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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7 13:23:14

前言:

樊東倫一開始就言明這是場各取所需的愛情遊戲,
但黎芸箏仍是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且愛得無怨無悔。
白天,她是他的機要秘書,把公事處理得井井有條;
晚上,兩人則曖昧地在他為她購買的套房內翻雲覆雨。
他說他可以給她鑽石、珠寶,但就是沒辦法給她愛情,
即使如此,她還是甘心為他付出一切──
就算只有六度低溫,她仍跑去排隊買他愛吃的饅頭;
就算只睡了四小時,她仍堅持清晨起床幫他準備早餐;
就算他不愛她,但她的冰箱裡,仍放滿他愛吃的食物。
七百多個日子裡,她就這麼癡傻地交付自己的身心,
不過,她知道自己能待在他身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只因,他早有了未婚妻,也會在近期內結婚,
所以她要求自己一定要在他結婚之前結束這段關係,
縱使這個決定讓她的心很痛,但她仍決定放他自由……   


第1章(1)

  天亮了,清晨第一道曙光透過白紗窗簾緩緩地灑入臥室,有隻鳥飛到滿是花卉的陽台上,雀躍地啁啾歡唱,看起來好不快樂。

  只不過,這個和諧溫馨的氛圍並沒有隨著晨光帶進屋內,淡淡的晨光照映在黎芸箏臉上,使她一夜未眠的小臉更顯蒼白,她眉頭輕皺,苦澀地凝視著身旁熟睡的樊東倫,雖然拚命地深呼吸,但淚水還是不聽使喚地滾滾落下。

  這樣不行!倘若她繼續哭泣,很有可能會發出抽氣聲而吵醒東倫,她知道他最討厭被吵醒,影響到睡眠品質,而且,他也說過他不喜歡看到女人哭,覺得那是件很煩人的事,所以她絕對不可以吵到他。

  黎芸箏深吸了口氣,悄悄掀開棉被,躡手躡腳地下床,撿起掉在地毯上的睡袍披上,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地走進浴室。

  將浴室的門上鎖,並打開浴缸的水龍頭發出水流聲後,她隱忍已久的熱淚才爭先恐後地奪眶而出。

  鏡子映照出她雪白纖柔、充滿靈氣的精緻五官,也映照出她一臉的熱淚……

  黎芸箏無助地趴在洗手台上,壓低嗓音,哭得肝腸寸斷。「笨蛋!黎芸箏,你為什麼這麼沒用、這麼笨?他早就警告過你了,說他沒有心、沒有情、沒有愛,是個徹徹底底的冷血動物,並不會對任何女人動情,也警告過你千萬不要愛上他了,為什麼你就是這麼愚蠢?」

  這麼笨、這麼執迷不悟……

  對,是她自己傻,傻到愛上一個不可能給她愛的男人,但是,誰來教教她,到底該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

  面對樊東倫時,她要如何忽略他那性感又魅力十足的眼神?要如何漠視心裡那股越來越熾熱的騷動?而當他露出既邪魅又灑脫的笑容時,她又該如何控制自己那顆怦怦亂跳的心?

  她努力過了,真的好努力、好努力地告誡自己絕對不可以愛上他,愛上她的頂頭上司,只因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力優秀又善解人意的秘書,而不是一個癡心的女人!

  打從兩人有曖昧關係開始,他就把遊戲規則訂得非常清楚——他是大總裁,她是他的機要秘書,他可以給她鑽石珠寶、千萬豪宅、榮華富貴,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買給她,但,千萬不要跟他要愛情,他鄙視愛情、不屑愛情,更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愛。

  因此,白天,她是他端莊的機要秘書,協助他把公事處理得井井有條;晚上,兩人則在他為她購買的套房內翻雲覆雨——當然,這是絕對保密的,在人前,他們就是非常正常的主雇關係,如此而已。

  明知道他不可能對她付出真心,但她就是那麼笨,傻傻地深陷其中,越是苦苦掙扎,卻越落入癡情的泥沼中,萬劫不復。

  可她真的無能為力啊!他那壞壞笑容就是可以輕易地勾動著她的每一根心弦,讓她目眩神迷、讓她心醉。事實上,有哪一個女人在面對高大英挺、充滿魅力的樊東倫時,還能一直保持理智?

  她當他的機要秘書兩年多了,幾乎是見到他的第一眼,芸箏就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失控的情愫,這七百多個日子裡,她就這麼無怨無悔地交付身心,並獻上自己的靈魂。儘管,他要的從來都只是她柔軟的嘴唇、曼妙豐潤的軀體,而不是她的心。

  況且,他很快就要迎娶別的女人了——

  半年後,台灣的信息界龍頭「英泰集團」的總裁樊東倫,即將和全台灣最大的地產集團「富霖地產」的千金小姐呂琳琳舉行訂婚典禮,預計在一年後結婚。兩大集團的發言人均已對外宣佈了即將聯姻的消息,這無疑成了上流社會近期內超夯的熱門話題。

  思及此,芸箏的眼淚就越掉越凶,她拚命地抹著臉上的淚水,一張小臉顯得更加狼狽淒苦,胸口也傳來陣陣尖銳的疼痛,一年後,她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他迎娶別的女人,成為別人的丈夫,親吻著那出身豪門、嬌媚可人的呂琳琳,下班後,他也許不會再回到他為她購買的典雅套房,而是直接回到他跟呂琳琳的上億豪華新居,睡在她的身邊,抱她、親吻她……

  夠了!光是想到這些畫面,芸箏就覺得腦袋快爆炸了,整顆心好像被丟入滾燙沸騰的油鍋裡,萬分難耐。她真的很懷疑,屆時自己真的能承受嗎?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他擁抱別的女人嗎?

  但不能接受又如何?她淒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輕聲說道——

  「黎芸箏,不要傻了,你有什麼資格吃醋、嫉妒?你拿什麼跟出身名門的呂琳琳相比?她可是擁有上億身價的千金小姐,不但美麗大方,而且還在國外拿到企管碩士,跟樊東倫站在一起,根本就是標準的金童玉女。」她的淚水不停滑落。

  而且這兩年來,除了她以外,樊東倫也從不虧待自己的生理需求,瀟灑帥氣的他不管出現在任何場合,總是女人追逐的焦點,只要彼此看得順眼,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他好像就是要讓她知道,他樊東倫絕對不會只專注在一個女人身上。

  所以,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笨、她傻,她自作多情、不自量力,她該死的愛上他……

  「嗚……」芸箏將臉埋入雙掌中痛苦地低吟,她多希望自己可以被這嘩啦嘩啦的流水沖走,變成一堆泡沫,不要有任何知覺,不要再呼吸,這樣的話,也許自己的心就不會痛到幾乎要休克……

  咚咚!

  「開門!」一道低沈的嗓音從浴室門外傳來。

  哭得淚如雨下的芸箏嚇得趕緊用手拭去臉上的熱淚,並匆匆地拿起毛巾朝臉上亂抹一通,就怕留下淚痕,她不安地照照鏡子,糟糕,淚水是抹去了,但她的雙眼已哭到紅腫,怎麼辦,他最討厭女人哭了,一定會生氣的……

  芸箏急得手足無措,好希望自己此時能擁有魔法,把紅腫的雙眼恢復原狀。

  「開、門!」他的嗓音多了一絲不耐。

  沒辦法了,芸箏只好硬著頭皮開鎖,打開浴室的門。

  樊東倫踏入浴室,他裸露著精壯結實的上半身,只穿著一條長褲,目光銳利地望著芸箏。「你在做什麼?為何一早就躲在浴室?」

  「沒、沒……沒有啊。」芸箏真是討厭自己只要一心虛,講話就結結巴巴的。「我只是……呃,只是想洗澡,所以……」

  「洗澡?」樊東倫的眼裡多了一絲戲謔。「那你洗澡的方式還真特別,都不用加浴塞的?」他太瞭解這個女人了,當然知道她放水的目的只是為了掩飾自己哭泣的聲音。

  啊?芸箏轉頭一看,整張小臉瞬間脹紅。「呃,我忘了……」好糗、好丟臉喔,她真的沒有加浴塞!

  「我、我馬上加浴塞……」她焦急地彎腰探向浴缸,但因為慌張,加上重心不穩,整個人跌入已經蓄了些許冷水的浴缸。

  樊東倫一看到,馬上大步一邁,將她從水裡抱起來,望著渾身濕透的她,他的黑眸變得更加闃黑危險。「女人,你是在勾引我嗎?」濕透的絲質浴袍緊緊地貼住她的肌膚,勾勒出她曼妙有致的曲線,一股如蘭馨香撲向他,慾火倏地在他的眼底跳躍。

  「不,我沒……」她的話都還沒說完,樊東倫就已經抱著她走出浴室,步向大床。

  察覺到他的意圖,芸箏更是羞得面紅耳赤。「等一下,不行!我、我的衣服都濕了,會冷……」

  他劍眉微挑,給了她一個無比邪惡的浪蕩笑容。「別擔心,我馬上就會給你溫暖。」

  他把她拋到大床上,在她的驚呼中迅速剝除那件潮濕的浴袍,再以古銅色的壯碩身軀緊緊壓住她,佔有著她的雪嫩肌膚、她的香馥豐潤,熱唇也覆蓋住她的櫻唇,大手到處遊移,讓她的體溫急遽升高……

  斗室內,很快的又揚起了柔媚的嬌喘和男性的低吼聲……

  結束激烈的歡愛後,樊東倫裸著身軀下床,筆直地走進浴室裡沖澡。

  當他再度跨出浴室時,芸箏已經穿上了一件簡單飄逸的雪白色洋裝,宛如一朵清雅的小白花,她站在衣櫥前,很仔細地為他搭配全身的行頭。

  「今天穿這套好嗎?」今天是星期六,他不用進公司,所以芸箏為他挑選的衣服也比較休閒,Ferragamo的橄欖色西裝外套配上率性的牛仔褲,再打一條BVLGARI的亞麻材質領帶,整體造型既時尚又率性,充滿了個人風格。

  「隨便。」樊東倫不置可否地開始著衣,他很少回自己的豪宅過夜,幾乎都在芸箏這裡留宿,等早上醒來後,就由她親自為他打理行頭。

  她的衣櫥裡有一大半都是他的衣服,包括西裝、休閒衫、整套的高爾夫球衫……只要她出門購物,看到好看的、適合他的,就一定替他買下,但卻很少為自己添購服飾。

  芸箏默默地為他打著領帶,望著穿上西裝後,更加器宇軒昂、英氣逼人的他,她的水眸漾著濃濃的眷戀,如果可能,她真的不想就這樣送他出門……

  她想跟他窩在家裡一整天,她會親自下廚為他做個簡單的午餐,她知道東倫早就吃膩了外面的商業午餐,他最喜歡吃她親手做的蛋炒飯搭配兩道炒青菜,而且他本來很挑食,不吃奇異果,但卻愛上她添加蜂蜜所打的奇異果汁。

  她的冰箱裡有滿滿的食材,全都是他愛吃的東西,因為她真的好喜歡為他下廚,然後看到他吃下肚時滿足的表情……

  可是,她還是強迫自己說出:「十二點,你要跟呂小姐在芙勞拉法式餐廳共進午餐,那間餐廳的生意非常好,不過,兩個星期前我已經預約好位子了,並指名要view最好的那個包廂,昨天也去電確定過了,一切都沒問題。還有,記得把這個禮物帶過去。」她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這是CHANEL這一季最新推出的珠寶,造型典雅,又是限量產品,相信呂小姐一定會喜歡的。」

  樊東倫面無表情地望著她,俊臉莫測高深,冷冷地道:「現在並不是上班時間,你卻連我的約會行程都事先打理好,還真是一個非常體貼盡職的秘書啊。」

  芸箏當然聽得出他話裡的嘲諷,她垂下眼睫,淡淡地說:「這只是我分內的工作。」

  是啊,替他為其它女朋友挑選禮物也是她的工作之一。因為東倫一直是出手闊綽的大戶,所以各大珠寶公司都會固定送來最新的DM到他的辦公室供他挑選,當然,這個工作也落到芸箏頭上,他總是說,女人比較瞭解女人的眼光,要她全權決定。

  有時候,芸箏真的好恨他!他一定要這麼殘忍嗎?藉著不斷更換情人來提醒她——在他身邊,像她這種「地位」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她黎芸箏一點都不特別!

  「分內的工作?是嗎?」樊東倫強悍地以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犀利的眼神幾乎要洞穿她的靈魂,冷冷地問道:「告訴我,看到我跟別的女人出去約會,你有什麼感覺?」

  感覺?

  芸箏在心底深深歎了口氣,她還能有什麼感覺?事實上,她多希望自己是一個毫無知覺的木偶,或是一覺醒來,她就變成了一株草、一顆石頭、一陣微風……只要不當人,什麼都好。

  「你都不會吃醋嗎?」他臉色陰沈地逼問道。

  沒錯,他當然討厭愛吃醋的女人,可是,看到她一副淡然的態度,他卻覺得胸口悶悶的……

  芸箏終於正視他,盈盈水眸裡漾著憂愁與無奈。「我有資格吃醋嗎?你——會允許我吃醋嗎?」

  一句話狠狠地喚回樊東倫的理智,讓他明白自己的問題有多無聊。

  他冷冽地朝她笑了下。「很好,保持你的理智和大方,雖然說我會迎娶一個跟我門當戶對的女人,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結婚後,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會有任何改變,你依舊是我寵愛的情婦,我相信呂琳琳是個很識大體的千金小姐,知道什麼事情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家族長輩的強力逼婚下,他答應迎娶呂琳琳,不過,婚後他還是會繼續和芸箏在一起,只是會低調些,盡量給元配面子。

  聞言,芸箏的眼眸更加悲傷,難道他結婚後,她還要當個見不得光的情婦嗎?不!她不允許自己這麼沒出息,也許現在她還沒有勇氣離開他,但她只給自己一年的時間,這一年,她要訓練自己慢慢收回對他的感情、訓練自己不要這麼深愛他,以他為天……

  等到一年後,樊東倫迎娶呂琳琳的那一天,就是她徹徹底底離去的時候了,她不想破壞別人的婚姻。

  樊東倫不明白芸箏心底的千回百轉,僅是冰冷地提醒她。「我說過不要在我身上尋找愛情,我是個不懂愛、不懂情,也缺心少肺的冷血動物,我討厭女人對我癡纏,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愛情,當然,我也沒有愛可以給任何人。」

第1章(2)

  她知道,她都知道……

  芸箏的一張小臉更加蒼白,忽然瞥見牆上的時鐘,她強迫自己露出一個沈靜溫和的笑容。「嗯,我明白,不過時間快到了,你該出門嘍,跟淑女約會可不能遲到。」

  樊東倫眼神複雜地望著她,不知為何,看到她強顏歡笑的小臉,他竟覺得心裡好酸、好疼……

  不!這只是錯覺!是錯覺!他是最冷血的樊東倫,完全沒有任何感情可以給她!他毫不眷戀地抓起車鑰匙,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等一下。」

  芸箏拿著裝有禮盒的袋子追上來,臉上還是掛著一貫的笑容。「不要忘了這個禮物。」

  他覷著她的臉,不發一語地接過袋子,轉身離開。

  目送樊東倫出門,步入電梯,一直到聽到電梯門噹的一聲闔上,知道他已經下樓後,躲在大門後的芸箏這才像是被抽光力氣般,緩緩地往下滑,神情木然地跌坐在地毯上。

  她沒有哭,可臉上的表情卻比哭泣更難看、更令人心碎。

  她真的不懂自己為何要如此癡傻地愛上一個不該愛,也不懂愛的男人?

  明明知道他根本不要她的愛,甚至會將她對他的感情視為一種累贅、一種負擔,但她卻一天一天越陷越深,終至無法回頭……

  這天,快下班前,樊東倫突然用內線把秘書陳曉宜叫進總裁辦公室,隨即便傳來他憤怒的責罵聲。

  「你到底是怎麼做事的?居然給我出這麼大的紕漏,讓日本那邊收到傳真後,氣到打電話來要跟我們取消正式簽約,還要我們賠償違約金,這麼大的損失,你承擔得起嗎?」

  發生什麼事了?坐在外頭秘書室的芸箏和另外一位秘書雅芬互望一眼,不明白陳曉宜究竟犯了什麼錯?

  芸箏趕緊問雅芬。「剛才曉宜不是把跟﹃東急株式會社﹄的合約傳真到東京去了嗎,為何還會被總裁叫進去?而且還惹總裁生這麼大的氣?」她知道東倫非常重視跟日本「東急株式會社」所合作的案子,上個月,他還親自搭飛機到東京一趟,跟對方面對面談妥一些合約內容,並簽下初步協議書,打算等所有合約的細節都完全確定後,再派人到東京去正式簽約。

  因此,剛才傳過去的就是正式合約的傳真本,兩邊都確認無誤之後,就會面對面正式簽約。

  「我也不知道。」雅芬的臉色很不安。「曉宜打完合約後有拿給我檢查過啊,我明明看過沒問題才讓她傳真到東京去的。糟糕,不會出了什麼狀況吧?」

  兩人互看一眼,趕緊敲門進入總裁辦公室,芸箏硬著頭皮問:「對不起,總裁,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樊東倫臉色鐵青,把一份文件甩到桌上。「你們到底是怎麼調教新人的?居然讓她出了這麼大的錯!她竟在合約的金額上多打了一個零,讓日本那邊非常生氣,質疑我們故意在合約上設下陷阱,要他們付出更高的成本,還說我們根本就沒有合作的誠意,氣到要取消正式簽約,還要求我們賠償巨額違約金,否則就要依循國際法律控告我們!」

  什麼?多打一個零?芸箏馬上拿起合約一看,完蛋了,金額真的打錯了,日本人做事一向是最嚴謹仔細的,金額有差錯,而且還是要他們支付更高的成本才能由樊東倫的「英泰集團」供貨,難怪他們會暴跳如雷!

  芸箏鞠了個躬,趕緊賠罪。「總裁,真的很抱歉,我沒有確認好合約的內容就讓曉宜傳真過去,這都是我的錯,我願意負起全部的責任。」雖然負責打合約的是曉宜、檢查合約的是雅芬,但芸箏認為自己既然身為秘書室的最高主管,下屬犯錯就等於是她的過錯,她必須扛起全部的責任。

  其實,秘書室的三個人各司其職,跟日本的這份合約是由雅芬負責的,曉宜雖然是新人,但也上任半年了,雅芬看她做事很仔細,才會開始讓她打一些合約的內容,之前都表現良好,也完全沒出錯,沒想到這一次居然……

  「你負責?」樊東倫冷笑了下,狂狷的黑瞳裡閃爍著駭人的冷芒。「這麼大一筆違約金額你要怎麼負責?你說啊!」

  雖然還沒正式簽約,但他已經親自簽下初步協議書,倘若出了問題,不但跟「東急株式會社」的合作關係告吹,還必須依照初步協議書的內容賠償違約金,更可怕的是,這件事情一旦傳出去,勢必會大大影響到「英泰集團」在商場上的信用,阻礙公司未來的發展,損失非常龐大!

  芸箏一聽,感到頭皮發麻,沒錯,這真的是一筆非常非常驚人的金額,就算把她賣了,就算她連續工作二、三十年都不吃不喝也沒有能力籌出這筆錢……但即便如此,她該負的責任還是不容規避。

  「總裁,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闖禍的陳曉宜哭得更加傷心,一再道歉。

  她的眼淚讓樊東倫更加厭煩,暴躁地厲吼道:「哭哭啼啼有什麼用?通通給我滾出去,滾!」

  說話的同時,他桌上的專線響了,來電顯示是一通從「東急株式會社」打來的電話,他以手勢示意她們立刻退出。

  三人退出後,不安地貼著總裁辦公室的木門,悄悄傾聽裡面的聲音,果然聽到樊東倫以流利的日語不斷地向對方道歉……

  「都是我的錯,我好笨、好蠢,居然闖了這麼大的禍,不但連累你們,還害總裁要拚命和對方道歉……」陳曉宜已經哭成淚人兒了,情緒激動地說道。

  雅芬拍了拍陳曉宜的肩膀,不安地道:「唉,我也有責任,我負責檢查合約,可是卻沒有注意到最重要的金額居然多出一個零!芸箏姊,謝謝你挺我們,可是這真的不是你的責任。」

  芸箏搖搖頭,拉著她們倆到位子上坐下來,並遞了一盒面紙給陳曉宜。「別哭了,錯誤已經造成了,再講這些話也於事無補,我是秘書室的主管,當然必須負責。」

  陳曉宜哽咽地道:「可是那麼大一筆金額……老天,我到底該怎麼辦?」

  「現在先別想這麼多了,我相信總裁應該有辦法解決,我們還是先回到工作崗位做自己的事吧,不要耽誤到工作進度。」芸箏輕輕地回道,倘若她們這邊的進度也耽誤了,只會增添總裁的困擾。

  所以,她們三個人只能不安地繼續處理公事,果然,三十分鐘之後,芸箏桌上的內線嘟嘟響了兩聲——這是總裁的暗示,響兩聲就是要她們三個人立刻進去總裁辦公室。

  三人惶惶不安地走進去,一臉陰沈的樊東倫冷覷了她們一眼,緩緩說道:「經過我一再的道歉和溝通後,對方總算願意相信這只是個無心之過,願意再給我們一次合作機會,不過,山崎社長也乘機開出了一個條件,他要求我們減少百分之五的利益,然後在他們明天上班之前給他答覆。」

  什麼?減少百分之五的利益?三個秘書互望了一眼,臉色都一片慘白,這樣公司還是會蒙受損失啊!

  「該死的老狐狸,真會趁火打劫!」樊東倫的銳眸迸出鋒利如刃的利芒,咬牙道:「我稍微算了下,倘若失去這筆合約,除了對公司的聲譽有影響,還要賠償巨額的賠償金,公司會蒙受更大的損失。減少百分之五的利益雖然獲利不多,但至少也不算完全賠錢,因此,除了答應他,沒有第二條路。」

  他看了她們三個一眼,戾氣狠煞地命令道:「退讓百分之五,會影響到我們這筆交易的很多內容,還有最重要的獲利率,你們必須加班,詳詳細細地精算出我們公司會減少的獲利,並立刻打出新的合約內容,明天早上我會提早來上班,早上八點以前,我一定要看到精算過後的利益分析表還有新的合約。」

  待看完後,他會打電話給山崎社長,做妥善的處理與說明,倘若有必要,樊東倫會再親自赴東京簽約,以表達合作的誠意。

  「是!我們一定會趕出來的。」芸箏趕緊點頭,在心底暗自慶幸,謝天謝地!雖然公司要承受一些損失,但至少不是最壞的狀況。

  「就這樣,你們出去吧。」他朝她們揮一揮手。

  「是。」三人又默默地退出總裁辦公室,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芸箏馬上沈著地發號施令。「趕快把手邊的工作暫時處理到一個段落,我們今晚要加班,要趕快做出利益分析表還有新的合約,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你們完成的文件請全部交給我,我會做最後的檢查和確認。」

  她知道這是個龐大的工程,可能會忙到三更半夜,但,這也是秘書分內的工作,她一定要對自己的工作負責。

  陳曉宜紅著雙眼道:「對不起,芸箏姊、雅芬姊,都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拖累你們加班,這件事情解決後,我會向總裁遞出辭呈以示負責。」

  芸箏按住曉宜的手,想藉此給她力量。「不要說這種話,曉宜,我知道這份工作對你來說非常非常重要,你就好好表現,做任何事都要仔細、要再三確認,總裁不是個會記仇的人,只要你以後表現良好,他不會遷怒的。」

  芸箏知道曉宜家境很困苦,母親早逝,父親得了嚴重的慢性病住在醫院,每個月都要支付龐大的醫療費用,她靠著秘書這份收入來照顧父親。

  「芸箏姊,謝謝你,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們……」陳曉宜更加愧疚。

  「別哭了,趕快工作吧。」芸箏拍拍她的手,轉頭對雅芬道:「雅芬,你現在懷孕五個月了,之前還因為有不正常出血而請假安胎過,所以你不能太勞累,最晚到晚上八點,你一定要下班回家休息。」

  「不行,那樣所有的工作量都會落到你們身上,你們搞不好要忙到半夜兩、三點,這樣不好,我沒事的,真的可以一起加班。」雅芬立刻拒絕。

  芸箏堅定地道:「聽話!你結婚多年好不容易才懷孕,我知道你求子求得很辛苦,這個寶寶得來不易,絕對不可以再出任何差錯。反正都要加班了,加班到淩晨一點或兩點,對我來說沒什麼差別,待會八點一到你就先回去。」

  看到雅芬還想說什麼,芸箏搖頭。「別跟我爭了,我很堅持。」

  「芸箏姊,謝謝你……」雅芬感動地道,她真的好慶幸自己能遇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好上司,明明這件事不是芸箏姊的錯,但芸箏姊卻毫不畏懼地扛下所有的責任,還設身處地為她著想,要懷孕的她早點回家休息。

  芸箏看著一臉感激的雅芬,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笑容,輕聲說道:「好,那我們三個趕快來工作吧,加油加油!」

  三人開始忙碌了,誰也沒心情外出吃晚餐,只希望能盡早處理完手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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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7 13:33:46

第2章(1)

  一直忙到晚上七點的時候,一樓的管理員突然打內在線來。「請問是總裁秘書室嗎?有人送來三個大餐盒指名要給你們,麻煩你們下來拿。」

  「奇怪,我們沒有打電話去訂餐啊,這是怎麼回事?」雅芬和曉宜都很詫異。

  芸箏心裡已有數,她淡淡一笑。「曉宜,麻煩你下樓一趟。」是東倫送來的!

  畢竟她已經跟他在一起兩年了,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冷酷絕情的人,雖然外表冷漠,但對下屬其實很關心。

  「好,我去拿。」曉宜很快就回來了,她興奮地把三個大餐盒放在桌上。「你們看,這家日本料理店的東西都很貴很貴耶!居然有人訂了頂級壽司餐盒給我們,還附上熱湯和水果呢,好豐盛啊!」

  雅芬雀躍地打開盒蓋。「天啊,真的好香喔!這壽司好豪華,哇,居然還有生魚片和手卷呢!好棒喔!不過,到底是誰知道我們在加班,這麼好心訂餐盒來給我們吃啊?芸箏姊,會不會是你的追求者?」

  芸箏外型清秀雅致,氣韻脫俗,常常有追求者示好,不過,她總是會在第一時間拒絕對方,不給任何人機會。

  芸箏嫣然一笑。「不能說是追求者啦,不過你們放心,我保證這些東西絕對沒有問題!七點多了,大家都餓了吧,先吃飯,吃完才有力氣繼續工作。」

  知道他這麼關心她,她的心窩好暖好暖,不用喝熱湯,整個人就覺得暖呼呼的。

  雅芬和曉宜開心地拿起筷子。「還真是餓了呢,那我們就不客氣嘍!」吃完飯後,公雲箏硬是把雅芬趕回去,要她先回家休息,剩下她和曉宜繼續奮鬥。芸箏拚命工作,終於趕出複雜的利益分析表和新的合約內容,確定好每一個字、每一個數字都沒有任何問題後,已經淩晨兩點了。

  「天啊,我快累死了。。」曉宜累得攤在桌上。「呼,我的力氣好像都被抽光了,芸箏姊,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得你得跟我一起加班到半夜!」

  「別再說對不起嘍!」芸箏微笑,整張小臉因疲憊而顯得更加蒼白。「我們趕快整理一下,把這些文件放到總裁的辦公桌上後,就回家休息吧,明天記得早點來。」

  「我知道。」曉宜認真地說:「我明天一定會比總裁早到公司。」平常公司是規定九點上班,不過,曉宜知道遇到這種特殊狀況,她一定要早到。

  芸箏把整理好的資料放到樊東倫的桌上後,拿起包包跟著曉宜下樓。「這麼晚了,你可不能再騎摩托車回去,很危險的,我幫你叫出租車,你平安回到家之後要傳個簡訊給我喔!」

  「我知道,謝謝芸箏姊,可是,你也要搭出租車吧?」

  「別擔心,我斕車的時候會請夜間管理員出來幫我記下出租車的車牌號碼。」

  多一道手續,總是安心點。

  寒流來襲,兩人站在路邊冷得直發抖,幸好很快就攔到一輛出租車了,芸箏看著曉宜上車,並記下出租車的車牌號碼後,才放心地轉身,走回公司。

  還來不及去請管理員出來,後面已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叭叭!」

  她回頭一看,一輛最熟悉的香檳色跑車映入眼簾,蒼白的小臉立即露出幸福的笑容。

  是樊東倫!

  她快步跑過去,拉開車門上車,才一落坐,他就扔給她一件克什米爾的大外套,冷峻地道:「你的臉白得像鬼一樣,快穿上!」

  「謝謝。」芸箏乖乖地把外套穿上,雖然指尖還有些冰冷,但胸膛卻暖到發燙。他不像表面表現出來的那麼冷厲無情,他是關心她的,所以不但訂了餐盒請人送來,還在這麼冷的天氣裡,一直在這裡等她下樓,而且等了好久!

  雪白小臉上的笑容更加甜蜜,她真的覺得好幸福、好幸福,無須任何甜言蜜語,只要他做這些窩心的小動作,就可以讓她感動一輩子,也牢牢記住一輩子。

  樊東倫把車內的暖氣開到最強,發動引擎往前開。「肚子餓嗎?想不想吃宵夜?」

  「我不餓,謝謝你派人送來的壽司餐盒,很好吃,我們吃得好飽喔!」芸箏朝他笑了下,突地想起曉宜的事,遂緊張地問道:「曉宜說她在這個事情結束後,會遞辭呈以示負責,請你千萬不要批準她的辭呈好不好?」

  一聽到此事,樊東倫的臉色馬上沈了下來。「為了她,我差點失去一個非常重要的客戶,她辭職是最基本的負責態度。」

  「不能這樣!」公雲箏好急地應道:「你也知道曉宜的家境很困苦,她的父親生重病住院,長期的醫療支出是一筆非常龐大的負擔,在還沒到我們公司上班之前,她甚至要兼好多份差才有辦法撐下去,所以這個工作對她來說很重要,拜託你再給她一次機會。」

  樊東倫嚴峻地冷嗤了聲。「我開的是股票上市公司,可不是慈善事業,沒有辦法普渡眾生,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過錯負責!」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每個人都有不小心犯錯的時候啊,曉宜已經拚命加班來彌補她的過失了,倘若失去這份工作,她又要到處兼差,過著沒日沒夜的生活……拜託你再給曉宜一次機會吧,她真的是一個很乖巧又上進的好女孩,工作能力也很強,日文和英文都非常流利,不能因為這一次的過錯就抹煞了她的專業能力。」芸箏拚命為曉宜求情。

  望著樊東倫莫測高深的臉龐,芸箏再接再厲。「倘若曉宜再犯錯,屆時,我願意跟她一起辭職以示負責。而且,雖然我的存款不多,但只要在我可以承受的範圍內,我願意賠償公司的金錢損失,這樣,可以請你放過曉宜一次嗎?」

  樊東倫淡淡地瞥她一眼。「你跟陳曉宜非親非故的,倒是很替她緊張?」

  「我很佩服她!在她身上,我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你知道我的家境也不好,年邁的父母親都有慢性病,為了讓他們得到最妥善的照顧,我必須把他們送入很專業的療養院,每個月的固定支出非常龐大。一年前,我的母親終於擺脫病魔,到了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她的眼底染上一抹惆悵。

  雖然經濟壓力變輕了,但芸箏還是寧可辛苦一點,只求母親能長命百歲,畢竟有個母親可以盡孝道是多麼幸福的事!唉,只能說母女緣分已盡,下輩子,她還要當媽的女兒,一樣會好好孝順她,而她也更珍惜可以侍奉父親的機會,休假時,都會盡量回老家的療養院陪陪父親,和他聊聊天、談談心。

  看著芸箏籠罩哀傷的小臉,樊東倫知道她又想起已逝的母親了,為了不讓她繼續沈溺在悲傷中,他開口道:「算了,以後陳曉宜經手的重要文件,你都要做最後的確認,這一回,我暫時饒過她,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她要是再出什麼錯,我一定直接把她fire掉!」

  「嗯,謝謝你,謝謝!」芸箏好開心,笑得宛如春花般燦爛。看到她那明媚可人的笑顏,樊東倫突地心弦一動,感覺心房深處好像有股異樣的情絛不斷地擴張,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不!不會的,他是不會被黎芸箏影響的,他拒絕承認她在自己心中越來越重要,也拒絕去想他為何在這麼冷的深夜裡,像個傻瓜一樣,在公司樓下苦守好幾個小時,就為了親自送她回家,確定她是平安的,沒有冷到、餓到。

  他搖搖頭,也一併搖掉所有不該有的情絛,他堅定地告訴自己——  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影響他,他還是個無心無情的冷血動物,對,就是這樣!

  「嗯,我送你回家吧。」三更半夜的路上沒有什麼車輛,他加快速度往前行進。

  「好。」芸箏喜悅地望著他,她知道今晚他會在她的住處留宿,她可以枕著他寬厚的胸膛沈沈入睡。

  唉,這麼奢侈的幸福,不知道她還可以擁有多久?

  芸箏真的是累壞了,一回到家就立刻衝進浴室洗澡洗臉,換上睡衣後立刻倒在床上沈沈入睡,連樊東倫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都不知道。不過,才睡了三個多小時,芸箏就自動睜開眼睛,望著床頭的鬧鐘,清晨六點多了,她要起來幫東倫準備早餐。這兩年來,只要他在她這邊留宿,不管她前一晚有多晚睡、有多累,她都堅持要幫心愛的男人準備早餐。

  望著躺在身邊的男人,芸箏的嘴角牽起一抹甜美的笑容,癡迷地望著他的睡顏——

  他真的是一個非常英俊挺拔的男人,頭髮墨黑濃密,還有可愛的自然松,根本不用上高級髮廊,隨便找人剪一剪,他的髮型就很有型,而且五官更宛如斧鑿般輪廓分明,自然散發出一股尊貴卓絕的氣勢。

  她最愛他的眼睛,雖然他的眼神總是犀利而嚴峻,不過芸箏知道那對深邃的黑眸有時會散發出無比熾熱的情絛,當兩人在歡愛時,他灼熱的眼神總是可以讓她更加熱血沸騰……兩朵彤雲飛上她白嫩清秀的臉龐。羞死人了,黎芸箏,你別這麼不像話了,一大早就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而且老實說,自己待在他身邊的時間也不多了,她要求自己一定要在他結婚前辭職,只因她絕不當別人婚姻的第三者,也不想對不起他未來的妻子。

  屆時,她不但會離職,還會搬出這個他為她購買的套房。除了自己原本的東西外,她不會帶走任何他贈與她的珠寶或名牌服飾,她會走得乾乾淨淨,就好像她的生命裡根本不曾出現過這個男人,她要把兩人的記憶狠狠地從心底連根拔起……

  然後逼迫自己忘掉這個讓她癡迷的男人,忘掉他的一切,到時她再也無法枕著他結實寬闊的胸膛、握住他溫暖的手、聽到他低沈的嗓音……一想到這些,她的心就好像得了怪病似的,正銳利地疼痛著。

  即使如此,她還是要離開,她會把自己的離去當成他最好的結婚禮物,至於他的婚禮她當然不會參加,也沒資格參加。熱熱的水氣佔據了她的眼眶,單是想到將來要離開他,她就熱淚盈眶,覺得心臟好像被挖了一個大洞,那等到真的要離開時,她真的可以承受嗎?芸箏緊緊握住雙拳,咬牙告誡自己——  你可以的!不管到時有多苦、多心痛,你都要決絕地離去,絕對不能介入他的婚姻!

  唉,不要再想這些了,還是趕快去準備早餐吧,下床前,芸箏不忘再望了他的睡顏一眼,才躡手躡腳地下床,把家居服拿到浴室換上後,悄悄離開臥室。

  這個套房位在台北市的高級地段,管理嚴謹、安全無虞,還擁有一房一廳和一個廚房,很是豪華,但老實說,芸箏並不在乎住在什麼地段,也不需要很大的坪數,只要有廚房她就很開心了,這樣就可以常常為他下廚準備他最愛吃的食物了。

  芸箏利落地煮了咖啡後,開始做他最喜歡吃的吐司夾蛋,她知道東倫吃吐司不喜歡用烤的,喜歡用平底鍋煎得兩面金黃,而且蛋也不能全熟,全熟他就不愛吃,這些小細節她通通牢記在心。

  做完吐司夾蛋後,又煎了兩片火腿,原本還打算做一盆清爽的色拉,不過打開冰箱一看,才發現沒有做色拉的食材了,唉,她最近太忙了,都沒有時間去生鮮超市補貨。可是只吃這樣,對他而言好像有點少耶。。

  對了,黑糖饅頭!

  芸箏靈機一動,突地想起東倫很喜歡吃附近一個眷村伯伯賣的黑糖饅頭,每次只要她買回來,他一定吃光光,不像其它食物,偶爾還會剩下。

  「趕快出門幫他買饅頭好了,那家饅頭店的生意很好呢,晚一點去搞不好會賣光光。」

  打定主意後,芸箏趕緊拿起擱在沙發上的厚外套穿上,側臉看了下窗外,外面好像很冷,於是她又圍了條圍巾,才拿起錢包匆匆出門。

  下樓後,剛步出大樓,她就被迎面而來的寒冽冷風嗆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哈啾、哈啾!」好冷喔,氣象報告說這幾天寒流來襲,今天感覺比昨天還冷呢,芸箏擡頭看了下街上的溫度顯示表,天啊,居然只有六度!街上的行人不多,但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圍巾、手套、口罩、毛線帽一應俱全,要上樓去拿口罩和毛線帽嗎?不行,要是饅頭賣光了怎麼辦?這樣東倫就吃不到他最喜歡的食物了。

  「不怕不怕,跑一跑就不會冷了!」她趕緊小跑步,彎入巷子內直奔饅頭店,大概是天氣冷吧,平常總是大排長龍的饅頭店今天並沒有很多人排隊,不到五分鐘,芸箏已經順利買到她想要的黑糖饅頭了。

  呼,真的好冷喔!寒風呼嘯中,她冷到整個身軀都在發抖,趕緊又小跑步回家,鑰匙才剛插入門鎖裡,大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了,已經穿好西裝的樊東倫一臉焦急地看著她。

  「一大早的,你跑哪去了?」醒來後沒看到她,他好擔心,看到桌上的咖啡和吐司夾蛋也沒有心情吃。

  芸箏凍得鼻尖都紅了,卻很開心地揚起手裡的提袋。「我去買饅頭啊,你最喜歡的那家黑糖饅頭喔!」

  樊東倫無法置信地瞪著她,抓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指尖凍得幾乎像冰塊。「你一早出門,就是為了幫我買早餐?」

  「因為你喜歡吃,所以我就去買了啊,哈、哈啾!」她又打了個噴嚏,糟糕,頭好痛,該不會是快感冒了吧?畢竟她的體質很虛弱,平常就很容易感冒,吹到冷風更是不妙!「來,我們快來吃早餐吧,就是要熱熱的吃才好吃。」

  看著她開心的小臉,樊東倫突地一陣惱怒,抓過她手上的提袋扔到餐桌上。

  「別管饅頭了!就因為我喜歡吃,你就在寒流來襲的清晨跑出去買?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他的眉宇間染上風暴,語氣也變得更加嚴厲。

  芸箏錯愕地愣了下,他為何這麼生氣?望著他冷酷的臉龐,芸箏又打了個咚嗦。「沒、沒有為什麼,我就是想對你好……」

  這兩年來她一直是這樣無怨無悔地付出啊,一切以他為主,只求看到他開心,難道……她現在連為他付出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不需要,你不需要做這些事!」他的一字一句都像尖銳的箭,狠狠射穿了她的心。「別白費心機了,不管你做得再多,我對你還是不會有任何感情的,更不會改變我要跟別的女人結婚的事實!」

  芸箏的心揪緊了下,她壓根兒沒有這樣想過啊,他為何要誤會她、傷害她?剎那間,公雲箏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抽光了,腳下的世界彷彿開始崩裂,還來不及反應,樊東倫已經抓起車鑰匙,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砰的一聲推門出去。

  芸箏呆傻在原地,覺得窗外的凜冽北風彷彿破窗而入般,凍結了她的心、她的靈魂、她的感官,把她變成一尊最冰冷的雕像。

  只是,雕像也會流眼淚嗎?她撫了下臉上滾燙的淚水,覺得心真的好痛、好痛……

第2章(2)

  樊東倫挾著滔天怒焰,搭電梯一路直達地下停車場,坐上自己的跑車後,怒潮還是在胸臆間翻騰。他狠狠地捶了下方向盤。「笨蛋!真是無可救藥的笨蛋!天氣這麼冷,她為什麼還要冒著寒風跑出去?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

  想起她冷到發白的小臉、冰冷的指尖,他的胸口突然一陣揪緊,他討厭這種心疼的感覺,更害怕早上起床時,找不到她的那種驚惶。

  他一直告訴自己黎芸箏沒有那麼重要,她只是一個非常非常普通的女人,不可能左右他的情緒。

  他自認是最冷血無情的,尤其在歷經母親發瘋後,整顆心就好像被冰霜重重包圍,變得無比冰冷,也無比堅固,絕對不會被任何人影響。

  不過,其實令他手足無措的並不是怒氣,而是黎芸箏宛如暖流般的笑容,她永不停止的關懷、她眼底的萬千柔情……儘管他極力抗拒,但那道暖流還是涓涓滴滴地滲入他的心房,令他難以招架……

  不!他不要任何人對他好,也不想被任何女人影響,越纏綿的感情只會讓他越害怕,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對任何人付出感情、付出真心,因為,他早就沒有心了。冰霜籠罩住他的臉龐,他煩躁地降下車窗,點起一根煙。跟黎芸箏在一起的這兩年,他當然感受得到她跟他以往的情婦截然不同——

  她從來沒有要求他為她購買任何珠寶服飾,女人趨之若騖的名牌包包她也毫不動心,辦給她的專屬附卡她幾乎沒有刷過,就算有刷卡,買的也一定是他的衣服、他的鞋子。

  他感受得出她的萬縷情絲,她望著他的眼神總是那麼的溫柔而眷戀,彷彿在凝視此生最重要的珍寶般,儘管他一直不願面對,但樊東倫很清楚她是愛他的。

  但是,愛情?多可笑的兩個字,他要如何相信愛情?嘴裡緩緩地吐出煙霧,他想起發生在自己母親身上的悲劇——  他的父親樊澤銘是來自新加坡的望族,來台灣設立分公司時,看上公司裡的小職員——  美麗清純,剛從高職畢業的方盈萱,也就是他的媽媽。

  方盈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明眸皓齒、膚白如雪、巧笑倩兮,當時一進入公司就造成轟動。那時因為方盈萱擔任公司的櫃檯人員,常有機會接觸到來洽公的富商,因此除了樊澤銘外,還有很多富家子弟都對她發動熱烈的追求攻勢,不過,個性單純的方盈萱卻只鍾情於帥氣逼人的樊澤銘。

  兩個人如火如荼地熱戀半年後,樊澤銘決定要娶她進門,但當他把方盈萱帶回新加坡老家時,家人卻非常激烈地反對兩人的婚事。

  樊家可是新加坡華人圈的望族,家大業大,在新加坡、馬來西亞、台灣、香港都擁有其事業體系,他們要求的兒媳婦當然要門當戶對,怎麼可能接受一個學歷不高,家裡還住在台灣偏遠山區的窮女孩?

  樊氏夫婦強烈地要求兒子立刻和方盈萱分手,但從小到大一帆風順,從來沒有吃過苦、受過挫折的樊澤銘卻鐵了心,非方盈萱不娶,家人反對的聲浪越大,他越覺得這樣的愛情更加刺激,甚至揚言倘若父母親再反對,他會帶著方盈萱跑到沒人知道的國家結婚,一輩子都不回樊家。樊澤銘可是家裡的獨生子,祖父母從小就把他視為心頭肉,一聽到他要離家出走的宣言,祖父母很快就投降了,深怕會失去唯一的孫子。因此,老人家馬上作主讓小兩口結了婚,他的父母就算再不情願,也只好讓方盈萱進門。

  方盈萱總算是嫁入樊家了,但這卻是悲慘命運的開始。

  出身清貧的她不但學歷不高,娘家也沒錢,成天飽受婆家親戚的冷嘲熱諷,甚至連僕人都看不起這位少奶奶,一點也不尊重她。

  更糟糕的是,進入平凡的婚姻生活之後,樊澤銘對方盈萱也慢慢失去最初的瘋狂迷戀,當初父母親越反對,他就越覺得刺激,堅持要扞衛屬於自己的愛情,覺得就這樣乖乖屈服的話,有失男人的尊嚴說穿了,他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壓根兒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愛方盈萱?有沒有愛到想與她終身廝守的地步?

  於是,他開始趁著因公出國時大搞外遇,而且一點罪惡感也沒有,甚至還在妻子懷孕的時候,毫無顧忌地包養情婦,完全不顧慮她的感受。相較於樊澤銘的多情,方盈萱卻是在看到樊澤銘的第一眼,就深深地愛上這個男人,一心只向著他,因此,丈夫的外遇對她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

  在樊家,沒有人看得起她,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丈夫的愛,但丈夫的心卻一再出軌,甚至還在她懷孕期間長期留宿在情婦家,對她不聞不問,簡直是直接宣佈她出局。

  這樣痛苦的日子持續了好久,待她生下兩個兒子後,丈夫還是常常不回家,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反正長輩早就把整個集團都交給身為獨生子的他了,大權在握的他有恃無恐。

  終於,方盈萱忍到極限了!

  她發瘋似地闖到每一個情婦家找老公,失去理智地跟那些女人饅罵、扭打成一團,甚至不顧尊嚴地對丈夫下跪,只求丈夫回家,可是情況依舊沒有改變。

  眼看軟硬兼施都無法挽回丈夫的心,方盈萱慌了,開始採取更激烈的手段,她割腕、吞安眠藥,甚至還試圖投湖自盡,倘若不是及時被人救起,她早就香消玉損了。面對方盈萱種種瘋狂的行徑,樊澤銘越來越厭惡她,覺得這女人好煩、好惹人厭,真希望她能從自己眼前消失,所以他更不常回家了,玩得也比以前更凶。

  方盈萱被丈夫逼得快崩潰了,她抱著兒子樊東倫闖入樊澤銘的辦公室大吵大鬧,還爬到頂樓揚言如果丈夫還不跟外面的女人斷絕關係,她就要抱著兒子從二十七樓跳下去,玉石俱焚!

  眼看妻子就要做出喪失理智的事情,樊澤銘於是請來心理醫生和專業的談判專家來安撫方盈萱暴躁焦慮的情緒,大夥在頂樓周旋了好幾個小時,方盈萱有一度還高舉起只有四歲的兒子大哭大鬧,對著丈夫大喊:「你不讓我活,我就帶著兒子一起死,讓你痛苦一輩子!」

  已經四歲的樊東倫並非完全不懂事,他隱約瞭解發生在父母親之間的事,被高高舉起時,他嚇得大哭,只可惜已經抓狂的方盈萱根本聽不到兒子稚嫩的哭喊聲,僅是忿忿地望著丈夫。最後,心理專家很有技巧地安撫了方盈萱激動的情緒,也慢慢解開她的心防,趁她體力不支時,一舉攻上前搶下四歲的孩子,也抓住想跳樓的她。

  經過這個恐怖事件後,澤銘命令下屬直接把方盈萱送進精神病院,但深怕別人說他無情,所以在法律上他沒有訴請離婚,方盈萱還是他的合法妻子,只是這一輩子都得留在精神病院了。

  這下樊澤銘的日子過得更是逍遙自在了,換情婦比換襯衫還快,且因為自己沒有和方盈萱離婚,所以他的眾多情婦也沒有辦法對他逼婚,他這一輩子都可以到處風流,正合他意。

  想到這裡,樊東倫又吐出一口煙,重重煙霧籠罩了他陰沈的臉龐,雖然他當時只有四歲,但嚴重的驚嚇還是讓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些驚心動魄的畫面。

  稍長一些後,他從一個很疼愛他的長輩口中得知了很多真相,也拼湊出當年父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突然想起上次回新加坡,到精神病院探望母親時,她的狀況更糟了——  不但完全認不出他這個親生兒子,甚至還把他當成樊澤銘,淚流滿面地痛哭說她好愛他、全世界只有她是真心愛他、拜託他不要再外遇了、不要再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

  當場,樊東倫心痛到無法言語,母親卻突然下跪對著他磕頭,猛喊道:「我給你跪下了,求求你看我一眼,求求你跟外面那些狐狸精斷絕關係吧!澤銘、澤銘,你是愛我的對吧?你難道忘了我們談戀愛的時候,你有多麼喜歡我嗎?我們許下了好多好多誓言,你說就算被逐出家門也會好好愛我一輩子、疼我一輩子的,澤銘,你都忘了嗎?」

  樊東倫心疼不已,硬是把母親拉起來,但母親此時卻又變成一個小女孩,天真地開始唱起山歌,把東倫當成自己媽媽撒嬌,嚷嚷說她要吃媽媽親手煮的小米粥……每回去探望母親,樊東倫都越來越痛恨那個無情無義的父親!他真的不明白,當初為了愛情不惜放棄一切要離家出走的男人,為何會變得這麼薄情寡義?不但在妻子懷孕時外遇,還親手把她送入精神病院,而且,這些年來從來沒有去探視過她,連一次都沒有!

  因此,樊東倫完全不相信愛情。

  愛情是什麼?當初轟轟烈烈的愛情居然可以在結婚不到五年就完全變調,變得荒腔走板、不堪入目,母親癡心癡情付出一切的下場又是什麼?在精神病院裡獨自過完餘生?

  所以,他不僅不相信愛情,還鄙視愛情,他不允許自己對任何人付出真心,因為付出越多只會換來更大的心碎,而且他也不接受任何人付出的感情,他不要被感情牽絆,畢竟母親淒慘的模樣清清楚楚地告訴他!越癡情,下場越悲涼,而且一旦有了感情,就是一輩子牽掛。

  因此,他冷漠無情,他不去愛,也不想被愛。他會接受祖父母的安排,在一年後迎娶呂琳琳。他很清楚身為集團接班人的他一定會被長輩要求結婚,既然這樣的話,就娶個長輩喜歡的人選吧!這樣至少老人家不會再一直對他叨念,他也可以落得耳根清淨。

  至於呂琳琳,他會給她對元配的尊重,就算要在外面繼續養情婦也會低調些,不會太離譜。

  那麼,芸箏呢?

  他拿煙的手一頓,肅殺的眼神緩緩染上柔軟的情絛,她的出現對他而言是人生裡的一個意外。

  他知道自己的心逐漸失控,面對她,他總是無法做到一貫的薄情,一直以來,他擁有過很多女人,面對任何一個女人,他都可以在結束關係後付出分手費,瀟灑分手,毫不拖泥帶水,可面對她時,他卻無法像以前那般果決冷靜……

  他不知道這股纏繞心頭的牽掛是什麼?也不願去細想為何每當他快樂時,第一個總是想跟她分享;煩躁時,只消把她摟入懷中,感受她的清雅氣息,他暴躁的心就會慢慢平靜下來,他更不願去承認有一株小小的情苗在他的心房逐漸茁壯……而且她剛剛手好冰,一大早就跑出去吹冷風,該不會感冒了吧?或許他應該上樓看看她,送她去看醫生,逼她吃個藥,再者,他剛剛對她說出那些無情的話時,她臉上的表情好悲傷……

  夠了!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反正女人都一個樣,過幾天再哄哄她就沒事了,沒有女人可以讓他浪費這麼多心思、這麼魂不守舍,他討厭自己這麼拖泥帶水。

  樊東倫強迫自己把她那張慘白絕望的小臉逐出腦海,按熄煙蒂,發動引擎後駕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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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8-7 13:34:31

第3章(1)

  兩周後

  一如往常,辦公室裡依舊充滿了忙碌的氣氛,響不停的電話聲、和客戶談約的一說話聲、敲打報告的鍵盤聲全都充斥在空氣中,顯得有些吵雜。芸箏把一份投資評估報告整理好了,她知道這份報告應該要馬上拿進去總裁辦一公室給樊東倫過目,可是……

  她猶豫地望了下那扇緊閉的總裁室大門,又轉頭看著同時瞪著兩部計算機,雙手忙碌地做著數據交叉分析,忙得不可開交的陳曉宜,唉,看曉宜這麼忙,肯定沒辦法幫她把評估報告拿進去,而雅芬到研發部去協調一些事,看來她只好親自送進去了。一想到要見到他,愁緒瞬地籠罩了芸箏靈秀的臉龐,這兩個禮拜以來,樊東倫從不曾到她的住處找她,白天在公司,兩人也是公事公辦,連閒聊一句都沒有。

  他是不是永遠都不想再見到她了?他還在為她幫他買早餐的事而生氣嗎?拿著評估報告,芸箏輕咬下唇,雖然已經過了十幾天了,但她還是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當時心房崩裂,完全破碎的聲音——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不需要做這些事!

  別白費心機了,不管你做得再多,我對你還是不會有任何感情的,更不會改變我要跟別的女人結婚的事實!

  芸箏深深地歎了口氣,她只是單純地想照顧他,想買他喜歡吃的東西,就算冒著寒風,她也甘之如飴,但他的表情為何這麼憤怒?好像她會想盡辦法死皮賴臉地纏住他,好像她的感情會讓他不能呼吸,會將他活活勒死一樣!

  芸箏真的不明白,她的感情對他而言是那麼沈重的負擔嗎?是毒藥嗎?否則他為何避之唯恐不及?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早就知道兩人的關係會在他結婚前徹徹底底的結束,所以她滿腦子想的,只是如何讓他在這段時間裡更快樂、更開心,笑容多一點、煩惱少一點。她從來沒有妄想要得到他的感情,更不會去覬覦總裁夫人這種虛浮的位置,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當他的伴侶,她沒有那個資格,更沒有那個福氣。

  就只是想對他好、想關心他,為什麼他連這個機會都不給她?難道在他心底,她真的那麼不重要?

  水氣瀰漫晶瞳,心頭一陣揪緊……

  夠了!不要再想了!

  深怕滿溢的淚水會滑出眼眶,也怕被曉宜撞見她的失態,還是趕快把報告拿進去吧,趁現在執行副總還在裡面跟樊東倫談話時進去最好,這樣她就不用單獨跟他相處了。芸箏深吸了口氣,做好心理建設後,敲門進入總裁辦公室。

  樊東倫坐在會客沙發上,拿著一些文件正在和執行副總討論,看到芸箏進門,只是冷冷地揚起劍眉。「什麼事?」

  「抱歉,總裁,打擾了,這份是您交代的投資評估報告表。」

  「放在桌上。」樊東倫的語氣還是一樣冷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轉頭繼續跟執行副總談話。

  芸箏輕輕地把報告放在他的黑檀木書桌上後,悄悄地退出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後,芸箏努力打起精神處理公事,可內心卻好像破了一個洞,濃濃的失落感攫住她,令她難受到幾乎無法呼吸。

  他開始厭惡她了?對兩人的關係也戚到厭煩了嗎?那麼,也許她該開始準備辭職,然後搬出他買給她的房子,斷得乾乾淨淨。

  她漠視心弦的抽痛,認真地計劃要開始打辭呈,只要他希望她消失,那她就不會留下來惹人厭。

  「芸箏、曉宜,你們都在忙啊?」一道嬌滴滴的嗓音突地響起。芸箏擡起頭,只見穿著JILLSTUART  最新冬裝,挽著GUCCI皇后包,配戴價值不菲的CHAUMET項鏈,打扮得宛如公主的呂琳琳走了進來,熱情地對兩位秘書微笑。

  「來,快來吃下午茶吧,這是我特地去買的蛋糕和咖啡喔,那間店的蛋糕很有名呢,我排了好久才買到的,你們趕快吃吧,咦,雅芬呢?」

  曉宜笑著接過蛋糕和飲料。「雅芬姊去研發部辦事,待會兒就回來了,呂小姐,謝謝你,真不好意思,每次都讓你破費。」

  呂琳琳笑道:「不是說好不要叫我呂小姐嗎?聽起來好生疏喔,叫我琳琳就好了,對了,東倫在忙嗎?」

  芸箏的嘴角牽起,同樣微笑說道:「是的,總裁目前在跟執行副總談話,不過,我可以打內線進去和他說你來了。」

  「不用啦,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只是前幾天有跟他約好今天晚上要共進晚餐,但一直忘了告訴他時間和地點……」呂琳琳看著芸箏說道:「那就麻煩你幫我遞張紙條進去,說我七點在貝拉貝拉法式餐廳等他,七點整喔。」

  「好。」芸箏立刻寫在便條紙上。「那我現在就送進去。」

  「不用啦,他不是還在談公事嗎?先不要打擾他們好了,現在才三點多,等他跟執行副總結束談話後,你再幫我把紙條送進去就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喔,掰掰!」呂琳琳的嘴角揚起一抹甜美的微笑。

  曉宜禮貌地道:「琳琳姊,慢走喔。」

  「請慢走。」芸箏附和道。

  呂琳琳離開後,曉宜喝著咖啡,一臉欣羨地道:「唉,我真的好羨慕她喔,天生就是公主命,不但出身豪門,長得又漂亮,而且很快就要嫁給總裁,當個貴婦了!唉。。天底下的好事好像全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真好命啊!」

  見芸箏沈默不語,曉宜也沒多想,伸手打開蛋糕。「芸箏姊,快來吃啊,這蛋糕看起來很美味耶!」

  芸箏勉強擠出笑容。「沒關係,你先吃吧,我把這份報告打完再吃。」她的手才剛回到鍵盤上,內線的電話就響了,她一接聽,就聽到一樓的櫃檯小姐略微焦急的聲音。

  「請問是黎秘書嗎?呂小姐的車在公司門口跟別人發生了輕微擦撞,呂小姐沒有受傷,不過對方好像一口咬定是她的錯,要她賠償,呂小姐說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狀況,可不可以麻煩你下來一趟?」

  「什麼?好,我知道了!」

  「不過呂小姐特別交代說不要讓總裁知道,免得他擔心。」櫃檯小姐連忙提醒道。

  「好,我馬上下去。」

  掛上電話,芸箏跟曉宜道:「我有點急事要到一樓,等下再回來。」語畢,就匆匆步出秘書室。

  吃著蛋糕的曉宜呆呆地望著她。「芸箏姊?奇怪,到底是什麼事啊,怎麼這麼匆忙?」

  這時,人事部課長許麗貞匆匆跑了進來。「曉宜,只有你在啊?快快,我的計算機好像當機了,可是有一份很重要的數據一定要救回來,你對這比較在行,快去幫我看一下!唉。。我們人事部的小姐啊,計算機功力有夠差的,至於信息組那邊則說他們目前很忙,最快也要半個小時後才能上來幫我,但是我那份數據很急的,不能等那麼久,你快來幫幫我!」

  「可是現在秘書室只剩下我一個人耶,我必須留守,不然萬一總裁找不到人的話會生氣的。」

  「唉喲,憑你的功力,一定不到三分鐘就可以幫我搞定了,你快去救我計算機裡的資料啦,我留在這裡幫你留守,這樣就算總裁要找人,我也可以跟他說明狀況啊。」

  眼看曉宜還在猶豫,許麗貞拉著她的手說道:「拜託啦!萬一那些資料不見,我可是會發瘋的!搞不好還會被fire掉!曉宜,就三分鐘嘛,你不會這麼狠心地見死不救吧?」

  曉宜投降了,她想,雅芬已經去研發部兩個小時了,那邊的公事應該快處理完了,可以馬上回來,而且許麗貞課長平常也滿照顧她的,倘若她繼續袖手旁觀,真的說不過去。

  「好吧,那拜託你幫我留守一下,我馬上去看看,不過倘若問題太複雜,不是我可以解決的,那我也沒辦法喔,你只好再去信息組找救兵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快點去吧!」

  曉宜一離開秘書室,許麗貞的臉上立刻揚起詭異的笑容,她馬上衝到黎芸箏的辦公桌前,看到那張便條紙,拿起擱在一旁的筆,在七點的7  上面畫了一個小小的圓,變成九點。

  「呵呵,不虧是同一支筆寫出來的,連墨水顏色都分毫不差,真是天衣無縫啊!」許麗貞得意地笑道:「而且呂小姐出手還真大方,只不過是幫她這個小忙,她竟然包給我這麼一大包紅包,哈哈,真是賺到了!」她把動過手腳的便條紙放回原位不久後,雅芬就回來了,她看到許麗貞在秘書室裡,有點驚訝地道:「咦?許課長,你怎麼會在這裡?曉宜和芸箏呢?」

  「喔,芸箏好像去一樓辦事了,剛看到她匆匆搭電梯下樓;曉宜則是在人事部,我拜託她去幫我搶救計算機裡的數據,你都不知道,我那個計算機啊……」她簡單地把自己的難題說了一遍。

  才剛說完沒多久,曉宜就回來了。「麗貞姊,資料救回來嘍,沒問題啦。」

  「真的?太好了,真是謝謝你,下回請你吃飯喔,那我先回去忙了!」大功告成,許麗貞笑咪咪地離開辦公室。

  至於芸箏這邊,也處理得很順利——  呂琳琳開車要離去時,不小心跟後面的車子發生擦撞,其實只是烤漆輕微刮傷,不過對方卻把自己的車講得好像傷得很嚴重似的,打算狠狠敲一筆。

  芸箏請了警衛出來,也跟對方車主好好溝通,總算談到一筆雙方都可以接受的賠償數字,呂琳琳很乾脆地掏出錢包,拿了幾張千元大鈔給對方後,對方才滿意地離去。

  「芸箏,真是謝謝你啊,那個人長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看起來就絕非善類,一開口就是三字經,把我嚇得半死,腦子全亂了!如果沒有你幫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呂琳琳一臉戚謝。

  芸箏微笑道:「別這樣說,其實我也沒幫到什麼忙,不過,幸好有協商出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賠償金額,不用叫警察來。」

  呂琳琳點點頭。「就是啊,對方一直嚷嚷說如果我不打算賠償,他就要馬上報警!真是的,我不是怕警察啦,只是怕警察過來會把事情鬧大,傳到東倫耳中會讓他擔心,他的公務已經夠繁忙了,我不能再拿這些小事去煩他。」

  芸箏默默聽著,心想呂琳琳真的很適合他,不但門當戶對,而且看起來很愛他,凡事都會替他著想。

  嗯,這樣很好……

  她漠視心底酸楚的情絛,悄悄告訴自己——  東倫的身邊有這麼好的女人照顧他、愛他,這樣,她就可以放心地離去了。

  呂琳琳看芸箏的臉色越發蒼白,於是關心地問道:「芸箏,你身體不舒服嗎?氣色看起來不太好耶。」

  「我沒事,呂小姐,那你小心開車喔,我先上樓了。」

  「好,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喔!」呂琳琳給了她一個甜甜的笑。「對了,要記得幫我把字條交給東倫喔。」

  「我會的。」芸箏羨慕地望著她眼角眉梢的喜悅,那是一個幸福女人才會散發的燦斕光芒,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跟他約會,也可以理直氣壯地關心他……

  唉,別再想了,芸箏輕搖了下頭,想藉此甩開混亂的思緒。

  「那我先走了,掰掰。」

  看著呂琳琳上車,開車遠離後,芸箏才搭電梯上樓。

  一上樓,她馬上把那張紙條送進總裁辦公室——  樊東倫還在跟執行副總開會,她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把紙條跟公文都放在他的書桌上。只不過,芸箏作夢也沒想到,一張被動過手腳的字條,之後竟然會引起這麼大的軒然大波!

第3章(2)

  上了車後的呂琳琳瞬地臉色大變,和剛剛那副溫柔婉約的模樣簡直天差地別,她得意的大笑。「哈哈哈!該死的黎芸箏,竟敢招惹我的男人,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她不笨,幾次到公司找樊東倫時,都敏銳地察覺到黎芸箏和樊東倫之間不尋常的氛圍。

  於是她馬上找私家偵探跟蹤黎芸箏,果然證實樊東倫常常出入她位在大安區的高級住宅,還常留下來過夜,想也知道,以黎芸箏的收入絕對不可能負擔得起大安區那麼昂貴的房子,一定是樊東倫為了金屋藏嬌而送她的!

  其實,呂琳琳並不愛樊東倫,之所以會答應跟他結婚,也是評估過這男人各方面的條件,他不但事業有成又長得一表人才,而且嫁給他可以保證她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所以嫁給他,對她而言只有利沒有弊。至於愛情?哈哈,呂琳琳早就從父母親還有一些長輩的婚姻中深深體認到一件事,那就是愛情根本就是個虛無飄緲,變化莫測的鬼東西!一個女人最重要的不是嫁給心愛的男人,而是嫁得好,而且有辦法守住有錢的老公,不要被休掉,這樣就夠了。

  所以結婚後,就算樊東倫要在外面拈花惹草,她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在那邊大哭大鬧,不過,她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就算不愛他,她也不喜歡老是有女人纏著她老公,害她在外面沒面子,成為笑柄!因此,她會私底下修理這些狐狸精,想辦法把她們趕走!

  關於黎芸箏這件事,她故意假裝不知道她跟樊東倫之間的曖昧,但卻用錢收買了人事部的許麗貞,叫許麗貞幫她好好盯住黎芸箏的一舉一動。

  從許麗貞提供的情報裡,呂琳琳知道每週三下午,雅芬都會離開秘書室到研發部去開會,秘書室只剩下黎芸箏和陳曉宜,那麼,她只要想辦法把陳曉宜支走,再把黎芸箏騙出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所以她花錢找人演了一齣戲,假裝自己的車子跟別人發生擦撞,對方很難纏,找黎芸箏下來幫她協調,然後趁秘書室大唱空城時,叫許麗貞竄改紙條上的時間。

  呂琳琳精心算計的臉龐浮起最惡毒的笑容。「呵呵,黎芸箏,就算你再厲害,我精心準備的這份『禮物』一定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不管你再怎麼解釋,紙條上就是寫九點,就算你說那是別人竄改你的字,恐怕東倫也不會相信。你啊,就等著狠狠栽入我設下的陷阱吧,哈哈哈!」

  晚上九點,樊東倫把車停入餐廳附設的停車場,冷漠地望了前方的餐廳一眼。

  唉,說真的,他真的不想來吃這頓飯。

  可既然呂琳琳是他未來的人生伴侶,那他還是早點面對她、習慣她會比較好。

  不過,他總覺得呂琳琳約的時間有點晚,但他也懶得打電話給呂琳琳確認——  他不想聽到她的聲音,能少通一次電話就少通一次,九點就九點。不過,他突地想起芸箏要下班前,還敲門進入他的辦公室,提醒他不要忘了晚上和呂小姐有約。

  當時她的小臉黯然無光,語調甚至微微顫抖,讓樊東倫有一股衝動想要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天知道他這兩個禮拜過得有多麼荒涼孤寂,每天回家後,都覺得自己彷彿不是身處於設備齊全的豪華臥室,而是荒蕪一片的零度極地。

  他好渴望擁抱她溫暖的身軀、渴望看到她明媚清新的笑臉、渴望聽到她甜甜的聲音……

  但他還是狠狠地壓抑了那份衝動,命令自己不許去找她。

  其實,他並非還在氣芸箏出門幫他買早餐的事,他只是害怕,怕自己太依賴這份感情,更怕芸箏在他心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

  母親那瘋狂的臉不斷地浮現在他腦中,無論如何,他這一輩子都不允許自己愛上任何人,或接受任何人的愛。

  樊東倫輕歎了口氣,下了車,走向餐廳門口,在侍者慇勤的招呼下進入了專屬包廂。一看到他,呂琳琳就開心地衝過來,緊緊抓住他的手。「東倫,你終於來了,我等了好久好久喔,還以為你忘了今晚的約會呢!」

  樊東倫輕皺了下眉。「等了好久?你不是跟我約九點嗎?」他並沒有遲到啊。

  「九點?」呂琳琳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咦?不是啊!我明明跟你約七點啊,下午我去公司的時候你在忙,所以我請黎秘書幫我寫個紙條給你,我明明是跟她說七點啊!」

  樊東倫一臉震驚。「也就是說,你已經在這裡等了兩個小時?」他看了眼餐桌,上面只有餐前酒和一猴份量很少的起司片。「你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吃嗎?為什麼不先點些東西吃?你為何不打電話問我?」

  呂琳琳柔柔地望著他。「我想你一定是被公事絆住了,既然公司那麼忙,我就不要再打電話吵你了,而且,我不想一個人用餐,我希望能跟你一起共進晚餐,所以只叫侍者送來餐前酒和一點起司片,你不要擔心,我沒有很餓,只是……」她作勢頭暈,身軀還微微搖晃。

  「小心!」樊東倫趕緊扶住她,讓她坐下來。

  「沒事啦,我本來就有低血壓的毛病,體內血糖太低就會頭暈。」呂琳琳苦笑。

  紙條?樊東倫想起自己要離開公司前,順手把紙條放入外套口袋內,他連忙掏出紙條遞給呂琳琳。「這就是你請黎秘書交給我的字條?」

  「是啊,可是……」呂琳琳錯愕地道:「天啊,她怎麼會寫九點?我明明跟她說是晚上七點啊!」

  七點變九點?難道……

  一個念頭瞬間湧入樊東倫的腦中——  不可能!她不會做那種事,她不是那樣的女人。

  但呂琳琳卻在一旁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我不可能講錯啊,我請她寫紙條的時候,陳秘書也在場啊。」

  陳曉宜?他立刻抓起手機撥給陳曉宜,對方一接聽,他劈頭就問:「陳秘書,今天下午呂小姐來辦公室的時候,你也在場嗎?」

  突然接到總裁來電,陳曉宜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是的,總裁,當時我跟芸箏姊都在場,而雅芬姊則去研發部開會了。」

  他緊接著問:「那你有聽到呂小姐請黎秘書寫紙條給我時,是說幾點嗎?」

  陳曉宜不假思索便回答。「七點啊。」

  樊東倫只覺得額上的青筋瞬地暴突,沈聲問:「你確定呂小姐是說七點?」

  「確定。」總裁的嗓音好可怕喔,她之所以印象會那麼深刻,是因為那時候呂小姐連說了兩次,而且她還在心裡偷偷羨慕呂小姐和總裁晚上要享受美好的燭光晚餐,好幸福喔!

  「我知道了。」

  鐵證如山。樊東倫臉色陰沈地結束通話後,按了下服務鈴,服務生馬上進來,他對呂琳琳說道:「我們快點菜吧。」

  「好。」呂琳琳溫順地點點頭,接過菜單後,很快便點好自己愛吃的料理。

  兩人大概吃了一個半小時,結完帳後,他說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啦,我自己開車來的。」呂琳琳見他一臉陰沈,遂擔憂地問道:「東倫,你該不會是對黎秘書生氣了吧?你明天進公司會罵她嗎?不要這樣啦,我相信黎秘書絕對不是故意的,她很可能只是……嗯,只是不小心聽錯了吧?」

  聽錯?樊東倫冷笑,連在一旁的陳曉宜都聽得清清楚楚,他不相信素來謹慎的黎芸箏會聽錯。

  呂琳琳認真地道:「東倫,不要生氣啦,雖然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我相信黎秘書她不會故意把時間寫錯的,如果不是聽錯了,可能……」她一副急著幫對方找借口的表情。「可能是……啊,是她一時筆誤啊!」

  筆誤?樊東倫更不能接受這個理由!黎芸箏擔任秘書的這段期間,對數字方面都處理得非常謹慎小心,絕對不可能犯這種錯。

  「東倫,你不要罵她,更不可以開除她喔,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如果你把她開除了,她一時恐怕很難找到適合的工作耶,算了啦,你就原諒她吧。」

  講出這些話的同時,呂琳琳在心底狂笑著!

  哈哈哈,黎芸箏啊黎芸箏,我看你這次要怎麼洗刷冤屈?東倫一定會很厭惡你,然後開始覺得我是個心地非常善良的好女孩嘍,哈!

  至於黎芸箏到底會不會被開除?呂琳琳根本不在乎,反正她是絕對不會讓黎芸箏好過的,哼,等著接招吧!

  「很晚了,還是我送你回去吧。」樊東倫沒有正面回答她。

  「真的不用啦,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到家會傳個簡訊給你。」

  呂琳琳溫婉地說道。

  她知道樊東倫此刻心中一定充滿怒火,哈哈,不讓他去找黎芸箏狠狠地發洩一下,豈不是太可惜了?

  「好,那你自己開車小心。」樊東倫目送呂琳琳駕車離去後,也坐上自己的跑車,狂踩油門,以驚人的速度往黎芸箏居住的公寓疾駛而去。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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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7 13:35:15

第4章(1)

  樊東倫開得很快,不到三十分鐘已經到了黎芸箏居住的大樓停車場,他把車子停好後,下了車,直接衝入電梯裡,來到她居住的樓層。他很憤怒,非常非常憤怒!他在意的根本不是呂琳琳餓著肚子等了他兩個小時,而是他一向信任芸箏,覺得她是個單純的女人,但沒想到她竟然會耍這種小手段,故意在紙條上動手腳?

  這兩年來她總是沈默而溫柔,從來不給他製造任何麻煩,也不會要求他送她什麼名貴的禮物,就連這間房子都是他強迫她搬進來住的。

  但沒想到,她漸漸露出貪婪的本性了!就因為他不理她、他要和呂琳琳吃飯,所以她嫉妒呂琳琳的存在,惡意亂寫紙條上的時間,那接下來,她是不是想要更積極地介入他的人生,更進一步地掌控他?哼,他最痛恨被掌控的感覺了,她想都別想!

  不過,除了憤怒外,他更感到心痛,沒想到自己信任的女人的真面目居然是如此貪婪而狡猾,這確實讓他的情緒激動不已,難以平復。

  他忿忿地以鑰匙打開大門後,發現室內一片漆黑,伸手打開電燈後,才發現黎芸箏呆呆地坐在落地窗前,仰著頭,望著墨黑的天空。

  她的背影是那麼的孤寂,就像被遺棄在荒野中的孩子一樣,讓樊東倫的心狠狠地揪緊了下……

  不過,他迅速揮去這種感覺,嚴厲地告誡自己——  夠了!你不能再被這個女人耍得團團轉,她的單純全是假的、裝出來的,其實骨子裡心機超重,工於心計!

  聽到聲響,芸箏回過頭,一看到是他,便難掩臉上的狂喜,連忙站起來。「東倫!你不是跟呂小姐共進晚餐嗎?我還以為你今晚也不會過來了……」她連晚餐都沒胃口吃,打從七點開始,她滿腦子就在想著他和呂琳琳應該已經在一早用很浪漫的燭光晚餐了,而且呂琳琳一定會打扮得很漂亮,對他露出最明媚燦斕的笑容,他一定會覺得她不但高貴大方,而且見多識廣、端莊得體,他會更喜歡她吧,也許還會期待婚禮快點來臨,甚至,他們今晚會一起度過……

  思及此,她的內心好像有可怕的小蟲鑽入般,正狠狠地啖咬她的心、她的五臟六腑,讓她痛不欲生!

  「共進晚餐?」樊東倫渾身帶著戾氣,猛地對她冷笑。「拜你所賜,你覺得我還能跟呂琳琳好好吃一頓飯嗎?」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臉上的怒焰讓她心頭一驚,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看著她一臉疑惑,樊東倫心下更火了,她還要繼續裝傻?

  他把紙條用力地丟到茶幾上。「你先看看這是什麼!」

  芸箏檢起來一看,輕聲道:「這是我幫呂小姐傳給你的紙條啊,她約你吃晚餐不是嗎?啊……」一細看後,發現上面的時間寫錯了。「等等,九點?不,不對,我明明寫七點啊,為何會變成九點?」

  她迷惘的表情令樊東倫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燒,覺得這女人真的很喜歡演戲,他譏諷地道:「這個問題很有趣,紙條是你寫的,你明明聽到她說七點,為何還故意寫九點?」

  芸箏完全呆住了,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冷厲駭人的表情,再看了眼紙條,第一次明白何謂五雷轟頂的感覺。

  不是她!她根本沒有這樣做啊!

  她急切地道:「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是寫七點啊!」她把那張紙條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突然發現有地方不對勁。「你看這裡,七這個數字怪怪的,好像被人塗改過,硬改成九,這個字真的不是我寫的啊!」

  芸箏真的無法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可以很肯定的是,有人動過這張紙條。

  「連這種荒謬可笑的理由你都說得出來?」樊東倫更是怒不可抑,厲聲斥喝。「夠了,黎芸箏,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或是白癡?還會再傻傻地相信你的鬼話?」如果她肯坦率承認自己就是因為嫉妒才故意搞鬼的話,也許他還不會這麼生氣,可偏偏她卻矢口否認,讓他更為火大,他最痛恨做錯事還拚命狡辯、死不承認的人了!

  看著他冷酷的眼神裡充滿了不信任,芸箏傻在那,久久不語。

  他不相信她?不相信她?她如此深愛的男人居然不信任她,還以為她是那種會耍詭計的女人?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一刀刀刺進她的心窩,讓她整顆、心血流如注,好痛、好痛……

  她哀傷地問道:「你真的認為是我惡意搞鬼?你覺得我會做這種事?」

  那淒絕的神情讓樊東倫心弦一震,可他仍舊狠狠地從齒縫迸話道:「我對你非常失望,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麼狡猾又貪婪的女人!」

  聽到他說出如此無情的話語,她突地覺得自己像被丟入最冰冷的海裡,無邊無際的黑暗淹沒了她的雙腳、她的身軀、她的頸項,讓她完全滅頂……事實上,她恨不得自己能在這一刻死去。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樊東倫轉身就走,臨走前還用力地甩上門。

  「砰!」

  芸箏呆在原地,某種濕潤的液體瞬間蔓延在臉頰上,那是淚水嗎?還是自己一片片剝落的心……

  隔天一早,芸箏打了通電話給雅芬,拜託她幫她請一個星期的事假。

  看到秘書送進來的假單,樊東倫冷哼了聲。請假?她是心虛,所以不敢來上班嗎?而且,沒有事先得到他的批準,她竟敢連請一個禮拜的假?他可以直接記她曠職,甚至把她開除!隨便她,她不要出現在他眼前最好!他告訴自己,反正她是個愛耍心機的騙子,他根本不想再看到她,可是,莫名其妙的,樊東倫卻發現自己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壞,而且,越來越無法專注於公事上,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黎芸箏曠職的第二天,他在開會的時候突然肝火上升,把眾人狠狠地臭罵一頓,被罵的與會者都很倒黴,連續被炮轟了兩個小時,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

  第三天,他簽錯了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要不是雅芬在傳送之前又仔細檢查過一遍,後果不堪設想。

  第四天,他居然在跟信息部開會時,狠狠地敲了桌面一拳,動作大到推倒了放在自己眼前的筆電,想當然耳,他更憤怒地咆哮,眾人都被他罵到狗血淋頭,連資訊部經理都差點掉下男兒淚!

  今天一早,他就覺得管家做的早餐超級難吃,連他喝慣的咖啡都覺得像毒藥,吐司硬得像磚塊。到了公司後,又差點簽錯幾份文件,幸好又被細心的雅芬發現,就連稍早開會時,他再度因為細故而把一個剛來的行政助理罵到當場痛哭,會議室裡每個人都臉色發白,誠惶誠恐地看著他,深怕自己會是下一個倒黴鬼。

  「先散會!」

  樊東倫丟下這三個字後就離開會議室,臉色鐵青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像頭困獸般煩躁地來回踱步……

  事實上,要是辦公室裡有斧頭,他真的很想拿起來劈死自己!

  他知道自己這幾天把所有的下屬嚇壞了,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連氣也不敢亂喘,他真的很討厭這麼暴躁易怒的自己,簡直像個瘋子——  不,比瘋子還可怕!

  他受夠了!也不想再忍耐了!

  他知道唯有到一個地方,他才能從嗜血野獸恢復為正常人類,而他現在就要去!

  抓起車鑰匙,他衝出辦公室,丟給秘書一句話。「我有事要出去,取消今天和明天所有的行程,我後天才會進辦公室。」然後,他不顧兩個秘書目瞪口呆的表情,以最快的速度下樓發動跑車,他要去找那個女人,那個該死的女人,把他的心、他的理智、他的靈魂都偷走的女人!她害他活得像是行屍走肉般,沒有一件事情做得對、沒有一個人看得順眼。

  他現在就要殺去她的老家找她!

  他知道黎芸箏的老家在哪裡,之前他曾經送她回去過兩次,而且,他也很清楚黎芸箏此刻並不在台北,因為昨天晚上他已去過她的住處。

  昨晚,樊東倫還是不肯承認自己渴望見到她,他一直告訴自己,他只是想去罵她,對,就是罵她!

  晚上十二點進入芸箏的屋裡,傢俱上薄薄的一層灰告訴他!她應該是回鄉下了,倘若她這幾天還住在這裡,依她愛乾淨的個性,絕對不會讓家裡出現灰塵,而且他知道芸箏只要有空,就會回鄉下的療養院探視父親。

  黎芸箏的老家在嘉義鄉下,是一個靠近海邊的小漁村,於是樊東倫迅速把車開上高速公路,猛催油門,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往前衝。下了高速公路,進入小漁村後,看著眼前每一條路都長得這麼像,樊東倫有些迷惘,上次他來這裡是半年前的事了,已不復記憶,他繞來繞去還是找不到芸箏的家,想撥手機問芸箏,這才發現他離開辦公室時太匆忙,居然沒有帶手機。

  他只好停車問了好幾個路人,才讓他問到目的地。

  不過,或許是看到自己要找的路名後太心急了,所以沒注意到前面已經變成紅燈了,他依舊往前開,砰的一聲,他撞上了前方停下來等紅燈的車。

  對方火冒三丈地下車,一下車就破口大罵。「X  XX  !你是怎麼開車的?我好好停在這裡等紅燈居然也有事?你是怎樣?」

  樊東倫自知理虧,馬上從皮夾裡掏出厚厚一叠千元大鈔,誠懇地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真的很抱歉,這些錢就當作是賠償。」

  看到那麼一大叠千元鈔票,對方眼睛一亮,再轉頭看看自己的車子,呵呵,這筆錢拿去修車還綽綽有餘啦!

  「算了,不跟你計較了。」對方揮揮手,轉身上車。樊東倫瞄了自己的車子一眼,唉,雖然是德國進口的名車,不過剛剛撞擊力不小,還是讓車身前方的保險桿凹下去了……無所謂,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思管車子的事,只想快點找到那個害他心緒紛亂的該死的女人!

  他把車停好,迫不及待地奔向那楝紅瓦白牆的小平房,他拚命地按著電鈴,可大門依舊深鎖,奇怪,她不在家嗎?

  他突然想到芸箏曾經跟他說過,她的父親住在嘉義市內的專業療養院,在那裡接受最好的醫療照顧,那麼,她是去療養院看她爸爸嗎?可他根本不知道療養院在哪裡啊,也許現在應該要跟鄰居借個電話,打給芸箏問清楚比較快。

  樊東倫正猶豫著要向誰借電話時,隔壁的大嬸剛好騎車回來,一看到他,便大喊道:「少年仔,你不是芸箏的男朋友嗎?」半年前他送芸箏回家時被她看到,這個超級大帥哥,她一直給他記得牢牢的啦!

  樊東倫有禮貌地道:「阿姨,你好。」

  「你來找芸箏嗎?她不在家啦,剛才我騎車經過海邊,看到她在沙灘那走來走去,就在前面土地公廟對面的沙灘,很好找啦。」

  「嗯,謝謝你!我現在就過去。」海邊?她到海邊吹風不會冷嗎?幸好時序已是初春了,這幾天的溫度也一直升高,今天全台灣各地至少都有二十二度以上,南台灣更是艷陽高照。

  看著樊東倫匆匆上車離去,大嬸眉開眼笑。「呵呵,前幾天我就想說奇怪,芸箏這次怎麼一個人回來?還以為是小兩口吵架咧,看來人家感情好得很,是我多心啦!」

  樊東倫沿著海岸線駕車,果然很快就發現大嬸所說的土地公廟。

  他下車,迎著晚風看到前面的沙灘上有一抹很熟悉的纖細人影。

  她蹲在地上,雙手捧著沙,似乎正在堆積什麼,夕陽餘暉淡淡地映照在她的側臉上,幾天不見,他發現原本就單薄的她好像更瘦了,整個人籠罩著一股憂傷的氣氛……尖銳的情緒鑽入他的心弦,樊東倫像根木樁般被釘在原地,默默地凝視她,心底有一股聲音一直叫囂著!你真的很殘忍!一直讓她這麼痛苦、這麼孤單、這麼悲傷……

  他知道芸箏愛他,很愛很愛,愛到可以拋棄自尊、拋棄一切,可他卻總是無情地傷害她。

  他清楚地記得,當他為了紙條的事質問她時,她那悲淒欲絕的表情!

  你真的認為是我惡意搞鬼?你覺得我會做這種事?

  而他也記得自己當時是以最冷峻的聲音回答她——

  我對你非常失望,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麼狡猾又貪婪的女人!

  現在想想,自己那時因為太生氣,講的話確實有點超過,但他真的沒辦法接受自己信任的女人竟然是一個雙面人,表面上裝得單純無辜,私底下卻如此狡猾。

  不愉快的成長過程讓樊東倫一直嚴厲地保護自己,他不和別人過度親近,也封閉自己的心,拒絕相信別人,芸箏已經是他付出最多信任的女人了,但她怎麼可以北目叛他的信任?怎麼可以?看著她在沙灘上孤單的身影,他的心好像被揪住般,隱隱抽痛……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不是最冷酷無情嗎?為何黎芸箏的一顰一笑總是可以輕易地左右他的情緒?

  這幾天他一直睡不好,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心底總是想著紙條的事,也許,事情真是像芸箏所說的,她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紙條上的數字是被別人竄改過的。

  可是,到底是誰竄改紙條?會是陳曉宜嗎?不可能吧!樊東倫清楚地記得上次陳曉宜犯下大錯時,還是芸箏力保她,盡全力幫她處理善後,還為了她加班到深夜,他知道陳曉宜一直非常感激芸箏,簡直把她當恩人看待,應該不可能做出陷害芸箏的事。

  他記得當時雅芬到研發部開會,不在秘書室,所以,也不是雅芬。那麼,會是呂琳琳自己竄改紙條嗎?可是,她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呢?好多好多疑問在他的腦中拚命轉著,他的思緒像是被貓咪扯亂的毛線團,完全理不出半點頭緒,快煩死了!

  樊東倫搖搖頭,不願再想這些煩人的事,本來想直接過去找芸箏,不過他猜她一定還沒吃晚餐,遂走進路邊一間小型的便利商店,打算為兩人買些熱食。

第4章(2)

  就在他進入便利商店不久,一輛救護車突然飛馳而過,尖銳的鳴笛聲引起沙灘上的芸箏的注意。

  她疑惑地轉過頭,卻看到一輛非常熟悉的香檳色跑車!

  不!不會是他吧?他不會來這裡的!

  可是,那麼罕見的跑車,全台灣根本沒有幾輛,而且,怎麼會這麼巧出現在這裡?

  她惶惶地離開沙灘,一步步接近那輛跑車,看到車子前方的保險悍都凹了,再看了眼車牌號碼——  老天,是東倫的車!她的呼吸一窒,驚駭地掩住唇,他發生車禍了嗎?不然車子怎麼會變成這樣?那他人呢?

  芸箏焦慮地往車子裡望,發現裡頭沒有人,倏地想起方纔那輛疾駛而過的救護車,她恐懼地直搖頭。「不會的,不會是他,不會的!」

  但他的車變成這樣,人也不在這裡,那他究竟在哪?他平安嗎?他傷到哪裡了?芸箏的雙腳開始發抖,手也不自覺地顫抖,趕緊掏出手機撥電話給他。

  手機響了幾聲之後,就轉入語音信箱,她不死心的一再重撥,可電話那頭仍舊沒人接聽。

  芸箏整個人慌了,她不停地祈求老天爺不要讓他出事,他不能出事……她整個人顫抖得宛如狂風中的落葉,隨便抓住一個路過的中年男人急切地問道:「對不起,請問你有沒有看到剛才那輛救護車載走的傷員?是不是一個年輕人?他傷得很重嗎?救護車會把他送到哪一家醫院?」一連串的問題讓男人微微愣住。

  「呃……我沒看到救護車耶,但如果有傷員,應該會送到這裡最大的醫院吧,就在前面不遠處……呃,小姐,你還好嗎?」她看起來一副快昏倒的樣子。

  芸箏急得都快哭了,決定要馬上趕到那家醫院去!就在此時,背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芸箏?」

  那聲音讓她愣了愣,有好幾秒都僵直著不敢動,深怕這聲音只是幻覺,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地轉過身子,看到站在自己眼前,那個再熟悉不過的男人,淚水立刻奪眶而出,整個人馬上撲向他。

  「東倫?老天,好險你沒事!你差點把我嚇死了!你的車子為什麼會變成那樣?還有你為什麼都不接手機?我還以為你出車禍了!」她淚流滿面地抓住他的手臂說道:「你不可以再這樣嚇我了,絕對不可以……」

  「芸箏,你冷靜點。」樊東倫緊緊抱住面如白蠟、渾身顫抖的她。「不要怕,我真的沒事,也沒有出車禍,車子會變這樣是因為剛才不小心跟人擦撞,但我毫髮無傷,沒接手機則是因為我忘了帶出來。」

  芸箏還是好緊張地抓住他,不放心地追問:「你真的沒有受傷?」

  「真的沒有!」她的淚把他的心又揪疼了。「你怎麼會以為我出事了?」

  她的淚水還是無法停歇,哽咽地道:「我看到你的車,保險桿都凹下去了,但你人卻不在裡面,剛剛又聽到救護車飛馳過去的聲音,你又沒接手機,我以為……」

  原來是這樣!樊東倫不禁歎息,真是陰錯陽差啊,他進入便利商店買東西的同一時間,她剛好轉過頭看到他的跑車,種種巧合下,讓她以為他出了車禍,唉,倘若他晚個一分鐘進便利商店,也不會害她流這麼多眼淚了。

  他高舉手中的提袋,在她眼前晃了下。「我是去那間便利商店買便當和飲料,並請店員把兩個便當都加熱,所以才耽擱了一點時間,你一定還沒吃晚餐吧?」

  晚餐?芸箏一愣,豈止晚餐,她連今天的早餐和午餐都不知道到底吃了沒,這幾天自己就像個遊魂一樣……

  他掏出手帕遞給芸箏。「來,先把眼淚擦一擦,你餓了嗎?坐我的車回你家吃飯吧。」

  芸箏擦擦眼淚。「我不餓,不過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被她這麼一問,樊東倫英挺的臉龐突然出現可疑的紅暈,可他馬上換上淡漠的表情,僵硬地道:「沒什麼,就是心情不好,想開車來鄉下吹吹風。」他知道自己的借口遜斃了,可是一時之間,他真的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幸好芸箏也沒仔細追問他來這裡的原因,她僅是柔柔地牽起他的手,望著絢麗奪目的晚霞說道:「今天的晚霞好美,你可以陪我在海邊坐一會兒嗎?」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幾乎沒有在外面約過會,每次見面都是在她的住處,她一直都好希望他們兩個可以一起坐在海邊吹吹海風、聊聊天。

  「好。」她懇求的語氣讓樊東倫的心變得更柔軟,也更自責,自己對她真的很不公平……

  樊東倫先把提袋放到跑車內,再陪她一起回到沙灘上,樊東倫一眼就看到沙灘上有個以沙子堆積而成的大蛋糕,一個好多層的蛋糕。「這是你做的?」

  「嗯。」芸箏跟他一起坐在漂流木上,輕輕歎息。「回到老家後我的心還是好亂好亂,每天早上都會去療養院看父親,下午回家後,卻不知道要去哪裡,所以幾乎天天都跑來海邊發呆……今天,我突然想找點事做,所以就動手開始堆沙子,不知不覺,就完成了這個蛋糕。」

  她凝視著他,眸光眷戀卻悲傷。「我想把這個蛋糕送給你。」

  「我?」樊東倫愣了下。

  她的表情更加黯淡。「你結婚之前我要辭職,離開公司,也徹底離開你,你的結婚典禮我當然也不可能參加,我不知道自己可以送什麼給你當賀禮,以我的能力,太名貴的我送不起,太便宜的你也不需要,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收下這個結婚蛋糕吧,雖然,它是用沙堆成的。」

  望著這個沙堆成的蛋糕,她眼底的憂愁更濃了,這蛋糕多像他們倆的愛情啊,如此的不堪一擊,只要一個海浪就可以完全沖毀,她在他的人生中,應該也是一個很短暫的過客吧?一個不值得記住,又有心機的女人……聽到她要離職,樊東倫的心好像被海嘯衝擊般,許多複雜的情緒輪流湧現,他想叫她不要走,但,他仍狠狠握拳,沒將這句話說出口。

  只因他從以前就不曾開口挽留過任何女人,他說不出口,更不允許自己這麼在乎一個女人!

  越在乎一個人,受的傷就會越深,自己的母親就是最好的例子,那麼淒慘的模樣,難道還不夠讓他引以為戒嗎?

  所以他告訴自己一切都會淡忘的,只要時間夠久,他就會徹底忘了黎芸箏,也會習慣沒有她的生活,是的,會習慣的。

  「為什麼這麼多層?」他一臉複雜地望著那個沙堆成的蛋糕。

  芸箏淡淡微笑,強顏歡笑的表情讓他看了更加心疼,她幽幽地道:「總共有七層,每做好一層,我就在心裡很虔誠地許下一個心願。」她深吸了口氣,輕輕說道:「第一層,我希望你快樂一點,臉上的笑容能多一點;第二層,我希望你的煩惱少一點,不要老是亂發脾氣,那樣太傷身了;第三層,我希望你的身體永遠健康,不要老是公事一忙就忘了吃飯,你已經有輕微的腸胃疾病了,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知道嗎?第四層,我知道你對未來的事業藍圖懷抱很大的夢想,所以我希望你的夢想能全部實現。」

  她仰起頭,把眼中的液體逼回去,繼續道:「第五層,我希望你的婚姻很幸福,可以跟呂小姐甜甜蜜蜜,白頭偕老;第六層,我希望你們能擁有一對可愛的孩子,有個美滿的家庭……」

  只要一想到他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恩愛畫面,芸箏整個人就好像被浸泡在硫酸中,痛苦難耐,但,她又能怎麼樣呢?打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最後的下場是離開他,她沒有資格嫉妒,更沒有權利吃醋,他身邊那個幸運的位置,永遠不會屬於她。

  樊東倫完全傻了,他作夢也想不到原來這個沙堆成的蛋糕是她為了他做的,而且每一層都為他許下了心願!她要他快樂、要他撇開煩惱、注意身體健康,甚至祝福他婚姻幸福,擁有可愛的子女……那她呢?她自己呢?

  樊東倫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無法釐清迴盪在自己心中那份激烈的情絛究竟是什麼?

  心湖酸酸的,是傷痛嗎?為誰感到傷痛?

  那麼,是失落嗎?因為她說要離職,要徹底離開他,所以他感到失落嗎?樊東倫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心底好像有很重要的東西快被奪走了。

  不過,他仍舊不許自己胡思亂想,畢竟黎芸箏的離去是早晚都要面對的事實,她不會是陪伴他一生一世的女人,她沒有那麼重要,沒有那麼重要!

  逃避腦海中一連串的問題,樊東倫沙啞地問著:「那,第七層的心願呢?」

  「第七層?」芸箏怔怔地望著蛋糕,眼神好迷惘、好空洞。「對不起,我想不出來,我不知道你還缺什麼?」他什麼都有了,錢財富貴、如花美眷、事業有成,未來應該還會擁有活潑可愛的子女,然後全家每年都會出國度假,夏天去夏威夷曬曬太陽;冬天去歐洲滑雪,過著最幸福的生活,仔細想想,他真的什麼都有了……

  缺什麼?

  其實他隱約知道自己缺了什麼,可他就是不願意去承認。

  她落寞地道:「我想,第七層的心願就留給你吧,讓你自己許願。」好遺憾,第七層的心願她無法陪他一起許下,她沒有那麼好的福氣,也不敢妄想。

  他艱困地道:「謝謝。」除了這句話,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只感到腦中有一個不明的聲音正在怒吼著!

  混蛋,你真的是全世界最糟糕、最自和、最卑鄙的大混蛋!

  芸箏輕咬下唇。「還有,或許你不想聽,但我還是得說,那個紙條……我真的是寫七點,我沒有……」

  「我知道。」他揚手,阻止她把話說完。「我相信你。」

  芸箏苦澀地道:「真的相信嗎?」

  樊東倫直視她澄澈的雙眼,重重地點頭。「我相信!」也許,他的心裡還有一些疑慮還沒釐清,但,在這個只屬於兩個人的海邊,他不想聽到呂琳琳這三個字,更不想提到那張紙條,況且,他看得出來,此刻她眼底的單純澄澈絕對不可能是偽裝出來的。

  「謝謝……」說完這兩個字,芸箏鼻頭髮紅,眼淚不自覺地掉了下來。

  他說他相信她,他相信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碰到他,眼淚就會無法控制地落下,唉,這一輩子,她注定輸給這個男人,而且輸得徹底。

  樊東倫抱住她,把她摟得好緊好緊,完全不在乎沙灘上還有其它人。「別哭了,關於你要辭職的事,我答應你,但你要盡量往後延,必須要給我點時間來適應沒有你的日子……」

  適應?這兩個字讓她心底更加酸楚,是啊,她早就知道他遲早要適應沒有她的生活,也會遺忘她,但聽到他親口說出來,心裡還是覺得好難過……況且,留在他身邊倒數他的婚禮的這段時間,對她而言究竟是奢侈的幸福,還是痛苦的淩遲?

  罷了,欠他的眼淚,就徹底地還清吧,其它的事情她不願再想了,她溫馴地道:「好,辭職的事,我會聽你的。」

  但老實說,自己哪一件事情不是聽他的呢?打從遇到他的第一秒開始,她就已經不是自己人生的主宰者了。

  她輕輕閉上眼,任淚珠無聲地墜落……

  無論如何,她會永遠記住這一刻的寧靜美好,在這個安靜的海邊,只有海濤聲、只有溫暖的海風輕輕吹拂、只有他和她的心跳聲、只有他令她安心的體溫與粗獷氣息、只有他的擁抱……

  沒有別人,沒有呂琳琳,他彷彿真的是屬於她的。

  樊東倫收攏雙臂,把她擁抱得更緊,像是想把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望著七層的沙制蛋糕,他的黑眸更幽深,也瀰漫了更多的迷惘與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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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7 13:36:02

第5章(1)

  跟樊東倫在老家住了一晚後,第二天早上,芸箏乖乖地跟著他回台北,也回到公司上班。白天,她依舊是他稱職盡責的女秘書;晚上,他又恢復了之前的習慣,幾乎每天晚上都到她的住處,而且,比以前還更激烈地與她纏綿並佔有她。

  這天是星期五,晚上八點多,芸箏拿著路上買的便當,一個人回到住處。

  進浴室洗好臉、洗完澡後,芸箏還是沒有胃口吃晚餐,她穿著家居服,悶悶地躺在大床上,把臉埋進屬於他的枕頭內,嗅聞著他留下的粗獷氣息,唉,好想他喔,真的好想好想」"  其實,今天早上他才從這裡離開的,他今天帶著執行副總到高雄洽公,一整天都沒進公司,算算時間,也不過才十二個小時沒有看到他,可她怎麼會這麼想念他呢?

  東倫有告訴她,高雄那邊的公事可能會處理到很晚,倘若錯過最後一班回台北的飛機和高鐵,那麼,他應該就會在高雄留宿一夜,待隔天早上再搭機回來。

  也就是說,他今晚應該不會來了?

  芸箏無法抑止蔓延在胸臆間的失落,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依戀他,一年後,兩人一定會分開,她必須提早學會獨立,不然之後一定無法適應沒有他的日子……

  唉,別再胡思亂想了,乾脆來打掃一下家裡吧。

  她拿出吸塵器,把地板吸得一塵不染,才正準備去擦櫃子,就聽到手機響了,專屬的來電鈴聲讓她雀躍地衝過去抓起手機。「東倫!」

  「你在家吧?」他的嗓音飽含笑意。

  「對!」

  「我去找你,大概再十分鐘就到了。」說完,他掛掉電話。

  芸箏一時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她傻傻地看著手機,喃喃道:「他要過來?啊!」

  她驚跳起來,衝到鏡子面前緊張地檢查自己。「我看起來會不會很邋遢啊?這件睡衣實在太老氣了,換掉換掉!」

  她手忙腳亂地脫掉睡衣,換上另一套絲質的淺藍色睡衣,這套的款式也很保守,上衣前方有一整排扣子,還搭配一條長褲,不過至少顏色不會很老氣。

  換好衣服後,她匆匆抓起放在一旁的梳子,隨便梳了幾下。「我完全沒化妝耶,氣色還好吧?要不要搽點護唇膏啊?」

  算了算了,其實她在他面前也很少化妝,在家裡頂多上層薄薄的乳液,去公司也只是化個淡妝,而且現在已經沒時間再讓她往臉上抹任何東西了。

  「他應該快到了吧?」芸箏快樂地衝到陽台,趴在七樓的窗口,專心望著底下的車水馬龍,他的車很好辨認,每次他說要來之前,她最喜歡趴在陽台上等他,當他的車駛入地下停車場時,她的嘴角就會揚起一抹燦斕的笑容。等了幾分鐘,果然看到那輛搶眼的香檳色跑車以流暢的姿態滑入停車場,芸箏迫不及待地衝到大門口,其實,倘若可以的話,她真的好想到電梯門口迎接他,但這個樓層還有其它住戶,她怕被鄰居看到兩人擁抱在一起的畫面,害羞的她可不想在別人面前做出那麼親密的動作。

  芸箏屏氣凝神地躲在大門後面,聽到電梯噹的一聲,她開心地打開大門,果然看到穿著墨藍色西裝,英氣逼人的他沈穩地走進來。

  「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會在高雄過夜。」一關上大門,她立刻撲進他的懷裡。

  「會議進行得很順利,比我預計的時間還早完成。」他強悍地將她壓在牆上,捧起她的臉,以最火熱的方式堵住她的唇。

  擁抱著她,他發現自己瘋狂地想念她、渴望她,遂更狂烈地加重這個吻,帶著火苗的辣舌也長驅直入,她的味道永遠是這麼甜郁誘人,丁香小舌宛如天鵝絨般細膩滑順,溫暖而潮濕,帶給他一陣滿足的輕顫。

  「嗯……」芸箏被他吻到意亂情迷,嬌軀清楚地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的熊熊熱力,以及他兩腿之間的慾望——

  喔,好害羞……

  他迫不及待地撕開她的睡衣,也迅速扯開自己的領帶,邊狂吻她邊脫掉襯衫、扯開皮帶、脫掉西裝褲。

  「不,別這樣……」芸箏羞赧地看著自己的睡衣在他手中變成碎布,緊接著,薔薇色的蕾絲胸罩也被他剝除下來,扔得老遠。

  慾火沸騰的樊東倫才不理會她的抗議。事實上,她含羞帶怯的酡紅臉頰更能刺激他的男性慾望,他知道自己永遠都要不夠這個充滿吸引力的女人。

  ……

  他的攻勢宛如狂風暴雨,深深地撞擊幽徑深處,完全貫穿她。芸箏嬌喘連連,根本無力駕馭這麼狂亂又甜蜜的風暴,只能緊緊攀住他的肩頭,攀住她最心愛的男人。

  最璀璨的高潮來臨了,火焰在兩人緊緊貼合的身軀間爆發為萬千光芒,也將兩人一起捲入最美妙的情慾天堂。公雲箏緊緊抱住他,在心裡瘋狂地呼喊——

  我愛你,不管怎樣,我都永遠愛你……

  早上十點,芸箏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還沒睜開眼,就意識到自己正被他抱在懷裡,她的紅唇立即彎起一抹甜蜜的笑容,呵,一早醒來就可以看到此生最愛的人,真的好幸福喔!她掀開眼簾,溫柔地望著沈睡中的男人,真的好想給他一個最柔情的吻來訴說自己對他的濃濃愛意,但,他昨晚應該也累壞了,還是不要吵醒他吧,讓他多睡一會兒……

  彤雲飛上她的芙頰,她害羞地笑了笑,輕輕地翻身下床。

  雖然東倫還在熟睡,但她可不敢就這樣光著身子到客廳去撿拾散落一地的衣服,遂將棉被圍在身上,走下床,輕輕地打開衣櫥,拿出另一套家居服和貼身衣物,走進浴室穿好。

  刷完牙、洗完臉後,芸箏突然覺得下腹部怪怪的……

  不會吧?她趕緊脫下底褲坐在馬桶上,忍不住低聲哀嚎。「天啊,又提早來了!」

  她的MC不是很準,每次來的時間也不固定,而這次提早了一個禮拜。

  不過,幸好是她起床後才來的,只有弄到底褲,並沒有弄髒睡衣和床單。她一向有在浴室裡多放一套貼身衣物的習慣,好方便愛乾淨的她隨時沖澡,她打開櫥櫃取出一件乾淨的底褲換上,並拿出生理用品。唉,當女生真的好辛苦啊。

  把自己打理好後,芸箏開始覺得腹部有些悶痛,每次經期來的前兩天,她都會有點不舒服,運氣不好的話,第一天還會痛到無法下床,必須請假在家休息。

  趕快去喝點熱飲吧,她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想到廚房沖杯熱可可來舒緩一下經痛,可才走到客廳,她就痛得倒在沙發上無法動彈。

  「好痛!這次怎麼會這麼痛啊?難道是因為我前天吃了冰淇淋的關係?」她痛苦地皺起眉頭。

  MC來的前一個星期,她只要吃了冰品,這次的生理期就會很痛,可是她前天跟東倫在家吃過晚餐後,他拿出很好吃的冰淇淋大快朵頤,害她忍不住也吃了一盒,喔,真是報應啊,這下她可有得痛了!

  「好痛……」芸箏無助地趴在沙發上哀嚎,而樊東倫此時穿著一條長褲走出來。看到她倒在沙發上,小臉全皺在一塊,他趕緊問道:「你怎麼了?」

  「你醒了?」她紅著臉。「我……我經痛……」

  「要吃止痛藥嗎?放在哪裡?我去拿。」

  芸箏搖搖頭。「不要,我不習慣吃止痛藥,沒關係,我去泡一杯熱可可,喝下去後應該會比較好。」

  樊東倫按住想起身的她,皺眉道:「你都痛成這樣了,乖乖坐好,我去幫你泡。」

  說著,他進入廚房,拿出可可粉為她沖泡。

第5章(2)

  很快的,他就把冒著香氣的熱可可端到她面前。「快喝吧。」

  芸箏感動地接過來,以前經痛的時候,只要他在她身邊,都會去幫她泡杯熱可可,這應該是從來不進廚房,也很少自己煮咖啡的他唯一會下廚做的事吧?每一回喝到他親手泡的熱可可,她都會滿懷感動,甚至悄悄感謝起經痛,倘若不是經痛,她還沒有機會領受到他的體貼呢!看著她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熱可可,樊東倫體貼地問:「還痛嗎?肚子餓不一餓?想吃什麼?」

  「我不餓。」話才說完,芸箏的肚皮卻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呃……」她尷尬地伸手掩住小臉,卻聽到一旁的他發出豪邁的大笑聲。

  「哈哈哈!老是說不餓,你真以為自己是神仙,都不用吃飯啊?」

  天啊!真是丟臉死了!芸箏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說來說去,都要怪他啦!昨天晚上她沒吃晚餐,他卻突然跑來找她,還進行了一場超級激烈的「運動」,害她消耗太多熱量,難怪會肚子餓。

  「你很壞耶,不要取笑人家啦!」她握緊拳頭,作勢要打他。

  他抓住她的粉拳,俊臉還是揚著爽朗的笑意。「好好好,我不笑,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去買。熱騰騰的干貝粥好不好?還是你想喝碗滋補一點的雞湯,搭配你愛吃的小籠湯包?」他記得芸箏很喜歡這附近一家知名餐廳的雞湯,鮮嫩爽口,一點都不油膩。

  「不。」芸箏搖搖頭。「我不想吃飯,也不太想喝雞湯,我想吃蛋糕。」

  「蛋糕?」樊東倫一臉錯愕。

  芸箏趕緊解釋道:「女生經痛的時候,都會想吃一點甜的食物舒緩疼痛啦,像有些人就會吃巧克力,但我喜歡吃蛋糕,你下樓後,往左邊走,經過一個十字路口後就可以看到一間以咖啡色系裝漬的蛋糕專賣店,店名叫做露蒼絲,那裡的蛋糕很好吃呢!」

  「好,我去買,可是,你不吃飯真的可以嗎?這樣肚子會不會餓?」他仍不放心地問道。

  「放心啦,我多吃幾塊蛋糕,一樣很飽啊。」她給了他一個微笑。

  「那我出門去買了。」樊東倫迅速回到臥室,換上一套外出服,臨走前,還不忘在她的臉上親一下。「乖乖等我,真的很痛的話打手機給我,我會趕回來帶你去看醫生。」

  「好。」芸箏甜滋滋地看著他,雖然下腹部很痛,不過她還是覺得好幸福喔,如果自己必須要用經痛來換取他的溫柔,那麼她願意每次都痛得死去活來,唉。。她真是個無藥可救的傻女人啊!

  趁著東倫出門的時候,芸箏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趕緊爬起來收拾散落一地的貼身衣物。天啊,好丟臉喔,她的紫色蕾絲胸罩居然大刺剌地掛在液晶電視上面,不知道方才東倫有沒有注意到?不管啦,趕快先把衣服都收好吧。

  過了不久,樊東倫回來了,可是,芸箏卻聽到他跟其它人的對話聲。

  「麻煩你幫我把紙盒放在門口,我自己拿進去就可以了。」

  誰啊?有客人來嗎?芸箏疑惑地站起身子,只見東倫打開大門,有點吃力地把好幾個大紙盒提到餐桌上擺著。

  「東倫?」芸箏不解地看著他。「這些是什麼啊?」她看到每個紙盒上面都印有蛋糕屋的LOGO……

  不會吧?難道這些大盒子裡面裝的都是蛋糕?

  「你很快就知道嘍!」樊東倫神秘兮兮地微笑道,然後陸續打開七個大紙盒,每打開一個,芸箏就爆出驚呼聲。「哇哇。。」天啊,好多好多小蛋糕喔,那間蛋糕專賣店的所有口味幾乎全到齊了!有草莓波士頓、香草焦糖派、法式覆盆子、黑巖巧克力、安格拉斯巧克力、

  德式黑森林、咖啡布蕾、法式千層派、起司派……

  天吶,不知情的人會以為這裡開了間露蒼絲蛋糕屋的分店呢!

  樊東倫神采飛揚地笑著。「不只是蛋糕,我還買了兩種飲料喔,分別是店員推薦的法式經典熱可可,還有招牌水果熱茶,我想你吃完蛋糕後,喝點水果茶幫助消化也不錯。」

  望著擺在餐桌上各式各樣的小蛋糕,公五箏完全傻了,怔怔地望著一桌子的蛋糕說道:「你……為什麼買這麼多啊?」好香好香喔,一屋子的蛋糕香味暖暖地包圍她,讓她幾乎以為自己身在童話故事的糖果屋裡。

  他在她的身邊坐下來,將她輕輕擁入懷中,語調裡滿是寵愛。「我知道你最喜歡草莓口味的蛋糕,但是,我想你現在經痛,或許也想吃一點別的口味,像是巧克力、起司……所以我就全買回來了。」

  「可是我一個人根本吃不完啊!」

  「沒關係。」他溫柔地輕撫她的秀髮,黑眸底溢滿了濃烈深情。「吃不完的話我幫你吃,如果這樣還是吃不完,我明天就帶到公司請同事吃。」

  他就是很想寵她,巴不得自己可以把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他知道自己的行為越來越反常,但卻無力再阻止,只能順著感覺走……

  「你會害我變胖。」晶瑩的珠淚已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胖一點好。」他眨眨魔魅的幽瞳,笑得有點邪氣。「你太瘦了,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我希望你胖一點,最好胖個五公斤。」說著,大手已經鑽入她的衣服裡,愛撫她的凝脂肌膚。

  「不要鬧啦!」芸箏紅著臉,輕推開他。

  他微笑著把刀叉遞給她。「好,我不鬧你,快吃吧。想先喝經典熱可可還是熱水果茶?我幫你倒。」

  芸箏心裡一酸,沒有接過刀叉,僅是仰頭凝視著他,任淚水滑落在臉頰上。「你不要對我這麼好,這樣會把我寵壞的。」

  「傻瓜,怎麼又哭了?」樊東倫憐惜地把她擁入自己懷中,任她的淚水濡濕他的衣衫,沈穩地道:「那就讓我寵壞你吧,我喜歡寵你!」

  他真喜歡看這小女人臉上可愛豐富的表情,那混合了驚喜、不敢置信、感動,而且她鼻頭髮紅的模樣也好惹人憐愛,完全征服了他的心。

  噙著淚水,芸箏以手勾下他的臉,主動吻了他,四片唇再度緊密地、愛戀地重逢……

  這是一個很香甜的吻,除了嘴裡的甜味外,屋內還充滿了濃濃的草莓香、起司香味、巧克力香味,還有戀人之間最溫柔、最纏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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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7 13:36:47

第6章(1)

  數日後

  華燈初上,芸箏以機要秘書的身份陪著樊東倫參加一場商業晚宴。舉辦宴會的主人是事業版圖橫跨兩岸三地的大富豪,所邀請的貴賓都是一時權貴。

  西裝筆挺的樊東倫拿著香檳,風度翩翩地跟一群富豪相談甚歡。用過晚餐,酒酣耳熱之後,一群男人轉移陣地進入雪茄室繼續聯絡感情,在

  東倫的示意下,芸箏終於可以暫時喘口氣,不用陪在他身邊。她悄悄地穿越人群來到宴會廳外的庭園,覺得頭有點暈……唉,可能感冒了吧,她真的很討厭自己這麼脆弱的體質,心中暗自發誓等這次感冒痊癒後,她每天早上一定要到樓下的公園晨跑鍛煉身體。

  「黎小姐」」才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芸箏背後突地響起一道驚喜的嗓音。

  她回頭,看到尚格家電集團的副總經理羅羿軒正笑容滿面地望著她。「你也出來透透氣啊?」

  「羅副總,你好。」芸箏有禮地道,尚格家電跟樊東倫的公司雖然沒有直接的業務往來,不過因為這兩個男人常常會在一些商業聚會上遇到,所以身為秘書的芸箏也看過羅羿軒幾次,他為人溫文儒雅,非常體貼。

  看著芸箏蒼白的小臉,羅羿軒敏銳地觀察到芸箏的不適。「黎小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看你臉色有些發白。」

  「還好……」芸箏的嘴角勉強牽起一抹笑容。

  「真的還好嗎?如果不舒服就不要逞強。」羅羿軒的關懷讓芸箏心頭一陣酸楚,連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她身體不適,但她在樊東倫身邊一整天,他為何都沒有注意到呢?唉,或許是她太貪心吧,日理萬機的他怎麼可能留意到秘書的身體有沒有不舒服?況且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很細心的男人……

  她只能故作鎮定地回答道:「謝謝你的關心,我真的還好。」不過,為何羅副總要以那麼溫柔的眼神盯著她?難道他對她……

  不,應該不會吧!他們根本沒見過幾次面啊,芸箏暗自祈禱只是自己多想了。

  羅羿軒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表情很是認真。「黎小姐,我是在美國長大的,因此表達感情的方式也會比較直接,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倘若有讓你覺得不舒服的地方,我先向你道歉。不過我一定要強調,這全都是肺腑之言,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完了!

  芸箏腦中的警鈴大響,她緊張地望著羅羿軒,期盼他不要說出讓她為難的話,但羅羿軒卻更加誠懇地道:「從前幾次的接觸和交談,我相信黎小姐一定感覺得出來我很喜歡你,因此,如果你目前沒有男朋友的話,可以和我交往嗎?」

  「我……可是我的家世不好、學歷也不高,根本……根本高攀不上羅副總啊!」他深情款款的告白讓芸箏嚇得冷汗直冒,手足無措。

  羅羿軒笑了,黑眸裡漾著萬縷柔情。「感情的事跟學歷或家世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歡你,你總是一副恬靜溫柔的模樣,不但脾氣好、修養好,心地也很善良,上次在王董的生日宴會上,有個侍者不小心把飲料潑到你身上,你卻只是笑著安慰她說沒關係,然後自己跑去洗手間弄乾淨……我就是喜歡你的善良,只要你一出現,我的視線總是無法從你身上移開。」

  他目光如炬地看著她,繼續道:「我身邊有不少工作能力很棒的女強人,也有不少名媛淑女,不過,她們大都嬌生慣養、趾高氣昂。芸箏,你跟她們完全不一樣,你不但甜美漂亮,而且善解人意,凡事都懂得為別人著想。」

  他越是稱讚他,芸箏的心底越是慌亂,老天,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她該如何應對,氣氛才不會變尷尬,又可以保住對方的顏面?

  羅羿軒不解地望著她更加蒼白的小臉。「怎麼了,難道你已經有要好的男朋友了?所以我的告白讓你很為難?」

  男朋友?

  這三個字讓她的心頭更加悲涼,她下意識地搖搖頭。「沒有,我沒有男朋友。」她沒有那麼好的福氣,就算她愛他愛到連靈魂都可以失去,但他終究是屬於別人的,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她的男友。

  羅羿軒眼睛一亮。「既然如此,請你試著接受我,跟我交往吧。」

  原先他一直擔心佳人已經心有所屬,但既然她還是自由之身,那他當然要全力發動追求攻勢嘍。。

  「不,對不起,羅副總,我自己目前有一些問題要處理,沒有心思談感情的事,真的很抱歉。」芸箏更加慌亂了。

  羅羿軒毫不氣餒。「你所謂的問題是什麼?我能幫得上忙嗎?倘若是我可以幫忙的,請你千萬不要客氣,趕快和我說喔。」她臉色發白、楚楚可憐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愛,他知道自己對這個女孩是認真的,他真的想好好珍惜她。

  芸箏猛搖頭。「真的很謝謝羅副總的好意,但對不起?這是我個人的問題。」

  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裡。「抱歉,我的老闆可能在找我了,我必須快點進去。」

  才往前跨出一步,更強烈的暈眩感便朝她襲來,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小心!」羅羿軒趕緊攙扶住步履搖晃的她,心疼地道:「你都病成這樣了,就不要再管工作上的事了,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家,或者,先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看醫生,我只是小感冒,家裡還有感冒藥,我現在不想去醫院,只想回家。」芸箏很想大聲地拒絕他,但說出口的話卻很小聲,而且週遭的景物還一直旋轉,眼前開始發黑!

  糟糕,她搞不好真的快昏倒了……

  就在這時,一個順長的身影緩緩步入花園,冷厲地盯著眼前的男女,沈聲問道:「黎秘書?」

  羅羿軒回頭,一看到樊東倫,立刻道:「樊總裁,你來的正好,你的秘書身體很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吧。」聞言,樊東倫的黑眸幾乎要噴出火來,他狠狠地瞪著羅羿軒扶著芸箏的手,一股怒氣直往胸口竄,她不舒服嗎?既然不舒服為何不告訴他?為什麼要讓別的男人碰觸她的身體?他真想拿斧頭把羅羿軒那雙不識相的手給砍下來!

  他神色冷峻地看著芸箏。「你不舒服?」

  芸箏眼前一片黑,感覺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輕輕點頭。

  眼看芸箏的嘴唇都發白了,羅羿軒當機立斷。「她好像真的快昏倒了,我還是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說著,羅羿軒不再理會樊東倫,他小心翼翼地攙扶芸箏走向停車場,讓她坐上自己的名車,迅速發動引擎離去。

  樊東倫面無表情地看著芸箏坐上另一個男人的車,他依舊站在原地,但牙關卻咬得好緊,甚至有一股衝動想衝上去把芸箏從羅羿軒手裡搶過來,可,內心卻響起一股聲音阻止他!樊東倫!你為何這麼關心她?她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不準這麼關心她,不準!

  啪的一聲,原先拿在手上的香檳酒杯竟然被他狠狠捏破了,碎片割傷他的手掌,鮮血緩緩滲出……

  羅羿軒問了芸箏家裡的住址後,駕車來到她所居住的大樓,原本他堅持要攙扶芸箏上樓,但芸箏堅決婉拒。

  憑著最後一絲意志力,她強撐著搭電梯上樓,以鑰匙打開大門,進入客廳後,便無助地昏倒在地毯上,不省人事。

  二十分鐘後,樊東倫把跑車滑入車庫,臉色鐵青地下車,搭電梯上樓。

  該死的女人!居然敢搭別的男人的車離去?  他胸口的火焰熊熊燃燒,讓他在宴會現場連一秒都待不住,隨便找了個借口跟主人告辭,跑到附近的藥局請藥師把他手上的傷口清理乾淨並上藥後,便趕緊飛車趕到她家。

  開門後,才踏入室內,他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兒。

  「芸箏?芸箏!你醒一醒啊!」他驚駭地衝過來抱起她,她雙目緊閉,臉色白得像紙一樣,他摸摸她的額頭!

  好燙!這樣不行,他要馬上帶她去看醫生。

  樊東倫抱著芸箏搭電梯下樓,上車後,以最快的速度飄到附近的醫院,焦急地抱著她衝進急診室,大吼著。「醫生!護士!快點來救她!」

  一名護士推著推床奔了過來,冷靜地下令。「先把病人放下,她怎麼了?」

  「昏倒了。」樊東倫小心翼翼地把芸箏放到推床上。「而且她還在發高燒,請你們快點救她!」

  「好,我知道了。」護士將芸箏推入另一個房間,轉頭對他說道:「先生,請你先出去,我們會幫病人做一連串的檢查,Miss張,拿血壓計來;Miss陳,快去請趙醫生過來!」

  雖然很想陪在芸箏身邊,但樊東倫也知道自己杵在那裡只會耽誤大家急救的速度,所以他只好先退到門外,但整顆心依舊懸在芸箏身上,他不斷地責罵自己,她都發燒成那樣了,他為何完全沒有發現?如果早知道她身體嚴重不適,他絕對不會要她一起出席晚宴啊!

  我真是個笨蛋!

  望著眼前緊閉的門扉,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會失去芸箏,失去這個給予他最多柔情,永遠以微笑來迎接他的女孩。

  失去她?

  思及此,突地好似有人連續朝他的胸口猛力痛毆般,讓他痛苦不已,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跟她分開,上回在她家鄉的海邊,芸箏就很認真地提過,在他結婚之前,她會辭職,然後永遠離開他。但樊東倫總是以為那還早,或者,他以為芸箏的離去不會帶給他太大的影響,又或許,潛意識裡,他希望自己跟呂琳琳的婚禮永遠都不要來臨、不要舉行。所以,他要失去芸箏了嗎?莫名的慌亂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侵襲了他的大腦、他的理智,讓素來冷靜鎮定的他慌亂地在原地來回踱步,忐忑不安到了極點。

  樊東倫不明白自己心裡為何會這麼驚恐?心臟好像破了一個洞,而且那個洞還一直裂開、一直往旁邊擴張……

  就在他覺得無法喘息時,門扉終於被推開了,醫生走出來道:「你是病人的家屬嗎?病人只是重感冒發高燒,經過打針和緊急處理後,她等會兒就會退燒了,身體也沒有大礙。」

  「是嗎?她不需要做更精密的檢查嗎?她突然昏倒,是不是要做個腦部計算機斷層掃瞄檢查一下?」因為前一陣子有個商場上的朋友也是昏倒,送醫後,作了腦部計算機斷層掃瞄,竟然發現腦子裡有腫瘤,因此,樊東倫很不放心。

  醫生搖搖頭。「如果有必要,我們會安排。但以目前看來,病人只是單純因為發高燒而影響到體內電解質的平衡,電解質和鈉離子都太低才會昏倒的,我們會讓病人留院觀察一天,明天早上再做一些檢查,倘若確定一切OK  ,就可以出院了。」

  另一名護士走過來對樊東倫說:「先生,請你先幫病人辦理住院手續。」

  樊東倫幫芸箏辦理完住院手續後,她住進了頭等病房。

  被推入病房一個小時後,芸箏甦醒了。

  她掀開跟簾,一臉茫然地看著四周,還來不及釐清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溫暖的大手已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你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會痛嗎?」

  她茫然的眼神與樊東倫深情的眼波交會。「我怎麼了?」

  「你發高燒昏倒了,我把你送到醫院,醫生說你要留院觀察一天,明天晚上才可以出院。」

  芸箏想起來了,她最後的意識是自己強忍著不適,一個人搭電梯上樓,但進入客廳後,她就好像因為無力再抵擋那股強烈的暈眩感而昏迷。她不敢置信地望著樊東倫。「是你送我到醫院的?那那場宴會呢?你提早離席了?」

  樊東倫故作冷淡地說道:「那種無聊的宴會,有去露個臉就夠了,不需要待那麼久。」

  雖然他刻意輕描淡寫,但芸箏卻很感動,看著他有些慌亂的臉,她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樊東倫很看重今晚的宴會,還打算跟幾位商場上的朋友討論一項新的投資案,那應該不是一、兩個小時內就能談妥的,所以,在她離開宴會現場不久,他應該也跟著離開了。

  他是因為發現她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擔心地匆匆離去?她心裡一陣暖,果然,他只要付出一點點關懷,她就會覺得好感動、好開心。「所以你一直在這裡陪我嗎?啊,不行!」她猛地驚喊。

  「我記得你明天還要到台南去跟廠商簽約,那個合約很重要,一定要你本人親自出席,所以你不能一直待在這裡浪費時間,快點回家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搭飛機到台南呢!」

第6章(2)

  瞧她都躺在病床上了,居然還在擔憂他的公事?樊東倫真是又氣又心疼!「你都病成這樣了,就好好休息吧,不要再管其它的事了!」

  「可是現在真的很晚了,你快點回去吧,至少回家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這樣明天你才有精神……」芸箏還是很堅持。

  「噓!」芸箏的話都還沒說完,樊東倫就以手指按住她的嘴唇,霸道地命令道:「不準再說了,我自有主張,明天我一樣會到台南簽約,但我堅持今天晚上要留在這裡陪你。」

  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把她一個人扔在冷冰冰的醫院裡。

  他突來的動作讓芸箏羞紅了臉,艷麗的彤暈染上蒼白的臉頰,她怯怯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這樣就臉紅了?她真可愛!

  他俯下身逼近她,眼看就快要封住那花瓣般的嘴唇……

  「不行!」察覺到他的意圖,芸箏又羞又急地按住自己的嘴。「我我我……我重感冒,會傳染……」

  樊東倫揚唇一笑,笑容既浪蕩又灑脫。「那歡迎你傳染給我,本人身強體壯,不怕這些小病毒,快,把細菌全部丟給我吧,這樣你就可以快點痊癒了!」語畢,他牢牢地封住她的唇,炙熱如火地吻了她。

  這是個充滿濃情密意的吻,兩人的唇彷彿分開的半圓,正密密地糾纏、貼合,唇齒之間儘是譴蜷深情,雖然處在充滿消毒藥水味的病房,可芸箏整個心窩好暖好甜,她眷戀地閉上雙眼,任他粗獷的男性氣息完全包圍自己,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因為一定要親自到台南簽約,所以隔天樊東倫不得不離開醫院,不過,他也請了專業看護來照顧芸箏,還一再交代看護,倘若芸箏的病情有任何變化,就要立刻打他的手機通知他。

  芸箏下午有和樊東倫通過電話,知道他下飛機就會來她家找她,她充滿期待地準備返家等待,沒想到,醞釀已久的甜蜜卻因一束玫瑰花而破壞殆盡——

  晚上七點,芸箏辦理好出院手續後,搭出租車回家,人才踏入一樓,管理員就笑咪咪地捧著一大束玫瑰花說道:「黎小姐,等一下,這是有人指名要送給你的花,下午就送來了。」

  「送給我的?」芸箏一愣,哇,好多好多紫玫瑰喔,粗略估計應該有一百朵吧,真的好美喔,可是,誰會送她這麼多花啊?

  是東倫嗎?

  她忍不住嫣然一笑,沒想到因為自己生病的關係,他竟然變得體貼了,昨晚不但留在醫院親自照料她,今天還派人送來這麼大一束玫瑰。

  管理員道:「麻煩你在這裡簽個名吧。」

  「好,謝謝。」

  芸箏簽完名後捧著玫瑰上樓,一進門就去陽台找了個大型的容器來插花,她在花瓶裡注入清水,深深地嗅聞著玫瑰的芳香,好香喔,雖然她最喜歡的花是白玫瑰,不過,只要是他送的,不管是什麼東西她都喜歡,而且視若珍寶。把花瓶放在客廳的茶幾上,芸箏退後幾步,靜靜欣賞著,耳邊突地傳來大門開啟的聲音,她驚喜地撲過去。

  「東倫!你來了!」

  樊東倫微笑地抱住她。「原本我希望能搭早一點的班機回台北,不過因為一直有事情要和廠商談,所以來不及到醫院去接你出院。」

  「沒關係。」芸箏開心地偎進他的懷裡。「謝謝你送我花,我好喜歡。」

  花?樊東倫瞥見茶幾上那一大束玫瑰,他推開她,臉色驟變,語調也轉為緊繃。「什麼花?」

  芸箏一臉困惑地說道:「不是你送給我的嗎?」

  他冷冷地看著那一束花,冰眸迸射出危險的冷芒。「不是我,這是誰送的?」

  「不是你?」芸箏輕皺起眉,整個人彷彿墜入五里霧中,怎麼會這樣,她一直以為是東倫送的啊!

  他的表情更加冷酷地逼問道:「到底是誰送的?」居然有人敢覬覦他的女人?該死的,那混蛋一定是活得不耐煩了!

  面對著他翻騰的怒焰,芸箏覺得好無辜。「我真的不知道……」

  偏偏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原本她不想接,可樊東倫卻冰冷地命令道:「接電話。」直覺告訴他,這通電話一定是那個野男人打來的,他想知道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

  在他嚴厲的命令下,芸箏只好硬著頭皮接電話。「喂?」

  彼端傳來一個熱情爽朗的聲音。「喂,芸箏,我是羅羿軒,你收到花了嗎?喜歡嗎?我想女孩子一定都喜歡玫瑰花!」

  天啊!居然是他?

  芸箏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逐漸往下沈,拿著話機的手開始發抖。「羅副總……你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

  「呵呵,只要有心,這並不難啊。」羅羿軒很誠懇地道:「芸箏,我相信你一定感受到我想追求你的決心了吧,我不是一個花花公子,面對感情,我很認真,既然你現在沒有交往中的男朋友,那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我……」芸箏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不敢看一旁的樊東倫,老天,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羅羿軒積極地繼續說道:「明天晚上你有空嗎?我去你們公司接你下班,一起吃個晚餐好嗎?我知道有一家日本料理很贊,他們的生魚片非常新鮮,烤魚下巴更是遠近馳名,而且還有很好吃的龍蝦色拉,你一定會喜歡的!」

  「對不起,我、我沒空……」芸箏趕緊拒絕。

  羅羿軒毫不氣餒,再接再厲。「明天沒空沒關係,那後天呢?大後天呢?下個禮拜也行,只要你有空,隨時可以打我的手機。」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氣韻高雅,宛如空谷幽蘭的好女孩,所以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芸箏好慌亂地道:「對不起,羅副總,我、我目前真的沒有那個心情,也沒有時間交男朋友,對不起,我現在有點事情要處理,先掛電話了。」「沒關係,我等你電話喔!」

  切線後,芸箏乾脆把手機關機,不安地望著樊東倫鐵青的臉龐,支支吾吾地解釋。「是尚格家電的羅副總打來的,我不明白他為何要送花給我?」上次羅羿軒是向她告白過,但芸箏一直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說說而已,並沒有放在心上。

  樊東倫譏諷地冷笑,眉宇間醞釀著殘酷的風暴。「你怎麼會不明白?這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中吧?上次在宴會現場,你故意以楚楚可憐的模樣吸引他的注意,然後還找機會留手機號碼給他,是不是?」

  該死的,居然有人敢動他的女人?他憤怒到想砍人洩恨,根本無法理智思考,也控制不了自己說出來的話。

  「不,我沒有,真的沒有!」她著急的矢口否認。

  「閉嘴!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他怒吼著,籠罩殺氣的臉龐懾人心魄。「你到底是怎麼勾引他的?可真是把他迷得神魂顛倒啊,不但讓他搶著送你回家,還送來一大束示愛的玫瑰,哈,收到這麼大一束玫瑰很得意吧?黎芸箏,你可真有一套,我真是小看你了!」

  屈辱的淚霧佔據了她的眼眶,芸箏心傷地搖搖頭,為何他還是不信任她?在他眼底,她真的是那麼糟糕的女人嗎?

  「解釋啊,為何不解釋了?」樊東倫戾氣鷥猛地怒吼著。「你心虛了?默認了?承認自己的確是有計劃地想勾引那個羅羿軒,故意在他面前扮柔弱,好讓他送你回家?在我身邊讓你很沒安全感,所以你想誘惑羅羿軒,渴望能麻雀變鳳凰,嫁入豪門?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盤?」雖然芸箏已經在電話中明白地拒絕羅羿軒了,但他還是很憤怒、很火大,整個人已經被不知名的怒火吞噬了。

  為何她的一舉一動在他的眼底都是別有心機?他對她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芸箏完全被濃濃的哀傷包圍,覺得自己真的好悲一呆,還以為自己就算沒有福氣成為他的妻子、不能陪他度過一生,但至少仍在他的心中佔有一個特殊的位置。

  但,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她的癡心妄想,兩人的感情居然這麼脆弱、這麼不堪一擊。多可笑啊!只不過,她的內心正瘋狂地下著大雨,根本笑不出來……

  她的沈默讓樊東倫更為火大,他陰狠地扣住她的手,厲聲逼問。「他約你出去?你答應了?你迫不及待要投入他的懷抱是不是?你認為我結婚後你就會失寵,所以想趕快釣上他,找個長期飯票?」早就知道他結婚後,芸箏就會離去,但他就是不想面對那個事實,更不願去想像她離去的畫面。

  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道道鞭,狠狠地抽打著她的心……

  她不再流淚了,反而是淒楚地笑了起來,原來,當傷害超過自己可以承受的程度時,心就不會痛了,哈哈,真好,就讓她整個人痛到麻痺吧,成為一縷飄飄蕩蕩的幽魂吧!沒有知覺、沒有感受,什麼都沒有……

  「你笑什麼?不準笑!」

  她的笑容對樊東倫而言就像火上加油,他發狂地抓起花瓶,用力往地上一摔——  鏘!玻璃花瓶瞬間裂為碎片,紫玫瑰和著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水也在地板上漫流開來。

  芸箏默默地望著這一切,她沒有尖叫,也沒有驚喊,死寂的雙瞳裡閃著異常堅決的光芒。「我想,我們已經不適合在一起了。待會兒我就會收拾好行李搬出這個房子,當然,我也會一併辭掉工作,不再當你的秘書,倘若你覺得我臨時辭職非常不負責任,那你可以扣除我這個月的薪水,反正,任何懲處我都接受。」

  一口氣把想說的話全部說完後,她突然覺得內心空空蕩蕩的,分不清是感傷?疼痛?或是惆悵?無所謂,反正一切都無所謂了……

  樊東倫惡狠狠地瞪著她,淩厲的視線幾乎要在她身上燒出一個洞。「你就這麼急切地想投入那個混蛋的懷抱?連一分一秒都不願待在我身邊?好啊,隨便你!」

  他繼續厲吼道:「想辭職就辭職,想搬出去就搬出去,沒有你,我樊東倫沒什麼差別!反正我身邊也不缺你一個女人!」剽悍地吼完後,他不再看她一眼,怒氣沖沖地轉過身,大力地關上門離去。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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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7 13:37:32

第7章(1)

  樊東倫離開後,房子裡呈現一片死寂,地板上的水漬繼續往四周漫流,而一滴一滴鹹鹹的液體也不斷地墜入水漬裡,芸箏伸手抹去一臉的淚。「不準哭!不要哭!」

  她已經沒有心,也沒有靈魂了,還有什麼好哭的?不理會地板上的碎片,芸箏轉身進入臥室,迅速找出一個旅行袋,胡亂地把幾件換洗的衣服塞進去。她的行李很好收拾,只要是他買的東西,她通通不會拿,只會帶走原先屬於自己的簡單衣物。

  不到十分鐘,她就把行李打包好了,可內心仍舊無法平靜下來,整個人好像被丟入充滿滾燙岩漿的火山口裡,翻騰的氣焰在她的胸口不停衝撞……

  他那淩厲的眼神、無情的話語都在她腦中不斷盤旋,一刀又一刀地淩遲著她破碎的心,她快瘋了,真的快瘋了!

  她想喝點酒!雖然平常沒有喝酒的習慣,但她現在只想藉著酒精來麻痺自己,讓她忘記一切……

  她記得樊東倫有在廚房放幾瓶白蘭地,偶爾他會在睡前小酌一杯,想到這裡,芸箏立刻衝到廚房去,隨便抓了一瓶酒,迅速打開瓶蓋仰頭就灌。

  好苦——

  才第一口,她的眉頭就緊緊揪起,這麼苦的東西為何有人喜歡喝?雖然心裡這麼想,可她完全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依舊把酒灌入自己的嘴裡,老天爺,就讓她喝醉,讓她麻痺吧,她想要完全忘記這一切。

  芸箏不知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她只是瘋狂地把液體送入嘴中,直到胃部傳來一陣陣的翻騰,再也灌不進任何一滴液體了,她才很不甘心地把酒瓶放回原位。

  「嘔……」胸口好悶,胃好難受,她衝到浴室把才纔喝的酒全吐出來,吐完後,她搖搖晃晃地走到客廳,面對散落一地的玫瑰和玻璃碎片,她心裡的風暴越來越狂亂——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她沒辦法繼續待在這個充滿他氣息的地方了!

  抓起旅行袋,不顧濃濃的醉意,芸箏步履蹣跚地搭電梯下樓,無視路人詫異的眼光,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就像一抹飄蕩的孤魂,而不遠處的一台名車裡,有道驚愕的視線正緊盯著她——

  羅羿軒沒有想到,自己竟會撞見芸箏這麼失控的一面。

  晚上他和幾個商場上的朋友在附近吃晚餐,想到芸箏就住在附近,所以開車經過她住的大樓時、刻意多看了幾眼,沒想到竟看到一個長得很像她的女人,搖搖晃晃地穿越馬路。

  第一秒羅羿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定睛一看,老天,那個人真的是芸箏!

  他趕緊把車停在路邊,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她,並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  好險!她差一點就被一輛疾駛而過的機車擦撞到了!

  「芸箏?!」他難以相信眼前這個醉醺醺的女人真的是黎芸箏。「出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印象中,她一直是個端莊嚴謹的女孩,但現在竟會如此失控,肯定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你是誰?」芸箏目光渙散地瞪著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你是樊東倫派來的是不是?他要你檢查我的行李嗎?哈哈哈,你檢查啊,快檢查啊!」

  她把旅行袋的拉煉拉開,怒吼道:「看清楚,這都是原本就屬於我的衣服,是我黎芸箏自己花錢買的衣服,我沒有帶走任何一樣屬於樊東倫的東西,你回去告訴他,我就算再窮,也不會貪圖他的錢財,更不會拿走屬於他的任何物品!」

  她吼得更加激動,眼淚也泉湧而出。「還有,那個房子我一直沒有辦理過戶,所以他可以直接收回去!他給我的信用卡我也丟在那個屋子裡,倘若他覺得還有什麼損失,把金額列出來,我會還錢給他!你去告訴樊東倫,不管多少錢,我都會還給他,聽到沒有?」

  羅羿軒傻了,愣了好幾秒才有辦法理解自己所聽到的,原來……芸箏跟她的上司樊東倫在一起。

  對於這樣的事實,他並不會感到意外,畢竟英俊多金又一表人才的樊東倫是個有名的女性殺手,他四周的女人都很難逃過他的男性魅力。

  他心疼地攙扶起連站都站不穩的芸箏,輕聲說道:「你們吵架了是不是?所以你才會搬出他送你的屋子?」

  已經被酒精掌控一切的芸箏根本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她只覺得眼前彷彿出現樊東倫的臉,她氣憤地哭吼著。

  「不要碰我!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就不要再來找我,在你眼底,我是那麼糟糕的女人嗎?那麼不知廉恥、貪圖榮華富貴、一心一意只想勾引男人好嫁入豪門的女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沒有去勾引羅副總,更沒有給他我的手機號碼!」

  羅羿軒愣了愣,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引起他們倆大吵的導火線,他心感愧疚地說道:「我明白了,是我送的那一束花,還有那通電話害你百口莫辯?對不起,我很抱歉……」他看得出來芸箏很愛很愛樊東倫,因為深深地愛著他,所以才會在失去時這麼痛不欲生。

  瘋狂地吼完後,芸箏全身的力氣好像在瞬間被抽光,她緩緩地跌坐在地上,抱著旅行袋,傷痛欲絕地坐在地上痛哭,彷彿要把壓抑已久的辛酸與委屈全部化為滾燙的淚水盡情釋放。

  羅羿軒輕輕摟住她的肩頭,沈重地歎了口氣。「哭吧,盡量哭吧,愛上那麼寡情的男人,你一定吃了好多好多苦……雖然我跟樊東倫不熟,但看到你這麼傷心,我可以想像得到在這段感情中,他對你有多殘忍!」

  而在這一秒,羅羿軒也瞭解到為什麼芸箏會拒絕他的追求,只因她的心早就給了樊東倫,容不下任何人了。可是,樊東倫不是半年後就要跟富家千金呂琳琳訂婚,而且還打算在一年後結婚嗎?那芸箏到底扮演什麼角色呢?在這段感情裡,她一定愛得好掙扎、好辛苦,不但身份不能曝光,現在還要受盡委屈地離去……

  「是我送的花讓他誤以為你跟我有曖昧的關係嗎?那個愚蠢的混蛋!」羅羿軒心疼地看著眼前已經哭成淚人兒的芸箏,一個念頭突地閃入他的腦中!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看到芸箏這麼痛苦,倘若是因為他而引起樊東倫的誤會,那麼,解鈴還需繫鈴人。

  雖然很不情願,但為了芸箏,只好這樣做了。

  羅羿軒又歎了口氣,他從芸箏的旅行袋中找出她的手機,找到樊東倫的號碼後,他按下撥號鍵,待對方接通後,他冷冷地道:「我是羅羿軒,芸箏現在在她家大樓樓下,她喝醉了,你要是不在二十分鐘之內趕過來,我就要把她帶回我家,而你也永遠失去接近她的機會了!」

  彼端迅速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你敢?!聽好了,我不準你碰她,你要是敢動她一根頭髮,我絕對跟你沒完沒了!」

  吼得這麼大聲做什麼?他的耳膜差點被震破了!

  羅羿軒掛上電話後,苦笑地攙扶起哭得快昏倒的芸箏。「唉,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希望他能因此而懂得好好珍惜你。」

  不到二十分鐘,羅羿軒看到一輛跑車以不要命的速度狂奔過來,停在他和芸箏旁邊,樊東倫下了車,盛怒地衝過來,一把抱過已經昏睡的芸箏,怒焰騰騰地瞪著他。「你為什麼會跟她在一起?」

  羅羿軒犀利地道:「我為何會跟她在一起不是重點,重點是,從頭到尾,她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她把自己的心緊緊封鎖,除了你以外,不讓任何人靠近。但,樊東倫,你真的很混蛋!這個女人愛你愛到可以失去性命,可你居然還懷疑她對你的感情?可以得到她全心全意的愛,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但你卻這麼殘忍地傷害她。」

  「……」樊東倫陰狠地瞪著他,感覺有好多話湧到喉頭,但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沒錯,他是狠狠地傷害了芸箏,打從甩門出去的那一秒開始他就後悔了,其實他一點也不想對芸箏說出那麼無情的話,那不是他的真心話,他只是在吃醋,因為害怕她被其它男人搶走,所以才會選擇最刻薄的話語來傷害她。

  羅羿軒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我沒有資格過問你跟芸箏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我感覺得出來她真的真的很愛你。沒錯,我是很想追求她,也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睞,但是她一直不肯給我機會,倘若你因為我的追求而和她吵架,那你真的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了!」他頓了下,語氣轉為強硬。「如果你今後再傷她的心,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罵完樊東倫後,羅羿軒深深地望了芸箏一眼,才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唉,他能做的都做了,希望老天爺能給這個好女孩多一點幸運。

  樊東倫沒有時間去理會羅羿軒,他輕輕拍打她的小臉。「芸箏?芸箏?」老天,她身上有好濃的酒味,她一定喝了很多很多酒,奇怪,她平時是滴酒不沾的人啊,為何會把自己灌得這麼醉?下一秒,他馬上被濃濃的罪惡感包圍。是他。他剛剛用最惡毒又刻薄的話語狠狠地傷害了她的心,明明知道她不是一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可是因為嫉妒、因為盛怒,因為怕別的男人搶走她、怕她變心、怕她頭也不回地投入別人的懷抱,所以他選擇用最鋒利的話語來攻擊她,老天,他真是個大混蛋!

  倘若她是個愛慕虛榮,眼底只有錢的女人,那這兩年來,她不會將他送給她的名貴珠寶束之高閣,而他辦給她的信用卡,她也不會老擱在一旁,幾乎沒刷過……

  「唉……」幽沈地歎了口氣,他把芸箏摟得更緊了,以額頭抵住她的臉,輕輕說道:「對不起,我知道我是個很差勁的壞男人,你跟在我身邊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了,對不起!對不起……」

  樊東倫小心翼翼地將芸箏抱起來,步入她所居住的大樓內,打算等她醒來後,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迷迷濛濛的意識回歸到她的大腦,她好像聽到咖啡機運轉的聲音,然後,濃濃的咖啡香傳入鼻端,她緩緩地睜開眼睛。

  一掀開眼簾,便看到樊東倫滿溢關懷的臉。「你醒了?是不是我煮咖啡的聲音太大,吵醒你了?」

  芸箏坐起身子,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她輕輕拍打自己的額頭,以為是在作夢。

  不可能!樊東倫不可能還留在這個屋子裡啊,他不是跟她大吵之後決絕地離去了嗎?

  像是洞悉她的想法,東倫遞給她一杯咖啡,黯然地道:「先喝杯咖啡吧,昨晚你喝太多酒了,現在頭會不會痛?需要解酒藥嗎?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的語調有些艱澀,這一輩子,他還沒有向任何一個女人說過對不起這三個字,但在芸箏面前,他不想再武裝自己了,他要誠實地剖析一切,坦率地承認自己的過錯,包括他面對愛情為何這麼偏激、他為什麼總是不敢正視對她的感覺,總之,他要把一切都告訴她。只因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

  絕對不能!

  「呃?」芸箏以為自己聽錯了,抑或酒精還在侵襲她的耳膜,讓她產生了幻聽?畢竟一向高傲自大的樊東倫居然會跟她說對不起,她簡直不敢相信!

  「我知道自己昨晚說了非常多過分的話,嗯,不只是昨晚,這兩年來,我讓你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了!跟在我身邊,你一直包容我的偏激、我的負面情緒、我的薄情,你以最多的愛來包容我,但我卻愚蠢得不知珍惜,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你。」

  他覦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我的確是個混帳,也不想再為自己多做解釋,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跟我一起回新加坡吧,我想讓你看一個人!」更大的陰影籠罩了他的臉龐。

  「我的母親。」

  他的母親?為什麼?芸箏愣愣地望著他。樊東倫眸光複雜地輕撫著她細柔的髮絲,緩緩地道:「那是一個很長也很沈重的故事,是我生命中很沈重的包袱,你願意跟我一起分擔那個沈重的包袱嗎?」

  他眼底的誠摯令她原本死寂的心悄悄復活了,澎湃的情絛又在胸膛衝撞著,熱熱的液體再度佔據眼眶,她真的好想哭,但這次是高興到想哭!

  他終於肯對她敞開緊閉的心門,終於願意讓她瞭解他,願意跟她分享生命中的喜怒哀樂了!

  「我……我願意。」她哽咽地答道,淚水滴到他的手臂上。

  不管他要帶她去任何地方,見任何人,她都願意。

  「傻女孩,別哭了。」他愛憐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去浴室洗把臉吧,然後把護照找出來,我現在就打電話去航空公司訂機票。」

第7章(2)

  兩人搭飛機抵達新加坡,下了飛機後,樊東倫直接帶芸箏到母親居住的精神病院。

  在見到母親之前,樊東倫緩緩地看著她說道:「你必須先有心理準備,那裡面的人,是我的母親。她在二十幾年前就因為我爸不斷外遇,再加上夫家的人的冷嘲熱諷而被逼到發瘋,她已經不認得任何一個人了,連我跟我弟她都認不出來,至於她還認不認得我父親……沒有人會去想那麼無聊的問題。」

  他頓了下,表情變得有些憤怒、有些哀傷。「因為從我母親被送入精神病院後,我父親這二十幾年來從沒有探望過她,一次都沒有!現在的他跟一個年紀比我還小的美艷女明星同居,三不五時就更換女伴,過得非常逍遙。」

  芸箏低聲道:「我知道。」以前她曾經聽公司的一些高階主管偷偷談論他的父母,聽說他父母親感情很不好,而且他的母親精神狀況好像還有問題……雖然她當時心裡有些疑惑,但卻一直不敢直接問東倫這件事。

  在看護的引領下,他們被帶入一間裝漬得很豪華舒適,空間十分寬敞的單人病房。芸箏看到一個容貌秀麗的中年婦女呆呆地坐在窗邊望著藍天,一聽到開門聲就馬上回過頭來,看到東倫後,臉上出現無比驚喜的表情。

  「澤銘?澤銘!」她開心地抓住東倫的手,但嘴裡喊著的卻是丈夫的名字,喜上眉梢地道:「你來了!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人家只是生個小病而已,你怎麼這麼多天都沒有來看我啦?真是的。」你不是說過這一輩子只愛我一個人、只疼我一個人嗎?你還說過不管你的家人如何討厭我,你都會好好地保護我,不讓我受到任何委屈的不是嗎?」

  她的笑容天真燦斕,繼續撒嬌道:「澤銘,快點帶我回家吧,兒子還在家裡等我呢,對了,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快到了,要去哪裡慶祝呢?東倫現在四歲,維倫也三歲了,我們全家一起去東京度假吧!那裡是孩子們的天堂,我們可愛的兒子一定會玩得很高興!」

  東倫的眼神好溫柔,像是在凝視一個小女孩,他對著她柔聲說道:「好,我知道,我會帶你回家。」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凡事順著母親,才是最好的方法。

  方盈萱笑得更開懷了,雖然已經五十幾歲,但從她依舊娟秀的輪廓不難看出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令人驚艷的大美人。

  這時,看護走進來道:「樊太太,吃藥的時間到嘍。」藥物控制很重要的,絕對不能錯過吃藥時間。

  原本笑咪咪的方盈萱轉過頭,怒瞪著看護,臉上的表情也變了,她尖銳地吼著。「我老公要帶我回家了,你為什麼要叫我吃藥?吃什麼藥?你是想下毒害死我是不是?該死的狐狸精,我打死你!打死你!」

  她叠聲罵著,表情猙獰地握起拳頭,準備毆打看護。

  突如其來的大轉變讓芸箏傻在一旁,可經驗豐富的看護卻不慌不忙地按下床頭的一個按鈕,幾個身形粗壯的看護便立刻衝進來,她們訓練有素地抓住狂亂的方盈萱,其中一個人則不斷地安撫方盈萱。「樊太太,不要緊張喔!我們讓你吃的是變漂亮的維他命喔!吃完維他命,你就可以跟你先生回家了。」

  「我不要!不要!」被眾人抓住的方盈萱嘶聲慘叫,以蠻力掙脫她們的箝制,發了狂似地拚命撞牆。「澤銘,你敢讓她們餵我吃毒藥,我就死給你看,還要親手殺了東倫和維倫,他們都是我生的,我有權利帶他們去死!我要讓你痛苦一輩子、後悔一輩子,哈哈哈!」

  「媽!」樊東倫一臉痛苦地緊緊抱住母親,不讓她再傷害自己。「別這樣,你會受傷的,媽!」

  眼看方盈萱又嚴重失控了,看護很機伶地準備好針劑,乘機朝她的手臂注射下去,不一會兒,原本胡亂咆哮的方盈萱緩緩地停下動作,眼神也變得好呆滯。

  「好了,沒事了。」看護輕聲安撫她,餵她吃藥。「你要不要睡一下?」

  「不要!」方盈萱乖乖地坐在床上,充滿敵意地瞪著樊東倫和芸箏。「他們是誰?叫他們出去,我不喜歡有陌生人進入我的房間,出去!」

  東倫無奈地道:「嗯,那我出去了,請你們好好照顧我的母親。」

  「別擔心。」看護點點頭,經驗老到的她們,很懂得應付各種狀況。

  東倫帶著芸箏退到走廊,其中一名看護也跟著走出來。「樊先生,你要回去了嗎?真可惜,你的母親到現在還是不認得你,唉,如果認得自己的親人,對她的病情絕對有幫助。」

  「我母親的狀況一直都沒有好轉嗎?」東倫苦澀地問道。

  看護沈沈地歎了口氣。「醫生都有固定來看診,能做的我們都盡力了,只可惜令堂的病情似乎一直惡化……我想,她是硬把自己封鎖在一個別人無法進入的世界,這樣才不會受到更多傷害吧。」

  看護又道:「前幾天,樊維倫先生也來探視過令堂了,但令堂把他錯當成是你的父親,狠狠地賞了他好幾個巴掌,罵他為什麼一直包養小明星,為何還要跟外面的狐狸精廝混……」

  東倫的表情更加黯然了,他知道擔任集團新加坡總部負責人的弟弟跟他一樣無奈又心痛,面對瘋狂的母親,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看護看了下掛在牆上的時鐘,匆匆說道:「那我先去忙了,你們慢走。」

  樊東倫牽著芸箏的手往前走,在醫院附設的花園裡坐了下來,神情複雜地望著湛藍的天空。「這就是我的母親,嚇到你了嗎?」

  芸箏緊緊握住他的手,竭力不讓自己的淚水掉下來。「我還好,我沒有嚇到……」

  雖然方纔的事讓她感覺非常震撼,短短三分鐘的時間裡,方盈萱先是把東倫誤認成丈夫撒嬌,緊接著又發狂地撞牆,說有人要下毒害她,還揚言要帶著兒子一起死,被注射鎮定劑之後,又突然變得無比呆滯,還以為東倫是陌生人,硬把他趕出來。

  芸箏不敢想像,長期面對失控的母親,東倫的內心有多苦、多煎熬?他一定好心疼母親所承受的痛苦,可又無力改變這個事實。

  芸箏的心好痛,不只是為了東倫,也為了他媽媽。她看得出來當年他母親一定愛慘了自己的丈夫,因為太愛一個人,所以才會在失去之後萬念俱灰,甚至精神崩潰。一個問題突然閃入她的腦中,芸箏感到有些恐懼,忍不住開口問道:「她……曾經在失控時傷害過你嗎?」樊東倫眸光深遠地凝視遠方,平淡地道:「我四歲那一年,她曾經抱著我衝到我父親公司的頂樓,揚言要抱著我一起跳下去,倘若不是眾人安撫她,乘機搶救我,也許,那一次她真的就帶著我跳樓身亡了。」

  不!芸箏搗住唇,豆大的淚珠還是止不住地拚命墜落了。當時年僅四歲的他居然被這樣傷害,而且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這麼巨大的陰影,他要如何承受?

  別的小孩子四、五歲的時候應該都是最天真無邪,最得父母親寵愛的年紀,但他卻一再目睹母親瘋狂的行徑,芸箏猜測在他母親企圖跳樓之前,應該還做出各種可怕的舉動,也許是在兩個兒子面前割腕或撞牆……她真的無法想像東倫心底的傷口有多深、多大?

  而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他的個性會如此冷酷偏激,為什麼他會如此痛恨愛情,不相信愛情。畢竟父母親活生生的殘忍例子擺在眼前,要他如何相信愛情可以天長地久?他又怎麼敢把自己的心交給別人?

  「別哭了。」看到哭得淚眼汪汪的芸箏,東倫反過來安慰她。「事情都過去了,況且我也不再是四歲的小孩啊。」

  是啊,表面上,他是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擁有堅強、獨立的性格,就像個打不倒的巨人,但其實他心底很清楚,不管他的外表有多冷酷堅毅,那道傷痕還是悄悄地盤據在他的心版上……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之前還那麼任性地跟你吵架,對不起……」芸箏哭得淚如雨下。

  「傻丫頭,你又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何要跟我說對不起?」樊東倫執起她的小手,黑眸裡溢滿濃情。「回台北後,我會找呂琳琳認真地談一談,我想要解除婚約。」

  聞言,芸箏的心跳漏跳了好幾拍,嗓音也變得緊繃。「為什麼?」

  他緩緩地道:「因為,我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我不想再錯過此生的最愛,更不想娶一個我完全不喜歡的女人為妻,那太痛苦了。」面對愛情時,他曾經感到疑惑、質疑、恐懼,甚至一再排斥真愛,以為真心愛一個人只會讓自己受傷。但是,芸箏無怨無悔的包容與等待,卻漸漸改變了他。

  他知道自己無法失去這個女人。

  若他的生命裡沒有她,那一定很荒蕪、很黑暗。

  或許他內心的那道傷痕不會很快痊癒,但,只要有她在身邊,只要可以擁有她的笑臉,他就覺得自己擁有最強大、最溫暖的力量,足以戰勝黑暗。

  他親吻著芸箏的手,眼底滿是堅若盤石的深情。「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嗎?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情人,很霸道、脾氣很差、很難溝通,而且一點都不浪漫,也不懂得如何正確表達感情,所以……」

  沒等他說完,芸箏已經以一個吻封住了他的唇,淚水也滑落到他的臉上,她哽咽地道:「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我願意一直留在你身邊,我願意!我願意!」

  她真的好興奮、好感動,好像有一萬朵煙花同時在胸口綻放一樣。

  他捧起她的臉。「上次在你家鄉的海邊,你含淚以沙子堆出要送給我的結婚蛋糕,說第七層的蛋糕,要留給我自己許下心願,因為你不知道我還欠缺什麼,其實,我欠缺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那是比金錢、權勢地位都還重要一百倍的東西!」

  他眸光熾熱地鎖住她的嬌顏,一字一句地道:「我欠缺愛人的心,也缺乏愛人的能力。是你賦予我這個最美好的能力,讓我敞開心胸去愛,也被愛,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威覺,謝謝你。」

  芸箏又哭又笑,他怎麼可以說自己不浪漫?單是這一席話就可以讓她感動一輩子,讓她整個人完全被他的愛融化了。

  她終於得到他的愛了,終於……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8-7 13:38:37

第8章(1)

  一回到台北,樊東倫馬上致電給呂琳琳,約她出來見面。他已經打定主意,不管祖父母同不同意,他都要取消這門婚事。而從來沒有被樊東倫主動邀約過的呂琳琳,一接到他的電話,整個人興奮到不行,她花了一整個早上的時間盡心打扮,化上精緻的妝容,穿上最名貴華麗的衣服,挽著最新款的名牌包包,還噴上愛馬仕最新推出的香水,風姿綽約地赴約。

  他們約在一家高級的日本料理店碰面,那裡有很隱密的包廂。

  呂琳琳把車停入餐廳旁專屬的停車場後,下車前,還拿出鏡子仔細地檢查自己的妝容,確定假睫毛黏得很自然,眼線液和眼影沒有暈開,口紅也塗得非常完美,才放心地收起鏡子。

  「不過,東倫突然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呢?還是他覺得一年後再結婚實在太晚了?他覺得我越來越美艷動人,所以想把婚禮的日期提前?」

  呂琳琳掩嘴嬌笑,手上的鑽石戒指照照生輝。

  「呵呵呵,很有可能喔!我可是貨真價實的豪門千金,不但長得美麗,身材更是火辣,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逃得過我的手掌心!對了,他會不會是想省掉訂婚的程序,直接跟我結婚啊?哈哈哈!」

  呂琳琳越想越興奮,情緒也變得很激動。

  「也許他等等就會拿出好幾克拉的超級大鑽戒,正式跟我求婚!哈哈,我們的婚禮一定要辦得非常非常奢華,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呂琳琳有多好命,不但含著金湯匙出生,現在還能嫁給一個超級有錢的男人,喔呵呵呵。。」

  她笑到花枝亂顫,不過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問題,讓她的笑容立刻消失。

  「對了,聽說他帶著黎芸箏那個賤人到新加坡去,前幾天才回台北。哼,到新加坡幹麼?是去看他那個發瘋的媽嗎?笑死人了,瘋瘋癲癲的老太婆有什麼好看的?他們愛看就慢慢看個夠吧!」她在樊東倫和黎芸箏身邊都安排了眼線,隨時都有人向她報告他們兩人的最新狀況。

  呂琳琳歪著頭思考了下。

  「我想,東倫可能是看完他那個瘋瘋癲癲的老媽後,深深地體認到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注定是悲劇,所以,他才打算拋棄黎芸箏,趕快跟我這個名門千金結婚吧?哈哈!」

  呂琳琳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到公司找東倫了,經過上次的紙條事件後,她發現東倫總是有意無意地試探她對那張紙條的看法,還很有技巧地問她覺不覺得紙條是被竄改過?生性敏銳的呂琳琳知道東倫起疑了,遂決定避避風頭,少在他公司裡現身為妙。

  雖然呂琳琳自認心思縝密,不過樊東倫在商場上可是出了名的高深莫測、難以捉摸,沒有人猜得出他在想些什麼,所以,她最好不要逞強跟他鬥智,更不要亂說話,以免露出馬腳。但,這可不代表她會放過黎芸箏那個賤人!她猙獰地冷笑道:「竟敢搶我的男人?黎芸箏,我絕對要你付出最慘痛的代價,要你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放過你,你等著瞧吧!」

  又對著鏡子搔首弄姿一番後,她才緩緩下車。

  呂琳琳進入包廂,一看到俊帥的樊東倫,臉上便綻出最嫵媚的笑容。

  「東倫,怎麼會突然約我見面呢?你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當面談,到底是什麼事啊?」

  樊東倫定定望著她,深邃如海的黑眸似乎閃爍著詭譎的風暴,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讓呂琳琳莫名地覺得心慌——

  怪了?她幹麼覺得心慌啊?穩住!穩住!

  樊東倫緩緩地開口,低沈的嗓音有著主控一切的威嚴。「我想跟你當面討論一件事,就是我們的婚禮。」

  聞言,呂琳琳喜形於色。呵呵呵,她就知道,他是想把婚期提前吧?沒問題的,她當然OK  啊!她一定要請全世界最有名的設計師來為她量身訂做一件超美的婚紗,喔對,她還要訂製一頂施華洛世奇的皇冠,上面都鑲滿了完美鑽石的那種。她才不在乎會花多少錢咧,反正她嫁的可是超級大富豪呢!

  然而,東倫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瞬間從雲端上栽下來。

  「我不能跟你結婚。」

  什麼?

  不能結婚?

  呂琳琳愣了好幾秒,才有辦法開口道:「你是在開玩笑嗎?不能跟我結婚?這是什麼意思?」

  他語氣堅定地道:「因為我愛的人並不是你。」

  該死的!他居然敢跟她攤牌?

  呂琳琳恨得直咬牙,但她仍逼自己用溫柔的聲音說道:「我知道黎芸箏是你的情婦,但這跟我們要結婚並沒有關係啊!只要你不要玩得太過分,我並不會反對你在結婚後繼續包養她。」

  哼!只要她順利嫁入樊家,成為樊家的少奶奶,多的是手段可以狠狠地修理那個賤貨,讓她生不如死!

  樊東倫神色冷峻地拒絕。「我們不能結婚,我並不想娶一個不愛的女人當妻子。我會主動召開記者會,親自對外說明取消婚約都是因為我的關係,是我發現自己匹配不上你,因此,雙方是在很心平氣和的狀況下同意取消婚禮。」他已經盡力幫她保全顏面了。

  心平氣和個鬼!

  呂琳琳恨到雙拳緊握,如果黎芸箏此刻就站在她眼前,她一定會親手殺了她!

  她忍不住拔高音量說道:「不行!你不能這樣對我,上流社會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兩家要聯姻,你突然取消婚禮,會對我造成莫大的傷害!」她並不愛這個男人,但,她就是無法忍受自己被退貨的這個事實。不管他對外說得多好聽,反正,她就是被退貨了!拜託,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耶,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傷害?這兩個字讓樊東倫凜冽地瞇起冰眸。

  「如果一定要提『傷害』這兩個字,你要不要回想一下自己是如何傷害芸箏的?」

  什麼?呂琳琳心頭更慌亂了,一直強迫自己要鎮定。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冷笑,一字一句地道:「我把監視器調出來看過了,關鍵人物就是許麗貞,她全部都承認了,說她拿了你一大筆錢,幫你竄改紙條上的時間。」

  他一步步逼近她,剽悍的氣勢像是來自地獄的撒旦。

  「不僅如此,你還在我和芸箏的身邊安排了不少眼線,連芸箏住處的管理員都被你收買了,你需要跟他們一一對質嗎?」

  前一陣子,東倫從一些蛛絲馬跡發現呂琳琳在他和芸箏身邊都安插了眼線,但他一直懶得去揭發這件事。至於許麗貞,則是按照陳曉宜的回憶,說當時在秘書室的人還有許麗貞,所以他雷厲風行地調查了身邊所有可疑、或是有關的人,在威脅利誘之下,很快就找到他所需要的證據。

  他每講一句話,呂琳琳的臉色就更加蒼白,明白大勢已去,他真的什麼都知道了。

  她很不甘心地說道:「可是,那些事情不能怪我啊,我只是覺得黎芸箏這個女人的心機好重,又把你迷得團團轉,我怕她會完全取代我的地位……東倫,我只是因為太在乎你,所以才會這麼做的啊!」

  他逼近呂琳琳,銳眸更陰狠地瞇起,肅殺的氣焰狂噴著。

  「我警告你,不要再對芸箏做出任何無聊的事了,更不準傷害她,如果你膽敢傷害她……」他停頓,陰森森地冷笑了下,那嗜血的笑容讓呂琳琳突地不寒而慄,背脊發涼。「我絕對會讓你後、悔、莫、及!」搖下這句話,樊東倫懶得再看她可僧的臉一眼,轉身就走。

  呂琳琳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憤怒,她發狂地吼道:「這算什麼?為了一個該死的黎芸箏,他居然要取消婚禮?真的要讓我呂琳琳成為上流社會的笑話?不!我不會答應的,更不會就這樣乖乖認輸,走著瞧!」

  樊東倫深知呂琳琳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驕縱又任性,為了確保芸箏的安全,他要她先不要到公司上班,並搬離原來的住處,搬入他門禁森嚴的豪宅,還聘請保鏢保護芸箏的出入安全。

  只不過,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呂琳琳的報復會來得這麼快、這麼激烈——

第8章(2)

  這天晚上,芸箏站在鏡子前,望著鏡中陌生的自己,感到有些不自在。她穿上一襲紫羅蘭色緞面小禮服,小V  領的設計讓她展露出雪白無瑕的頸部線條,以及漂亮性感的鎖骨,及膝魚尾裙則展現出她一雙勻稱修長的美腿。只不過,平常總是穿著樸素的芸箏還真是不太習慣換上小禮服,唉喲,這樣會不會太華麗啊?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傳來,樊東倫輕聲道:「準備好了嗎?雲箏,我要進去嘍。」

  他推門而入,一見到站在眼前的她,黑眸瞬間一亮,溢滿了激賞的光芒。

  「好漂亮!紫羅蘭色果然非常適合你,瞧我的眼光多好,幫你挑的禮服也很合身!」

  他神采飛揚地道:「對了,明天還會有人送來禮服、家居服、鞋子,還有可以搭配的皮包來。」

  芸箏趕緊道:「不要再買了,你最近已經買給我太多太多東西了!」

  她甚至還擁有專屬的衣帽間,裡頭掛滿了樊東倫這幾天為她瘋狂採購的戰利品——  各種顏色、各種材質的小禮服,洋裝、外套、長褲、休閒服,到各式的腰帶、配件都應有盡有。

  另外,還有數也數不清的鞋子!

  緞面羅馬涼鞋、復古平底芭蕾舞鞋、楔型高跟鞋、水鑽高跟鞋、露趾魚口鞋……以及顏色繽紛鮮艷的限量名牌運動鞋。

  樊東倫將她擁入懷裡,親暱地在她臉上啄吻。

  「為什麼不可以買?我就是喜歡寵你啊,寵你犯法嗎?」

  芸箏笑了,他還是這麼霸道,唯我獨尊,可是,他的這份霸道卻讓她覺得好窩心。

  打從她搬進來他所居住的豪宅後,他便為她買了好多好多東西,而且,不管是任何一件衣服或是任何一雙鞋子,芸箏都可以感受得出他是真的用心去親自為她挑選,完全不像他以前送女伴禮物時,什麼都不管,也懶得逐一挑選,只管刷卡付帳。她好珍惜他的這份心意,只要知道他心裡有她,她就會打從心底漾出最甜蜜的笑意。

  樊東倫興致勃勃地拿出一個珠寶盒,裡面是一套造型復古的耳環和項鏈。

  「來,我幫你戴上。」

  芸箏屏氣凝神地看著這套珠寶——

  好美喔,長煉式水鑽搭配渾圓細緻的珍珠,一配戴上,整個人似乎都在發亮;項鏈也採取相同的設計,以鑽石、珍珠和有色珠寶搭配出最完美的組合。

  她傻了好幾秒,忍不住道:「我的珠寶真的已經很多了,不要再送東西給我了。」

  樊東倫的笑容更加灑脫不羈。

  「抗議無效,駁回!」

  原來替自己心愛的女人打扮竟然能這麼快樂,讓他樂此不疲,才捨不得放棄這專寵她的權利呢!他牽起芸箏的手。「走吧,去惟翔家共進晚餐嘍,我們可不要遲到了。」

  自從芸箏搬入他的豪宅後,他便將芸箏介紹給自己的換帖死黨——元盛金控的總裁盛惟翔,以及他美麗的嬌妻羅婉菁。

  他明白地告訴好友,黎芸箏是他這輩子的最愛,也是他唯一想迎娶、想好好呵護的女人。

  盛惟翔已經結婚兩年多了,剛結婚不久,就先擁有了一個活潑的寶貝兒子,而心愛的嬌妻在上個月又為他產下他期盼已久的小公主,現在擁有一子一女,盛惟翔每天都笑得合不攏嘴,過得超級幸福!

  樊東倫非常高興好友終於擺脫昔日的陰霾,尋覓到真愛。

  「東倫,我們到惟翔家用餐只要帶瓶紅酒就行了嗎?要不要準備其它的禮物?」芸箏的臉上有些不安。

  「不用那麼麻煩,你也看到的,那小子家裡什麼都有,我們只要抱著輕鬆的心情過去享受美食就OK  了!」

  芸箏想想也對,她受邀到盛家幾次,發現溫柔漂亮的婉菁把家裡打理得一塵不染、井井有條,而且還燒得一手好菜呢,真是秀外慧中的賢內助啊!

  而且,跟婉菁聊過幾次後,她也喜歡上賢淑大方又善解人意的婉菁,兩個人很快就變成了好友。

  「嗯。」她甜甜一笑。

  「那我去把車開過來。」

  樊東倫最近剛訂了一台最新款的林寶堅尼跑車,喜歡玩車的他打算親自駕駛,要保鏢開著車跟在他們後面。

  沒想到,出發後不到十分鐘,樊東倫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嚴肅。

  「芸箏,我們被跟蹤了!」

  什麼?芸箏大驚失色地回頭看著,夜色昏暗,除了保鏢所駕的黑色跑車之外,似乎還看到幾輛形跡可疑的車子?「別緊張,不會有事的。」樊東倫的嗓音更加沈穩,望著後視鏡的銳眸早已蒙上騰騰殺氣。

  「你會怕嗎?」他輕拍她的手安撫她。

  「不會。」

  芸箏直直望著他,嘴角揚起一抹溫柔恬靜的笑容。「不用擔心我,你專心開車吧。」

  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什麼都不怕!

  迂迴險峻的山路上,樊東倫狂踩油門往前衝,可對方卻很有技巧地越過保鏢所開的車追上來,還不斷以車身撞擊他的車,想讓他衝出山路、墜下懸崖。

  對方不斷地撞擊,樊東倫則臨危不亂地緊握方向盤,設法加速想擺脫對方,但此時,車子卻開始劇烈搖晃、震動!

  糟糕,對方一定開槍了,跑車的輪胎中彈了!

  「Shit  !」樊東倫恨聲咒罵著,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很危險,對方一定會繼續開槍射擊他們,而且對方至少有兩台車,刻意阻絕他跟保鏢的車,讓保鏢無法援救他們!該死的!

  「芸箏,抓緊!」他眼神犀利地盯著前方。

  「前面有一個很大的轉彎,我要冒險開到對面的車道並撞擊山壁,你要抓好!」

  他知道這一連串的舉動都非常危險,但,與其被後面的殺手直接射中腦門而喪命,他必須放手一搏!

  於是,他瘋狂地狂踩油門,讓跑車宛如脫韁野馬般狂奔,然後再猛力煞車衝到對面的車道,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很幸運的,對面車道剛好沒有來車,他們沒有跟其它車輛撞在一起。

  但緊追在後的對方的車可沒那麼幸運,也許是大轉彎煞車不及,那輛車直接撞毀護欄後,筆直墜落懸崖。不過,東倫他們的車也無可避免地撞向山壁,他知道這撞擊力道非常巨大,在自己還可以控制的最後一秒,他奮力將方向盤大幅扭轉,讓自己坐的那一側直接撞向山壁,而另一隻手仍牢牢地握住芸箏的手。

  握得好緊、好緊。

  砰!

  轟然巨響響起,不到兩分鐘,樊東倫的跑車已經起火爆炸了。

尾聲

  一年後

  這是一座位於東南亞的美麗島嶼,翡翠色的海水包圍著小島,海岸線蜿蜓綿長,白色的細沙彷彿雪一般晶瑩細緻。海濤溫柔地拍打上岸,淺灘上不時有五彩繽紛的熱帶魚在腳下嬉遊,任何人來到這裡,都會卸下累積已久的文明壓力,也忘掉所有的煩惱,自然而然地奔向大海,享受這美麗愜意的景致。

  某座私人度假村裡喜氣洋洋,充滿了歡笑聲。樊東倫以自己的私人噴射機把親朋好友全部接來這個島嶼參加他跟芸箏的婚禮,順便度假。椰影搖曳、賓客們感動地看著郎才女貌的新人舉行結婚儀式,在牧師的見證下,他們在神聖的儀式中交換戒指,正式成為夫妻。

  儀式結束後,新人進入休息室脫下結婚禮服,準備換上便服,和好友們戲水玩樂一下。

  樊東倫緊摟著美麗清靈的妻子,男性的黑眸裡滿是驕傲。「我終於親自為你戴上戒指,讓你成為我的妻子了!」

  其實兩人早就住在一起了,這一年更是大方地公開戀情,同進同出,毫不掩飾對彼此的愛意。

  芸箏的唇邊漾起最純淨的笑容。「傻瓜,我早就是你的啦,就算有一萬台卡車也不能把我從你的身邊拉開!」無須任何儀式,打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心弦就寫滿了他的名字。

  芸箏親吻著老公的臉頰,粉嫩臉蛋紅撲撲的,一看就知道是沈醉在幸福中的女人。「謝謝你給我這麼浪漫的婚禮,我真的好感動!」芸箏知道為了這場婚禮,東倫可是認真地策劃好久,他一一確認所有的細節,甚至把她患有慢性病的父親也請到這裡,就是為了給她最美好的回憶。當然,東倫也聘請專業看護一路照顧嶽父大人,絕對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這場婚禮真的是完美無瑕,由東倫居住在日本的換帖死黨黑川駿介擔任伴郎,沈默卻英氣逼人的他一出場,就惹得單身女客芳心大動;而伴娘則是由跟芸箏感情很好的陳曉宜擔任。

  至於盛惟翔當然也帶著愛妻羅婉菁出席,一對可愛的寶貝兒女還擔任花童呢,粉嫩又卡哇伊的臉蛋果然搶去不少鋒頭,而且,手藝很巧的婉菁還親手打造要送給新人的禮物——  一對純手工製作的銀飾對戒,戒指上還鑲了心型的鑽石,祝福他們倆永結同心。

  纖纖小手撥開東倫前額濃密的黑髮,那裡有一條很細的疤痕,她深情地望著丈夫,水眸裡滿是不捨。「還會痛嗎?」

  「當然不痛!都已經過一年了,哪裡還會痛?」樊東倫親吻了下老婆的小手。「不要這麼在意我受傷的事,可以因為保護你而受傷,是我這輩子覺得最驕傲的事,這是光榮的勳章!」

  光榮的勳章?聽到這句話,芸箏的晶眸又浮起淚霧。

  不可以哭!不可以哭!今天是他們的大喜之日呢,絕對不能哭!她拚命控制自己的情緒,把臉蛋依偎在他的胸膛上,緊緊抱住他,感謝老天讓她最心愛的男人熬過死神的威脅,讓兩人還可以這麼甜蜜地廝守!

  一年前在山路上發生的那場飛車追逐,差點要了東倫的性命。他為了保護她,在最後一秒,奮力地將方向盤大幅扭轉,讓自己去承受最可怕的撞擊,而撞向山壁的同時,兩人也因為撞擊力太大而瞬間昏迷,渾身都是血。

  當時,坐在另外一台車的殺手還跳下車,打算對已經昏迷的他們開槍。幸好一直緊跟在後面的保鏢迅速趕上,一名保鏢衝過去制伏打算開槍的殺手,另一名保鏢則把握時間,把樊東倫和芸箏從跑車裡拉出來。兩人才剛被拉上保鏢的車,東倫的跑車就瞬間起火爆炸。保鏢立刻將受重傷的兩人送醫急救,並將被制伏的殺手扭送法辦,在警方的逼供下,殺手很快就供出幕後主使者是呂琳琳,而且還爭先恐後地搶當汙點證人。

  因為這屬於公訴罪,因此警方依據證人的供詞,直奔機場逮捕打算潛逃出境的呂琳琳,並以殺人未遂的罪名起訴她。

  雖然呂家聘請最好的律師幫女兒辯護,不過,由於殺手的供詞鐵證如山,她想賴都賴不掉,在歷經了漫長的訴訟後,最後法官以殺人未遂再加上犯後態度惡劣的理由對喪心病狂的呂琳琳判處重刑。

  出事的當晚,樊東倫和芸箏被送到醫院急救,芸箏的傷勢不算太嚴重,但直接撞向山壁的東倫卻渾身是傷,不但傷及內臟,還有腦震盪,經過緊急開刀搶救後,他被送入加護病房,醫生說未來一周是關鍵期。

  芸箏甦醒後,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硬是守在加護病房外,苦苦等待可以探病的時間,只求能陪在他身邊。而盛惟翔接到消息後馬上帶著妻子羅婉菁趕來醫院陪伴芸箏,給予她最大的支持,惟翔還通知東倫在新加坡的弟弟樊維倫,叫他迅速趕來台北。

  東倫昏迷了快一個星期,有一度還因細菌感染而病危,眾人怕芸箏會撐不下去,強迫她去休息,但她說什麼也不肯,僅是靜靜地守在加護病房外面,心裡早就做好最清楚的決定——  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不會孤單,他們兩個人早就是命運共同體,死生相許。

  也許是芸箏在東倫耳畔不斷地呼喚,讓他走過死亡幽谷,憑著過人的意志力,他終於熬過一關又一關的關卡,順利脫離危險期,恢復健康。

  休養一陣子後,東倫終於獲準出院,一出院,他就積極地策劃婚禮,尋尋覓覓了數個月,終於找到這座美麗如天堂的夢幻島嶼,完成兩人的終身大事。

  走過生死關頭,讓他更加醒悟到芸箏對自己有多麼重要。他感謝上蒼賜予他的幸運,讓他還可以健健康康地守護著最心愛的女人,因此,他再也不想浪費寶貴的人生,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守護著親愛的老婆。

  擁抱著丈夫,芸箏哽咽地道:「為什麼你那時候要那麼做?在最危險的時候,居然捨身保護我?!答應我,不管未來再發生任何事,你都不可以那樣知道嗎?你要先保護自己!」難道他不知道,如果他走了,她也無法獨活嗎?看著他躺在病榻上跟死神辛苦搏鬥的模樣,她的心彷彿被惡魔利爪狠狠地撕裂為無數碎片,痛入骨髓。

  樊東倫揚起英挺俊朗的笑容,捧起她的小臉溫柔地親吻了下,在心裡重申!如果這種狀況再發生一次,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保護你是我天生的本能,也是我最大的使命,無須任何猶豫,我都會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永遠都是!

  他知道這些話會惹得小妻子淚漣漣,遂只是微笑說道:「好,好,我知道了,親愛的老婆大人,我們趕快出去跟大夥一起high  吧!我還準備了一個禮物要送你喔,快來看看!」

  換好便服後,他又拉著芸箏的手走回沙灘上,眾人一看到他們就歡呼起來。「新郎新娘來嘍,芸箏,我們好羨慕你喔,你看你老公送你多麼棒的禮物!」賓客們讚不絕口。

  「好美的蛋糕啊,每一層都裝飾得無比華麗,天啊,真希望將來我結婚的時候,也有福氣收到這麼漂亮的結婚蛋糕!」

  芸箏看到一個侍者以推車將蛋糕推出來,一看到那個蛋糕,她隱忍已久的淚水就爭先恐後地湧出,瞬間哭成淚人兒。

  那是一個七層的結婚蛋糕,跟她在家鄉海邊以沙子堆砌的蛋糕長得一模一樣!

  她又哭又笑地望著丈夫。「我事先都不知道,你、你居然……」他這樣還敢說自己不浪漫?老天,她幸福到快昏倒了!

  「喜歡嗎?」看到小妻子驚喜萬分的表情,東倫的笑容更加燦爛耀眼,覺得好滿足、好有成就感。這一輩子,他都要這麼寵愛她,每天都要給她更多、更濃烈的愛,此情永不渝。

  牽起妻子的手,他深情地道:「我一直記得,你在沙灘上以沙子堆砌而成的那個結婚蛋糕。當時你還幫我許願,現在,就讓我們一起重新許下最虔誠的心願吧!第一層,我希望我們兩人的快樂更多一些,永遠保持笑容;第二層,我希望你這一輩子都沒有煩惱,因為我會好好愛你,不讓你煩憂任何事;第三層,我希望我們兩人都身體健康,一起活到一百歲;第四層,我希望你所有的夢想都可以實現,心想事成;第五層,我希望我們的婚姻永遠甜蜜,充滿笑聲;第六層,我希望我們趕快擁有最活潑可愛的孩子,讓我們家裡時時洋溢著孩子們的歡笑聲!」

  芸箏的淚水完全沒辦法控制的直直落下,天啊」」這些話都是當時她在海邊跟他說的,是她為東倫許下的心願,她不知道他居然一直牢牢記得她那時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而且還把那些心願全部從他「一個人」改成「他們兩個人」!

  她哭到淚眼模糊,覺得自己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啊」。

  「別哭了,我的寶貝老婆。」東倫笑著抹去她的淚水。「當時,第七層的心願,你說要留給我,讓我自己許願,不過,自己許願真的好孤單呢,老婆,來,讓我們以新婚夫妻的身份,一起許下第七層的心願!」

  「嗯!」芸箏以手背擦著淚水,深情款款地望著丈夫,兩人十指緊扣,非常有默契地一起喊出共同的心願。「白頭偕老,永遠在一起!」

  是的,也許未來的人生還有許多挑戰,但不管面對任何難關,兩人都會相互扶持,手牽手一起度過,並且永遠在一起!

  女客們都被感動到頻頻拭淚,大喊著。「天啊  好感人啊,哈尼,你看到沒有?學著點!我也要這麼浪漫的婚禮,也要這麼深情的好老公啦!」

  「接吻、接吻啦!吃蛋糕之前我們還要看到最熱情的喇舌,不喇到太陽下山不準收工!快快快!喇舌、喇舌、喇舌!」

  新婚夫妻相視而笑,兩人的唇好溫柔、好纏綿地摩掌、貼合著,兩顆心親暱依偎,心韻和著心韻,譜出最動人的樂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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