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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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12:12

〈20.合區×打賭〉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官網公佈合區消息了,果然是我們重光樓和鸚鵡洲並。

  【幫派】金色妖瞳:具體什麼時間?

  【幫派】千山暮雪:後天中午12點大區合併,服務器更新預計一小時。

  【幫派】夢迴樓蘭:聽說鸚鵡洲高手很多,是真的麼?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我發了召集令,一小時之後開會。有聯繫方式的相互通知一下。

  以陌猜測狐狸和青君、棺材三人是相識的,現在看來不光如此,袖手天下裡的大部分人都相互之間共通著現實中的聯繫方式。

  一小時之間,大部分幫會成員都陸陸續續上了線。包括狐狸白骨等人。

  【幫會】背著棺材跳舞:大家上幫會DS吧,打字太累。

  乾坤為了讓玩家有更好的遊戲體驗設置了語音聊天的DS系統。

  以陌帶上耳麥,聽他們說話。

  最先響起的是一個有些沈厚的聲音。那是棺材的。「合區的事情今天終於公佈了。很不巧,我們區將和整個華南地區實力最不平均的一個區並在一起。也許有人並不明白什麼叫做『實力最不平均』,等完美解釋過之後,大家或許就知道了。」

  幫派情報的搜集者——極度完美的聲音很輕,語調也很平和:「兩星期之前我去鸚鵡洲建了號。鸚鵡洲幾乎沒有70級到140級的玩家。這是鸚鵡洲最大的兩個幫派風雲再起和罌粟刺青火並的結果。因此,所謂的實力最不平均是指那是一個被練級狂們控制的大區。」他頓了頓,繼續說,「本來兩幫實力相當,但不久前,風雲再起解體,副幫主香煙的寂寞另立幫派——殤城。有消息說,風雲幫的解體是罌粟刺青幫主的作為。他也是我們特別需要關注的一個重點,乾坤滿級第一人——帝修。他在論壇上的許多言論『獲得或者毀掉』『和平無意義』曾引起軒然大波以及一堆追隨者。而鸚鵡洲也因為他的存在變成了殺戮戰爭的極端載體。」

  簡言之,那是個危險人物。況且,還是個180級滿的危險人物。

  極度完美繼續說道:「接下來我要說的是細節。罌粟刺青和我們一樣是七級幫,在七十個滿額裡有十八個生活技能小號。剩下的五十二人都在140級以上。根據我這幾天的觀察,他們的平均在線率能超過60%。170級以上3人。160級以上10人。幫主帝修180級奔雷帶戰寵變異水妖,副幫主冰封千里176級靈舞帶變異月兔,畫圈詛咒173級狩魂帶變異蝶靈。除了帝修的滿級神品十五星套裝,在裝備上我們和他們差距不大。罌粟刺青的組織架構相當嚴密,成員職業大多是高攻擊型,因而戰鬥很猛。在三天前的幫務會上,帝修制定的幫派目標是『壟斷高級城的控制權』。」

  他居然三座城都要。以陌微微有些吃驚。

  但更讓她吃驚的是極度完美的情報細緻程度。兩星期的時間,他是怎麼混進不輕易加人的幫派裡探聽到這些消息的?

  狐狸開口了,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慵懶的鼻息:「貪吃糖果的小孩子容易得蛀牙吶。」

  白骨的嗓音有些沙啞,他笑的很張揚:「180級的奔雷,嘿嘿。快點合區吧,我等不及了。」

  吃飽撐著殺殺人接道:「砍來砍去都是那麼幾張老臉,終於可以換換口味了麼?」

  以陌默。帝修浮誇的口吻、輕蔑的態度、盛大的野心從正面徹底挑起了禽獸們的求勝欲。看這些人一個個摩拳擦掌的狀態就知道,他們根本沒有退讓的打算。

  千山暮雪的聲音很甜美:「完美,我們如果硬拚有幾分勝算?」

  極度完美:「眼下最高百分之四十。我們只有青君和棺材兩人過了170。如果打,我們至少需要包括他兩在內的三或四個人去圍帝修,那麼剩下的那兩隻就成了大問題。所以,我個人不贊成和他們硬碰硬。」

  彌勒的聲音很柔緩:「眼下青君還不是帝修的對手。我們應該避其鋒芒,厚積薄發。昨天我合出個變異玄武獸,棺材你找個小號把它的級別練上去,合體的時候能加不少防。」

  金色妖瞳是個年輕男孩:「我手上現在有四套180級神品十五星套裝,你們倒是快點升級,省得我每天標天價掛在小號上展覽。」

  吃飽撐著數數錢:「這兩天我爭取弄幾個極品戒指出來。我們連著刷副本,爭取把殺人那豬的級別弄上170。」

  狐狸哼哼兩聲:「合區之後物價肯定會跌,我把能折現的全賣了先。看上什麼的說話,我先餵飽你們這些蛀蟲。」

  棺材:「接下來任務分配。白骨、殺人、暮雪、乘風,你們四個都在168左右,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總之,後天12點的時候,我要看到你們過170。狐狸,把你手上的雙倍經驗券全部給這四個人,另外暮雪的天祈終極技能書你從吸血貴族手上弄來,方法不論。彌勒,變異寵物多多益善,需要錢或者特殊物品找你嫂子,她最近都會在線。妖瞳,你這兩天的精力值全放在打造升級裝備上,尤其是那四個人的170裝。醬油和數錢協助那四個人練級,途中任何人干擾一律砍了,我會擺平。薔薇,讓狐狸帶你升級,順便多囤積點毒藥,以後幫戰會用。剩下的統統給我練級去,誰要在戰場上第一個掛我就讓他頂著『我是豬』的牌子站在中心廣場上。散會。」

  眾人作鳥獸散。

  狐狸和以陌單獨組了隊,帶著她一路狂奔往一處偏僻的練級點。只見狐狸一邊砍怪一邊刷世界。

  【世界】九尾狐公子:忘川,來靜默之島單挑。

  【世界】風吹PP涼:啊啊,有人打架了,大家快去圍觀。

  【世界】孤魂野鬼:圍觀的了麼,靜默之島我一踏上去就靜默成屍體了。

  【世界】忘川彼岸:……你腦殘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世界】九尾狐公子:練級很無趣吶,來玩玩吧,誰輸了做對方一天的奴隸。

  【世界】忘川彼岸:不來。我在刷副本。

  【世界】九尾狐公子:我不帶寶寶不騎狐狸,讓你先動手。

  【世界】忘川彼岸:我認輸,做你一天的奴隸。

  【世界】吸血貴族:……

  【世界】九尾狐公子:啊哈,吸血鬼,願賭服輸,拿天祈的《神曲.漫天頌歌》來。

  【世界】吸血貴族:這個不算。你們又沒真打。

  【世界】忘川彼岸:……吸血鬼,你跟那狐狸打賭了?

  【世界】吸血貴族:爺三天前跟他賭你兩的PK結果。

  【世界】九尾狐公子:小吸血鬼,當時我們賭的是「只要忘川向我認輸,就算我贏」,你並沒有說一定要動手喲∼

  某只把恬不知恥的奸詐進行到底。

  【世界】忘川彼岸:白癡……你跟那種成精了的狐狸打什麼賭……

  【世界】吸血貴族:……書寄給你了。我只想說一個字,靠!

  陌上薔薇:「師傅,如果你輸了會輸掉什麼?」

  九尾狐公子:「全身上下的裝備。」

  陌上薔薇:「……萬一真輸了呢?」

  九尾狐公子:「我和忘川又沒有動手,怎麼能算?」

  可是人家指出的時候你根本就厚著臉皮說算的。

  陌上薔薇:「萬一忘川來和你打了呢?」

  九尾狐公子:「就算打輸了,只要我不開口認輸,就不算嘛。」

  陌上薔薇:「……師傅,你真是,太有才了。」

  九尾狐公子:「嘿嘿,承蒙誇獎。徒弟啊,其實這世上還有一種美好的東西叫『死不認賬』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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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12:28

〈21.原園×開戰〉

  整個袖手天下展現出以陌前所未見的嚴肅統一性。每個人都有了既定目標並且向著那個方向努力著,讓她忽然有一種感動。

  於是,破天荒的,以陌用了原園從廁所電路上接出來用來應急的那根電線,晚上也保持著掛機蹭分的狀態,加上狐狸偷偷塞給她的幾張雙倍經驗券,級別上的飛快。

  第二天下午她去學校宣傳部活動室之前,發現自己已經過了100級。

  活動室裡,鄭烽召集了所有宣傳幹事開會,討論的內容是關於這屆校園歌手大賽的具體事宜,並把籌辦人員分了組。

  很「湊巧」的,以陌在鄭烽的組——款項籌備組。負責場地的佈置費用,獎品的設置費用,以及服裝道具費用的籌集。

  簡單的說來,就是拉贊助。

  按照巧克力男的理念,這次的大賽要辦的壯觀,辦的有創意,必然要產生大筆的費用。那麼,尋找一個企業做後盾就顯得尤為重要。鄭烽和眾人商量著目標企業的名單,打算一家一家的去跑。問及以陌的意見,她搖搖頭,並不做聲。把目光放在巧克力男筆下的那張紙上。

  上面排位第一的便是「不落炎陽傳媒集團」。

  她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在廣場上情不自禁抱著自己轉圈的男生。

  一圈,又一圈。

  金色的夕陽落在他睫毛的剪影上,激動的像個孩子。

  「小陌,我被不落炎陽錄用了。」

  他親吻她的額。

  宋郁白。

  她想起他的時候,心裡空落落的一片,彷彿溺水般壓抑。

  散會後,巧克力男叫住她。「安以陌,後天下午,我們一起去跑企業吧。」

  「嗯。」她簡單的答應了聲,便離開。

  晚飯時分沈瀚出現在C大女生宿舍9號樓下,將要去吃飯的原園等人堵了正著。

  「你來幹嘛?」原園氣勢洶洶。

  「請那三位吃飯。」男生微笑著,把原某人排除在外。

  原園一挑眉,朝裝沒事兒人的唐小音和李倩飛過一記眼刀。於是真是沒事兒人的安以陌被殺氣誤傷,只覺寒氣十足。「幾位隨意。」她提著飯盒便要朝食堂方向走去,被沈瀚一把拉住。大約是力氣太大,裝大尾巴狼的原園被他扯的直撞進他懷裡。

  沈瀚略低下頭,貼在她耳邊小聲說:「不想在這兒被我吻的話,你就乖乖的別動。」

  以陌她們都沒聽清,只見原園的臉騰一下紅的燦爛,像只熟透了的蝦,對他怒目而視。

  「諸位賞臉一起吃晚餐麼?」他笑瞇瞇的問,一隻手還抓在原園的胳膊上,不放。

  「呃,不打擾你們……我們去食堂……」李倩笑的像個爛了的柿子花。三人迅速撤離,留給原園三個倉皇的背影。

  吃著飯,以陌問:「原園不知道他會來?」

  唐小音:「嗯,咱們的原大神說不喜歡他,讓他消失。」

  以陌愕然:「那你們還敢把他招來。」

  李倩:「原園那豬連個理由都不給,我們同情沈帥哥嘛。」

  以陌:「我猜,原園如果在沈帥哥那受了憋屈,肯定會三倍應用在你兩身上。」

  兩人頓覺背後一陣寒氣逼人。吃飯的速度都快了一倍。

  晚上原園回來的時候只有以陌一個人趴在電腦上逛論壇。那兩人吃過飯就沒回來,美其名曰是自修,其實是怕在原大神的魔掌下生命安全沒有保障。

  以陌擡頭,望見她臉上兩團可疑的紅暈,驚悚萬分的低下頭做鴕鳥狀。

  原園靜默一會,走到她背後,輕輕的伏在她背上。

  以陌嗅到她口中淡淡的酒氣。「你喝酒了?」她嚇一跳,問。

  「嗯。」原園把臉蹭在她背脊處,悶悶的哼了一聲。

  「這是……慶祝你兩破鏡重圓了麼?」她調笑。

  背後久久沒有聲音。她正要轉頭,卻聽見原園帶著一絲憂傷的聲音傳來。

  「傻瓜陌,我定下來之後,你怎麼辦呢?」

  她一怔,想說些什麼,張了口卻發不出聲音。最終還是笑笑,手掌覆在原園有些涼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我不要緊吶。

  原園酒量很淺,因而倒頭就睡。

  以陌替她蓋好被子,看看遊戲窗口裡依舊在掛機不斷砍怪的狐狸師傅,輕歎一口氣。

  【密語】悄然入夢:在麼?

  【密語】陌上薔薇:嗯。

  【密語】悄然入夢:有件東西寄給你。

  以陌詫異的看郵件包裹,是一張面具。

  物品名稱:【妖】【傾城妖顏】

  物品適用:女性

  裝備位置:面部

  物品描述:銀色面具邊緣嵌數根金色羽毛。隱藏任務【孤單的望月者】獎勵時裝。該物品唯一。裝備後綁定。

  雖然沒有屬性和技能,但這也是唯一的時裝物品,應該值不少錢。

  【密語】陌上薔薇:這個還給你,我不能收。

  【密語】悄然入夢:我們算是朋友麼?

  【密語】陌上薔薇:呃?當然。

  【密語】悄然入夢:朋友之間互贈禮物是很平常的事吧。為什麼要拒絕?

  以陌被他噎住。

  【密語】陌上薔薇:那麼,我寄點自己做的毒藥給你做謝禮吧。

  【密語】悄然入夢:(微笑)好。

  以陌雙擊帶上那張面具,不由吃一驚。

  它並不如普通面具那樣覆蓋住一部分臉龐,而是透明的,只在眼睛處多出一些淡淡的金色紋樣。而帶上它之後,陌上薔薇的腦袋周圍就散發出星星點點的金色流光,緩緩墜落在身上,因此身上也有淡淡星光。整個人如同沐浴在金色星雨中。

  這樣的特效看的以陌有些迷離。

  那個黑黑的小強,這麼打扮起來,也挺好看吶。

  合區的時刻到來之前,白骨、千山暮雪、乘風佩玉和吃飽撐著殺殺人四君終於爬上了170級的門檻。四人換了妖瞳打造好的衣服,華麗麗的站在魔城中心廣場。

  棺材很滿意的看著圓滿完成任務卻已經疲憊不堪的眾人,揮手道:「大家辛苦了,好好休息去吧。」

  於是剛才還人頭攢動的廣場上片刻間就消失了大半。

  狐狸君臨下之前對以陌說:「啊,對了,青君那傢夥剛給我打了電話,說已經飛回來了。等更新結束後就上遊戲,你會在麼?」

  「嗯。」以陌想起那個名字,嘴角不由帶了笑。

  乘著遊戲更新的兩小時去逛了乾坤的論壇,極出乎意料的發現自己被人點名罵了個狗血淋頭。

  帖子的題目異常醒目:「乾坤第一賤人陌上薔薇腳踩兩船玩劈腿,袖手兩大瞎眼癡男濫殺無辜真無知」。帖子的點擊率相當高,裡面有幾張風過無痕婚禮上青君殺人和說話的截圖。其中一張便是那句經典的「誰允許你動我的人」。還有幾張狐狸君和薔薇共乘一騎的截圖。帖子內容大致是說陌上薔薇德行敗壞無恥下賤,對風過無痕始亂終棄,轉而勾引了青君,之後又轉向九尾狐公子。

  後面的留言也挺精彩。

  贊同派的聲音是:這種靠不斷勾引男人存活的女人該被罵、被唾棄、被逐出遊戲。懷疑她動機的有之,懷疑她人品的有之,懷疑她人妖的有之。

  反對派的聲音是:幾張截圖,一段侮辱性語言不能說明真相。寫這個帖子的人本身是何居心?

  當然中間還夾雜諸多亂七八糟言論,譬如,陌上薔薇到底真人是否漂亮,這些男人之間誰比較強,她為什麼劈腿,以及更多關於樓主是誰的猜測。

  以陌看的愣是笑岔了氣。尤其是看到青君和狐狸被描述成頭腦簡單被枕邊風吹的暈頭轉向白癡樣子的時候。這些人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吶,活脫把自己寫成個蘇妲己,遇上兩個腦袋被門夾過的紂王。

  她四處亂逛,等到時間差不多到了的時候進了遊戲。

  合區之後的人果然多了起來。

  115級的暗影陌上薔薇在魔城的中心廣場站定,看見屏幕下方打出一排字。

  【系統】您的好友青君上線了。

  接著好友對話框便閃爍起來。

  青君:「夫人。」

  陌上薔薇:「呃……你提前回來了?」

  青君:「嗯,我想你了。」

  直白的表達。接著,他問。「你想我麼?」

  以陌想起論壇裡的那篇八卦文章,笑著打字。

  陌上薔薇:「完全不想∼你看看論壇就知道,我偕新歡舊愛甜蜜了三天吶。」

  青君:「……」大約是去看論壇了,他沈默了好一會兒。

  青君:「既然如此,為夫只好先幹掉那兩隻新歡舊愛,斷了夫人的念想。由此看來,夫人下次若是劈腿,還是找個比為夫強的好,不然姦情易夭折。」

  陌上薔薇:「……好吧,我在劈腿的百忙之中還是,想你了。」

  風塵僕僕坐在電腦前的男子看見這句,輕笑一聲。

  似乎,看見她,心情會變得很好吶。

  合區之後兩大區的玩家似乎處在一個楚河漢界的地標兩側,都保持著一種很謹慎的相處模式。

  沒有人主動挑釁,也沒有人發起爭鬥。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這不過是一種假象。

  只要有一個幫派先登記奪城戰,那麼戰爭將會一觸即發。

  先動手的是罌粟刺青。

  【世界】罌粟刺青幫派向天下宣告參與爭奪聖.雨徊城的入主權。告示發出後一小時無幫派參與爭奪則該城池所有權歸其所有。

  接著,禽獸頭子也動手了。

  【世界】袖手天下幫派向天下宣告參與爭奪魔-雪襲城的入主權。告示發出後一小時無幫派參與爭奪則該城池所有權歸其所有。

  【世界】諸神黃昏幫派向天下宣告參與爭奪神-風狩城的入主權。告示發出後一小時無幫派參與爭奪則該城池所有權歸其所有。

  剩下的是一些低級城的歸屬權爭奪。而一旦搶到高級城則擁有五日的絕對所有權。也就是說在奪城後五天內,其他幫派不得挑戰。

  【世界】最後的聖戰幫派向天下宣告參與爭奪聖-雨徊城的入主權。一小時後將與罌粟刺青幫派展開幫戰,該城入主權歸勝者所有。

  幫派裡,棺材歎道:「剛才吸血鬼密我,說他先去試試深淺,如果打不過他會考慮跟我們或者忘川並幫。」

  【幫派】彌勒:依他的實力,完全不是帝修的對手。

  【幫派】極度完美:我借了聖戰幫的號,進去弄第一手資料。

  【幫派】青君:主要看看帝修的打法。

  【幫派】白骨:我和殺人他們去練級。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骨頭,遇事不要先動手。

  【幫派】白骨:知道了。

  簡單的對話裡看出局勢的緊張。以陌心裡默默想,要是沒有人和自己的幫派爭奪入城權就好了。

  然而事情並非她所想順利。

  【世界】風雲再起幫派向天下宣告參與爭奪神-風狩城的入主權。一小時後將與諸神黃昏幫派展開幫戰,該城入主權歸勝者所有。

  【世界】殤城幫派向天下宣告參與爭奪魔-雪襲城的入主權。一小時後將與袖手天下幫派展開幫戰,該城入主權歸勝者所有。

  終於還是,要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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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12:50

〈22.驕傲×賭約〉

  在充分的準備和整體實力的懸殊下,和殤城的一場仗勝的很迅速也很漂亮。陌上薔薇坐在青君的麒麟上目睹了全過程。殤城幫主172級靈舞香煙的寂寞被棺材斬落馬下的畫面尤其瀟灑。而對方也大方利落的認輸,還很有愛的讚揚了諸禽獸的PK技巧。

  繼袖手天下贏得魔城的入主權之後,系統上傳來了吸血貴族率領的最後的聖戰失敗的消息。

  【世界】在爭奪聖-雨徊城的戰役中,罌粟刺青幫派擊潰最後的聖戰幫派,獲得該城的入主權。

  整個過程用時不到30分鐘。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完美,回來了沒?

  【幫派】極度完美:老子想死。

  【幫派】九尾狐公子:……什麼情況?

  【幫派】極度完美:罌粟刺青用了不到15分鐘就結束了戰鬥。

  【幫派】彌勒:那怎麼會拖到現在?

  【幫派】極度完美:帝修這變態,不拔吸血鬼的戰旗,站在那挑釁,結果吸血鬼他們圍了他十多分鐘都沒殺掉他,反倒自己被輪死了很多次。要不是幫戰死亡不掉經驗,估計他們能全掉回100以下去。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這麼看來我們避開和他們起衝突的策略是對的。先佔五天的城再說。

  【幫派】極度完美:我估計吸血鬼也紅眼了,不肯點認輸。後來帝修大概被砍膩了,冒出句「很無趣」,才拔了他們的旗。

  【幫派】吃飽撐著數數錢:唔,看到這人,我覺得,骨頭之流都不算什麼……

  【幫派】吃飽撐著打醬油:那是變態禽獸和普通禽獸的區別麼?

  【幫派】吃飽撐著殺殺人:雖然都是禽獸,可為什麼我對這個帝修沒什麼好感呢?

  【幫派】金色妖瞳:你嫉妒人家砍不死。

  【幫派】白骨:遲早有一天老子能砍死他。

  就在眾人討論的時候,第三個高級城的歸屬也確定了下來。

  【世界】在爭奪神-風狩城的戰役中,諸神黃昏幫派擊潰風雲再起幫派,獲得該城的入主權。

  就在這時,緊接著系統又刷出一條世界消息。

  【世界】帝修:忘川彼岸,五天後我們來拿神城的入城令。

  不是「搶」,而是「拿」。囂張到極點的態度。

  世界因為他這句話沸騰起來。而他卻在甩出這句話之後銷聲匿跡,任憑眾人嘰嘰喳喳,再不發一言。

  幫派裡還在討論怎麼克制帝修的對策。

  【幫派】九尾狐公子:滅了忘川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你了,棺材兄……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二十八年後爺又是一條好漢。

  【幫派】彌勒:棺材、青君、骨頭、殺人、乘風、暮雪六個能幹掉他麼?

  【幫派】極度完美:一半勝算。畢竟180級的裝備跟170級的裝備相差很大。

  【幫派】金色妖瞳:我手上有滿級的裝備,你們快點升級……

  【幫派】白骨:我靠,被殺了。

  【幫派】吃飽撐著殺殺人:他奶奶的……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什麼人幹的?

  【幫派】白骨:冰封千里。

  【幫派】吃飽撐著殺殺人:我是被畫圈詛咒掛的。

  【幫派】夢迴樓蘭:罌粟刺青的人在四處殺人,我也死了。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先回城來,不要硬拚。

  【幫派】極度完美:這樣下去沒法練級,這區會成為鸚鵡洲第二。

  【幫派】九尾狐公子:不要單獨行動,無論什麼情況都保持六人一組。沒有自保能力的先刷副本。青君?

  【幫派】青君:狐狸、棺材、白骨、暮雪、殺人,走吧,我們去打掃垃圾。

  以陌見身邊的男子召喚出白麒麟,心中一點點踏實起來,想了半天不知該說什麼,憋出一句。

  陌上薔薇:「呃,注意安全……」

  青君:「愛護環境人人有責,夫人不打算跟我一起去麼?」

  陌上薔薇:「-_____-我去不會拖後腿麼?」

  畢竟她只有114級。

  青君:「相濡以沫。」

  她這才想起時裝的那個特殊技能——HP共通,便跳上了麒麟。

  一行七人在靜默之島的十字路口,與迎面而來的三人狹路相逢。

  帝修。冰封千里。畫圈詛咒。

  【幫派】吃飽撐著殺殺人:靠,真是煩什麼來什麼。這三隻湊一起……

  【幫派】白骨:我挑中間那個180的。

  【幫派】九尾狐公子:骨頭,你以為是買白菜呢……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停下,別過去。

  五人騎著寵物前後站定,把天祈千山暮雪護在身後。看見對方三人在不遠處停住腳步,以陌心裡一陣緊張。

  畫圈詛咒:「袖手天下的人,啊,還有我剛才殺掉的那個。」

  吃飽撐著殺殺人:「你還記得爺爺我呢?」

  畫圈詛咒:「火氣真大,看來是死不瞑目?」

  九尾狐公子:「嗯∼他死後還掛念著偷襲他的不肖子孫吶∼」

  冰封千里:「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只會占嘴上便宜麼?」

  背著棺材跳舞:「帝修,你的做法未免太過火了。」作為一幫之主的禽獸頭子分析局勢,覺得先禮後兵比較合適。雖然沒有太多勝算,但是他們從不退縮。

  一直沈默的罌粟刺青老大終於說話了。

  帝修:「適者生存,跟不上節奏的被淘汰和重組,這是必然。」

  背著棺材跳舞:「被殺或者歸順就是你的節奏?你這是在強迫別人服從你的野心。」

  帝修:「我倒很期待有朝一日有人能強迫我服從。」

  【世界】青君對180級玩家帝修下戰書,一較高下。

  眾人皆是一愣。

  【幫派】九尾狐公子:小青青,你瘋了?

  【幫派】白骨:……比我還急。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收回!眼下你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下戰書與邀請PK不同,下戰書一旦失敗會有處罰掉級,勝者會有大量金錢獎勵。

  只見此時,騎著黑色饕餮的帝修慢慢靠近白麒麟。

  千山暮雪飛快的給青君加上各種祝福BUFF,狐狸、白骨幾人也上前幾步,將帝修圍在中間。身後的畫圈詛咒和冰封千里上前幾步卻又停住腳步,只安靜看著。

  以陌第一次看清這個已經成為傳說的神族奔雷的容貌。

  一身冰藍色金邊長袍,流光泛紅,像是要滴出血來。白色長髮如瀑流瀉而下。冰藍色的眼,蒼白皮膚,前額三道金色雷印很是醒目。五官調整到一個冰冷的角度,彷彿透過那雙微微垂眸的眼,能看透一切塵世的悲喜。

  【世界】帝修拒接了青君的戰書,無意比試。

  這條消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帝修與青君面對面的站著,兩隻神獸坐騎一黑一白面容猙獰。

  「我的確要和你打一場,不過不是現在。下一次,我們來賭些更有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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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13:16

〈23.聘禮×懷孕〉

  在說完這句語意不清的話之後,帝修和那兩人的魔鬼組合消失在禽獸們眼前,都用飛行符回城了。而且臨走之前畫圈詛咒還微笑著丟下一句「那麼,期待與諸位的再次相逢。Bye∼」

  於是,忽然的罌粟刺青的殺人行為全面停止了。新區似乎回復了相對和平的時期,城裡擠滿了擺攤的生意人,各個區域也散佈著掛機或跑任務的練級隊伍。

  帝修的不作為反而引起禽獸們的高度關注,然而罌粟刺青展開內部肅清時一腳踹掉了極度完美花錢買到的那個成員號,使得信息來源中斷。

  雖然這平靜中處處透著詭譎的氣氛,然而再度入主魔城的袖手天下還是記起了那件值得讓大家鬧騰一番的事。

  【幫派】白月光:小陌,你明天有空麼?

  【幫派】陌上薔薇:明天學校有活動,月光姐,有事麼?

  【幫派】夢迴樓蘭:那後天呢?

  【幫派】陌上薔薇:(微笑)後天很閒。

  【幫派】彌勒:後天是個好日子。

  【幫派】吃飽撐著打醬油:俺是娘們,俺不付錢!

  【幫派】白月光:都給老娘安靜。

  月光大嫂華麗變身,震退了妖魔。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咳,鑒於後天是個好日子,那麼,青君、薔薇,你們……把婚結了吧。

  以陌大囧,這幫人還真是……直白的有了逼婚的嫌疑。一擡頭,白色的麒麟吞雲吐霧的站在自己面前。

  青君:「跟我來。」

  說罷抱起陌上薔薇一路狂奔,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裡。

  【幫派】吃飽撐著殺殺人:……青君這小子,跑哪兒去?

  【幫派】夢迴樓蘭:月光姐,他們到底是結不結?

  【幫派】白月光:還用問,你看薔薇跳上麒麟的速度就知道啦。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佈置一下吧,這算是幫裡的頭等大事了。

  【幫派】金色妖瞳:我覺得頭等大事是把衣服上的紅光洗掉,不然萬一薔薇認錯了新郎,我們會被青君劈死……

  【幫派】吃飽撐著打醬油:沒事,白骨最紅。

  ……

  於是,青君和陌上薔薇的婚禮被提上日程。眾禽獸很配合的張燈結綵,挖空心思的佈置魔城考慮流程,一派熱熱鬧鬧的景象。

  相比之下,準新郎和準新娘卻顯得蛋定許多。

  青君抱著以陌遠走高飛,甩掉跟在後面嚎叫著「叫我師傅」的狐狸君和高喊著「跟我打一場」的骨頭,跑去出雲仙境看風景。

  腳下雲蒸霞蔚,一片山河秀麗。

  以陌看著遠處一點點酡紅的赤霞天色,心情也明快起來。

  陌上薔薇:「我們不用去幫忙嗎?」

  青君:「交給他們弄,不用操心。」

  陌上薔薇:「我……很沒有真實感。」

  青君:(微笑)「很快會有的。」

  以陌一怔。

  青君:「lucifer1116,102547gjq。」

  陌上薔薇:「誒?」

  青君:「我的賬號和密碼,這是我的聘禮。」

  以陌忽然覺得心裡滿滿的裝著一種無法言述的感覺。就像是兒時手裡捧著的滿滿一罐子紙星星。素未謀面的人之間,也會有一種信任和包容吧。那些藏在閃爍光標和屏幕後面的小溫情,這樣動人。

  陌上薔薇:「其實我還是想問,為什麼是我?」

  青君:「緣分有時始於初遇。」

  一見鍾情?以陌汗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被人追著像小強一樣東躲西藏,最後華麗麗地卡在石頭上了吧……

  普通人會喜歡這種看起來就很惹是生非又笨手笨腳的類型嘛?

  好吧,他是大神。大神的愛好……可以是獨特的。

  青君:「那麼,陌姑娘,你願意和我結婚麼?」

  陌上薔薇:「你怎麼知道我是姑娘?」

  沈默片刻。她微笑著撐著腦袋等他的反應。

  青君:「如果你是男人,那我習慣在上。」

  陌上薔薇:「……」

  汗,暴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啊哈哈哈,」李倩路過她的電腦,正巧看見這段對白,笑的人仰馬翻。「以陌,你栽了。看看人家那麼蛋定的回答……」她保持著動畫反派女的笑聲拿起拖把拖地。

  陌上薔薇:「這句話通常是在婚禮的時候問的吧……」她垂死掙扎。

  青君:「我想要先看清你心的方向。因為我,或許,不夠自信。」

  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似乎……很不搭。她覺得。

  就如同白月光跟她說過的那番話一樣。婚禮是次要的,朋友的慫恿是次要的,唯獨主要的,是那個將要與你結婚的人。

  遊戲裡的姻緣是虛幻的。正因為相隔遙遠,素不相識才模糊了真心嗎?

  那麼朝夕相處執手言愛的那個人又為什麼能如此輕易的離自己而去呢?

  以陌淡淡的笑了。手指在鍵盤上打出三個字。輕輕敲了回車。

  「我願意。」

  想跟你在一起。哪怕我們之間還沒有那麼多可以用好看詞彙來修飾的「喜歡」,單憑這三個字,我們也能相伴走過一段美好的旅程吧。

  青君:(微笑)「看來不光後天是好日子,今天也是。」

  世界上刷出一排金色的字。

  【世界】青君:後天晚上19:00,陌上薔薇與本人在魔城舉行婚禮,歡迎諸位攜邀請函及禮金參加。

  【世界】還豬格格:我想去看……誰有多餘的邀請函賣我一張!

  【世界】大神抱抱:徵婚了徵婚了,本人年方十八貌美如花目前待嫁,只收定情信物——青君婚禮邀請函一張。

  【世界】地上鞋兩雙:我好像到了春運倒賣黃牛票的車站……

  這是倒賣邀請函的。

  乾坤裡各城都有一處傳送點傳送至各城婚禮場地。結婚雙方需在月老處繳納費用登記舉行婚禮時間並領取邀請函,時限為一小時,邀請函數量依照繳納費用的高低分為120、80、50三種。屆時凡持有新人散發邀請函的角色才能進入場地觀禮。

  【世界】孤魂野鬼:袖手的大神們,我是記者,我很窮,但我是漂浮物不佔地方,放我進去吧……

  【世界】爬格子:哎呀,小薔薇要嫁人咯∼恭喜恭喜,後天晚上一定來。

  【世界】懶羊羊:薔薇!!邀請函!!不給我就放灰太狼啃你!!

  這是討要加威脅的。

  【世界】暮色妞妞:誒,能勾搭上一個是一個。

  【世界】暮色蜜糖:人家是職業的嘛,咱們羨慕不來。

  【世界】白月光:我看你兩也挺職業的,職業欠抽。

  【世界】暗戀不是罪:暮色的上次還沒死夠,春風吹又生了。

  這是挑釁加反擊的。

  【世界】吃飽撐著數數錢:袖手天下豪華陣容強勁出擊,薔薇青君演繹經典愛情美女與野獸,在將至的激情夜晚,讓我們一同見證一段妖異愛情!不可錯過的現場版全視角!本人獨家狂甩邀請函500WJ/張!先到先得,機不可失!

  【世界】貴死人不償命:為買不到合適的禮品而發愁嗎?本店網羅100級以上暗影女式衣裝鞋帽,琳琅滿目應有盡有,歡迎採購∼

  這是投機發洋財的。

  熱鬧淩亂中,以陌收到了好友信息。

  第一條,悄然入夢:「邀請函已收到。我會來。」

  第二條,風過無痕:「恭喜,薔薇。」

  陌上薔薇:「謝謝。」

  風過無痕:「其實我一直欠你一個解釋。關於我和暮色婉兒之間的事。」

  以陌想了想,說:「或許幾天前我會想知道,但是現在,不想了。」

  風過無痕:「我很後悔。」

  陌上薔薇:「這話聽起來很諷刺。」

  風過無痕:「薔薇,如果……我換一個遊戲重新開始,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嗎?」

  以陌一愣。

  陌上薔薇:「如果沒別的事,我下了。白白。」

  她打完這行字,忽然,寢室裡黑乎乎一片。顯然,宿管員大媽又提早拉電閘了。

  李倩捧著刷到一半的指甲油吼叫著往廁所奔去,卻發現門被扣住。「唐小音,你掉馬桶裡了?」啪啪的拍著門,她叫道。

  裡面卻久久沒有聲音。原園和以陌不由都朝廁所門望去。

  過了片刻,門開了。

  唐小音在昏黃的燈光下臉色顯得有些白。

  「你怎麼了?」原園問。

  「沒事。差點在廁所裡睡著。」她勾勾嘴角,笑。

  「你這個豬……」李倩捏捏她的臉。

  爬上床,漆黑寂靜的房間裡只聽到微弱的呼吸。

  以陌常失眠,大約是有一陣子生物鐘紊亂的緣故,從那以後就沒有再調整過來。通常她會聽聽MP3之類的,今天正好遇見收音裡的午夜鬼故事,拔下耳塞卻聽見低聲的啜泣。

  這種壓抑著的聲音讓以陌的寒毛直豎。

  當她意識到這微弱淒涼的哭聲是她姐妹中的一個發出的時候,她的心狠狠的顫了一下。仔細分辨著聲音的出處。與她相連的床上。

  「小音?」她試探性的輕聲喚。

  哭聲消失。唐小音略帶鼻音的乾澀嗓音回應:「以陌。」

  「你怎麼了?」以陌坐起身。

  「我覺得冷,我可以爬過來麼?」

  「嗯,來。」

  爬過來的唐小音渾身冰冷的鑽進她的被子裡。她能感覺到她眼角的微涼濕意。

  小音的身體漸漸溫暖起來,貼在她耳邊小聲說:「以陌,我很害怕。」

  「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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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13:36

〈24.故人×贊助〉

  那個男人名叫許戍。說起他的來歷不得不提起宋郁白來。他兩比以陌和小音大兩屆,算得上一對損友。當年宋郁白追安以陌的百般花樣不少都出自許戍之手。

  按照當下流行的一句話概括,許戍也算的上是c大的一個傳說。他大三就開始四處搗鼓事業,和別人湊錢創業辦公司,入不敷出最低潮的時候碰巧是以陌和宋郁白情意綿綿出雙入對的時候。於是兩人亦不說破,常請他吃飯,順帶叫上了成天無所事事的唐小音。

  大約是許戍的堅韌打動了這個丫頭,竟默默成了一對。

  後來許戍的設計被不落炎陽的一個副總看中,召進總公司做了設計師。宋郁白進入不落炎陽也有他的一份功勞。至宋安兩人分了手,以陌為了不影響他兩的感情,囑咐小音在許戍面前不要談及自己或是宋郁白的任何事。

  唐小音是個軟糯脾氣,平日規規矩矩,骨子裡很是隨和。和他們三隻混久了才折騰出一點豪放氣質來,但是一出寢室門就散了。此番忽然生出這等變故來,讓以陌也有些措手不及。

  兩人一夜難眠。

  一大早,以陌便拉著她直奔醫院做了檢查。她看著報告單上的結果「懷孕兩月」想了想,說:「得告訴他。」

  唐小音飛快的搖頭:「別說。我不想讓他知道。」

  「為什麼?」她不解。

  「我們前一個月就分手了。」

  以陌愣在原地。腦袋裡飛速的翻轉過原園那時不經意的一句話。「以陌,你有沒有覺得小音最近怪怪的?」

  她和他分手了,而與她朝夕相處的她們三個卻沒人察覺到。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她輕輕握了握小音的手,冰的讓人心疼。

  「過幾天你能陪我去做手術麼?」她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我有點害怕。」

  以陌攬她在懷裡,點點頭,心亂如麻。

  下午有課。巧克力男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以陌已經坐在寢室裡盯著一本小說的同一頁靜止了二十分鐘。

  「好像你們系下午有課?」鄭烽問,「那我們改天?」

  「不用。」她握著手機站起身,「我們去不落炎陽,現在。」

  以陌站在一個巨大的太陽標誌下,仰望那幢反射著陽光的高聳大樓,輕吐了一口氣。

  不落炎陽傳媒集團。

  這龐大的樓群是許多學習信息、傳媒、文化、設計等類別學生們的終極夢想。

  進入這裡,在裡面尋得屬於自己的一角之地。然後,一步一步的向更接近太陽的地方而去。

  「前兩天聯繫過一個投資管理部的主管。他說要等副總裁回來決定。」鄭烽在她身後說。

  他不太明白為什麼這個女子忽然決定要來這裡。但是卻莫名的對她在自己面前有些任性的舉動覺得欣喜。在他的相處模式裡,這也算是他被逐漸接受的表現。

  並沒有排斥與他單獨來這裡。這就足夠。

  問明白了他們的身份和事由,接待處的淡妝女子打了幾個電話後微笑。

  「投資部的主管已經把材料上報到副總裁那裡,他想跟你們談談,請跟我來。」

  她踩著細長的高跟鞋走在他們前面。牛仔褲運動鞋的以陌他們跟在她身後,穿行在這幢大樓裡,忽然有了一種窘迫。這裡匆忙行走的每個人都保持著一種凜然的神色,彷彿姿容優雅的觀賞熱帶魚。

  電梯。二十八樓。

  在十二層的時候停頓下來。

  門打開的時候,以陌的目光與正要進電梯的人目光相交,兩人都是一僵。

  捧著資料的宋郁白站在電梯外停住了腳步。只一瞬便回復正常,走近電梯沖旁人打招呼:「周樂。」

  站在以陌身旁的年輕男人應了聲:「宋助理,什麼時候就任X城的分部主管,記得要請客啊。」

  宋郁白忙搖頭:「你千萬別拿這個調侃我,像我這種小龍套只是跟著去跑跑腿打打雜罷了。說到主管這位置,你的希望最大。」

  周樂哈哈兩聲:「副總既然帶你去肯定是要栽培你的,況且……」他瞇起眼,刻意把後半句話截住。

  宋郁白淡笑,目光撇過面無表情的安以陌,默不作聲。

  電梯停停走走。有人進,有人出。

  最終只剩下接待員、以陌、巧克力男和宋郁白四個人。

  二十八樓到的時候,宋郁白沖接待員微笑:「他們是找顧總的吧,我順便帶他們去就可以了。」

  接待員聲音甜美的道謝,然後下樓。

  整個一層樓似乎只有四間辦公室,比起樓下的人來人往,這一層空曠安靜的多。

  「沒想到在這遇見你。」長久的沈默之後宋終於開口。

  腳步放緩,兩人並肩。

  鄭烽見過宋郁白,也模糊知道一些宋安兩人之間的事。這樣的場合下,他不便參與,只好遠遠的慢慢走在後面。

  「的確。真意外。」她輕描淡寫的回應。

  「如果你們是來拉贊助的。他並不好對付。」他朝眼前的辦公室門瞟一眼,低聲說。

  「謝謝提醒。」安以陌擡臉看他,擡手敲門。

  他輕歎一口氣,推門進去。「顧總,你要的方案圖紙,還有,你的客人。」

  久別重逢。他已然褪去了戀愛時的稚嫩。老練的、圓滑的,卻又陌生的。

  以陌看著他的背影,手在口袋裡捏成了拳。

  「放著吧,叫蘇熙倒兩杯茶來。」年輕男人的聲音。

  宋郁白放下手裡的文件袋,臨走時看了以陌一眼。

  辦公室很大,落地窗外陽光燦爛。從盆栽植物和牆上的掛畫能看出這間辦公室主人偏愛深沈格調。

  白色的真皮沙發,小茶幾上歐式茶具,浮沈著兩朵玫瑰的花茶。

  對面是一整面牆的書櫃。那張巨大的黑色桌面上一塵不染,整齊的堆放著一些紙張。

  「坐。」桌子後的男子微笑著示意他兩。

  穿著深灰色立領大衣的男子有一張好看的臉。不是類似校園裡英俊漂亮男生的臉,而是具有了一種中和了銳利和爾雅兩種極端的面孔。這種氣質使得你很難用語言去形容。當與他對視的時候,甚至可能感覺到一種包涵吸引的威懾力。

  以陌的視線接觸到他的眼神時,模糊的看到了他眼中難以捉摸的神色,卻轉瞬即逝,浮出一層笑意。

  然而他的表情卻是不動聲色的,看不出絲毫端倪。一切都在那雙漆黑如墨的眼底。

  「顧總,突然來訪有些冒昧。」鄭烽臉上掛著一種公式化的微笑,中規中矩的開場白。接著就是自我介紹和計劃商討。

  「……C大是一所在文化傳媒專業實力相當雄厚的學校,而這次的活動在學生中的影響力也很大。如果您願意出資贊助,那麼我們將以「炎陽杯」冠名並且在學校懸掛橫幅、廣告加以宣傳,比賽的三天裡會場上都會以不落炎陽的標誌作為明顯背景。……對於不落炎陽出版的書籍刊物還有音像製品,購買群體中學生佔了很大比重。通過這樣的方式增加在C大校園裡的影響力……」巧克力男舌燦蓮花。

  以陌坐在一旁對其滔滔不絕的能力歎為觀止,目光落在對面的男人身上,卻發現他正看著自己。

  本能反應迅速的移開視線。卻心中懊惱起來。

  只不過是對視,有什麼可緊張的,我又沒欠他錢……

  說完再度擡頭看向那人,像只昂首挺胸的麻雀。

  男子十指交叉撐在桌面上,聽完鄭烽的陳述,緩緩開口:「聽起來不錯。那麼,兩位先坐一會。」說完伏在桌面上寫了些什麼,電話叫來助理,遞給她說,「交給財務總監。」

  女秘書轉身去了。

  「C大與不落炎陽有多方協作關係,三萬贊助費之後會匯到C大賬戶。在此也預祝你們的比賽能取得圓滿成功。」他微笑。

  居然……成功了!?

  這成功來的太突然。巧克力男和以陌彷彿被餡餅砸中,有些恍然。

  「額,謝謝。」鄭烽憋出一句,「那麼,我們不打擾您了,告辭。」

  他起身送他們到電梯口。「你們怎麼來的?」他問。

  「公交。」巧克力男答。

  「我叫司機送你們回去。」

  「不用。」以陌飛快的拒絕顯得有些不禮貌,她微微紅了臉,想要補救,「我還有點事。」

  「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聯繫我。」他摸出兩張名片遞給他們。

  電梯到了,發出輕盈的提示音。

  「那個……」她走進去,躊躇了一下,還是問道,「你知道許戍在哪個部門嗎?」

  他想了想,回答:「他好像是設計部的人。」

  「謝謝你。」她衝他笑笑。

  電梯下行。

  從辦公間裡出來洗手的助理蘇熙看見副總裁對著已經闔上的電梯門保持著微笑,驚恐的白了臉。

  通常這種笑容頻繁出現的時候,預示著又要裁員了吧……

  「以陌,你……」巧克力男欲言又止。

  「你先回去吧,我找個熟人談些事。」她抱歉的笑笑,與巧克力男作別,向路標指向的產品設計部走去。

  她甚至沒來得及看手上的名片就把它塞進兜裡。

  那上面用燙金中英文赫然寫著。

  「不落炎陽傳媒集團 副總裁」

  「顧鈞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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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13:54

〈25.許戍×錯愛〉

  以陌站在許戍面前的時候,他明顯吃了一驚。

  還沒到下班時間,幸而設計部對設計師的要求只是好的作品,並不是刻板要求每時每刻必須呆在工作室裡。於是許戍請以陌在集團內部的咖啡廳小坐。

  說是內部,因為這裡並不對外開放。員工刷卡消費,而且壞境很清幽。

  「你和小音是什麼時候分手的?」以陌考慮再三,終於決定還是單刀直入。

  「一個月前。」

  還沒開學的時候。她皺了皺眉。「我能問問原因嗎?」

  「她讓你來的?」掛著「不落炎陽助理設計師」胸牌的男子轉移話題。

  「不是。我來這兒她並不知情。」

  他勾了勾嘴角,有一番自嘲的味道:「分手是她提出來的。『絕不原諒』也是她說的。」

  「那麼你做了什麼讓她不可原諒的事?」

  「暑假她並沒有回家。你知道麼?」他把架在鼻樑上的裝飾性黑框眼鏡取下來,除了頭髮長了一些之外,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她一直住在我那兒。最初的日子過的很愉快。後來我參加新銳平面設計師的評選,應酬多了起來,時常晚歸。她開始疑神疑鬼,不斷的給我掛電話,翻看我的簡訊,甚至尾隨跟蹤我。於是開始有爭吵。那天我酒醉坐一個女同事的車回來,上樓的時候走不穩,靠在她身上。就像八點檔的肥皂劇,被小音看見了。解釋未果,於是她當夜提出分手。」

  許戍一直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驕傲。這讓他在最落魄潦倒的時候,仍舊可以保持微笑和冷靜。因此他沈默的看著唐小音提起行李出了門。

  曾經的乖順柔婉變成了歇斯底里,善解人意變成了朝秦暮楚。他覺得需要時間冷靜,來審視如今的生活,以及與自己印象裡完全不同的彼此。

  對於整一個月都忙的不可開交的許戍而言。這不過是一個冷靜期。

  而對於在樓下坐到天亮的唐小音而言,這就是結束。

  兩人安靜的坐了片刻。

  「這是一場誤會。」以陌整理了脈絡之後說,「抽個時間解釋清楚吧。而且……小音一直很喜歡你。」

  「『一直喜歡』就能求得圓滿麼?」他擡眼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子。隨意紮起的馬尾,深藍色的線衫。甚至連臉上的神色也都是從前的樣子。恍如未變。

  以陌一怔。

  「當時你說服我接受她的時候,也是用了這個詞。」他靠在沙發上,臉隱沒在暗處。「那天也是這樣相對而坐。你在我對面。」

  「許戍……」

  「是因為撮合我們卻並沒有好結果使你產生了負罪感,」他的嘴角上彎,「還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把『一直喜歡』你的我推向別人而有負罪感?」

  她手指冰涼的握著杯子,低垂了眼眸。

  良久。

  「我本以為和你在一起小音會得到幸福,現在卻發現那不過是飲鴆止渴。」

  「我無需有負罪感,那時我只是把小音的心意轉達給你而已,做出決定的是你。」

  「無論當時你是否喜歡我,都不能改變什麼。我依然會愛上宋郁白,依然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世界上比喜歡更重的還有責任。我來是為有件事你必須知道。」

  「小音,懷孕了。」

  她站起身,忽略許戍臉上驚訝的表情,逕直離開。

  天光漸暗。一盞盞路燈亮起來。

  坐在肯德基靠窗位置的以陌一手撐著頭,保持著看向窗外的姿勢,直到手臂變得有些麻。

  腦子裡亂成一團。就像是從一根毛線上分出來相互糾纏著的無數根又把它們統統按照不同方向繞在一起。

  看著夜幕一點一點降臨。

  她買了兩盒蛋撻起身往門口走去。這麼晚回去不帶點夜宵給寢室裡的傢夥們,會被碎碎念吧……

  門被推開,一對情侶走進來。熟悉的男聲寵溺的語氣:「這麼涼的天吃什麼聖代……」

  「忽然想吃草莓味的。」甜美的嗓音。

  狹路相逢。

  以陌的視線從宋郁白臉上飄過,落在他攬著的漂亮女人身上。淺咖啡色的背心裙,黑色高跟短靴,鑲著小亮片的昂貴手袋。烏黑柔軟的長髮披在身後,動人的眉眼彷彿一幅水墨煙雨的畫。

  看見他們的時候,一個詞浮現在腦袋裡。

  佳偶天成。

  尷尬的相持瀰漫在兩人之間,被一句「郁白,你們認識?」打斷。

  「啊,是學妹。」年輕男子公式化的笑,「沒想到在這遇見你。」

  「你好。」以陌同樣微笑,加了重音,「宋學長。」

  「我越來越嚮往C大了,漂亮學妹這麼多。」似乎是不滿於兩人之間眼神的交錯,女子插話。

  「既然這麼嚮往,可以申請長假重讀大學。」有人站在門邊說。

  三人同時望去。深灰色風衣的顧鈞青立在門外,神色淡淡的。

  「顧總……」

  宋郁白和那女人異口同聲。

  「顧總要吃什麼,我去買∼」刻意柔緩的嗓音,甜膩膩的。原本親暱貼在宋肩膀上的女人徒然與他分開一手肘的距離,笑容隨即僵在宋郁白那張英俊的臉上。

  「不用,我只是進來找因為買蛋撻而走失的丫頭。」說完,他一把抓過安以陌的手,牽著還愣在原地的她出了門。

  身後,是兩張青了的臉。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顧鈞青替她拉開車門。

  「顧總,你……」她還未明白過來。

  他輕歎一口氣。「他們在看。倘若你不上車,我會變成明天不落炎陽的頭號新聞,安小姐。」

  以陌想了想,彎腰鑽進車裡,小聲嘟囔一句「你才是小姐」,擡頭看見顧大少瞬間怔住的表情,臉色微紅的關上車門。

  男子瞇起眼,向肯德基的玻璃窗瞥去,朝外張望的兩人迅速低頭。

  他勾勾嘴角,開著那輛奧迪R8駛離他們的視線。

  「謝謝你。」在陌生人面前以陌始終覺得有些拘謹,「送我到前面的車站就可以了。」

  顧鈞青從身邊的雜物箱裡翻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東西丟給她。厚實的,而且有些重。

  「這是什麼?」她不解。

  「高壓脈衝電擊器。紅色的是放電開關。」

  「……給我這個幹什麼?」她迅速把手指挪離紅色按鈕附近。

  「現在給你的閨蜜掛個電話,如果二十分鐘內你沒有安全抵校,讓她報警。」

  「顧總……」

  他打斷她的話:「把女人丟在公交車站這種事,我沒做過。所以,我必須送你回去。」

  以陌看著這個男人的側臉和手上的電擊器。放鬆了從剛才起就緊繃的神經。發了條信息給原園,然後悠悠的擡頭問:「那麼,顧總通常把女人丟在哪兒?」

  顧鈞青含笑看了眼身邊故意曲解自己意思的女生,說:「通常我不會讓她們上車。」

  沈默片刻,她終於提起勇氣問:「剛才在肯德基遇見的女人……嗯,是你們公司的麼?」

  「哪個?」他故作不知。

  「……宋郁白邊上的。」

  「李煙如。行政主管助理。二十九歲。」他頓了頓,補充,「集團大股東李瀾的獨生女。」

  她忽然明白電梯裡那個叫周樂的男人欲言又止的後半句話。以及那句「我發現身旁更需要一個助力,而非一個只能牽牽手的小姑娘」所包含的意義。

  原來如此。心裡空空的。沒有恨,也沒有悔。猶如用鐵板一層層加固的水桶,唯獨留了不大不小的一塊空缺。於是,那些纖細的感情和前塵舊事一道淌盡了。唯留下一陣細小到不可捉摸的疼。

  「你喜歡他?」他問。

  「誒?」

  「宋郁白。」

  「……什麼亂七八糟的。」她轉臉朝向窗外。

  「如果喜歡,我或許可以做做月老。」他說的冠冕堂皇。

  「以前喜歡過,後來被甩了。」話出口,以陌自己也是一愣。明知對方不過是在逗她,卻忍不住說了真話。

  「真可惜。」他在學校宿舍區門口停下來。

  「可惜什麼?我沒有一個董事老爸麼?」她挑挑眉。

  他輕笑,正要下車給她開門。

  時值晚自修下課時間,學生三三兩兩的往宿舍走去,有人對著這輛跑車張望指點。大庭廣眾下他要是露面,明天論壇上就有的八卦了。「安以陌夜歸跑車相送,R8男疑似炎陽副總」她眼前閃過這樣的標題。

  情急之下以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說,「我長手了……」

  他凝視著她的爪子:「我看見了。」

  她一副包子臉,迅速鬆開手,丟下一盒蛋撻給他。「額  ,這個是謝禮……再見。」說完打開車門一路小跑消失在人群裡。

  顧鈞青臉上的笑意漸漸綻開。

  「可惜,你沒早點遇見我。」

  時間倒回一小時前。

  當顧鈞青的車轉過街角的肯德基時,看見玻璃窗裡以陌落寞的側臉。

  他在貼近的一側馬路邊停車,安靜的坐在車裡望著她。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了吶。

  最初是覺得有趣。從辦公室望下去,時常會有一個包裹成粽子的丫頭站在冰天雪地的街角,捧著熱咖啡一邊取暖一邊等著那個叫宋郁白的新進職員下班。

  後來,心裡生出一點小羨慕來。C大廣告系二年級生,安以陌。他偶然得知了名字,便在心裡生了根。

  某天當他路過那個街角,卻正巧看見了她匆忙轉身的一幕。那杯咖啡就這樣潑在他的褲腳上,溫熱的,一如她驚惶的眼淚。

  忽然心疼。

  那句帶著哭腔的「對不起」散在風裡,他轉身只看見她消失在人流裡。

  那以後,他會習慣性的向街角看。

  而她卻再未出現。

  青君這個號是狐狸給的,作為《乾坤》成功面市業績甚佳的禮物。為了不破壞遊戲平衡,這號是狐狸一手練到120的。

  打發時間的時候他會玩。當他看到陌上薔薇這個名字時,忽然間,腦海裡浮現出街角那個女生哀傷的神色。

  有狐狸調出的註冊資料,查了IP和身份證號,果然是她。

  本來無趣的遊戲忽然變的斑斕起來。認真的做任務,打架,保護她。

  緣分有時始於初遇。

  當她追問自己的時候,是這麼回答的吧。

  如果我們就此錯失,那麼我或許能把責任歸咎為緣淺。

  如果我們再度相逢,那麼,是緣給我機會留你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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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14:15

〈26.飯盒×訪客〉

  「小音,你打算什麼時候去?」以陌乘她洗衣服的時候湊到她耳邊小聲問。

  「過兩天。」她咬了咬唇,「你會陪我去吧?」

  「嗯。」

  「不要告訴別人,好麼?」

  「好。大概需要多少錢?不夠的話我這兒還有些。」據她所知,唐小音家境並不寬裕。

  「我有。」

  兩人的竊竊私語被李倩的加入攪亂。

  「哎哎……雜誌上說金牛座本月犯小人,以陌,你要當心吶。」她嚷嚷。

  原園看著她新買的財經時報股票版塊皺眉。「聽說你今天和巧克力男約會去了,戰果如何?」

  「……誰謊報軍情?我們是去拉贊助的。」以陌黑線。

  「我們在堂吃飯的時候,旁邊一桌說很熱鬧呢。關於你和巧克力男。」李倩急忙避嫌。

  「誒?說什麼了?」

  李倩望天回憶,總結道:「以瞿甜甜為中心的幾個妞,用很粗獷的語言表達了一個中心思想,大意是一個糞球把鮮花上落著的蒼蠅勾引走了。」

  「……」那個糞球說的是我嘛?以陌高血壓的厲害。

  「話說回來,當時原園的反應真是……太帥了∼」星星眼的某倩學著原園蔑視天下的神態從廁所門邊經過,然後甩出一句,「落在鮮花上的是蜜蜂,落在臭肉上的才是蒼蠅。」

  「你沒看見當時瞿甜甜的臉都綠扭曲了,哇哈哈,真過癮。」

  三人捧腹。原大神歎氣:「你要是對巧克力男沒興趣就保持距離。我看姓瞿的那只就是個小人。」

  「知道了……」完全沒有危機感的某人老老實實的回答。

  日上三竿以陌被召喚去開會。有了資金的巧克力男豪情萬丈,宣佈以班級為單位的報名活動正式開始。比賽前三名將有資格直接晉級不落炎陽舉辦的「放飛歌聲」優秀歌手全國選拔賽的五十強。還聽說此次擔任評委的嘉賓是不落炎陽旗下的幾名強勢藝人。

  這個顧總挺大方嘛。以陌想。不光給錢,還出人。

  對於音癡安以陌來說,這種活動是沒有參與度的。她腦袋裡的廣告三班第一人選便是唐小音。

  曾在屋頂上聽她清唱一支歌。那是新生軍訓剛結束的時候,時至今日已經忘記了歌名,而正是那支歌讓剛剛離開父母來C大求學的李倩和她濕了眼眶。甚至一向沈著的原園也轉身歎息。

  那是極美的聲線。有著動人心魄的澄澈純淨。

  那時,她唱的是思鄉。

  如果小音入選,然後獲得「放飛歌聲」的冠軍……五百萬的獎金,還有一舉成名的機會……那麼,讓她去做經紀人數錢吧……前途一片光明……

  浮想聯翩的安同學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不能自拔,直到巧克力男「散會」的聲音傳入耳朵。

  「一起吃飯?」鄭部長誠心邀請。

  「我……有點事。」安干事委婉拒絕。

  「再忙也要先吃飯。」他步步為營。

  「我真的有急事……」她避退三捨。

  「那麼,需要我幫忙嗎?」他死纏爛打。

  「恐怕你幫不了,」她鎮定的做蒙娜麗莎狀,「我趕著去結婚。」

  乘著巧克力男懵住的功夫,速戰速決的安以陌提著包迅速離場。

  昨天巫女李倩說,金牛座本月桃花盛,易衝撞,惹是非,犯小人。

  就在她低著頭匆匆下樓的時候,不小心和端著飯盒上樓的人相撞,菜湯潑出來,濺了以陌一身。

  「你長沒長眼睛?」高八度的女聲,上揚的語調。

  以陌不由皺了眉。

  教學區裡本來是禁止帶食品進入的,況且湯汁幾乎全濺在自己衣服上,對方的態度未免過分了些。她擡頭看去,心裡長歎一聲。

  不是冤家不聚頭吶。

  一身粉紅色洋裝的瞿甜甜捧著塑料飯盒朝自己怒目而視。身後,是她活潑可愛的親友團。

  「抱歉。」既然是自己從拐角出來撞到她,那麼道歉也是必須,以陌態度誠懇。

  「你是故意的吧?」瞿甜甜不依不饒,「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你要這麼針對我?你喜歡鄭烽就喜歡,何必老跟我過不去?」

  以陌的注意力全放在她的最後一句上,這個莫須有太厲害,一時反應不過來要如何反駁。

  「真噁心,搶別人的男朋友還做這樣的事……」

  「就是,甜甜真可憐……」

  「有些人天生是小三的料……」

  ……

  瞿甜甜身後的助陣威力強大,完全把輿論導向反面。

  眼前的情況是,拐角處看熱鬧的學生越聚越多,以陌猶如一隻被困在狼群裡的孤虎,充分體會到雙拳難敵四手的悲摧。

  「照你這麼說,我是居心叵測把菜湯全潑在自己身上?」以陌不是魔高一丈的原園或潑辣大膽的李倩,卻也並非軟糯溫和的唐小音。冤大頭這樣的事情在有理智的時候她還是不願做的。

  誰知對方並不給她反駁的機會。「你當然是想潑在我身上,只不過沒如你的願罷了。你愛插足誰也管不著,可你憑什麼要這麼這麼對我?」說道後來竟是泣不成聲。

  以陌被她的影后級演技折服,驚愕萬分的看著她淚如泉湧。

  「真不要臉!我讓你欺負甜甜……」這時,影后身邊站著的女生上前一步奪過她手裡的飯盒朝以陌劈頭蓋臉的潑過來。

  剎那間一隻手猛的將她從牆角邊扯了個踉蹌,躲過了那特殊武器的攻擊,卻因站立不穩貼在那手的主人身上。

  飯盒裡的湯汁統統潑在白色牆壁上,順著牆壁滴答著淌下來。

  如果被潑到的話……會很難看吧……

  驚魂未定的以陌擡頭,看見一張陌生的面孔。瘦高的身材。比自己高出一個頭。

  栗色的髮束在腦袋後面,形成一截極短的「尾巴」。一雙典型的桃花眼微微瞇起。鴿子灰色的瞳、薄唇、右耳的鑽石耳釘閃爍耀眼流光。

  這是個美人。以陌腦海裡浮現曾觀摩過的李倩陸允版話劇《美女與野獸》經典鏡頭——美女救狗熊……

  周圍有女生竊竊私語,大約是「好帥……」之類。

  於是,以陌的視線落在美人的咽喉處,看見了明顯的突起的部分。

  大腦短路三秒。

  「這是在幹什麼?!」巧克力男穿過圍觀人群,看見舊愛和新歡的戰場,激動的顫抖了。

  瞿甜甜一抹眼淚先發制人:「鄭烽,是你讓她來為難我的?」說罷,委屈的用一雙含情脈脈的大眼睛盯著他。

  「為難?我沒有……」巧克力男不明所以。

  「原來你就是鄭烽。」美人輕輕鬆開以陌,朝他走去。「我妹妹說有個讓人心煩的傢夥總纏著她,今天看見,果然……很礙眼。」他說話時語調很舒緩,尾音微微上揚。這樣的聲音有一種特殊的磁性,說話聲音不大卻很吸引人。

  這聲音,有些熟悉。以陌迷惑的在腦袋裡搜尋著。

  「你是……」鄭烽對目前的狀況完全摸不清頭腦。

  他一把抓起鄭烽的衣領朝牆上壓過去,正好將男生的脊背貼在了牆壁被菜湯浸濕的地方。

  頃刻間,鄭烽用力抓他手腕卻被他反手壓制住,擰得生疼。眼前看似削瘦的人力氣卻遠在自己之上,這個認知讓鄭烽有些懊喪。

  喉結美人挑眉:「下一次,再讓我看見你纏著她,我就擰斷你的胳膊。」說完鬆開手,湊近呆在一旁的瞿甜甜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然後拉著以陌下樓。

  他說話時彷彿戀人間的甜言蜜語,始終保持著紳士般的溫柔笑意。

  瞿甜甜一臉蒼白的咬唇立在原地,沈默的看著他們離開。

  「你,你是……!」安同學找回理智欲揭破謎底,卻見身旁的男子食指點唇做「噓」狀。

  「把你身上的髒衣服換掉,然後請哥哥吃午飯做謝禮吧。畢竟,我是把你從飯盒底下解救出來的恩人吶。」他笑起來時露出兩顆虎牙,看的以陌一陣目眩。

  你到底,為毛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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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19:33

〈27.狐狸×成親〉

  坐在PASTA的安同學很糾結的看著坐在對面的人慢條斯理的吃芝士肉醬意粉,並且對著那滿滿當當一桌子的空盤和即將癟下去的錢包扼腕歎息。

  帶他來這裡是因為,這張臉,和那身招搖的撞色裝扮倘若放在學校食堂那樣的地方……絕對絕對會引起圍觀。這會完全毀滅她一向低調的作風。

  PASTA的意粉味道很不錯,離學校也不太遠,而且來這裡用餐的學生很少。

  以上三點對於招待這種類型的友人來說,是絕對合格的。

  可是安以陌忽視了以上三點的成因——這兒的消費水平高到一定的程度。

  以及,導致自己破產的外因——客人的胃口。

  的確,這不能怪她呆。畢竟,不是誰都有一雙能估量到看起來那麼瘦的人有如此豪放食量的慧眼。

  「啊,吃飽了∼」某人優雅的擦擦嘴巴。

  「你再繼續吃下去,我就打算借去洗手間的機會先走一步了,令狐遙。」以陌包子臉。

  「作為小陌,你該叫我遙哥哥。作為小薔薇,你該叫我師傅大人。」他笑起來,睫毛在金色陽光下投影出一小塊暗。「看在你終於認出我來的份上,今天這頓我請。」

  「服務生,這桌加一份黑森林慕斯。」以陌端莊的搖服務鈴。

  「……這麼看起來,果然在我這個哥哥的引導下,你也走上了財迷的道路。」

  「你再冒出一個『哥哥』我就把蛋糕糊在你臉上。」

  「不是麼?你小時候天天追著我叫『遙遙哥哥』來著。而且六歲那年你還說要嫁……」

  「啊,你真的動手……」可憐的狐狸君被一顆沾著冰淇淋的櫻桃正中面門。

  「想想用蛋糕砸你太浪費了。」某人叉起一小塊放進嘴裡。

  小時候以陌住在外婆家裡。遙是隔壁令狐叔叔的兒子,比她大三歲。自幼機靈乖巧品學兼優。後來以陌讀初中時令狐叔叔一家從L鎮遷居H城,就再沒見過。

  「你怎麼出現在C大?」她終於問到重點。

  「C大計算機學院邀請藍葉的一批技術人員來共研一個軟件,所以我也被拉來了。」

  「你在藍葉科技工作?!」不擅於抓重點的安某人這次終於有所改善。

  「軟件設計部。」狐狸君遞了名片過來,瞇著眼笑,「多多指教。」

  令狐遙。

  藍葉科技有限公司。

  軟件研發設計部首席設計師。

  以陌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幽幽冒出一句:「當年被狗追的爬上電線桿下不來的人也能做設計師啊。」

  令狐遙:「……」

  「等等,《乾坤》是藍葉研發的吧?你居然……」監守自盜?這個詞好像不是很合適……以陌卡在找不到合適的詞上。

  「狐狸的號是我自己練上去的喲,而且我從沒在遊戲裡濫用職權,保護遊戲環境這一點我,可是表率。」他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澄清。

  「一次也沒有?」語調詭異視線懷疑。

  「當然。我只負責程序設計方面,連合區都是當天才聽說的吶。」狐狸信誓旦旦。

  他的濫用職權也只限於在某天某個時間跑去運營部調出過某人的註冊資料……

  然後就是讓論壇管理員刪掉了侮辱自己智商的帖子,順帶查了發帖人的IP,從此看見暮色前綴的角色就直接砍倒……

  而已。

  安以陌。遊戲裡那個叫陌上薔薇的玩家真名。

  腦袋裡浮現出那個吸著鼻涕跟在自己身後外號「蘑菇」的小丫頭呆呆的臉。

  不知不覺這麼多年過去了,用這種方式重逢還真是,有趣吶。

  所以,今天座談會還沒開完的時候他就輕巧的從身邊古板的女教授那兒打聽到廣告三班的上課地點。然後微笑著壓低了聲音告辭,「那麼,我先去找找我妹妹,一會兒再見。」完全沒有意識到看著他臉紅點頭的就是C大人稱「滅絕師太」的計算機系殺手導師大人。

  結果,這丫頭沒去上課。意興闌珊的狐狸君正要歸隊,卻巧遇那樣一幕。

  「好吧,姑且相信你。」以陌再次搖鈴,笑容可掬的對服務生說:「三份草莓蛋糕,打包。」

  「……小蘑菇,你一個人吃還不夠,居然還要外帶。」

  「『拿人絕不能手軟』,貌似是你教我的。」她吞下最後一小塊蛋糕,問,「剛才你跟瞿甜甜說了什麼?」

  「瞿甜甜?哦∼那個飯盒妞?我跟她說那麼鬧騰會有損她的美女氣質。於是她從善如流了。」

  「鬼才信!」

  「好吧,我說她候在樓梯轉角算計你的過程被我用手機拍到了,如果她再糾纏我就發到C大論壇上去。」

  「你拍到了?」

  「怎麼可能,我是碰巧出現在那兒的。」

  「……」

  「顯而易見是個圈套吧,那盒裡的菜湯都冷了,而且,誰會單買一盒湯做午餐,又是那麼油膩不利於減肥的東西。」

  「……」後知後覺的安同學沮喪了。還真是丟臉,自己看不穿「顯而易見」。

  「這兩天都沒見到你和青君上線,幫裡人都懷疑你們私奔了。」

  「……怎麼可能。」

  「你覺得他怎麼樣?」

  「誰?」

  「今晚和你結婚的那隻。」

  「……對於一個大神我沒什麼可抱怨的地方。」

  「我是說現實。」狐狸君抱著手看她。

  「我們沒見過面,連聲音都沒聽到過。」

  「……你。」他張口結舌的表情遭到以陌的白眼。「沒見過面……麼……」

  「在遊戲裡結個婚難道還要去民政局登記不成?」她萬分不解。

  令狐遙看著面前無知者無畏的丫頭,彎起眉眼。

  顧鈞青啊顧鈞青。

  自負如你,恐怕完全沒料到這丫頭腦袋裡把現實和網絡分隔的如此涇渭分明吧。在她的世界裡,青君和顧總裁完全是兩個人。

  既然如此,我偏偏不說破。

  惡作劇的心態浮上來,他笑的神采飛揚。「我真是,越來越期待這場婚禮了。」

  和令狐遙作別後的以陌趕去上了馬面張的課,然後被原園強扭著吃過晚餐才匆匆回寢室打開電腦。

  畢竟,結婚遲到這種事,鐵定會被袖手天下的一干禽獸踏扁。剛六點半,魔城已然人山人海。

  城裡沿著城牆掛了大紅色的燈籠,主要街道都鋪上了紅毯,使得終年飛雪的魔城染上一絲暖意。

  中心廣場地面上擺放著拼成一對巨大愛心狀的玫瑰,新註冊的小號分成兩排整齊站好,每人胸口都掛著道具「招貼牌」。連起來變成兩句話。

  「陌上薔薇與青君大喜,袖手天下祝百年好合。」

  天空中不斷升起璀璨的煙花,似落星如雨。

  以陌心中感激,這些亦真亦幻的場景彷彿圓滿的夢境,讓人寧願不醒。

  【幫派】千山暮雪:新娘子來咯。

  【幫派】沒事殺殺人:總算出現了。

  【幫派】夢迴樓蘭:快來快來,到醉雪樓來。

  以陌穿過人群跑到醉雪樓下,一眾袖手天下的幫派成員齊聚,包括剛剛上線的狐狸君。

  那些熟悉的面孔前面,是身著一襲新郎紅袍的青君。

  白月光把新娘裝交易給她,催她快點換上。

  【幫派】陌上薔薇:(熱淚盈眶)謝謝大家……

  【幫派】沒事數數錢:客氣客氣,你們一結婚,幫派裡賺了不少。

  【幫派】彌勒:我們出出人力湊湊熱鬧而已,一切費用由你準夫婿支付。

  【幫派】背著棺材跳舞:幫派裡性別最彆扭的一個終於也娶媳婦了,本幫主甚感欣慰……

  【幫派】九尾狐公子:小薔薇,為師等著你夫君的那句「師傅」∼

  【幫派】白骨:薔薇,今天有搶親的來麼?我手癢。

  【幫派】吃飽撐著打醬油:骨頭,你手癢的話等會可以搶親,試試青君會不會讓你手斷。

  【幫派】白骨:……我申請做轎夫。

  【幫派】金色妖瞳:最近的女暗影裝備真暢銷,薔薇你等會收禮有多餘的給我兩套,小號買不到已經裸奔了……

  【幫派】陌上薔薇:……

  一肚子感謝的話愣是被這群禽獸生生憋了回去。好友信息閃爍,點開,是青君。

  青君:「結婚場地的租用時間是一小時。我訂了七點到八點。」

  陌上薔薇:「嗯。」

  青君:「現在還有二十分鐘到七點,我們去月老那兒接結婚任務吧。」

  陌上薔薇:「好。」

  所謂月老的任務其實很簡單,就是安全護送新娘去某一地點取得信物,然後再回到領取任務的月老處。完成後便可傳送進入禁止PK的婚禮專用場地。在那裡宴請受邀賓客,分發喜糖或禮品,共飲喜酒。並且據說還有佈置的很喜慶的洞房。

  為了增加遊戲的真實程度,擡轎子的轎夫是由玩家擔任的。一般轎子往返的時間不會超過20分鐘,因此等她回來正好可以進入專用場地。

  在四人的一再要求,白骨和吃飽撐著三兄弟做了轎夫。並且為了增加和諧度,連一向戰甲示人的白骨都換上了白色長袍。按照月光大嫂的提議,袖手天下整整一群禽獸浩浩蕩蕩的跟著以陌的轎子,場面壯觀的無與倫比,引來夾道圍觀。

  眾人行至魔城門外時,不約而同的停了腳步。

  以陌轉換視角,從城門甬道內向外看去。

  夕陽西斜。緋紅染在城門外騎著各種異獸而立的一排泛著血光的鎧甲披掛上,如同一幅朱墨暈染的畫。

  狼煙蕭蕭,肅殺森然。

  那排隊伍中間,正對著雪襲城門的高大黑色饕餮上,一人著白色古意長袍,袖中籠風,如雲卷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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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19:54

〈28.搶奪×對決〉

  【世界】風吹PP涼:野鬼,這是什麼情況?

  【世界】孤魂野鬼:……罌粟刺青的眾位是來送賀禮的……吧?

  【世界】1314的愛戀:白癡啊你,有送禮保持這種陣型的麼,還有天祈跟在後面加BUFF?

  【世界】還豬格格:(星星眼)天哪,本區第一次搶親事件!而且是群搶!

  【世界】地上鞋兩雙:JQ……紅果果的JQ……

  【世界】綠帽子滿天飛:這陣勢……新娘一定很漂亮!

  ……

  因為兩幫對峙而興奮的閒雜人等你一言我一語刷爆了世界。

  魔城外的詭譎氣氛隨著時間流逝愈加壓抑起來。在禽獸頭子的號令下,袖手天下幫眾都把PK開關調製選擇性。即對幫眾及友幫攻擊無效狀態。

  鑒於目前的群體性突發事件走向完全不明,一向沈穩的棺材率先開口。

  背著棺材跳舞:「諸位是來喝喜酒的麼?」

  帶著三隻巨大召喚獸的畫圈詛咒回答道:「……算是吧。」

  關於綽號「微笑殺手」的畫圈詛咒,袖手得到的信息是,此人態度溫和手段惡劣。未合區之前穩居鸚鵡洲賞金殺手榜第一。為完成任務無所不用其極。不過他對待女人尤其紳士,從不主動攻擊女號。

  眾禽獸因為面對這種情況而興奮起來的神經鬆懈下來,畢竟是喜慶的日子,打打殺殺的太難看。況且既然人家是來喝喜酒的,就算沒什麼交情,也該好好招待。

  背著棺材跳舞:「歡迎。那麼各位先進城等他們吧,婚禮七點開始。」

  既然警報解除,白骨和吃飽撐著三兄弟便先擡著轎子往前走去。青君縱麒麟跟在一旁。

  就在這頃刻間,罌粟刺青的幾人突然移動。

  冰封千里和畫圈詛咒帶著召喚獸迅速上前幾個狂暴技放倒了前排的白骨和吃飽撐著殺殺人。另兩名高速移動的高級暗影直直向後排的醬油和數錢襲去。

  變故徒生。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習慣PK保持警覺的幾人。

  電光火石間,青君的三重雷暴在醬油和數錢兩人還剩一層血皮時及時到達,掛掉了160級的兩名暗影偷襲者。火紅狐狸一竄上前,定住一擊得手便轉身後退的冰封千里,狐狸的雙手劍「墜獄」與棺材的巨劍「狼牙」同時金光暴增。冰封千里身後跟著的天祈補血完全不敵「狂魔暴怒」和「嘯日獅吼」的變態攻擊力,冰封被瞬時斬殺,那天祈也受波及,倒地不起。

  另一邊,畫圈詛咒的三隻召喚獸除了一隻血厚的「修羅犬」還留著命,剩下兩隻已經被乘風佩玉和金色妖瞳聯手解決了。他本人也失了一半血,但總算全身而退,回到罌粟刺青的陣營裡。

  千山暮雪和彌勒在白月光、夢迴樓蘭、暗戀不是罪等眾人的圍護下開始浮空吟唱。天祈終極技「漫天頌歌」將袖手眾人包圍在一層淺金色的半圓面積內。暮雪懸浮在空中緩慢旋轉,金光似碎雪由她的身體向外散逸,大範圍的高速補血並提升各種祝福技能的強度。彌勒復活了白骨和殺人之後開始用「無上榮光」群增益,使所有祝福角色處於被激勵的攻擊暴擊增加15%狀態下。

  「都住手。」在禽獸們全部紅著眼拔刀而起之前,棺材喊了停。

  罌粟刺青前幾天一直保持著低調,甚至在大約前一小時還閉城修整。而現在卻突然大批人馬出現在攔截袖手天下花轎的路上。這樣赤裸裸的挑釁讓他覺得無法理解。

  所以,他需要一個解釋。

  「第一次看見這樣來喝喜酒的,你們還真讓人意外。」禽獸一姐白月光忍不住開口。

  「沒辦法吶。」畫圈詛咒補滿血條,保持著他一貫微笑的臉,「誰叫任性的幫主大人把婚禮定在今天。所以,我們只好來搶個新娘。」

  禽獸們靜默了。

  觀眾們也靜默了。

  這條理由實在是太驚人,眾人消化不了,大腦通通被堵住了。

  包括坐在轎子上被天雷炸焦了的新娘陌上薔薇。

  乾坤裡新娘坐著的轎子根據耗費金錢多寡分為五個等級。以陌坐著的是500WJ的大轎,類似一座小涼亭,四面鏤空飾以輕紗帷幔。正前方的用金鉤掛起,行進時猶如輕紗曼舞,煞是好看。而坐在轎中的她也不必像乘小轎那般侷促憋悶,稍微轉移角度便能看見周圍的景色。

  她調整視角,朝前方看去。

  天光漸收,夕陽最後的餘光漫布在帝修月白色的袍和如瀑白髮上,妃紅的模糊光影。

  中和了儒雅和肅殺之氣的冰藍色眼淡淡的看著她的方向。眼角的淡金色紋樣有如圖騰,散出斑駁瑩黃色星光,一側隨風而動的金色翎羽華貴彰顯。

  以陌怔住。

  那是重光樓元旦隱藏任務【孤單的望月者】的獎勵面具唯有的特效。獎勵本有一對,女版的【傾城妖顏】與男版的【傾城華顏】。

  以陌看著覆在自己面孔上被新娘紅色薄紗掩去的面具,忽然頓悟。

  騎著火鳳的新手。

  滿包的聚魂丹。

  輕描淡寫的「我樂意」。

  還有,正式答覆的「我會來」。

  那個說著「若你改變主意,我可以做第二人選」的身影在腦海裡漸漸清晰。

  陌上薔薇:「悄然入夢,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此時,系統刷出一排字。

  【系統】聖-雨徊城閉城時間結束,城門大開,歡迎各路英雄入城。

  【世界】丫頭不哭:啊啊啊……聖城裡面全是玫瑰……路是白玫瑰鋪的,路邊放著星星石……

  【世界】身無分文的小白:……瘋了,聖城也辦婚禮麼,罌粟刺青的大神守著門不讓進,我被砍了……

  【世界】鬼靈精:我在門外看到了,聖城簡直成花海了,紅果果的燒錢啊啊啊∼

  【世界】孤魂野鬼:天吶,百年一遇的搶親門……

  【世界】還豬格格:今天逃課上遊戲果然是對的!大神之間的愛情爭奪戰!

  【世界】風雨飄搖:下注了下注了,誰能抱得美人歸∼

  【世界】不差錢:青君比帝修差七級吶,肯定帝修贏。

  【世界】嵐嵐:誰說的,袖手天下才不會輸給罌粟刺青。

  ……

  一團糟。

  一開始便未吐一字的帝修此刻駕饕餮孤身向花轎走來。棺材和狐狸正要動手,卻見一旁的青君閃身擋在轎前。

  黑白兩隻妖獸坐騎再度對視,獠牙盡現,寒氣森森。

  「記得之前我曾跟你說過,下次相遇,讓我們賭些更有趣的東西。」饕餮的主人開了口。

  「樂意奉陪。」青君雲淡風輕的答。「不過,奉勸閣下最好先問問賭注願不願跟你走。」

  帝修沈默片刻,以陌總覺得他冰藍色的眼睛望向自己這裡,不由一陣緊張。

  「不需要。我今日所做一切不過為了讓她知道,我心所向。」

  兩人的對話出乎眾人意料。禽獸們一邊完全陷入青君草率接戰的擔憂。而罌粟刺青一邊則為幫主此時「不強求」的隱晦態度而瞠目結舌。畢竟,那是個曾驕傲到用「得不到既毀」原則立身遊戲之巔的人。

  他讓整座城如陷花海,用整個幫派攔其花轎。為的,只是告訴那女子,他為她傾心。

  青君做到的,他亦可以。而他也將擊敗那個與他競爭的男人,讓她看見自己所擁有的,能夠保護她的能力。

  「你要賭什麼?」

  「時間。倘若你輸,終止婚禮,延期至一個月之後。」帝修答。

  這看起來是個很簡單的條件,卻顯露著他絕對囂張的自負。他自負到僅以一月為限,便能將她從青君身旁奪來。

  「如果你輸?」青君問。

  「刪號,砸錢,輪白,隨你處置。」

  「方式?」

  「帶寵物無坐騎不限範圍,單挑。」

  「加血?」

  「禁止。」

  「時限?」

  「決生死。」

  「好。」青君從白麒麟上跳下地來。帝修收了饕餮向場地中間走去。

  眾人默。這麼乾脆利落的就要開打了麼……

  大多數人為青君的應戰惋惜憂心,畢竟,就高手對決而言,他們的級別相差太大。

  令狐遙輕歎一口氣。他所深知的顧鈞青有著天蠍座男人的冷靜和果斷,以及,面對強勢對手時散發出來的霸氣。因此,他可以安靜的看著對手步步逼近,猶如一隻潛伏在高草中的獅。這樣一頭猛獸開始咆哮的時候,必然有所準備和倚仗,浮誇海口絕不是他的風格。

  【密語】陌上薔薇:……我沒有紅杏出牆。

  她匆忙解釋。

  他看見這句話時不由微笑。看來有人潛意識裡已經把她自己圈在他的牆內了。

  【密語】青君:我知道。

  她猶豫片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畢竟帝修圍城是為自己,而青君應戰也是為自己。

  以陌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在某些方面挺強大的小強了。進而又想到了瞿甜甜那句關於糞球和蒼蠅的比喻。剛膨脹的小女人滿足心態就這樣被徹底撲滅了。

  【密語】陌上薔薇:那個……呃,你有把握贏嗎?

  【密語】青君:你希望我贏麼?

  【密語】陌上薔薇:……不然我幹嘛嫁給你?

  【密語】青君:(微笑)放心,我會贏。讓未過門的妻子守寡太可憐了點。

  都什麼時候了,這廝還有心思開玩笑。自己根本就是白擔心吧……以陌為大神們妖異的性格所糾結,半天才反應過來一件重要的事。

  他們……似乎在根本沒有經過她同意的情況下酒擅自把自己做「賭注」了吧!?

  為毛自己放任他們這麼做。欲哭無淚……

  兩派的人統統往後退避,形成了一個大圈。紅色的花轎孤零零的立在城門口,以陌正巧能放眼全場。

  夕陽隱沒。輕風暗潛,垂柳枝條搖曳。

  立在場中的兩人。

  右側白髮如雪,冰藍色雙眸似星,月白古袍,手持巨劍「斷情」。

  左側黑髮如歌,深紫色眼瞳似潭,銀白長衫,手持法杖「螢火」。

  就在全場屏氣凝神的節骨眼上,卻見一人說話。

  「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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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20:11

〈29.比鬥×結果〉

  【世界】忘憂草:記者呢記者呢,現在魔城周圍什麼情況?已經打的血肉橫飛無人生還了麼?

  【世界】孤魂野鬼:你想多了……現在的情況是,決鬥之前青君忽然喊了停……

  【世界】還豬格格:啊,為什麼?他老婆跟來搶親的跑了麼?

  【世界】風吹PP涼:孩子,你會因為這句話招來殺身之禍。

  【世界】孤魂野鬼:具體原因不明,觀望ing。

  場中。

  「雖然我個人覺得用173級挑180比較有樂趣。但因賭注是她,只好捨棄刺激求個穩妥。」青君沖帝修笑的人畜無害,「你不介意等我一分鐘吧?」

  「隨意。」那只很無所謂。無論做什麼,反正,你會輸。

  站在原地的青君身上突然有金光破空直衝雲霄。

  眾人一片愕然。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光芒漸消的時候,另一道相同的光芒穿雲直上。

  一道、兩道、三道……接連不斷。

  當第七道光影聚現,系統上出現了明黃色的公告。

  【系統】青君經刻苦修煉破重重險阻,終成正果,達到180級,成為全服第2位滿級玩家,特此恭賀。

  以陌瞪大了眼,感覺到一種下巴即將砸在腳背上的巨驚。

  月蟾寶盒。

  那是種購買後直接與角色綁定的人民幣道具。依照可儲存經驗的大小分為幾個不同的型號,例如青銅月蟾寶盒儲存經驗的上限是50W,而白銀寶盒上限為500W。他用的,應該是鑽石寶盒,上限50000W。這些盒子的作用是儲存並綁定經驗,也就是說,在被人惡意殺害或死亡的時候,盒子裡的經驗是不會減少的,因此身負纍纍血債的白骨他們有時會用。盒子是一次性物品,用過便消失,而且商城裡出售的價錢之高讓人歎為觀止。因此一般人寧可去買還魂丹或者聚魂丹來不掉經驗的復活,也不會去買這種盒子來燒錢。

  青君的升級速度在棺材他們看來是比較緩慢的。因為當時他達到170級的時候,棺材只有158,而棺材170的時候,他才173。大家一直以為是後期升級所需經驗太高造成的,現在謎底揭曉。原來他直接把那些可以送他到達頂點的經驗封存起來了。

  這算是大神的親和力麼?

  肯定不是吧,以他的性格……恐怕是覺得在還未合區的重光樓服務區裡,173的級別就足以無所顧忌的上天入地了吧。用「未滿級」來挑起別人的勝負欲和競爭欲,一向是他的把戲。

  所以那時他直接對帝修發了挑戰書。現在想來,那個「滿級」他根本沒放在眼裡吶……

  白骨:「……偶靠!」

  背著棺材跳舞:「同上。」

  吃飽撐著殺殺人:「老子瞎了。被升級的金光刺的。」

  白月光:「我現在覺得他才是禽獸的典範,你們都不算什麼了。」

  袖手的一幫禽獸已然恨的牙癢癢。

  此時此刻的青君還是那身銀白色長袍。但相同的時裝下面,卻是與剛才天壤之別的裝備。金色妖瞳打造的神品十五星滿級套裝。手上的杖也換成了落星的最終武器——「戀塵」。

  戀戀不捨相思意,為卿折翼墜紅塵。

  天價高懸在商店裡的戀塵終於被人握在了手裡。

  實體化的它與物品欄格子裡的那張小畫片上完全不同。

  它並無固定形狀,而是類似籐蔓一樣纏繞在青君右臂上的蒼紫色幻霧,流動中夾雜著絲絲雷光。

  在眾人的訝異聲中,帝修依然不動聲色。

  「那麼,開始吧。」技能點滿的青君淡定的站在原處。

  親眼目睹那場戰鬥的人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看見了整個《乾坤》中最頂尖高手的最精彩的對決。

  而同時,他們又是不幸的。因為兩人的大範圍BT群攻和跑動距離戰使得多數圍觀人員遭遇了滅頂之災。

  所謂高手看門道,新手看熱鬧。高手們無一不對兩人嫻熟的技法、靈活的跑位和多變戰術表示拜服。而更多外行圍觀者則對戰鬥中兩人煙花般絢爛的技能光效歎為觀止。事後那場打鬥的視頻也被官方採用,成為置於主頁的經典宣傳短片。

  在裁判忘川彼岸說出開始的一剎那,兩人無一例外同時開始施放合體技,打開狂暴。

  翼魔附體的狂化青君懸浮空中,不遠處是水妖附體的狂化帝修。

  除了罌粟刺青的少數幾人之外,其餘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見帝修的狂暴形態。

  一樣的懸空。不同的是,他整個人似乎被流動的水幕包裹在了一個巨大透明的蛋裡。

  與翼魔的高攻低防相反,水妖的基本屬性為高防低攻。

  按照極度完美的可能性論證,帝修走的是絕對防禦的路線。所有的攻擊都是依靠裝備加上去的。而這正好跟青君的高攻王道相反。在HP的比拚上,身為落星的青君自然不可與血多的奔雷同日而語。因此,這場勝負的關鍵其實在於,青君的攻,是否能破帝修的防。

  先發制人。率先動手的人是青君。他向著遠離帝修的方向飛掠過一定距離,然後站定,吟唱的是落星180級技能——弒神雷冽。

  這是落星職業攻擊最高的技能。群攻,影響目標數無上限。引千萬道雷落於目標範圍內,附加本體攻擊的800%,並且3秒內呈雷波狀以500%——300%不等攻擊力漸弱持續。一定幾率附加麻痺效果,效果由技能高低決定。

  只見青君右臂高舉,空中瞬時烏雲密佈。轟鳴雷聲由小而大,如千軍擂鼓。一道銀色電光如巨斧劈天而下,正落在逼近的帝修身上。緊接著萬道電光猶如飛箭流矢接踵而來,以帝修為中心光速隕落在地。一片滾滾塵囂,剎那間將帝修的身形掩蓋。

  失去目標的青君施放技能後迅速移動,卻被數根忽然從地底竄出的黑色籐蔓纏住雙腳。

  失去將近一半血的帝修眨眼間出現在他面前。

  電腦前的顧鈞青皺眉。果然,他走的不光是高防路線,還附帶了高敏。雖然沒指望剛才的「弒神雷冽」能麻痺他五秒,卻也沒想到居然根本就沒有中。

  奔雷有著絕對的近身戰優勢。與裂天不同,他的攻擊值略低,卻有著近身後的縛鎖技能。猶如牢牢捆綁住獵物的蜘蛛網,掙脫時必然耗費心力。

  被鎖的青君以自身為圓心釋放出層層冰刺欲將腳下籐條斬斷。那是「霜語清心」技能,一定幾率消除自身不利效果。卻只有一半被砍斷消逝,另一半仍牢牢禁錮著他的身軀。

  隨著一聲聲誦經般的低語,帝修開始吟唱。六朵妖冶的黑色蓮花徒然從大地中浮現,花瓣燃燒似冥火,將帝修圍在當中。

  空中逐漸瀰漫蒼茫霧氣。六朵蓮花焚燒成塵埃隨風揚起,卻蹁躚成幽魂般的萬千黑色蝴蝶,密密麻麻停落在帝修的巨劍「斷情」上,將一把銀色的劍變為漆黑。

  暗光流轉,帝修起手揚劍。一劈裂地,山河動搖。

  隨著劍鋒,那黑光直擊青君胸口,打落他大半血條。

  一旁看著的棺材咂舌。原來這才是奔雷技——蝶舞幽冥最高級別的完全施放。自己所用時的形態遠不如他這般氣勢,而且青君頭上冒出的那一排紅色負數,足令曾與青君PK過的他自歎不如。

  帝修一擊得手,正欲乘勝追擊施放連續技,卻被青君「風雷影」所施放出來的□引走了攻擊點。而此刻,毒籐時效已過,重獲自由的青君再度與他拉開距離。

  雷龍嘯海。青君的黑龍張牙五爪向帝修撲去。

  炎鳥逐日。帝修的火鳥離弦似箭往青君而來。

  跑位,躲避,盡量讓所受傷害維持在最小值。追堵、攔截,不顧一切的將攻擊力調整到最佳角度。

  以陌被迫端坐花轎之上,看著兩人血條交替減少,心動過度呼吸不順,卻又做不到咬牙閉眼。

  因精彩叠起勝負難定而萬分煎熬。

  兩個身影時而纏鬥時而分開,戰線越拉越長,甚至將看客捲入龐大的技能圈中,橫屍遍地,卻無一人出聲。

  彷彿一場華麗劇目,精彩到讓觀眾屏氣凝神,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戰鬥共進行了六分二十秒。

  在最後的一擊裡,只剩血皮的青君和還余少量血的帝修帶著同歸於盡的霸氣各自施放技能。

  帝修身後出現巨大的冥王幻像,六隻手臂上托冥火。那黑色的火焰滔天而起,以青君為中心焚燒開來。地上浮現出哀號著破土而出的數百手臂,那淒婉悲涼的吟唱聲猶如驪歌,彷彿使眾人須臾間置身修羅煉獄。寒意森森。

  而此刻,青君平展黑色羽翼,千萬星辰拖著金色彗尾由空中隕落,化為一隻金色雷獸,嘶吼天地之間,咆哮著衝向帝修。

  金色和黑色相撞,宛如激起一層層星點光芒的浪,覆蓋大地。

  這是一種絕望的美,美的驚心動魄。

  火焰湮滅青君身影時,顧鈞青輕歎一口氣,把有些僵直的手指從鼠標上擡起來。

  這個對手,果然很出色。

  他有把握最後的「雷獸之怒」能讓對方倒地,但是自己的青君號恐怕也挨不過那一擊。

  兩敗俱傷。

  屏幕中的光效漸漸散盡。

  塵埃落定的焦黑色大地中間。

  兩個身影,一立,一倒。

  他看著眼前的情景,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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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20:43

〈30.出手×血杖〉

  視角變幻。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花轎上那身鮮艷的新娘紅裝已然換成了銀白衣裙,與他獵獵飛揚的衣袂遙相輝映。

  當兩條被困在即將乾涸窪地裡的魚彼此貼近時。

  它們相濡以沫。

  顧鈞青看著血條末端那零星殘餘的一點紅,眉眼柔和起來。

  魯莽的丫頭,一旦帝修的攻擊高過兩人剩餘的血量之和,你也會死。而且這樣一來,護送新娘的任務就告失敗。按照系統限定,只能24小時後再領,我們今天的婚禮可就泡湯了吶。

  這丫頭是什麼時候培養了這種賭徒的心態。有必要好好教育一番才行。

  然而。很愉快。心就像是縱馬春草衍生萬物甦醒的平原,誤入一座滿樹繁花風和日暖的青城。

  她在意他。

  場內依舊鴉雀無聲,眾人都在觀望。

  第一次因為PK倒地的帝修依舊維持著仰面朝天的姿勢,一無動靜。甚至連跑去他身邊的罌粟刺青天祈復活都沒有響應。

  畫圈詛咒忍不住輕喚一聲,「……修。」

  「我輸了。」他淡淡開口,乾脆利落。「提條件吧,我會照辦。」

  青君:「你起來。」

  帝修點聚魂丹,起身。卻見青君轉身朝花轎走去,並未有任何多餘的話。

  「青君。」他不解。

  「我的要求你已經做到了。」新郎紅裝替換上身,白色麒麟舞爪低吼。

  原來那句「你起來」就是條件麼?眾人囧倒。

  「如果各位願意參加婚禮,請於城中小憩片刻。」青君說。轎子已經被白骨等人擡著起步,罌粟刺青的眾人卻依舊擋在前方。

  「讓他們走。」帝修立在原地,看著花轎從散開的人群中穿過,越去越遠。

  【幫派】畫圈詛咒:大家先散了吧。

  幫中的兄弟看此時老大心情不佳,都沒有離開的意思,被詛咒和冰封勸退。

  世界上已然被這場戰鬥挑起了新一番議論的□,但攝於帝修的強勢,多數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吐出「帝修沒本事因而慘敗」之類的句子。

  【密語】陌上薔薇:我……好像做錯了什麼。

  以陌踟躕的開口。青君的沈默讓她覺得有些忐忑。

  【密語】青君:沒有。

  【密語】陌上薔薇:當時很著急,於是,呃,我大概腦袋抽了……

  她急急忙忙的解釋。

  【密語】青君:看來娘子很擔心為夫會輸。

  【密語】陌上薔薇:……那個,已經快到七點半了。

  【密語】青君:這個話題轉移的不是很高明。

  【密語】陌上薔薇:-___- 呃,他有沒有看出是我用了技能呢?

  【密語】青君:如果他連這個都看不出的話,恐怕也做不了罌粟刺青的幫主。

  【密語】陌上薔薇:可是他並沒有說破?為什麼……

  傻瓜。青君笑而不答 。

  他為你而來,卻因你而死。傾城相候,折羽而歸。所有的堅持在你輕點技能的一霎化為難以名狀的暗傷。

  你用這種方式拒絕。倘若是我,想必也會因此而失落離去罷。

  關掉鬧騰不休的世界頻道。帝修默不作聲的跳上饕餮,往遠處的山川而去。

  他身後,跟著冰封千里和畫圈詛咒兩人。

  一路疾馳。

  【密語】冰封千里:詛咒,青君最後的血很不正常。

  【密語】畫圈詛咒:據說青君身上那套衣服有附加技能。

  【密語】冰封千里:我看到陌上薔薇也換了那衣服,溶血技能?

  【密語】畫圈詛咒:恐怕是。

  【密語】冰封千里:這麼說來青君根本不能算贏!提出的限制是不能加血。修他……

  【密語】畫圈詛咒:他知道。

  【密語】冰封千里:那他為什麼不……

  【密語】畫圈詛咒:嚴格來說,青君並沒加血,而是使用了技能。而且關鍵在於,用技能的人不是青君。

  【密語】冰封千里:陌上薔薇?

  【密語】畫圈詛咒:這才是修的心結罷……

  稍微可以瞭解一點了。那個奔跑在他們身前的黑色饕餮上的古袍男子的心情。

  第一次,在遊戲裡,他的目光開始追尋一個人的影子。第一次,因為虛擬世界裡的失去而下沈的心。驕傲如他,又怎會再糾纏於決鬥為何而死。

  最終,他看到她的密語。「那個……對不起。我遇見他在先。」

  他要賭時間,而恰恰又輸給時間。

  原來時間是這樣讓人無可奈何的東西。

  左手撐著腦袋的男子在屏幕前動了動嘴角。

  天色終於暗了。自己的身影,在夜色漸濃的莽原上竟這樣落寞起來。

  【系統】青君手持【永恆之戒】向陌上薔薇求婚,望共結連理白頭偕老。

  【系統】陌上薔薇接受青君求婚,兩人正式結為秦晉之好,祝願他們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魔城中,安全歸來的以陌看著物品欄裡標價RMB1314的戒指,暗自腹誹一句「燒錢控……」

  這個戒指刷新了風過無痕保持的婚姻投資記錄。

  婚禮空前盛大,來觀禮的人擠爆了雪襲城,人山人海卡的要命。袖手天下索性大手筆的漫天撒喜糖和喜酒。甚至畫圈詛咒也代表罌粟刺青刷世界道賀。

  進入專用結婚場地的時候還剩五分鐘。

  棺材主婚,在聽到青君說「我願意」之後,他本著當家人負責到底的敬業精神很認真的問:「薔薇,你考慮清楚,真的要嫁給一個禽獸麼?」

  陌上薔薇:「……」

  沒等她回答,青君一把橫抱起她便往裡間的洞房走去。系統將其餘一干人等都攔在外面,只聽幫派頻道一片鬼哭狼嚎。

  狐狸吼叫著「叫我師傅!」,白骨怨念著「TNND,老子遲早要砍了你」,棺材歎息著「這個非典型性禽獸」,白月光憤懣著「老娘還沒交代你家規呢,不許欺負我薔薇妹妹」……

  房門關閉的時候,一切字幕都消失了。

  洞房是一件極精緻的小房間。紅色帷幔,紅燭點點,紅綃賬暖。

  以陌不覺紅了臉,沒話找話說。

  陌上薔薇:「還剩兩分鐘。今天真波折,好在嫁出去了……」

  青君:「我似乎娶了個很麻煩的老婆進門吶。」

  陌上薔薇:「……你後悔了?」

  青君:「是啊,我怕之後帝修會找我的麻煩。」

  以陌表情一僵,卻見他接著說。

  「我怕袖手天下會被罌粟刺青盯上。」

  「我怕論壇明天貼出青君耍詐的帖子。」

  「我還怕當時你跳下我的轎子跟他走。」

  看見這句,以陌瞪圓了眼。

  「上面那些怕都是假的。」他淡笑,「除了最後一句。」

  「我很慶幸。你在我身邊。」

  陌上薔薇:「看在我捨身相救的份上,夫君大人可不要朝三暮四。憑我這小身板,鬥不過強悍的小三。」以陌微笑著打趣,卻看他沈默片刻,打出一句話。

  青君:「我願……」

  時間到,兩人被系統彈出房間。因此「我願」後面的那半句話以陌只看到模糊的字體輪廓。

  很久以後,她腦海裡拼湊起此時的點滴回憶。

  他說。

  我願意用剩下的全部的生命,與你相濡以沫。

  當晚,當頂著「陌上薔薇的夫君」稱號的青君和頂著「青君的娘子」稱號的陌上薔薇的身影一出現在魔城裡,狐狸君便站在遠處,用了師徒置換技能把薔薇號挪到了安全地點。然後便是禽獸們無規則無禁忌無差別的「三無」亂打。

  目標自然是「偽173級」的青君。

  禽獸頭子閉城一小時,陰沈著臉發號施令:「給老子滅了這小子,我看他不順眼很久了!」

  一時間雞飛狗跳風雲變色,連魔城旗桿上飄揚著的明黃色獅鷲獸旗幟都黯淡了幾分。

  青君起初還站在原地任他們打,死了就用聚魂丹復活。

  後來狐狸在一旁搖旗吶喊火上澆油的嚷嚷:「來人吶,打禽獸啊∼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不打白不打啊∼」。

  白骨在一旁蔑視加挑釁:「青君,你被帝修打到帕金森了麼,光抖毛,快還手……」

  白月光碎碎念:「以後你要三從四德,好好對我薔薇妹妹,不然我就把你今兒挨打的狼狽樣子截圖發到官網論壇!」

  棺材一邊砍一邊忿忿:「讓你180……」

  要麼忍,要麼殘忍。

  於是青君大神忍無可忍,掃倒一片。從被打變成追打,打著打著

  只見有人喊「啊,狐狸,你怎麼殺我?!」「骨頭,你的槍戳著我了……」「要死,彌勒,你居然群我!」於是剛才的禽獸集團內部瓦解,開始發生混戰。

  最後連千山暮雪和夢迴樓蘭等一幫姑娘也加入戰團。

  被狐狸放在屋簷上的以陌囧了。

  這是……禽獸們的慶祝方式麼?

  打「血」仗……

  就在以陌下線的時候,風風火火的李倩撞進寢室,激動萬分的按著她的肩搖啊搖啊搖。

  「他要來了他要來了!他要來了啊啊啊∼∼」

  被搖昏的以陌圈圈眼的問:「誰?」

  原大神一記寒冰刺骨的眼刀救以陌於水火,也幫李「欠扁」同學找回理智。

  「蘇遠歌啊蘇遠歌,他要來我們學校了!」說完遞給三人每人一本宣傳冊。

  冊子彩色封面上印著一個坐在鋼琴旁的男子略顯模糊的輪廓。略有些長的劉海遮住眉,貼身的黑色西裝與黑色琴身相得益彰。修長的手指輕彈,微垂著眼眸,平添幾分憂鬱的華貴。

  明晚。K大室內體育館。H城8所大學聯袂舉辦第八屆高校藝術節。

  第七個節目,歌曲《螢火》,演唱:宣晴。鋼琴伴奏:蘇遠歌。

  唐小音訝然:「宣晴居然請的到他伴奏?!我的天……」

  原園看著那排「C大人文學院藝術系內部使用,不得外傳」的小字標注,冷笑道:「高校藝術節不讓高校學生知道,搞笑呢?」

  「說是怕去看的學生太多,出亂子。」李倩聳聳肩,「票早發完了,宣傳資料還是我是從陸允那搶來的。真想看啊∼我的偶像∼好帥∼」

  「我也想看55555。」唐小音咬手帕狀。

  原園從口袋裡摸出幾張紙塞在李倩胸口,意圖止住她的慘叫。未料到她捧起來看清之後尖叫的像是遇見了彗星撞地球。

  「你你你……哪兒來的票……居然四張……」

  「沈瀚給的。明天一起去吧。」原大神一本草稿本拍在她臉上,恢復老佛爺的神色。

  「沒天理……為什麼我弄不到……」

  「你那麼委屈不如還給我。」

  「不給。」花枝亂顫的李倩扭著她的小蠻腰淩亂的陷入幸福意淫中。

  以陌迷糊的翻翻百度。

  蘇遠歌。

  跳出無數搜索結果。

  天才創作型歌手。以其憂鬱情歌、唯美聲線和貴公子氣質征服粉絲數以萬計。不久前異軍突起的全能型藝人。

  以陌盯著那些寫真看了很久,忽然覺得這張臉有些面熟。

  是在哪裡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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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23:14

〈31.簽名×偷窺〉

  遊戲裡,再遇風過無痕的時候,是在那片曾經有過婚姻之約的落日峰上。
  
  風中青衣獵獵的男子策馬而來,在自己身旁停住,就像那日一樣。

  沈默片刻,風過無痕問道:「薔薇,你和青君見過面麼?」

  陌上薔薇:「沒有。」

  風過無痕:「虛擬世界裡的等級,裝備其實都是虛擬的。何況比起根本不知底細的青君,我和你之間的距離更近。當時和暮色婉兒結婚是被逼無奈,其實我心裡一直有你。薔薇,再給我一個機會。」

  陌上薔薇:「恐怕輪到我對你說抱歉了。」

  她正要離開,卻聽見他在背後說——

  「以陌。」

  她鼠標一頓,停在原地。

  風過無痕:「如果早知道陌上薔薇就是你的話,我肯定不會和瞿甜甜糾纏。」

  以陌微笑,手指飛快地掠過鍵盤。

  陌上薔薇:「青君是我在陷入困境是幫助過我的人,而你卻是讓我陷入困境的人。鄭峰,我覺得『信任』和『喜歡』這樣的感情依靠的並不是距離的遠近,而是心。總是追求自己不曾得的東西,不如把握住自己能把握的,你覺得呢?」

  說完,一道銀光,她消失在他眼前。

  既然巧克力男就是風過無痕,那麼暮色婉兒應該就是瞿甜甜了吧。

  這個世界還真小吶。以陌歎口氣。
  
  就像誰說過的一樣,「你永遠都不知道,在電腦前的是不是一隻狗」。這也是許多批判虛擬婚姻的支持者們的堅實論點。就好像,你親熱呼喚對方「老公」的人,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一個一邊摳著腳丫一邊用手指抹著鼻涕,穿著印花短褲蹲在椅子上一口黃牙的男人。在這個互聯網發達的年代裡,一根網線就可以讓你與千萬人有交集。同時也讓更多在現實中伶仃落魄的人們尋找到一點精神慰藉。

  以陌有時候會猜想青君是個怎樣的人。

  那個坐在電腦前掠動手指的人是不是也跟自己處於同一個城市,是不是也可以仰望到同一片被電線和屋簷劃分成無數碎片的天空,是不是也會偶爾想起遊戲裡那個叫做「陌上薔薇」的女子。

  那時,她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叫做青君的角色一點一點的擠進自己狹小的世界,然後將它佔滿。

  以陌坐在K大體育館的座位上,看著周圍如火如荼的喧鬧嘈雜,逐漸融入這種熱火朝天的氛圍裡去。

  那個整一天都保持掛機狀態的男人,等會再想也來得及吧……她晃晃腦袋。

  「宣晴是怎麼勾搭上蘇帥哥的?」原園問。

  「人家是背景深厚的大小姐,再說娛樂圈裡那些事……誰說的清楚?」李倩撇撇嘴。

  宣晴是K大的校花,之所以名聲鵲起是因為她有一個富豪老爸。宣和地產的宣盛在H城是個大人物,黑道白道無往不利。

  「聽說蘇遠歌的房車到了。」李倩接了個電話附在原園耳邊低語。

  「所以呢?」原大神面不改色的翻看著手機裡的小說,問。

  「我想去要簽名……」李倩對手指狀。

  「據說後台準備區有他的特定化妝間,門口有七八個保安,還有他自己帶著的貼身保鏢,你覺得有希望突圍?」原園白她一眼。

  「我問陸允拿到了這個。」她抖了抖手上的兩張塑料牌。上書「工作人員」四個燙金大字。

  「……憑那個就可以見到他?」以陌疑惑。

  「至少我們可以到準備區去轉轉嘛。」李倩賊心不死。

  「懶得去。」原園不屑的補充,「我對長太漂亮的男人沒有好感。」

  「小音去廁所怎麼那麼久……等會就沒機會了。」李倩抓耳撓腮,一把抓住坐在另一側的以陌,忽閃著眼放出綠瑩瑩的光芒,「親愛的,你陪我去吧!」

  以陌:「……」

  兩人掛著工作證鑽進準備區,一路暢通無阻。卻在一條走廊入口看見站著的四個保安。其中兩名正在跟圍在入口的幾個女生說些什麼。

  「應該是那裡吧?」李倩攥著紙筆的手滲出了汗。

  「嗯。」以陌 拉著她湊過去,聽見保安板著臉說話。

  「你們還是回去看節目吧,這裡真的真的不能進。」看來是攔了很久,連加重音的「真的」都說了兩遍。

  「讓我們在門口看一眼就好了∼保安哥哥……」冥頑不靈的女生群起而攻之,充分發揮自身優勢,展開新一輪攻勢。那聲嬌媚的「保安哥哥」聽的兩人一陣雞皮疙瘩。

  畢竟面對一個滿臉褶子,看起來起碼年過四十的大叔,不是誰都有軟糯的風情萬種的呼喚「哥哥∼」的勇氣的。

  「絕對不行,你們這是難為我們,都散了吧。」

  看來這裡是過不去了。

  李倩朝走廊盡頭看了看,拉著以陌往外跑去。夜色下的兩人繞路來到體育館背後一角,望著面前堆放著的體育館前階段改建時遺留下來的廢置建築垃圾的狹小通道歎口氣。

  「過得去麼?」以陌問。

  「呃……試試看。」志在必得的某人一腳踏上一根旁逸斜出的粗木板,深吸一口氣。

  夜色朦朧。兩人盡量貼著牆壁爬上那座廢料小山,已然是大汗淋漓。以陌本著捨命陪君子的精神緊隨其後。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李倩腳下一滑,身體便失去平衡向一側倒去。以陌伸手去拉她,卻慢了一步。慌亂中李倩本能用左手支撐,一條斷裂的細長木材尖刺滑過她的胳膊。幸而衣服較厚,手肘被割破的傷口並不很深。

  血從鮮紅的血線裡慢慢溢出來,疼的她齜牙咧嘴。

  「要不要緊?」以陌慌了神,手忙腳亂的從口袋裡摸出餐巾紙按住她的傷口,心疼的問,「疼不疼?」

  「還行。」李倩無奈的歎口氣,「看來我和蘇大少的愛情之路有如羅密歐和朱麗葉,很坎坷吶。」

  「什麼時候了還鬧。現在怎麼辦?去醫務室吧。」

  「好不容易爬過來,當然要看一眼才走。再說,就算要去醫務室也得走正門吧,這條是死胡同吶。」

  「……」

  這個休息室是一間被臨時徵用的小教室。窗台上放著的幾株盆栽植物起到了很好的掩護作用。玻璃窗開了一條小縫,可以聽見裡面傳來的聲音。

  兩人鬼鬼祟祟的趴在窗下,慢慢朝上露出兩雙眼往窗裡看。

  眼前的這一幕,讓兩人慌亂中摀住自己的嘴。

  溫暖的燈光下。

  空曠房間裡的站著兩個人。

  頎長男子的左臂撐著牆,將棕色長卷髮的女生禁錮在自己的身體與白色牆壁之間。

  那女生穿著K大的校服,長長的睫毛輕顫,眼裡有著濕意。那張臉正是多次出現在K大招生海報上的校園形象大使——宣晴。

  而她身前的頎長年輕男子身著白色西裝,右耳環和配套的黑色羽毛鑽石的胸針閃著暗色流光。

  略垂的頭,琥珀色的眼睛。英挺的鼻樑,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噙著一絲模糊的笑意。那笑與他天使般的面容背道而馳,帶著邪氣,妖冶異常。

  蘇遠歌。

  這個神情與他在任何媒體前的表現都不相符。聚光燈前的蘇遠歌很少笑,冷冷的帶著幾分憂鬱,因而被粉絲們稱為「憂鬱王子」。而此刻……太過匪夷所思,以至於讓李倩目瞪口呆。以陌則是被如此熱辣的鏡頭震住了,心裡默念非禮勿視,但目光卻移不開。

  畢竟,面前這兩人的組合填充了她心裡關於「俊男美女」的全部假定。如此漂亮的兩個人,就像是精緻唯美的油畫,令人神往。

  接下來的一切彷如某個電影的慢鏡頭。

  蘇遠歌一點一點曲肘靠近,左手勾起宣晴的下頜毫不猶豫的垂下頭吻上去。

  纏綿悱惻,一室旖旎。

  室外偷看的兩人保持著半蹲的姿勢,瞪圓了眼,漲紅著臉,腿麻了都渾然不覺。

  「宣大小姐滿意了?」那個吻結束的時候,蘇遠歌仍舊保持著貼近的曖昧姿勢,垂眸看著懷裡呼吸不穩的女生開口。聲音柔軟的充滿著蠱惑,「或者,我們節目結束後繼續?」

  「遠歌……」她輕顫著發出一個音。

  「不過。」他的呼吸落在她耳畔,輕聲道,「我的過夜費比出場費高呢,那幾百萬恐怕不夠。」

  「到底是為什麼?我們之前明明……」哭腔的女聲。

  「膩了。」他鬆開手,轉身坐在桌子邊沿,只一瞬便換成了冰冷疏離的表情。「我恐怕沒空陪你繼續那些戀愛遊戲。當然,如果宣和地產願意像這次一樣一擲千金,我也很樂意再次為宣大小姐伴奏。」

  「蘇遠歌!你怎麼能這麼……」宣晴氣急敗壞的哭出聲來。

  「無恥?下作?」他起身,向著她的方向走去,用手指撫過她的眼角,摸到了溫熱的淚痕。

  「即便如此,你還是無可救藥的迷戀我,不是麼?」他微瞇起的眼,彷彿大霧瀰漫的瞳,永遠看不穿的神色。

  「眼淚會把妝弄花吶,寶貝。」他微笑的表情配上猶如咒語般的聲音有著讓人心醉的力量,即便是說著與語氣完全不搭的話。

  「把眼淚擦掉,然後,滾吧。」

  女生的淚奪眶而出,轉身衝出門去。

  窗外的兩隻老鼠保持著能塞進一直鵝蛋的驚訝口型,僵在原地。

  偶像。原來。是這樣的。

  以陌同情的看著身旁的李倩,她心裡的那尊閃閃發光的崇拜目標完全崩壞了罷。

  就在這時,只見玻璃窗被人從內一把拉開。緊接著一大杯水就潑了出來。

  她一把推開了李倩,那杯水正中面門,澆濕了頭髮和上衣。

  兩人站起身來,完全暴露在手握水杯的人冰冷的視線裡。

  「兩位看的還愉快麼?」蘇遠歌面無表情的站在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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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23:35

〈32.潑水×手機〉

  「我們……不是故意偷看的,呃……是來要簽名的。」一向彪悍的李倩舌頭打了結。

  「哦?那真不幸,我是故意潑水的。」他交叉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兩人。

  被澆濕的以陌皺了眉。這個性格和外表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傢夥實在讓她很火大。她看看身邊沮喪和無奈交織的妞兒,那點孱弱的自尊心猛然爆發了。

  「蘇先生。」以陌以一個漂亮的手撐翻過陽台跳進室內,沖面容冰冷的男人說,「我的同學為了要到你的簽名甚至弄傷了手。或許我們偷聽的行為讓你不快了,可是那確實是個偶然。你不能通融一下麼?」

  「不。」他居然連個理由都不給,拒絕的萬分徹底。

  以陌深呼一口氣,安撫已然狂躁的心態,擡眼平靜的說,「幸好你說不。在我看來,讓你這樣的人簽名真的會糟蹋一張乾淨的紙。」

  說完她拉著同樣從窗戶爬進房內的李倩大步往門外走去。

  碰巧這時響起敲門聲,精緻妝容的年輕女助理探頭進來,看見濕漉漉的以陌和捂著胳膊的李倩嚇了一跳。

  「你,你們……」她愣愣的在兩人身上打量。

  「什麼事?」懨懨的聲音在她兩身後響起。

  助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即刻從迷濛中清醒過來,小心翼翼的賠笑道:「遠歌,剛才宣小姐說身體不適,讓我們把節目時間向後推……」

  無聲無息的,另一杯水沖著助理撲面而去。她臉上的妝容被水沖散,順著臉頰淌出黑色痕跡。似乎是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般,她沒有任何驚訝和埋怨的神色,只是從衣袋裡摸出紙巾,把水擦乾。

  「車鑰匙。」他站在女助理面前攤開手掌。

  「遠歌!……你不能一走了之,老闆囑咐過……這次……」她手足無措的哀求。

  「五秒內把鑰匙交給我,否則,開除。五。」他冷著臉。

  「遠歌,你聽我說……」

  「四。」

  「你不能走……」

  「三。」

  「這樣是違約……」

  「二。」

  「宣和地產那邊沒辦法交代……」

  「一。」

  助理認命的把鑰匙放在他攤開的手掌上。他拉過搭在椅背上的一件大號衛衣套上,把帽子拉起,遮住大半張臉。

  「我先走了,後續交給你,你應該很善於處理這些遺留問題,南希。」

  「哦對了,再見,偷窺狂小姐們。」他輕笑一聲,翻出窗戶去。

  很不幸的,那便是以陌和李倩爬進來的那扇。

  在他的潛意識裡,既然她們能從這條路進來,他自然也能從這條路出去。

  於是,蘇帥哥很錯愕的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建築垃圾擋住了去路。

  他皺皺眉,轉身欲翻窗回來,卻發現窗戶已經被人從裡面扣住了。

  手指搭在鎖扣上,站在窗口的以陌挑眉淡定的望著他。

  隔著玻璃的針鋒相對。

  一旁的李倩和助理南希滿頭冷汗。

  安以陌是個倔強的姑娘。這是李倩對她的認知。她執著和堅持的姿態時常出現在憤怒的時候。現下,明顯的,她怒了。

  南希是蘇遠歌眾多如走馬燈般淘汰的助手中堅持時間最長的一個,她跟著他已經超過了半年。在她看來蘇遠歌的脾氣類似於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任性的、無理的、驕傲的,但同時又是將自己的真實情感隱藏極深的人。大多數時候他是安靜的,面容冰冷的。但此刻,玻璃窗外他皺起的眉,反射般讓她扶額虛汗。他,也怒了。

  他微瞇起的眼,看向自己,就像是一條在打量食物的蛇的眼神。以陌被腦袋裡忽然冒出的這個比喻所糾結,渾身不舒服起來。

  「那個……」先出聲的是南希,她拍拍以陌的肩膀說,「這位同學,呃,外面很冷。他站久了會著涼的。」

  「不會。我剛頂著被水澆濕的腦袋站在外面吹了會,不算很冷。」她置若罔聞。

  「……他需要準備節目,放他進來吧。」南希又瞥了眼窗外目光陰冷的男人,說話時不由背過身,如芒在背。

  「剛才不是說節目推遲了麼?而且放他進來他會跑,不如關起來安全。」以陌微笑。

  其實我也不想放他進來啊……南希內心對這個勇敢的姑娘致以一萬分的敬意。可是……

  假如不放他進來我會死的很慘吶……南希欲哭無淚的感覺到那零度以下的視線透過玻璃砸在自己背上。「同學,無論如何,你還是先把窗戶打開……」

  手機忽然作響,南希迅速的接起來。

  裡面傳來那男人低吼的聲音。「速度開窗。叫保鏢進來,把這兩個不知從哪兒來的東西給我丟出去!」

  果然,爆發了……

  「同學,你再不放手我就要被炒了……」南希神情哀憐的望著她。

  「……」以陌完全受不了這種楚楚可憐的眼神,電打了一般鬆開手。

  李倩看準時機拉著她便往外跑去,穿過走廊,頂著保安和圍觀女生詫異的眼神狂奔。

  兩人氣喘籲籲的鑽進衛生間,面面相覷,只覺得這遭遇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以陌看著李倩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李倩看著她濕漉漉的腦袋,兩人想起蘇大帥哥縱身一躍的瀟灑姿態和被關在窗外進退兩難的氣急敗壞,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現在我才發現,個人崇拜害死人吶。」李倩認真總結。

  「傻瓜,你手還疼不疼?」

  「疼。」

  「剛不是說不疼了麼?」

  「看到帥哥一時忘記疼了。」

  「……」我真想踹飛你。這是以陌的心聲。

  陪著李倩去醫務室包了紗布,兩人這才回到體育場內看節目。

  原園和唐小音的一頓埋怨是少不了的 。

  「阿嚏……」坐在觀眾席上的以陌鼻子癢癢的。

  「著涼了吧?」李倩有些擔心。

  「大概是吧。」打了個冷戰的她揉揉鼻子,腹誹。或許是某個BT男在背後咒罵自己的緣故吶……

  節目單被臨時調整,宣晴與蘇遠歌的節目被放在了最後。於是,當晚會接近尾聲的時候,座無虛席的體育場內群情激奮起來。

  「下一首歌名叫《螢火》,是歌壇王子蘇遠歌的新作。今天他也來到了我們的大學生藝術節現場……」

  尖叫和掌聲完全淹沒了主持人剩下的串詞,當蘇遠歌牽著宣晴的手出場的一剎那,激動萬分的學生們揮舞著螢光棒在原地蹦起來,完全把矜持和儀態拋在腦後。場面一度失去控制。

  聚光燈下的蘇遠歌是完美的。俊美的容顏。筆直的身姿,優雅的鞠躬。舉手投足間便足以令人瘋狂。

  原園詫異的看著蛋定的保持著總統夫人坐飛機架勢端坐在位置上的李倩,心道:這丫頭是中什麼邪,跑去要簽名的時候還抽抽的手舞足蹈,現在怎麼一點激情都沒了?

  當蘇遠歌坐在鋼琴前按下第一個琴鍵的時候,場面逐漸安靜下來。

  宣晴的聲線很柔美,將這首歌演繹出一種恰如其分的淡淡哀傷。

  夢境裡的畫面。

  你微笑的親吻我的側臉。

  夢醒時的留戀。

  可否多留一刻在我身邊。

  一場螢火般的愛戀。

  消失在盛夏的終點。

  副歌部分第二次重複的時候,蘇遠歌的琴聲卻忽然慢了下來。宣晴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卻見他修長的手指在琴面上遊移,彈奏出一段從未聽到過的旋律。這旋律與《螢火》風格相似,卻有著多樣的變化。

  緩慢的,憂傷的,卻又動人心魄的。

  他的臉移近話筒,輕唱起來。

  有如一場螢火般的愛戀。

  我站在原地,看著你的身影越來越遠。

  最後的最後,淡出我的視線。

  無法挽留的,你的心。

  依舊眷戀的,你的眼。
  
  這一場螢火般的愛戀。

  原來我輸給的,是時間。

  一曲終了。掌聲雷動。

  保安艱難的抵擋著從四面八方湧向場中的人群。助理和保鏢引著蘇遠歌從偏門匆匆離場。

  以陌從體育場擁擠的人群裡鑽出來,四處尋找著不知去向的三人。

  太沒天理了。她忿忿。這種人有什麼值得崇拜的?

  只不過雖然她有心蔑視,卻沒膽喊出聲來。否則她會被狂熱的女生們踏成腳下泥。

  在這種情況下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以陌摸手機打算打電話,卻發現放在口袋裡的手機不翼而飛了。

  來K大之前明明還在的。她焦慮的回憶著。

  那麼,是在自己翻窗的時候……她似乎聽見某物墜地的輕微聲音,因為當時那種情境下,自己沒有細想……

  以陌轉身朝體育館裡跑去。

  「你為什麼要突然變調?」宣晴跟在蘇遠歌身後責問。

  「我樂意。」他一把抓住身著黑色正裝的年輕司機,把他從駕駛座上拖出來,然後自己坐進去,對宣晴身後的南希說:「我出去兜兜風。」說完,一腳油門離去。從始至終未看宣大小姐一眼,氣的她直跺腳。

  遍尋手機不獲的安同學和正在收拾物品的南希撞個正著。

  「助理姐姐,你有沒有看見一隻紅色的NXXX7手機?」她慌慌張張的問。

  「啊?我好像看見……遠歌從窗邊的地上撿起來一個紅色的……難道是你的手機?」她反問。

  「他……拿走了?」

  「嗯……」無比同情的眼神。

  以陌抓狂了。雖然不指望這人能物歸原主,可是他怎麼能佔為己有?

  這個該死的BT男!

  「電話,能借我用用麼?」她無計可施。「我得把手機要回來。」

  南希撥通了蘇遠歌的電話,迅速丟給以陌,囑咐道:「在十秒內說清楚你的事。不然他掛了電話你就沒戲了∼」

  以陌深吸一口氣,等電話那邊傳來一句:「南希,你是真的想被炒?」的同時,她中氣十足的吼出一句:「蘇遠歌,把手機還給我!」

  氣壯山河。

  「偷窺狂?」對方顯然也被這麼雄壯的音色震住了,半天才問。

  「你才是偷窺狂,你全家都是偷窺狂。」她順口就嚷出來,一擡眼,看見南希面如死灰的臉,頓時蔫了。「呃……那個,那是我的手機……」

  「想要的話,到青籐路水色年華門口來,我在這等你。十分鐘。」說完,對方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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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24:06

〈33.尋回×不歸〉

  丟手機是杯具。丟手機被人撿到是洗具。

  丟手機被一個人格BT的傢夥撿到是巨大的杯具。

  以陌懷著悲摧的心情奔跑在去水色年華的路上。

  K大與C大同是名校卻相距甚遠。C大因為規劃五年前重建整體搬遷去了市政新開發的高教園區,離市中心很遠,坐公交大約需要一小時。

  而K大因為是百年老校,一草一木都是淵源,因而始終屹立於市區內,與其它幾所大學形成了早期規劃的高等學府區域。

  青籐路與K大後門的那條學院路平行。以陌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看著夜幕裡霓虹閃爍的「水色年華」四個大字停下來喘息。

  正對著大門停著的寶藍色奔馳SLK200K上,蘇遠歌一手撐頭,持續面癱的看著她。

  「手,手機……」喉嚨干的像火燒,攤開手掌。

  他側臉擡眼:「上車。」

  「誒?」她詫異。

  「我不習慣用仰視的姿態跟別人說話。」他坐正,把車窗升起來。完全不給以陌說話的機會。

  安同學幾欲噴火。她很阿Q的捏了拳幻想自己一拳砸破車窗然後痛扁那張殭屍臉的情境,猶如鹹蛋超人大戰哥斯拉。

  然而,這畢竟是幻想而已。打破的話,她賠不起吧……

  她很無奈的繞到副駕駛邊打開門,探頭進去。「蘇大明星,拾金不昧是美德。」

  蘇遠歌目光寒冽的衝她看去,正好瞥見後視鏡裡街角探頭探腦端著相機的幾個男人。伸手一把抓住女生的左肩將她拉進車內。

  「誒?!……」跌進車內的以陌還未坐穩,蘇遠歌已經猛踩油門向前竄去,差點和一輛直行的車輛撞在一處。

  「你瘋了?!」她關上車門,驚魂未定。

  明顯的超速行駛,而且根本不打轉向燈。即便是在將近12點的午夜,這樣的速度還是太快了。

  「繫上安全帶,然後,閉嘴。」他看著反光鏡裡尾隨自己而來的三輛車,發出一個輕蔑的鼻音。

  以陌人生的二十一年裡,從未想到自己會在H城裡經歷這樣一場飛車大冒險。

  當蘇遠歌在前方的紅燈下腳踩油門衝過十字路口的時候,她死死抓著座位旁的車門扶手,驚恐萬狀的閉上眼睛。

  自從遇見他之後就沒有好事。她幾近空白的腦袋裡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漸漸與追蹤者拉開距離的蘇遠歌開始減速。以陌狂跳的心終於逐漸恢復普通頻率。睜開眼,卻被眼前的景象嚇的煞白了臉。

  轉過一個街角,斑馬線上,一個孕婦正在過馬路。

  蘇遠歌猛踩剎車卻已然來不及。他急轉方向避開已經嚇呆了的孕婦,車身衝上了人行道,撞在木質裝飾小花壇上。

  幸而並不嚴重,只是車頭左側凹進去一小塊。

  「抱歉。」當蘇遠歌開窗對著那名孕婦道歉的時候 ,一旁的以陌猶如看見公雞生蛋般瞪圓了眼睛。

  依他的性格,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說「你沒長眼」之類的麼?

  他將車倒回路面,後面三輛也已經跟了上來,身後閃光燈不斷。

  「你居然會道歉。」她堅信自己穿越到了2012。

  對方不語。以陌側過臉看去,似乎,他的耳根有可疑的淺紅。

  是錯覺……這一定是錯覺……這是燈光的緣故……

  她陷入自我催眠中。

  「下一個街角,你下車,找地方躲起來。」他把手機丟給她,一邊開車一邊說。

  「誒?」她完全沒料想會這麼乾脆的把手機還給她,楞楞的發出一個音。

  「如果你願意被寫成我新的緋聞女友,當然,你也可以繼續坐著,擺出一個撩人點的姿態等他們來拍。」語調輕蔑。

  「鬼才願意!……」

  「呵。」他似乎是笑了,「這世上,鬼總比人多。」

  說完,一個急剎停在路邊。

  以陌快速下車,關門時不由看向他的眼。

  琉璃一般漂亮的眸子,似乎有大霧散去的清晰。他安靜的看著自己。那視線讓人心底泛起詩篇一般絢麗閃現出花海。

  她只一頓便轉身朝建築大樓的陰影裡跑去。寶藍色奔馳SLK200K也同時向前開去,就如同從未停下一樣,帶著尾隨而來的三輛車飛馳而過。

  以陌握著手機站在暗處,手機上掛著的《乾坤》Q版女暗影塑料娃娃左搖右擺。她不由回想起剛才的那一幕。

  門闔上的瞬間他的唇似乎動了。

  太微小,以至於讓她覺得那不過是個錯覺。

  那時,她並沒有聽見他說了四個字。

  「陌上薔薇。」

  握著手機的安以陌無比悲涼的站在陌生的空曠街道上,四周林立的高大建築在夜色裡猶如陰沈冷笑的怪獸,讓人覺得危機四伏。

  事實上,她身上沒有帶半毛錢。

  她撥通了原園的電話。

  對方接起來就是一句語調詭異的「怎麼了?激情之餘還想到姐姐我了麼?」惹的她欲噴無血。

  「什麼亂七八糟的……」

  「剛打電話給你,接電話的男人是誰?」

  「誒?男人?」以陌暴汗。蘇遠歌,你居然還接了我的電話……

  「是啊,關於剛才那個說『今晚她和我在一起,請勿打擾』的男人,你不打算向我們這些為尋找你四處奔忙的室友們解釋一下麼?」

  「……不是,這個……中間有很多細節……」她開始口吃。

  「既然如此,那麼等你回來我們再仔細談談『細節』。話說,校門已經關了,公交最後一班也沒了,你一會兒怎麼回來?」

  「我住親戚家裡算了……」她輕歎一聲。這個時候趕回去都淩晨一點了,還要吵醒值班保安和宿管員大媽,接受萬般詢查。她寧可不回去。

  「你在H城有親戚麼?」原園之前一直沒聽她提過。

  「之前外婆家的鄰居叔叔一家也搬來H城了,我去借宿一夜。」

  「那麼,注意安全。」原大神不忘囑咐一句。

  「嗯。」

  掛了電話,以陌撥了狐狸的號碼。

  「令狐遙,我身無分文的迷路了,快來救我。」她哀嚎。

  「……蘑菇,怎麼回事?我在L城出差。」狐狸的聲音有些急切。這個自小就路癡的傢夥居然在這種時間迷路……

  「啊啊啊……天要亡我……」她撓牆狀。

  「你周圍有路牌麼?」

  「豐河街。」

  「標誌型建築呢?」

  「呃……這裡有一家交通銀行。」

  「站在銀行門口不要動。」

  「可是,你不是在L城麼?」

  「嗯,蘑菇,站在那兒等,我找人來接你。」

  「好。」聽見他的聲音似乎覺得安心許多。

  中斷了大約一分鐘後,狐狸的電話再度打來。

  「小蘑菇,你為什麼會迷路的?」

  「呃……這個說來話長。」

  「迷路之後第一個打電話給我了麼,看來你對哥哥的感情很深嘛∼」標準的狐狸口氣。

  「哥你個頭……誰知道你偏偏這個時候不在。」

  「我忽然想起小時候,我們一群小孩去公園裡玩,你也迷路來著。」

  「……不許提那次!」她紅了臉。

  「啊啊,對了,後來你蹲在樹下面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再也不到公園來了』。」某人繼續。

  「你欠扁吶……死狐狸……」

  「啊哈哈哈,那次好像也是我先找到你的嘛。你還賴在我背上讓我背你回去,理由居然是哭累了……」

  「你別回來了,我遲早要砍了你!」

  「……你以為你是白骨呢?」

  ……

  兩人的對話裡,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以陌覺得心口溫暖起來,嘴上說著鬥氣的話,心裡卻很明白,狐狸的用意。

  怕自己覺得等待的時間太漫長吧,如果不說點什麼來分散自己注意力的話。

  當那輛銀色的奧迪R8精準的停在她面前的時候,以陌有一瞬間的錯愕。

  「顧總?」她看著從車上下來的男人向自己靠近,然後把一件大衣披在自己身上。

  「狐狸說你在這兒。」他微笑。

  「額。」回過神來的以陌聽見手機裡傳來狐狸嚎叫的聲音「蘑菇蘑菇,叫那傢夥接電話。」

  顧鈞青聽了兩秒,然後對著電話說:「本來我什麼都不想做,不過,假如你一再強調的話,我可能會忍不住。」語氣裡威脅的意味瀰漫開來,電話那頭瞬間沒了聲息。

  好一會才聽見狐狸喊:「小蘑菇,你要小心這個色狼!」完全忘記了這頭色狼似乎是他招來的事實。

  「沒電了。」顧鈞青直接無視了他,很敏捷的掛斷,然後對目瞪口呆一頭霧水的以 陌說,「上車吧,今晚你歸我接管。」

  當奧迪R8駛離街口的時候,奔馳SLK200K正從街的另一端繞回剛才停留過的原地。

  終於甩掉狗仔的蘇遠歌下車環顧四周,萬籟俱寂的夜幕裡,找不到誰的影子。

  「走了麼……」他似乎是說給自己聽,好聽的聲音裡滿溢落寞。

  路燈下,他的影子孤單的被拉長,像一幅蕭瑟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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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24:23

〈34.借宿×表白〉

  流雲庭園是一個別墅群。

  坐落在H城南側的天然湖泊——彤雲湖畔。

  這裡的別墅以其絕美的風景、新穎的建築格局、獨一無二的別墅外形和令人乍舌的天價而聞名。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塊富人聚居地是遙不可及的夢想。以陌自然屬於這大多數中的一員。

  當奧迪R8在某個看起來充滿北歐風情的三層小別墅前停下來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錯覺,彷彿置身某個主角是灰姑娘的童話故事,誤入一座繁華如夢的城堡。

  夜幕下,房前兩隻歐式燈柱散發出溫和的柔光。

  「到了。」顧鈞青為她開車門。

  「真漂亮。」仿若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安同學流口水狀。

  房裡的燈次第亮起來。兩人進門後便看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婦人迎出來,嘴裡念叨著:「顧先生,怎麼回來的這麼遲……」

  她看見跟在顧鈞青身後的以陌,明顯吃了一驚,細小的眼笑成一條縫,拍掌道:「哎呀呀,我說今天怎麼左眼直跳呢,有喜事……哦,對了,你們餓不餓,我去做點吃的來?」

  顧鈞青側臉看了看身後紅成番茄的女生,莞爾一笑:「拿點點心來吧,我餓了。」

  「晚上吃甜食不好。再說小姑娘家要減肥,不吃那些。我去煮點小餛飩來,一會兒就好。」說罷,高高興興的自說自話去了。

  「我時常不在家,家裡的瑣事都交給她料理,你叫她周嬸就行。」他看出了她的尷尬,岔開話題。「你是我帶回來的第一個女客,所以,恐怕她誤會了。」

  「呃……沒事,這個時間的客人的確……」她乾笑兩聲,沮喪的認命。自己果然沒有解圍的天賦。

  「因為沒有女人的衣服,所以只能委屈你穿這個。」他帶她上二樓,自己的房間,然後拿出一件淺灰色的長睡袍給她。「洗漱用具和洗澡水我會叫周嬸準備好。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她。」

  「嗯,謝謝你。」

  「明天早晨我會回來。」

  「你不住這兒?」她問。

  「還有些工作要忙。」他旋即輕笑一聲「這樣的問句很像某種變相的邀請。安同學。」

  以陌徹徹底底的熟透了,紅的宛如一隻即將爛掉的蘋果。半天,她顫顫巍巍的憋出一句。「您走吧,不送了……」

  顧鈞青忍住笑。「那麼,晚安。」

  「晚安……」

  他下樓離開。以陌站在落地窗前看他的車消失在視野裡。

  不遠處是煙波浩渺的寧靜湖泊,在夜色下顯出波瀾不驚的平和。

  顧鈞青的房間面湖,有著一個極其寬大的陽台。夜風習習,從及地的輕紗窗簾外飄進來。微黃壁燈將簡約和奢華的調和盡掩在柔光中,臥室牆壁上手繪的深紫色薰衣草田每一筆都細膩入微。

  king-size圓床。

  淺灰色羊毛地毯,赤腳踩上去柔軟的讓人心醉。

  歐式掛鐘。華麗琳琅的水晶燈。

  簡約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白色相框的照片。照片裡三個身高迥異卻穿著相同帶領結條紋襯衫背帶褲的小男孩,帶著微笑的表情看向鏡頭。身後,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

  中間那個應該是他吧。以陌捧著相架猜想。

  原來他小時候就長的這麼好看呢,真沒天理。

  「安小姐。」敲門聲響起,周嬸探頭進來,笑瞇瞇的說,「下來吃餛飩吧。」

  「誒?好。」以陌頂著周嬸好奇的目光下樓一邊啃餛飩一邊忐忑不安。

  畢竟,要解釋為什麼她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好在似乎顧鈞青提前有所囑咐,周嬸始終不曾問詢,只是一個勁的說「顧先生人好,總忙工作,也不考慮終身大事」之類,聽的以陌幾次差點被噎著。

  狼吞虎嚥的吞下一小碗,便跑去洗澡。

  以陌看著浴室裡碩大的黑色嵌入式按摩浴缸倒抽了一口氣。

  「衣服我拿去給你洗好,烘乾。明天就能穿啦。」周嬸在她一個猛子扎進水裡的時候亂入,不由分說的拿了她的衣服去,弄的以陌又是一陣臉紅。

  她擺弄著一旁各式各樣的精油和浴鹽,把身體浸沒在水裡放鬆下來。

  人生原來是會有這樣怪誕經歷的。

  一無所知的人的家。只知道他姓顧。是狐狸的朋友。便很安心的住下了。

  多奇妙。

  他的睡袍很長,穿在身上走路的時候都會踩到下擺。他的枕頭很軟,好像陷入一個蓬鬆的棉花糖。他的被子很暖,裹在身上好像一個大號的蠶繭。

  薰衣草田吶……以陌沈和的睡去,陷入綺麗詭異搞笑恐怖的種種夢境。

  夢裡,她中了500萬的彩票,然後買了小羊毛地毯鋪在寢室裡。和原園、李倩、唐小音三個人坐在上面啃瓜子……之後,宋郁白出現在她面前,一臉憂傷的說「以陌,我很想你」,忽然間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蘇遠歌拉著她的手說「閉嘴,跟我走」……再之後是童年的夏天,狐狸背著她穿過小路回外婆家,有知了聲聲的叫,還有她悄悄折了一片樹葉放在他脖頸裡。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新郎令狐遙;新娘安以陌」……最後忽然場景變幻,白色麒麟上的青君帶著自己從瀑布上方一躍而下……

  以陌睜開眼的時候,微光從海藍色的厚重窗簾外透進來。

  她起身,一把拉開窗簾,窗外陽光明媚,灑落在粼粼的湖面上,泛起龍鱗般的銀光。

  洗乾淨的衣服已經整齊的擺放在房間門口。她套上下樓,卻看見長長的餐桌上已經擺上了幾樣小菜。

  周嬸笑意吟吟的盛了一碗粥給她,說:「顧先生還沒回來。我特意煮的,皮蛋瘦肉粥,嘗嘗合不合胃口。」

  以陌喝了一口,讚道:「真香。」

  「哦,對了,昨天在你衣袋裡發現這個。我怕你有用,就沒丟。」周嬸遞過來一張小紙片。

  她接過,見是那天看也沒看就揣在袋裡名片。

  顧鈞青。

  原來他叫這個名字吶……

  鈞青?……等等,他叫鈞青……

  她愣住,眨眨眼。

  「後面好像還寫了什麼字的。」周嬸見這小姑娘越來越凝重的臉色,不知所以的開口。

  以陌翻過名片,看見幾個筆勢灑脫雄渾如行雲流水般的字。

  「陌上薔薇已千尋,奈何相逢不識君。」

  以陌呆呆的看著手上那張本該被早日發現,卻陰錯陽差時至今日才捏在手裡仔細看清的名片,心裡有一種被哈雷砸到頭的悲愴。

  怪不得,狐狸那時候的表情會如此詭異。怪不得,顧鈞青在聽到自己叫她「顧總」的時候會欲言又止的笑的無奈。從頭至尾,只有她一個人是不明真相的路人甲嘛……

  她,忿忿不平的捏著小拳頭內心嚎叫:「神啊,你對不起我……」

  「哎呀呀,才回來吶,又熬夜了吧。」周嬸無比痛心的迎上去,接過顧鈞青手中的紙袋。

  「我買點早餐回來。」他沖坐在餐桌旁的以陌淡笑。

  「早晨就吃這些洋快餐怎麼行,坐著,我去給你盛粥。」不由分說的沒收了。

  不知為什麼,看見他的時候會有一瞬間的心跳過速。明明在遊戲裡可以很無所謂的喊著「夫君」的人。

  我果然還是臉皮薄吶……以陌陷入自我厭棄中。

  「那個……」

  「昨天……」

  鑒於只有兩人的餐桌上蔓延著的詭異沈默,大約是想緩和氣氛,不料兩人一同開口。

  「你先。」顧鈞青很紳士的禮讓。

  「還是……你先吧。」以陌很無能的打了退堂鼓。剛剛累積起來的勇氣片刻化為烏有。

  「昨天睡的還好麼?」他問。

  「嗯,做了很多夢。」我到底為什麼要說這個……「你一夜沒睡麼?」她補救。

  「在公司的沙發上躺了40分鐘。最近有一個收購案,越來越忙。」他舀起一勺粥放進嘴裡。

  「誒?怪不得一直在掛機。」她說出口才發現……為毛自己這麼容易吐槽……

  「咳……」顧鈞青明顯是被嗆到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他鎮定之後問。

  「呃,剛剛……」某人像只蚊子。

  「比我預計的早。」顧大神微笑。

  「如果我沒發現呢?」小強憋屈了,「你就打算一直不告訴我?」

  他擡眼與她相視,漆黑的瞳中透出點點暗色的流光。仿若將自己的視線全部吸引進去的黑洞般,以陌移不開眼睛。

  聽見他一字一句認真的說。

  「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便很想告訴你。我就是青君。」

  「不過很可惜,你似乎並沒有發現我在名片後的留言。後來我覺得,這樣也好。」

  「陌上薔薇會與青君相守,並不代表安以陌會與顧鈞青相愛,不是麼?」

  「所以,我想,或許讓你接受現實中的顧鈞青會比一個虛擬的角色更好。」

  「我看著你的時間,遠比你想像的要長。所以,就算你一直不曾發現,也沒關係。」

  「我在等,等你愛上我。」

  以陌的腦袋裡如同放煙火般炸響絢爛。她怔怔的看著面前的男子,找不到開口的聲音。

  虛擬和現實重合在一起,那個喚著自己「夫人」的白衣落星,站在自己面前,對她言愛。

  「那個……我吃飽了。」她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的匆忙逃離,連再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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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24:44

〈35.鴕鳥×再逢〉

  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自己的話。以陌覺得,最貼切的應該是鴕鳥。

  之所以在外人看來,她遇事始終保持著一種淡定的姿態,其實際上不過是一種天然呆外加「在做夢吧」的自我催眠。

  安以陌二十二歲的人生裡遇到過許多次表白,譬如有男生守在路旁塞給她一大束玫瑰,自修時特意去給她倒一杯熱水或者談著吉他給她唱首情歌。

  會有小心動,小羞澀,也會有小得意,小滿足。

  在遇見宋郁白的時候,她曾以為,這輩子最讓她感動的莫過於一起在海邊看的那場日出。

  時日久遠,回憶起來,依然能模糊的記得當時的興奮和緊張。他低頭親吻她的臉頰。她的心像被海浪拍打的礁石,蕩漾著恰到好處的溫柔。

  而今天遭遇到這一場始料未及的餐桌表白卻讓她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猶如身陷一個硝煙瀰漫的戰場,退無可退之後,看著那步步逼近的敵人,手足無措,心跳驟急,大腦缺氧。

  如果可能的話,安以陌真想就這樣咕咚倒地,就此裝死。

  面對這個叫顧鈞青的男人,強裝鎮定純屬無稽之談。

  於是,她落荒而逃,甚至忘記了身處狼窩且身無分文,還需要假想敵大人把自己送回學校這樣一件事實。坐在二樓飄窗邊的以陌紅著臉看湖面不知名的水鳥撲扇翅膀滑過的痕跡,輕呼一口氣。

  相比之下,樓下的顧某人則顯得淡定很多。他慢條斯理的喝完碗裡的粥,然後若無其事的接過周嬸遞來的咖啡,拿起一份報紙邊喝邊看。

  直到在一旁收拾餐桌的周嬸小聲提醒:「顧先生,你倒下去的三包都是奶精……」

  他一怔,嘴邊浮現一絲苦笑。

  顧鈞青啊顧鈞青,你竟有一天會因為一個女孩亂了心神。

  坦白並不是因為他不懂得忍耐。甚至說完之後他才發現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方式對於示愛而言,都未處在最恰當的時宜。

  然而話已出口。

  倘若今日不強迫某人做個決斷的話,她絕對會避重就輕繼續爬回去裝路人甲。

  考慮到這一點,顧鈞青放下杯子起身上樓。於是正撞上鼓起勇氣下樓來的安同學。

  兩個人,相隔三階樓梯。

  以陌的眼睛明亮而動人,像是受驚的幼鹿。窘迫的表情,刻意遊離的視線。讓他不自覺的彎起嘴角。

  「早晨有課?」他先開口。

  「嗯。」

  「那麼,我現在送你回學校。」

  「誒?其實,我時常曠課……那個,你不用休息麼?」

  「我能理解為,你在擔心我麼?」他笑。

  「……其實我比較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她顧左右而言它。

  「如果不急的話,吃過午餐之後我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你難道忍心拒絕一個大公無私的奉獻了自己的床並且連續工作36小時的人麼?」

  「……」安同學看著面前那張保持親民微笑的臉,內心捏拳流淚45°望天。

  她悲摧的想,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吶。

  「不過,在這之前。」他拾階而上,兩人貼近到似乎能感覺到彼此身上的溫度。「我想聽一個答案。」

  以陌窘迫的後退,卻忘了是在樓梯上。腳後跟被台階絆住,身體不穩便向後倒,被探手而來的顧鈞青一把抓住。

  他的力氣很大,她便這樣直直撲在他懷裡。

  遠處湖面上的粼粼波光。

  從窗外斜透進來的輕柔光線。

  高大男子身上淡淡的煙味。

  模糊了的可以作為背景的一切。

  臉上微醺般桃紅的溫度。

  心跳像起飛時的鳥雀,倏忽間漏了一拍。

  她睜著眼,卻有如混沌陷入一場華美夢境。只聽見耳邊沈和的聲音。

  他說。

  「如果你沒準備好,我可以等。但是我要一個機會。」

  「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試一試。

  好不好。

  天旋地轉。她迷糊的點了頭,於是看見那個英俊的笑在眼前不斷放大。

  顧鈞青溫和的親吻落在她的額前,猶如蜻蜓點水。

  她緩緩的閉上眼。心裡某個地方洶湧如一條汩汩流淌的地下河。冰雪消融萬物復甦。

  「顧鈞青——你給老子滾出來!」

  此時,伴隨著隱約傳來的咆哮,樓下響起急速的敲門聲。不,確切的說,那應該是對著門連拍帶踹……完全一副土匪掃蕩的架勢。

  周嬸不愧是大家風範的老一輩,很鎮定的開門。

  只見一隻頂著栗色小辮子的妖孽閃身進門直奔樓上,速度快的只看見右耳垂劃過一道銀亮弧線。一雙鴿子灰的瞳盯著剛剛放開以陌的男人停頓三秒,上前一步拉起她的右手便要往樓下去。

  以陌一聲「狐狸!?」還沒說完便覺左手也被人拉住。

  兩個男人像扯麵團一樣把自己一左一右拉住,僵持在樓梯上。

  「小青青,把你的魔爪鬆開!」上揚的尾音,那雙有些泛紅的桃花眼瞇成危險的弧度。

  「私闖民宅外加強搶民女,令狐遙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這只的表情更讓人冒冷汗。

  「老實交代,你對我家蘑菇妞幹什麼了,為什麼她紅的像個燈籠?」

  你才像個燈籠……以陌回過神來正要反駁,卻聽那只高深莫測的悠悠冒出一句。

  「昨夜良辰美景花好月圓,我做了什麼,你大可發揮你那貧乏的想像力猜猜看。」

  「……你個禽獸,爺要把你大卸八塊餵豬!」狐狸抖啊抖。

  「看來連夜奔波,你餓了。」

  「……小蘑菇,哥哥對不起你啊啊啊!」狐狸痛心疾首。

  以陌沈著的將兩人拉近,然後把狐狸爪子搭在顧某人 手上,微笑:「二位郎情妾意正好一出《狼山伯與豬英台》,在下搬個小板凳與周嬸看戲去,祝二位演出成功。」

  「……」

  「……」

  兩人迅速的甩開手。狐狸嚎叫著「我要洗手,周嬸,哪兒有消毒液……」竄進洗手間。顧鈞青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使勁的擦著手背。

  周嬸做的那鍋粥被狐狸掃蕩了個底朝天,然後三人擠在寬大的沙發上看電視。

  具體的說,是以陌先坐下的。不一會,顧鈞青坐在了左邊。狐狸正要一屁股坐在兩人中間,卻被顧大神橫空一腳,於是他只好忿忿的坐在以陌右邊。

  好好的一部文藝片,正到煽情處,卻見左邊的男子軟軟的靠過來,腦袋擱在自己左肩上。

  顯然是睡著了。

  以陌咬咬唇,又不好意思動,眼神向右瞟,卻看見那只也慢慢的向自己這邊倒來。栗色的小辮子蹭的耳根癢癢的。

  這兩人……拿自己當枕頭麼?

  左邊是據說只睡了40分鐘的工作狂,右邊是據說連夜從L城趕回來捉J的變態狂。

  以陌一副包子臉,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肩膀真酸吶……

  腦袋裡糾纏翻轉著的全是剛才樓梯上的那一幕。

  竟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究竟是該,還是不該吶……

  想來想去,竟也闔上眼睛慢慢睡去。朦朧中依稀是原園腦袋抵在自己背上憂傷的說「你怎麼辦呢?」又換成穿著學士服的宋郁白站在遠處朝自己笑著招手,露出雪白整齊的牙。

  心裡想起一個輕輕的,卻堅定的聲音。

  ——宋郁白,再見。

  陷入淺眠的以陌並沒看見悄然起身的顧鈞青,把睡熟了的狐狸輕手輕腳的推向沙發的扶手邊。然後重新坐回去,把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上,微笑著閉上眼睛。

  顧鈞青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已近中午。

  以陌渾渾噩噩的睜眼,正看見狐狸指著自己「啊啊!蘑菇,你居然靠在一匹狼肩膀上!」的誇張表情。她一側臉,看見始作俑者溫和微笑的臉,觸電般跳起來,以「誰叫你倒到那邊去,現在還有臉喊」的質問追著狐狸掐的他齜牙咧嘴。

  大約是公司裡來的電話,被顧鈞青一句「既然什麼都要我來搞定,不如下個月我幫你領工資」嚇的直接掛了。

  「中飯想吃什麼?」掛上電話的副總裁美好的像個天使。

  「我要吃西餐。」狐狸把爪子搭在以陌肩上,楚楚可憐的望著他。

  顧鈞青湊近,拍掉它的爪子,問以陌:「我知道有一家不錯的店,我們試一試日本料理,好不好?」

  這話說的很輕柔,在「試一試」和「好不好」上特別的加了重音。於是,安同學的臉杯具的紅成一團。

  「隨……隨便。」她轉身躲進洗手間,剩下心情愉快的顧某和不明真相的狐某。

  這家偏僻的日式料理店的確很正宗,非但聘用日本大廚,建築風格也純日式。池水清澈,錦鯉遊弋,環境十分清幽。

  因為這家店只招待VIP客人,而且一餐的平均價錢與普通人幾個月的餐費相等,所以,這裡成為一些明星大腕經常出現的場所。

  以陌倚著低矮的木質欄杆看過去,在鯉魚池另一端坐著的女子便是她一直喜歡的當紅一線女演員——何雪。

  「是真人吶……」她壓低了聲音沖狐狸眨眼。

  狐狸抓起一把魚餌丟進池塘,目不斜視的嘟囔:「那個嘴巴太大了,不好看。」

  「有你大麼?你都快成血盆大口了。」她翻個白眼,「她看起來好像是在等人?」

  「你也熱衷於這些八卦麼?」顧鈞青淡笑。

  「呃……」

  「女人都是鴨子。」狐狸故作高深的歎息,被以陌一記爆栗敲翻。

  正在三人交頭接耳時,何雪儀態優雅的踩著細長的高跟鞋朝三人走來,微笑:「顧總,好巧。」

  「嗯。新戲進度怎樣了?」他輕點頭,問。

  「挺順利,下個月就能殺青了。」她笑的醉人。「顧總是剛來?」

  「嗯,你呢?」

  「我們剛吃完飯,他去洗手間……啊,來了。」她轉向著不遠處搖搖手。

  以陌從狐狸邊上擡頭看去。

  休閒裝,牛仔褲,一雙球鞋。帽簷下年輕俊美的臉。

  蘇遠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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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25:05

〈36.顧家×挑釁〉

  當蘇遠歌看向這邊的時候,以陌明顯的感覺到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著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邊,那眸光一點一點暗下去,最終回歸為霧靄瀰漫的冰冷。

  何雪笑著介紹道:「顧總,這是千悅娛樂的蘇遠歌。」轉向身邊的男子道,「遠歌,這是我公司的顧總裁,很帥吧。」

  「的確,很帥。」蘇大少勾起唇,他這樣笑的時候總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嘲諷。「幸好我已經吃完飯了,不然還真沒什麼食慾。」

  他此話一出,何雪已然變了臉色。她尷尬的立在原地,瞠目結舌。

  以陌也很是詫異,雖說某蘇的詭異性格她已經見識過一番,但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這廝居然也不給人半分面子。反觀一旁的令狐遙,他卻像早已預料到一般聳聳肩。

  顧鈞青淡淡一笑回應:「相比之下,我的運氣就差了點,現在果真沒什麼食慾。」

  「我這張臉居然能讓的顧大總裁食不下嚥,還真是不勝榮幸。」蘇遠歌挑眉笑,妖冶異常。「只可惜,這惹人厭的臉也有你顧氏的一份功勞吶。」說罷戴上寬大的裝飾眼鏡,竟連身邊的何雪也不顧,轉身便走。

  「遠歌……」何美女輕喚一聲得不到回應,只得對顧鈞青道歉,「對不起……」

  「沒事。」他沈默看著他的背影,轉而對何雪道,「如果是緋聞炒作的話,下一次,選個合適的男人。」

  何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低頭說了聲:「我知道了。」便匆匆離去。

  以陌此時忽然想起曾看見過宣傳單上蘇遠歌低頭側臉彈琴的表情,猛的擡頭看向身旁的男子,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她正要開口,卻見狐狸把中指放在唇間做「噓」狀,於是硬生生的將那句話憋了回去。

  卻見顧鈞青無奈輕笑:「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你猜的沒錯,他是我弟弟。」

  顧家的故事其實算不得精彩。

  顧鈞青的父親便是不落炎陽的總裁顧九誠,在業界他以嚴謹和擅於把握商機著稱。顧九誠二十八歲時從父親手中接管了屬於顧氏的大部分股權,並將不落炎陽打造成盛大的傳媒帝國。三十二歲時,他的妻子杜美嘉懷孕,成功誕下一名男嬰,取名顧靖寒。

  那次生產有驚無險,但醫生告誡她,她的身體絕不適宜再度懷孕。

  對於顧九誠年輕的人生而言,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可愛的兒子,一份蓬勃發展的事業,這一切看起來近乎完美。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顧靖寒三歲時在一場久治不愈的高熱過後,被診斷為心臟衰竭。

  杜美嘉阻止了那些即將被用在這個可憐孩子身上各類先進儀器和技術。

  她說,如果這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離開的孩子,那麼在他離開之前,作為一個母親,我不想讓他受到更多的痛苦。

  這個可能在睡夢中消逝的男孩耗盡了這個母親所有的熱情。她每日悉心周到的照顧著他,心無旁騖。或許是神感動於母親的堅持。孩子居然奇跡般的活了下來,並且一天一天的穩定成長著。

  那段時日裡,杜美嘉發現居住在一起的公婆似乎特別開心,而自己不苟言笑的丈夫眼角也多出一些溫和的笑意。她以為他們亦為了孩子的身體而歡喜。直到她天真無知的孩子顧靖寒跑到自己面前問:「媽媽,奶奶說我就要有一個弟弟了,是不是真的?」她猛然看向一旁的顧九誠,正迎上他歉意避閃的目光。

  他說,對不起。我必須要有一個健康的孩子來繼承事業。

  他說,為了年邁的父母,我不得不這麼做。

  他說,我發誓,我和她沒有感情。我給她錢,她為我生一個孩子。就是這樣而已。

  他說,那個孩子會過繼在你的名下,他從出生開始就會叫你「媽媽」。

  他說,我不想瞞著你,但是我不想傷害你。

  他說,美嘉,我真的,很愛你。

  話到此處,這個極少表露感情的男人竟語帶哽咽。

  天旋地轉。

  杜美嘉死死捏著沙發扶手,就好像一旦她鬆開手,就會從沙發上被甩出去一樣。

  過了片刻,她垂眸道,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的話……

  她忽然仰起臉微笑,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滑落。顧九誠從未見過妻子這樣的神色,他有些慌張的捏住她的手,一片冰涼。

  她說,我無法原諒你。我們分開一段時間,靖寒交給你照顧。在這段時間裡,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的聯繫,我需要一個人,安靜的,過一段時日。這是我跟隨你這麼多年來唯一的要求。

  在她的一再堅持下,顧九誠點頭同意。

  她是在一個薄霧冥冥的早晨離開的,並沒有驚動兩位老人。

  後來追查到她幾日後訂了去洛杉磯的機票,再之後,一無消息。她真的就如同人間蒸發般不留痕跡,她的閨蜜好友亦全然不知。

  顧九誠時至今日仍記得她在車上那個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笑的很淡,說。

  九誠,請你一定要照顧好靖寒。

  那時,他並不知,竟是訣別。

  八個月後,一個帶著墨鏡一襲黑衣的女子出現在H城瑪麗醫院。她把手中正在熟睡的嬰孩交給正在產房外等待著的,一臉驚訝的顧九誠。

  孩子脖子上掛著一隻結婚時杜美嘉帶過的婚戒。

  「他是你的孩子,美嘉給他取名叫顧鈞青。」她鮮紅的唇邊展開一朵諷刺的笑意,「當然,如果你有所懷疑,可以去做親子鑒定。襁褓裡的那個地址是美嘉現在的所在地,你可以去看看她。」說完,她轉身離開。

  顧九誠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他幾乎是顫抖的取出孩子胸口那張小紙條。

  上面寫著一行字。

  「弗吉尼亞州 聖安墓園73號墓區 034號」

  他眼前一黑,倒退兩步。

  這時,從產房出來的醫生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隔著玻璃向這個幾近崩潰的父親打招呼。

  他擡頭看醫生手中嚎啕大哭的嬰孩,再低頭看著臂彎裡安靜沈睡的孩子,轉身離開。

  一個月後,在顧氏長輩的安排下,產子的蘇凝以保姆身份被接進顧家。而她誕下的孩子卻始終不曾冠以顧姓。

  以顧氏在傳媒界的影響力,這件事被完全封閉。任何知道內情的人均三緘其口。

  八年後,當顧老太爺過世時,蘇氏母子遷出顧家。

  顧九誠始終沒有再婚。他總是反覆回想起杜美嘉那時未說完的那句話。

  「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的話,那麼,我願意,再為你生一個。」

  她明知自己已不能再生育,仍然堅持。

  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這個一生溫和的女子,用這種方式在他心上輕輕劃開一道傷口。

  而這個傷口在他看見或呼喚那個名叫「顧鈞青」的孩子時,刺啦啦的被再度撕開,疼的心顫。

  所以他再也不能去接受蘇凝的孩子。即便他清楚的知道它是無辜的。

  蘇凝的孩子,便是蘇遠歌。

  他低著頭的側臉,某些表情,和顧鈞青有幾分相似。所以在以陌看見那張宣傳冊的封面時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兄弟。

  這兩個字,對這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諷刺的稱謂吧。

  以陌記起顧鈞青臥室床頭的那張相片。

  三個少年在陽光下微笑,還有身後那個美麗的女子。

  那應該是融洽相處時的顧靖寒、顧鈞青和蘇遠歌三人,再加上蘇凝。

  他們畢竟一同相處了八年。

  飯後狐狸自告奮勇的送以陌回學校。在狐狸那輛酒紅色的沃爾沃C70上,她聽到了這個故事的完整版。

  「八歲的時候,是顧九誠強迫他們搬出來的麼?」她問。

  「畢竟杜美嘉去世的時候顧靖寒已經差不多五歲了。他刨根究底終於找到了真相並說了出來。鈞青覺得他生母的死跟蘇凝有莫大的關係,甚至還有一定程度的自責。而蘇遠歌知道真相以後覺得顧家有負於他的母親。關係就此惡化。顧九誠在爭吵中失手打了蘇凝一巴掌,那之後蘇凝帶著他離開了。」狐狸答。

  她皺眉:「後來兩人碰面的機會多麼?」

  「基本上都會相互避開,撞到了最多也就裝不認識。像今天這樣衝突挺少。」狐狸揉揉她的腦袋笑:「別想了。他們兩的矛盾由來已久,不過我倒是挺詫異,你居然認識那個姓蘇的小子。」

  「純屬偶然。」她又想起那天晚上橫衝直撞的城市大飛車,抹冷汗。

  「那小子混到今天整個地步,也不簡單。蘑菇你要離他遠點。」狐狸大嬸囑咐。

  「要見明星也要有機會吧,我只是個小市民。」以陌白眼。

  「到了,小蘑菇,你不跟我Goodbye kiss麼?」瞇著眼的狐狸露出一排白牙,笑的很欠扁。

  「K你個頭。」狠狠的敲了他的腦袋,她迅速跑路,邊跑邊揮手。

  「忘恩負義……」無辜的狐狸司機好脾氣的捋了捋散落下來的頭髮,引來一群站在遠處圍觀的女生。

  跑回寢室的以陌剛一上遊戲就看見世界上刷出一排字。

  【世界】檸檬味道:陌上薔薇,大家都是115級左右,有膽量的話來比一場。

  接著就是混亂的世界頻道。

  【世界】孤魂野鬼:汗,這年頭,姑娘都這麼猛……

  【世界】愛死寂寞人:挺檸檬mm,把那什麼薔薇虐死。

  【世界】暮色豆豆:喲,老鼠終於敢上來露臉了。

  【世界】暮色妞妞:她家男人不在,她就不敢接人家的挑戰書了。風騷連個本錢都沒。

  【世界】懶羊羊:暮色的又開始叫喚了。

  【世界】白月光:暮色的誰再JJYY一句,老娘見一次剁一次。

  禽獸一姐的話止住了藉機煽風點火的一干人等。

  以陌還處在摸不清狀況的當下,幫派裡的眾人已經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講起來。

  【幫派】彌勒:薔薇別理她。你才114,她都119了。還什麼115左右。

  【幫派】極度完美:檸檬味道,119級,靈舞。隸屬罌粟刺青。傳聞中是帝修的情人。

  【幫派】千山暮雪:嗯嗯,看來是吃醋了。怪不得叫檸檬味道,酸嘛∼薔薇表理他∼

  【幫派】吃飽撐著打醬油:和她打,反正你才114級,輸了也不丟人。

  【幫派】白月光:打你個腦袋,114的暗影和119的靈舞能比麼?暗影的高攻擊技能都是在140級以後出,靈舞本身的血就比暗影多,再加上她能同時喚出三隻召喚靈。薔薇那小身板,上去等於送死。

  【幫派】吃飽撐著殺殺人:但是靈舞不能帶戰寵,薔薇還有希望。

  【幫派】夢迴樓蘭:這種比試很沒意思不說,她輸了下次搞不好還會來叫板。

  以陌現在大概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簡單的說來,大概、可能、也許就是帝修的愛慕者找自己尋仇來了……

  【世界】藍色妖姬:暮色不是歸到幻世了麼,既然這麼愛管閒事不如叫你們的幫主去挑袖手天下,那才有看頭。

  【世界】還豬格格:哇,要幫戰!

  【世界】風吹PP涼:記者來了,誰跟誰打?

  【世界】冰封千里:檸檬要單挑是檸檬的事,請其它無關人等噤聲。

  【世界】畫圈詛咒:罌粟刺青聲明,檸檬味道的挑戰屬個人行為,與幫派無關。

  【世界】檸檬味道:陌上薔薇,既然上線了,就來打一場吧。我想看看讓帝修興師動眾搶親的,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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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25:21

〈37.突變×宣晴〉

  打,或者不打,這是個問題。

  以陌看著世界上無數翹首期盼的群眾和窩裡不屑一顧的禽獸,再看看不時給這把邪火添柴鼓風熱血沸騰的檸檬選手,歎口氣。

  眾人只見在魔城倉庫邊的陌上薔薇席地而坐,週身出現一個光圈。

  她,開始製藥了……

  於是,已經趕到魔城門口的檸檬味道被華麗麗的無視了。

  一眾從四面八方匆匆趕來的圍觀群眾倍感沮喪。但是誰也沒有膽子在魔城裡挑釁,因為扛著長槍一身紅光站在城門口的白骨和背著巨劍紅的掉渣的吃飽撐著殺殺人兩隻禽獸就靠著城牆站在門邊。

  叫陣其實是個腦力和體力結合的活動。

  首先,叫陣方不能太放肆,詞句要斟酌。對於像檸檬味道這樣的女玩家而言,粗口是造成溫婉賢淑形象崩壞的直接因素,會招來眾人反感。當然,像白月光這類豪放女除外,她是強勢的代表,而且沒人敢反感她……

  其次,叫陣方需要注意周圍情況,避免被秒。119算不得是高級別,而且她叫陣的地點是在禽獸窩門口。那群禽獸的處事方法和邏輯通常在隨性和任性之間。當然,一群禽獸你也不能要求他們有多麼積極向上的人生觀和善惡觀。從城門裡出來的隨便一隻都可能順手秒了你,理由嘛……這種東西還是不問比較好,否則容易造成臉部抽筋。

  再次,打字要快,要充分調動群眾的積極性。PK這個事情終歸是要雙方同意的。既然叫陣,那麼必然沒有衝進城直接砍倒對方的能力。因此,誘敵出來應戰才是最終目的。這便是一場心理戰,外加群眾互動參與的輿論戰。眾望所歸的情況下,如果對方始終龜縮在殼裡,那便可以引發大多數人群起而唾棄之。

  檸檬味道深諳這幾條原則,中規中矩的不斷刷著世界,一派勢必將小強逼出來的架勢。

  而小強同學本著任憑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的指導方針置若罔聞的繼續製毒。

  一時陷入僵局。

  【世界】檸檬味道:陌上薔薇,我穿110級的裝備只召喚一隻幻獸和你打,你還不願意麼?

  如此大度,引來一片附和。

  陌上薔薇的精力值用光了,她拍拍屁股起身,朝城外走去。

  魔城外都是人。其中比較顯眼的有罌粟刺青的部分幫眾,另外就是袖手天下的眾禽獸。

  白骨和畫圈詛咒已經打完兩場。骨頭完敗。於是追著詛咒第三場開打。

  一派熱熱鬧鬧的景象。

  【世界】地上鞋兩雙:啊啊,出來了出來了……

  被白骨和詛咒吸引視線的觀眾們看見她出城,立刻精神抖擻。

  果然,八卦本身還是比純觀賞更有意思吶。

  檸檬味道:「陌上薔薇,規則你定。」

  陌上薔薇:「貌似,我找不到和你打的理由。」

  檸檬味道:「PK不需要理由。」

  吃飽撐著數數錢:「……骨頭,這好像是你的台詞。」

  白骨:「奶奶的,又輸,詛咒,再來……」

  畫圈詛咒:「……」

  陌上薔薇:「我,完完全全不想跟你打。」

  檸檬味道:「你怕輸?」

  陌上薔薇:「算是吧。」

  檸檬味道:「你以為你這樣敷衍我就是一種高姿態麼?連堂堂正正的PK都不敢,只會幹這種暗地一腳踩兩船的事。」

  千山暮雪:「請注意你的用詞。」

  鳶尾:「本來就是,勾三搭四的,你覺得有人搶親很有面子麼?幼稚。」

  有人幫腔。

  冰封千里:「再讓我聽見人身攻擊,殺。」

  一時靜默。

  陌上薔薇:「你找我打架,是為帝修?」

  檸檬味道:「是又怎樣?」

  「幸好。若是青君的老相好打上門來,這場架我還非打不可了。」以陌淡笑,「既然圍觀了這麼多人,我不妨把話一次說清楚。搶親我事先並不知情,至於他為什麼來,恐怕要問他本人。」

  她接著說:「本來我不想把話挑明,不過我也不想背腳踩兩船的惡名。你今天刷了這麼久的世界引我出來,為的,無非是兩件事。第一,引起帝修的注意。第二,求證我們之間的關係。現在兩點你都做到了,請回吧。」

  心事徒然被揭穿,檸檬僵直的立在原地。沒有了轉換視角看看身後的勇氣。

  即便她沒有回頭,也知道,那人已經來了。

  黑色饕餮吞雲吐霧佇立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的對白。

  的確,陌上薔薇最終做了青君的新娘,而且似乎聽說帝修那一次大張旗鼓的表白是他的一廂情願。那麼,自己是在氣什麼呢?

  聽到那個消息之後。心裡的失望和難過就這樣漫上來。

  想看看那個女子,想做些什麼來讓自己找到平衡。才能心平氣和的接受他最終還是沒有把自己放在心裡的事實。

  「如果當時青君輸了,你會跟誰走?」

  她終於還是問出口,帶著一絲怨毒的惡意。

  畫圈詛咒:「檸檬,這種無聊的假設沒有意義。」

  他在提點她,住口。這樣的問題太傷人。就在她叫喊著要決鬥的時候,詛咒就對她說過「奉勸你不要這麼做,因為到頭來,輸的只能是你。」

  可是她不甘心。

  自她遇見修的時候,就這樣死心塌地的喜歡他。這麼久。久到所有鸚鵡洲的人都知道她喜歡他。籌備物資,裝飾聖城,包括搶親。他們都瞞著她。

  那麼,憑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心疼呢?

  陌上薔薇:「不論青君是贏是輸,我頭上的稱號都不會變。」

  她竟回答的這樣堅決。

  那個「青君的娘子」明亮的有些刺眼。

  她不接受你,就如你不接受我一樣。既然心上已經有了傷口,那麼你就陪我一起疼吧。

  就在眾人都關注著事態發展的時候。場中的檸檬味道倏地接連召喚出三隻幻獸,向著陌上薔薇襲去。

  如果非要為今天的衝動找一個理由。那麼只能亦只會因他。

  陌上薔薇,你讓他,傷心了吶。

  喚出的三隻召喚獸全是高攻低防的類型。刀鬼、火焰魔、巨螳螂。

  以陌未料到她會忽然動手,著實挨了這一擊,迅速隱身,卻發現血條出乎意料的沒有什麼變化。她看著自己忽然成倍增長了的血量,微笑。

  他來了。

  魔城城門正下方騎著白麒麟的男子風華灼目。

  暗影的速度極快。她避開三隻召喚獸,貼近檸檬味道後背。對暗影職業而言,從獵物死角攻擊時威力會有一定加成。她放出114級的雷獸吸引三隻幻獸注意,一招「蝶影殘血」直刺對方後心。

  在十分鐘的「相濡以沫」裡,她有把握擊殺對手。

  此時的檸檬味道還在為剛才自身的攻擊看似毫無效果而迷惑不已。明明三隻幻獸都擊中了,可是她的血條卻只縮短了那麼一點。她的防禦竟高的這種程度?

  等檸檬姑娘回過神再戰的時候,場中卻瞬步閃進一人。

  剎那間爆發的華麗光效伴隨著大地的顫抖而煙塵四起。

  塵囂散去時眾人皆驚詫萬分的瞪圓了眼。

  檸檬味道已然倒地。

  而殺了她的,卻是帝修。

  被這場亂入弄迷糊了的以陌望著一步之遙身披輕甲的滿級奔雷,冒出一句。

  「你……是不是砍錯人了?」

  眾人黑線。

  青君仍舊站在城門邊,未動。

  看來畫圈詛咒說的沒錯。最後,輸了,只是她而已。趴在地上的檸檬味道慘淡一笑:「修,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幫眾,不是麼?」

  「我記得我說過,別動她。」男子冰藍色的眼眸清冷如寒潭。

  「你剛沒看見她的回答麼?她選擇的,始終都不是你!」她有些歇斯底里。

  「給你兩點忠告。一,不要自作聰明。二,不要挑戰我的耐心。」他說完,一道藍光下了線。

  幾秒後,仆街的檸檬味道也消失無蹤。

  距離K大不遠的一間單身公寓裡,一腳踢掉電源的宣晴抓起一張照片撕得粉碎。

  地上零落的殘片裡依稀可見男子坐在鋼琴旁的側臉。

  她慢慢平緩下來,扶額低語:「蘇遠歌,你寧可追著一個對你不屑一顧的虛擬女人也要丟棄我……」

  「遠歌,還有十分鐘輪到你出場了。」南希風風火火的幫他拿來杯子,「要不要喝水?」

  蘇遠歌不耐煩的合上手提電腦:「你去告訴老頭,從今天開始,凡是跟宣和地產有關的活動我一概不參加。」

  南希吐吐舌頭,看來宣大小姐又纏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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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25:35

〈38.室友×請客〉

  乾坤中。

  陌上薔薇:「呃,貌似我撿回一條命。」

  白月光:「青君,看著自己老婆跟別的妞打架的感覺如何?」

  青君:「還不錯。當然,如果打架的原因是我的話,我會更高興。」

  陌上薔薇:「咦,這麼看來你也有不少桃花債嘛?」

  青君:「暫時沒有,不過若夫人有雅興為我動手的話,為夫不介意幸苦一下,替夫人找幾個切磋對手。」

  陌上薔薇:「月光姐,我覺得好像選錯了呢。」

  白月光:「嗯,那我幫你聯繫罌粟刺青,你改嫁過去算了。」

  青君:「你去那邊的話,打架時一定不要忘了通知我,不然我趕不及上線與你『相濡以沫』。」

  陌上薔薇:「……」

  青君:「看在我百忙之中仍救你於水火的份上,明晚賞臉共進晚餐可好?」

  陌上薔薇:「……賞。」

  以陌對著電腦屏幕微笑,只覺得身後有什麼物體靠近,一回頭,三張表情詭異的臉就在眼前,嚇的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呃,你們回來了∼」她保持憨厚笑容。

  「哼哼……」李倩抑揚頓挫的保持著她巫婆式話劇語調,眼角閃過一道暗光,問,「說,昨晚去哪兒了?」

  「接電話的那個男人是誰?」唐小音天真無邪的眨巴著眼,做好奇寶寶狀。

  原園面無表情的在以陌的水杯裡沾了一下食指,然後在桌面上劃出兩個字母——JQ。那目光犀利的幾乎能把安同學看出個洞來。

  以陌看著六隻,哦不,八隻眼睛(原大神戴眼鏡)目不斜視的盯著自己,汗如雨下。

  那眼神分明就是: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你就會死得很慘……

  於是,她心裡泛起一種被人捉姦在床即將浸豬籠的憂愁。

  「那個……昨天……我住在一個朋友家裡……」

  「公的母的?」李倩皮笑肉不笑的逼近。

  「呃……男的。」她考慮片刻,決定實話實說。

  「你失身了?」原園問的很直白。

  「沒有……」真是,敗給這群女人了。以陌瀑布汗。
  
  「那還真是,遺憾吶。」三人臉上明顯浮現惋惜的表情。

  「你們……」處於暴走邊緣的以陌憋屈了。

  「話說,那男人的年齡、身高、三圍、職業、家庭狀況怎樣?」唐小音扳手指。

  「我只是借宿在他家而已……」

  李倩:「我們只想知道宿主的具體情況而已。」

  唐小音:「昨夜月朦朧鳥朦朧,那個說『今晚她和我在一起,請勿打擾』的男人居然沒有乘機下手……」

  以陌:「那句話不是他說的……」

  原園:「咦,我好像嗅到了不止一段姦情的味道?」

  李倩:「啊啊啊,還有一個神秘男,安以陌,你給我老實交代!」

  唐小音:「坦白從嚴,抗拒更嚴!」

  以陌:「……各位老爺,容小女子喝口水吧。」

  廣告系二班的512寢室,在C大也算出名。坊間評論,該寢室四女子相貌姣好,風格迥異,然可遠觀不可褻玩。

  得出這個結論還要提起大一冬天那場「巴掌門」事件。那時剛入學不久,大三一猥瑣男用他那雙睜著和閉著無法分辨的小三角眼看上了溫順似水的唐小音。該男屬富二代科,揮金如土座,且後天培養出博愛濫情狼心一枚。

  唐小音軟糯性子,幾番婉轉拒絕被誤認為欲擒故縱。三角眼學長擺了大陣仗雇來樂隊,並在寢室樓下用藍色妖姬拼出巨大愛心,嚇得她連樓都不敢下。

  李倩一個電話叫來保安,以「打擾正常休息」為由強行攆走了樂隊。然後下樓對三角眼學長說了句「小音睡了,您愛站就站著吧。不過怪冷的,您最好多穿點。」

  男人憤憤而去。之後便傳來他惱羞成怒四處誹謗唐小音是破鞋的言論,惹得小音憋屈的紅了兩天的眼眶。

  緊接著某天在食堂,一群大三女生圍住了正在排隊打飯的小音,為首的一個上來便是一巴掌,口中唸唸有詞「讓你勾引孫海……」

  小音愣在當下,腦袋嗡嗡作響,半天才反應過來孫海就是三角眼男的學名,剛想辯駁,只見身邊的原園挺身把自己拉在身後,然後一擡手給了那女人狠狠一耳光。

  周圍一片抽氣聲。

  那群大三女生叫囂著上前,被李倩手中滿滿一大碗熱湯在空中劃出的一道完美弧度逼退。李倩一把抓過放在餐桌上的小壺醋朝動手的女生潑過去,咬牙道:「你不是愛吃醋麼,今天我請客。」

  「你們幹什麼!」那叫孫海的男生也在食堂吃飯,見此情景,不由起身喊停。

  以陌朝著他走去,站到他面前。對於高大的孫海來說,她的個子過於矮小,因而她需要微微仰起頭。

  「孫海是吧?」她問。

  「是,怎麼了?」他覺得莫名。

  「我是唐小音的室友,安以陌。」她如墨的眼瞳裡湧動沈暗的流光,「今天這出鬧劇的策劃是你吧?當然,你可以否認。不過從我剛才的角度正好看見她不斷朝你這邊望的眼神。按理說我該叫你一聲學長,只可惜,你不配。從今天開始,請你離小音遠點。」說完,她轉身就走。

  暴跳如雷的孫海伸手抓住她的肩,卻手臂一沈,被另一隻大手抓住。他擡頭,那人正是學生會長——宋郁白。

  看見這個小丫頭有些詫異的望著自己,宋郁白心裡歎一口氣。

  自己果然還是不夠理智吶,明明想要八面玲瓏,卻在今天破了功,忍不住管起閒事來。

  「這裡是學校,這樣鬧未免太難看了吧。」他手上用力了幾分,硬生生的把孫海的手從以陌肩上拉下來。「大家都是同學,謙讓一點不行麼?況且大三生都是做學長學姐的人,不說樹立榜樣,至少也要言行謹慎嘛。這事要是鬧大,院校領導那裡面子上都掛不住,家長那裡也不好交代,況且外傳了,C大的校風也會受質疑。看在我的面子上,都各退一步,散了吧。」

  這番話說的很機巧。孫海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此事可大可小,而宋郁白的意圖卻很明顯,既然他插手管這事了,倘若自己再動手,他便會把此事上報老師,再聯繫家長,往大裡折騰。細算起來起因都在自己,倘若鬧大……他眨了眨三角眼,說:「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會就這麼饒了這些個死丫頭。」說完,便拍拍屁股離開。

  被摑了一巴掌又被醋淋了的大三女生見孫海走了,面子上更掛不住,還要發作,被原園迎面甩來的幾張錢砸的一愣。

  「他給你們多 少錢來演戲?一千夠麼?」原大神的氣場充分擴張,在她身後的李倩不由打了個冷戰。手裡握著一把餐叉的原園語調幾乎結了冰:「拿著錢,然後,滾。」

  大約是她的眼神駭人,那女生竟然就此倉皇離開。

  食堂久久處在落針可聞的安靜狀態,眾人努力皆融入背景。

  「謝謝。」安以陌沖幫了她的男生微笑。

  宋郁白躬身撿起地上的錢,交給她,笑道:「你們幾個……有時正面衝突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吶。」

  以陌:「學長認識那個叫孫海的麼?」

  「嗯,算認識吧。」

  「能讓他不要再四處汙蔑小音麼,畢竟女生的名譽比較重要。」

  「我試試。」

  「謝謝。」

  「你怎麼這麼確定孫海就是主使者?」

  「呃,那女生看他的樣子就像李倩演話劇的時候看提詞的樣子。」

  「你很聰明。」

  「……湊巧而已,我很呆。」

  「呵呵。」

  那是以陌第一次站在宋郁白面前。那時的她並不知,他會是她一段長久的情結。

  而宋郁白亦不知,這個靈巧動人的女生會一點一點的牽引著他的視線,進入他的生命,成為他一生的牽念。

  關於食堂的巴掌事件,回到寢室的四人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李倩:「那女人該慶幸我手邊的是醋,不是熱油,不然她就毀容了。」

  原園:「那種類型的,毀容等於整容。」

  唐小音:「謝謝你們。」

  李倩:「謝什麼謝,你當時就應該回她一巴掌啊。」

  唐小音:「我想回的……原園比我動作快……」

  李倩:「其實我也想上去打來著,沒趕上。」

  以陌:「……喂喂。」

  原園:「那還真是僥倖,我一向手腳很快,請各位下次趕早。」

  ……

  從此之後,512寢室一戰成名,成為一個傳說。

  也許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當她們一同經歷過坎坷和困境,才會如今日這般團結和相互包容。

  按照李倩的說法,她們四個合在一起,就是一輛無堅不摧的坦克車。

  這四個丫頭之間沒有刻意隱瞞的秘密,她們分享著彼此對於周圍世界的一切觀點和看法,包括那些惡毒的小心思和細碎的抱怨。比方悶騷女A的假鼻子和放蕩男B的大舌頭,比方詛咒馬面張內痔外痔混合痔,滅絕師太的高跟鞋卡在樓梯上摔個狗啃泥。

  「所以呢,你和遊戲裡的男人在現實中碰撞出火花了?」聽以陌講完整個故事的李倩星星眼的問。

  「還不算是火花吧,他說試一試來著……」她回想起樓梯上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臉頰微紅。

  「他說關注你很久麼?」原園考慮再三,「我覺得以陌你對他還不夠瞭解。」

  「嗯。的確。」她承認。

  「你千 萬不要為了忘記誰而勉強自己談戀愛。」小音蹙眉。

  「不會。宋郁白和他完全是兩回事。沒有任何承接關係。」她笑。

  「我決定了。」原園合上那本磚頭厚的英語詞典,「帶他出來讓我們審查一次吧。」

  以陌:「誒?」

  李倩:「我們請他吃飯好了,哇哈哈」

  唐小音:「贊成!」

  原園:「明天晚上他有空麼?」

  以陌:「……」

  華燈初上。以陌糾結的蹲在廁所裡發短信。

  「明天,呃,我的室友說,請你吃晚飯……」她無奈的咬咬唇,按了發送鍵。

  過了一會,收到一條言簡意賅的回信。

  「我請。明天我來接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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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7-12 17:25:58

〈39.賄賂×禮物〉

  蘇熙覺得今天是個極不尋常的日子。

  表現在,第一,一向要求完美的副總裁今天在看到那份遞交上來的一錯再錯的策劃書也只是輕輕的皺了皺眉,然後召來企劃部的總管,態度和藹、言語溫和的表達了「請您重做」的批示。這和之前的「再讓我看見這種東西之前,把你部門的裁員名單先交上來」之類的冰冷反應大相逕庭。這樣和煦的態度讓企劃主管戰戰兢兢旁敲側擊的來秘書部打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無可救藥到即將被炒。

  第二,送咖啡進去的蘇熙三次偷瞄到平時不苟言笑的顧總毫無緣故的對著厚厚的財務報告保持嘴角上揚的狀態。這讓她疑惑萬分,難道這一季度的財務狀況好的讓他心情愉快到這樣的地步?當顧鈞青接過咖啡,擡頭看她的時候甚至淡笑著讚揚了她的新髮型,這讓她心跳過速的當下紅了臉。

  第三,中午午休時間,顧總特地將她召進辦公室,詳細的向她詢問了女人喜歡什麼類型的用餐地點和禮物。

  第四,當臨時通知下午召開董事會的時候,她看見了副總裁臉上明顯排斥的表情。那幾分鐘內,整個辦公室裡充滿裡的低氣壓。稍後,他要求整個秘書部暫停手中的工作,空出下午的全部時間聽候他的安排。

  所以,當蘇熙從副總裁手中接過這份羅列清楚的清單時,她完完全全的確信。

  這個全部公司上下所有女人愛慕的對象,戀愛了。

  可是,這份物品清單……

  蘇熙迷茫的看著那張A4紙,上面寫著一長串取物地址。其中包括,去某作家家中,取一本手寫翻譯版英文名著。去某音樂收藏家家中取一本絕版黑膠唱片,類別是爵士樂。去CA商廈的某專櫃買一件低胸黑色禮服裙。裙子尺碼特別標注為胸圍70A。去某著名陶藝師工作室取一套古典陶藝茶具。接著是一整套某熱血動漫手辦。最後是去某宗教學家處取一卷唐卡。

  蘇熙陷入對一個穿著低胸小黑裙的女人,聽著爵士樂望著唐卡玩著動漫手辦幽雅的端起茶碗的幻想中……哦,邊上還攤著一本沒讀完的英文書。

  他喜歡的女人,原來是這麼,呃,天馬行空的麼……

  她抽搐了。

  那是一個衝鋒戰一樣的下午,當拿到所有東西的蘇熙驅車趕往C大的時候已經臨近下午四點。她抱著大包小包氣喘籲籲的敲開了512寢室的門。

  開門的是唐小音,她有些詫異的問:「你找誰?」

  「請問,這裡有一位叫安以陌的同學麼?」蘇熙問。

  以陌探頭道:「請進,我就是。」

  「你好,我是顧總的助理,我叫蘇熙。」她把東西放在桌上,喘一口粗氣,即刻恢復儀態,微笑,「因為下午臨時召開了董事會,顧總請諸位先去餐廳,他稍後便到。這些是他讓我交給你的禮物。」

  「誒?!……麻煩你了。」以陌忙招待,「請坐,寢室有點亂,不要介意。」

  李倩正要泡茶,被蘇熙微笑阻止了。「我先告辭了。五點整有司機來接各位。」

  走下樓的蘇熙回想剛才那個叫安以陌的女生,又想了想那一堆東西,打了個冷戰。

  人不可貌相,吧……

  以陌看著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囧了。原來昨晚他向她打聽寢室裡那三隻的愛好性格,就是為了挑選禮物麼?

  唐小音有些激動的捧著那卷安靜躺在金色錦盒裡的唐卡,說:「真漂亮……茶具也是……」

  李倩穿著那條裙子在鏡子前轉了個圈,熱淚盈眶的握著以陌的手說:「哇哇,他怎麼會知道我想要這套手辦,他是狐仙麼?」完全忘記了已近冬天這回事。

  反覆翻看英文小說和黑膠唱片的原園回答:「的確,他還算準了你那一片平坦的胸。」

  以陌:「嘿嘿,喜歡就好……」

  「看來這男人很捨得下本錢,這些東西加起來價值不菲。」原園從歡喜中冷靜下來,「這算是糖衣炮彈麼?」

  「收人手短,我不忍心刁難他了。」唐小音很是善良。

  「原來以陌這孩子值這麼多錢吶,早賣了就好了∼」李倩持續兩眼放光。

  以陌:「……」

  五點整,兩輛白色奧迪A6準時停在C大9號宿舍樓下,接四人去Amour用餐。

  Amour是一家法式旋轉餐廳,位於大廈30層。從窗外可以一覽H城全景。餐廳很大,中央由鋼琴家和小提琴手曲調悠揚的演奏著舒緩的協奏曲,一個金髮女子嗓音低沈的唱著一首法語歌。

  侍者引四人入座,然後遞了菜單給她們。

  唐小音低聲:「這個價格讓我有撒手人寰的慾望了。」

  李倩咂舌:「這是一家黑店,鑒定完畢。」

  原園淡定:「不用擔心,我看見那兩輛奧迪還在樓下,如果付賬的時候他還沒出現,我們可以讓餐廳用那兩輛車抵押。」

  以陌:「……他說快到了。」

  第一眼看見顧鈞青的時候,三個妞心裡冒出同一個想法。

  這個男人,不簡單。

  他的身上有一種沈鬱而安靜的氣質,讓視線不自覺的被他所吸引。

  顧鈞青穿深色雙排扣長風衣敞著,裡面是一件淺灰色的圓領線衫。他沖四人微笑:「抱歉,遲到了。」說完,坐在以陌身邊。

  以陌:「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室友,原園、李倩、唐小音。這是顧鈞青,呃……」她一時想不到用什麼詞來說明他的身份,「不落炎陽副總裁」?「遊戲裡的男人」?她淩亂了。

  「你們好。」他適時截斷她的尷尬。「常聽以陌說起各位。」

  「謝謝你送我們的禮物。」原園說罷,高深莫測的望李倩一眼,目光含笑,意義是:以陌常提起我們,包括你的胸圍。

  李倩翻個白眼接過話題:「她通常怎麼形容我們?」

  「我們邊吃邊聊。」他招手點單。

  Amour的法餐味道很正,他給四人的推薦也很恰當。鵝肝溫沙拉、香草羊排、馬賽海鮮湯、煎龍蝦肉……大快朵頤的四人在一瓶CHATEAU PAPE CLEMENT PESSAC-LEOGNAN 2004的香醇下微醺。

  李倩紅撲撲的臉上帶著笑,已然開始大膽追問細節。身高、星座、血型、愛好、兄弟姐妹,等等等等。顧鈞青微笑著一一作答。就在她要問三圍的時候,以陌抓起一隻小麵包塞進她嘴巴裡。

  唐小音和盤子裡的牛扒奮戰,不時插上兩句。

  原園酒量很淺,卻是最不顯醉的一個。她依舊很鎮定的拿叉子捲起茄汁意面,然後對坐在自己右邊的李倩說:「小音,等會回去提醒我把明天的課件拷在電腦上。」

  以陌:「……原園,那是李倩。」

  原園:「我知道,我是在跟你說。」

  唐小音:「……她徹底醉了。」

  以陌的臉也熱起來,她側臉看身邊淺笑輕酌的某人,根本沒有一點快醉的跡象。不由暗歎,李倩這個豬,吵著要喝酒把他灌倒。說什麼「你遲到,所以你喝一瓶,我們四個分一瓶」,結果人家安如泰山,自己反倒暈乎乎了。

  接近尾聲的時候,暈頭轉向的李倩再度語出驚人:「以陌說她沒告訴你,你是怎麼知道我胸圍的?」

  以陌囧。

  他笑:「根據你的身高體重以及一張你們的合影猜的。」

  李倩長出一口氣:「幸好幸好,不然哀家今晚就乘月黑風高把你的以陌解決了……」

  以陌黑線:「解決你個頭……」

  李倩嚴肅:「我的胸比頭重要。」

  唐小音附和:「平地的確比較有利用價值。」

  原園吃完最後一口意面,找到顧鈞青的臉,說:「謝謝招待。雖然我可能醉了,不過有些話還是要說。」

  「以陌大多數時候有點呆,屬於後天養成型。反應遲鈍,偶爾還很迷糊,丟三落四,匆匆忙忙的。遇事需要別人提點。她脾氣過於忍讓,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發火。老好人一個,所以常受氣。」

  以陌沮喪中,自己還真是扶不上牆吶……

  「但是她心地很善良,待人誠懇值得信任,從不因為小事而斤斤計較。她很執著,對人對事都很認真。是非分明,不會在背後算計旁人。她是個好姑娘,一直都是。她曾遇到過不懂珍惜的男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不要讓他傷心。」

  以陌望著對面坐著的原園,心裡滿滿的,都是欲言又止的感情,澎湃的,猶如潺潺流淌的河。

  「我會的。」顧鈞青在片刻的沈默後回答。桌面下的他伸手抓過身旁那只微涼的小手,覆在掌下。

  她擡臉看他,正對上他漆黑的雙眸。燦若星辰。

  「記得你說過的話,不然,我絕不放過你。」原園微瞇著眼,軟軟的倚在李倩身上。

  唐小音也有些暈,補充道:「你要對以陌不好,512寢室發通緝令追殺你,唔,大卸八塊……」

  勉強維持正常坐姿的李倩感傷:「啊∼哀家有了一種嫁女兒的傷悲……」

  以陌欲哭無淚:「……回寢室睡覺去!」

  一場鴻門宴歡樂收場。鑒於那三人都處於半昏迷狀態,酒醉回去又容易惹來宿管員大媽的盤查。顧鈞青直接召來蘇熙,讓她把三人送去酒店套房。

  餐廳門口。

  以陌也有些暈,步伐踉蹌。她正要跟上蘇熙的步子卻被某人拉住了胳膊。

  「我也醉了,怎麼辦?」他瞇著眼笑。

  「……你走的這麼穩健,哪有醉的樣子。」她上下打量。

  他湊近她耳邊,小聲:「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吶。」

  紅酒的氣息從脖頸處傳來,細碎的癢,她本就紅著的臉沒有最紅只有更紅。

  「娘子你幫著她們欺負我,為夫很傷心……」他耍無賴。

  「誰叫夫君大人你送一堆禮物,偏沒有我的份?」她急著找理由。

  他笑意漸濃,拉過她的手,動作迅速的套一串手鏈在她手腕上。

  一串多色碧璽,紅藍綠三色相互交融衍生。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他揉揉她的腦袋,「不許丟掉。」

  她囧囧的點頭,正要道謝,眼角掃過一旁,卻看見不遠處一個人正怔怔的看向自己。

  宋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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