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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2-9-3 12:52 編輯
前言:
從來只有他東方珞算計別人的分,哪輪得到他人耍心計,
不料他卻被她騙得團團轉,且一耍就是三年!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該一時心軟收留她,
寵她、護她,任由她耍性子不說,還將自己一顆真心全給了她,
以為她失足落下山,他瘋了似的尋人卻連個屍骨都沒搜到,
未來親親娘子沒了、他心也沒了,整日失魂落魄……
沒想到三年後她竟現身京城,他這才知道原來她還活著,
可她送來的第一份禮物,居然是將他寵物白獅染成了大熊貓?!
瞧她仍舊膽大妄為、嬌媚粲笑,他心裡就有氣,
憑什麼只有他一人承受相思之苦,她卻快樂似神仙!
為折磨她,他想出千百種手法欲一解被欺騙的怨氣,
她倒好,以不變應萬變,天塌下來都有本事吃飽了再赴黃泉路,
他氣她的灑脫,更氣自己仍是為她心疼不已,
對她的情感剪不斷理還亂,他到底該拿她如何是好?
楔子
從盛德縣步行到京城大概要半個月的時間,瞇著眼看了看頭頂熾熱的陽光,連續趕了好多天路的容小滿抹了把額頭上的薄汗。
這裡是京城西郊,放眼望去是一片長滿野草的山坡,山下隱約可以看到幾座建築奢華的宅院。
她累得兩腿酸軟,尋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來後,從包袱中掏出水和燒餅。
如果沒有意外,再半日路程就可以到達京城。
她一邊吃著燒餅喝著水,一邊努力回想京城的模樣。兒時的記憶已經變得十分模糊,不知道那座宅院的主人如今換成了誰?
時值夏日,艷陽高照,微風輕送時,山坡上綠油油的青草就像綠色的海浪般,隨風翻滾。忽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順著聲音望去,一隻手掌大的黑蜘蛛順著草叢迅速地從在眼前爬過。
她眼前一亮,驚呼道:「黑香大蜘蛛!」
這是世間難求的寶貝,但凡懂得醫術的人都知道黑香大蜘蛛的體內會分泌出一種天然的香液,提煉出來後,再和其他草藥一起熬製,就能做出養顏美容的丹藥。
據醫書記載,服用了這種丹藥的姑娘,衰老速度比正常人遲緩整整十年。
容小滿大樂,一把丟開吃了一半的燒餅,朝著那只黑香大蜘蛛追了過去。
那蜘蛛爬動速度非常快,她的動作不敢太大,生怕它被自己嚇到,她得趁著它還沒爬進洞穴前,一舉將它捉獲。
她聚精會神的跟在蜘蛛的後面小心追捕,兩隻眼睛死盯著它前進的方向,這山坡雜草叢生,如果不是那蜘蛛夠大只,恐怕她還真沒辦法及時追蹤。
啪!一個雪白色毛茸茸的東西突然在容小滿猝不及防之際,一爪子踩在黑香大蜘蛛的身軀上。
喀嚓!
只聽一道慘烈聲響起,黑香大蜘蛛就這麼被那白乎乎的毛掌給壓扁了。
正彎著腰準備捉蜘蛛的容小滿順著那又大又厚的毛掌往上望去,只見眼前出現的東西,擁有一身雪白長毛。
它正姿態倨傲的站在她面前,碩大的腦袋虎視眈眈的與她對視。
「娘呀!」容小滿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
這裡並非深山老林,怎會莫名其妙出現一頭嚇死人的大白獅?
它的體魄非常雄壯,獸毛閃閃發亮,頭頂和耳朵處的毛特別的厚,令它的腦袋顯得無比龐大。
就在這時,它大嘴一張,發出一聲震天的獅吼,容小滿驚得心口一抖。
最可恨的就是,這大白獅不但把她嚇得花容失色,還非常囂張的一爪子拍死她的黑香大蜘蛛。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故意與她作對,一聲震天的獅吼過後,竟還氣死人不償命的擡起毛茸茸的大爪子,伸出大舌頭,對著自己黏著蜘蛛屍體的爪子舔了一口,那可以賣到天價的極品藥材,就這麼入了它的嘴,成了它的腹中之物。
容小滿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大白獅罵道:「你一個畜生,學什麼姑娘家吃這種美容聖品?你知不知道這黑香大蜘蛛有多名貴?我活了十八年也才看到這一隻,可你這該死的臭傢夥竟然把它踩扁,一口生吞入腹,還耀武揚威,欺行霸市……」
大白獅居高臨下的瞅著她發飆的模樣,張開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齒,再一次發出一聲狂吼。
容小滿被它的吼聲震得忍不住摀住耳朵。這傢夥不但體積龐大,連吼聲都這麼的驚天動地。
等等,這大傢夥剛剛只吃了一隻黑香大蜘蛛,如果它覺得不飽的話,搞不好下一個目標就是她。
要真是這樣,可就不太妙了。
容小滿心思轉得很快。這頭大白獅站起來後的身形要比她大兩倍,倘若它真想吃了她,她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露齒一笑,趁大白獅不注意時,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紙包。
沒等大白獅回神,她已經手腳利落的將小紙包打開,對著它就撒了過去。
空氣中頓時瀰散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剛剛還威風凜凜的大白獅一聞到那股味道,碩大的身軀搖晃了兩下,沒過一會兒,便軟趴趴的癱倒在草地上。
容小滿得意的拍了拍手,起身,在大白獅跟前晃了幾圈,哼哼笑道:「你這個混蛋傢夥,看你這下還有什麼本事耀武揚威?」
她一臉壞笑的蹲在大白獅面前,小手捧起它毛茸茸的腦袋,咧嘴一笑。「你中的可是我獨門的『瞬間軟骨散』,放眼天下,也只有我容小滿才制得出這麼神奇的藥材。怎麼樣,後悔了沒有,誰讓你得罪我、欺負我、嚇唬我……」每說一句,她都會壞壞的在白獅的臉上捏一把。
可憐那只體形龐大的白獅,無助的躺在地上,微睜著雙眼,像個備受欺淩的小媳婦般,被容小滿欺負得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你吃了我的黑香大蜘蛛,這筆帳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說著,她起身找回自己的包袱,一翻掏弄後,拿出一瓶藥粉。
她小心翼翼的在藥粉裡倒了些水,沒一會兒,便慢慢變成了黑色藥水。
她衝著大白獅邪邪一笑,「乖,把眼睛閉上,讓我來幫你化化妝吧……」
半個時辰後,山坡下隱約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幾個身穿家丁服裝的男子對著山頂高喊道:「阿寶、阿寶,你在哪裡?」
「奇怪了,不久前明明聽到阿寶的獅吼聲,怎麼突然就不見了蹤影?」其中一個家丁納悶道。
另一個家丁接口,「別說那麼多了,阿寶可是主子的命根子,要是真跑丟了,咱們一個個全得提著人頭回去交差。」
聞言,眾人只得繼續尋找。
其中一個家丁跑上山坡後,突然大叫一聲,「看!阿寶在那裡……」
眾人急忙跑上去,就見大白獅很狼狽的癱軟在那,幾個家丁無不大驚失色。
「天吶,阿寶怎麼會癱在這裡一動也不動?」
「快查看它有沒有受傷?」
「是不是被其他野獸襲擊了?」
「呀,你們快看,阿寶的臉怎麼變成這個模樣了?!」
「還不快去回稟主子……」
片刻工夫,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在家丁的帶領下趕了過來,有幾個家丁迎了上去,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主子,阿寶就在那裡……」
男子疾步來到白獅癱倒的地方一看,俊臉頓時被氣得鐵青。
這哪裡還是一隻獅子?
分明就是一隻大熊貓。
他的阿寶兩隻眼睛被人惡意染成了黑色,就像被揍了一頓似的,樣子難看又可笑。
幾個家丁見狀,一個個都拚命忍著笑,主子就在眼前,借給他們幾百顆膽子也不敢笑出半聲。
男子微瞇著雙眼,冷靜的蹲下身去探阿寶的氣息,呼吸很正常,可它卻一動也不動,像是中了某種藥物。
他伸手在大白獅的眼睛上輕輕抹了一把,那些黑色的染料似乎是遇風則干,染得很均勻。
空氣中似乎彷彿飄散著什麼味道,他用力吸了口,臉色倏地一變。
瞬間軟骨散?
他不敢相信的將鼻子湊到阿寶身上,仔細的又嗅了兩下,又搬動了下它無力的四肢。
果然是瞬間軟骨散,不但症狀一模一樣,就連殘留的味道也該死的一模一樣。
男子拈了拈指上殘留的黑色汙漬,突然陰惻惻的笑了起來。
兩旁家丁被主子的笑容嚇了一跳,因為那笑容看起來實在很可怕。
「楊九!」
他喚了一聲,很快便有一個眼神精明的男子站了出來。
「主子有什麼吩咐?」
男子維持著那陰惻惻的微笑,立即吩咐道:「我要你在最短的時間裡辦妥一件事……」
第1章(1)
京城果然是個繁華之地,店舖林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川流不息。
比起記憶中的印象,更是奢華富麗了許多。
容小滿一身輕便裝扮,黑髮隨意挽在腦後,背上背了個紫紅色的包袱,多日來的風吹日曬,將她原本嬌嫩的肌膚染上一層淡淡的風霜,可即便是這樣,也難掩她的天生麗質,我見猶憐。
有幾個輕浮的公子哥在見了她的模樣之後,忍不住當街吹起口哨,調戲之意十分明顯。
容小滿瞪著一雙圓圓的大眼,充滿警告的回瞪眾人,反而惹得那幾個公子哥大笑。
她加快了腳步,懶得理這些登徒子。
「姑娘,走那麼快做什麼?我們正好要去『福雲祥酒樓』,如果姑娘不嫌棄,不如與我們幾個一起去喝酒如何?」
她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臭流氓。」話落,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她已經擡腿朝那人的褲襠用力踹了過去。
趁著那人吃痛時,她拔腿就跑,轉眼間整條街巷便再也尋不到她的身影。
那幾個公子哥氣得大罵,揚言一旦抓到這個不識好歹的,定不會對她客氣。
一口氣跑出西大街的容小滿見那幾人沒追上來,喘著粗氣拍了拍胸口。她都已經將自己打扮成這副德行了,怎麼還會招惹些狂蜂浪蝶來找麻煩?
說起來,打她踏進京城的地界後就開始不順。
好不容易發現一隻珍稀的黑香大蜘蛛,卻讓那不長眼的臭白獅給踩扁了;好不容易來到京城,又遇到幾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
眼看太陽就要西落,當務之急就是尋一家價錢公道的客棧落腳。
她自幼在京城出生,雖然生下來後沒多久就被師父帶去了盛德,可每年春節前後,都會被爹娘接回京城小住一陣。
不過,自從三年前那場變故之後,她便沒再踏上這片土地了。
物是人非,記憶裡的很多東西,如今都不復存在了。
攏緊背後的包袱,容小滿不再回憶從前,不久她就在北大街找了一家小客棧投宿。
翌日,睡了一晚的容小滿終於恢復了幾分精神。帶在路上吃的乾糧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幸好身上還有些銀子,她便下樓讓店小二吩咐廚房給她煮了碗牛筋面填肚子。
吃了一路的燒餅饅頭,總算嘗到香噴噴、熱騰騰的湯麵,容小滿胃口大開,不管不顧的大口大口就往肚子裡吞。
臨桌坐了幾個中年男子,桌上擺著幾碟小菜和花生米,及一隻繪著竹葉的白瓷酒壺,自落坐後,幾人便東拉西扯聊個沒完。
容小滿原本無心聽壁角,可是其中一人口中所說的黑豹膽,卻引起了她濃厚的興趣—
「那三王爺也不知道患了什麼重病,萬歲爺接連往安樂王府派了十幾個太醫都束手無策,眼下三王爺已是病入膏肓,實在沒轍了,只好廣發公文,延請天下聖手神醫。
「據傳聞,安樂王府裡有很多寶貝,王府的人已經說了,只要治得好三王爺的病,不但賞金萬兩,連三王爺一直珍藏那黑豹膽也做為診金可以一併帶走呢。」
容小滿兩隻耳朵頓時豎得高高的。
「黑豹膽?那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寶貝啊!」
另一個人及時接口,「我聽說京城以北有座黑山,那裡一年四季暴雪不斷,山上有只守護神獸叫雪山黑豹,通體漆黑,非常兇猛,肉眼凡胎去了黑山上,根本就見不到它的蹤影,不過……」他話鋒一轉,「我爺爺曾經說過,百年前有個勇士途經黑山,路遇黑豹,不但將它活殺,還取下豹膽帶下山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關於黑豹膽的來歷,隔壁桌的容小滿,一邊呼嚕嚕喝著麵湯,一邊豎高耳朵偷聽。
關於黑豹膽的傳說,她也略有耳聞,十幾年前她拜師學藝時就聽師父說過,黑豹膽是世間最難求的一味珍稀藥材。
用黑豹膽煉成的丹藥,不但可以延年益壽,還有起死回生之效。雖然這則傳說隨著年代的流逝而被賦予神話色彩,但黑豹膽的確是一味珍貴的藥材……
想到這裡,她將碗中的湯汁喝得一乾二淨,抹了把嘴,付了錢,便一頭衝出客棧,直奔大街而去。
果不其然,每走一條街,都能看到牆上貼著安樂王府廣招名醫的公文。
容小滿仔仔細細的將內容看了一遍,然後露齒一笑,將那公文撕下來,方方正正的疊好,直奔安樂王府的方向而去。
安樂王府位於京城東北角,王府門前擺著兩隻碩大無比的石獅子,看上去既可怕又森嚴。王府大門是深紅色雕漆,兩旁各有四個侍衛輪班值守。
容小滿仔細確認了地址無誤後,便壯著膽向王府大門走去。
在侍衛的質問下,她從懷裡拿出那張公文,道:「我聽說三王爺患了重病,如今正在廣招名醫,我略懂些醫術,所以想來替王爺治病。」
幾個侍衛垂眼看著個子不高的她。小丫頭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打扮也十分普通,橫看豎看,都無法把她和大夫兩個字連到一塊。
看出幾個侍衛眼裡的鄙夷,容小滿可不高興地說:「年紀小怎麼啦?我三歲開始學醫,十二歲便已經出師,雖然不敢說世間的疑難雜症統統難不倒我,但見識過的病症一定不比皇宮裡的那些老頭子少,若你們今天把我拒之門外,哪天三王爺真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可別怪我見死不救。」
幾個侍衛看她仰著下巴神氣揚揚的模樣,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雖然眾人都不太看得起她,但終究還是有人進府去通知了管家前來。
安樂王府的管家姓薛,是個年逾五十的男子,他邁步踏出府門,上上下下打量著站在門口的容小滿,揚著下巴問:「你是來替三王爺瞧病的大夫?」
她急忙雙手奉上自己撕來的公文,「沒錯,我幼時與師父學過醫術,對各種疑難雜症頗有研究,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三王爺患的是什麼病,但只要把過脈象之後,就可以立時確診……」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薛管家唇邊掛起不明的淺笑。
他接過她遞來的公文,仔細瞧了眼,便朝她勾勾手指,「隨我進來吧。」
容小滿聞言一樂,急忙應了聲,跨過門檻,隨他進了安樂王府。
王府就是王府,佔地廣大不說,而且富麗堂皇,長長的迴廊兩旁雕飾著各種圖案,地上用鵝卵石鋪成一條蜿蜒小路,兩旁綠柳成蔭,不遠處還挖有一座荷花池。
時值夏季,一株株潔白的荷花在池裡爭相怒放,旁邊還有數條金鯉來回穿梭。
她心底驚歎,腳步卻不敢慢下半分。
薛管家走在前面,步履生風,容小滿加快速度追上,在他身後道:「三王爺到底身患何病,為什麼連太醫都束手無策呢?」
他回頭對她微微一笑,「王爺患的是天下間大夫都治不好的怪病。」
容小滿眨了眨眼睛,對他的回答感到詭異。「怎麼個怪法?」
「那還要姑娘見了王爺後親自診斷,如果我能說得上來,就不是怪病了。」
「那……三王爺得了怪病,總該有個症狀吧?」
「至於症狀,也要等姑娘見了王爺後再仔細研究。」
容小滿聽得糊塗,總覺得對方的言行舉止有些怪異,可又說不出怪異在哪。
薛管家將她帶到一間正房門前時,便停下腳步。
因為天氣炎熱,房門並沒有關,他恭恭敬敬站在琉璃串成的珠簾外,道:「王爺,有大夫上門來為您看診了。」
片刻工夫,傳來一道年輕的男性嗓音,「進來吧。」
薛管家撩起珠簾,帶著她走了進去,剛剛隔著門簾還看不清,此時她才發現這房間的空間非常大。
容小滿四處掃了眼,只見床帳是垂下的。大概三王爺就躺在床帳後吧。
薛管家拉了她一把,小聲提醒,「還不跪下給王爺磕頭請安。」
她忙不疊回神,一頭跪了下去,嗓子軟嫩的說了一句,「王爺吉祥。」
「薛管家,你出去吧。」
床帳後的聲音比剛剛清晰一些,薛管家依言轉身退了下去,偌大的房子裡,除了床帳後始終沒露面的三王爺之外,就只剩下容小滿孤零零的跪在原地。
她有心起身,可對方沒讓她起來,她一時間也沒敢動彈。
「王爺,聽說您生病了,可否讓我近身替您把把脈,看看病因究竟為何?」
床上傳來一道幾不可聞的哼笑聲,「本王是你想見就見、想碰就碰的人嗎?」
容小滿一時語塞。大夫替病人把脈,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叫什麼名字?」聲音非常不客氣。
「民女容小滿。」
「多大了?」
「今年一十八。」
「家住哪?」
她怔了怔,隨後道:「祖籍是盛德縣。」
「家裡都有什麼人?」
容小滿很想回答,我家有什麼人關王爺您什麼事?您生病,我替您看病就是,幹麼打聽我的身家背景,這哪是找大夫看病?分明就是在身家調查。
可心裡縱有再多不滿,她也不敢當著對方的面說出來。
人家可是王爺千歲,雖然地位不及皇宮裡的那位尊貴,比起常人老百姓,也是個高高在上的人物。
她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小丫頭,還真沒膽子得罪他,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民女父母早亡,自幼在師父身邊長大,兩年前,師父也駕鶴西歸,所以如今,就只剩下民女孑然一身。」
「既然你對自己的醫術如此有信心,怎麼你一家上下卻死得精光?」
聽了這話,容小滿立刻不高興了,「王爺幹麼對我的家事如此關心?」
「因為本王得知道,替本王治病的大夫都是什麼來歷,別什麼阿貓阿狗的就想跑到本王面前逞能,你們這些賤民的命不值錢,本王的命可是萬分矜貴的。」
賤民?
容小滿氣得不輕,忍不住反唇相稽,「如今外界都傳王爺您得了怪病,太醫都治不好,既然您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要我說,您就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吧。治得好,您算撿回一條矜貴的命,治不好,那也是老天的旨意,咱們凡人難道還能抗得過天嗎?」
她好心好意來替這病殃子王爺治病,可他不但說話不中聽,還在那趾高氣揚的擺姿態。反正她也是賤命一條,還怕他不成!
眼下被人大肆侮辱,也顧不得彼此的身份了,說出口的話不由自主的帶了些許火氣。
本以為自己以下犯上會被責罰,沒想到床帳後卻傳出一陣輕笑。
笑聲很低沈也極有磁性,容小滿忍不住皺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那笑聲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王……王爺,說起來,我也是真心想替您看病的,您問了我這麼多,現在也該輪到我問問您了吧?剛剛入府的時候,聽薛管家說您患了怪病,既然王爺不想讓我替您把脈,那您能告訴我,您平時有什麼不適的症狀嗎?」
還是早早把這位王爺給打發了,依她來看,他的身體分明就沒有病,病的是他的腦袋,不正常了。
「的確是有些奇怪的症狀的,說起本王的這個病,還得從三年前道來……」
容小滿立刻豎起耳朵,隱約感覺到某種不對勁。
「話說三年前,本王無意中撿了個小奴才,雖說她是奴才,可本王待她卻比待自己親人還好,本以為那小奴才會知恩圖報,此生此世對本王誓死相隨的,沒想到……」頓了下,聲音轉為咬牙切齒,「那小奴才竟敢膽大妄為的,趁本王不注意時給跑了。」
她不由得臉色大變。不會吧……不會是那個人吧?
「最可恨的就是,那小奴才跑就跑,居然還把本王最重要的東西給偷走。你知道那東西有多貴重嗎?呵,你肯定不知道,因為自本王最重要的東西被那小奴才給偷走後,本王就一直病到現在,再也沒有康復過。
「要是讓本王逮到那小奴才,本王一定會狠狠虐待她、毒打她、蹂躪她,讓她生不如死,死無葬身之地。」
「王……王爺,我聽您說話聲音中氣十足,不、不像是有病之人,要是沒什麼事,民女……民女就先行告退了。」
沒等她起身逃跑,床帳突然被一手拉開。
床上的男子,身著一襲暗紅衣袍,年輕俊美的臉上全是怒意,他死盯著她,大喝一聲,「死丫頭!都已經送上門來了,你還敢跑?」
看清此人相貌,容小滿大吃一驚,「三哥,真的是你?!」
沒等她話音落定,男子已經站起身,對外喊了一聲,「來人!」
很快地,守在門外的侍衛便闖了進來。
北嶽皇朝的三王爺東方珞不客氣的擡手指向容小滿,下令道:「把她給綁了,關進大牢。」
她一聽,嚇得花容失色,「三哥,不要呀!」
「還愣著幹什麼,快將她綁緊押入大牢。」
雙拳不敵四手,她哭喪著臉,還不忘問:「你故意引我來的?」
無視她可憐兮兮的小臉,東方珞哼笑一聲,「你還騙我死了呢。」
已經被綁成肉粽的容小滿,哀求道:「三哥,不用這麼認真吧,好歹大家相識一場……」
東方珞臉色佈滿陰霾,冷笑一聲,對侍衛吩咐,「關進大牢,她要是敢跑,就打斷她的腿。」
第1章(2)
安樂王府的大牢內,容小滿扯著喉嚨喊了半個時辰後,終於被鬆綁。
負責看守她的兩個牢頭,也不知道自家王爺和這細皮嫩肉的姑娘有什麼恩怨,之前口口聲聲說要把人關進大牢整治一番,但當這姑娘扯著嗓門說自己被綁得血脈不通的事傳到王爺耳中時,王爺又露出心軟的跡象,派人傳令把她身上的繩子給鬆開。
容小滿剛被鬆綁就想擡腿邁出牢門,卻被兩個牢頭擋了回去。
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牢頭嘿嘿一笑道:「王爺只說替你鬆綁,沒說讓你出這個門。」
聞言,她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兩位大哥,您們就行行好,把我給放了吧,我一沒搶劫,二沒殺人,就算你家王爺想把我關起來,那也得有個名目吧?」
那牢頭一笑,「王爺還真說了你的罪名。他說你偷了他最重要的東西,罪該萬死,如今還肯留著你這條小命,是王爺心存仁慈,所以你得感激我們王爺才是。」
聽了這話,容小滿險些一口氣沒上來,直接給氣暈過去。
「姑娘,你也別逞強了,咱們王爺可是北嶽呼風喚雨的人物,是當今萬歲爺最疼愛的麽弟。要我說,你偷了王爺什麼東西,就趕緊拿出來,免得哪天王爺真被惹毛了,你這細嫩脖子……」說到這裡,那牢頭對她做了個殺頭的動作,「看你年紀輕輕,怎麼就做起賊來了呢?」
冤吶!
她偷什麼了?
她什麼也沒偷。
可三王爺居然振振有詞的說她偷了他最重要的東西,這分明是誹謗加誣陷嘛。不過她真的很驚訝,當年在鳳凰山遇到的那個三少爺,居然就是北嶽國的三王爺東方珞。
說起她和東方珞的相識過程,還要追溯到三年前—那時她才剛滿十五歲,為了尋找幾味珍稀草藥,便只身前往鳳凰山。
據說,鳳凰山是個到處都是寶的地方,而且環境優美、氣溫宜人,有很多富戶都將別院蓋在那裡修身養性。
那天,她也不知走什麼黴運,路上居然遭劫,細軟盤纏都被匪徒給搶走了。
身無分文的她又氣又餓,經過一片小黃瓜棚架時,瞧見上頭結滿了嫩綠的小黃瓜。
她當時真的餓壞,瞧那小黃瓜翠綠可口,便扭下兩條果腹。
結果那小黃瓜的味道實在太好,她又餓到不行,就把那瓜棚上的十幾條小黃瓜都吃下肚。飽餐一頓之後便想拍拍屁股走人,誰知卻被農地的主人給捉住了。
當時出現在她眼前的少年,十八、九歲的年紀,俊美無儔,從他的衣著打扮就知道是個富家少爺,眸若寒星劍眉鬢,那模樣,放眼整個北嶽國,也不見得能找出比他更俊的少年。
她還不知道自己惹禍上身,便笑嘻嘻對少年道:「這小黃瓜真好吃,我還剩了兩條,你要不要也嘗嘗?」
少年負手而立,臉色不善的盯著她,半晌後哼笑了聲,「你膽子不小啊,知道這塊地是誰的嗎?」
聞言,她大驚,用手裡那兩條嫩綠小黃瓜指著少年,「你……你不要告訴我,這地就是你家的。」
「知道上一個來我這菜園偷小黃瓜的賊是什麼下場嗎?」
她無辜的搖著腦袋,一臉驚恐。
少年撇撇嘴,「手筋腳筋全斷,成了廢人一個。」
當下,她喊了一聲「天啊」,然後轉過身,拔腿就要逃走。
可惜她的衣領被少年給牢牢拎住,被迫轉過身,仰著臉迎向那陰森森的笑臉。
「如今被我人贓俱獲,你想走,可沒那麼容易了。」
就這樣,她很不幸的被他硬逼著在賣身契上按下手印,糊里糊塗的就成了那少年的專用奴才。
雖說是奴才,但兩人年紀相仿,且少年除了脾氣有些不好、做人有些囂張外,待她還是非常不錯的。
況且身無分文的她能在鳳凰山找戶人家暫時落腳也沒什麼不好。
少年住的別院非常奢華,幾乎是應有盡有,還有幾十個家丁丫鬟輪班伺候著這位少爺。
事後,她聽人家喊少年三爺,想他在家中應該是排行老三,她也沒敢多問,就跟著府裡的人一起喊他三爺。
再後來,她得知三爺的年紀只有十八歲,是家裡的老麽,上頭還有兩個哥哥,但再具體的,三爺就沒對她說過。
人家不說,她也沒問,兩人相處得久了,三爺就讓她喊他三哥。
兩人年紀沒差幾歲,她又是個機靈勤快懂事的人,平日裡,三爺有事沒事就把她叫到房裡聊天敘話。
她也挺喜歡三爺的,便慢慢放開膽子,稱他一聲三哥。
只是後來……
思緒一下子拉回到現實,她作夢也沒想到,當年鳳凰山上的那個俊俏少年,就是當今北嶽皇朝的三王爺。想必當初他沒肯將真正身份告訴她,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折騰了大半天,容小滿也餓了,可憐兮兮的對兩個牢頭道:「兩位大哥,你家王爺雖然說要關我,可也沒說讓我活活餓死在這裡吧?能不能給我點東西吃,先給我牢飯填填肚子啊?」
當東方珞氣勢淩人的來到大牢時,她正盤腿坐在牢房的石床上,吃得正香。
見她吃得滿臉油汙,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他差點沒活活氣死。
偏偏容小滿不知道身後來了人,手裡抓著兩隻肥膩膩的燒雞腿啃得正香,一邊對兩個牢頭道:「不愧是王府的大廚,火候、調味拿捏得恰到好處,這雞腿真是太好吃了。」說著,還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兩個牢頭見王爺來了,忙不疊地磕頭請安,聞聲,正在啃雞腿的容小滿嚇了一跳,急忙回頭,就看到豐神俊秀、氣度卓越的東方珞站在牢房外。
她一口雞肉沒嚥下去,差點給活活噎死。
東方珞見她這樣更是生氣,當場沈下俊臉,對兩旁手下道:「把牢裡的食物都給本王撤了餵狗,三天內不準再送東西進來給她吃。」
容小滿眼看豐盛的牢飯被拿走了,其中一個人望著她手裡的雞腿,想了想,硬生生把被她吃一半的雞腿也給搶走了。
她哭喪著臉。她還沒吃飽呢。
他隔著牢門瞪她,「沒有規矩,見了本王還不跪下磕頭?」
她抓起衣襟擦了擦兩隻油膩膩的爪子,不情不願的小步挪了過來,一頭跪在那裡,小聲喚了聲,「三哥。」
東方珞一聽到這個稱呼,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眼睛一瞇,哼道:「誰是你三哥?」
她嘿嘿一笑,「哎呀,三哥,這幾年不見,你脾氣比從前更大了……」
說著,就要站起身,卻被他狠瞪了一眼,「本王讓你起來了嗎?給我跪著。」
容小滿委屈的扁嘴,不太情願的跪在那不敢動了。
就在這時,她瞄到東方珞和幾個侍衛的身後依稀站了一個雪白的身影,當那身影從幾人身後走出來時,她不禁心底一驚。
眼前的生物,那一身白毛綻亮,可笑的是,它兩眼周圍的毛被染得漆黑,而那不正是自己的傑作?
看到這隻大白獅,容小滿心下已經瞭然,原來自己之所以會暴露行蹤被三哥逮到,就和這隻大白獅有關。
也難怪他會猜到,她下在大白獅身上的「瞬間軟骨散」,當年她可是當著他的面研製出來,就連這名字也是他幫忙取的,沒想到……
容小滿要笑不笑的看著那只被染成熊貓的大白獅,裝傻的誇道:「三哥,這大白獅是你養的嗎?哎呀真可愛,越看越像熊貓呢?」
東方珞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瞪著她,「本王也想知道,阿寶的那兩個黑眼圈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筆?」
「原來這大白獅名叫阿寶啊,連名字都起得這麼可愛。」
「容小滿,本王在問你話。」
他聲音嚴厲了幾分,嚇得容小滿不敢再瞎扯,只能乖乖低頭承認,「是的。」
「好,很好!」東方珞咬牙切齒的哼笑一聲,「第一次遇到你,你膽大包天的偷光本王菜園裡的小黃瓜;這第二次逮到你,你不要命的將本王愛寵染成大熊貓,容小滿啊容小滿,你的能耐真是令本王越來越驚奇了。」
容小滿大驚,一頭撲了過去,手穿過柵欄抱住他的大腿,哭喊道:「三哥冤枉啊,當時我真不知道這大白獅子是你養的寶貝,我要是知道,借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對您老人家的愛寵動手啊。」
東方珞甩了甩腿,沒甩開,怒道:「把你爪子鬆開,別弄髒了本王的袍子。」
他死不放手,逕自哭著,「三哥,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三年沒見,你不能一見面就把我往牢裡送啊,我這麼細皮嫩肉的,要把我關出個好歹來,三哥豈不是會心疼死。」
這番話不說還好,東方珞一聽,怒氣更是溢滿心頭。
「好,要本王把你放出去也行,說,三年前你為何會不告而別?這三年的時間裡,你究竟都去了哪裡?」
聞言,容小滿不哭了,慢慢鬆開手,乖巧的跪在那瞅著他,就是不開口。
東方珞死瞪著她,怒道:「你倒是說呀。」
「三哥,這事,你就別問了……」
「也就是說,你不肯把三年前的事告訴本王了?」
容小滿一臉為難,緊閉著嘴巴,擺明了不肯說。
他氣得臉色鐵青,憤恨地指著她,「好,你不說是吧?你不說,就給本王在這裡跪到你想說為止。」說完,甩開衣袍轉身就走。
被染成熊貓模樣的大白獅,咧著嘴朝她做了一個示威的表情,也雄赳赳、氣昂昂的扭屁股走了。
容小滿孤零零的跪在原地,看上去十分委屈。
三哥,有些話不是我不說,而是我真的沒法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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