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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li6416
騎士 | 2012-7-17 09:16:19

筆者所說的五嶽派不是金庸老先生筆下的武林名門正派。筆者要談的是中國的航空工業系統,他們喜歡用"秦嶺”、"太行“、"泰山”命名自己的航空發動機産品,再加上現任掌門人林左鳴江湖人稱"左掌門”,因此得了這五嶽派的封號。左掌門可是家大業大,手下好幾家大學,十數家科研院所,上百家工廠企業,站出呼喇喇一大幫子,雖說武功比不上西帝北丐那幾個絕頂高手,但也是江湖大派,威風八面、威震一方。


萊特兄弟1903年開著裝上發動機的木制風筝飛上藍天的時侯,我大清正值風雨飄搖之時,馬上就要歇菜了,腦子里想的都是些"多難興邦"的大事,自然沒有那份兒"航空興國"的閑情逸致。


先總統空一格常凱申公縱橫大陸二十余載,畢竟在東洋留過學,再加上娶了個中國臉美國心、漢語勉強能說、善于用英文思考的老婆,凱公對現代高科技還是心向往之的,人早在1946年就撥款80美元(其實是46年的10萬法幣,折合80美元)外加一座教堂去研究原子 彈了,思想上和日記上可是領先毛 澤 東這些土蹩很多年的。


于是凱夫人美玲親自出馬,揣著2000萬美元,親自去美國買飛機,截至1937年抗戰爆發,總共采購了300來架各式飛機,然后聘請美國顧問,招募青年才俊,人稱凱夫人爲"中國空軍之母",伊言必稱"我的空軍",頗爲得意。不要以爲300架飛機很多哦,那不是數億美元一架的F22,主要機型是霍克II型戰斗機,一種雙層機翼、螺旋槳動力的小型戰斗機,在那個以零部件標準化爲基礎的流水線機械化大生産的時代,飛機的月産量要是不弄個萬兒八千的,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美國在二戰期間共生産了二十萬架飛機,蘇聯在二戰期間飛機的月産量曾經高達20000架,日本鬼子二戰期間也生産了6萬多架各式飛機。


凱公的賬房先生,凱夫人的兄長,同樣是中文勉強能講,擅長英文思想,筆記公文全用英文的經濟學專家、財政部長宋子文后來給自己的妹妹算了一筆賬,說飛機那是高科技的玩意,更新換代極快,跟現在的CPU換代的速度差不多,你現在買了飛機,過不了幾年就落后了,還得再買新的;咱要是把買飛機的錢存進美國的銀行,等用得著的時候,咱買最先進的飛機,這期間咱還可以吃利息,何樂而不爲呢? 于是凱夫人深以爲然,遂斷了繼續擴大機隊規模的心思。現有的兩三百架飛機逢年過節、迎來送往的時候出來露露臉,感覺足夠了。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1937年抗戰全面爆發,凱公沒讀完的日本士官學校的校長、老師加同學、校友、前輩率大隊人馬進攻中國,中國空軍雖說英勇頑強,但好漢難敵四手,架不住對方裝備質量的優勢和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在淞滬、杭州灣、南京、武漢等地與日本空軍空戰數次之后,基本上就所剩無幾了。直到1941年陳納德率領美國志願航空隊來華,中國的天空就是日本人的天下,日本人想轟炸哪里就轟炸哪里,根本無法做任何有效的抵抗。當然美國人也不是那麽好伺候,高薪厚祿不說,還得小心謹慎地當大爺一樣伺候著,逢年過節還要派太太姨太太們陪著跳舞玩兒樂,直到美國空軍在漢口鬧出"景明大樓集體強 奸名媛案"的高 潮大戲。


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在抗美援朝后的"第一個五年計劃"中,中國航空工業開始起步,在隨后的幾十年間經曆了各種風風雨雨,喜怒哀樂。筆者準備在隨后的幾篇帖子里八一八航空工業系統中的主要的院校、研究所、工廠企業。純粹都是閑談野史,中間涉及到任何人物事件,都不保證其真實性,有心人請勿對號入座。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取經(1)

太祖說他自己既有“虎氣”也有“猴氣”。虎氣乃王霸之氣,這個好理解。至于猴氣,西方人的解釋就五花八門了,甚至有所謂“權威的中國研究者”把猴氣解釋爲“狡黠、機敏之意”。其實滿擰,西方人沒看過《西遊記》,不知道孫猴子是何等人物,中國人則是打小兒聽著西遊記的故事長大的,自然知道孫猴子是“秩序的挑戰者”。給他個齊天大聖的封號,即使安排他去干弼馬溫的活兒,他也會屁顛兒屁顛兒去赴任的。


土共爲了弄這“齊天大聖”的封號,費了老鼻子勁了。首先,美蘇兩家 1963 年簽訂的《禁止核試驗公約》是堅決不能承認,1964年先爆原子 彈,1967年再爆氫彈,1971年衛星上天,“兩彈一星”是齊天大聖的必殺技,沒這本事,就戴不了這帽子。有人說,原子 彈氫彈的威力可以理解,那顆衛星只能播放單調的東方紅樂曲,嘛用都沒有。其實不然,能把衛星送上天就意味著能把核彈扔到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它代表著你的運載能力,至于衛星本身能干什麽並不重要,就算是個鐵疙瘩也無所謂。如果說核彈是子 彈,那運載火箭就是槍。槍和彈都有了,這大流氓的標準配備就齊活兒了。除了練功之外,就是拉票,亞非拉的窮哥們兒,統統的送禮。


土共1971年4月成功發射衛星,1971年10月就“恢複聯合國合法席位”,把常凱申那把常任理事國的椅子給搶過來了。土共終于從台下的看客變成了棋手,坐到棋桌上開始下棋了。太祖下的第一手棋居然是跟宿敵美帝握手,共同對付昔日的老大哥加盟友蘇聯,這讓好多人大跌眼鏡。其實不光太祖,尼克松也看到了這一步棋,所以說太祖和尼克松都是政治家,而蘇聯的勃列日涅夫只是個政客,這厮就是一維持會長,爲了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拒絕與土共改善關系,蘇聯最后解體與這厮長達20年的僵化腐敗執政關系密切。


尼克松訪華之后,中國與西方國家的關系大爲改善。航空界也開始接觸西方技術,西方的技術體系與毛子差異巨大。西方的設計原則追求的是精度高、壽命長。毛子的設計思想是結構簡單可靠、便于大批量生産,因爲戰時飛機的生存期都很短,幾場戰斗下來,一批飛機基本就打光了,新飛機必須盡快補充進來,能長期生存下來的飛行員都很少,更不用說飛機了,並不是每個毛子飛行員都是闊日杜布,飛行員起飛時根本就別做能活著回來的打算。二戰時追求的是飛機的生産速度,至于壽命是50個小時還是1000個小時並不重要,反正大部分飛機10個飛行小時之內都會被擊落,只要飛機生産的足夠快,飛行員命大不陣亡,每次回來都開新飛機也能供得上。二戰時,毛子就是靠這種大批量的“粗制濫造”把追求“精益求精”的德國佬干趴下的。毛子這套手段在戰時很管用,但在和平時期就不太靈了,和平時期精度高壽命長的産品使用成本低,有利于降低軍費。


中國與西方公司的接觸是從1970年代初開始的。剛開始購買的英國“三叉戟”客機是從巴基斯坦轉手買來的,林彪出逃時乘坐的就是其中一架,墜毀在蒙古的溫都爾汗。后來與西方關系緩和了,干脆直接從英國購買。三叉戟並不是一款特別成功的機型,一共只生産了170多架,卻有30%在中國。但就是這西方末流的三叉戟在土共眼里也是神器,對三叉戟上壽命長可靠性高的發動機印象尤其深刻。開始跟英國商量著要引進三叉戟的發動機“斯貝(SPEY)”,英國佬只答應賣不帶加力的民用版,土共說那算了,后來英國佬還是答應賣軍 用版的。“斯貝”是1975年引進的,國産型號叫“秦嶺(渦扇9)”。


土共1975年從法國購買了14架SA321超黃蜂直升機,后來自己仿制的型號叫“直8”。1980年代又從法國引進了“海豚直升機”的生産技術,國産型號爲“直9”。如果說土共的固定翼飛機深受毛子的影響,那麽直升機相關的研究機構和企業則深受法國的影響。土共與法國的合作比較多,而且土共多次贊賞法國“具有獨立的外交政策”,這是官話,土話是“你們不太聽美國老大的話,俺們很高興”。1985年,沈陽601所研究在殲8II上挂中距彈,需要做風洞捕獲軌迹試驗(Captive Trajectory Test,CTS),當時國內風洞還不能做這種試驗(這種風洞1988年才建成),是李天帶隊去法國宇航院的莫當1.75米跨超聲速風洞做的試驗。當時法國佬給了每人1500法郎“零用錢”,李天他們回國后都上繳了。法國佬給回扣的手段不比溫州商人差,所以彎彎后來購買幻影2000鬧出弊案也不奇怪。現在印度正準備購買法國的“陣風”戰斗機,不知道又有多少紅頭阿三發大財。


1970年代,西方的航空電子産品更令土共開眼界,尤其是雷達和平視顯示器。土共與英國的馬可尼、史密斯、費倫蒂、法國的湯姆遜等航電公司都相過親。后來決定從馬可尼引進航電和平顯等設備改裝殲7,型號爲殲7M。在此之前,土共只是有少數人聽說過平視顯示器,沒有一架飛機上裝這玩意兒,談判前只能現找資料惡補。1979年屠基達等人去英國談判,一共引進了7項設備,分別由國內的廠家定點生産,大氣數據機由161廠(中航成都凱天電子)、雷達高度表由782廠(陝西長嶺電子)、電台及保密機由712廠(天津通廣)、靜止變流機由秦嶺航空電氣廠、照相槍由248廠(西安北方光電)、測距雷達由781廠(蘭州長風)、平顯由西安7171廠(電子及總裝)和248廠(光學部件),分工定點生産。


1980年合同簽完,600萬英鎊定金交了。結果空軍說沒錢,外彙緊張,不要了。張愛萍召集開會,決定“停止工程、撤銷合同、不再談判”。負責談判的屠基達當時就懵了,定金要不回來,加上國內的費用,損失將達到4000多萬,這責任要是抗下來,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屠基達只能做些說服工作,說平視顯示器是發展趨勢,而且毛子還在用瞄準具,F16才剛剛裝上平顯,這絕對是好東西,不要太可惜了。大領導們說,我們知道是好東西,但實在是沒錢,真沒辦法。


就在這時候,救星來了,約旦要買殲7,而且要的很急,可以先付定金。土共一聽,兜里正缺錢呢,財神就來了。于是這批加裝英國航電的殲7直接賣給了約旦。其實約旦也不是真正的買家,真正的買家是伊拉克。那時候伊朗伊拉克的“兩伊戰爭”打得正熱鬧,都忙著滿世界購買武器。伊朗早前跟土共買過一批殲7,土共不好意思直接賣給伊拉克,所以讓約旦過過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波斯人知道以后不願意了,心說,我們倆打架,你個腹黑小白兔兩邊兒遞刀子,太不地道了。后來伊朗以“售后服務不好”爲由,把這批殲7處理給了蘇丹。現在伊朗雖然極度缺乏戰斗機,但打死也不買中巴聯合研制的“枭龍”,不知道是否與那時的經曆有關。


不過伊朗是不知道土共的難處,那時候是真窮,沒辦法,吃飯要緊,道義只能先放一邊兒。在1980年代初,航空企業的日子都很難過,工資都發不出來。成飛能拿到60架飛機、2億多美元的大單子,其它企業都羨慕的不得了。


1983年,航空部開會,張愛萍副總理講話,批評航空部引進上的三件大事是“三大洋馬”,第一是斯貝發動機,第二是馬可尼的航電、第三是海豚直升機。屠基達聽了,脖子后頭涼飕飕的。


成飛這單生意完成之后,埃及、巴基斯坦也開始訂貨,生意做的是風生水起。


1986年,第一批可以挂PL-8導彈的殲7M交付空軍,土共才第一次用上平顯。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取經(2)  

武林人士對于武功秘籍看得很重,無數人爲了本兒《九陰真經》而喪命,而拿到手的人則秘不示人,甚至連老婆孩子都不讓看。老美也不例外,爲了防止秘籍被人偷看,把豬 朋 狗 友們召集到一起,成立了“巴黎統籌委員會”,也叫“輸出管制統籌委員會”,簡稱“巴統”,專門負責對社會主義國家實行禁運和貿易限制。

巴統是1949年秘密成立的,一開始針對的是蘇聯和東歐國家。禁運貨品有三大類,包括武器裝備、尖端技術産品和戰略産品。I號禁運貨單爲絕對禁運者,如武器和核原料,II號貨單屬于數量管制,III號貨單屬于監視項目。違反規定的小弟,一律家法處置。1983年,日本東芝公司違反巴統規定,賣給毛子幾台大型五軸聯動數控銑床,讓毛子的螺旋槳推進器噪音大大降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鬼子的一個雇員因爲被解雇,對老板不滿,于是跑到老美哪里告狀,說老板良心大大地壞了,數控機床毛子地賣。老美知道以后大爲光火,結結實實地給了鬼子幾個大耳瓜子,東芝公司不僅要接受制裁,還要花上億日元在美國50多家報紙上登報“謝罪”,最后鬼子的首相出面道歉,這事兒才算過去。

有趣的是,1952年巴統特意設置了“中國委員會”,專門對付土共。而且制定了針對土共的“中國特別禁單”,該禁單包括的項目比對蘇聯和東歐的項目還多500余種。可見朝鮮戰爭的確打痛了老美,所以對土共特別地咬牙切齒。

1970年代,中美關系解凍后,老美在西歐的諸小弟爭相與土共建交。巴統開始放寬對土共的限制,后來又把對華出口審批權下放給各成員國,不再逐項報批,這種情況一致持續到1 9 8 9年,直到6.4風波之后,老美與歐共體先后決定禁止對華軍售。1980年代是所謂“中美蜜月期”,土共從歐洲引進了一大批軍事技術與裝備,在航空領域與老美也多有合作。不過,對老美來說,土共終歸只是“非敵非友”,對盟友都防著一手的老美,當然不會對土共完全開放,始終只是有限制的接觸罷了。巴統雖然于1994年解體了,但巴統的職能由歐盟接替,禁運與遏制的實質並未改變。

1970-1980年代,正是信息技術突飛猛進的時代。在雷達、導航系統、火控計算機及數據總線方面,老美是一枝獨秀,就算是毛子,差距也不小。土共對此早就垂涎三尺,跟英國馬可尼談判的時候就要過雷達,馬可尼申請不到出口許可證,只好作罷。

1980年代中,土共考慮過引進西方的戰斗機,老美F-16 和法國的幻影2000都曾在考慮之列。參加巴黎航展時,殲7的首席試飛員葛文墉還曾試飛過幻影2000,對幻影2000的航電系統那是贊不絕口。不過,土共那時候囊中羞澀,大批量購買其實也沒有能力。而且,只買産品的話,土共也不會干,必須是全套技術資料與生産工藝一起引進,那樣西方也不會答應,他們傳統上只賣孩子不賣媳婦兒,李書福對此就深有體會,老李花大價錢買了個洋媳婦兒,人家不讓帶回家不算,連摸一下都不行。退一萬步講,就算西方答應出售全套技術資料,那個費用也會是個天文數字,土共根本承受不起。

覺察到土共與法國人的接觸,老美嗅到了錢的味道,于是與土共達成了用美國航電改裝殲8-2的協議,美國佬給這個計劃起了個名字叫“和平珍珠”,土共方面也叫“和平典范”。合同主要內容是爲殲8-2加裝APG-66脈沖多普勒雷達、座艙顯示系統、1553總線、新型火控計算機等,一共55套,合同金額5.5億美元。在那個年代這可不是一筆小錢,按當時的價格,能買24架F-16。“和平珍珠”的美方主承包商是格魯門公司。那個APG-66脈沖多普勒雷達是個好東西,F-16A/B block15上安裝的就是這種雷達,當時土共自己只能生産單脈沖雷達,屬于上一代的技術,脈沖多普勒雷達自己搞不定。

土共與格魯門公司早就有過合作。當時巴基斯坦每年都能拿到一筆美國的軍事援助,巴方嫌美國飛機太貴,琢磨著用中國殲7的機體加上美國的發動機和電子設備,攢一個比F-16便宜很多,但性能還算不錯的戰斗機,巴方把這個計劃叫佩刀II,中方叫“超-7”。所以由巴方牽頭,把成都132廠和格魯門公司拉到一起,研究爲巴基斯坦生産“窮人的F-16”。當時屠基達帶著一幫技術人員一直在格魯門公司進行“佩刀II”的可行性研究,項目的資金由巴基斯坦支付,對于132廠來說這是筆不錯的生意。“佩刀II”計劃后來被巴基斯坦放棄了。但是132廠不死心,想繼續這個計劃,搶占低端出口市場,所以和格魯門公司的合作一直沒有中斷。

其實對于土共來說,“和平珍珠”並不是什麽太合算的買賣,美方只是銷售産品,中方得到的只是“黑盒子”,能拿到的技術資料有限。老美爲了防止泄密,設備的安裝測試都不讓中方干,土共必須把飛機運到美國,美國佬安裝完設備測試好了,再運回中國。不過中方可以派20多名技術人員到格魯門公司學習培訓,在一定程度上參與設備的安裝調試,也算有所收獲。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1 9 8 9年6.4之后,中美徹底反目。“超-7”和“和平典范”計劃雙雙流産。“超-7”那邊中方損失不大,反正只到了方案論證階段,中方反而學到了不少東西。“和平典范”那邊的損失就大了,運到美國的兩架“殲8-2”被美方扣下,技術人員全部遣返中國。中方損失的不僅僅是前期投入的2億美元,而且對于土共來說當時最先進的殲8-2的技術性能被美方了解了個透,蔡國慶被人前前后后摸了個遍還拍了裸 照,這個虧吃大了,這是一出真正的“賠了夫人又折兵”。后來格魯門公司表示,要繼續這個項目土共必須追加2~3億美元的投資,理由是放在美國的殲8-2必須交保管費。土共只好終止了這個項目。直到1992年老布什做出“簡單了結”的決定,兩架蔡國慶才回到中國。

在與老美的接觸的10多年中,土共算是看到了《九陰真經》的目錄,真正的經文是一點兒沒看著。在西天取經的這些年中,真正對后來的技術能力産生重大影響的有兩個項目,一個是“斯貝”發動機,另一個是從法國引進的全套“海豚”直升機生産技術,這些咱們以后再慢慢聊。
【原創】五嶽派的前世今生——取經(3)  

1970年代末,太宗克成大統之后,大批軍工科研項目下馬,其中就包括已經定型的“直7”直升機。在勒令直7下馬時,某高層曾經表示“六院是大肥豬,要宰而食之、食而化之”。六院即航空研究院,前身是國防部第六研究院。

自研項目下馬了,仿制蘇聯“米-4”直升機的國産“直5”因爲性能太落后,也于1979年停産了,土共面臨無直升機可用的窘境。1970年代與西方國家關系緩和,再加上很多地方等直升機急用,于是先后從美國、法國購買了一些直升機。

1973年從法國購買了14架“超黃蜂”SA321直升機,后來成了土共的寶貝疙瘩,裝備給海軍航空兵,干了不少活兒。當時七機部要試射東風-5洲際導彈,想往太平洋中發射,需要遠洋測量船,船上必須配備直升機,當時建設整個測量船隊的工程叫“718工程”,超黃蜂就是爲718工程配備的。1980年洲際導彈試射成功,超黃蜂是立了大功的。

裝備海航的“超黃蜂”反潛直升機:



1975年,北京燕山石化建設30萬噸乙烯工程,第二年一個火炬頭燒壞了,必須更換,需要在125米高的火炬塔上安裝直徑1.2米、高4米、重3噸的火炬頭,當初火炬塔是在地面安裝好后整體吊裝的,如果再次把火炬塔放到,管道、電線、儀表都要拆,工期會很長,于是有人提出能否用直升機吊裝,請求海軍航空兵協助。超黃蜂直升機到達后,在地面模擬了幾次沒問題,吊裝也很順利,但火炬頭就位后,繩子死活解不開了,本來直升機上有緊急斷繩裝置,但駕駛員沒有使用,想再堅持一會兒,結果發動機過熱,超黃蜂墜毀,飛行團長王新訓罹難。

1970年代末,還從美國購買了8架貝爾212直升機,用起來感覺不錯,但原裝機價格太高,多了買不起,于是想引進技術自己生産。1979年,三機部在總參和中航技公司的安排下,派出考察組去美國貝爾、西科爾斯基和休斯三家直升機公司考察。中航技,全稱是中國航空技術進出口總公司,1980年2月,國務院正式批準各國防工業部門成立“工貿結合”的進出口公司,一是從國外進口産品,二是從國外攬點兒來料加工之類的活兒干,中航技就是在這種背景下成立的。考察組由三機部副部長崔光炜爲團長,中航技柯德銘爲秘書長,哈飛的總工程師齊志昆和曹競南爲技術小組,共12人。

此前,三機部部長呂東率代表團去法國看過法國宇航公司的“海豚”直升機,但法國佬“悍然”拒絕轉讓技術,于是只好作罷。

考察團到美國后,參觀了幾家公司的生産線,並與貝爾公司談判,貝爾公司同意轉讓“貝爾212"直升機相關技術,但要價頗高。

法國佬聽說生意被美國人搶了,急了,兩個月內五次派團到中國談判,還派了“海豚”的總設計師親自來華洽談,602所(直升機設計研究所)問了不少設計方面的問題,總設計師都做了回答,還給了不少技術資料。土共一看法國人表現不錯,很有誠意,于是又派考察團去法國,還是去美國的那些人,又加上了602所的所長何文治,一共13人。海豚直升機性能很好,技術也更先進,國內各用戶一致贊同選海豚作爲引進機型。1980年,國家進出口委員會同意三機部提出的引進方案,386時任進出口委員會的副主任,參加了有關的會議。后來引進蘇27時386拍板果斷堅決也許與他這段經曆有關。

1980年9月,國家進出口委員會上報“關于三機部引進法國‘海豚’直升機人民幣貸款的請示”,時任副總理的古牧批示“擬同意。請紫陽、萬里、依林、愛萍同志批”,衆頭領均圈閱。

經過幾次談判,與法國達成了協議,法國宇航公司的“海豚”365N/N1直升機技術轉讓4850萬法郎,透博梅卡公司的阿赫耶渦軸發動機技術轉讓1100萬法郎,50架份直升機和發動機的整機、零部件和原材料共25385萬法郎,總共31335萬法郎,按當時的彙率,折合7460萬美元。比美國貝爾的報價便宜24%,貝爾的報價中還不包括發動機和燃油調節器的技術轉讓。

合同規定轉讓生産許可權,包括技術資料與技術秘密(Know how),允許中國向亞洲和非洲的非法語區出口。另外,中方生産的合格零部件還可以返銷法國。

法方還同意提供他們將“海豚”改裝成各種用途武裝直升機的圖紙、資料,包括裝備導彈、火箭彈、機炮、搜索雷達、聲納、著艦魚叉、反潛、反水面艦只各種裝置的圖紙、資料。爲避免巴黎統籌委員會方面的麻煩,提供上述軍用資料的內容沒有寫在合同文本內,法國另寫一份保證書保證。法國佬與土共的幕后交易由來已久。

從1980年9月到1983年5月,中國方面共收到海豚SA365N直升機資料77批、586個包裝箱、總重4235公斤,共51010分,230953頁。

海豚直升機機體交由哈爾濱飛機制造公司(122廠)生産,阿赫耶渦軸發動機由湖南株洲的南方航空動力機械公司(331廠),主旋翼軸、尾軸、發動機連接軸主減速器和尾減速器(簡稱三軸兩器)由哈爾濱東安發動機公司(120廠)生産,螺旋槳由河北保定惠陽航空螺旋槳制造廠(550廠)生産。

1982年2月4日,由哈飛總裝的第一架“海豚”試裝完畢。運到法國試飛后分解,運到北京后再次組裝試飛,后交付民航使用。

1982年12月,6031號海豚直升機在122廠驗收飛行中墜毀,正副駕駛和機械師三人遇難。6031號機是法方提供大部件和成品,122廠總裝,空軍第二試飛大隊負責試飛的第三架飛機。在規定試飛科目試飛中一切正常,科目飛完后,飛行員自己增飛了一個“躍升翻轉”機動動作,進入翻轉異常狀態,墜地爆炸燒毀。現場調查中,工業部門認爲事故原因是飛行員對“海豚”技術未吃透,操縱不熟練,輕易做此高難度動作,缺乏應急處置能力,瞬間墜地,造成墜毀,事前法國專家曾有警告,但未予重視。

1983年10月,總參發文,海豚正式列入解放軍裝備序列,命名爲“直9”,發動機命名爲“渦軸8”。

涵道式尾槳是“海豚”的典型標志:



鼻子的確很像海豚:



多年后,再看當時引進法國技術是非常正確的決定,如果與美國合作,難保不出現第二個“和平典范”。迄今爲止,土共仍未研制出技術上超越“渦軸8”的發動機。海豚的引進極大地提高了土共的直升機制造水平,而直九的全面國産化也使直九改裝的武裝直升機成了陸航的主力機型。

裝備陸航的直九武裝直升機:


網友拍到的直九的最新改進型WZ-19,網友戲稱其爲“阿帕豚”:



在這場交易中,法國也是極大的受益者,透博梅卡等法國公司在中國的生意做的是風生水起,株洲和西安發動機公司的外包業務很多都是透博梅卡公司的。以土共龐大的國內市場做后盾,法國30多年前種下的種子,將在今后有更大的收獲。
【原創】五嶽派的前世今生——從“上飛”到“商飛”(1)  

上海——土共的經濟中心,曾經是大型民用客機的傷心之地,或許也將是大型客機的未來的希望之地。

1970年8月21日,國家計委、軍委國防工業領導小組向上海市下達了大型客機及其發動機的研制任務,這就是運十客機,代號708工程。太祖認爲上海的工業基礎好,提議708的研制和協調總裝基地放在上海。

三機部開始從全國抽調300多名航空專業技術人員支援上海,熊焰和馬鳳山爲設計組負責人。

熊焰是航空工業的元老,曾經擔任沈陽飛機制造廠(112廠)的廠長,后來奉命在西安組建了試飛研究所,也就是現在的試飛院的前身,調去上海前他是試飛研究所的所長。

馬鳳山也是航空界的傳奇人物,畢業于上海交大航空系,畢業去了哈爾濱飛機制造廠(122廠)工作。在哈飛,馬鳳山參加過轟五(蘇聯伊爾-28)的仿制,擔任過轟六(蘇聯圖-16)仿制的主任設計師。馬鳳山等人去生産圖-16的蘇聯喀山工廠考察時,請蘇聯專家做報告,蘇方說你們不用記筆記,資料會全本發往中國,大部分人就專心聽講了,只有馬鳳山事無巨細記了厚厚的一大本兒筆記。回國后才發現,運到中國的只有生産用的圖紙,設計資料根本沒有,詢問蘇方,蘇方答複設計資料是蘇聯中央流體動力研究院編寫的,喀山工廠只有生産用的資料,已經全部給你們了。在加上中蘇關系逐漸冷卻,轟六的設計數據,包括強度計算過程和計算報告,中國就再也拿不到了。但是以后改型改進,這些數據都是必須的,只好自己補編,這時候馬鳳山那本筆記就起大作用了。

1958年在西安閻良新建西安飛機制造廠(172廠),是哈飛的複制廠,也開始生産轟六。西飛負責補編轟六設計文件,“馬鳳山筆記”深藏在廠部的保密室中,屬于絕密級文件,設計員要想看一眼,必須經過政審,層層審批。江湖傳聞,筆記的第一句話是:“欲練神功,揮刀自宮”。1964年馬鳳山從哈飛調到西飛擔任設計科長。在西飛,馬鳳山主持過轟六攜帶原子彈和氫彈的改裝。后來還擔任過運8測繪設計的總負責人,指揮600多人的設計隊伍開展工作。應該說在大飛機設計方面,馬鳳山是不可多得的專家之一,因此被調往上海708工程設計組(后來改稱上海飛機設計研究所,即640所)擔任技術總負責人,相當于總設計師,只不過那時候不這麽叫罷了。1979年馬鳳山被任命爲總設計師,1982年任640所所長。

程不時,1958年畢業于清華航空系,調往上海前在沈陽飛機設計研究所(601所)工作,1971年被調往上海擔任總體設計組組長,后來擔任副總設計師。

運十于1972年審查通過飛機總體設計方案,1975年完成全部設計圖紙。1976年第一架運十通過靜力試驗。因爲與運十配套的渦扇-8發動機研制不順利,第二架運十使用的發動機和部分航電來自進口的波音707的備件。

1980年9月26日,在上海大場機場,運十首飛成功。

1985年,爲了完成第三架運十,上飛申請三千萬經費,航空部沒有給。運十工程只好停止,實際上是下馬了,雖然沒有任何文件明確說運十下馬。

運十下馬后一個月,1985年3月31日,上海航空工業公司與美國麥道公司簽訂合作生産麥道-82的協議。640所的技術人員曾對此表示堅決反對,但沒起到任何作用。

爲了給總裝麥道-82騰地方,上飛開展了拆除運十工藝裝備的勞動競賽,運十03架的備料被工人用來練習打鉚釘。

上飛共組裝了35架麥道-82。1992年與麥道簽訂合作生産40架麥道90的合同,但因中美雙方對合同理解不同發生摩擦,有8400多項零件中方認爲應由美方提供,但美方認爲合同中沒有列出的零件都應該由中方自己制造,這導致中國生産的麥道-90比直接進口還貴1000萬美元,民航方面堅決不答應,最后中央同意每架財政補貼800萬美元,民航勉強接受。1994年中美簽訂修改協議,購買20架份原材料、配套設備。

本來第一批4架麥道-90應該在1998年交貨,但上飛低估了技術消化和內部協調的難度,進度一再推遲,資金計劃一再被突破,引起上級不滿。1998年6月有關部門再次評估,決定平倉止損,麥道90項目“同步停産”,最終麥道-90只生産了2架。這時美方供應的20架份原材料和配套設備還在不斷供應,爲避免更大損失,中方主動中止合同。有人說麥道項目下馬是由于1997年波音兼並麥道,其實並非如此,主要原因是飛機找不到買家,既然是玩兒市場經濟,質次價高的東西肯定是賣不動的。

上飛在麥道項目上投入的幾十億投資變成了“呆賬”。此后背負沈重包袱的上飛只能靠給波音制造水平尾翼等外包項目和生産雜七雜八的民品艱難度日。

上海是中國的經濟中心,也是經濟發展最爲迅速的地區,技術人才需求很大。經濟拮據的上飛和640所很難留住人才。人總是要吃飯的,640所也得打點兒散工掙點兒錢買米,上海汽車那時候正熱火朝天地大上項目,640所便攬上了爲上汽培訓計算積輔助設計軟件CATIA的活兒干,這一培訓就把自己的骨干力量都培訓沒了,不少技術人員直接跳槽到了上汽。上汽甚至動了吃掉640所的心思,好在中國一航堅決不同意,640所才存活下來。活是活下來了,但丟了半條命,640所極爲淒慘,除了臨近退休的,年輕人基本上跑光了,江湖傳言“640所只剩下幾個大媽守著一堆過期的圖紙”,雖然有些誇張,但也很形象地描述了640所的慘狀。上海航空發動機廠在配套運十的渦扇8下馬后,則挂羊頭賣狗肉,主營汽車零部件了,上天的心早就沒了,只有滿地爬的心。
下面開始的五嶽派的介紹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創業  


1949年傅作義高舉白褲衩,北平和平解放,土共進了北京城。隨后召開的第一屆政協會議上,決定設立中央人民政府重工業部,部長是陳云。重工業部航空籌備組的組長就是吳大觀,后來人稱“中國航空發動機之父”。


1951年4月17日,政務院下發《關于航空工業建立的決定》,重工業部航空工業局隨之成立,新中國航空工業正式建立。1952年重工業部拆分爲第一機械工業部和第二機械工業部,其中航空工業局的工作由第二機械工業部接管。


土共在朝鮮戰場上,吃了空軍不給力的虧,所以憋著一股勁,肯定是要大力發展自己的航空工業,頗有些"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意思,適逢第一個五年計劃,國家投入大筆資金,在蘇聯的援助下,一口氣搞了156項重點工業項目,奠定了中國的工業基礎,其中航空占了12項,包括戰斗機、運輸機、直升機、發動機、航空儀表、甚至機輪輪胎,統統引進技術和設備自己生産,現在大家耳熟能詳的哈飛、哈爾濱東安動力、沈飛、黎明、洪都、株洲航空動力,都是那時開始建設的。


那時候,蘇聯是老大哥,什麽都學蘇聯的。也不講什麽"知識産權",各種圖紙成火車的可勁兒從蘇聯往回拉。包括工廠的組織模式、廠房的設計、設備的布局排列、設備的規格型號、産品設計、工藝規程、夾具模具設計,統統照著蘇聯對應的模板工廠複制過來,甚至連暖氣片的位置都跟蘇聯的工廠里一樣。機床操作工,每個崗位都有蘇聯師傅手把手地培訓,剛放下鋤把子的泥腿子學著開機床特帶勁。所以中國軍工廠的工人看蘇聯的反映工廠生活的老電影,那場景感覺就特別熟,跟自己身邊兒一樣。


這種大規模的技術轉移,以后再也不會有了,這種千年等一回的機會讓中國抓住了,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兒了。所以說,"中國的發展模式是不可複制的",這句話還真有點兒道理,不過老美說這話的意思是害怕其它國家學著中國的樣兒跟他們作對,其實老美的擔憂有點兒過了,其它國家(比如阿三)想學中國,還真是沒法兒學,今天搞共 産 主 義的祖宗都不玩兒共 産 主 義了,阿三上哪兒去找這種大規模技術轉移的機會去? 花錢買? 阿三就是把爹買了,也買不起,更何況西方世界講究"知識産權",對技術盯得緊著呢,賣給你設備都要限定用途,派個人去盯著你怎麽使,以民用爲借口買得設備要是用作軍 用,人家就要找你麻煩。想想看,你要是買個避孕套,被人盯著看你的使用過程,是個什麽感覺。


從毛子那里引進了全套技術資料生産,包括后來參照蘇聯原型機防制測繪的飛機有: 殲五(米格17)、殲六(米格19)、殲七(米格21)、直五直升機(米4)、轟五轟炸機(伊爾28)、轟六轟炸機(圖16)、運五運輸機(安2)、 運六運輸機(仿伊爾14)、運七運輸機(仿安24)、運八運輸機(安12)。可以說,前蘇聯米高揚設計局、伊留申設計局、安東諾夫設計局、米里設計局、圖波列夫設計局1950-1960年代幾乎所有産品的圖紙包括制造工藝及工藝裝備圖紙,在中國都有個備份。這麽多圖紙是要用火車專列往中國運的,要是指望派間諜去偷,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算阿湯哥本事大,給他兩個麻袋讓他背,他能背動多少?


中國與這些設計局之間,1970-1980年代幾乎斷絕了聯系,直到1 9 8 9年6.4之后,美國帶著諸小弟制裁中國,中蘇軍事合作才又重啓。那時候蘇聯經濟上比較窘迫,也開始搞改革,玩兒“新思維”,開始和中國緩和關系。本來中國是準備購買西方戰機對付蘇聯的,一制裁所有項目都泡湯了,西方不亮東方亮,中國轉過臉來又和蘇聯舊情複燃,再次掀起購買蘇聯戰機和技術的高 潮。當時蘇方積極推銷米高揚的米格29, 但中國卻相中了更大型的蘇霍伊設計局剛剛定型、蘇軍自己尚未大量裝備的蘇27。這都是后話了。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閉關  


以中國的身板兒和胃口,就不是個給人當小弟的材料,也不是哪個老大能養得起的。除非象印度一樣主動縮減食量,一天吃兩頓飯就心滿意足地去練瑜伽,你要想吃第三頓,再喝杯牛奶,日爾曼的默克爾大媽就會指著你的鼻子罵。


既然中國有自立門戶的心,那麽有時候就不那麽聽蘇聯老大哥的話。那邊廂赫魯曉夫正要與美國緩和關系,這邊廂土共就對著金門不停地打 炮,"您那兒要和平,我這兒還沒統一呢,要打還是要和,得我說了算"。那邊廂1963年美蘇剛簽了《禁止在大氣層、外層空間和水下進行核武器試驗條約》,這邊廂老毛就開罵: "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吃多了不許放屁,試看天翻地覆。" 1964年,土共的原子 彈爆炸成功。


一開始中蘇雙方只是因爲建聯合艦隊和長波電台等事情發生口頭上的爭執,1959年赫魯曉夫下令撤走全部蘇聯專家,后來矛盾越來越大,直至1969年雙方在珍寶島發生武裝沖突,這樣中國不得不獨自對抗世界兩大流氓,北部邊境要防著蘇聯,東部沿海要防著美國。


沒有了對外交流,五嶽派開始了長達十多年的閉關修煉。這期間,雖然功力增長有限,但航空工業的規模擴大了不少,在四川成都、陝西漢中和貴州的大山里新建立了三個航空工業基地。要問爲什麽不建在經濟發達、技術基礎好、交通方便的東部地區? 偏偏把這麽多工廠企業建在偏僻的大山里,那就不能不提中國經濟史上的一次大規模工業遷移—"三線建設"。


五嶽派的總舵叫三機部,是1963年成立的,全稱是第三機械工業部,專門負責航空工業。三機部這個名字用了將近20年,直到80年代改稱航空工業部,即便是改名后,很長一段時間人們還是習慣叫三機部。航空工業的"三線建設"就是由三機部負責的。


三線建設是1964年開始的,所謂三線,大體上說,東南沿海和北部邊境是邊防前線,算是一線,中間兒的安徽、湖南、江西等省份算二線,而大西北和大西南等省份算三線。搞三線建設就是準備打仗,就算前兩條線守不住,還有最后的防線。朱成虎少將曾說:"中國人已做好西安以東城市全數遭到核武器摧毀的準備", 這句話美國佬沒當回事,不過把公知們嚇得尿了一褲子。其實朱成虎還真不是瞎說,中國真的做過這種準備,三線建設就是證明。不過,那時候中國的核武器和運載工具還不成熟,只好做被動挨打、龜縮防守的準備。現在中國手里也有大把的蘑菇,真玩兒全球核大戰,把太平洋和大西洋沿岸的美國城市都種上蘑菇的能力咱也有。三線建設現在看起來有點兒多慮了,但這也是事后諸葛亮之論。


閉關期間,主要是抄作業,沈陽從毛子那里抄來的那本《米格19制造方法大全》在成都、陝西、南昌、貴州幾個同學之間傳抄。當然,自己也做了幾個小習題,比如沈陽做的殲8,南昌做的強5和殲12。1980年代,太宗說:“時間到了,交卷子!沒做完的同學不要做了!”結果成都同學的殲九、南昌同學的強六、上海同學的運十就杯具了,都只做了半道題,卷子沒做完就被老師強行收走了。


太宗執政后,三線建設基本上都停了,很多鋪的很大的攤子都爛尾了。三線企業有些內遷了,有些下馬倒閉了。但也有不少企業痛苦地堅持了下來,比如陝飛、貴航等。


成都飛機制造廠在正式提出"三線建設"之前的1958年就已經開始建設了,但主要的建設還是在三線期間完成的。現在的殲十、殲二十都出自成飛。


三線期間在貴州安順建設了"011基地",現在的貴州航空工業集團就是那時打的底子。貴航最新的産品是高教9"山鷹"高級教練機,不久前網上流傳出山鷹采用DSI進氣道(網友戲稱腮腺炎)的照片,不論什麽高技術,到了中國人手里都能玩兒成"白菜價"。


三線的另一個遺産是漢中的陝西飛機制造公司(陝飛、西飛不是一家,很多人會搞混),陝飛脫胎于三線期間的"012基地"。現在陝飛的主要産品是"運八"運輸機,運八改裝的預警機可是空軍的寶貝,還出口到巴基斯坦,陝飛現在小日子過得還行。


關于三線建設,各種評論都有,批評者認爲建設地點太偏僻,不利于企業的經營和發展,造成了浪費和不便。但也有人認爲三線建設推進了中西部地區的工業化進程。


不過呢,凡事都有兩面兒,中西部地區的成飛、陝飛、貴航的地處偏遠雖然不利于吸納心向"北上廣"的新一代科技人才,但是身處內陸也讓它們抵禦了"市場經濟大潮"的沖擊艱難存活了下來,地處"改革開放前沿"的上海大廠可是被沖的渣兒都沒剩。關于上海大廠的事,以后咱慢慢聊。現在網絡的普及加快了信息傳播的速度,土共干點兒什麽壞事兒,幾秒鍾就會傳遍中國的每一個角落;交通和物流的改善讓人即使身處內陸也可以很方便地采購到各種最新的産品。追求生活品質的話,也不是非擠在房地産價格嚇死人的"北上廣"不可。再加上各大學拼命地擴招,每年600萬的海量畢業生中總會有不少人才流向中西部。現在成飛、陝飛、貴航的大門也不那麽好進,人家對人才也可以挑挑揀揀了。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接客  


話說那年太宗繼位,克成大統,昭告天下曰:“而今天下太平,萬物安甯。武林人士自當鑄劍爲犁,放牛馬于原薮,室家無離曠之思,千歲無戰斗之患。”


于是當時的五嶽派盟主召集大夥兒開會,說現在時代變了,天下太平了,今后看家護院、保镖押運、打造兵器之類的傳統活計越來越不景氣,武功高不代表牛B,有錢的才是大爺。以后大家得自個掙錢養活自己,要充分利用自身的資源,尤其是�山派的師太們,不能太死心眼,大好的資源閑置著餓肚子讓人笑話,佛祖都說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要笑貧不要笑娼,接客也是一種修行,要解放思想。衆人無奈,紛紛下山,有開店的,有改行做鍋碗瓢盆的,師太們有些姿色的做頭牌,沒姿色的做老鸨,你別說,后來還真出了幾個青樓名妓。


其實航空企業干民品不是頭一回,一開始就干過,后來被批“把軍品的材料用來干民品,忽視軍品質量,是不務正業”,領導差點兒挨槍子兒,才開始一門兒心思干單一軍品。


航空企業早期生産的民品中最拉風的是“長江750”摩托車,車身是南昌飛機制造廠造的,發動機由株洲航空發動機公司生産。長江750是一種帶邊斗的三輪摩托車,原型是納粹德國的寶馬R71,二戰期間德國鬼子裝備了好幾萬輛,二戰電影里那玩意兒是德國鬼子的標志,就像吉普是美軍的標志一樣。老毛子看這玩意兒不錯,于是抄作業,自己造了不少。后來又把作業本讓中國抄。中國生産了很多配備給公安局,看老電影的話,抓特務的警 察一準兒是三人一組騎一輛長江750。改革開放后,西方人到中國來,發現這種西方早已瀕臨絕迹的“古董”,不少人都要弄一輛回去。


剛開始接客的時候,一個是生存壓力大,在一個也是沒經驗,也不挑客。啥活兒都干,有的弄點兒機械加工的零活兒干,自行車、洗衣機、電風扇甚至啞鈴、杠鈴、籃球架這些最沒技術含量的東西也生産。好在那是個短缺經濟的時代,只要你能做出産品來,好賴都能賣出去。后來這些技術含量低的東西逐漸被鄉鎮企業和私營企業搶占了市場,航空企業畢竟是國企,在偷稅漏稅和坑蒙拐騙方面具有天然的劣勢,再加上退休職工、幼兒園、學校、醫院之類的負擔,跟私營企業競爭肯定要被干趴下。但國企也有自己的優勢,可以向上面報項目拿投資或貸款上大項目,摩托車、汽車之類的投資大,那個年代的私企沒有這麽大的本錢,李書福那時候還在背著照相機走街串巷地給人照相呢。


南京金城機械廠(511廠)是生産航空液壓産品的,開始生産摩托車,先是仿制,后來引進日本鈴木的技術,生産軍品的企業設備是國內最先進的,再加上有質量控制的傳統,産品質量是有保證的。那時候買摩托車得憑票,不是有錢就能買得著的。


上世紀八十年代那會兒,中國只有那麽幾種乘用車,“紅旗”是給中央一級的領導坐的,地方上的頭頭兒只能坐“上海”牌轎車,公檢法一般是老式“北京吉普”。江西昌河的主業是直升機,但是直7難産胎死腹中,直八也是困難重重,難以量産,全廠數萬張嘴要吃飯,指望每年生産幾架隨時可能會掉下來的直8肯定是不行。于是琢磨著把直升機的螺旋槳去了,下面加上四個輪子,開始造汽車。到日本溜達了一圈兒,看著鈴木的ST-90V面包車不錯,一個小車能塞八個人,挺對國人的心思。于是想“引進”生産,結果一打聽,圖紙人家根本不賣,就是賣也是個天價,根本買不起。天上飛的咱能鼓搗出來,地上跑的還能難死不成?法國的超黃蜂直升機咱都山寨出來了,寨你個破面包車還不跟玩兒似的。于是買了一輛樣車回來,組織技術人員,把樣車大卸八百塊,一個零件一個零件地測繪,編工藝,設計工裝,建設生産線,兩年以后第一輛昌河面包車下線,一下子就火了。開始是公檢法、機關單位、郵政局這些公家單位大量采購,隨后從北京開始,第一代北京“的哥”開著黃 色的昌河面包滿世界亂竄,人稱“蝗蟲”,緊接著就風靡全國,整個中國到處都是這種“蝗蟲”。


河北的保定惠陽機械廠,主業是生産直升機螺旋槳的,開始生産冷卻風機、發電風機等民品,后來抓住“新能源”概念,把風電機組賣到美國、德國,把歐美的同類企業擠兌得高舉貿易保護的白褲衩。


1980-1990年代是航空企業民品大發展的年代,象哈飛汽車、沈飛客車、西安慶安空調壓縮機,一大批企業都是那時候發展起來的,這些企業后來大多成了上市公司,左盟主手里控制著20多家上市公司,真不是吹牛。


到1999年美國轟炸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的時候,二十年左右的時間,五嶽派的總産值中,與航空無關的民品占了70%,差不多真正做到了“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炸館事件之后,386加大了對航空工業的投資,這種情況才逐漸開始逆轉。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高校篇(1)   


"二十一世紀最重要的是人才",其實不光二十一世紀,自古以來最重要的就是人才。要聊中國的航空工業,就不能不提航空口的幾所大學,尤其是北航、南航、西工大三家,在航空系統的科研院所工廠企業中,畢業于這三家大學的,那是絕對的主力。雖說現在航空部沒了,三所大學的撥款從工信部和地方上拿,但"左盟主"來了還是要淨水潑街、黃土墊道的,畢竟科研經費還是要從"左盟主"手里拿的。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


新中國成立之初,爲了集中力量辦大事,1951年開始搞大規模的院系調整,把清華大學、北洋大學(天津大學前身)、西北工學院和廈門大學的航空系合並,成立了清華大學航空系。1952年又調整了一次,以清華航空系爲基礎,加上其它幾所大學的航空系,成立了專門的航空大學: 北京航空學院(1988年才改名爲北京航空航天大學)。


由于院系調整,很多人高考時進的是這個大學門兒,畢業時出的卻是另一個大學的門兒。比如,殲轟七"飛豹"的總設計師陳一堅,1949年考上的是廈門大學的航空系,1952年畢業時拿的卻是清華的畢業證。


北航和清華的淵源極深,神舟五號的總設計師戚發轫,考上的是清華大學的航空系,畢業時卻拿了個北航的畢業證。要擱現在,很多人都不願意,但那個年代不講究這個。不過這樣也有好處,清華、北航都承認他們是校友。


北京有很多大院兒,北航占了整整一個街區(block),面積不小,也算是個大院兒了。王岐山當北京市長的時候,對這些大院兒恨的牙癢癢,總是想修路從這些大院中穿過去,但這些大院都不好惹,最后修路的事兒還是不了了之了。


北航在學院路上,不遠就是西土城路上的北京電影學院,每年北電報名發榜的時候去看美女,從北航走路去就行了。


北航院子里有個航空館,規模雖然不如小湯山航空博物館,但也有不少好東西,以前去北京出差,有時間總要去看看。印象比較深的是展館里有架八爺的木質模型,院子里有架英國産鹞式垂直起降戰斗機,八十年代和西方合夥對抗前蘇聯,與英國關系不錯,曾經想買70-80架鹞式戰斗機外加生産線,有人說英國人死活不賣生産線,也有人說是因爲中國沒錢,或許是兩種原因都有,總之這個事兒黃了,但是用一架拉-9式蘇聯戰斗機與英國帝國戰爭博物館換來一架鹞式戰斗機實物,北航肯定進行了相關研究,以后要是搞自己的垂直起降戰機,也不是一點兒基礎都沒有。航空館里另一件兒好東西是美國産P-61B,綽號黑寡婦,目前世界上僅存有兩架,一架在美國的俄亥俄州空軍博物館,另一架就是北航這架。P-61抗戰期間在中國立過不少戰功,這架P-61曾經在四川大學航空系做教材使用,后來院系調整,最后落在了北航手里。聽說2008年北航修了新的航空館,不知道完工沒有。


據說北航現在有17位院士: 比如搞發動機的陳懋章、劉大響,搞空氣動力學的李椿萱,搞慣性導航的馮培德,搞材料的杜善義、徐惠彬,搞信號的張彥仲。發明沙丘駐渦火焰穩定器的高歌一直沒評上院士,估計也該退休了。貌似北航現任校長和前任校長都是碼農出身,鼓搗計算機的,希望以后空氣動力、隱身技術提高以后,北航能有個搞飛機的校長。


北航也有自己設計的飛機: 蜜蜂系列,比如“蜜蜂”-3C飛機是北航研制的雙座超輕型飛機,上單翼、半封閉座艙、正常式尾翼、前三點固定式起落架、三軸操縱系統,價格只有20萬至30萬,比一輛好點兒的汽車還便宜。等中國開放低空的事兒搞定了,河友們不放買一架玩兒玩。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


南航創建于1952年,一開始叫南京航空工業專科學校,1956年被列爲八大國防工業重點院校之一,並更名爲南京航空學院,直到1993年改名爲大學。


南航的老校區在明故宮遺址上,明故宮沒剩下什麽建築了,只剩下午朝門的一段城牆。南航在南京老城的城牆里面,當年出了中山門就是郊區了。所以,以前和華東工學院(原兵器工業部所屬大學)的同學吹牛聊天,總是以"你們住郊區,我們在市區"踩得對方無言以對。從南航步行十幾分鍾,出了中山門,城牆根下有一個挺大的湖,叫前湖,曾經是夏天遊泳的好去處,但是后來養魚的農民在里面加雞糞,水質變差了,讓喜歡遊泳的同學憤恨了一陣,于是只好多走一段落,去半山腰上的紫霞湖遊泳,雖然水面小很多,但水質很好。前幾年去南京,前湖和紫霞湖都改造成了公園,怕是不讓遊泳了吧。前湖旁邊是孫權墓,滿山的梅花,叫做梅花山,過完寒假開學,正是梅花盛開的日子,天公往往作美,再下上一場雪,"踏雪尋梅"便是寒假后例行的節目。


南京是民國故都,大學很多,再加上是南京軍區所在地,軍事相關的院校就有一大批。上學時最喜歡干的事就是到新街口的馬路邊上看過路的女兵,魅力令人終生難忘。


南航的旁邊兒就是解放軍通信工程學院,當年躺在南航的宿舍里就能聽見隔壁通信工程學院的熄燈號和起床號聲。南航的對面還有一所海軍指揮學院,以前南航新生軍訓完閱兵的時候,總是請海指的將軍(印象中校長是個少將)來檢閱,學生們雖然沒當過兵,但被真正的將軍檢閱一回也可以當成以后吹牛的資本了。


上世紀八十年代,南航曾經設計了一架超輕型飛機"旅遊者號",在南航機械廠實習時,看到過停在院子里的旅遊者號,全玻璃鋼結構的小飛機,鴨式氣動布局,所以中國第一架鴨式布局的飛機還真不是殲十哦,嘿嘿。南航在無人機方面頗有建樹,最早是長空一號無人機,曾經是南航的驕傲,那時新生的錄 取 通 知 書上印著的就是長空一號。這些年,南航發展出了一系列的各種用途的無人機,想必也培養出了一大批無人機設計領域的牛人。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高校篇(2)  


西北工業大學


西工大地處陝西西安,在讀大學要去"天南海北"(天津、南京、上海、北京)的時代,西安並不是學子最喜歡去的地方。很多人對西工大不甚了解,甚至只知道西安交大,不知到西工大。但在五嶽派的地位,西工大堪比華山派的風清揚,武功深不可測。


在筆者搜集到的國産各型飛機的總師、副總師共18人的名單中,出自西工大的有9位,占了半壁江山,由此可見西工大在中國航空工業界的影響力。


下面這個名單是筆者從各種公開的新聞中搜集到的不甚完整的名單,歡迎各位河友補充。


宋文骢(殲10總設計師),1960年畢業于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


陳一堅(殲轟七"飛豹"總設計師),1952年畢業于清華大學航空系;


顧誦芬(殲八總設計師),1951年畢業于上海交通大學航空工程系;


楊偉(殲20總設計師),1985年畢業于西北工業大學空氣動力學與飛行力學專業;


李守澤(KJ-2000預警機總負責人),1983年西北工業大學飛機設計專業畢業;


唐長紅(殲轟-7A戰斗轟炸機"飛豹"總師),1982年西北工業大學空氣動力學專業畢業;


歐陽紹修(運八總設計師,KJ-200預警機總師),1978年西北工業大學導彈飛行力學專業畢業;


呂海(新舟60總設計師),1986年畢業于西北工業大學航空機械制造專業,1997獲得西北工業大學飛機設計專業碩士學位;


孫聰(殲-11系列飛機總師),1983年7月畢業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學;


楊風田(殲-8D/F總師),1964年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空軍工程系;


方錦星(殲-7系列飛機總師),成飛副總工程師,1968年畢業于南京航空學院航空自動器專業;


周振國(轟-6H總師),1982年畢業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學雷達與導航專業,2001年獲得西北工業大學航空工程碩士學位;


石屏(教-8教練機總師),洪都總設計師,1956年畢業于南京航空航天大學;


徐朝梁(直-8直升機總師),直升機所副總師,1987年7月畢業于南京航空學院直升機設計專業;


李家云(中航工業直升機所副總設計師),身兼直8海軍型、直11及AC311直升機總師,1986年畢業于上海交通大學;


吳希明(武直十總設計師),1984年畢業于南京航空學院直升機設計專業;


王希豹(直-9直升機總師),1990年畢業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儀表與測試專業;


張繼高(殲-10副總師) ,611所副總師,1982年畢業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學,西北工業大學碩士,北航博士;


有人說: "你不識數! 我數的明明只有7位"。沒錯,從西工大畢業或者在西工大拿過碩士博士學位的只有7位,但是我把從"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畢業的宋文骢和楊風田兩位也算進取了,爲什麽呢? 那就要從西工大的曆史談起了。


西工大最初是1957年由西北工學院和西安航空學院合並而成的,而西安航空學院則是上海交大、南京大學和浙江大學的航空系合並組建后內遷的。1970年哈軍工的空軍工程系整體並入了西工大。看到沒? 嚴格地說,顧誦芬這個上海交大畢業的都可以算成西工大的,我還少數了呢!


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其實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工程學院,因爲設在哈爾濱,因此簡稱"哈軍工"。哈軍工是大將陳赓受命組建的。空軍工程系是"一系",可見其地位。


1952年,周恩來要求蘇聯方面按5個系的規模爲哈軍工派遣專家、顧問;蘇聯顧問團的團長奧列霍夫中將是蘇聯空軍最高學府茹柯夫斯基航空學院畢業的,哈軍工空軍工程系主任唐铎少將是他的校友,奧列霍夫1957年因心髒病客死在中國。


麻省理工畢業的梁守槃、美國加州理工畢業的莊逢甘、密西根大學畢業的任新民、在美國加州理工獲得航空博士學位的羅時鈞、航天計算機技術的開拓者朱正,都曾經在哈軍工空軍工程系任教。想想看,是什麽力量才能讓這些大牛齊聚冰天雪地、條件艱苦的哈爾濱? 這種力量叫做"國家意志"! 是國家的堅定的發展重工業的決心讓這些人才聚 集在一起,同時也給了他們報效國家的舞台。


蘇聯爲哈軍工派出了陣容強大的專家顧問團,由蘇聯專家負責指導中國教員集中備課,再由中國的教員給學員們上大課。哈軍工是得過毛子真傳的,也難怪后來湧現出宋文骢等一大批牛人。


1966年哈軍工被迫轉業改制,改名爲哈爾濱工程學院。1969年中國和前蘇聯在黑龍江的珍寶島發生武裝沖突,干了一仗,哈爾濱靠中蘇邊境太近,中 央 軍 委覺得重要的軍工部門放在前線不保險,于是林彪發布關于戰備的“一號命令”,哈軍工被要求分拆內遷,1970年正式分遷,空軍工程系劃歸第三機械工業部(就是航空部)被並入西工大,風洞實驗室成了三機部的一個研究所(現在是中航工業空氣動力研究院哈爾濱所,即627所)。


如今,西工大的畢業生遍布中國的航空工業系統,再加上陝西是中國的航空工業基地,飛豹、新轟六、運七、運八、新舟60系列、秦嶺發動機都在陝西生産,西工大的畢業生的就業前景是大大的好。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大師兄沈飛


1928年6月4日,日本關東軍策劃皇姑屯事件,炸死了張作霖。父死子繼,張學良在老爹被炸死之后,接掌東北。張學良比較新潮,對航空非常感興趣,他掌權之前是東三省航空處總辦,買了50多架飛機,成立了飛龍、飛虎、飛鵬、飛鷹、飛豹5個航空隊,而且還創辦了《東北航空》雜志傳播航空知識。


張學良掌權后,通電全國,東北易幟,把原來懸挂的北京政府的紅黃藍白黑五色旗改爲南京國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旗,空一格常凱申喜出望外,到處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中華秋海棠葉歸于一統”。各地軍閥名義上都服從南京國民政府,其實都有自己的軍隊,而且互相掐架爭地盤,不給中央交稅,中央也根本指揮不動各地軍閥。這種統一只是名義上的統一,全國一盤散沙,外敵來了稀里嘩啦。凱申公早就忘了北伐的一個重要目的——打 倒軍閥。凱公的掌控能力有限,自己內部也是派系林立,軍閥遍地,他撐死也就是個做省長的料。


少帥把幾個航空大隊合並,成立了東北邊防軍航空司令部,親自兼任邊防軍空軍司令,添置了不少飛機,總數達300多架。少帥擴建了沈陽東塔機場,興建了葫蘆島和沈陽北陵兩個新機場,還建立東北航空工廠,從荷蘭福克公司引進技術生産飛機零部件,弄的挺紅火,可惜只有兩三年的時間,接著就是1931年“九·一八”事變,張學良遵守凱公不抵抗的命令放棄東北。其實把丟失東北的責任歸罪給凱申公有點兒不公平,你東北軍閥把地盤兒丟了,怎麽能怪罪我一個浙江軍閥呢?甭管是誰的責任,三百多架飛機、機場、東北航空工廠,數以千計的機器設備和物資,統統歸了日本人。


鬼子霸占了沈陽航空工廠和機場后,于1932年9月在奉天商埠地(和平區五經街3號)建立滿洲航空株式會社。1938年6月遷址于北陵后改稱滿洲飛行機制造株式會社,資金2000萬元,主要從事日本軍機的維修和部分零配件的制造。滿飛這種生産軍工産品的企業,技術人員是清一色的鬼子,工人也是鬼子居多,並且用了不少盟軍戰俘當工人,中國工人數量很少,重要的生産環節禁止中國人觸碰,核心技術中國人更是連邊兒都摸不著。解放后土共接管工廠,滿世界招收原“滿飛”和“滿航”工作過的工人,只湊到一百多人。


鬼子對滿飛進行了擴建,到1940年,滿飛資金超過一個億,分發動機課、機體二課、機體三課、裝配課等,每月可生産裝配軍 用民用飛機幾十架。1941年日本偷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滿飛源源不斷地生産各式飛機,參加與美軍作戰、轟炸中國各地。此時,張學良建設的北陵機場被鬼子改擴建爲滿洲航空株式會社,簡稱“滿航”。


1944年12月駐守四川成都的美軍第20航空隊派出108架B29超級空中堡壘,對僞滿工業重鎮奉天(即沈陽)進行空襲,主要轟炸目標是滿洲飛行機制造株式會社、奉天造兵所、工作機械株式會社等戰略目標。幾次轟炸過后,滿飛損失慘重,基本上無法開工了。

1945年8月,蘇聯出兵東北,百萬關東軍不戰而降。東北的大批日本開拓民逃回日本。滿飛的日本技術人員和工人也逃遁四散,全部技術資料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就地銷毀。毛子占領沈陽后,把滿飛的設備大部分運回蘇聯。到國 民 黨接受滿飛時,基本上只剩下些斷壁殘垣了。1946年國 民 黨政府接管后改稱空軍第三十八廠,生産嘛,就國 民 黨那些廢柴,當然是沒法兒恢複了。
要聊中國空軍和中國的航空工業,就不能不提東北老航校。


1945年日本投降,對于國共雙方來說,在東北的勢力都是約等于零。土共方面,周保中的抗聯殘部只有幾千人;國 民 黨方面就更慘,只有個把特務。東北被蘇聯控制著,于是土共動了獨吞東北的心,給東北局的指示是“竭盡全力,霸占全東北”,王霸之氣盡顯。土共占了地利上的優勢,從華北山東調集大批人馬出關;國軍大部龜縮在西南,于是跪求美國派軍艦海運部隊去東北。


在土共出關的隊伍中,就有一批搞航空的,目標是去東北創建航空學校。帶隊的兩個人是王弼和常乾坤,這倆人雖然是從延安的土窯洞里出來的,但絕對不是什麽土包子。


王弼1925年加入土共,立馬被派到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1927年選學了空軍,在列甯格勒蘇聯空軍機械學校學習航空機務工程,畢業后在蘇聯空軍干機械師。1933年考入蘇聯莫斯科茹科夫斯基空軍學院攻讀飛機發動機設計,這個學校是蘇聯空軍的最高學府。


常乾坤,黃埔三期畢業生,比林彪還早一屆,林彪是黃埔四期的。常乾坤黃埔畢業后也去了蘇聯,在紅軍航空學校學習,畢業后在蘇聯空軍獨立航空隊,是土共幾個最早的飛行員之一。1933年考入茹科夫斯基空軍學院航空工程系。


王弼和常乾坤在茹科夫斯基是同班同學,1938年兩人畢業。那正是抗日戰爭最困難的時候,倆人堅決要求回國。到了延安才發現根本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土共連槍都少得可憐,更談不上飛機。于是倆人只能在抗大教教書,紙上談兵地講講航空理論,玩玩兒紙飛機。這一憋,就是七年。


倆人帶隊到東北后,到處劃拉飛機和航空器材,搜集到120多架破舊飛機、200多台發動機,還有一批器材設備。在遼甯通化創建了東北民主聯軍航空學校。常乾坤任校長,王弼是政委。


林彌一郎率領的日本關東軍航空隊,特別害怕毛子,躲進了深山。被毛子弄到西伯利亞去的日本戰俘,多半兒死在了那里。林彌一郎他們在山里餓得受不了,于是下山向中國軍隊投降,但是把錯把共軍當成了國軍。林彪和彭真一看這批人挺有用,于是給了航校做教員。


國共雙方在東北鏖戰三年,東北航校先后轉戰通化、牡丹江、東安等地。到1949年開國大典,東北老航校共培養了126名飛行員,322名機務,24名領航員,另有場站、氣象、通信、參謀88人。這些人后來都成了土共空軍的骨干,在抗美援朝期的時候,派上了大用場。王海、林虎等人都出自東北老航校。


遼沈戰役以后,航校派人隨大軍進沈陽,接收國軍的航空機構。東塔機場是原來的“滿航”,國 民 黨接收后改爲“空軍257供應中隊”,共軍進駐后,改名爲“東北人民解放軍航空學校機務處第三廠”,簡稱空軍三廠。在鐵西區新建了第四廠,做機械加工和鑄造。北陵機場組建爲飛機修理廠,是第五廠。三廠、四廠、五廠就是沈飛的老底子。


第五廠的廠長是熊焰,1937年畢業于南昌航空機械學校甲級班航空發動機專業。熊焰也是土共航空工業史上的著名人物,后來當過沈飛的廠長、閻良試飛研究所(試飛院前身)第一任所長,運十工程總指揮。


當時五廠里停放著一堆美制P-51野馬戰斗機的殘骸,所以主要的任務是修理殘機。七拼八湊的,居然讓他們修出30多架。


1949年五廠歸屬空軍工程部東北修理總廠,1951年改稱國營112廠,112這個代號用了很多年,一提112,都知道是沈飛。


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后,蘇聯派專家、顧問幫土共組建空軍。蘇聯支援的米格-15是用火車運過來的。爲了運輸方便,他們把飛機的兩個機翼、尾翼分解后立放在機身的兩側,裝在大木箱子里運到中國。這樣112廠的第一要務就是組裝這批米格-15。中國工人把大木箱子運到廠房,然后由蘇聯來的人員開箱、裝配、試車、試飛,再交付出廠。蘇聯派來了以總工程師顧問格涅辛爲首的航空工業專家組,幫著112廠按照一個飛機制造廠的規模建立職能機構和生産車間。


抗美援朝期間,112廠主要的任務就是組裝蘇聯運來的飛機,以及修理戰爭中受損或故障的戰機。另外還生産副油箱,毛子本來沒把這玩意當回事,尋思這麽簡單個鋁殼子中國肯定能自己搞定,沒想到中國還真生産不了這玩意。那時候中國的工業基礎太差了,別看是個鋁殼子,背后也得有探礦、采礦、冶煉、軋制、機械加工一整套設施撐著才能生産出來。跟韋小寶一樣,必須從少林長拳開始練起,根本來不及呀。好在中國還有不少會用白鐵皮做臉盆的工匠,一琢磨,也別用鋁合金了,那玩意兒太貴咱用不起,干脆,拿白鐵皮(也叫馬口鐵)用榔頭敲吧。后來在朝鮮戰場上,中國的戰機就是挂著白鐵皮做的副油箱與美國佬作戰的。


112廠通過組裝、維修米格-15,對這個飛機的結構、性能各方面摸的比較熟。朝鮮停戰后,慢慢就動了仿制米格-15的心思。
1953年,朝鮮戰爭打完了,簽了停戰協定。中國開始集中精力搞大規模工業建設。112廠定爲飛機制造廠。但是圍繞廠址問題開始爭論起來,有人說沈陽離朝鮮太近,老美還賴在南朝鮮不走,112廠應該內遷,在內地選擇新址建廠。也有人說沈陽基礎好,在原址上擴建比較快。后來還是決定利用沈陽北陵已有的機場、廠房、設備擴建,新建一批廠房,盡快生産出飛機來才是關鍵。

1953年,第一個五年計劃開始執行,就把112廠列爲蘇聯援建的156項重點工程之一。于是開始大規模擴建,從全國各地調集大批干部和技術工人。蘇聯也派了大批專家顧問,手把手地教授。

土共在朝鮮戰場上用米格-15比較順手,112廠又有維修經驗,于是想仿制米格-15,蘇聯也同意了,于是中方開始準備。但是剛過了幾個月,蘇聯就說,這個吧,米格-15已經落后了,你們還是仿米格-17吧,比米格-15先進多了。中國人這個感動啊,說這老大哥對咱是真不錯,怕咱生産的飛機落后,讓咱仿制最先進的飛機。

廠房建得很快,設備、圖紙、樣板、工具、夾具、標準件源源不斷地運到112廠,這邊是一邊兒安裝調試,一邊兒派人去蘇聯共青城飛機制造廠學習。

共青城在蘇聯的遠東地區,阿穆爾河畔。正是因爲共青城飛機制造廠位于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二戰期間德國佬鞭長莫及,所以共青城立了大功,在二戰期間生産了數以萬計的戰斗機、轟炸機和運輸機。共青城是蘇聯的第一大飛機制造廠,第二大飛機制造廠是伊爾庫茲克飛機制造廠,也在遠東地區。

派到共青城學習的有7個人,包括熊焰和葉正大。葉正大是葉挺的兒子,畢業于蘇聯莫斯科航空學院飛機制造系。太祖訪問蘇聯時接見留蘇學生,發表著名的“八九點鍾的太陽”演說那次,葉正大找太祖索要簽名,太祖給了他一張“建設中國的強大空軍”的手谕,可惜當時是匆匆忙忙寫在葉正大的筆記本上的,當時人多又擁擠,那幾個字寫得歪歪扭扭的,否則早就刷得滿大街都是了。

葉正大他們7個人到了共青城才發現,人家生産線上制造的都是米格-19的零件,開會研究的是米格-21的生産準備問題,這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師傅教徒弟,沒有不留一手的,自己白感動了一回。

仿制過程分成四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用從蘇聯運來的大部件裝配,練習初裝、總裝,然后交試飛站學習地面準備、排故和試飛的技術;第二個階段,用蘇聯來的組合件上型架鉚接,練習部件裝配,然后初裝、總裝、試飛;第三個階段,用蘇聯來的零件上型架鉚接成組合件和大部件,再初裝、總裝、試飛;第四個階段,用蘇聯來的原材料和我國自己的原材料,根據工藝規程和各種工夾具加工成各種零件,然后再鉚接裝配成飛機,通過靜力試驗,達到技術要求后,進行試飛。

1956年7月19日,第一架純國産噴氣式殲擊機首飛,試飛員是吳克明。一開始叫“56式”,因爲是56年試制成功的嘛,估計“56式步槍”也是這麽個來曆。后來定名爲“殲五”,取“從無到有”之意,“無”——“五”同音嘛。后來這種定名方法在航空界沿用下來,編號都是從5開始,所以“運五”、“直五”、“轟五”都是這麽命名的。

到1959年停産爲止,殲五共生産了767架。

殲五剛剛試制成功,土共就開始琢磨自行設計的問題。1956年,重工業部航空工業局決定在112廠成立“第一飛機設計室”,以殲擊機設計爲主,熊焰主持組建工作。除了112廠原有的技術人員葉正大、沙正平等一批人以外,還從全國其它單位調集各路神仙去沈陽,包括徐舜壽、黃志千、陸孝彭、顧誦芬、管德等人。設計室主任是徐舜壽,副主任是黃志千、葉正大。


各路神仙齊聚沈陽,基本上彙聚了當時中國最強的設計力量。這些人后來很多都成了開山祖師。


徐舜壽16歲考上清華,1937年畢業后在國民政府航空委員會工作,1944年到1946年間曾被派往美國韋德爾飛機公司和麥克唐納飛機公司工作,是見過市面的老資格航空人。徐舜壽后來去了西安重型飛機設計研究所任所長兼總設計師,創立了華山派。


陸孝彭是中央大學航空工程系畢業。1946年抗戰剛剛勝利那會兒,國民政府躊躇滿志、洋洋自得,與英國格洛斯特飛機制造公司簽訂了合作設計噴氣式戰斗機的協議,派了陸孝彭和黃志千等人赴英國參加設計工作。他們研究過英國的“流星”式戰斗機和EI44噴氣式戰斗機的設計資料,而且參與了機身后段的結構設計。陸孝彭和黃志千是真正看見過豬跑的。黃志千后來在一次飛機失事中身亡,非常可惜。陸孝彭后來去了南昌洪都機械廠主持設計“強五”,小強自出世以來一直是土共的主力對地攻擊機,還出口到巴鐵(巴基斯坦鐵哥們)不少。貌似小強現在仍在服役。


屠基達1951年從上海交大畢業后,先是分配到哈爾濱飛機制造廠,幾年后被任命爲設計科科長。1956年,屠基達也被指名調往112廠飛機設計室,擔任機身組組長。屠基達后來去了成都132廠,峨眉派創始人之一,后來做到132廠總工程師,把殲七改到它媽都不認識了。屠基達也是枭龍的前身“超七”的總設計師。


陳一堅1952年從清華畢業后,也是先分配到哈飛,任設計科設計組組長。1956年組建第一飛機設計室時,陳一堅被選中,奔赴沈陽。陳一堅后來也去了西安加入華山派,成爲“殲轟七”飛豹的總設計師。


程不時1951年畢業于清華,先是在重工業部航空工業局建廠規劃設計處工作,1956年,隨徐舜壽被調到112廠飛機設計室,擔任總體設計組組長。程不時后來去了上海,運十副總設計師。


顧誦芬1951年畢業于上海交大航空工程系,一開始在重工業部航空工業局工作,成立飛機設計室時被調往沈陽,任空氣動力組組長。顧誦芬后來主持殲八的研制,人稱“殲八之父”。


“第一飛機設計室”的第一個活兒就是設計噴氣式教練機。當時土共空軍的訓練主要依靠雅克-11,一種螺旋槳活塞式后三點起落架的教練機。這玩意速度很慢,操控方式與殲五區別也很大,新飛行員學完雅克-11后直接上殲五,就跟剛學會騎自行車,馬上就開摩托車的感覺一樣,很容易出事故。


1956年10月,設計工作正式開始,當時被命名爲“紅專-503”,名字頗有時代特色,后來才定名爲“殲教-1”。殲教1改米格機機頭進氣的方式爲兩側進氣,發動機也是在渦噴-5(殲五的發動機)基礎上改進的新型號。殲教-1于1958年首飛,但只生産了兩架,就下馬了。主要原因是發動機葉片折斷等故障不斷,再加上工廠任務繁忙無力顧及以及空軍訓練體制的改變,空軍由初級教練-中級教練-高級教練的三 級體制改爲初級教練-高級教練兩級體制。


其實殲教-1的下馬與土共當時的心態有關。土共的想法是一下子就生一個18歲能下地干活的重勞力,沒想到生出來是個拉屎拉尿都要人照顧,沒事兒還得要“抱抱”的胖小子。結果嫌太麻煩,就直接扔尿盆了給淹死了。


殲教-1雖然下馬了,但是對第一飛機設計室的90多名技術人員來說,它無疑是非常重要的一次習題課。從此以后這批設計師都認識到,要想生個好兒子,打 炮的快感其實不是最重要的,隨后一把屎一把尿的養活才是最重要的,這需要的堅忍和耐心。
其實中國1958年就拿到了米格-19的全套技術資料、樣機、部分散裝件和成品附件,但直到1964年第一批堪用的仿制品——“殲六”才交給空軍。長達6年的時間里究竟發生了什麽?這麽長的時間,相當于蘇聯一個型號的整個生命周期。


1958年,蘇聯的米格-19的生産接近尾聲,米格-21已經上了生産線。按照中蘇之間的協議,米格-19的技術資料轉交給了中國。


與前幾代産品相比,米格-19是具有特殊性的,它是蘇聯第一款超音速戰斗機。美國的第一款超音速戰斗機是F-100超級佩刀。二者幾乎同時在1954年服役。


米格-19在蘇聯的服役時間很短,它很快就被馬赫數高達2.0的米格-21取代。但它的中國仿制品“殲六”,直到2010年才退出空軍編制序列,服役期長達50年,這將是一個很難被打破的世界紀錄。


1958年土共拿到米格-19圖紙的時候,正趕上“大躍進”,要跑步進入共 産 主 義。共 産 主 義嘛,人們都有高超的思想覺悟,都很自覺,“質量檢驗”這種人監督人的制度,那是脫了褲子放屁,是極大的浪費,取消!熱處理保溫時間要14個小時,太長!改成8小時!圖紙都是俄國方言,翻譯太慢,不翻了!自己隨便編!夾具要35000套,太多!自己弄5000套湊合一下不就行了!


總之,一通胡搞,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1959年就鑒定驗收了。1960年,西了呼噜生産了100多架,結果都不合格,空軍一架也不要,說用你們那玩意兒,我們出了好多次重大事故,還死了人,發動機問題尤其嚴重,經常空中起火。賀龍把112廠和生産發動機的410廠的幾個負責人找去,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如果他們不是延安過去的老人兒,估計就要被拉出去打靶了。


這一罵,都老實了,再加上大躍進失敗,倉促上馬的一大堆新設計,東風102、東風107什麽的統統下馬,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去研究吃透米格-19的技術資料。這一研究才發現,毛子的原始技術資料問題也不少,跑去找老毛子問:“這個問題你們怎麽解決的?”毛子說“米格-19停産了,現在生産米格-21,問題解決了。”中國人聽了,郁悶得不行。對于毛子來說,米格-19就是個過渡機型,他們自己也知道毛病不少,在設計米格21的時候做了很多改進。但是,土共那時候和毛子正吵架呢,米格-21的技術資料根本要不來。其實就算是要來了也白搭,土共那時候明擺著就是基礎太差,對于飛機的設計制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稍微一點兒小小的改動都做不了。


沒辦法,只能回來自己慢慢研究試驗,這一折騰就到了1964年,第一批合格的殲六才交付部隊。


其實研究吃透一種機型,對于土共來說,雖然花費了不少時間,吃了不少苦頭,但絕對是件好事兒。就像小孩子學走路一樣,要是不摔上幾跤,甚至弄的鼻青臉腫,根本就學不會走路。在后來的殲七(仿米格21)仿制過程中,遇到的麻煩也不少,決不亞于殲六。


其實現在回過頭來看,這種“成長的煩惱”是個必經的過程。飛機制造是對整個工業生産系統能力的大檢驗,考驗的是包括冶金、化工、儀器制造等等在內的各個行業。


比如說材料,工科院校的學生大多學過《工程材料學》,最簡單的鐵碳合金,要想清晰地了解這種材料的性能,就要對碳含量、熱處理的加熱溫度、冷卻時間等多個變量進行各種組合的試驗研究,才能對材料的強度、硬度、耐磨性等各種性能有清楚的了解。想想看,得做多少次實驗才能畫出課本上那幾條曲線啊。何況飛機包括發動機在內,使用的材料種類奇多,工藝複雜。這麽多種材料,要想用的得心應手,是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進行無數次實驗,才能得到那些寶貴的性能曲線的。


土共吃透了殲六之后,一直生産了20多年,改了20多種型號,直到1986年才停産,總共生産了5000多架,其中出口到國外近800架。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六扇門兒(1)  


隨著神舟系列飛船的發射,“五院”聲名鵲起。五院的前身叫“國防部第五研究院”,第一任院長是錢學森。老五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但是提起老六,很多人都說不知道。


1960年以后,中蘇關系惡化,毛子那本《九陰真經》不讓土共看了。于是土共開始琢磨著建立自己的航空科研機構。1961年中 央 軍 委決定成立“國防部第六研究院”(航空研究院),屬于軍隊編制,全部穿軍裝,部隊番號4847。六院主要的人員來源是重工業部航空工業局的科研部門、哈軍工一部、沈飛的殲擊機設計研究所、空軍的科研單位、陸軍守備22師師部等11個單位。六院的第一任院長是唐延杰中將,政委王振乾少將,都是帶兵出身的。


六院第一批成立的研究所有六院一所(殲擊機設計所)、六院二所(發動機設計所)、六院三所(航空附件設計所)、六院四所(航空情報研究所)、六院五所(航空兵器設計所)、六院六所(航空材料研究所)、六院七所(空氣動力研究所)、六院八所(試飛研究所)、六院九所(航空工藝研究所),稍后又成立了計量檢定所、航空精密機械研究所、航空標準化研究所等,形成了初步的科研能力。


六十年代后期至七十年代前期,爲加強大型飛機設計,開展電子技術與計算機技術在飛機設計中的研究與應用,以及補充彈射救生等缺門。擴建了彈射救生研究所(609所),興建了大型飛機設計研究所(603所)、直升機設計研究所(602所)、水上飛機設計研究所(605所)、大型客機設計研究所(640所)、第二殲擊機設計研究所(611所)、計算技術研究所(631所),以及航空部、廠所屬的各研究所與設計所,形成了完整的航空科研體系。


六院的人先是1961年穿軍裝入伍,1965年又脫軍裝歸三機部領導。幾經輾轉,現在發展到30多個研究所,總舵叫中國航空研究院,直屬中航工業。


現在航空系統的研究所基本上都是“六”字開頭的,我們先來看看六扇門兒在全國各地的分舵:


601所 沈陽飛機設計研究所


602所 中國直升機設計研究所(景德鎮)


603所 中航第一飛機研究院(西安閻良)


605所 中國特種飛行器研究所(湖北荊門)


606所 沈陽航空發動機研究所


607所 中航雷達與電子設備研究院(蘇州)


608所 株洲航空動力機械研究所(湖南株洲)


609所 中國航空附件研究所(湖北襄樊)


610所 中國航空救生研究所(湖北襄樊)


611所 成都飛機設計研究所


612所 中國空空導彈研究院(河南洛陽)


613所 洛陽電光設備研究所


614所 中國航空動力控制系統研究所(無錫)


615所 中國航空無線電電子研究所(上海)


618所 西安飛行自動控制研究所


620所 中國航空系統工程研究所(北京)


621所 北京航空材料研究院


622所 北京航空工藝研究所


623所 中國飛機強度研究所(西安)


624所 中國燃氣渦輪研究院(院部成都,試驗基地江油)


625所 中國航空工業制造工程研究所(北京)


626所 沈陽空氣動力研究所


627所 哈爾濱空氣動力研究所


628所 中國航空信息中心(北京)


629所 結構熱強度研究所(陝西長安)


630所 中國飛行試驗研究院(西安閻良)


631所 中國航空計算技術研究所(西安)


633所 上海航空測控技術研究所


634所 北京長城航空測控技術研究所


637所 濟南特種結構研究所


640所 上海飛機研究所


648所 貴州飛機設計所(貴州安順)


649所 貴州航空發動機設計所(原來在貴州平壩,現已遷至貴陽)


650所 南昌飛機設計研究所


其中沈陽飛機設計研究所(601所)是原沈飛設計室與哈軍工一部分師生合建而成的,當時叫六院一所。所址是原沈陽炮兵偵察學校的營房,解放前那里是日僞的兵營。


大躍進時期,哈軍工的師生搞了一個“東風-113”項目,設計目標是“最大馬赫數2.5,升限25000米”所謂“雙25”方案。而原112廠設計室搞了一個“東風-107”項目,設計目標是“最大馬赫數2.6,升限26000”。反正都是吹牛,堪比“畝産萬斤”。兩撥人合並后一商量,兩個項目指標接近,人手又都不足,干脆合成一個項目干吧。那時候,無論是理論基礎、設計規范和方法、系統整合能力、設備研制能力、材料工業全都跟不上,項目的失敗是必然的。大躍進過后,東風107、東風113雙雙夭折。


1961年,毛子同意轉讓米格-21的技術給中國。土共決定仿制,一開始定名爲62式飛機,后來改稱殲七飛機。土共達到了20架份米格-21的散裝件和部分圖紙及技術資料。后來因爲中蘇矛盾越來越大,米格-21的圖紙並沒有全部拿到手。


大躍進過后,601所的主要任務轉爲摸透米格-21,翻譯、修正、補全圖紙。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六扇門兒(2)   


國防部六院一所(601所,也就是沈陽飛機設計研究所)第一任所長是劉鴻志,徐舜壽、葉正大都是副所長,黃志千是總設計師。


601所成立的時候,把哈軍工參加“東風113”設計的師生合並進來,其中就有后來因成功研制“殲十”而大名鼎鼎的宋文骢,他當時擔任氣動布局組的組長。還有后來官拜國防科工委副主任的謝光,宋文骢研制“殲十”遇到困難時,謝光給了老宋兩個錦囊,老宋回家打開一看,一個上面寫的是“拖”,另一個寫的是“熬”。


1961年,彎彎的一架美制RF-101“巫毒”式偵察機被福建高炮部隊擊落,飛行員吳寶智跳傘后被當地農民拿鋤頭俘虜。提起這件事兒,彎彎總是很委屈地說,大陸“野蠻地擊落了我們手無寸鐵的偵察機”。“巫毒”被擊中后,在福州附近撞山墜毀,變成一堆廢鐵。當時宋文骢等人就被派去研究這一大塊“鐵”。雖說RF-101是電子偵察機,只安裝了六台照相機,不過它是在F-101A殲擊機基礎上改裝的,所以具有很強的殲擊機設計的技術特點,對于宋文骢他們這樣的殲擊機設計人員很有參考價值。


1962年土共拿到米格-21的20套散裝件和部分技術資料以后,沒有貿然開始仿制,因爲上次吃了仿制米格-19失敗的虧。所以六扇門兒要求各分舵“摸透米格21,學習基本功”。于是上上下下開始熟讀米格-21各冊說明書、規范性能計算程序、研究氣動布局和作戰使用、深入研究各種布局參數以及改變參數的敏感性影響。總之,要找到米格-21身上所有的敏感區。這一摸,就摸了三年,前戲的時間“有夠長”。


60年代,陸陸續續擊落了一些彎彎的美制飛機,RF-101偵察機、P2V-7電子偵察機、U-2高空偵查機。另外徐廷澤起義從台灣飛來一架F-86,還有美國佬玩兒導彈擊中了自己的F-4B,也落在我國領海。這些飛機殘骸,601都派人進行了分析研究,后來還專門兒成立了“敵機殘骸研究室”。


601整理完殲七(仿米格-21的國産型號)的技術資料,發下去圖紙以后,就交給112廠負責了。112廠生産了一批殲七交付部隊,但部隊反映不積極,一個是新飛機小毛病多(這是一定的,啥時候都一樣),再一個部隊覺得這玩意兒比“殲六”強不了多少。1968年,殲七轉給了成都的132廠,112廠不再參與殲七的工作。殲七真正大批量裝備部隊是80年代以后的事兒了,關于殲七和132廠的事兒,咱們以后再聊。


1964年,601開始著手自行設計研制高空高速殲擊機。當時,U-2能飛到20000米,而殲六只能夠著18000,打U-2非常吃力,吃了不少苦頭,所以部隊上對“高空高速”有近乎變態的執著。1965年總參謀長羅瑞卿親自批準了“雙發、機頭進氣”的新殲擊機方案,命名爲“殲八”。


1965年,羅瑞卿讓國防部六院(航空)、七院(艦艇)、十院(雷達電子),三個研究院十萬人脫軍裝轉業,劃歸各工業部領導,六院劃歸三機部(航空部)。所有人員下調兩級工資,搞得很多人怨聲載道。同一年,總設計師黃志千出國考察時,在開羅上空因飛機失事遇難。這兩件事兒,給了601所連續兩記上勾拳,雖說牙沒被打掉,但是難受了好一陣子。


1965年9月,殲八的設計工作全面展開。飛機設計的計算工作量很大,一開始只有一台手搖計算機,一天到晚不停地搖,那確實是個“體力活兒”。后來買了電動計算機,雖然不用出汗了,但速度還是很慢。再后來用上了中科院研制的103計算機,601所出現了第一批“碼農”。


1968年殲八01架、02架完成總裝。02架做全機靜力試驗,加載到百分之九十時,機身在第38框攔腰折斷。當時正值文化大革命,代總師王南壽和主管試驗的馮鍾越、趙沛霖,被扣上“反 動學術權威”的帽子受到批判。后來查明原因,是制度不嚴,用錯鉚釘。1972年,03架才通過靜力試驗。


1969年7月5日,殲八01架首飛成功,試飛員是尹玉煥。殲八試飛前,很多人心懷疑慮,甚至明確反對,各種意見提了一大堆,后來是空軍副司令曹里懷親自拍板,下令首飛。


不過殲八定型卻是10年之后的事兒了,后來又改進成兩側進氣的殲八-2。殲八是601養大的第一個親生兒子,所以怎麽看怎麽舒服、怎麽看怎麽順眼,逢人就誇“我兒子是空中美男子”,但是遭到衆網友的一致反對。那時候毛子和西方的三代機都滿天飛了,衆人說,“蔡國慶也是美男子,出去打架一準兒讓人揍趴下”,于是“空中蔡國慶”的雅號就戴在了殲八-2的頭上。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六扇門兒(3)   


如果說沈陽飛機設計研究所(601所)是銜玉而誕、衆星捧月般的嫡長子,那麽成都飛機設計研究所(611所)則更像是姨娘養的,611生于亂世、成長坎坷。誰又能想到,幾十年后611終成大器,而601所卻像康熙的太子胤礽一樣慘遭兩度被廢的厄運呢?


1964年討論米格21改進和新殲擊機研制計劃的時候,實際上確定了兩個方案,一個是雙發動機的方案,由601所總設計師黃志千和總體室主任王南壽負責,就是殲八;另一個是單發動機方案,由副所長葉正大和總體室副主任謝光負責,就是殲九。 雙發方案的殲八實際上是宋文骢提出來的,他當時是氣動布局組的組長。宋文骢和謝光的關系很鐵,宋文骢剛結婚時沒房子住,謝光軍銜比老宋高,把自己的單間讓給老宋,老宋才算安了家。


殲八的綜合技術論證結束后,老宋被抽調出來主持殲九總體氣動論證。殲八進行的比較順利。殲九的方案卻一改再改,搞了I、II、III、IV、V五種方案,后來全被否了。文革期間亂哄哄的,各種政治運動接連不斷。航空科研機構是知識分子扎堆的地方,自然是重災區,時不時就有人被送去種地,老宋也不例外,成了“五一六”分子。殲九的研制實際上被擱置了好幾年。1969年601所被編爲幾個型號大隊,研制殲八的是六大隊,殲九是四大隊。


1969年跟毛子在珍寶島武裝沖突,東北一下子變成了前線,老毛說我睡不著覺,要搞三線建設,把重要的軍工企業遷到大后方。1970年,中央航空領導小組決定從601所抽調300多人,到成都組建一個新的殲擊機研究所,一開始叫 601所成都分所,后來改叫第二殲擊機設計所,番號爲中國人民解放軍第611研究所。被抽調到成都的300多人中,就有負責研制殲九的四大隊。王南壽被調到成都任總設計師,主持殲九的設計。據說最初到成都的名單里沒有宋文骢,但老宋割舍不下殲九,于是帶著老婆搬著行李自己跟著大隊去了成都。


611所到了成都的第一件事兒,是爭地盤兒搶房子。611所一開始被安排在空軍第十三航校,地處成都南郊,與武侯祠僅一牆之隔。十三航校院子很大,院區西側還有四十畝稻田地。土共走到哪兒都自己種地,那是傳統,611所也不例外,自己組織生産隊開荒種地、施肥插秧。每年都能分給職工每人幾十斤糧食,十多斤菜油。1970年代生活困難,也算是改善了生活。那時候房子也不夠用,還得自己組織建築隊蓋房子。十三航校的營區原來屬于空軍,1970年601分遷三線時,空軍已經同意把營區交給601分所使用,也辦了移交手續。但是,1972年,空軍成都指揮所又變卦了,給十三航校留守干部下命令:今后調走的人不再將空出的房子交給611所,由成指后勤部接收,並報告軍委“后勤部已進駐大院”,軍委只能同意十三航校營區由成指后勤部與611所合住。埋下了雙方爭地盤兒搶房子的禍根。雙方甚至發生武斗,知識分子當然打不過當兵的,挨了揍,四十多人被打,三人重傷,其中一人脾髒被打破,做手術摘除了。一直鬧到葉劍英派出調查組,給雙方重新劃定地盤兒才算把事兒了了。


殲九的設計目標經常變動,而且越來越高,甚至不切實際,當時的空軍司令吳法憲甚至提出要搞“升限26000,馬赫數2.6”的“雙二六”方案。以當時土共的技術實力,根本達不到。但負責主持殲九設計的總師王壽南對下面的科研人員從來不說實現不了之類的話,因爲他知道,建設隊伍最重要,一旦隊伍散了,就什麽都完了。


611所主要的工作除了殲九的研制之外,還有殲七的改型工作。1976年,611所調整了殲九的總體氣動布局和設計參數,叫做殲九VI-II方案,特點是:鴨式布局、60度三角翼,兩側進氣。是不是有點兒像殲十?沒錯,后來的殲十就是在這個方案的基礎上改進的。


1980年,太宗耍大刀,削減軍工項目,航空是重災區,殲九、沈陽601所的殲13、南昌的強6攻擊機、上海運十、黎明的渦扇6發動機、西安的渦扇9發動機等統統下馬。殲九研制工作全面中止,共投入科研經費2000多萬元。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峨嵋派(1)   


現在生産“殲十”、“殲二十”的成都飛機工業集團公司,以前有個挺土的名字叫“峨嵋機械廠”,代號132廠。其實航空系統的企業,出于保密的需要,對外都有個“XX機械廠”的名字,比如沈飛叫“松陵機械廠”,代號112廠;哈飛叫“偉建機器廠”,代號122廠,等等。


132廠是1958年開始建設的,廠址設在成都溫江黃田壩。起初,132廠建廠的目的不是生産飛機,而是生産導彈。


按照1958年中國與蘇聯簽訂的協定,毛子向土共提供三種導彈的制造技術,包括542岸艦導彈、544艦艦導彈和1060潛地導彈。除提供導彈技術外,協議還包括蘇聯向中國提供629潛艇、205導彈艇和183P魚雷艇。這就是當年著名的“三彈三艇”協定。 其中的542導彈(蘇聯叫KS-1飛航式導彈,外號“小火山”,北約代號SSC-2B)是在米格-15戰斗機的基礎上改裝而來的,氣動布局與米格-15戰斗機基本相同。1959年中期開始,蘇聯向中國先后運送了導彈和相關的技術資料圖紙。


這就是542導彈,跟米格-15非常相像:

正在往“圖-16轟炸機”上挂載542:

“圖-16轟炸機”發射542的情景:

成飛建廠的目的就是要仿制這種542導彈。當時南昌飛機制造廠同時在仿制544導彈,544就是后來震驚世界的“冥河”反艦導彈,1967年埃以戰爭期間,埃及曾用4枚“冥河”擊沈以色列最大的戰艦“埃特拉”號驅逐艦,1971年印巴戰爭期間,阿三用“冥河”擊沈巴基斯坦大型驅逐艦“開伯爾”號,另一艘驅逐艦的艦橋被導彈摧毀。阿三的導彈艇還用“冥河”襲擊了卡拉奇港的岸上目標,摧毀了碼頭的貯油罐。


屠基達1951年從上海交大畢業后,被分配到哈爾濱飛機廠當技術員,仿制“伊爾28”,國産型號叫“轟五”。因爲表現出色,被提拔爲設計科長,當時陳一堅是他的手下,是設計組組長。成立沈飛設計室時,屠基達和陳一堅都被調到沈陽。


屠基達的第一個作品是“初教六”,后來交給南昌飛機制造廠生産,直到今天結實耐用又便宜的“初教六”仍然是土共空軍的初級教練機。


1960年,屠基達被調到成都132廠,當時132廠正在熱火朝天地仿制542導彈,國産型號命名爲“5079飛航式導彈”。結果第二年“大躍進”的大潮退去,成飛發現自己沒穿褲衩,5079下馬了。屠基達也很郁悶,主管過的東風107流産,參與過的東風113流産,現在剛到成飛第二個年頭,5079導彈也流産了,估計屠老的頭發就是那幾年“習慣性流産”時開始掉的。


成飛還在基建階段,鋪了一大攤子,要是真沒事兒干可就難看了,于是航空工業局下令,讓成飛測繪仿制“殲5甲”全天候殲擊機。當時毛子沒給全天候型米格-17(給的是白晝型)的技術資料,只給了兩架樣機。


1962年“殲5甲”測繪完成,共計15個月,測繪圖紙占全機圖紙的60%。01架運到沈飛做全機靜力試驗,02架運到西安閻良試飛,1964年11月11日光棍節首飛,只飛了19天就定型了。可見那時候空軍要夜間型的急迫心情。殲5甲一共生産了124架。


空軍當時用烏米格噴氣式教練機,全是從蘇聯進口的,不夠使而且越來越舊。沈飛自己研制的“殲教1”由因爲發動機的問題下了馬。所以空軍急需噴氣式教練機,而國內又沒有廠家生産。于是屠基達建議在殲5甲的基礎上改型生産教練機,這就是“殲教五”。殲教五1966年首飛,試飛員是程榮生。


殲教五是成飛的“第一桶金”,到1984年,共生産了上千架。
五嶽派的前世今生——峨眉派(2)  


土共1962年就從毛子那兒拿到了米格-21的設計資料,自己仿制的型號叫“殲7”。不過,土共拿到的只是白晝型的資料,所以早期生産的殲7不是全天候型的。


土共拿到米格21的設計資料后,先花了兩三年時間翻譯整理圖紙,研究相關技術,也就是所謂的“摸透”。1964年由沈飛(112廠)開始生産,1965年完成全機靜力試驗,1966年首飛,試飛員是葛文墉。基本型的殲7只生産了十幾架,因爲沈飛要全力試制殲8,所以1968年把殲7的生産全部轉移到了成都132廠和貴州。


文革剛開始那會兒武斗,成都132廠是重災區,市區的造 反派在北京來的造 反派鼓動下沖擊132廠,132廠的造 反派架起機槍就打,結果死了50多人,好多都是學生。后來老毛發話“要文斗不要武斗”,才算稍微安定下來。屠基達被定爲“反 動學術權威”,進了勞改大隊,1969年才“解放”。


132廠在殲7基本型的基礎上進行了改進,加了左機炮,機頭進氣錐改成無級調節的(原型爲三 級可調),換裝增大推力的發動機等,后來發現發動機毛病多,又改回老發動機。1970年試飛,稱爲“殲7I”型。殲7I的産量也不大,一共生産了188架,其中40架給了朝鮮。


后來,殲8用的渦噴7乙發動機成熟了,換裝了新發動機(殲8用2台,殲7用1台)、安裝了改進型彈射座椅的型號稱爲“殲7II”。殲7II生産的也不多,總共375架。


殲7基本型和早期的改進型,空軍都不太待見。最大的問題是雷達。早期的殲7裝的是雷達測距器,只能看到前方5-7公里的目標,而且不能給出方位。眼睛好一點兒的飛行員目視就能看到10公里,所以這個測距器聊勝于無。空軍給殲7起了個外號叫“跑得飛快的近視眼”。


1970年代,毛子的出口型是米格-21MΦ,與原型相比已經做了很大的改進,土共豔羨不已。但是那時候跟毛子的關系很僵,叫人家“蘇修”,拿不到技術資料。


土共跟朝鮮的關系還行,聽說朝鮮買了米格-21MΦ,于是成飛派了技術人員去朝鮮又是看又是摸又是捏,測量了一些尺寸,要回來雷達、彈射座椅、發動機等實物還有一些技術資料。


埃及、羅馬尼亞也有米格-21MΦ,那時候跟土共關系不錯,屠基達等人參觀的時候也測量了外部尺寸,還要了一部分文字資料。想想看,后來的工程院院士屠老先生拿著把卷尺測量人家飛機的情景,還蠻好笑的。


巴基斯坦也裝備了米格-21MΦ,成飛與巴基斯坦合作時間很長了,關系很鐵,成飛也派人去進行了測繪,那時候蘇聯人也在巴基斯坦,爲了防止中蘇兩方面的人照面,巴方只好安排一撥人白天來,一撥人晚上來,費了一番苦心。


雖然有這些渠道可以讓土共了解米格-21MΦ的情況,但沒有樣機就不能把飛機拆散了一個零件一個零件地測繪。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土共對這米格-21MΦ朝思暮想,終于讓土共逮著個機會,把米格-21MΦ弄回了家。這是怎麽回事兒呢?


1978年,埃及總統薩達特在美國的斡旋下與以色列簽署“戴維營協議”,埃以和解,但是幾乎所有阿拉伯小兄弟和蘇聯都表示反對,蘇聯逼埃及還債,薩達特一怒之下廢了《埃蘇友好合作條約》,跟蘇聯決裂了。當時埃及手里有不少米格21和米格23,經過談判,埃及把10架米格-21MΦ、6架米格-23、10枚AS-5“凱爾特人”空面導彈給了土共,以換取土共爲其龐大的米格-21機隊提供零部件和技術支持。美國也如法炮制,把剩下的米格-23和一些米格-21弄回了美國,作爲訓練和評估使用。薩達特后來遇刺身亡,主要原因也是與以色列和好。


樣機到手了,土共開始測繪仿制,國産型號定名爲殲7III。那時文革也結束了,軍委要求加快生産殲7。


那時候屠基達是成飛的總工程師,手下是成飛的設計室,而成都飛機設計研究所(611所)原來屬于國防部,后來劃歸航空部(三機部),與成飛不是一個單位,一個是廠,一個是所,互不隸屬。一開始是屠基達主持仿制工作,由132廠、611所還有另外兩個單位組成聯合設計室。611所原來一直在研制殲9,爲了研制殲7III,殲9的設計工作“全面暫停”,后來干脆下馬了。


屠基達與611所的設計人員意見不太一致,屠基達主張“全面測繪”,611所一部分人主張測繪數據可以做參考,還是要自己研制。屠老說,那玩意兒時毛子60年代的技術,就算完全測繪,我們也晚了20年,要是等你們自己研制出來,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要自己研制你們可以去鼓搗自己的殲9。屠老在工廠呆的時間很長,先是在哈飛,又調到沈飛,在南昌干過“初教六”,在成飛搞過殲5夜間型和“殲教5”。屠老干事兒比較實際,看哪里不合適,直接打個補丁,有些結構,讓設計人員去分析,根本找不到設計依據,按照碼農的說法,這叫“dirty hack”。研究所的人則不同,很多人是從大學里出來直接進的研究所,做事兒比較教條,沒有理論依據的事兒,一般不干,對于工廠里的人“瞧不上”。


屠基達也指揮不動611所的人,畢竟不是一個單位的。三機部曾經發文,把611所合並到132廠,但也執行不下去,后來不了了之了。部里沒辦法,后來還是把殲7III的研制工作完全交給611所,聯合飛機設計室解散,屠基達退出設計工作,但是設計原則還是按照屠基達的意見“完全測繪”。611所與132廠的磨合在后來研制殲10時好了一些,但從立項到首飛還是用了15年,雙方真正找到最佳體位,還是現在的殲20研制過程中,殲20從立項到首飛只用了5年多。


殲7III首飛是1984年,定型都到了1988年了。


后來殲7的改型工作一直在持續,殲7也出口到很多國家,買的最多的是巴鐵。


殲7系列于2006年停産。


殲7的終極改進型“枭龍”將在巴基斯坦的天空創造一個新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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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dd0906
子爵 | 2012-7-17 09:46:18

{:2_224:}這邊怕是沒什麽人有耐心看西西河上的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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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禮王 + 1 請珍惜你的帳號!
george770712 + 4 + 4 感謝分享加分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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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k1573670
伯爵 | 2012-7-23 20:54:00

{:4_375:}好長啊~!!不過,對“民主自由”台灣來講,大陸的努力算什麽~!{:4_408:}有個干爹靠著,再“自費狗糧”養著,“自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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