事了?」他走向所有的人。

  童淑兒看見他們,立刻開心地跑了過來,「浩,豆豆!你們來就太好了!我剛才把《灰姑娘》的劇本全都印了一遍發給了所有的社員,政勳學長說校慶快到了,必須要進入緊急訓練階段!」

  「政勳決定參加這次的校慶演出?」姚豆豆不確定地問道。

  童淑兒重重地點頭,「政勳學長已經充滿鬥志呢!豆豆,你也來參加吧!沒有你的話,這個節目根本無法進行!」

  金朗浩攬過她的肩膀,「洋蔥頭,我們現在都不用擔心他們不參加這次演出了,豆豆已經決定和政勳合作,正式向聯合社團部宣戰!」

  樸政勳從門外進來,一臉笑意,「不錯,這次是最後的大決戰,而且只能贏不能輸!」

  他的一句話出來,引來所有的人關注。

  姚豆豆對著他綻放美麗的笑容,樸政勳走到她的身邊,無聲地拉起姚豆豆的手,「這次我會將和甄妮所有的恩怨一起解決。」

  周圍發出陣陣的抽氣聲,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們握在一起的雙手上。姚豆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其實呢!我一直覺得《灰姑娘》這個劇目好老,我們要不要改另外一個呢?」童淑兒突然提議,「雖然這個童話故事很美,但是一點都不經典,而且沒什麼新意,如果是我來看的話,一定很沒勁的!」

  金朗浩想了想,點頭,「一直以來我們戲劇社都是拿著現成的劇本演繹,反覆幾次,大家都已經看得沒有意思,而且沒有新花樣出來,也沒有用!」

  團長拍拍手,「不錯,我們可以大話經典劇目,在校慶上最重要的是娛樂,如果娛樂又不失戲劇本身味道的演出一定能吸引很多同學來看。」

  樸政勳想了想,「那我們就將《新雲端話劇社之夢》改編吧!這個劇目大家還比較熟悉,而且故事本身有很大的改編空間。」

  「那將故事場景放在眾多精靈出沒的校園吧!在劇中,校園王子奧伯龍與公主泰坦尼婭起爭執,精靈帕克決定在泰坦尼婭的眼睛上點了一種魔液,使她醒來後會對所見的第一個人一見鍾情。」姚豆豆臉上靈機一動,娓娓述說起自己的想法。

  所有的人聽著紛紛點頭,樸政勳順著她的想法繼續下去:「與此同時,有兩對年輕男女互不認識在校園中生活。帕克將魔液點在奧伯龍和另一個男子的眼睛上,結果他們倆都同時愛上了女孩。之後帕克看到一個叫巴騰的演員,他一時興起,利用魔液讓泰坦尼婭看到巴騰就愛上了他。」

  金朗浩臉上露出有趣的笑容,「混亂的局讓帕克慌張,他決定解除泰坦尼婭的魔咒,然後又把四個意亂情迷的情人變成兩對快樂的佳偶,讓每個人都認為這夜的奇遇只是一場夢。」

  童淑兒哇哇叫起來,眼睛裡冒出閃閃紅星,「好美的夢啊!不過,怎麼情節聽著就這麼熟悉啊!好像……」一直不出聲的阿木,突然說道:「這個《新雲端之戀》的故事好像……根本就是發生在我們幾個人身上的故事,不是嗎?」

  金朗浩默不出聲,只是看向童淑兒興奮的笑臉,唇角扯出一絲淡淡溫暖的笑容。

  樸政勳點頭,「不錯,這個故事就是我們的故事!」

  「那我們就這樣決定吧!」姚豆豆伸出手,搭在幾人的中間,說道,「接下來,就看大家的努力了!」

  眾人歡呼起來,星空戲劇社陷入一片歡騰的氣氛中。

  而另一邊,靜默的聯合社團部空蕩蕩的沒有一點人氣,甄妮僵硬地站在窗邊,臉上掛著星淚。她的手中拿著一張泛黃的照片,在陽光下,照片中的一張張純真的笑臉刺痛了她的眼。

  那是一張初中時的畢業照,那時她穿著一身藍色的校服,站在女同學的中間,樸政勳就站在她身後的一排,第一次他們相隔那麼近,近得她可以感覺到頭頂他傳來輕輕的呼吸聲。

  如果不是他,她還是那個每天擁有美麗夢想的女孩。因為他,她才會考到星空;因為他,她才會進入聯合社團部;因為他,她才會費盡心思地打擊他。她不要像其他愛慕他的女生那樣,永遠只能成為他眼底輕輕流過的浮雲,她要成為他永遠記在心底的人,即使是恨也無所謂。

  可是,現在她得到了什麼?照片從手上靜靜地滑落到地上……做這一切,真的無所謂嗎?

  「甄妮副部長!」

  身後傳來小優的聲音,她匆匆抹下眼角的那滴淚,從地上撿起那張畢業照,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夾到書本中。

  「我要你打聽的事情怎麼樣?他們戲劇社準備怎麼應付這次的校慶賭約?」

  小優閃了閃神,剛才社長的背影看起來很脆弱,難道是她看錯了嗎?她回過神來,對著甄妮點點頭。

  「我打聽到姚豆豆和樸政勳已經決定參加這次校慶演出,而且戲劇社還為他們的演出修改新的劇目,好像叫《新雲端話劇社之夢》,現在他們每天都在戲劇社裡急訓,所有外人都不得進入,我也是聽戲劇社一位同學說過,聽說他們這次的表演很棒!」

  甄妮的臉色變了變,「杜夢妮呢?她都對這件事無動於衷嗎?不是要你把她叫來聯合社團部裡來嗎?」

  小優為難地搖頭,「杜夢妮說她已經決定退部,要我轉告社長,不要再做那些……事情,說沒有用的……」

  「啪啦!」桌子上的東西全都被憤怒的甄妮掀到地上,小優驚愕地看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全。

  「是她自己沒用,居然這麼快就退縮,可惡!」她淩厲的雙眼盯著小優,「你再去打聽,我要知道更詳細的關於這次戲劇社演出的資料!」

  「我知道了,社長!」小優跌跌撞撞地逃出了聯合社團部。

  副部長的脾氣越來越不好,有時候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小優有些擔心,這樣下去,她說不定會出什麼事。

  校慶的當天,整個學校一片歡騰,彩色的氣球飄揚在天空,一條條紅色的橫幅隨風飄舞,上面寫著各種各樣的標語。星空高中60週年的慶祝會引來無數的慕名而來的人,各個社團都穿著整齊的衣服出現在操場中間的表演台下。

  「好期待哦!這次由同是雲端劇團的政勳學長和姚豆豆演《新雲端戲劇社之夢》,一定很好看!」一群女生連連點頭。

  「這次聽說連雲端的團長都來觀看呢!剛才我在校門口的時候聽到政勳學長叫一個中年大叔『團長』,我想一定是雲端的那位穆斯林團長!」

  「好緊張啊!如果公演快點開始就好了,等得好著急啊!」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大禮堂的鐘聲「當當」地響起,宛如白晝的燈光將觀眾席照得一片清亮,各班的學生幾乎全都集中在這裡,等待著演出的開始。

  「你們聽說聯合社團部和戲劇社的賭約了嗎?」一個女生細聲對著身旁的女孩說道。

  那女孩搖搖頭,「我也是從聯合社團部的社員那裡聽到的,據說這次政勳學長和姚豆豆表演的好壞,將直接決定戲劇社的未來,輸了就要從此解散戲劇社。」

  女孩吃驚地摀住了嘴,「天哪!你說的是真的嗎?可是我聽說政勳學長和姚豆豆搭戲一直都愛吵架,他們怎麼演得好啊!難道戲劇社真的要解散了嗎?」

  「誰知道呢!反正我們只是看戲的人!」

  甄妮安靜地坐在觀眾席中,長長的頭髮順滑地搭在肩上,她直直地看向那個幽黑的舞台,耳邊卻聽著其他人的議論聲。

  這是一場世紀之戰,無論最後誰勝誰負,都要實現賭約。而她,是絕對不可能輸的!

第12章(2)

  頭頂的燈光此時暗了下來,舞台的各個角落噴出白色的霧,各種顏色的射燈投注在它的每個角落,如夢似幻。

  甄妮擰緊眉,凝神望向舞台,一座好像歐式學園的美麗背景,舞台的上空飄下無數的金片,宛如紛飛的彩蝶,穆木一身精靈的戲服,嬌俏地從天而降。

  她漫無目的地行走於校園,欣賞一切讓她新奇的東西,此時在校園的某一處,俊美的校園王子樸政勳與完美公主的姚豆豆大聲地爭吵,姚豆豆生氣地離開了樸政勳。

  甄妮微怔。那是……奧伯龍和泰坦尼婭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正在疑惑,飾演精靈帕克的阿木在沈睡的泰坦尼亞的眼睛上點了一滴魔液,她對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演員巴騰一見鍾情。他們這是在幹什麼?故事還是一樣的故事,可是場景全都變了。小優說的戲劇社秘密武器就是劇本改編點嗎?

  紅色的幕簾幾下幾上,每一次都能引來全場的叫好聲。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站起身準備走到門口,卻被戲劇社的人攔了下來。

  「甄妮社長,就這麼想一走了之嗎?為什麼不等這齣戲演完呢!後面的內容還精彩著呢!」

  甄妮鎮定地看著他們,「這也叫戲劇嗎?太可笑了,你們是在演校園偶像肥皂劇吧!先前不是說好演《灰姑娘》的嗎?我還請新聞和攝影社為你們專門找人員拍照作宣傳報,你們怎麼說變就變。」

  團長呵呵一笑,「我們不是有社員將這次改劇目的事向小優說了嗎?難道她沒告訴你啊!還是她根本不是你派來打探消息的?」

  他的反問讓甄妮身體更加冰冷,「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只是請你到後台坐一坐,我們會奉上最好的飲料給你,條件就是看完這齣戲!這可是花了我們很多心思準備的,不看完多可惜啊!」

  「我沒興趣看下去!」甄妮作勢要走,團長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兩個社員左一夾右一夾地將她架去了後台。

  演出接近尾聲,帕克決定解除泰坦尼婭的魔咒,讓一切回復正常……

  「放開我,你們這群沒禮貌的傢夥,我會向學校投訴你們戲劇社惡意綁架聯合社團部副部長!」甄妮惱羞成怒地叫囂著被拉進後台,所有的演員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新的劇本在校慶上獲得最高的掌聲,你聽啊!」團長將她推到離前台最近的地方,前台如雷般的掌聲像海潮湧來,甄妮瞪大了眼。

  四個意亂情迷的有情人變成快樂的佳偶,他們彷彿如夢初醒,從此快樂地生活在這個充滿精靈的幸福校園。

  童淑兒最先從台上下來,看到甄妮大吃一驚,瞬間得意地大笑起來,「甄妮學姐,你輸了哦!按照約定你要上台承認你曾經陷害戲劇社的事,向戲劇社正式道歉!」

  甄妮痛苦地低下頭,她真的輸了,還輸得一敗塗地……

  金朗浩、樸政勳、姚豆豆也隨後下來。

  「浩,我們贏了哦!現在甄妮學姐就要實現賭約了哦!」童淑兒興奮地對著金朗浩大叫道。

  團長撇撇嘴,「剛才甄妮還想逃走,如果不是我們早就料到她會這麼做,才在出口做好準備,早就讓她……」

  甄妮瞪了他一眼,「不就是實現賭約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甄妮才不是逃兵,現在我就去,行了吧!」

  說完,微揚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登上前台的台階。

  「慢著!」姚豆豆突然叫住了她。

  甄妮回過頭。

  姚豆豆輕輕地搖頭,露出淺淺的笑容,走過去將她拉住。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我已經準備履行賭約,你們要笑要高興就去吧!即使這樣,我還是不會認輸!」

  「其實根本沒必要走到這一步,只不過是一場誤會引起的,只要解開誤會就沒事了啊!」

  「我不需要你同情!」她毫不領情地轉過頭,腳又踏上了一個台階。

  此時,樸政勳突然出聲:「甄妮,無論我在初中時候無意中對你做錯了什麼事,給我一點時間向你單獨道歉,好嗎?」

  甄妮的身體一僵,她緩緩地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聲音低啞:「你記起那件事?」

  「嗯!豆豆說得不錯,如果只是因為一場誤會引出這麼多事,還不如將一切解釋清楚!」

  樸政勳和甄妮走出了戲劇社。

  夏日的風吹著有些悶熱,路旁的意楊樹飛絮飄零,天空無雲,太陽熱辣辣地照在操場上,彷彿濃烈而透明的火燃燒著。

  甄妮一直半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條圍巾是你送的。那天我剛打開盒子的時候,就不小心被浩撞到了地上,或許那時候把你給的情書給弄掉了。我沒有弄清楚是誰給我的那條圍巾就轉給其他人,我向你道歉!」樸政勳突然停下來,向她微微頷首。

  甄妮微怔,吞吞吐吐道:「其實……我也不對,如果我當面交給你的話,或許就會不一樣了!」

  他微微一笑,「我很謝謝你曾經喜歡過我,是我不懂得珍惜,傷害了你才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以後可以當朋友,好嗎?」

  她驚愕地擡起眼,「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

  樸政勳點點頭,向她伸出右手,「嗯,就讓以前的事都消失吧!」

  看著他的手,甄妮忍不住哭起來。她蹲在地上使勁地哭著,彷彿要將這麼久以來積壓的怨恨和不甘全都變成眼淚。聽到樸政勳說要和她做朋友的那一刻,心裡的牆崩塌了,原來自己這麼久以來堅持的也不過是想聽到他的這句話,好像一個無可救藥的笨蛋一樣,做了那麼傷害他的事,她真是個不懂情為何物的超級傻瓜。

  不遠處的一棵意揚樹下,一群人層層疊疊地擠在那裡偷看。

  「豆豆,甄妮學姐為什麼哭啊?」

  「想哭吧!」

  「那政勳學長為什麼要和她道歉?」

  「想道歉吧!」

  「那甄妮學姐哭,政勳學長為什麼要笑啊?」

  「童淑兒,你問題很多咧!離得那麼遠我怎麼知道他們為什麼那個樣子啊?」

  姚豆豆生氣地扭過頭,一時沒站穩,身子向前傾去,一群人在她的重壓下全摔到了地上。

  「啊!好痛哦!」

  「洋蔥頭,你壓住我的手了!」一聲大吼從金朗浩的口中發出,引來眾人的嘩然。

  樸政勳和甄妮奇怪地看向他們那邊,紛紛露出瞭然的笑容。

  熱情的仲夏,校園充滿了歡聲笑語。

  ……

  如果你在這天發現自己迷失於森林,被愛沖昏頭,或是感到困惑不已,也許仲夏精靈會來幫你把事情理順哦!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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