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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20 15:51:19

前言:


只有這從小陪著他長大的太子伴讀,卻令他的心緒亂如麻。
從未有人進駐他的心怎麼就是有她的影子,
本想瀟灑地揮揮衣袖,將她趕出心扉,
卻該死的讓她所謂的「青梅竹馬」亂了心緒。
只想霸道地先佔有她的「夫權」,才另行計策,好好地想她在心中的地位……
這人該死的、霸道的男人,讓她丟了心,
卻冷漠無情地站在一邊涼快地看她心傷。
有個疼她如親妹妹般的「青梅竹馬」季哥哥,又不是她的錯,
他火大得冤枉了她,又傷了她。
他的心到底在想什麼,到底她在他的心裡又是什麼,該不會是他在吃……?


楔子

  白雲庵  

  在白雲庵後的妙雲美景中,柳柔與沐聖心信步在庵後觀景,身後不遠處,跟著禁軍統領陳鵬飛及他的一干部下。

  陳鵬飛表面上雖然十分輕鬆,但心裡卻全面戒備著,隨時準備應付突發狀況。要知道,前面這兩位,一位是當今皇后,一位是雲王妃,若出了什麼差錯,就算皇上開恩,愛妻若命的雲王爺也不會饒過他。  

  白雲庵中遍植桂樹,正值九月,桂子飄香之時。一陣風過,桂花隨風起舞。柳柔擡起袖子聞了一下,笑著說:「有人有雲,『弄花香滿衣』,今天看來果然不錯。」  

  兩人一邊談笑一邊往前走,突然旁邊的草叢一陣簌簌響,竄出一個白色的小東西,緊接著,一個小身影便撲倒在道上。  

  「什麼人?」  

  眾侍衛趕緊圍到二人身邊,陳統領拔劍問道。  

  這可是葭兒的心肝寶貝,李蒹抱緊懷中的小白兔,有些狼狽地站起來。眾人才發覺這只是個小女孩。

  她約莫只有十歲左右,綠衣綠裙,眉目如畫。面對這種陣勢,卻無一絲慌亂之色,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地望著眾人,有著不盡的靈氣在其中。  

  「陳統領,只是個小孩罷了,別嚇著她。」柳柔揮手讓他們退下。  

  李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眼前的兩位夫人,一位說不盡的溫柔可人,一位道不盡的清麗出塵,若書中自有顏如玉,也不過如此了。  

  「小妹妹。」  

  沐聖心走近她,以為這小女娃被嚇到了。  

  「李蒹參見兩位夫人,方才多有冒犯,請夫人見諒。」  

  李蒹落落大方地向沐聖心與柳柔行禮,言語之間不似一般無知孩童所說的童稚。  

  「不必多禮。」  

  柳柔看向沐聖心,一起上前將李蒹扶起,心裡想,不知這是誰家的孩子,如此有禮貌!  

  聖心與她想的一樣,並開口將疑問問了出來。  

  「你父親是什麼人?」  

  「我父親是李大學士。」  

  李蒹回答,懷中的小白兔突然掙扎起來,她低頭,看見小白兔腿上滲出些血跡,可能是剛才碰傷了。

  「夫人,李蒹有事告退。」  

  「你去吧!」  

  李蒹轉身離開,沒有注意到柳柔與沐聖心訝異的目光。  

  待到她的身影從小徑上消失,沐聖心才開口。  

  「聽說,李大學士家有個女神童,五歲能作文章,六歲通詩賦,喜讀諸子百家,甚至於《孫子兵法》亦倒背如流。」

  「小小年紀即能這樣,實在難得。你看她與漠兒怎麼樣?」  

  龍漠是柳柔的兒子,也是當今太子,人如其名,性格冷淡,甚至於親生娘親也沒有幾句話說,常讓柳柔又愛又恨。

  「你的意思是讓他們訂親,不妥吧!」  

  雖然也挺喜歡剛才的女娃,但沐聖心希望孩子能自覓所愛。  

  「不。」柳柔搖頭,她們都是過來人,知道感情需要順其自然。「我的意思是……」  

  數天後  

  皇帝下詔,命李大學士之女李蒹入官為太子伴讀。  

  那一年,李蒹十歲,龍漠十三歲。  

第1章(1)

  「嘻嘻……」  

  禦花園中,正是一片婚鬧的景象,公主龍意平正與幾個富女在空地上踢球。十六歲的意平十分好動,也正是貪玩年紀,是皇帝的掌上明珠。  

  「慢著。  

  意平突然停了下來,花廊那一邊走過來的不正是李蒹嗎?她腦筋一轉,一個「好主意」就馬上浮上心頭。

  她撇下那幾個興致正高的宮女,快步向前跑去。  

  「李傳書,等等。」  

  李蒹聞聲回頭,五年的光陰,使她成長為一個亭亭少女,猶如出水芙蓉,含苞欲放。  

  「李蒹參見公主。」  

  李蒹彎腰行禮,手中厚厚的一疊書讓她明顯吃重。  

  「你要去哪?」  

  意平開口,否則以李蒹的性子,決不會主動開口說話,就跟皇兄一模一樣。奇怪,她與龍漠是親兄妹,但性格卻截然不同,反之李蒹卻更與皇兄相像。  

  「東宮。」  

  「這麼說,這些書是拿給皇兄的了。」  

  「是的。  

  「皇兄真是的,不會派別人去嗎,這麼重的書也不怕壓壞你。」  

  意平打抱不平,真搞不懂皇兄,老是派李蒹做一些吃力的事。  

  「公主,這不怪殿下,這幾本書都在國庫之中,派別人去拿怕找不到這幾本書,所以……」  

  李蒹慌忙解釋。  

  「李蒹,別為他解釋了,不如,你就來本公主身邊吧。」  

  意平不懷好意地開口,她一向喜歡看美人,若李蒹在她身邊,那就好了,但奇怪的是,一向寵她、對她千依百順的母后就不答應此事。  

  「公主……」  

  李蒹直覺地搖頭。意平潰敗地低頭,真不知那冰一樣的皇兄,怎麼會有人死心塌地地跟著他。  

  「李侍書,回來了。」  

  書房前,正站著太子龍漠的四侍衛何車、向南、肖石、遺北。  

  「嗯。」  

  李蒹柔柔一笑,算是答應。  

  「東西很重,我幫你拿進去吧!」  

  一向活潑的向南開口,他們與李蒹關係很好,就像兄妹一樣。  

  「好呀。」  

  將書交給向南,李蒹舉手輕拭薄汗,兩人一起進房。  

  「殿下。  

  將書放在案頭,向南向李蒹作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色,便匆匆退下。  

  龍漠緩緩轉身,俊美的面容一點表情也沒有,仍吸引了李蒹全部的目光。  

  「我叫你拿個書,怎麼現在才回來?」  

  他話中有微微的火藥味。  

  「殿下恕罪,我在路上碰見公主,所以耽擱了。」  

  「意平?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我……」  

  「說。」  

  「公主說,讓我到她身邊去。」  

  「她下次再跟你這樣說,馬上拒絕她。」  

  龍漠霸氣地說,他是太子,他自以為李蒹一切要聽他的安排,從前是,現在也是,將來更是。  

  「是。」  

  月,漸漸高掛,濃濃的夜幕垂於天地之間,一切都靜了。  

  寬大的書房中,龍漠在案前批奏文,李蒹則在看書,一切都很靜,只有燈芯偶爾的爆裂聲。  

  一陣冷風從窗榻刮過,李蒹起身取下披風,走到龍漠身後為他披上,龍漠一向不喜有人在身旁,她是例外的。

  回到位子,拿起書本,心神卻開始不定。葭兒不知怎麼樣了,奶媽傳話進來說她發燒了,也不知好了沒有。她輕輕柳眉,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孰不料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看在龍漠眼中,見她歎氣,他有一股衝動要為她撫平所有的憂愁。  

  「怎麼了?」  

  李蒹擡頭,見龍漠黑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  

  「沒事。」  

  龍漠別過頭。夜,不那麼平靜了。  

  「李傳書,你怎麼了。」  

  一大早起來,何車就看見李蒹對著荷地發愣,眉間有移不開的輕愁。  

  「沒什麼。」  

  李蒹不想讓自己的私事影響到公事,也不想讓朋友擔心。  

  「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幫得上忙的話,我一定幫你。」  

  「嗯。」  

  李蒹擡頭向何車笑了笑,四侍衛入宮比她早一年,都非常照顧她,就像哥哥一樣。  

  「小心。」  

  李蒹跌到地上的濕泥,差點滑倒,何車趕緊扶住她,但在龍漠眼中卻成了一個曖昧的場面。  

  「你們在做什麼?」  

  「殿下,李待書差點滑倒,屬下只是扶住她而已。」  

  四傳衛比龍漠年長,他與李蒹的情愫也看在眼裡,只是不點破,任其發展罷了。  

  「那還不把你的手放開。」  

  龍漠很不滿意那雙放在李蒹身上的手,他的眼睛快冒火了。  

  「是。」  

  何車放開手,李蒹一時失去著力點,又差點滑倒,只是這回,她的腰間多了一雙溫熱的大手。  

  「站都站不穩?」  

  龍漠的火氣,卻在感覺到手中柔軟的觸息後消失了。好柔軟!真想一輩子不放,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軟玉溫香在懷,龍漠不由起了反應。  

  「殿下,屬下告退。」  

  何車含笑離開,怕兩個人沒有發覺。一向冷漠的殿下,遇到李侍書才會變得有人性!這也算一件好事吧!

  「殿下!」  

  李蒹的粉臉已飛上一抹紅暈,龍漠的手掌,在她腰間傳遞著陣陣熱力。  

  龍漠有點不自然地放開手,俊美的臉上有一絲狼狽。天呀,他剛才怎麼會這樣想!他有些狼狽地轉身離去。

  「蒹兒!」  

  「蒹兒。」  

  叫了好幾聲,李蒹才回過神來,看見龍漠正不悅地看著她,他一向不喜歡她在想著別人。  

  「殿下。」  

  「你怎麼了?」  

  本來已是很想置之不理,但實在看不過李蒹的心不在焉,龍漠忍不住開口。  

  「葭兒發燒了,我只是有點擔心罷了。」  

  葭兒,又是葭兒,龍漠覺得有一股酸意湧上心頭,他希望蒹兒心裡只有他一個人,但她的寶貝妹妹卻總是與他作對。

  「你回去吧!」  

  龍漠開口。反正李蒹一向住在宮中,只有每月放假一次,就算提早放月假吧,又不是第一次了。「太好了,謝謝。」

  李蒹的笑容如春花綻放,照亮了他的心。欣喜之下,李蒹上前擁抱了他一下,馬上發覺自己的越矩,有些尷尬地退開,卻看到龍漠得出了個大大的笑容。  

  他一向不喜人接近的,不是嗎?龍漠將這解釋為自己一時的失察,轉身走開。李蒹站在原處,癡癡的目光中映照出一個人的身影。  

  不知從何日起,目光開始搜索著他的身影,雖然心裡明瞭這是一份無望的緣,卻忘情地投入。  

  每每面對他俊美而冷漠的面容,她感到的不是敬畏,而是淡淡的心疼。從小的教育要他承擔起一個儲君的責任,從小見到的人都出於身份而遵從他,從而使他在人群面前築起道灣牆,天性的冷漠成了最有利的屏障。  

  偏偏,這成了她的癡戀,這一份無望的情緣,會有回報嗎?  

  「喝。」  

  馬車在車伕的喝聲中停下,到家了,李蒹緩步下車。爹爹為官清廉,雖身為大學士之位,卻視錢財為外物,並多次拒絕聖上的賞賜,故所居只是一平常獨門小院,誰是門上橫匾「古國」,及門旁對聯「皓月伴詩泉賢吟,清風留客千杯醉」透出主人的幾分不俗。  

  而今,院門朱漆半落,昔日锃亮的銅環也有了�斑,才讓李蒹驚覺爹娘已在三年前病逝了。淡淡的淚霧蒙上眼,她搖搖頭挺直腰敲門。  

  半刻,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一張老臉,神情是嚴肅而不耐的。  

  「誰呀?」  

  但那張臉卻立刻舒開了緊皺的線條,大叫大嚷起來。  

  「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李蒹的眼底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對於劉伯,他一向就如親爺爺般,劉伯接過李蒹手中的包袱,一面念叨。

  「大小姐,你要再不回來呀,二小姐就要鬧翻天了……」  

  李蒹聽劉伯講述家中的近況,心中十分擔心,便問:  

  「劉伯,葭兒怎麼樣了?」  

  「唉!」劉伯歎了一口長氣,「本來只是低燒,可二小姐橫堅不吃藥,所以又加重了許多,她一直鬧著要見你……」

  從小二小姐就十分粘著大小姐,特別是三年前老爺夫人去世後,二小姐的重心便都轉移到了大小姐身上,對大小姐簡直是過分的依賴,老天,真不知這是福是禍?  

  「劉伯,這一段日子又麻煩你和劉嬸了,真是對不起。」  

  李蒹有些歉意地說,劉嬸是李家另一傭婦。  

  「大小姐說哪裡話,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老爺夫人的大恩,我們這一生一世也報答不完啊。」  

  兩人邊說邊往裡走,突然,他們聽到劉嬸的叫聲。  

  「二小姐,你的病還沒好,不能到處亂跑呀!」  

  隨著話聲,一個身子撲進了李蒹懷中,口中不停叫著:  

  「姐姐,姐姐,你可回來了!」  

  「葭兒,好點沒有!」  

  李蒹喂妹妹喝下藥,扶她躺下蓋好被子,才又伸手探她的額頭。  

  「嗯。」  

  不肯吃藥的葭兒乖乖聽了姐姐的話,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只要生病,姐姐就不會離開她了。  

  她伸出細弱的胳膊,雖然僅比李蒹小三歲,但她自幼發育就比別人慢,所以看起來如八九歲孩童般。

  「姐姐,你知道嗎,我好想你。」  

  「我也是。」  

  「姐姐回來三天就走嗎?」  

  李蒹開口,因為按以往慣例,李蒹的每次月假期都是三天。  

  「嗯。」  

  「我不要,討厭。」  

  葭兒賭氣地翻了個身,用背對著李蒹,李蒹無奈地伸手,將她扳回身子正對著自己。  

  「葭兒,不要任性。」  

  「姐姐。  

  「葭兒,我們不要談這件事,好嗎?不用過多久,姐姐就可以出宮了呀!」  

  因為當初召她人宮是為太子伴讀,但最近與太傅的談話中,他隱隱透露出太子學業早成,自己欲歸隱回鄉的念頭,既然如此,她這個待書也可解甲歸田了。但心中卻生起了一種悵惆的感覺。幾分的留戀。幾分的不捨。  

  「那麼,姐姐就會成為文大哥的新娘了嗎?」  

  葭兒希望姐姐能與文大哥共結連理,不僅僅是因為季仲文是姐姐的青梅竹馬,也還因為季仲文斯文有禮,他父親是有名的京城首富,而是因為——他不會搶走姐姐。  

  「呢,葭兒,不許你胡思亂想。」  

  李蒹為妹妹掖好被子,輕輕地拍她入睡,也許是藥效發作,葭兒很快進入了夢鄉,而李蒹,卻陷入了沈思。

  「大小姐,文少爺來了。」  

  外面傳來劉嬸的叫聲,李蒹看了一眼葭兒的睡容,心中有些訝異,我回來才小半天的時間,怎麼文大哥的消息這麼靈通。但已經沒有時間讓她仔細想了,她起身出去迎接。  

  「蒹兒。」  

  一見日思夜想的心繫佳人,季仲文有些衝動地緊握住她的手,斯文的臉露出掩藏不住的情意。  

第1章(2)

  「文大哥。」  

  李蒹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心中不免尷尬。由於兩家交好,所以李蒹很小的時候便與文大哥玩在一塊,心中一直把他當哥哥看。  

  季仲文有點懊喪地望著自己失卻溫暖的手,眼中閃過一線失意,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蒹兒,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雖然滿腹相思急於傾訴,但吐出時卻只是幾句問候的話語。他不敢嚇著她了!但以蒹兒的慧質蘭心,她會不知道嗎?仲文有所猜疑卻不敢說出來,但願蒹兒只是出於女兒家的羞怯罷了。  

  「很好。」  

  李蒹回答,雖然是兒時同伴,但此時此刻卻找不到話說。這時,葭兒的小獅子狗忽然跑到仲文的腳邊撒嬌,一副十分親熱的樣子。  

  「文大哥,這麼多年來,謝謝你常來看望葭兒。」  

  「不用客氣。」  

  「說起來,我這個姐姐還真是失敗。」  

  李蒹蹲下身退弄獅子狗,卻因它的認生差點被咬了一口。她有些無奈地站起來,獅子狗又顧自對仲文撒嬌,卻被他一腳踢到旁邊。  

  「蒹兒,沒事吧!」  

  「沒事。」  

  李蒹搖搖頭。  

  「早知道它會咬你,我就不會把它送給葭兒了。」  

  季仲文的話中微帶著怒氣。  

  『文大哥,你別這樣說,蒹兒很喜歡它!自從上次那隻小白兔死後,她一直不怎麼高興,但你送這獅子狗後,她又開心了。」  

  李蒹的話中帶著疼愛,因為這是她惟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呀。  

  季仲文一言不發,正是因為她的善良,才深深吸引住他。  

  「皇兄,皇兄。」  

  意平氣喘籲籲地進門,看到龍漠四平八穩地坐在自己的梨木書案前,甚至連眼皮也沒掀一下。  

  「皇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紋風不動,四位太傅向父是稟告,他們畢生所學已盡數教予你,正要辭行呢!」

  「哦。」  

  龍漠若有若無地應了一聲,擺明了不把她放在眼裡。  

  「母后要你馬上過去,商量如何安排蒹兒的事。」  

  從龍漠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反應,他顧自起身向母后所居的紫霞宮行去。  

  「皇兒,你來了。」  

  柳柔滿意地看著兒子,他自幼即聰明過人,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俊美的臉上卻少有情緒表現,難道讓他自幼接受儲君的訓練錯了嗎?柳柔有些懷疑。  

  「嗯。」  

  龍漠在一旁的軟榻坐下,柳柔屏退左右,意平挨在她身邊坐下。  

  「皇兒,你知道,太傅請辭後,蒹兒的待書之位也就沒有設置的必要,所以今天找你來,就是為了商量這事兒。」

  柳柔的話中帶著一絲試探,但兒子卻不為所動。  

  「母后請講。」  

  「在民間,這麼大的女兒家是該婚配了,我兒這些年跟在你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哀家不能虧待她,再說,她父母雙亡,所以,由哀家作主,讓她找一個好人家嫁了吧。」  

  龍漠的臉色變了,又馬上恢復正常,但柳柔已收在眼裡,她與意平心照不宣地交換眼色。  

  「母后作主就好了。」  

  龍漠有些困難地擠出這句話,心中湧上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母后,據深子回報,京城首富之子季仲文,人長得斯文有禮,與我兒青梅竹馬,感情甚篤,不如……」

  意平意猶未盡,就收到龍漠的一記冷芒。她趕緊閉嘴,畢竟她現在是在老虎嘴上拔毛,千萬要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

  龍漠從軟榻上起身,平靜無彼的眼神已看透母后與公主的小詭計。  

  『母后,蒹兒的事容後再議,孩兒有事先告辭了。」  

  龍漠即轉身離去,留下面面相覷的兩個人。  

  「我是不是做錯了?」  

  「不,母后,如果不這樣做,我們就無法得知他的思緒了。」  

  「唉,蒹兒是個好女孩,只不知她是否能打動了皇兒的心。」  

  數年前她布下了這一著棋。的確,蒹兒一如她所預料的成為皇兒身邊不可缺少的夥伴。但,會是愛人嗎?

  經過三天的細心照顧,葭兒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李蒹才放心地坐上馬車回宮。  

  與四侍衛談過話後,李蒹直接往傲雪軒去,這是龍漠平時處理公事的地方,李蒹則作一些協助工作。

  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龍漠的位置空空如也,李蒹不禁有些奇怪,轉而一想,不由笑自己的走神。

  天才濛濛亮,太子殿下還未起床呢。  

  李蒹想起向南剛才的話,心中優喜摻半,喜的是終於可以出宮了,但心中為什麼會有一股莫名的失落在滋長。

  她環望四周,傲雪軒中,每一景一物都是她親手佈置,而在這與殿下兩千多個日子的相處,更使她難忘。

  龍漠不是個無情的人。否則,他不會在她父母去世後失眠的夜晚中靜靜地陪著她,雖然是靜靜的未說一句安慰的話,但已夠了。  

  雖然只是個少年,就已經接受了儲君的責任,入前的風光與傑出,需要人後的多少努力。是上對太子殿下的要求是嚴厲苛刻的,龍漠也決不允許自己落後。但在李蒹的心中,卻化為淡淡的心疼和傾力的支持。  

  李蒹心緒翻湧,一股倦意悄然襲來,好累,因為她三天三夜沒睡過好覺了。在這裡,在龍漠的氣息包圍下,她終於安心地沈入了夢鄉。  

  但願有好夢。  

  龍漠走進屋內,看到的便是這一幅寧靜的海棠春睡圖,玉手輕托粉腮,長長的睫毛蓋住了靈動美目,櫻後微啟,可氣如蘭。  

  猶如一個小妻子在等待自己的良人歸來,這個想法讓一層淡淡的柔情蒙上了龍漠的眼睛。  

  「蒹兒,你不能在這睡。」  

  清晨的空氣帶絲涼意,不舒適的木椅讓李蒹睡得不安穩,她含混不清地咕濃了一聲。  

  「不要吵我。」  

  「蒹兒,蒹兒,醒醒。」  

  「我沒聽到。」  

  李蒹乾脆把書罩在頭上,充耳不聞,好累,好想睡。  

  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龍漠迸出了愉悅的笑聲,他從來不知道蒹兒睡著了會這麼可愛。想到會有另外一個男人欣賞她的睡容,與她一輩子相親相愛,龍漠心中就一直一直地冒酸氣。  

  他決不允許。他霸道地在李蒹額上印下自己的印記,解下自己的青龍玉珮為李蒹戴上。既然這是母后安排的,他也認了,雖然他一向討厭別人控制自己的生活。  

  但他已習慣了李蒹的陪伴,像呼吸的空氣一般,不可或缺。  

  李蒹一覺醒來,已在自己的寢居,她來不及考慮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就匆忙往外跑。糟了,太子一早見不到她會生氣的,雖然他不會罵人,但冰冷的眼光卻令人如芒在刺。  

  「李侍書。」  

  前進的路被人擋住,原來是何車和遺北,只是態度比以往恭敬了不少。  

  「原來是兩位大哥,有什麼事嗎?」  

  「李侍書請別如此稱呼,我等擔當不起。」  

  「為什麼?」  

  李蒹詫異地問,他們的目光卻移向了她的胸口。  

  李蒹低頭,青龍玉珮?它怎麼會在她身上,這項認知讓她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何車與肖西陽中都有了笑意,殿下已確定了太子妃人選,而女主角本人卻不知道。  

  「這……」  

  「李侍書別問了,皇后那邊還等著見你呢!」  

  何車避重就輕地閃過,這問題還是請太子殿下親自回答吧。  

  於是,一頭霧水的李蒹就被帶到了皇后所居的紫霞官。  

  「參見皇上、皇后。」  

  「起來吧!」  

  「是。」  

  柳柔含笑看著眼前的女孩兒,雖是脂粉未施,卻仍是清麗可人,不愧為她親自選中的太子妃人選。

  李蒹起身站到龍漠旁邊,用眼神詢問他到底怎麼回事,龍漠卻讓她稍安勿躁。  

  而這眼神交會在眾人看來,卻認為是眉目傳情。心照不宣了,只有意平從旁邊跳出來,緊拉住李蒹的手。

  「蒹兒,我可真同情你呢,與我這個寡言無趣的是兄訂了終身,今後的日子可有的熬了。」  

  一番話說得李蒹臉紅耳赤,尷尬而不知何以應對。她正要開口解釋,龍漠卻突然拉開她,不讓意平「荼毒」她。

  「平兒,別胡鬧了。」  

  聽到父皇的話,意平才乖乖回到母后的身邊去,龍淩風威嚴十足地開口。  

  「皇兒,你真的要封李蒹為太子妃?」  

  「是的。」  

  其實,李蒹胸前的青龍玉珮已說明了龍漠的選擇。  

  「皇上我……」  

  李蒹剛要開口拒絕,龍漠卻忽然緊握住她的手,暗示她閉嘴。  

  「你有話要說嗎?」  

  龍淩風察覺她的異狀。  

  「父皇,兒臣想帶蒹兒出宮微服私訪,一來,古人有雲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二來,可察看各地民情,為國家尋訪賢能。」  

  龍漠的話阻住了李蒹還未出口的話語,並得到了皇上的許可。  

  雖是初正,太陽已顯示了它的威力,滿湖荷花競先爭妍,但似乎不能夠降低李蒹的「超級」火氣。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李蒹雙手叉腰擋住龍漠的去路,本來,她是想用「河東獅吼」來表示自己的不滿,但天生軟綿綿的嗓音讓她功虧一簣。  

  龍漠停住腳步,示意跟在後面的四侍衛先下去,才面向李蒹。李蒹比他矮了一個頭,想起剛入宮的那一年,蒹兒只比他矮了一點點。  

  憤怒讓她的白皙的瓜子臉染上片片紅暈,黑得發亮的眼睛也閃動著引人的光芒。  

  「小女孩長大了。」  

  龍漠忽地開口,讓李蒹不知所以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記起自己的目的,李蒹解下頸間的玉珮,遞給龍漠。

  「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如果葭兒知道她會成為太子妃,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的。龍漠見她如火烙般地把玉珮還給自己,眸間不由燃起一叢怒火。  

  「你以為本殿下的東西是說不收就不收的嗎?」  

  他強制性地為李蒹重新繫上玉珮,才滿意地收回手:「你要記住一件事,物在人在,物亡人亡。」

  龍漠專制地說。  

  「可是……」  

  「什麼也不必說了。」  

  龍漠不想看到她眼中的那抹猶豫,那是她對季仲文的情意?她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她,連她自己也不行。

  龍漠拂袖而去,只剩下蒹兒站在那兒,空氣中似乎還迴響著他的最後一句話:「別忘了你曾經說過的話。」

  六年的相處,讓李蒹明白龍漠所下的決定是任何人也改變不了的,但,她曾經說過什麼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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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20 15:52:30

第2章(1)

  馬車在官道上飛馳,兩旁的景物一掠而過,車內坐著兩個女孩兒,一個秀美聰慧,一個溫婉可人。

  「小姐,你不高興嗎?」  

  秋葉小心翼翼地問,因為自上車以來,李蒹的眉宇間就帶著不悅。雖然還沒有公開,但秋葉已知道,眼前的小姐極有可能是未來太子妃。  

  「有嗎?」  

  李蒹摸摸自己的臉,不禁懷疑自己且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嗯!」  

  秋葉點點頭。這時,馬車突然停下,車簾被掀開,龍漠鑽了進來。他示意秋葉到外面去,秋葉向李蒹曖昧地笑笑,便不管李蒹勸阻的眼色下車了。  

  「殿下。  

  從來沒有與一名男子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待過.即使是太子,李蒹仍感侷促不安。  

  「不要叫我殿下,叫我漠。」  

  龍漠一派地輕鬆自在,不復見宮裡的寡言少情,如換了一個人般。  

  「殿下。」  

  「我有名字,不是嗎?」  

  龍漠調謔道。  

  「我……」  

  「別忘了,我們是未婚夫妻呀!」  

  這件事不提倒罷,一提李蒹就一肚子火,她杏眼圓瞪。  

  「還說呢,不知道是哪個罪魁禍首把我害到這種程度。」李蒹小聲地咕噥。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龍漠一手導演,她這個女主角沒有一句說話的權利。想起來就氣。  

  「記不記得剛進宮的時候,你對我發的誓言。」  

  「什麼?」  

  他怎麼還會記得這件事,這件讓她羞透臉的事,李蒹的粉臉紅透了。  

  思緒的翅膀飛呀飛,飛向了那六年前夏日的下午。  

  那是李蒹剛入宮的第二天,因為太子隨大將軍去打豬,所以這兩天她可以在宮中自由走動。而人工湖畔的柳蔭,是李蒹最愛去的地方了。  

  但今天,似乎有人先霸了她的老位置。李蒹走上前,見是一個比自己大的俊美男孩,他雙手抱膝,一臉的落寞。

  李蒹直覺地以為他是受了別人的欺負了,想去安慰他。這時,男孩見有人接近,滿臉戒備他回頭。

  「誰?」  

  「你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李蒹努力擠出最甜美的笑容,她以為這男孩怕生人。  

  「我怕你?」  

  龍漠眼中浮起一抹興昧,這個小女孩還真有趣。  

  「嗯,你不用怕,只要有我在,不會讓人欺負你。」  

  李蒹信誓旦旦,因為她不喜歡看到他落寞的樣子。  

  「真的。」  

  龍漠惡作劇的眼神,李蒹並沒有注意到。他笑了笑,那笑容好可愛。  

  龍漠一步一步地向李蒹走去,突然,他腳下一滑便落進水裡。  

  「救命,救命。」  

  龍漠以假亂真地撲騰著手腳,一面等待李蒹的行動。  

  「快,拉住我的手呀!」  

  李蒹伸出自己的手,想把龍漠給救上來。可龍漠伸手一拉,她便也「撲通」地掉入了水中。  

  「那只是兒時的戲言罷了。」  

  「你還說要永永遠遠地保護我呢?」  

  龍漠的俊臉勾起一抹壞壞的笑容,讓李蒹看得差點停住了呼吸,奇怪,莫非太子殿下是雙面人,他的變化實在是……

  「我才沒有。」  

  自己怎麼可能說出如此羞臉的話呢,李蒹急忙辯白。  

  「騙你了。」  

  「殿下。  

  李蒹快惱羞成怒了,她搖緊粉拳作勢要捶他。  

  「叫我漠,我的未婚妻。」  

  龍漠好整以暇,接受她的粉拳,畢竟,從未練過武功的李蒹,辭上力氣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一陣笑鬧後,李蒹才停下來,密長的睫毛有些不安地撲展,她小心地問出自己一直以來想問的問題。

  「為什麼是我呢?」  

  也許,他的答案會讓她少女般情竇初開的美夢成真,雖然心想不太可能,李蒹還是有些暗暗地期待。

  但龍漠的話,卻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讓她清醒。  

  「因為母后早就屬意你為太子妃了,我不想讓她失望。」  

  雖然不像意平會在父皇母后身邊撒嬌,龍漠仍是個孝子。  

  「那你呢?」  

  「我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並且,我們可以相處得很好。」  

  就像兩個朋友,而將來則會是一對相敬如賓的好夫妻,龍漠確定自己不需要那種摯烈的感情。是叔龍漠雲為雲王妃所受到的痛楚,龍漠不想要,再者,李蒹才貌雙全,將來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賢內助。  

  李蒹有些悲哀地看著他,這就是他所要的嗎?  

  龍漠把她的眼神驀然暗下來看在了眼裡,眼中有著淡淡的不捨,但李蒹低著頭,什麼也沒有看到。

  「我先出去。」  

  不待馬車停下,他便從晃動著的車轅躍了出去。  

  「小姐,怎麼了。」  

  秋葉見太子殿下沈著臉從馬車上下來,小姐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他們倆個到底怎麼呢?  

  「沒事。」  

  李蒹搖搖頭,好想哭,為什麼會是他,相持以禮、相敬如賓,這從來沒有一對少年夫妻會是如此的吧?怨不得意平會說她這個同胞哥哥是三百年凡心不動的老和尚,確有道理嘛。  

  李蒹突然停住了自怨自哀,她訝異地發覺,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已認同這個新的身份了。回家,還有一堆的事情要善後呢!  

  「小姐,你看!」  

  秋葉獻寶似地拿出一個包裹,用紙密密麻麻地捆紮著。  

  「小姐,這是公主私下裡給你的禮物,叫你路上才能打開看。」  

  「哦!」  

  李蒹即動手拆包裹,一層層的紙脫掉後,包裹越變越小,終於打開,露出一個青瓷工瓶和一封信。李蒹打開信,一張紙條飄然而落,原來是對藥用的解釋。  

  秋葉拿起藥瓶嗅嗅,有一種奇怪的昧道直撲鼻間,她看見瓷瓶上有三個字——迷情藥。  

  「原來,這就是迷情藥。」  

  「小姐,什麼是迷情藥?」  

  李蒹看看紙條,用手把它撕得粉碎,才說。  

  「據說,吃了這種藥的男人會對女人死心塌地。永無二心。只是,這藥據說在雲南才有,並且需要很多的時間才能煉成,不知公主是如何得到的。」  

  「管它怎麼得來的,只要把它給殿下吃下,那麼……」  

  秋葉露出賊兮兮的笑容,看著李蒹。李蒹不禁懷疑,她真的能這樣做嗎?可是,可是,她的顧慮太多了。

  馬車依舊前進,車內的人兒若有所思。  

  是夜,繁星遍佈空中,彼此呢喃著相互的愛語,一個嬌小的人影匆匆穿過走廊,敲響了客房的門。

  「遺北,你說她真的會把迷情藥給殿下吃嗎?」  

  向南與遺北悄悄跟在她身後,有些懷疑地問。不錯,李蒹與秋葉的話都落入了他們耳中,練武之人,耳目本來就比別人靈便,只不知殿下會如何應對。  

  「殿下。」  

  本想有一堆話要說,李蒹端著已被下了藥的茶,反而不知如何開口,尤是她看見龍漠僅著罩衣,準備人睡時。

  「叫我漠。」  

  龍漠不厭其煩地糾正。  

  「嗯,漠,我給你送茶,你趁熱喝吧!」  

  在宮中,龍漠臨睡前都會讓人泡壺熱茶,然後一邊看書入睡。  

  「進來吧!」  

  李蒹進門,把茶托放在桌上,用茶盞接了一盅,用手平端起準備給龍漠喝。一轉身,才發覺龍漠黑亮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莫非他看出什麼了?李蒹心一慌,手一顫,滾熱的茶水便濺在她手背上。  

  「啊!」李蒹痛呼了一聲,剛放下條盞,龍漠已握住了她的手,微皺的眉頭露出一絲緊張。  

  「你沒事吧!」  

  「沒事。」  

  李蒹羞紅了臉,輕輕掙脫龍漠的手,又重新接了盞茶,遞給龍漠。  

  「這茶是地方盛產的青茶,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你的手?」  

  『真的沒事,等一下回房我自己會擦油。」  

  李蒹突然覺得自己很卑鄙,龍漠對她這麼好,她怎麼可以對他作出如此不入流的事呢?一股濃濃的愧疚爬上心頭。

  「嗯,那我喝了。」  

  龍漠即舉起茶盞要喝,「不要。」李蒹突然開口。  

  「怎麼了?」  

  「沒有。」  

  龍漠不以為然地看了她一眼,又舉盞要喝。「啪」,李蒹突然揮手打掉茶盞,茶水潑了一地,龍漠講異地看著她。

  「我……」  

  李蒹咬著紅唇,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跺腳就轉身跑了。  

  暗中,又傳來兩個人的竊竊私語。  

  「我就知道,小姐不會這麼做的。」  

  向南大大鬆了口氣,遺北的臉在黑暗中看不見,從聲音卻可以聽出隱藏不住的笑意。  

  「剛才不知是誰,緊張得出了一身汗呢!」  

  「北!」  

  向南的話中充滿了威脅,兩個黑影即一前一後的追打著,在黑暗中消失了。  

  緩緩地從樓上下來,李蒹正愁著用什麼態度與龍漠說話,看見他已一人坐在桌上用早膳,神色自如,一點也看不出昨天晚上的事對他的影響。  

  「早。」  

  「早。」  

  龍漠又低下頭吃自己的早餐,這才舒解了李蒹的不安。早膳,就在沈默中度過了。  

  「少爺,小姐,可以起程了。」  

  何車送來報告,一行人才動身起程,何車為李蒹牽來一匹高大的白馬。  

  「謝謝何大哥。」  

  李蒹露出兩天以來第一個開心的笑容,她興奮地端詳著馬兒。  

  「小姐不要這麼說,這是少爺吩咐屬下辦的。」  

  「謝謝。」  

  李蒹轉向龍漠,發現他已自顧自走到自己的坐騎前了。  

  「小姐,你騎馬那我怎麼辦?」  

  秋葉扯扯李蒹的衣袖,有些畏怯地看著馬說。  

  「沒關係,你繼續坐馬車呀。」  

  「小姐。」  

  秋葉拉長了聲音,希望讓李蒹改變主意,雖然當朝民風開放,女子騎馬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但小姐畢竟是千金之軀,怎麼可以拋頭露面呢!  

  「你別煩我了。」  

  這幾天一直很煩,現在難得的出現一件開心的事,她可不想再關在那馬車廂內了。李蒹一抖韁繩,馬兒立刻得得地奔跑起來,撇下秋葉的呼喚。  

  「蒹兒,等等!」  

  龍漠騎馬從後面追了上來,李蒹回首看了他一眼,又揮起馬韁,拋下一句話。  

  「我們來比賽。」  

  在宮中,李蒹也常與龍漠賽馬,所以她練得一身精湛的好騎術。  

  「駕……駕。」李蒹狠命地揮動韁繩,催促馬加快速度,什麼也不想,享受著速度帶來的快感。  

  龍漠已與她並駕齊驅,李蒹已挑起他的好戰心,他一刻不停地催趕著自己的坐騎,共同追趕風的腳步。

  「你又贏了我一回。」  

  李蒹放馬兒慢行,好久沒這麼痛快了,她舒展著手,又恢復了神采奕奕的樣子。  

  「你的騎術也不錯。」  

  起碼,還沒有一個女子能只讓他險勝的,龍漠心想。  

  「我昨晚太失禮了。」  

  「過去的事別提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嗯!」  

  李蒹揚起陽光般的笑容,與龍漠擊掌為誓。也許,當一對朋友般的未婚夫妻是一個很好的相處方式。像現在一樣,不是很開心嗎?  

  如果不能有愛的存在,朋友便成了最可信賴的相處方式。可以相互幫助、相互依賴,並且是一生一世的。

  剛剛動身時,才是天方亮時,夜色尚未完全散去,經過剛才的一番賽馬,才發覺霧已經散去,東方已出現亮色,一輪太陽突破了金色的薄雲。  

  龍漠與李蒹並列坐於馬上,手極為自然地握著,共同迎向這一輪紅日。  

  與龍漠並駕齊驅,一齊走在這隊伍的前頭,白色頭紗下晶亮美眸好奇地東看西望,李蒹的嘴角勾起濃濃的滿足。

  一路行來,不僅僅是風景的轉換,各地的人、語言、風俗習慣都有所不同,就說這方言吧,走一個地方便會有很大的差異。而龍漠的解釋,更讓她大大滿足了好奇心。  

  這下子,她可明白龍漠為什麼以前常常出宮了,原來天底下還有這麼多新奇好玩的東西。以前的自己,簡直是一隻井底之蛙呢!  

  已是中午,炎炎的夏日照下來,雖有面紗擋著,卻還十分悶熱,李蒹也香汗淋漓了,好熱、好渴,她有點懨懨地趴在馬背上。瞥眼龍漠,看見他還挺直著腰坐在馬背上,炙熱的陽光似乎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李蒹不由沒力了。

  「蒹兒。」  

  「嗯。」  

  李蒹連忙挺直腰,她可不想讓龍漠以為自己是個沒用的廢物。幸好有面紗罩著她的臉,讓她不必接受龍漠銳利目光的查詢。  

  「少爺。」  

  肖西騎馬從前面的路上飛馳過來,為了隱藏行跡,這一路上他們都稱太子殿下為少爺,肖西下馬稟報。

  「少爺,前面不遠就有座樹林。」  

  「那好,中午我們就在那歇歇腳吧!」  

  龍漠不留痕跡地看了李蒹一眼,才開口說。  

  「走。」  

  果然,行不多遠,便有一座樹林,眾人騎馬人林,龍漠利落翻身下馬,走到李蒹的馬旁扶她下馬。

  李蒹隨意地往草地上一坐,才看到秋葉匆匆地向自己跑來,不由捂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小姐,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不雅的動作?」  

  雖然自己也很累,但秋葉也很有責任感地糾正小姐的失利。  

  「我的好秋葉,你就饒我一回吧!」  

  李蒹受不了地開口,秋葉立刻訝異地瞪大了眼睛。一定、一定有什麼地方出錯了,不然在宮中處處遵守禮法的小姐,怎麼會變得如此自行其是了。  

  「小姐。  

  「好了,好了,吃乾糧吧。」  

  李蒹乾脆把剛從侍衛那拿過來的乾糧塞到秋葉口裡,不讓她再說話,害得秋葉張著嘴巴支吾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2章(2)

  吃過了乾糧,李蒹舒服地閉上眼睛,準備打個小盹。淡淡的青草味混和著泥土的清香充溢肺腑。陽光被茂密的枝葉遮住,投在地上映下點點的光斑,風刮過樹枝,發出嘩嘩的聲響,和著蟋蟀的歌唱,好舒服呀!  

  慢著,秋葉到哪去了,她不是一直在旁邊吱吱喳喳的嗎?  

  李蒹趕緊坐起身來,果然,身邊一個人也沒有,甚至於幾個侍衛也不見蹤影,她不由有點慌了。  

  這時,身邊傳來了腳步聲,李蒹回頭,看見龍漠正含笑看著自己。  

  「漠,秋葉呢!」  

  「剛才被向南叫去了。」  

  龍漠也不知為什麼,四大傳衛神神秘秘地拉著秋葉及其餘雜人走開了,為了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空間。

  「哦!」  

  「怎麼,一個人不敢睡。」  

  「不是。」  

  李蒹不由羞紅了臉,龍漠自然地在她身邊躺下,也順便帶下她的身子。  

  「睡吧!過一會還要出發呢。」  

  龍漠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尷尬,一隻手自然地摟住她的腰,李蒹的臉更是紅上加紅,他們這樣算不算「同枕同寢」。

  龍漠已閉上眼睛,聽著他均勻的鼻息,一股倦意也向李蒹襲來,可她不能睡呀,萬一四侍衛回來看到這樣子,她不是跳到黃河也說不清嗎?  

  掙扎了好久,李蒹終是也入了沈沈夢鄉,甜美的笑容悄悄地襲上了醉人的心頭。  

  一個時辰後,又開始上路了,兩人依舊是平平常常的說話,但氣氛卻在無言中親密了。  

  四侍衛看在眼裡喜在心裡,他們聰明地遠遠跟在身後,留給殿下一個兩人獨處的機會。  

  傍晚時候,他們到了太平鎮,並在一家客棧留宿,在大廳吃過晚飯,各人各司其責,四侍衛已分頭作好警戒工作,龍漠和李蒹也回各自的房間休息。  

  「秋葉,坐了一天的車,你也累了,早點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吧!」  

  「小姐,那你這怎麼辦?」  

  「我也要睡了,不必麻煩你。」  

  「那我出去了。」  

  「嗯。」  

  聽到秋葉關門的聲音,李蒹和衣躺下閉上眼睛,不知是中午睡的太好還是什麼原因,總之她睡不著。

  李蒹乾脆起身,打開門走到外面的走廊吹風。雙手撐在欄杆上,李蒹閉上眼睛享受這習習夜風。  

  不知誰在下面栽種了晚香玉,一陣陣濃郁的香氣隨風而來,令人精神一振,可惜這漆黑的夜中無法覓其芳蹤。

  出來已經一天了,家裡應該收到消息了吧,不知葭兒會不會不高興。李蒹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想起葭兒,心頭像卸去重擔般十分輕鬆的感覺。  

  輕鬆?怎麼能這麼想呢,葭兒是她惟一的妹妹呀,李蒹浮起了濃濃的罪惡感,怎麼可以這麼想呢。

  兩隻螢火蟲成雙地從李蒹眼前飛過,當她伸手時,它們卻從指間溜走了。  

  「真美,就像星星一樣。」  

  李蒹低低地說,走廊上有屋簷遮著,讓她看不見大部分的星空。  

  「蒹兒。」  

  「漠,你也睡不著嗎?」  

  經過多次練習,蒹兒已經能很自然地叫出龍漠的名字而不尷尬了。  

  「嗯。」  

  龍漠沒說他是看到李蒹落寞的身影後才出來的。  

  「在想什麼?」  

  李蒹見龍漠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  

  「想不想看星星?」  

  「星星?」  

  李蒹訝異地問。  

  「來。」  

  龍漠單手擁住李蒹的腰,施展輕功讓兩人躍起到屋簷上,然後拉著她找一個平坦的地方坐下。  

  「我從來沒有在這種地方看過星星呢。」  

  李蒹坐在龍漠身邊,興奮地仰望天空,因為她放心龍漠不會讓她遇到危險的。渾藍的天幕上,無數顆星星互相輝映,如最亮的寶石一般。  

  「喜歡嗎?」  

  「喜歡。好美的夜晚,好美的星空,我開心很快要飛了。」  

  除去禮法的束縛,李蒹露出少女純真的一面,去掉那重重的負擔,展現自己最真的一面。受她的開心感染,龍漠也露出了笑意。  

  「昨天出發的時候,皇后娘娘很捨不得你呢?」何止是捨不得而且,簡直是生離死別一樣,皇后一直拉著他的衣袖,雙眼都哭紅了。  

  「我知道?」  

  龍漠回答,天下惟有三個女人能讓他關心,母后、公主,還有李蒹。但自小的訓練教他壓抑自己的情感,才不會讓對手找到自己的弱點,況且,過於激烈的情感不僅無助於事情的解決,反而會惡化事態,那,情有何用呢?  

  「那為什麼不同她多說幾句話安慰她呢?」  

  「沒必要。」  

  母后的事,父皇自會處理,恐怕父皇也不喜歡他多生事端吧。所以龍漠以沈默來應對母后的淚眼攻勢。

  「她是你母后呀?」  

  雖知龍漠一向冷臉待人,但對愛他彌深的母親,這樣做未免太過分了,連蒹兒也忍不住打抱不平。

  「你博覽群書,怎不見醫書上有云『多情多欲傷身』嗎?」  

  「我……」  

  李蒹一時啞口無言,是她寧可看見龍漠有喜有怒,而不是像意平所說的一塊冷冰冰的石頭。可是,在她內心裡又希望龍漠的笑容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她不要與其他人分享。  

  一道金色光芒劃過天際,在一剎那後又消失了,快得讓李蒹來不及許願。  

  「你願做流星還是做星星?」  

  龍漠忽然開口。  

  「星星們高掛在天空,千萬年來一成不變,在無窮無盡的黑暗吞吐自己的寂寞的孤獨,因為它有不死的生命,因而也有不盡的悲哀。  

  流星一生的性命為一瞬,光彩奪目卻無法持久,大悲壯了。但它卻能成為人們腦中不滅的記憶。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選擇的是星星,還是流星?」  

  龍漠不語,他何嘗不是有這樣的感覺。  

  「我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來到這地方,命運實在是奧妙無窮,人只不過是其中的一粒棋子罷。」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  

  龍漠簡潔地說了八個字。  

  「你當然可以,可惜我身為女子,縱是文武經略,也不過是任人擺佈。」  

  李蒹的話中有了淡淡的怨意,龍漠揚起了眉角。  

  「蒹兒,你不會是擔心成婚後我會把你關在宮中,不讓你自由吧!」  

  「你會嗎?」  

  畢竟是男尊女卑的時代,雖然當今皇上率行一夫一妻制,但長久以來的陋習畢竟難改,女子還是出嫁從夫。

  「只怕那時候一大堆皇子公主會讓你忙不過來。」  

  龍漠難得笑話別人。  

  「我才不生那麼多呢?」  

  「那好,你準許我納妃了?」  

  「你敢。」  

  「娘子饒命。」  

  兩人笑鬧不休,李蒹突然停住,天哪,她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呀,粉臉立刻火辣辣地燒起來,龍漠的黑眸卻挑戰似的凝視著她,嘴角有著濃濃的笑意。  

  「你……你可惡啦!」  

  李蒹乾脆用手摀住他的眼睛,省得她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  

  東方初亮,又是一天的開始。開始出發了,李蒹悄悄找到肖西,他正忙著督促下人把東西裝到車上。

  「肖大哥,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小姐有事情請吩咐!」  

  「這封信,你能幫我寄回家中嗎?」  

  李蒹拿出一個封好的信封,遞給肖西。  

  「我會盡快去辦。」  

  「謝謝你。」  

  李葭轉身回到自己的馬上。  

  清晨的市集,人聲嘈雜,十分熱鬧,各種吆喝聲叫賣聲混為一體,交織出平平常常的百姓生活。車隊緩緩前進。突然下面的路被人群圍住,馬無法通過去。  

  「遺北,你去看看。」  

  「是。」  

  遺北立刻下馬,上前詢問。龍漠等就在馬上等著,少頃,遺北才來回報。  

  「少爺,前面有人喊冤。」  

  「去看看。」  

  龍漠下了馬,李蒹緊跟在後,擠進人群,果然看見地上鋪著一塊白布,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紅字——冤。一個老婦人跪在上面,向眾人哭訴。  

  「老人家,出什麼事了?」  

  看到一個鬢角斑白的老人家這幅可憐模樣,李蒹立刻心軟了。  

  「姑娘,你一定要救我兒子呀,他沒罪,他沒罪呀!」  

  因察覺她身邊的公子一看就不是平常人,何況後面還跟著幾個侍衛。老人家猶如溺水之人見到浮木,一把抱著李蒹的腳,聲淚俱下地說。  

  「老人家,你快起來,有話慢慢說吧。」  

  「姑娘,我兒子姓蘇,名爾,先夫早逝,我一個寡婦人家,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所幸孩子也十分爭氣,勤奮讀書,準備秋試上京搏取個功名。  

  可天降大禍,前幾天縣老爺派了幾個差役把我兒子捉了去,當庭判他是殺人犯,三日後問斬。  

  鄉親們呀,我的兒子是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殺人呢。」  

  老婦人越說越傷心,坐在地上呼喚大哭起來。  

  「老天哪,你還有沒有眼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這樣一個老人呢?  

  人人都說當今天子聖明,皇上若真的聖明啊,就不捨看著好人受害了呀!」  

  「大膽。」  

  肖西立刻出聲,一介乎民怎能對皇上如此不敬呢,龍漠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行動。  

  「老人家,你不用傷心,事情總有明白的一天的。」  

  李蒹蹲下身安慰她。  

  「姑娘,你有什麼辦法嗎?」  

  「我……」  

  李蒹想起他們要隱藏行跡,急忙收住了口。  

  「會有辦法的。」  

  走出了人群,又回到了馬上,李蒹把剛才脫下的面紗重新戴上。  

  「漠,剛才的老人家好可憐啊!」  

  「哦。」  

  「我們應該幫幫她。」  

  「是嗎?」  

  「漠。」  

  李蒹的聲音開始有了怒氣,他怎麼可以見死不救呢?龍漠卻不理會她,讓她更氣了。  

  「去找一家客棧,我們要在這裡留幾天。」  

  龍漠向肖西吩咐,沒有表情的臉看不出什麼。  

  「是,少爺。」  

  肖西轉身離開,李蒹臉上馬上浮起笑容,她開心地向龍漠說。  

  「謝謝。」  

  「又不是為你。」  

  難得花漠的臉上出現了不自然的紅暈,原來管管閒事也不錯。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8-20 15:53:20

第3章(1)

  「你們出去打聽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  

  向南和遺北依命行事,李蒹拉住龍漠的衣袖。  

  「漠,我們也出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  

  「好嘛,好嘛,這麼早就窩在客棧裡太浪費時間了,走啦!」  

  李蒹乾脆用上撒嬌功,果然龍漠無以應對,一向冷漠的臉上也浮起不自然。  

  「你……不是有秋葉陪著你嗎?」  

  緊閉的心扉拒絕他人的靠近,但李蒹與眾不同,她是會陪伴他一生的人,或者是……龍漠的心湖蕩起了一層層漣漪。

  「可我們倆都是女孩子家,又不會武功,走在大街上不怕登徒子調戲嗎!」  

  果然,龍漠的臉變凝重多了,過了一會才說。  

  「我會派侍衛跟著你們。」  

  「不要啦,不要啦,我只要你陪我。」  

  天哪,她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從剛開始敬怕到現在的相處,她篤信龍漠不會傷害她的,不知為什麼她就是知道。  

  而龍漠則為她那句話深深震動,雖然擺明是朋友式的未婚夫妻關係,但他還是為自己在李蒹心中有如此重的份量而高興。  

  「好吧!」  

  「太棒了,漠,我好喜歡你。」  

  李蒹得意忘形地摟住龍漠的脖子,而他則無言地接受這份親密。於是,現在的大街上就出現了李蒹興奮地拉著龍漠在前面走著,秋葉和肖西在後面遠遠地跟著的情形。  

  「蒹小姐真是不簡單。」  

  肖西感歎地開口問,從來沒有一個人能使殿下放下冷漠的面具,並與她有說有笑,更別提百依百順了。

  「是呀。這幾天小姐也變得開朗活潑多了,不會老擔心著葭兒小姐,真是奇怪,葭兒小姐對她那麼重要嗎?」

  「葭兒?」  

  肖西奇怪地開口,向南與遺北管內事,所以與李蒹常碰面,而他和何車常有外面的任務,所以對李蒹的家事不太瞭解。  

  「她是小姐的妹妹,孩子氣可重著呢,對小姐也霸著不放,小姐對她也十分疼愛,凡事都順著她的意。如果這場婚事她不同意,恐怕小姐再喜歡殿下,也會盡力退親的。」  

  「有這麼嚴重?」  

  「當然了。」  

  反正小姐與殿下只是口頭上的訂親,而沒有任何實質上的行式,皇上還沒有大肆昭告天下呢。  

  肖西噤口不語,心裡想著要把這事提早告訴太子。  

  「漠,你快來看,快來看。」  

  李蒹在一個地攤前停下,興奮地端詳著這一個個形態古樸的泥娃娃。一轉身,才發覺身後人來人往,卻不見他們三個的影子,不知什麼時候跟丟了。  

  「漠,漠。」  

  她正想回去找,一陣大風刮過,天色突然變得十分昏暗,不知什麼時候,天上堆滿了厚厚的烏雲。風逐漸變得大起來,小販們急忙收拾東西,行人則匆匆地趕回家。  

  一時間大街慌亂成一片,李蒹焦急地往回找他們三人,卻找不到,又一陣大風,飛砂走石,一粒灰塵迷住了李蒹眼睛,讓她無法看清周圍的一切,她又驚又急,想張口叫喊,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又一陣風過,街道旁的一棵樹被連根拔起,擲到李蒹腳邊,李蒹也站立不穩地躍坐在地上。強勁的風中夾帶著沙石,打到臉上好痛。她想站起來,可腿卻軟了,風好大。漠,你在哪裡?漠,你在哪裡?李蒹不斷地在心裡呼喊,她好怕。

  一瞬間,傾盆大雨一瀉而下,天地間茫茫然一片,雨點重重地打在她身上,天地間全暗了,只看見白茫茫的雨。好難受,一切都是水,巨大的壓力使得她的心透不過氣來,李蒹掙扎著起身,看不見四周,她所處的地方是鎮外的自由市場,沒有遮雨的地方。  

  漠,你在哪?李蒹冷得牙齒直打哆嗦,她蜷縮著身子,她好怕,鋪天蓋地的雨水,喚醒了記憶中的那一個噩夢,那種透不過氣來的痛楚。  

  她好想逃,可一點力氣也沒有,記憶的可怕緊緊地包圍著她,只有一點殘存的意志力在支持著。漠一定、一定會來救她的。  

  不知過了多久,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蒹兒、蒹兒」的呼喚,李蒹拼了所有的力氣,叫了一聲。  

  「我在這兒。」  

  很快的,龍漠已到了她身邊,一把抱起她,蒹兒看到龍漠的眼中閃著擔憂的神情,一股溫暖環繞著她。

  「你來了。」  

  嘴角無力地牽起一個微笑,她沈沈倒入黑暗之鄉,再也不怕了。在風雨中,一道閃光劃過天際,照亮了他們前進的道路。  

  龍漠把李蒹放在臥榻上,木桶中已盛滿了熱水,他吩咐秋葉給李蒹洗個澡,再換上乾淨的衣服。便與其餘人退出房間。  

  「遺北,要找的大夫來了嗎?」  

  「少爺,屬下辦事不力,剛才問過小二,他說鎮上紛傳這場奇大的暴風雨是天譴,所以人們不敢出門,連大夫也閉門不見。」  

  店小二畏畏縮縮地站在一旁,這時候也插了一句。  

  「公子爺,不是我不去,實在是這時候大夫決不會出診的呀。」  

  話音剛落,天上又一響雷,他嚇得腳都打顫了,老天爺,我李小二可沒做什麼壞事,除了貪點銀子外,可也沒什麼大過,你可別嚇我呀!」  

  「何東、肖西。」  

  「屬下在。」  

  「你們兩個陪店小二走一趟,就算是抓,也要抓一個大夫回來。」  

  蒹兒淋了半天雨,不知怎麼樣了,龍漠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擔心。當他看到蒹兒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任雨水沖淋時,他的心快停止跳動了。  

  「啊,不要……不要。救命……不要。」  

  「小姐,你別動呀。」  

  「不要……不要,水……好多的水。救命。」  

  從李蒹房裡傳來陣陣驚叫聲,龍漠二話不說地衝進門去,看見李蒹整個人坐在水中掙扎,露出了大部分的肩頭和雪臂,他趕緊用身體擋住後兩人的視線。笑話,他才不會讓別的男人有機會看到自己的未婚妻的肌膚。  

  「這沒什麼事,你們出去吧。」他沈聲命令。  

  龍漠反手關上門,秋葉匆匆迎上前說。  

  「少爺,是奴婢沒用,不知為什麼,小姐一入水就掙扎不休,好像很害怕的樣子。都是奴婢不好。」「不要,救我出去。水……水……」  

  「你也出去吧。」  

  「少爺。」  

  秋葉遲疑地看著他,小姐正未著寸縷地在水中呢,少爺畢竟是男人,若少爺在房中,那小姐的清白……

  「出去。」  

  龍漠的聲音冷冰冰的,卻又含著說不出的威嚴,秋葉屈服了,轉身出去。龍漠走到桶邊,李蒹不住地亂撲騰著水,一臉的驚懼之色。  

  「蒹兒。」  

  龍漠抓住她兩隻會傷害自己的手,迫使她安定下來。  

  也許是他的聲音讓李蒹安了心,她逐漸安靜下來,嘴中喃喃細語。  

  「好大的雨,好大的風,好可怕。沒有人來救我,好冷,好冷。」  

  「有我在,別怕。」  

  龍漠一面輕聲安撫,一面用布巾為她擦洗身子,雖然她整個身子沈在水中看不見,但從手中傳來的細膩觸感卻讓他起了不該有的躁動。縱然是君子,他的本質還是個男人,有男人正常的反應。  

  龍漠俯身在蒹兒唇上印下一吻,捨不得離開她的甜美,手也停住了動作,轉而留戀於她胸前的渾圓,好美,他急促地喘著氣,不知什麼時候,蒹兒的手也纏上了他的脖子,熱情地回應著他,從唇中吐出細細的嚶嚀。  

  「漠。」  

  該死,龍漠從衝動中退出,天,他在幹什麼呀,居然趁蒹兒神智不清的時候輕薄她,他的冷靜呢?

  龍漠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水溫漸冷,蒹兒再待在水裡會著涼的,龍漠一用力便把李蒹從水中抱出來,用乾布巾擦乾她的全身。  

  李蒹無力地倚在他身上,誘人的胴體緊貼在龍漠身上,一再地挑戰著他的過人意志力。她好美,優美的肩線,修長的大腿,胸前挺立著的兩點玫瑰紅,及腰的長髮技在身上,有著說不出的誘惑風情。  

  龍漠一寸一寸地擦過她的肌膚,李蒹如孩子一般賴在他懷裡,她已經累極了,不想再動一下,完全沒有覺悟到自己所處的境況。  

  在所有的自制力崩潰前終於為李蒹穿好衣服,雖然是手忙腳亂,但總算是穿好了,這是他第一次為女孩子著衣呢?

  許許多多的第一次,都為了她呢!望著李蒹安然的睡容,龍漠展開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誰叫她是他的未婚妻呢。

  伸手拂去她額上的幾根亂髮,龍漠為她掖好被子,才在她頰邊留下一吻,冷漠的神清早已消失無蹤,在他臉上盈滿了溫柔,只是,連他本人也未發現罷了。  

  「不要,不要,好多的水。」  

  「爹、娘,救救蒹兒。」  

  「水,爹救我。」  

  李蒹又開始吃語,額上也滲出了密密的汗珠,似乎掉入了一個噩夢之中,多年前的溺水噩夢。  

  「蒹兒,沒事了。」  

  龍漠伸手拭去她額上的汗珠,驚覺她額上的溫度熱得嚇人,原先蒼白的雙額也泛起不自然的潮紅。

  「爹,娘,救我。」  

  蒹兒難受地低語,她好熱,渾身都透不過氣來,菱唇還微透著稚氣,如同受驚的孩子尋求父母的庇護。看在龍漠眼中,卻是無限的心疼。  

  因為他的一次惡作劇,蒹兒從此很怕水,因而對一切池、湖沒好感,連帶的也不喜歡暴雨,沒想到今天一天卻讓她受到如此大的驚嚇。  

  「爹,娘,不要丟下蒹兒。」  

  李蒹伸手亂抓,龍漠趕緊伸手握住她,口中更是不住的柔聲細語。  

  「蒹兒,不怕。」  

  縱是從來沒有安慰過人,安撫的話卻很自然地從口中說出,李蒹臉上難得一見的脆弱讓龍漠起了保護之心,真想,真想立刻把她納人羽翼。  

  「水,水,好多水。」  

  即在睡夢中,蒹兒臉上仍現出驚懼之色,全身不住地瑟縮著。  

  「蒹兒,你現在很安全,我會保護你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龍漠起誓地說,如能把她的痛楚轉移到他身上,他會樂於承受,可現在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苦。

  這一種陌生的情緒是什麼,會是他避如蛇蠍的愛嗎?龍漠驚覺自己這一天的情緒波動已大大超出了他的控制。問世間情為何物,能教人生死相許,他現在已經有些明白了。很震驚,卻沒有預期中的拒絕感,想起之前對蒹兒所說的話,自己也不由覺得好笑,第一個違約的竟會是他。  

  慢慢的理清自己的感覺,也許是從第一眼看到她時就接受她了,否則以他獨來獨往的性格決不會接受一個小女孩作自己的跟班。她也很堅強,父母雙喪時她不曾哭哭啼啼,而以柔弱的肩膀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  

  起碼,她不曾在他面前呈現出脆弱的一面,除了今晚。或者她有另一個依靠,是季仲文嗎?想到意平的當日所言,龍漠眼中閃動著銳光。  

  是他要的,決對跑不掉。  

  窗外雨聲轟隆隆,屋內溫暖如春,那個被抓過來的大夫,正在遺北和肖西一左一右的「恭送」下,向客棧而來呢。

  次日。  

  李蒹睜開眼睛,頭好重,也好暈,昏昏沈沈的,第一眼睜開時她有點不知身在何處,愣了半天,已當機的腦袋瓜才開始運轉,她回來了。可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小姐,你醒了。」  

  秋葉端著藥碗坐到床邊,只手將李蒹扶起,準備讓她喝藥。  

  「小姐,昨天你可嚇死我們大家了,幸好沒事。」  

  李蒹畏縮地看了看黑黑的藥碗一眼,喝藥可是她的一大剋星,她無力地皺緊了小鼻子,低低地說:

  「我可不可以不要喝?」  

  「不行。  

  秋葉一言否定。  

  「可是,好苦。」  

  李蒹可憐兮兮地說,企圖博取她的同情心。喝藥真的是件苦差事,她寧可抄書賦也不要喝藥。  

  「好了,小姐,快喝吧,不然你的病就不會好了。」  

  秋葉忍住笑說,沒想到小姐會像小孩子一樣,都怕喝藥。  

  「哦。」  

  利益權衡之下,李蒹準備喝藥,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擡頭說。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嗯。」  

  秋葉不置與否,反正她不讓小姐喝藥,殿下也會逗她喝。贏的還不知是誰呢。  

  好不容易喝完藥,李蒹又昏昏沈沈的睡著了,外面風雨大作,不知花漠出門做什麼,但她已無力思索。

第3章(2)

  「你可以說了。」  

  「是,少爺。昨日屬下去牢中看過,蘇爾果然只是個文弱書生,看樣子不像會殺人,並且屬下看到他時,他已遍體鱗傷,恐怕是逼打成招的。」  

  「可有人證、物證?」  

  「有當地富戶高家的一名下人作人證,物證則是殺人現場的一隻鞋,被殺者為高家待女小紅,生前與蘇爾素無瓜葛,僅一面之緣而已。」  

  「看來,這件事與高家極有關係?」  

  「少爺高見,高家老爺與縣官來往甚密,前些日子縣官女兒出嫁,高老爺備厚禮一份,平日裡更不用說。這件事說不定另有內情。」  

  遺北說完,向南接著稟告。  

  「在暗查時,從百姓口中知道這個縣老爺愛錢如命,為滿足個人私慾,他濫收租稅,使人民苦不堪言。」

  想起詢問那些人時他們有苦難言的樣子,向南就氣憤不平,這樣的狗官落到殿下手中就倒大黴了,等著報應吧。

  「好,我們出去吧。」  

  龍漠打算親自去看看事情的進展,交待秋葉好好照顧蒹兒,留下何東、肖西及所帶的八名侍衛待在客棧中擔任警戒工作,龍漠帶著遺北、向南出門了。  

  再次醒來,李蒹的精神好多了,頭不會那麼昏昏沈沈,她感覺有人將她扶起來坐著,又墊了一個枕頭,是龍漠,她的心裡湧上了歡喜。  

  「你回來了。」  

  「嗯。」  

  李蒹看見龍漠的衣服還有未干的雨跡,桌上的蠟燭在輕輕躍動。  

  「現在什麼時候了?」  

  「晚上。」  

  「天哪,我睡了一天一夜了。」  

  「你得了風寒,這樣是正常的。現在好多了嗎?」  

  龍漠伸手去探李蒹的額頭,雖只是一瞬間,兩人卻都有了觸電的感覺,李蒹不好意思地避開龍漠的視線。

  「我沒事。」  

  「臉色還很蒼白,再吃幾副藥就好了。」  

  龍漠作決定。  

  「什麼?」  

  李蒹瞪大眼睛,再吃幾副藥,那麼不是要她的命嗎?  

  「你是我未來的妻子,不可以不養好身體。知道嗎?」  

  「我。」  

  李蒹有苦難言。氣氛忽地沈默下來,過了一會,龍漠忽然開口。  

  「對不起。」  

  「為什麼?」  

  李蒹不解地問。  

  「因為我而讓你一直怕水,更讓你昨天受到了那麼大的驚嚇。」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給大家帶來這麼多的麻煩,我才該說對不起呢。」  

  「好了,從今以後,我們不要再向對方說對不起,好嗎?」  

  「嗯。」  

  李蒹點頭,交換的眼神傳遞著彼此的情意,畫下今生的約定。  

  「呢,我的肚子好痛。」  

  李蒹突然皺緊眉頭。  

  「怎麼了?我去找大夫。」  

  龍漠拔腿就要往外走。  

  「不是啦,是我肚子好餓,我已好久沒吃東西了,都餓得發病了。」  

  李蒹啞然失笑地說,知道龍漠這樣關心自己,好高興,真的好高興,淚從眼中滑落下來,怎麼也止不住。

  走出門交待秋葉去準備食物,回身來卻看見蒹兒在落淚,龍漠的心都擰疼了。他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擁住梨花帶淚的可人兒。  

  「怎麼了?!」  

  李蒹用雙臂摟著他的腰,好安全的氣息,似乎不久前感受過,也是她一直尋求著的,可以完全放縱地依賴著他,多久了,自從她背上了姐姐的責任,當她背負著雙親的期望,當她孤身入宮,也當她承擔起一個家的責任,她一步步地努力的獨立著,內心卻尋求著溫情。  

  沒有人知道堅強的面具下她是如何地軟弱,渴望著一個遮風蔽雨的地方,渴望著能讓自己任意展現情緒的人出現,她已經好累、好累了。  

  盡情發洩自己的情緒,李蒹在龍漠懷中泣不成聲,盡力地吸收著他的安全氣息,他並不冷清,真的,他只不善於表達而且,李蒹這樣相信著。  

  「別哭了。」  

  龍漠擡起她那張梨花帶淚的小臉,在李蒹錯愕得沒有反應過來前,輕輕地在她臉上刻下無數個小吻,用他的心,吻去她臉上的淚痕。  

  沒有甜言蜜語,吾愛,請用心感受我的愛。山盟海誓,是我們無言的話語,我們攜手共至永遠。  

  窗外的雨聲漸隱去,風中傳來隱隱的闕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燕,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是中更有癡兒女。君應不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景,只影為誰去。  

  「你好美。」  

  龍漠用沙啞的聲音低語,有著誘惑人的吸引力,他們在幹什麼,李蒹不解男女之事,但她知道這已有違禮教。可她覺得渾身輕飄飄的,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只能用手緊摟著龍漠的脖子,接受他的親密輕吻。  

  從她小而翹的鼻頭下移,龍漠挑逗著她開啟的櫻唇,探索著這一塊芬香的處女地,而蒹兒被動地回應著他的動作,但她的青澀仍引起他腹下的熱力高漲。  

  不知什麼時候,李蒹身下的枕頭已被抽掉扔在地上,她被放在床上,美眸半醉,臉泛桃花。龍漠的身子壓在她身上,形成一幅十分曖昧的畫面。  

  「漠,漠。」  

  她無助地要求,漠的眼中似乎有一團火焰,她也覺得自己心中好像有一把火在燒,卻不知自己在要些什麼,她開始學著龍漠的樣,用自己的後去畫他臉上的輪廓,也試著用自己的丁香去挑動他的情。  

  但,她做錯什麼了嗎?漠深邃的眼中,火焰的顏色似乎更亮了,而對她的需求也更加急切。  

  「你這磨人的小東西。」  

  單手解開她的衣扣,露出絳色的肚兜,龍漠急切地扯下,露出大片的酥胸。感覺到了涼意,李蒹想伸手阻止他,全身卻傳來一陣陣麻酥感覺,讓她沒有力氣去推開他。  

  龍漠的唇從她優美的脖子一路滑下,最後停駐在她的胸前,他用雙手罩住渾圓,滿意地感覺到它們在他手中挺直起來,他又放手欣賞。  

  「好美。」  

  李蒹伸手想摀住自己的差處,龍漠卻挑逗性地將她的手指頭含人口中輕輕啃咬,嚇得她趕緊收回手,但花漠卻做了個令她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偏下身來,用口吸吮著那點玫瑰紅,引來李蒹的一陣陣無法自制的快感。  

  「啊。」  

  她的呻吟更刺激了龍漠的慾望,雙手悄然滑下,欲向她的罩褲攻去,身體緊密契合,薄薄的一層布料讓他的昂然頂著她的私處,而她無心的扭動卻加深了他壓抑著的痛楚。  

  「啪。」  

  門口傳來的一聲巨響喚回了兩人的理智,秋葉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倆,蒹兒羅衫半褪,而龍漠整個人壓在她身上,笨蛋也知道這兒正發生什麼事。  

  「我……我先下去。」  

  畢竟是個黃花閨女,秋葉不禁也臉紅耳赤,匆匆退了下去。  

  李蒹一把推開龍漠,粉臉上紅潮未退,又羞又氣地說。  

  「都是你害的啦。」  

  這下子她真是沒臉見人了。  

  「別害羞了,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呢。」  

  龍漠柔聲安撫,若蒹兒知道他已看過她的身子,不知會怎麼樣呢?不過這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大雨終於在第三天早上停息,推開窗戶,雨後的空氣清新的讓李蒹精神一振,她滿意地籲了口氣。

  在這個小鎮已盤桓三天了,李蒹從未過問過那件案子,因為她相信以龍漠的能力,能讓這事情水落石出。

  想到龍漠,李蒹的俏臉紅了起來,天啊,她居然與他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還被人看到,好丟臉。但她的心頭卻別有一番甜蜜的滋味。  

  秋葉一進門就看見李蒹倚在窗報前,一臉的甜蜜,分明是陷人戀愛中的小女人模樣,可人極了。  

  「小姐,今兒一大早就有人思春呢。」  

  看著好不容易才被她喚回神的小姐,秋葉調謔。這兩天殿下與小姐可是進展神速,而殿下對小姐的溫柔可都是人所共睹的,令她羨慕不已呢。不過,也只有才貌雙全的小姐能讓殿下露出溫柔的一面。  

  「你這個壞丫頭,居然敢笑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李蒹佯怒要追打她,心中不住地打著小鼓,自己的心事表現得如此明顯嗎?好丟人哪!  

  「小姐,饒了我吧!」  

  「我才不呢!」  

  「小姐,救命。」  

  兩人繞著桌子追跑了幾圈,都氣喘籲籲的。最後,還是李蒹體力不支地敗下陣來,她無力地坐在椅上,轉了那麼多圈,頭也暈了,腳也軟了。  

  「小姐,你沒事吧!」  

  秋葉趕緊衝過來,擔心地問。都是她不好,明知小姐大病初癒,卻讓她做這麼激烈的運動,李蒹搖搖頭。

  「我好渴。你倒一盅茶給我。」  

  秋葉趕緊倒了盅茶給她,李蒹喝後定了定神,覺得不適的感覺消失了才開口說話。  

  「這兩口可有從京中傳來的消息?」  

  她離家數日,不知葭兒可曾安好,會乖乖聽劉嬸的話嗎?說起來,劉嬸還算是她和葭兒的奶娘呢。

  「沒有。」  

  「哦。」  

  李蒹歎了一口氣,也許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吧。  

  過了一會兒,秋葉才遲疑著問。  

  「小姐,二小姐還不知道這事呢?」  

  李蒹一向寵這個惟一的妹妹,這從李蒹身邊只有一個侍女而葭兒身邊卻有三個侍女便可看出來了。自老爺夫人過世後,家中就只有李蒹宮中俸祿這項收入了,實在不算什麼殷富之家。  

  小姐所著的衣裳都是宮中所發,自己根本就捨不得到外面買,但對二小姐所要的東西,小姐卻從不吝嗇。

  「秋葉,你說葭兒會同意嗎?」  

  李蒹有些不安地問。自己的終身大事卻不能全由自己決定,實在有些可笑。但葭兒是她惟一的親人啊,秋葉與她情同姐妹數年,她應該明白。  

  秋葉搖搖頭表明自己不知道答案,心中卻暗自明白,為了喚回李蒹,二小姐不惜讓自己故意惹上風寒來通她回家,這種事已經不是發生一回兩回了。以二小姐的獨佔欲之強,怎麼可能容忍有一個人會奪走她的姐姐,尤其是她看到李蒹對殿下的全心投入後。  

  而季公子則不同,因為李蒹不愛他,所以二小姐不擔心他會奪走姐姐對她的關愛而促成此事。  

  「如果二小姐不同意,小姐會與殿下成婚嗎?」  

  秋葉反問,李蒹愣了一愣,無意地撚著茶盞蓋,過了一會才說。  

  「我不知道。」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8-20 15:54:12

第4章(1)

  「升堂。」  

  偷覷了一眼端坐在大堂太師椅上的俊美男子,胡縣官的心是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太子殿下為什麼會來到他這個小地方,更不用提要聽審這件案子了。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心裡很怕,因為這件案子是他經手的,有沒有問題他當然知道。  

  「殿下,可以升堂了嗎?」  

  他從公案走下,向龍漠彎腰間,龍漠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帶人犯。」  

  一陣呼喝後,兩個衙役帶著蘇爾上來,跪在堂前。蘇爾看見陣勢一如以往,只是大堂上多了一張太師椅,椅上的男子年歲不大卻貴氣非凡,他身後的兩名侍衛也非等閒之輩。但,他已不抱希望了。「下跪者何人?」  

  雖已問過幾十遍,但例行公事還是必要的,何況太子殿下在場。  

  「小生蘇爾。」  

  「關於控告你殺死高家丫環小紅一案,你可認罪?」  

  胡縣官聲色俱厲,想讓這件案子快快了結。  

  「小生認罪。」  

  蘇爾麻木地開口,反正不招的話只是為自己找罪受,縣官大人的手段他可是深入領教過了。大不了就豁出一條命罷了,只是可憐了老母親。  

  縣官又一臉得笑地轉向龍漠,心中是滿滿的得意。  

  「殿下請看,這兇犯自己都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這應該沒有疑點了吧。」  

  「殿下」,這個稱呼讓蘇爾心中一震,卻又恢復平靜,自己與他非親非故,他又怎會幫他什麼呢?

  龍漠不理會胡縣官,站起身來走到蘇爾面前,遺北所言果然不虛,他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才向縣官說。

  「凡殺人者,必有殺人動機。人證、物證又在何處。」  

  縣官馬上換上兇惡的臉面對蘇爾,其變臉之快,令人歎為觀止。  

  「大膽蘇爾,你為何要殺害小紅。」  

  「我……」  

  蘇爾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因為他與小紅只數面之緣,更不曾殺她,何來理由。  

  「蘇爾,你用何器物殺死小紅?」  

  「我……」  

  蘇爾臉色發白,吶吶不語,胡縣官已提審過他數次,但都是逼迫他承認罪名,否則便嚴刑拷打,從不曾問過這些問題,他知抵抗沒用,才承認這殺人之罪,但他真是無辜的呀!  

  可是現在翻供能有救嗎?他實在是不抱什麼希望了,所以他信口開河。  

  「我用刀子殺的。」  

  「什麼刀?」  

  「牛耳尖刀。」  

  龍漠劍眉一挑,冷冷地瞧向胡縣令,讓他心裡發毛不已。  

  「胡縣令,你的案捲上不是寫著小紅是被人勒死的嗎?」  

  「這是犯人胡言亂語,不是下官之過呀!」  

  「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蘇爾殺人一案,無殺人動機,甚至於凶器都不知道,你當本殿下是糊塗蟲嗎?」

  「下官知錯,下官知錯。」  

  胡縣令臉色如紙,跪在地上叩首不已,四肢更如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起來吧!本殿下要你重新審理此案。至於要如何處置你,到此案結束再說吧。」  

  「高克,因好淫婢女小紅不成而一怒之下殺害於她,本官判其遊街示眾,即日斬首。」  

  高家老爺高克不敢相信地癱坐在地上,油光滿面的臉似乎在一瞬間蒼老了幾歲。  

  「縣老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他還不知道坐在太師椅上的人是誰,只一味地對縣官叫囂,自胡縣官到任以來,他不知孝敬他多少「好東西」,現在……  

  「來人,把他拉下去。」  

  縣官灰黃的臉一下子漲成紫紅。  

  「胡縣令,殺了我也跑了不你,你這個貪得無厭的老鬼,你得了多少好處呀。」  

  高克一邊叫一邊掙扎,但還是被人拖了出去。  

  「高安身為高家下人,助虐為紂,又誣告蘇公子,本官判其重打四十大板流放邊州。」  

  「至於蘇公子,本是無罪之身,當場釋放。」  

  蘇爾與他母親大喜過望,相擁而泣,令人感動不已,旁邊的衙役過來為蘇爾除去手腳的枷鎖。母子雙雙跪在龍漠面前,他們從未想過,如天人般可聞而不可見的太子殿下會出現在這裡,並挺身相救。  

  「多謝殿下大思,多謝殿下大思。」  

  向南和遺北一人一個地扶起他們,龍漠離開太師椅,走到胡縣官面前。  

  「接下來,該輪到你了。」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胡縣官立即委靡下來,不住地討饒。  

  「向南,照本朝律法,他該判什麼罪!」  

  「稟殿下,為官者不廉、不正,私自偷稅,更造成冤獄者罪加一等,為警戒後者判死刑。」  

  上樑不正下樑歪,當今皇上重律治,對為官者犯法,其罪比庶民更重,以正風氣。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姑念你是老邁之人,本王不取你狗命,茲沒收全部家產,還鄉去吧。」  

  若非蒹兒大病初癒,自己不想多造殺率,胡縣令焉有命在。不過沒收他的家產也夠讓他痛不欲生了。不再理會被摘去烏紗帽的胡縣令,龍漠轉身出去。  

  「殿下,殿下。」  

  蘇爾與母親要跟出去,卻被遺北阻住了。  

  「你們不用跟了,這幾錠元寶是殿下給你們的,蘇爾,望你好好奉養母親,今年的秋試大典,就等著你的表現了。」

  將幾錠金元寶交付於蘇爾手中,遺北便也轉身離去。  

  剩下母子兩人癡癡地望著他們的背影。  

  手裡拿著一本詩書,蒹兒卻心神不定,柳眉微擰。奇怪,以前出去不需這麼久的,怎麼還沒回來呢。

  這幾日來,她的確十分開心。在她心裡卻有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疙瘩,龍漠是因為責任和需要才與她如此親密的,而不是因為他愛她。  

  但一顆苦心在不知何時就失落在他身上了,也許,是很早很早以前了,他的冷、他的傲、他的寂寞都是如此牽動她的心。好悲哀,在龍漠身邊跟了這麼多年,只能靜靜地陪伴在一旁,卻在莫名其妙成為他的未婚妻後,才與他接近多了。

  明知他是出於責任才照顧她,只因他說過夫妻要相敬如賓,還因為她的才貌雙全足以輔佐他把王朝推向另一個盛世。她好怕,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他的身邊,她將何去何從,因為她已習慣了陪伴他的日子,但龍漠又是怎樣想的呢?

  葭兒的脾氣她是知道的,若換了別人,她大可棄之不顧,去投奔自己的幸福。但葭兒不同啊,況且,那也未必是幸福,她不知自己是否能忍受與一個不愛她的人生活一生。也許,現在的她可以默默地守候在一旁,但她不確定自己能忍受多久。  

  「蒹兒,你不高興嗎?」  

  一隻大手突然覆上李蒹的額頭,粗糙而熟悉的觸感讓李蒹明瞭是龍漠的手,身為太子不用幹活,那手上的粗繭是他努力練功的證明。  

  「沒有。」  

  李蒹垂下眼,不敢望向龍漠漆黑如夜的眼眸。不要,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它會讓我沈迷得無可自拔的。

  「蒹兒。」  

  龍漠擔心地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真不明瞭女兒家的心,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現在卻一臉的沮喪,讓他心疼不已。

  「你還沒吃午膳吧,我們快下去吃吧!」  

  李蒹又換上一臉高興的神情,但仍掩不住眉間的幾分愁緒,拉著龍漠往外走。  

  龍漠一任她拉著,如果有事的話,在她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一天後,這支不算大的行旅又上路了,只是龍漠擔心李蒹大病初癒,身子較虛,所以堅決命令她坐馬車。接下來的日子有些呆板,早上出發,中午休息,晚上打尖,離京城已經很遠了。  

  龍漠和李蒹還是快樂地相處,雖有小小的隔閡,但都刻意把它忽略了。  

  「小姐,你的信。」  

  馬車中,秋葉把剛剛快馬送到的信遞給李蒹。她不知葭兒小姐在信中說了什麼,但小姐看後變得沈靜,一整天下來一句話也不說,更是避著殿下。  

  她約略可猜到信的內容,但她只是個下人,殿下與小姐的事,她還是插不上手呀。  

  傍晚,又在一家客棧停宿,李蒹一下馬車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連吃飯也推說自己不餓。  

  飯桌上的氣氛是低沈的,龍漠冷著一張臉,比以往更甚,他不明白為什麼收到那封信後,李蒹就一直避著他,莫非那封信是她心上人寄來的,該死。  

  主子不說話,向南等也不敢說話,怕擋著颱風尾了。終於,龍漠冷著臉將筷子一放,逕自上樓去了,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覷,在心中求菩薩保佑小姐,但願殿下的怒火不要燒過頭。  

  展開已經發皺的信箋,上面淩亂的字跡顯示出寫信人激動的情緒,李蒹痛苦地閉上眼睛。葭兒怎麼可以這樣說她,攀龍附鳳,貪圖權勢,一個個字如刀刃割在她的心上,翻絞不已。  

  淚悄然滑下,她趕緊擦去。這時,傳來了敲門聲,李蒹以為是秋葉上來了,便去開門。門開了,露出龍漠帶著不悅的臉,她趕緊要關門。  

  「我是毒蛇猛獸嗎?那麼可怕。」  

  龍漠用手頂開門,自顧自地走了進來。連他自己也沒發覺,自己多像一個打翻了醋罈子的丈夫。不過他心裡也酸得可以了。一想到那封信是季仲文寫的,他心裡就直冒火,以往的冷靜都不見了。  

  李蒹無奈地搖頭,老天爺嫌她不夠煩嗎,讓龍漠來添亂。  

  「把那封信給我。」  

  「不行。」  

  李蒹下意識地握緊拳頭,她不想讓龍漠看到那封信,不想讓龍漠對葭兒產生壞印象,她不想啊。  

  但花漠弄擰了她的意思,他俊美的臉更顯得陰沈了。  

  「給我。」  

  「這是我的私人信件,你無權看。」  

  李蒹提高了聲音,她絕不把這封信給龍漠看。  

  「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們可以解除婚約。」  

  「很好,若非母后十分鍾意你,我也不希望你成為我的太子妃。」  

  龍漠急怒攻心,傷人的話衝口而出。  

  「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嗎?」  

  「哼,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妄想使我動心,太可笑了。」  

  輸人不輸陣,即使是喜歡,龍漠也不會說出口,何況他現在還懷疑蒹兒心裡住著別人。  

  「你……你混蛋。」  

  「你不是早知道的嗎?」  

  「我決不會給你看的。」  

  握緊手中的信,李蒹轉身便跑,但花漠的行動快得驚人,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鬆開手,龍漠取走她手中的信箋,轉身向外走。  

  他不想呆在這看別的男人寫給蒹兒情意綿綿的信,他會發瘋的。對李蒹毫無溫度地看了眼,龍漠拋下一句話便離開。

  「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接下來的日子是難熬的,龍漠比以前更冷,冷若冰霜的態度有凍死人的可能,而李蒹仍然不變地帶著溫和笑容,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只是表面的。  

  也只有秋葉知道小姐晚上整整哭了一夜,面紗下的面容是落寞的,他們彼此避開對方,本來龍漠身邊的事是由李蒹打點的,卻讓李蒹推說身體不適免掉了。  

  靜靜地坐在馬車中,李蒹一語不發,雙眼無焦距地望著前面,腦海中龍漠傷人的話時時迴盪。  

  「我不喜歡你。」  

  「若非母后中意你,我決不希望你是我的未婚妻。」  

  心好痛,不是早知這份感情是無望的嗎?為什麼心還是會受創?  

  龍漠沈默不語地騎在馬上,臉上平靜無波,心中卻有淡淡的愧疚,他看過那封信了,也明瞭自己的誤會。但他心高氣傲,在爭吵之後如何拉得下面子對菲兒道歉,他做不到。  

  「少爺,小姐很傷心呢?」  

  向南驅馬至龍漠身邊,雖然年長他幾歲,向南還是對這個少主折服在心,少年參政,十五歲率大軍擊敗壓境敵兵,可謂天之驕子,意氣風發。但在感情上,就只能搖頭了。  

  龍漠沒有理他,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  

  「聽秋葉說,蒹兒小姐的眼睛都哭腫了。」向南再次開口。龍漠仍毫無反應,只是握馬經的手停頓了一下。

  「蒹兒小姐病體初癒,恐怕不能如此折騰身子呢!」  

  向南又挑戰性地開口,這回龍漠終於有了反應。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他催馬向前,再聽向南說下去,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衝到李蒹面前。  

  向南無奈地向其餘幾人搖搖頭,真是不懂殿下與蒹兒小姐搞什麼,一個是暗自神傷,一個卻是偽作平靜。

  「女人嘛,不就是哄哄就開心了。」  

  「人家小兩口冷戰,關你什麼事,莫非……」  

  何車一臉奸笑地看向他,微桃的濃眉有著濃濃的算計。  

  「去,去。飯可以多吃,話不可以亂說。我可不想被人追殺。」  

  以殿下對蒹兒小姐如此強烈的佔有慾,他若對小姐懷有遐想,恐怕是九條命也不夠保的。只是,當局著迷,旁觀者清。這一步棋終究靠他們自己走啊。  

  擺在眼前都是她喜歡吃的菜,李蒹卻一點食慾也沒有。她不敢迎向坐在對面的龍漠的眼光,應該有著滿滿的厭惡吧。

  勉勉強強扒了幾口飯吞下去,李蒹低低地說了聲「我吃飽了」。便轉身離開,龍漠的手伸出來卻僵在半空中,李蒹卻沒有看見他臉上關切的神情。  

第4章(2)

  李蒹匆匆上樓,卻在上樓梯時碰到一個醉漢。他順手抓過李蒹柔弱無骨的手腕,乾脆借酒裝瘋。  

  「小美人,親一個。」  

  散發著陣陣酒具的嘴就要吻上李蒹,李蒹伸手去擋,他的嘴唇就印在她的手背上。  

  「小美人,你好香啊。」  

  醉漢再接再勵,又要貼近不住掙扎的李蒹,卻被人狠狠地一拳打開,龍漠殺氣騰騰地看著他。他敢碰他的蒹兒,不要命了。  

  「好哇,你敢打我。」  

  醉漢的眼中凶光一現,他一揮手,向樓下坐著的幾桌流氓模樣的人吆喝。  

  「兄弟們,上呀。」  

  那十幾個人正恐天下不亂,抄起傢夥便紛擁上來,遺北等也跳離桌子,護衛在龍漠與李蒹身旁。雙方便乒乒乓乓地動起手來。一片紛亂中,李蒹便跑回了自己的客房,並鎖上房門。  

  雙方實力懸殊,不一會兒功夫,那些混混便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上,龍漠手中的劍指在那醉漢的胸前,陰森的臉色如同地獄使者一般。  

  「剛才你用了哪只手碰她?」  

  其實不用說了,一道血光頓現,醉漢的右臂被生生地砍了下來,痛得他滿地打滾,哭娘喊爹的。龍漠冷冷地掃了眼這狼狽的場面,拂袖離去,他心裡十分擔心蒹兒,她剛才的臉色好難看。  

  剩下一干人等,何車和肖西處理善後事宜,把那些混混送到官府。  

  好髒。李蒹使勁用水擦洗著雪臂,剛才被人碰過的地方似乎還殘餘著骯髒的氣味,除之不去。白如凝脂的肌膚已經被掠紅,但她還不停手中的動作。  

  「叩叩。」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是誰不識時務,蒹兒頭也不回地說。  

  「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是我。」  

  龍漠低沈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李蒹羞憤交加,他是來取笑她的嗎,他嫌她受的還不夠多嗎?  

  「蒹兒,開門。」  

  龍漠擔心她一個人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不要。」  

  李蒹的話音未落,門便發出了一聲沈悶的聲音被震了開來,龍摸高頎的身影立在門正中。他一個箭步衝過來。

  「你該死的在做什麼?」  

  他一把握住她的柔荑,發紅的雪膚十分醒目。本來應該是擔心的話語一出口卻近乎責罵。  

  「不要你管。」  

  李蒹用力欲抽回自己的手,卻敵不過龍漠的力氣,只能把一臉的不滿表現在臉上。咦,他在做什麼,李蒹被龍漠的下一步動作給嚇呆了。  

  一想到那個男人親過蒹兒的手,一股酸氣便從龍漠心裡冒出來,鬼使神差之下,他執起李蒹的手,在上面霸道地印下自己的專屬記號。  

  李蒹覺得他的唇到之處有一股熱意升起,麻麻癢癢的,但十分舒服,與那個醉漢有天差之別。龍漠的手摟上李蒹的細腰,低頭親吻她。起先,他只是印著她的唇,一會之後,他開始渴求地將自己的舌尖探入她的甜蜜的小嘴裡,尋求她的回應。  

  李蒹覺得自己快虛脫了,雙腳一點力也使不出來,凹凸有致的嬌軀緊貼著龍漠的軀體,甚至感覺到他的渴望。

  該死,他們在做什麼,李蒹終於找回殘存的理智,狠狠地推開龍漠。  

  「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賠上一顆心就算了,她不想把僅存的自尊也賠了。  

  「蒹兒,你不是也很喜歡嗎?」  

  龍漠不解地看著她,不明瞭她為什麼從剛才的熱情轉為冷淡。  

  「你出去呀。」  

  李蒹氣血攻心,更是氣呼呼地指著門口,以為那是他的嘲諷。  

  「就算我現在出去找一個勾欄院的姑娘,也比你好多了。」  

  面子落不下來,龍漠也放作大方地說,滿意地看到蒹兒劇白的臉色,他絕然離去。後面傳來李蒹砸東西的聲音。

  「你去死吧。」  

  一早起來,李蒹的臉色就十分難看,不僅僅是心情低落到了極點,連肚子也在隱隱作痛。  

  上了馬車之後,陣痛愈來愈強烈了,馬車的顛簸更增加了她的不適,她咬緊齒齦不讓呻吟溢出聲來。

  「小姐,要不要讓馬車停下。」  

  「不要。」  

  李蒹搖頭拒絕,她不想增加大夥的麻煩,更不想讓龍漠以為她是個麻煩,反正這只是每個女人每月的麻煩事罷了。

  可是好痛,她咬住下唇,飽滿的額頭沁出了密密的冷汗,秋葉在旁邊擔心地看著她,卻束手無策。

  在行駛的車輪聲和馬蹄聲,夾雜著低低地呻吟聲,好熟悉。龍漠本是一馬當先,此刻卻臉色一變。他一揮手勢,命隊伍停下。  

  幾個侍衛皆是訓練有素,在同一時間停止前進,周圍立刻鴉雀無聲,四大傳衛互相交換了一眼,也注意到了馬車中傳來的異響。龍漠駕馬到馬車的帝前,掀起竹簾。  

  「發生什麼事了?」  

  秋葉擋住了他的視線,令他看不見李蒹,因為李蒹將整個身子窩在她身後。  

  「小姐……」  

  秋葉不知如何回答,畢竟這是女兒家的私事。  

  「你先出去。」  

  秋葉依言出去,不大的馬車廂只剩下他們二人。李蒹更是蜷縮起身子,但仍免不了與龍漠的接觸。

  「你出去呀。」  

  她氣呼呼地開口,卻少了那份活力,她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龍漠不理她的反抗,逕直伸出手探她的額頭,感覺冷冰冰的,而蒹兒又是一副虛弱的樣子。  

  「我派人去叫大夫。」  

  「不要,不要,你不是最討厭我,巴不得我死嗎?」  

  李蒹伸手欲把他推出去,反而被他抓住自己的手,龍漠發覺她的手也冷冰冰的,用自己的雙掌圈住它,欲為她找回一點溫度。  

  好溫暖的感覺,蒹兒差一點就軟化了,但一直以來受的氣鬱結在心,尤是在昨晚上他說的話。  

  「蒹幾,別和我嘔氣了,我們去找大夫。」  

  「不要,」李蒹尖聲反對,「你要關心的話就關心你昨晚找的姑娘吧。」  

  「姑娘?」龍漠不思其解,才醒悟到她把他昨晚的氣話當真了。  

  「我沒找什麼姑娘。」  

  「哼。」  

  李蒹別過頭不理他,卻在下一瞬間刷白了臉,與龍漠的吵架似乎讓她的肚子更難受了。  

  「怎麼了?」  

  龍漠一時情急,乾脆坐到她的身邊把她擁入懷裡。  

  「都是你害的。」  

  李蒹的頭埋在龍漠懷中,悶悶地開口。說也奇怪,在龍漠懷中她的痛楚似乎減輕了,手中也傳來陣陣力量。

  「遺北。」  

  龍漠撩起馬車壁的窗簾,準備叫他們請一個大夫來給蒹兒看看。蒹兒趕緊摀住他的嘴,對遺北說。

  「這兒沒什麼事,你先下去吧!」  

  遺北若有所思地行了一禮,退下去了,李蒹才氣急敗壞地開口。  

  「不許你請大夫。」  

  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她也用不著做人了。  

  「你到底是什麼病?」  

  龍漠皺著眉頭,擺明了要不實話實說的話他就要請大夫了。蒹兒的身體狀況實在讓他很擔心。「是……癸水啦。」

  女人每個月的月事,看見李蒹一臉的不好意思,龍漠的俊臉也染上了淡淡的紅暈,他向車外候著的侍衛一揮手,隊伍又開動了,至於秋葉,就與肖西共乘一馬吧。  

  「等等,你還沒下車呢?」  

  雖然他溫暖的懷抱令她十分眷戀,蒹兒還沒忘了他無情的話。  

  「我想睡覺。」  

  本來想說溫情脈脈的話語,但一出口卻成了別的。  

  「我不管。」  

  「蒹兒,你不會在吃醋吧。」  

  龍漠有些覺悟地開口,卻遭到蒹兒的劇烈反駁。  

  「我才不會為你這個無情無義的人吃醋呢!」  

  「很好,看來你的精神還不錯,我用不著擔心了。」  

  「你可惡啦。」  

  不知從哪來的小霧蒙上蒹兒的眼睛,身體的痛加上心裡的委屈,一齊都爆發出來,她哭了。  

  「別哭了。」  

  看見蒹兒的脆弱模樣,龍漠暗暗地自責著自己,更是口不由心地把沒想到的話說出來。  

  「是我的錯,我不該隨便懷疑你,好不好?」  

  『不好,你又不在乎我什麼?」  

  「怎麼會呢,你是我喜歡的人呀。」』  

  咦,怎麼把心裡話都講出來了,龍漠的臉有點僵了。  

  「咦,你剛才說什麼?」  

  李蒹收住淚水,紅唇因為哭過也更嫣紅誘人,她吸吸小小鼻子,企盼地看著龍漠,剛才不是她聽錯了吧?

  「我喜歡你。」  

  龍漠乾脆說了出來,如果這句話能讓他們結束戰爭,讓蒹兒臉上有開心的笑容,他再說一遍又何妨。

  蒹兒剛被泥水沖洗過的眼睛更加顯得水汪汪的,愣愣地看著他,微張的紅唇誘人極了。龍漠決定不與她廢話了,他偏下身去,做他幾天來一直想做的事。  

  吻她……  

  蘇州歷來是江南的富庶之地,有「蘇湖熟,天下足』、「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美名,城內水巷透迄,煙波濛濛,架石飛梁,古建臨流,以水襯景,層次分明,滿是小橋、流水、人家。  

  到蘇州幾天來,龍漠都忙於外出辦事,至今日才有時間陪她出來遊玩,蒹兒自是十分高興。  

  「『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古宮閒地少,水巷小橋多。』我還以為是詩人的誇張呢,沒想到果真如此。」

  與龍漠共乘一騎,李蒹嬌俏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即使龍漠甚少回應她的話語,但她也十分高興。

  突然,她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鑽進小巷,心中不由一驚,那不是季管家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怎麼了?」  

  「沒有。剛才好像看見一個熟人。」  

  李蒹不復再語,心中有些忐忑,季管家一向是跟在季大哥身邊的,莫非……他也到了蘇州。  

  出了城西北郊後,到了虎丘,眾多的景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虎丘最神秘,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劍池。進入「別有洞天」,彷彿置身於絕崖縱壑之間,頓覺「池暗生寒氣」,「空山劍氣深」。劍池形狹長,狀如寶劍,水深約兩米,池水凜冽,兩壁陡峭,拔地而起,險峻奇麗,彷彿置身深淵。因吳王闔閭墓葬於池下,更給劍池披上了神秘的面紗。

  「真是一個特別的地方。」  

  將自己的柔荑與龍漠的手相握,沒有侍從的追隨,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蒹兒真是開心極了。  

  「接下來還有,我帶你去看。」  

  龍漠寵溺地說。看見蒹兒的笑容比處理好一件國家大事更讓他開心。  

  「好啊。」  

  蒹兒朝他一笑,無限的情意盡在不言中,也許他不善於表達,不會與她說甜言蜜語,但他們相互理解,不是很好嗎?

  接著,他們又去虎丘塔、憨憨泉、試劍石、千人石、白蓮池、冷香閣等地,一路上,蒹兒銀鈴般的笑聲與龍漠低沈的笑聲混合在一起,迴盪在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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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20 15:55:55

第5章(1)

  次日,龍漠又早早出去了。李蒹便帶著秋葉去逛大街,留守客棧的遺北等不放心,李蒹只得讓他和向南跟在身後。

  所幸向南愛笑愛鬧,大家倒也不十分拘束,不知不覺間,一個上午過去了,大夥兒開始有了餓意。

  「蒹兒小姐,我們該回去了吧。」  

  比較嚴肅的遺北開口,否則,讓玩得不亦樂乎的向南開口,可能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呃。」  

  李蒹有些遲疑了,她還沒看夠這水鄉景色呢,又要回去守著客棧,再說,漠還未必回來呢。  

  「拜託,走了一上午的路了,也該讓弟兒小姐休息一下吧。老兄,你懂不懂憐香惜玉。」  

  向南惟恐天下不亂地開口,遺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咦,那有家酒樓。」  

  秋葉指著前面酒旗飄飄處的「太白樓」,也看向遺北,三個人六隻眼睛都盯著他,他只好舉白旗了。

  「好吧,在那兒吃過飯我們就回去。」  

  推今之計,也只有再加小心了。但願老天爺保佑,殿下不會那麼早回客棧,否則他這個侍衛長有得受了。

  「走�!」  

  一行人又興高采烈地向酒樓出發。  

  一進酒樓,善於察言觀色的小二即看出這幾個衣著不凡的人不是普通人,十分熱乎地把他們招呼到樓上面的雅座。

  蒹兒坐下正想好好歇一口氣,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叫聲「蒹兒」。她循聲回首,看見季仲文滿面欣喜地向她走來,他後面跟著的,正是李蒹以為眼花看錯的季總管。  

  遺北和向南換上一臉的戒備,一左一右站在李蒹旁邊,這個斯斯文文的富家公子絕不簡單。李蒹覺察他們的緊張,對他們輕輕地搖搖頭。  

  季仲文已站到他們面前,伸手欲牽她的柔荑,卻被李蒹巧妙地避開了。她揚起一個柔柔的笑臉,為他們介紹。

  「這個是我從小到大的好友,季仲文。季大哥,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幸會。」  

  季仲文向他們拱拱手,向南和遺北也回禮,只是雙方心中想的都不一樣。看到季仲文的眼睛一直盯著李蒹,他們也約略猜到他對李蒹的感情必定不是「大哥小妹妹」那麼簡單。  

  「季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奉父親之命,來視察這裡的產業。」  

  「這太白樓……」  

  「不錯,也是家族產業。」  

  「哦。」  

  李蒹應了一聲,相交多年,她沒想到季家的生意會做得這麼廣。  

  「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在宮中嗎?怎麼會跑出來呢?」  

  「此事說來話長。」  

  他們二人站著說話,其餘人都在那等著,看著他們,說話也不大方便,季仲文腦筋一轉,轉而對遺北說:「今天這頓飯就由我請了,我和蒹兒想私下談話,一會兒就回來。管家,你替我好好招待他們。」  

  把話說完,季仲文便準備拉著李蒹走人,他迫不及待要對她一訴衷情了,遺北和向南卻擋在門口。

  「不行。」  

  殿下命令他們要一刻不離地跟在小姐身邊保護她,再者季仲文對蒹兒的感情不那麼單純,他們不敢冒險。

  「向南、遺北,季大哥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不會有事的。」  

  遺北和向南才依言放行,季仲文的心中卻是苦澀的滋味。在她的心中,他永遠只是哥哥嗎?  

  在雅座坐下後,季仲文立即把小二點來李蒹愛吃的萊。  

  「這麼久了,季大哥還記得我的口味。」  

  李蒹感動地說,無論如何,被一個人關心總是一件很好的事。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會記得。」  

  哈哈,看到引出不該出的話題了,李蒹只能以乾笑帶過。  

  「季大哥,伯父伯母可安好?」  

  「很好,只是爹娘都很想抱抱孫兒呢!」  

  季仲文意有所指,李蒹卻故意裝傻。  

  「也對,季大哥也早到了該成親的年齡了,不知大哥心中可有鍾意的姑娘?」  

  「有就是……」  

第5章(2)

  季仲文正要說出她的名字,卻被李蒹打斷了。  

  「大哥,我有事要跟你說。」  

  於是李蒹便原原本本把她與龍漠的婚約說出來,也許是個有用的借口吧。  

  「這麼說,你可能會成為太子妃?」  

  「嗯。」  

  「蒹兒,你可知道我愛你呀……」  

  季仲文將滿腔情意傾訴出來,他已壓抑很久了。  

  「蒹兒,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長大,希望你成為我的妻啊。」  

  「季大哥,這是不可能的。」  

  也許這樣的回答是很傷人,但長痛不如短痛,感情的事反而要一刀兩斷才不會讓人心存希望。  

  「也罷,人家是天下富貴第一家,我季仲文不過是一介小小平民,哪裡敢與尊貴的太子殿下爭!」季仲文一臉痛苦憤恨地說,心中有著濃濃的哀傷。  

  「不是的,季大哥,你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我沒福——」  

  「蒹兒,你可知我好愛好愛你啊!」  

  季仲文的眼中是深深的愛戀。  

  「對不起,季大哥,對不起。」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她會想起龍漠,如果是他親口對她說這些話,她一定是無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你喜歡他,對嗎?」  

  也不用回答了,因為李蒹在情海中的小女人的樣子已讓他明瞭一切。她的嬌俏、她的可人都是屬於另一個男人的。

  「對不起,對不起。」  

  李蒹只剩下這句話了,即使她從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感情的事又怎能勉強,她好不忍心。淚止不住的滑落下來,近來的她實在很沒有用了。  

  縱有再多的不平,看到她的眼淚還是讓他心軟了。季仲文逼迫自己換上平靜的神色,走到蒹兒身邊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痕。  

  「乖,別哭了,當我從沒說過那些話,行嗎?」  

  曾經傾心付出的感情如何能一朝收回,明知這只是欺己欺人的話,為安撫眼前的人兒他不得不說。只要她開心,自己也能獲得幸福。也許,這也是一種愛吧。  

  李蒹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季仲文掏出自己的手帕給她。  

  「把臉擦乾淨吧,不然回去的話他可會找我算賬呢。」  

  季仲文佯做不在意地說,心卻在淌血。  

  「嗯。」  

  「該回去了,他們都等急了。」  

  「可是。」  

  「蒹兒,還願意做我妹妹嗎?」  

  他不怪她,李蒹心中亮起一團光芒,黑白分明的大眼也開始出現喜色,她還以為會永遠失去這個好大哥呢。

  「願意。」  

  「那快走吧。」  

  季仲雲乾脆推她出門,讓小二帶她回原先的雅座。轉過身,他不再掩飾眸中的傷痛。  

  「少爺,為什麼放她走?」  

  李管家無聲無息地站在他身後,老眼中有一抹瞭然。  

  「我不是她所要的幸福。」  

  「你捨得嗎?」  

  「不捨,但我希望她永遠快樂,不受憂傷的煩擾。」  

  「蒹小姐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傷口是可以平復的,但只是身體上的、心靈的缺口,應該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吧。但願這個孩子早日走出這個關口,季仲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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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20 15:56:49

第6章(1)

  一路行來,回到客棧時,已是彩霞滿天的時候了,李蒹一臉倦色地推開自己客房的門。  

  「漠,你在這?」  

  龍漠坐在昏暗的房中,一言不發。李蒹信步走到窗前,推開雕花木格子窗,讓房中也染上一片金色的光亮,房間臨河,在夕陽中,幾隻小舟順河而去。  

  李蒹乾脆把龍漠拉到窗前,纖指指向不遠處的一隻小舟。  

  「看。」  

  小舟中是一對年輕的漁民夫婦和他們的孩子,母親在洗衣服,父親在收擡著漁簍,孩子則跑來跑去,不時引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曾幾何時,她也曾有這樣一對慈愛的父母,共享天倫之樂。她一向淡漠,不求飛黃騰達,不求榮華富貴,只想過著平平凡凡的生活,與自己所愛之人共偕白首。  

  「人皆有父母,惟我一人。」  

  龍漠站在她身後,雙手自然地環過她的腰,頭深深地埋入她的秀髮之中,汲取她身上的香氣。  

  「也好,我希望你只屬於我一人,甚至於你妹妹,我也不喜歡你過於關心她。」  

  龍漠霸道地宣言。很強烈的佔有慾,讓他在看見蒹兒與自己的侍衛笑著回來時,心中湧上不悅。她是他的所有物,他可以冷眼對天下人,卻不能無情對她。  

  也許是應了「堅持不楔,金石可鏤」的古語吧,他終究不是完全無情的。也因為如此,他要她眼中只有他。

  「以後不許和他們太過於接近。」  

  李蒹側過臉看他,她明白的,在內心裡他只是一個害怕寂寞的小男孩,縱使他如何的無情,他還是需要一個人全心全意的關愛。  

  也因為如此,她閉住了嘴,不想把自己與季大哥的全面告訴他,反正,只有徒增麻煩而已,不是嗎?

  將她纖細的肩頭扳回面對著自己,平靜無波的眼中有了淡淡的柔情,蒹兒清亮的眼神對上他的眼,目光在空氣中相遇,癡纏,再也分解不開。  

  龍漠的手捧起她的臉蛋,俯下頭輕嘗她的唇,蒹兒的雙手也纏上他的脖子。在餘暉金光中,兩上緊密貼合的人影被拉得好長、好長。  

  六月二十八日,是李蒹的生日。一大早起來,每一個人都喜氣洋洋地向她祝福。秋葉送她一幅蘇繡梅花圖,東南西北四侍衛則合起來送她一柄象牙宮扇,龍漠也專門抽出一天時間陪她去遊玩。夏日的清晨,李蒹站在龍漠面前,為她整理冠帶,準備出發。  

  「蒹小姐,有人要見你。」  

  正兩相對視時,有人殺風景地來報告。  

  「誰?」  

  李蒹偏頭問道,她在蘇州沒什麼熟人,什麼人來見她呢。  

  「小姐,是一位姓季的公子!」  

  季大哥,李蒹的手從龍漠衣領離開,她拉住龍漠的手,往外走。  

  「快走吧。」  

  龍漠卻紋絲不動,用眼色示意侍衛下去,他用不悅的語調問。  

  「他是什麼人?」  

  即使已經知道她與季仲文的關係,龍漠還是不能釋懷,更何況,蒹兒還隱瞞了那天的事,遺北都報告他了。

  「他是我爹朋友的兒子,一直很寵我,就像大哥一樣。」  

  「是嗎?」  

  「好了,別問了,就看在今天我是壽星的份上給我一個面子,好嗎?」  

  龍漠的眸光一閃,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但終是隨她了。  

  「季大哥。」  

  一下樓梯,李蒹便看到季仲文站在樓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他本來就是一個春風般的男子,可惜自己負了他了。

  季仲文的眼神與李蒹身後的男子交會,他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僅著簡單的錦袍卻顯出一身的貴氣,沒有表情的臉說明他是個寡情的人,卻在看向蒹兒時露出淡淡的柔情。  

  也罷,這樣的人應該會好好照顧蒹兒吧,來這麼一趟不也是讓自己死心嗎?季仲文在心裡苦笑。  

  「蒹兒,今天是你的生日。這一盒龍誕香,權作季大哥送你的禮物吧。」  

  「季大哥,這麼珍貴的禮物,我怎麼敢收呢。」  

  李蒹猶疑不定。龍誕香產於大遼,是極為名貴的異香,求之極為不易,何況這一錦盒的量也不算少。

  「收了吧,不然你就不把我當大哥了。」  

  季仲文將錦盒遞給秋葉,手習慣性地要撫上李蒹的頭髮,但龍漠的動作比他更快,搶先一步把蒹兒摟到自己身邊。

  「禮物收到,你也該走了。」  

  龍漠開口。李蒹用手肘頂了他一下,才一臉燦爛笑容地對著季仲文說。  

  「季大哥,你留下來陪我吧。」  

  話剛說完,李蒹就感覺龍漠摟在肩頭上的手緊了緊,一張俊臉也糟得可以,她擡頭瞪了他一眼。  

  「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見他們那麼親密的樣子,猶如天作之合的一對,季仲文告訴自己要死心了。他拱手告辭,與季總管在李蒹的目送下步出了客棧。  

  「別看了。」  

  龍漠扳轉李蒹的身子,他不想蒹兒的視線中有別的人,而季仲文更是如此,他是他的威脅。  

  「漠,你別鬧了。」  

  李蒹不悅地開口,立刻聽到旁邊的悶笑聲,堂堂太子殿下竟會在她面前如小男孩般地任性,太不思議了。

  龍漠冷冷地看了眼膽敢發出笑聲的向南和其餘一幹不敢發出聲音的侍衛。  

  「你們都沒事做了嗎?」  

  才拉著李蒹上樓。  

  「好冷的眼神。」向南喃喃自語,馬上遭到秋葉毫不留情的訕笑。  

  「你以為你是蒹兒姑娘嗎?」  

  「你這個臭丫頭,別以為你是個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有本事你打呀。」  

  本來人來人往的大堂,又傳出了吵鬧聲。  

  經過了好一番解釋,才說清了她與季仲文的事,不過看見龍漠不悅的語氣,蒹兒知道他心裡還有疙瘩。

  走到龍漠面前,李蒹拉下他的頭,蒹兒發現糟著臉的龍漠一如小時生悶氣時,用背對著人。可是,這樣的他,實在好可愛。李蒹對著他的眼,不由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天呀,漠,你好像一個孩子。」一個得不到自己所要東西的孩子。  

  龍漠的淡漠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年齡,難得看見他展現這樣的個性,蒹兒自是好好欣賞。  

  「你敢笑我?」  

  龍漠低頭與她鼻頭相觸,彼此交換氣息,薄薄的嘴唇也彎上了一個弧度。  

  「漠,你笑起來好好看呢。」  

  可惜他不常笑,李蒹說出心裡一直想說的話。他的笑就像冬日初綻的陽光,讓她心迷神漾。  

  從來不理會別人的評語,卻因蒹兒的讚美而便臉飛紅,這又引起了她一連串的笑聲,彼此相擁,享受這一段快樂的時光。  

  在年輕的歲月,能有這一份相知相屬的默契和陪伴。前面的漫漫長路,不再孤獨一人走過。  

  與龍漠出了玄妙觀,秋葉等遠遠跟在身後。李蒹看見前面有人群圍著,不時傳出一陣叫喊聲。  

  「打,打死他。」  

  「打死他。」  

  怎麼回事,顧不得龍漠,李蒹小跑著擠進入群,眼前所見讓她不敢相信地驚呼出聲。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正對一個衣衫檻樓的男孩拳打腳踢。  

  「你給我偷,你再給我偷呀。」  

  地上零落散著兩個被咬了一口的饒餅,男孩小小的身子已縮成一團,卻倔強地不說一句求饒。而周圍人們的叫好聲,卻使壯漢打得更起勁,也看得李蒹膽顫心驚。  

  「你這狗雜種,再輸我的燒餅呀,老子打死你。」  

  「夠了。  

  李蒹跑出去護住男孩的身子,壯漢卻一時剎不住手,拳頭徑直朝她揮過來。躲不掉了,李蒹從命地閉上眼睛。拳風卻在她跟前止住了,李蒹睜開水眸,原來那壯漢的手,被龍漠牢牢扣住。  

  「傻瓜。」  

  龍漠低哼了一聲,李蒹從他不悅的眼神中看出他的不贊同,但她無法昧著良心對這件事放任不管。

  「這是燒餅的錢,你拿去吧。」  

  能說不嗎,他的手痛得快斷了,這個冷漠的公子好可怕,壯漢匆匆收下銀子倉皇離去,周圍的人見沒熱鬧看了也就作鳥獸散。  

  「小兄弟,你沒事吧。」  

  「不用你管。」  

  男孩絲毫不領她的情,艱難地站起身往前走,才走了兩三步,他的身形一晃,就昏了過去。  

  「小兄弟,小兄弟。」  

  李蒹跑過去搖晃他,他沒有一絲意識,李蒹轉向龍漠,他抱胸不關己事地站在那裡。  

  「漠,救救他。」  

  「我不管麻煩。」  

  「算我求求你,好嗎。」  

  龍漠轉身走開,不反對即是答應,李蒹的臉上出現喜色。她揮手讓遺北把他抱回客棧。  

  安頓好擡來的男孩後,李蒹走出這個房間到龍漠住的客房,看見他正在著一些卷宗。此次出來。並非單純的遊玩,還要借途中情況來瞭解當地官員的品德、以茲獎懲。而他手中這一卷,即是蘇州知府的調查報告。  

  龍漠偏過頭看見李蒹正要離開,便出聲叫住她。  

  「你在忙著,我不打擾你了。」  

  「不用,我就看完了。」  

  李蒹這才走入房中,在龍漠的桌旁坐下,凝神看他專心的樣子……  

  劍眉斜插入鬢,狹長的丹鳳眼上有著長而密的睫毛,挺直的鼻子,薄而緊抿的唇,上天造物實在弄人有的人猶如天之驕子,尊貴至極;有的人卻宛若塵泥,在泥淖中自生自滅。  

  「在想什麼?」  

  龍漠合上卷宗,對上李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眼神。  

  「沒什麼,只是在想,那孩子也太可憐了。」  

  剛才大夫診斷過,他只是餓暈了,而他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傷疤和烏青,顯示出他的挨打是家常便飯。想到在京城自己的羽翼下長大的妹妹,一有不順即大發脾氣,她實在是幸福多了。  

  「你想怎麼安排他。」  

  「如果他願意,我想把他帶回京城和葭兒一起住。」  

  葭兒沒有同齡的朋友,也許那個男孩可以成為她的夥伴吧。  

  「隨便你。」  

  龍漠不置可否,除了眼前的人兒,其餘人與他毫不相關。  

  「那……」  

  龍漠站起身將蒹兒拉到自己懷裡,有些吃味地說。  

  「別談他了。」  

  「不過今天的事,實在讓我迷惑,一個孩子被人當街毆打,卻沒有一人伸出援助之手,實在令人心寒。」

  「這只是人的本性罷了。朝中爭權奪勢,互相欺壓的情況還見得少嗎。」  

  而他就在這種環境下長大,自己的權位是別人的目標,不能不說是件可悲的事。李蒹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

  「蒹兒,我想回京後就準備與你成婚。」  

  雖是咨詢的口氣,龍漠卻帶著不容人反對的氣勢。  

  「太快了吧。」  

  快得讓她無法接受,她還沒做好面對這件事的準備呢。  

  「我想你早日進宮陪我。」  

  龍漠以親密的語氣在李蒹耳邊低語。  

  「父皇和母后也會希望下一代繼承人早日出世。」  

  「不要。」  

  李蒹的臉色瞬間變了,龍漠的話觸動了她心中的恐懼。  

  「你不想嗎?」  

  李蒹搖搖頭,生孩子是一件恐怖的事,她曾在產房外聽到產婦的尖叫聲,簡直是可怕極了。但這種事如何啟齒。

  「漠,你別問了好不好。」  

  李蒹猛一跺腳,嬌羞的神態盡現,雖然和龍漠是未婚夫妻,但討論這種事還是讓她覺得羞人。  

  「告訴我原因。」  

  龍漠的額頭較觸著她的額頭,雙目對視,顯得十分親密。  

  「會很痛啦。」  

  終於,李蒹漲紅了臉,吐出一句話,卻換來龍漠不解的目光。  

  「痛?不會呀。」  

  「你又不是女人,怎麼知道女人生產的痛楚,挺著大肚子,又會很醜,一個不小心相公就去找外頭的女人了。」

  正交談時,遺北出現在門口,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少書,有京城來的急信。」  

  龍漠接過遺北手上的火燎急情,打開來,裡面只有六個字:  

  「意平失蹤,速歸。」  

  龍漠的臉色馬上變得凝重,二話不說地向遺北下令。  

  「馬上叫他們收拾行李,明天回京城。」  

  遺北接令下去。龍漠用有些內疚的眼光看著李蒹,看來這趟出遊要提前中斷了。  

  「沒關係的,再說我也很擔心意平的下落。」  

  龍漠輕擁住她,他何其有幸,擁有這樣一位女子。縱使他冷硬如石,也不能不為之心動了。  

  回到京城後,才知皇上已經昭告她與龍漠的婚事,只差婚期未定了。一躍成為未來太子妃,自有不少奉承逢迎的人上門來道賀,為了確保她的安全,龍漠派了向南和遺北率了一隊侍衛來保護她,雖然她不喜束縛,但也明白今非昔日,只能接受了。  

  回到古園已一月有餘,也就是說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龍漠了。蒹兒總算明白詩經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的意思了。從遺北的話中只知他很忙。回到京城後他又成了那個只能遠觀的太子殿下了,蒹兒在心中暗暗地恐懼著。

  但現在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葭兒氣呼呼地向她跑來了。  

  懷中抱著獅子狗,李葭的面容與李蒹有幾分相似,若非一臉的怒氣,她應該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女孩。

  「姐姐,那個任無情好討厭,我不要他住我們家啦!」  

  葭兒一千零一次跟李蒹抱怨,李蒹好整以暇地放下書本,招招手示意站在遠處的無情過來,說來湊巧,無情與葭兒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只是無情比葭兒成熟多了,除去額上的傷疤不論,無情其實是個長相俊朗的男孩。  

  待無情走近,李蒹才發覺他的衣擺濕了一大片,雖已入秋,但傍晚的風吹來還有些涼意。  

  「無情,這是什麼回事?」  

  『小姐,只是不小心潑到水而已。」  

  無情斂下眼眸,其實根本不是不小心潑到水,而是葭兒對他看不順眼故意用水潑他。這一個多月來,這個二小姐的刁蠻他算是領教到了。  

  「下次小心點。」  

  李蒹警告他看了葭兒一眼,才吩咐秋葉帶他去換衣服。任無情心口一暖,才低低地說:  

  「小姐,不必麻煩了,無情已經習慣了。」  

  「快去吧,不然會傷風的,我們還等你用晚膳呢。」  

  李蒹溫柔地拍拍他的頭,如對弟弟一般,示意秋葉帶他下去。  

第6章(2)

  「姐姐,他只是個棄兒罷了,你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放下懷中的獅子狗,撒嬌地坐在李蒹腿上樓住她的脖子,李葭不服氣地說。  

  「葭兒,你也該長大了。」  

  李蒹歎了一口氣,她心知肚明無情身上的水一定與葭兒有關,卻無法處罰她,是因為心裡的愧疚吧。

  「姐姐,你又要扔下葭兒不管嗎,你還是要嫁給那個什麼太子嗎?」  

  「葭兒,你聽我說。」  

  「不要,姐姐也要丟下葭兒了,就像爹娘一樣,再也不要葭兒了。」  

  葭兒立刻紅了眼眶,扁著小嘴,李蒹也覺得鼻子酸酸的,若是爹娘還在,葭兒也不用與她相依為命吧,葭兒也不會變成這樣一個患得患失的女孩兒吧。  

  「葭兒,你是我惟一的妹妹呢,姐姐怎麼可能不管你呢。」  

  「不要聽,我不要聽呀!」  

  葭兒掩耳哭著跑開,李蒹推有無奈地歎氣。這一個月來,這種情景已發生很多次了,只要話題一牽扯到龍漠,葭兒就十分激動,甚至發脾氣。  

  「滾,你們滾。」  

  不理會劉嬸、小侍女的勸說,李葭把房內能砸的東西全砸了,房內一片狼藉,讓人不堪目睹。  

  「你真幼稚,離開姐姐你就活不下去嗎?」  

  任無情站在門口說,他本來是不想管這檔子事,但小姐是他認定的好人,他不想她因為葭兒的事而傷心。

  聽到他的話,旁邊的劉嬸抽了一口氣,正要把他拉走以免受到二小姐的怒火波及,葭兒已順手抓起手邊的茶盞扔了過來。  

  正中目標,一道血順著任無情的額頭流下來,茶盞「啪」地掉落地上摔得粉碎,一切都沈默了下來。

  葭兒呆呆地看著無情,害怕極了,她不想傷人的呀,嘴巴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出來。這時劉嬸和侍女也驚呆了,一直到秋葉的驚叫劃破沈寂。  

  「無情,你怎麼會這樣?」  

  一切才活了過來,劉嬸慌慌忙忙地大叫:「快,快去找大夫。」  

  侍女們才覺醒過來。  

  下一刻,所有人都擁著無情離開了葭兒的房間,天色漸漸地昏暗,葭兒小小的身體蜷縮在牆角,沒有一個人理她,因為李蒹剛剛下令不準她用晚膳,一個人在房內反省。看到姐姐盛怒的神情,她知道自己很讓她失望了。縱使她是在姐姐的寵愛下長大,姐姐也有要求她該做和不該做的。看到任無情額頭的血,她真的好怕,如果他死了怎麼辦,她不是故意的啊。

  可惡,都是那個太子殿下害的,不然姐姐也不會討厭她、離開她,她也就不會傷人,搞成現在這副模樣。她恨死他了。  

  在兩種矛盾的情緒折騰下,葭兒摟緊了膝蓋。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劉嬸有些發福的身軀走了進來,手中還托著一個香味四溢的托盤。

  『二小姐,你一定餓了吧,劉嬸做了你最愛吃的什錦面哦。」  

  李葭驟然被驚醒,她擡起眼裡向劉坤,有些忐忑地問:  

  「他怎麼樣了?」  

  「他?」  

  劉嬸一開始有些反應不過來,到後來就笑開一張臉。  

  「放心吧,他沒什麼大礙,大夫說,過兩天傷口結了疤就沒事了。二小姐,你不用擔心。」  

  葭兒的一顆心才剛剛放下來,又立刻被劉嬸引出怒氣。  

  「誰說我擔心那個小混蛋了。」  

  「好,好,不擔心。」  

  從小把她帶到大,劉嬸怎麼不明白她口是心非的性子。  

  「二小姐,你還沒吃晚飯吧,來,來,快趁熱吃了吧!」  

  「我不吃。」  

  李葭衝過去打翻了托盤,並把一臉錯愕的劉嬸推出門外,並重重地關上門。  

  「二小姐,二小姐你快開門呀。」  

  劉嬸奮力拍打著門,門內傳出葭兒的聲音。  

  「你走呀,你走呀。」  

  「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姐姐不要我了,沒有人要葭兒了。」  

  「爹,娘,你們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葭兒好想你們呀。」  

  「爹娘……」  

  「二小姐。」劉嬸拍打門的動作停住了,她轉過身卻看見大小姐呆呆地倚在柱子旁,眼中盈滿了晶瑩的淚花。

  清早起來,李蒹的眼下有著淡淡的黑圈,秋葉為她梳理頭髮,而她愣愣地看著鏡裡的自己,一張失神的臉。

  「意平找到了嗎?」  

  龍漠這幾天已派出皇城禁衛軍,及京城士兵作搜索,李蒹亦是每日一問,因為意平也是她的手帕之交。

  「沒有。」  

  「遺北在外面嗎?」  

  「是的。」  

  「你去找他來見我。」  

  「是,小姐。」  

  秋葉將梳子遞給李蒹,便推開門去找人。片刻,遺北便站在門外。  

  「小姐有事找我。」  

  雖然李蒹沒有主僕之見,但她是未來王子妃,必要的尊敬是不可少的。  

  「進來吧!」  

  「是。」  

  「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小姐有事情吩咐,遺北一定會盡力完成的。」  

  遺北一臉的嚴肅,倒引得李蒹輕笑起來。  

  「沒那麼嚴重。只是我看無情是練武的好材料,想請你有空時指點他一下。」  

  遺北是東南西北四侍衛中武功最高的一個,無情跟著他一定會學到不少功夫的。  

  「是,小姐。」  

  過了一會兒,遺北離開房間,屋裡一下子靜了下來。漠,他現在在幹什麼呢?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長的時間,濃濃的思念氾濫在她的眼底,日子一天天過去,宮內仍毫無訊息,她好想、好想他溫柔的眼神,好想他那低沈而迷人的嗓音,好想他的氣息吹拂在眉間,那渴切的掠奪。  

  也許,忙碌可以讓她暫時忘掉這一切,當夜深之際,所有快樂的共有便浮起在她的腦海,讓她輾轉難眠。

  親手無意地撫上胸前的玉珮,這應該是他倆的訂情之物。李蒹的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微笑,想起他的霸道,不經意地想起一首詩:  

  紅豆生南國,  

  春來發幾枝。  

  勸君多採擷,  

  此物最相思。  

  看來那個作詩人也該是一個多情種子吧,李蒹心想。  

  「小姐,李大人又來了。」  

  「哦。」  

  李蒹擡眼看了看秋葉,那個李大人算起來是爹的堂兄,只不過爹娘去世之後,兩家就沒有交往。但在她被昭告成太子的未婚妻時,一切就轉變了,他頻頻登門,並以家中長輩自居,實在討厭。  

  「小姐,他還真是厚臉皮呢。」  

  「秋葉。」  

  李蒹警告,無論他是怎樣的人,她們還是不應該背後道人是非。  

  「我知道了,小姐。不過他今天帶了許多禮物來,看來竟有所圖呢。」  

  「我會小心的。」  

  李蒹朝秋葉展開笑顏,她知道秋葉一心為她好。  

  「世伯近來可好?」  

  在主位上坐下,李蒹不卑不亢地開口。  

  「很好。聽說你前一陣子與殿下去了江南一趟,實在是我們李家的光榮啊。」  

  李中堂欣欣然地說,站在李蒹旁邊的秋葉不由作了個噁心的神情,這個人還真是不要臉啊。  

  「不知世伯此次前來,有何見教?」  

  李蒹再次開口,沒想到她不卑不亢的態度,在李中堂看來卻是軟弱可欺,他大刺刺地開口。  

  「古聖人云,『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你父母早喪,我是你的長輩,有什麼事我也說得上話。」

  「世伯有話請直言。」  

  李蒹不與他繞圈子,乾脆開門見山。  

  「蒹兒,如今你得到太子欽點,即將成為太子妃,這固然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但你也不能忘本啊。你堂妹李燕,也到了該出嫁的時候了,不如你把她介紹給太子,你們……」  

  「世伯,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兩女共侍一夫?」  

  李蒹強壓住火氣問,她見過那個堂妹,是標準的三從四德閨中女子。  

  「當然,你做大,她做小,兩姐妹不分彼此,都是自家人嘛。」  

  李中堂為自己所設想美好將來而得意不已,多虧自己想出這個好辦法。  

  「你休想。」  

  從旁邊突然衝出葭兒,她跑到李蒹跟前,一臉不屑地看著李中堂。  

  「葭兒,不得無禮。」  

  「對,對,我是你們的長輩呀,你敢這麼對我。」  

  自己的好事被打斷,李中堂氣死這個「程咬金」了。這個黃毛丫頭,改天一定讓她好看。  

  「你算是什麼長輩,我告訴你,我姐姐不會成為太子妃,就死了這條心吧,真叫人笑掉大牙了。」

  「你胡說什麼?」  

  「我姐姐不會成為太子妃,不會,你聽懂了嗎?」  

  葭兒挑釁地看著他,把李中堂氣得說不出話來。  

  「世伯,我身體有些不適,先告退了。」  

  不給他拒絕的時間,李蒹拉著妹妹離開,讓秋葉把面色鐵青的李中堂送出門,他的話還沒說完呢。

  在書房中,背窗而立的身影給房中投下一大片陰影。終於,從走廊傳來的腳步聲打破了沈靜。  

  「殿下,大月國使者求見。」  

  「請他們進來。」  

  「是。」  

  大月國是西邊一個新崛起國家,自新王即位五年來,擴張了大量領土,是一個不容忽略的國家。  

  一會兒,一陣紛沓的腳步聲傳來,四位大月國使者在侍衛的帶領下走進門來,跪地行大禮。  

  「臣等叩見太子殿下。」  

  「免禮。」  

  龍漠在上座坐下,天生的皇者威儀自然流露出來。  

  「你們這次到中原來,有什麼事?」  

  「臣等帶來了陛下的一封親筆書信,殿下看後便知。」  

  使者雙手呈上書信,讓肖西轉到龍漠手中。看完了信,龍漠的臉色有所舒緩。  

  「意平在你們皇宮做客,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了。」  

  「不會。意平公主性格活潑,得到很多人的喜愛呢。」  

  只是活潑過頭了,也太喜歡整人,有點可怕。  

  「那就替我謝謝你們皇上,我會盡快派人把她接回來的。」  

  「是,我們皇上要臣轉告殿下,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公主的。」  

  想起講這句話時皇上眼中的堅決神情,使臣不由心懷忐忑,皇上不會對那個頑皮公主動情了吧。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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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20 15:57:50

第7章(1)

  夜色沈沈,天上看不到一顆星子。京城也入了沈沈夢鄉,不過,如果仔細看,有一條黑影快速地穿過大街小巷,停在「古國」的門口。  

  「誰?」  

  警覺的侍衛立刻出聲,遺北和向南立刻趕到,沒想到這個不速之客是他們意想不到的人。  

  「殿……」  

  龍漠舉手作了個簌聲的手勢,逕自走進門去。  

  「南大哥,他是難呀!」  

  剛才的侍衛開口問,卻遭到向南的一記警告。  

  「知道的太多對你沒好處。」  

  「是。」  

  那侍衛連忙點頭,心中卻湧起一團疑問,剛才那個人很像太子殿下呢。  

  古園並不大,所以龍漠很容易便找到李蒹的房間,輕輕推開房門,他走到床前,撩開羅帳,日思夜想的人兒便躺在床上。  

  她緊閉著雙眼,卻睡得不甚安穩,一隻手緊緊地握著胸前的青龍玉珮,龍漠的眼底浮上溫柔的笑意,這些天來,她也如他一樣地想著對方嗎?  

  不再克制自己的相思之苦,龍漠長著厚繭的手撫上她如玉般的臉龐,李蒹無意識間發出了舒服的嚶嚀。

  「蒹兒。」  

  低沈的嗓音如魔咒般地催她醒來,李蒹迷茫地撲眨著睫毛,望進龍漠深不見底的黑潭裡。  

  「我在做夢嗎?」  

  不然她怎麼會看到龍漠俊美的臉出現在她的床前,還是因為思念過反而產生的幻覺。  

  「我可以證明你不是做夢。」  

  龍漠邪笑著,俯下頭索取她的唇,與她的丁香共戲,一直到蒹兒透不過氣,他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蒹兒抓住他的手,只覺得渾身無力,像火燒一樣。  

  「真的是你。」  

  她粉頰嫣紅,雙眸如醉,語氣中不掩欣喜之色。  

  「你瘦了。」  

  龍漠挑起她變尖的下巴,細細端詳:「沒有好好吃飯嗎?」  

  「才不呢?」李蒹坐起身,眷戀地樓上龍漠的脖子,用綿軟的嗓音訴說自己的相思。  

  「我好想好想你。」  

  「我也是。」  

  龍漠低聲回應,雖不是什麼甜言蜜語,但已讓李蒹心動了。  

  龍漠三兩下除去外衣,躺上床的外側並抱住李蒹溫暖的身子,引來她的一聲驚叫和抗拒。  

  「你做什麼?」  

  李蒹使力想推開他,一張臉已是紅若朝霞。  

  「蒹兒,我好累,已經三天三夜沒睡了,你忍心趕我走嗎?」  

  龍漠的聲音有著壓抑不住的倦意,都怪父皇,一點也不體諒他的心情,把出遊後積壓的工作都交給他完成,好讓自己專心地陪著愛女失蹤了的母后。  

  「這……』  

  李蒹有些遲疑了,龍漠的大手大腳緊緊壓住她,但他看起來真的累極了,不捨的心情悄悄爬上她的心頭。

  明知是於理不合,但感情戰勝了理智,只是她清亮的眸中還有一絲不安。  

  「放心吧,我也沒力氣跟你做什麼。」  

  龍漠模糊不清地說,乾脆把頭埋進她的胸前,汲取她特有的清香:「嗯,好香。」他滿意地咕噥了一聲,閉上眼睛。好久好久沒睡過好覺了。  

  「晤,漠,你別睡,你找到意平了嗎?」  

  看著他舒服的睡容,李蒹藉以問話沖淡尷尬,效果卻適得其反,他的頭滿意地埋入她的胸前,甚至輕輕地磨擦。

  「漠,你有意平的下落了嗎?」  

  李蒹不依不饒地發問,終於得到他的回應,卻敷衍了事。  

  「她在大月國皇宮。」  

  「為什麼在那?」  

  「你好吵。」  

  為了不讓她的好奇心再繼續下去,龍漠乾脆身體力行,堵住了她的嘴。  

  無星的夜,風中飄浮著桂花的香昧,實在是一個適合情人的夜晚。  

  「姐姐。  

  一大早,葭兒就衝到李蒹房中,一臉的興奮,卻看到李蒹一臉緊張地坐起身。李蒹嚇了一大跳,如果龍漠在房中被人發現,就不得了了。  

  「葭兒,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什麼人?」  

  床榻上餘溫尚存,不知龍漠是什麼時候回去的。  

  「沒有呀,姐姐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李蒹不自在地轉移話題,「這麼大的人了,也該懂得進屋應該先敲門吧。」  

  雖是責怪,她的語氣中卻帶著濃濃的疼愛。蒹兒走到她的床邊,突然說:  

  「姐姐,你的臉好紅,是不是發燒了。」  

  「有嗎?」  

  李蒹掀開被子起身,走到梳妝鏡前,鏡中的人兒果然是雙眸晶亮,兩頰嫣紅,不由她不相信。  

  「姐姐,我覺得你越來越漂亮呢,不知我長大了,會不會這麼好看?」  

  「喲,大清早是誰在說什麼好看不好看呢。」  

  秋葉捧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李蒹走過去梳洗,才重新坐在梳妝台前讓秋葉打扮。  

  「秋葉姐,你不覺姐姐變得不一樣了嗎?」  

  李葭不服氣地回嘴,秋葉也開始仔細地觀察李蒹。  

  「好像是耶。」  

  她微微點頭,大小姐是變得不大一樣了,但具體為什麼她又說不上來。  

  「好了,你們兩個別耍嘴皮子了。秋葉,我該早日把你嫁出去,省得你整天在這兒取笑我。」  

  「小姐才捨不得呢。」  

  「姐姐,秋葉姐可有心上人呢。」  

  葭兒人小鬼大,在旁邊洩秋葉的底,引起李蒹的好奇。  

  「哦,是誰?」  

  「大小姐,你可別聽二小姐胡說。」  

  秋葉緊張萬分,生怕李蒹說出來,而葭兒正做了她所擔心的。  

  「姐姐,是那個——北大哥啦。」  

  雖然討厭龍漠,但葭兒很高興又多了幾個大哥哥,所以與向南遺北相處甚好。  

  「遺北?」  

  李蒹遲疑,她一直以為秋葉會喜歡風趣的向南,沒想到是遺北。  

  「小姐,我不跟你們說了。」  

  秋葉羞紅了臉,房內傳出陣陣開心的笑聲。  

  練完遺北教他的一套劍法,無情收起劍,正要舉手擦汗,看到牆角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形,他已猜出是二小姐。

  「誰在偷看?」  

  他故意吆喝,果然李葭沈不住氣就跳了出來。  

  「誰要偷看你的破爛劃法?我只是正好經過而已。」  

  「是,二小姐。」  

  無情點頭,眼中卻是滿滿的不相信。這幾天來李葭是對他好多了,甚至於看見他的眼神中還帶著內疚。

  「我要走了。」  

  葭兒高傲地昂起頭準備離開,一隻老鼠突然從她眼前竄過。  

  「啊。」  

  李葭馬上衝人離她幾步遠的無情懷中,嚇得魂不附體。  

  「老……老鼠。」  

  她抖抖索索地說,生怕這個噁心的東西跳到她身上,無情眼神一掃,卻沒有看見任何東西,把葭兒拉開。

  「哪有什麼東西。」  

  「有,剛才明明有一隻老鼠從我面前跑過。」  

  「這有什麼,如果是真的,我還烤過老鼠吃呢。」  

  「你好噁心……」  

  「你……  

  兩個人爭論不休,關係卻也開始向好的方面發展。  

  京城地處繁華。早上,李蒹與秋葉出門,準備買些需要的物品。因為是女人的私事,所以她們沒有讓侍衛跟從。

  李蒹的清麗脫俗,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但她並不在意,沒想到為了自己引來了麻煩。一群混混垂涎地圍住她,意圖一親芳澤。  

  「你們想幹什麼?」  

  秋葉緊張地說,她不禁後悔拉著小姐偷溜出來的舉動了。  

  「嘿嘿,我們也不想什麼,只要這個嬌滴滴的小美人陪我們玩一玩就行了。是不是?」  

  為首的混混一說,其餘的混混也哄堂大笑起來,眼色間儘是說不出的曖昧。  

  「你們休想。」  

  秋葉拉著李蒹撞開一個混混,想跑,卻被人推回原地,其餘的路人在遠遠看著,卻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忙。

  「救命呀,救命呀。」  

  秋葉放開嗓門大喊,卻沒有一個人敢過來,因為這為首的混混與府尹有著密切關係,他是府尹的侄兒,在京城稱為小霸王,少有人敢惹。  

  「你盡量喊吧,我保證沒有一個人敢來救你們的。」  

  為首的混混,兆德大言不慚地說,轉身對李蒹涎著笑臉。  

  「小美人,只要你跟著大爺,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珠寶綾羅要有盡有。」  

  「來,親一個。」  

  兆德嘟著豬嘴準備偷香,冷不防李蒹一巴掌打過來,他哀哀地叫痛,也湧上了怒火。  

  「好哇,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子們,給我抓回去。」  

  混混們已不得有此機會,一哄而上拉拉扯扯,李蒹和秋葉則拚命掙扎,一不小心,李蒹的衣袖被撕開個口子,露出寸餘雪臂,看到的人都瞪直了眼。  

  說時遲,那時快,一件男性的披風披上蒹兒的肩頭,也擋住了眾人貪婪的目光,李蒹回頭,驚喜地叫道。

  「季大哥。」  

  季仲文走了過來,把蒹兒擁到身邊,才朗聲說:  

  「天於腳下,竟敢調戲良家婦女,你眼中沒有王法了嗎?」  

  「你敢管老子的閒事?」  

  兆德沒想到這個斯斯文文的公子哥會出頭,不禁惱羞成怒。  

  「小子們,上啊。」  

  季仲文將李蒹和秋葉推到一邊,就與他們打起來。李蒹擔心不已,沒想到季仲文深藏不辭,輕輕鬆鬆把他們擺平了。

  「蒹兒,你要怎麼對付他們?」  

  季仲文輕輕鬆鬆地拍著手問李蒹,看到一地哀嚎的混混,李蒹厭惡地別開眼。  

  「讓他們走吧。」  

  「滾吧。」  

  季仲文一踢離他最近的兆德,他一拐一拐地起身。  

  「你們等著瞧。」  

  擱下這句狠話,生怕季仲文追上來,他便帶著手下如喪家之犬一般倉皇離開。  

  「葭兒,你沒事吧!」  

  季仲文擔心地看著李芙,她的手正抓緊披風。  

  「沒什麼,多講季大哥及時趕到,不然後果難以預料。」  

  蒹兒柔柔地回答,挑動了季仲文心底的那根情弦。他的愛戀。  

  「那些人真是好大的狗膽,連小姐也敢欺負,我一定要稟告殿下,讓他好好地懲罰他們。」  

  一提龍漠,季仲文的眼中有著重重的受傷,李蒹趕緊轉移話題。  

  「季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  

  本來他想一個人在外療傷,但想見她的衝動戰勝了一切,只要看到她過得好,就夠了,季仲文心裡澀澀地想。

  「我兒,你的衣服破了,到我家的衣坊再換一套吧!」  

  「這樣太麻煩你了。」  

  「不會,你看,衣坊就在那。」季仲文指向不遠處的金字招牌「李記衣坊」,這在京城可是首屈一指的。

  「除非你嫌它不好?」  

  季仲文戲該地開口,李蒹馬上既口否認。  

  「不是的。可是……」  

  她擔心龍漠知道此事的反應,上次的生日禮物他的臉色夠難看了。  

  「沒什麼可是的,做哥哥的送件衣服給妹妹,還需要推三阻四的嗎?再說,你不希望穿這一身回家會嚇到葭兒吧。」

  季仲文搬出具有利的王牌,他知道蒹兒一定不希望妹妹擔心,果然,她答應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大哥。」  

  「走吧。」  

  秀鍾文與她相視而笑,有默契地向衣坊走去,秋葉也緊跟在後。  

  難得一個上午有空閒,龍漠換了便衣帶著何東。肖西準備出宮找蒹兒,給她一個驚喜。  

  在經過一條熱鬧的大街時,龍漠忽然停住腳步,定定地望著前面衣坊裡的一男一女,男子是翩翩公子,正寵溺地看著絕色少女選衣裳,兩人相對而笑,不時發出愉悅的笑聲。  

  「那不是蒹小姐和秋葉嗎?」  

  肖西正要過去,卻被龍漠的一個眼神阻止了,腦筋一轉,也可猜到為什麼了,殿下的冰眸正燃燒著熊熊烈火。

  過了很久,李蒹與秋葉從「季記農坊」出來,只是身上的彩裙已換成鵝黃色的,更襯得她眉目如畫。

  「季大哥,我們走了。」  

  李蒹正要離開,季仲文忽然抓住她的手,眼中是壓抑不住的深情。  

  「蒹兒,好好照顧自己。」  

  不等李蒹反應,他就鬆開她的手,轉身回店舖,李蒹愣了一下,才轉身與秋葉離開,而沒發覺到後面一雙傷感的眸子緊緊追隨著她。  

  走過大街,李蒹和秋葉匆匆鑽進小巷,這是回「古園」的便捷之路,不期然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堵在前面。

  「殿下。」  

  秋葉慌忙行禮,龍漠一揮手要她走到外面去,何東和肖西已守在巷子的出口,不會讓別人進來。雖然看到他的臉色不對勁,李蒹不以為意。  

  「漠。」自從那天晚上以後,他們已經兩三天沒見面了,她投入了龍漠的懷中。  

  「我好想你。」  

  龍漠卻厭惡地推開她,語氣更是冷到了極點。  

  「剛剛離開了一個男人懷抱,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嗎?」  

  「漠,你說什麼?」  

  血色一下子從李蒹臉上褪去,她不敢相信地問,一切不是還好好的嗎?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剛才的一切我全看到了。」  

  「你誤會了。」  

  「我會誤會?」  

  龍漠一臉被背叛後的傷痛,他也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  

  「剛才有小混混想調戲我,幸虧季大哥及時出現,幫了我一把。因為我的衣服被撕破了口子,所以季大哥讓我去他那換一套。」  

  「好一個英雄救美。」  

  龍漠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如此湊巧的事,妒火已沖昏了他的判斷力。  

  「倘若不是你與他私會,為什麼不帶著侍衛!」  

  「我……」  

  「算我看走限了,你根本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啪!」一個巴掌印在龍漠臉上。手痛,但蒹兒的心更痛。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你敢打我。」  

  龍漠炙熱的眸子突然浮上冰寒,他一步一步地逼近,一直到完兒的背緊貼在牆上,他箍制她的雙手,男性的軀體緊貼住她玲現有致的香軀。  

  蒹兒從沒看過這樣的龍漠,像一隻嗜血的猛獸,看著手中弱小的獵物。  

  「你想幹什麼?」  

  話還沒說完,他火熱的唇已落在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額上,甚至於抵開她的唇與他共交歡,最後極快地離開,冷冷地看著她嬌喘籲籲。  

  「他,是否也這麼做過呢?」  

  這句話如一盆冰水,狠狠地澆醒了蒹兒的理智,她狠狠地推開他,淚霧已蒙上她的清亮水眸。  

  「龍漠,我恨死你了。」  

  她哭著跑開,龍漠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仇恨是兩面刀,傷了自己也傷了別人。  

  沒有人知道小巷裡發生了什麼,連秋葉也不知道,只是從那一天起,小姐開懷的笑聲消失了,臉上只有強裝著的笑容,勉強得讓人心疼。連一向纏著她的葭兒,也突然乖巧懂事多了。  

  「姐姐,吃飯了。」  

  「哦。。  

  李蒹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扒了兩口,便放下筷子。  

  「姐姐,你吃得好少哦。」  

  葭兒的話中有著濃濃的擔心,李蒹才發覺自己的失神。  

  「沒關係,姐姐不餓。」  

  「可是,你這兩天每一頓都吃得很少。姐姐,是不是葭兒做了什麼事,惹你生氣了?」  

  葭兒使勁擰絞著小手,這是她緊張時慣有的動作。  

  「沒有,葭兒很乖。」  

  輕撫著妹妹的頭髮,李蒹發覺自己低落的情緒也影響到妹妹,讓她也快快不樂。  

  「葭兒,姐姐這就吃,好不好?」  

  李蒹展開笑顏坐回自己的位子,葭兒才又開開心心地吃起來。  

  而此刻的東宮,也是一片淩亂。龍漠隨隨便便地躺在書房的地上,因為這是他與蒹兒相處最多時光的地方,旁邊都是酒罈子,到處都是酒味。  

  柳柔皺著眉頭走進這裡,她從來沒想到冷靜自持,最不讓她擔心的兒子會變得如此的自暴自棄。  

  揮退身邊的侍女,命她們守在門口,柳柔一步一步的走近兒子身邊。  

  「漠兒。」  

  「母后。」  

  龍漠搖搖晃晃地起身,卻站不穩滑倒在地上,柳柔馬上超前扶住他,心疼的話語已帶著便咽。  

  「漠兒,你知道母后有多擔心嗎?」  

  「孩……孩兒不孝。」  

  龍漠打著酒嗝,含糊不清地說。  

  「漠兒,到底你和蒹兒發生什麼事了,讓你如此頹喪?」  

  畢竟是過來人,柳柔一眼看出愛子正為情所苦。  

  「她、她朝三暮四,有了別的男人了。」  

  「漠兒,蒹兒不是這樣的人。」  

  「胡……胡說,我親眼看見她與那個季大哥在一起。」  

  「漠兒,眼睛所見到的東西未必真實,你要學會用心眼看。」  

  「心眼?」  

  龍漠已清醒了大半,醉了兩天,也痛苦了兩天,本以為一醉解千愁,現在卻是舉杯消愁愁更愁。  

  「對。」  

  龍漠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心眼,心眼。」他醉態可掬的舉起手中的酒壺。  

  「母后,不如你同孩兒共飲這美酒吧。」  

  「你真是不可救藥。」  

  柳柔開始面有愁容,這孩子與他父是一樣太頑固不化。  

  「我告訴你,明天我會接蒹兒來宮中小敘,如果你要和解,就趁此機會吧。」  

  說完,她便離開,留下似醒非醒的龍漠。  

  在宮中與皇后用過午膳後,為了逃開皇后關愛的目光,李蒹匆匆告辭。她應該馬上出宮的,但出了紫霞宮,卻不由自主地向自己先前住的別居行來,也許是住久了也會有感情吧。  

  經過東宮時,她加快了腳步,生怕會遇到龍漠。但世事說也奇怪,當你越想逃避一件事時反而會遇上它,後而傳來的叫聲讓李蒹停住腳步。  

  「蒹小姐。」  

  李蒹轉過身,對著肖西、何東,盡量克制自己要拔腿離開的衝動。  

  「有事嗎?」  

  「蒹小姐,請你過去看看殿下吧!」  

  何東一臉的擔憂,不由讓李蒹也皺起了眉頭。  

  「他怎麼了?」  

  「殿下自與小姐見面那一天回宮後,就一直泡在酒鄉之中,不問政事,屬下十分擔心他的身體。」「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即使心裡擔心得要命,李蒹卻不讓自己顯現出來,反而要離開。這時肖西和何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小姐,請你去看看殿下吧,雖然我們不知道你和殿下發生了什麼事,但這幾天殿下連睡著的時候也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殿下他是愛著你的呀。」  

  愛,這個字眼讓李蒹心中一震,但馬上恢復正常。  

  「小姐要不答應,我們就跪著不起來了。」  

  猶豫了片刻,李蒹才緩緩點頭,反正一個醉鬼也做不出什麼事來。  

  「漠。」  

  雖有心理準備,但看到他那一副頹喪的樣子,李蒹還是吃了一驚,上前奪過他手中的酒壺。  

  「酒,我要我的酒。」  

  「肖西、何東,幫我把他扶到床上去。」  

  「是。」  

  兩人一左一右,好不容易把龍漠扶到床上,他身上濃濃的酒昧可以熏死人了,李蒹皺緊眉頭。  

  「蒹兒,蒹兒。」  

  龍漠的手胡亂揮舞著,李蒹無奈地歎口氣,命他們兩個下去,她可不想龍漠待會兒的胡言亂語傳出去。

  親自給他換衣服,她沈重地撐住他的上身,伸手解他的腰帶,龍漠的頭埋在她的玉頸間,很自然地輕啃細咬,一陣麻癢癢的感覺從腳底直衝蒹兒的心頭,手開始顫抖了。  

  但龍漠緊接著的囈語卻讓蒹兒怒氣橫生,把他狠狠地推倒在床上。  

  「蒹兒,你背叛我。」  

  「你說什麼呀……」  

  李蒹生氣地將那天的事重說了一遍,才發覺龍漠已經睡著了,一動也不動。  

  「我真是笨透了,居然跟一個爛醉如泥的人解釋。」  

  李蒹自嘲,沒看到龍漠的手輕動了一下,她取來毛巾細細地給龍漠擦臉,凝視他俊美的臉,她又歎了一口氣。

  「我是不是很笨,雖然你冤枉我,我還是無可救藥地把一顆心放在你身上了,明知你不會珍惜,卻無法收回了。

  「知不知道你那些話傷得我很痛,季大哥一直與我如兄妹般,這也不可以嗎?」  

  龍漠一直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望著那清明的眼神,有一瞬間蒹兒以為他是裝醉,但看著他又閉上眼睛,不舒服的樣子,蒹兒又被轉移了注意力。  

  「水,水。」  

  「好,我倒給你喝。」  

  李蒹趕緊去盛了一盅條過來,餵他喝下,繼續為他換衣服。  

  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為他換好衣服,龍漠已沈沈睡著,剛開始的毛手毛腳動作也沒有了,李蒹在他唇上柔柔印下一個吻,才不捨地離開。  

  門叩上後,龍漠的眼睛忽然睜開,魅邃懾魂。  

第7章(2)

  乍起的秋風,給楓葉鍍上了金邊,李蒹站在天壇上,看那一輪殘陽似血。還記得第一次來這裡,是龍漠帶他來的,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他們都平靜而快樂地分享著那樣的黃昏。  

  但,那些已過去了,李蒹幽幽地歎了口氣,下一瞬間,她的身子突然僵住了,空氣中有著不平常的波動,她知道他來了。  

  「你來做什麼?」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還在醉鄉嗎?怎麼會一臉神采奕奕地出現在她面前。  

  「找你。」  

  「找我幹嗎,你走呀。」  

  「蒹兒,不要再鬧彆扭了。」  

  「當你說了那樣的話後,你以為我會原諒你嗎?」  

  李蒹氣紅了臉,看著他一臉的自信。  

  「中午的時候,你不是親口跟我說,你不怪我嗎?」  

  「你裝醉。」  

  李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含著笑意的眼,她被耍了。  

  「一半是。」  

  龍漠不否認也不承認,因為他的酒量素來很好,也容易清醒。  

  「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李蒹要跑開,卻被龍漠抓住手腕,定定地看著她。  

  「隨便你怎麼笑話,我承認自己是個被人耍得團團轉的傻瓜,你滿意了嗎?」  

  「蒹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是你表現出來的就是這個意思,放開我啦。」  

  龍漠真不明白女人,心裡已經原諒了,口頭上卻不饒人,真是麻煩,偏偏他對這個麻煩甘之如始。

  「蒹兒,我愛你。」  

  「你說什麼?」  

  被他突來的表白嚇到,李蒹反應不過來。  

  「我說會對你說那麼多難聽的話,是因為我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嫉妒很快瘋了。」  

  「漠。」  

  李蒹又哭又笑,投入他的懷中,她覺得自己快飛上雲端了,好快樂。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龍漠乘機羞她,得到一記粉拳為回答。晚風吹過,倦烏歸林,一切顯得安溫和滿足。  

  良辰美景,花好月圓,實在是一個適合談情說愛的晚上。  

  與龍漠十指交握,李蒹如一隻偷懶的貓兒,窩在他懷中看天上的繁星。  

  「漠,好漂亮的星星啊。」  

  李蒹一臉的滿足,身子微微地移動,卻聽到龍漠發出一聲呻吟,似乎飽含著壓抑的痛苦,那一雙深邂的漆眸,也燃著異樣的火焰。  

  「漠,你怎麼了。」  

  李蒹跪起在他大腿中間,纖纖玉指捧住龍漠的臉,臉與臉只有咫尺之涯,彼此可感覺到對方濕熱的氣息。有什麼不對勁嗎?她覺得自己的心在怦怦亂跳,呼吸也不正常起來。  

  「蒹兒,閉上你的眼睛。」  

  龍漠的聲音因欲求而變得沙啞。  

  「哦。」  

  李蒹乖順地合下長長的睫毛,卻因緊張而微微抖動,惹人憐愛極了。龍漠急切地擒住她的紅唇,品嚐著她甜蜜。

  「別,會有人看見。」  

  李蒹不好意思地推開他,這可是屋外,會有人看見的。  

  「那我們回房裡去。」  

  不待李蒹拒絕,龍漠就打橫抱起了她,李蒹驚呼了一聲,伸手按住他的脖子,有點不好意思,但她不排斥這種感覺,這種幸福的感覺。  

  雙眸迷離如醉,粉頰上有著淡淡的粉紅,朱唇微啟,似乎在無言地邀請,將蒹兒放在床上,龍漠強勢地吻住了她。

  「蒹兒,我想要你,可以嗎?」  

  龍漠有些困難地開口,此刻的蒹兒身發微亂,更讓她增添了誘人的媚樣,他身子一陣顫慄,從下腹間湧上火勢的慾望。  

  「可是會疼!」  

  李蒹羞紅了臉,在官中這幾年,對男女之事也不是很陌生,但聽婚姻們說,第一次會疼。  

  「不會。」  

  豆大的汗珠從龍漠額上溢出,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心愛的女人在抱,實在很難控制自己的自制力。

  「嗯。」  

  蒹兒學他的樣生澀地將她的唇印在他的唇上,龍漠的自制力也差點崩潰。  

  「你在玩火?」  

  「如果這可以讓你快樂的話,我願意。」  

  歡愛之後,蒹兒沈沈入了夢鄉,龍漠望著她嬰兒般的睡臉,呢喃著三個字——我愛你。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羅帳中有著歡愛後的氣息,儘管已累得不行,李蒹還是準備起床。  

  「我要走了。」  

  「不行。」  

  龍漠輕輕一拉,就把渾身乏力的她拉回來,讓她半趴在自己的胸膛上。也許是誤會解釋後感情更深了,他無法容忍看不見蒹兒的日子。  

  「你忘了,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節,我得回家。」  

  「你昨天才進宮呢。」  

  龍漠的聲音中有著孩子氣的撒嬌,也只有在蒹兒面前才展現。  

  「我得陪葭兒過節,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家。」  

  十五月圓人不圓,父母的早逝成為姐妹倆心中的痛。  

  「那我怎麼辦?」  

  「今天晚上宮裡有宴會,你不能缺席的。」  

  李蒹提醒他,從小到大龍漠都十分厭惡那些宴會。她快速地起身穿上衣服,不讓龍漠有拒絕的機會。

  「蒹兒。」  

  龍漠突然叫住她:「我今天會稟明母后讓我們盡快成婚。」  

  「為什麼?」  

  「你忘了昨天晚上我們做什麼了,萬一你有了身孕怎麼辦?」  

  「不會吧!」  

  龍漠曖昧的語氣讓弟兒想到昨晚的親密,臉火辣辣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龍漠不禁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蒹兒被他「吃」了就沒辦法推托婚事,他也就不用擔心她那個妹妹作怪了。

  「這……」  

  「一切由我處理。」  

  「好吧!」  

  兩人又廝磨纏綿好一會,龍漠才肯放李蒹離開。  

  一群僕役搬著大箱小籠入了古園,皆是一臉的喜氣洋洋。  

  「什麼,兩個月後大婚?」  

  李蒹愣愣地看著朱總管,他是皇后派來的宮裡的代表,周圍的人也不住地向她恭喜。  

  「蒹小姐,皇后傳你已無家長,特地囑咐我們為你打點一切,你只要等著做新嫁娘就行了。」  

  「不,姐姐,你不能嫁給那個殿下的。」  

  要失去的恐慌緊擺著葭兒的心,她衝出來抓李蒹的手,向朱總管大嚷。  

  「你滾,你滾呀。」  

  「葭兒,不得無禮。」李蒹向朱總管賠著禮。  

  「我們姐妹有話要說,總管請自便。」  

  說著,她便拉著葭兒到自己的房間。  

  「姐姐,我不要你嫁!」  

  掩上房門,李葭便委屈地向李蒹大吼,為什麼從姐姐昨天出宮後,一切就全變了。  

  「皇命不可違呀!」  

  李蒹說得有些心虛,若非自己意亂情迷之下與龍漠做了越軌之事,現在也用不了急著成婚吧。  

  「我不要聽。」  

  「葭兒,太子殿下是個好人,他也會很疼你的。」  

  「可是,姐姐做了太子妃,就再也不會這樣對我好了,反而會嫌我是個大累贅,一心想要擺脫我。」

  「你怎麼這樣想。」  

  「他們都這麼講的,女子出嫁後就該相夫教子。」  

  「葭兒,無論怎麼說,這件事情是不可變更的,姐姐希望你能接受它。」  

  「不,姐姐,如果讓你選擇,殿下與我,你會選哪一個?」  

  「我……」  

  李蒹猶豫了,一個是心之所繫,一個是相依為命的妹妹,無論選擇哪一個,都是莫大的傷害。  

  「不用回答了,我已知道答案。」葭兒的聲音忽然變得十分平靜,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茫。  

  「小時候,我就喜歡問姐姐這個問題,姐姐總是說,蒹兒是我心中惟一的寶貝。可現在,什麼都變了。你放心,我再也不會給你麻煩了,姐姐,再見。」  

  李蒹說完,淚光閃耀的眼中有著無盡的留戀,退出了房間。  

  下午進宮與皇后商討事情,剛踏出紫霞它就被人拉到假山後。  

  「我……晤……」  

  李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人封住了唇。龍漠的手壞著她的腰,他的後輕輕地廝磨著她粉嫩的小嘴,漸漸加深他的吻,探入她的小嘴中與她的丁香共睹戲。  

  李蒹不用想也知道這個大膽放肆的人是誰,此時她只能被動地摟著龍漠的脖子,接受他的渴求。  

  終於,龍漠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李蒹趴在他的胸膛不住地喘息。  

  「我好想你。」  

  即使只有一天未見,對有情人來說已是種難熬。  

  「到我那兒去好不好?」  

  龍漠克制著自己的慾望,沙啞著聲音問,他好想要她,甚至一個人入睡的時候更難以入眠,想得是她肌膚的滑膩觸感,她柔柔的嬌吟聲。  

  「不行。」  

  李蒹擡頭,天色已經昏暗,她該回去了。素手輕撫上龍漠的俊臉,幾曾何時,冷漠已化為醉人的柔情。

  「我得回家陪葭兒吃飯。」  

  「葭兒,又是葭兒。」  

  龍漠不悅地出聲,在她心中,她那個妹妹比他更重要嗎?這對於獨佔歐強的他來說,實在難以忍受,但因為她與蒹兒的姐妹關係,他勉強忍受。  

  「改天我請父是作主,幫她許配個人家嫁出去得了。」  

  「漠,你在說什麼呀,葭兒才十三,還小呢。」  

  李蒹輕笑,蒹兒在她心中,一直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卻從沒想到,自己這麼大時,已挑起了一家的責任。

  龍漠抓住她的手,輕吮她的手指,一陣麻癢的感覺從指間傳來,李蒹不由舒服地嚶嚀一聲。  

  龍漠乘機在她耳邊低語,誘惑她留下來。沒辦法,他已迷上她了。  

  「留下來。」  

  「蒹兒,我好想要你。」  

  突然,假山外傳來宮女的腳步聲,驚醒了她殘存的理智,她使勁推開龍漠。  

  「不行,我們不能這麼做。」  

  「蒹兒。」龍漠的語氣中有著壓抑著的痛楚。  

  「再不久就大婚了,到那時你想怎麼做都行。」  

  「真的。」  

  『俄保證。」  

  「好吧。」  

  龍漠的嘴角微微勾起,看來他得稟明母后把婚期再提前一點。  

  夜深,人靜。  

  一個小小的黑影從古園偷偷摸摸地溜出來,不一會兒,又一條黑影在她後面跟了出去,一切,又歸於平靜。

  「你跟著我幹嘛?」  

  李葭一臉臭臭地看著距她三步之遙的任無情,他們正在城樓前等城門開啟。  

  「你不該偷跑出來的,小姐會很擔心。」  

  「她才不會呢。」  

  李葭一甩手上的包袱,她現在是一個富家少爺的打扮。  

  「請你回去。」  

  「我不要,如果你讓我現在回去,有機會我還是會出來的。」  

  「那你想怎麼樣?」  

  「我只是想出城幾天,讓姐姐找不到我擔心一下就好。」  

  任無情皺眉,她果然是一個任性不知世事的千金小姐。  

  「可以,不過我要跟在你身邊。」  

  「你憑什麼!」  

  李葭失控地大叫,這個任無情總能引出她最壞的一面。  

  「不為什麼,如果你不答應,我馬上拉你回去。」  

  「你好卑鄙。」  

  「彼此彼此。」  

  「我決不讓你跟。」  

  「也好。」正當葭兒以為他要放棄時,無情又說,「我馬上回去美告大小姐。」  

  「你。」  

  『哦走了。」  

  任無情擡腳要離開,李葭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住他。  

  「你站住。」  

  「小姐有何吩咐?」  

  「我讓你跟。」  

  「哦。」  

  「不過,你得遵守我的規矩……」  

  還沒等她講完,城門開了,兩人才吵吵鬧鬧地出城去。  

  「二小姐,二小姐。」  

  日上三竿,李蒹的房中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劉嬸使勁地拍打著門。  

  「二小姐,該起床了。」  

  敲打了大半天,沒有人回應,倒引來了李蒹。  

  「怎麼回事?」  

  「二小姐不開門。」  

  李蒹開始感到不對勁,這時秋葉從另一邊走過來,一邊說:  

  「小姐,不知是誰那麼粗心,沒關好二小姐房間的窗戶,風一吹就開了。」  

  「葭兒。」  

  李蒹心一驚,命令家人撞開門,果然房內空蕩蕩的,連被子也好好兒的沒人睡過。看來葭兒昨晚關好門後,從窗口爬出去了,怪不得到現在才有人發覺。  

  「快,二小姐不見了,你們分頭去找。」  

  劉嬸一聲吩咐,整幢房子都慌亂起來,空氣中有著暴風雨欲臨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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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20 15:58:44

第8章(1)

  正當葭兒在外面玩得不亦樂乎時,古園中卻是一片淒風慘雨。所有能出去找的人都出去找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蒹兒,你已經找了一整天了,坐下來休息會兒,吃點東西吧。」  

  龍漠皺著眉頭,強制地把蒹兒按在椅上。  

  「我怎麼吃得下,蒹兒下落不明,不知會遇上什麼危險。天快黑了,葭兒一定很害怕。若她出了什麼事,我如何向爹娘交待。」  

  「別擔心了,我會派人找到她的。」  

  龍漠安撫她,本來以為這只是件小事,現在他準備考慮動用自己的勢力了。龍漠端起桌上的熱粥,遞到她手上。

  「快吃吧。」  

  「漠。」  

  夜色漸漸深了,空氣中帶著寒意,街道的梆子聲迴盪不絕,已經三更了,李蒹的房間燈還亮著。  

  李蒹半睡半醒,只手支在桌上,她在等待葭兒回來。忽然,門被推開了,她驚醒過來,看到龍漠走了進來,他不放心蒹兒才出它看看,沒想到她房間的燈還亮著,就走了進來。  

  「怎麼不上床睡覺?」  

  「我睡不著。」  

  「哦?」  

  龍漠懷疑地看著她睡意濃濃的小臉,這叫不想睡覺。  

  「好嘛,我只是想在這裡等葭兒回來罷了。啊,你幹嘛?」  

  蒹兒的身子突然被人打橫抱起,逕直向床上走去,她只能緊緊摟住龍漠的脖子,以免自己摔下來。龍漠把她輕輕地放在床上,並為她脫去腳上的鞋。  

  李蒹愣住了,看著他自然不過的動作,他可是尊貴無比的皇太子呢,怎麼會為她做這種事。  

  「你的腳很美。」  

  龍漠讚賞地看著她代美的雙足,由衷地說,不由讓弟兒羞紅了臉。  

  「好了,睡吧!」  

  龍漠在她身邊躺下,並在她額上印個柔柔的一吻。看見蒹兒睜大眼睛一直看著他,龍漠戲德地開口:

  「再不睡,我所做的就不只是一個吻而已了。」  

  的確,軟玉溫香在抱,要克制自己的慾望很痛苦,蒹兒趕緊閉上眼睛。龍漠輕笑起來,手一揚滅掉燈,房內陷入了黑暗中,只有從窗花透進的一點月光。  

  他們彼此聆聽對方的心跳,在淡淡的月光的陪伴下入了夢鄉。  

  第二早上,一個小乞丐送來了一封信,李蒹看了信,才約略放心。  

  「小姐,這是誰寫來的信?」  

  「是無情寫來的,他說葭兒在城外的一家客棧,叫我們馬上去接。」  

  「太好了。」  

  「你告訴劉嬸他們不用找了,我馬上出城接葭兒回來。」  

  「是。」  

  秋葉鬆了一口氣,興高采烈地去報告好消息。  

  「遺北,你替我進宮一趟,告訴殿下已經有葭兒的消息了,叫他不用費心去找了。」  

  天還沒亮,龍漠已回宮處理政務了,所以沒有一個知道他昨晚在這兒。  

  「是。」  

  「劉伯,派人去備馬,我等一下要出城接人。」  

  「是,大小姐。」  

  李蒹有條不紊地命令家人們準備,激動的心情掩在平靜的面容下。  

  清晨的客棧,人來人往,但他們總往東側臨窗的桌子多看一兩眼。因為那兒坐著一個粉雕玉砌的小公子。因為人長得比較小巧,換上男裝的蒹兒看起來只有八九歲的男孩那麼大。  

  水靈活動的大眼睛,白嫩的肌膚,看上去就十分可愛。但蒹兒並沒有注意到別人的目光,只是嘟著小嘴向坐在對面的任無情不停地抱怨。  

  「好難吃的飯菜。這道菜太成了,這炒肉絲又談而無味,湯太甜了,飯也硬得讓人難以吞嚥……」「想回家了嗎?」

  「才不。」  

  葭兒撇撇嘴,不知不覺已將任無情視為可以信賴的夥伴,雖然他們同齡,但他對外面的事知道的比她多多了。

  「是誰在半夜哭著醒來?」  

  「才不是我。」  

  葭兒心虛地回答,這麼丟臉的事情她才不承認呢。  

  「其實,大小姐她很疼你的。」  

  「才不呢,姐姐要是疼我,就不會要嫁到宮裡,遠遠的離開我。」  

  「因為大小姐愛殿下呀?」  

  「什麼是愛?」  

  「我……」  

  任無情難得漲紅了臉,因為他也不明白這種感情是什麼,只是聽秋葉說的。不過從回京一路上皇太子對大小姐的關心來看,他對小姐絕對是不一樣的。  

  「我才不管,姐姐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絕不會讓任何人搶走。」  

  葭兒任性地說,無情只能無奈地搖頭。這時,門口方向傳來了一陣騷動,一群看來十分剽悍的人走了進來。

  「小二,把你們最好的酒菜拿出來。」  

  「是。」  

  小二點頭如搗蒜,急急忙忙退了下去,其餘一些客人見他們並非善類,也都識相地退了下去。  

  為首的男子眼光移到東側,不由眼睛一亮,好漂亮的男孩,白嫩的皮膚,還有紅艷的小嘴,真是對他的胃口。他一步一步地向那一桌走去。  

  「老大找到新貨色了。」  

  「還是上品呢。」  

  「哈……」  

  眾人擠眉弄眼,別有意圖的向葭兒這一桌看來,沒錯,他們老大有特殊的愛好——戀童癖。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周大通的雙眼色迷迷地盯著葭兒,擠出一臉的笑容。  

  「你爹娘沒教過你問別人的名字前,先報上自己的大名嗎?」  

  「我叫周大通,你呢?」  

  看見葭兒捉弄的笑容,周大通心中陶陶然了。  

  「我姓莫,叫須有。」  

  「莫居友,好名字,好名字呀。」  

  「我們走吧。」  

  任無情看出不對勁,便要拉著葭兒離開,卻被人伸手阻住了。  

  「話還沒說完呢。小兄弟,我請你到我家來做客幾天。」  

  「你家在哪?」  

  「黑風寨,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黑風寨寨主周大通。」  

  聽到這個名字,掌櫃縮到了桌底下,黑風寨可是個強盜窩,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因其神出鬼沒,連官府也奈何不了他們。但葭兒的回答卻讓他們跳了起來。  

  「黑風寨,我沒聽說過。」  

  「你……」  

  「看,那邊有什麼?」  

  無情忽然叫起來,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他乘機狠狠地踢向周大通的命根子,拉著蒹兒就跑。  

  「啊。」周大通大叫起來,這小子下腳還真狠,他的重要部位竟被如此重創。  

  「大哥,你沒事吧?」  

  「笨蛋,還不快追。」  

  「是。」  

  眾人馬上向葭兒和無情追去,他們雖盡力抵抗,但小孩子終敵不過幾個大漢的力量,兩人都被打昏了,軟軟地倒在地上。  

  「大哥,現在怎麼辦?」  

  「把他們都帶回山寨吧,老子要好好地樂一樂。」  

  「是。」  

  正當他們扛著葭兒和無情往外走時,蒹兒與向南各騎一匹快馬在客棧門停下了。  

  一匹快馬在宮門前停下,從馬背上滾下一個遍身都是血的人來,向南強撐著所有的意志力,掏出金牌,對守護宮門的侍衛命令:  

  「快,快報告殿下,蒹小姐出事了。」  

  話一說完,他便昏了過去。  

  漆黑的地牢,陰濕的地,李蒹蜷縮著身子縮在地牢一角,冷得不停發抖。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只知從天窗射入的陽光來了又去,意識已逐漸模糊,但心中還存一絲僥倖,若非那些土匪怕她真的是未來太子妃,碰了她會被誅連九族,她的下場應不限於此吧。  

  當她和向南來到客棧前時,剛好看見那一夥大漢背著葭兒要離開。她一時心急,上前阻擋,沒想到那些人武功不弱,對她起了色心。  

  向南雖然是大內高手,但一人之力畢竟孤掌難鳴,在他們的圍攻下多處受傷,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但李蒹更擔心葭兒的處境,從那個頭子對她的目光來看,他對蒹兒絕不是普通的興趣。而她卻無能為力,甚至於連葭兒和無情關在哪兒都不知道。  

  她抱膝而坐,手無意識地撫上青龍玉珮,藉由這動作獲得支撐的力量,她相信,漠會來救她的。  

  「我怕。」  

  在另一間牢房,葭兒縮在無情懷中,不住地發抖,無情只能緊緊地摟住她。忽然一陣鎖鏈響聲,外面的門開了,周大通帶著兩個小嘍囉走了進來。  

  「笨蛋,誰叫你們把他關在這個地方,想害死我的小寶貝嗎?」  

  「是,是。」  

  小嘍囉趕緊打開牢門,周大通又誕著臉對葭兒說。  

  「小寶貝,大爺我決不會虧待你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和他在一起。」  

  葭兒害怕地叫出來,兩隻手把無情拖得死緊,無情也是衛護的姿態。  

  「你這小子,害得大爺這幾天都不能『辦事』,還差點斷子絕孫,老子饒不了你。」  

  周大通憤憤地對無情說,葭兒更是緊張。  

  「不,你不能打他。」  

  「為什麼?」  

  「因為他是我哥哥。」  

  葭兒不加思索地出口,得到周大通訝異的反問。  

  「他不是你的小廝嗎?」  

  「不是,其實,他是我爹小妾生的兒子,所以……  

  葭兒故意欲言又止,好讓他自行猜測。  

  「哦,我明白了,就把他們關在一間房裡吧。」  

  周大通自以為是地開口,便得意洋洋地離開。  

  「老大。那個姑娘怎麼辦?」  

  一個小嘍囉問,兄弟們都看上那個水靈靈的美人了。  

  「先關著,等探子回來看她到底是不是未來太子妃再作打算,在這期間,任何人不得打她的主意,反正這一次抓上來的女人夠他們享用了。」  

  當山賊的心裡還是怕著誅連九族,畢竟有好多兄弟都是有父有母的,也有嬌妻稚子,也怕連累他們。而且周大通的私心裡,自己不能快活,也不能讓別人快活。  

  所以,過兩天再說吧。  

  紫霞宮中,一片肅穆。  

  「父皇,兒臣訪調兵馬親自剿平黑風寨賊寇。」  

  龍淩風高坐在寶位上,雲王和皇后則敬陪兩旁,龍漠單膝跪地,眼神卻是十分的堅決。  

  「不過是一群土匪罷了,何須你以太子身份親身涉險。」  

  皇帝的話雖不明著拒絕,但已透著反對的意思,畢竟眼前是最令他驕傲的兒子。  

  「皇上。」  

  柳柔人如其名,柔柔的嗓音引得了皇帝的注意,他威嚴的臉轉為柔和,向她微微點頭,稍安勿躁。

  「父皇,兒臣的未婚妻被人擄,兒臣如何能安坐於此?」  

  龍漠低著頭,天曉得他著急擔心得快瘋了,但他現在卻不能慌亂。  

  「她對你很重要嗎?」  

  「是的,她是兒臣今生推一的摯愛,除了她我決不要別的女人。」  

  龍漠宣誓似地說,大殿陷入了沈默,這時,雲王開口打破了僵局。  

  「皇兄,就讓他去吧,想當初我們不也是轟轟烈烈過來的。」  

  「好吧。」  

  皇帝終於應允:「不過你必須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習慣了做一個嚴父,他只能把愛子之心寄於命令之中。  

  「兒臣叩謝父皇、母后。」  

  「這瓶療傷聖藥,是聖心給你的,以備不時之需。」  

  雲王將王妃所煉製的聖藥遞給龍漠,雲王妃在未嫁人王府前可是江湖中有名的神醫,醫術十分高明。

  「謝王叔。」  

  「漠兒,刀劍無眼,你可要多加小心哪。」  

  皇后走到龍漠面前,切切地囑咐,言語間儘是不捨。  

  夜,一隊精兵寂無聲息地沿著山路向上,一刻後,山上火光沖天,殺聲震耳。  

  聽到外面不平常的動靜,蒹兒喜極而泣,是漠,一定是漠來救她了,她正欣喜,牢門忽然開了,兩個大漢走了進來。

  「走。」  

  他們強押著蒹兒走出牢房,經過一段崎嶇的路,到了燈火通明的大廳。  

  「葭兒、無情。」  

  蒹兒的手被綁著,只能著急地看見葭兒和無情被緊緊縛在柱子上。  

  「姐姐,救我。」  

  蒹兒也不知為什麼,本來在房裡睡得好好的,卻突然被人拉了出來,還被綁在這裡。  

  「葭兒,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難為你?」  

  「嗚,姐姐。」  

  葭兒在另一頭哇哇大哭,看得李蒹心疼萬分,卻無法近身,因為她身邊的小嘍囉正牢牢看著她。  

  這時,門突然開了,周大通遍身是血地衝了進來,二話不說他甩了李蒹一巴掌。  

  「你這臭女子,因為你竟讓我的半世基業毀於一旦。」  

  「那是你為非作歹,咎由自取。」  

  李蒹毫不客氣地反駁,殊不料周大通不想反笑。  

  「好,罵得好,不知你看見自己心愛的妹子一刀被人刺死時,心裡有什麼感覺?」  

  「你不是人。」  

  無情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果然周大通馬上轉移目光,大力地踢了他一腳。  

第8章(2)

  「無情,你沒事吧?」  

  蒹兒急問,無情倔強地搖搖頭。  

  「周大通,你愧為男子漢大丈夫,竟對小孩下手,有本事就對我來呀。」  

  「你放心,我會的,不過,我會第一個收拾你妹妹。」  

  周大通不久才知曉葭兒是女孩子,色心不改,但現在他殺機已起。  

  「真是可惜了這張嬌嫩的臉蛋了。」  

  他高高舉起手中的刀刃,就要向葭兒的心口刺下。  

  「不。」  

  李蒹猛然跳起來,擋在葭兒面前,鋒利的刀刃就直直地往她胸口刺下。好疼,她快死了嗎?意識漸漸模糊,耳邊傳來許多聲音。葭兒的尖叫聲、腳步聲,還有陣陣的哀嚎聲。甚至還有漠的聲音。  

  「蒹兒,我不準你死。」  

  蒹兒努力睜開眼睛,看見龍漠驚慌失措的臉。她在做夢嗎?為什麼會如此真實,她想伸手撫去龍漠眉宇間的哀痛,手卻無力擡起。  

  「葭兒沒事了嗎?」  

  生死關頭,她還惦記著惟一的妹妹。  

  「她沒事。」  

  「那……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我快……死了,求你答應……我,好……好照顧葭兒。」  

  「蒹兒,我不準你死,聽到沒,就算你死了,上至碧落,下至黃泉我也會跟著你,你休想離開我。」

  「漠,不要,你是……儲君,怎麼棄……天下萬民……於不顧。  

  「我不管,你若敢死,你所愛的人會受到十倍的痛苦,我決不放過他們。」  

  很不入流的手段,但為了激活她的生存意志,龍漠不惜利用。  

  「不要。漠,不要這樣。」  

  「只要你活下來,我一切都依你。你怎麼可以悄悄偷走我的心後,再悄悄離開,我不準、我不準。」「我愛你。」

  說出這句話後,蒹兒吐出了一大口血,昏死過去。一片殷紅在龍漠的白衫上十分顯目,而他卻無所覺。

  四周很黑,伸手不見五指,蒹兒覺得自己好累、好累,也許就這樣睡著了更好吧,不用再受世事的紛擾,無憂無慮,就像嬰兒時在母親懷抱的感覺。可為什麼她的心會病,從遠處傳來了熟悉的呼喚,為什麼這個聲音會如此悲傷!

  在無盡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了兩團光影,漸漸靠近。  

  「爹、娘。」  

  蒹兒欣喜地叫起來:「女兒好想你們呀!」  

  「蒹兒,爹娘已非肉體之身,你善自珍重。」  

  李尚書與夫人遙遙看著蒹兒,連聲音亦是縹渺不定。  

  『爹娘,我要和你們在一起,不要拋下女兒,娘。」  

  李蒹一縱身躍到爹娘前面,緊緊地拉著娘親的手,她發覺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輕盈。  

  「蒹兒,難道你真的放得下世間的一切,隨我們而去嗎?」  

  李尚書的臉變得十分嚴肅。  

  「我……」  

  李蒹變得猶豫,不明瞭心中的掛念從何處來。  

  「你看吧!」  

  李夫人一排長袖,下方便出現了一片光亮景象。  

  那是太子寢宮,蒹兒看見面白如紙的自己躺在床上,龍漠則坐在床前,緊緊握著她的手,他變得好憔淬,意氣風發已不復見,籠罩於眉宇間的是濃濃哀痛。  

  蒹兒的心無法自制地擰起來,這是她傾心相愛的人呀,不捨的心情牽扯著她,她不敢說,自己捨得拋下這一切。

  「蒹兒,太子殿下對你情根深種,你能捨他而去嗎?」  

  「我……」  

  「蒹兒,你陽壽未盡,將來還有漫長的日子要過,快回去吧。」  

  「爹、娘。」  

  「去吧!」  

  李夫人又一拂長袖,下面的光亮忽然產生了巨大的引力,將她捲入。  

  三天了,龍漠不眠不休地陸在蒹兒床前,看著她蒼白而沒有血色的臉,與她十指交提,感受到的卻是陣陣冷意,好怕,好怕她就此而去,從未有過的恐慌吞噬著他的心。  

  已經習慣有她陪伴的日子,她的喜、她的嗔,在漫長的歲月中已將他包圍,不願一個人孤獨地走下去。

  那一天當他趕到時,剛好看見蒹兒倒在血泊之中,痛徹心扉的感覺,至今尚未消去。若能夠,他願意替她承受這巨大的痛楚,可他卻束手無策,什麼也做不了。若非他隨身帶著雲王妃的療傷聖藥,又得到王妃的親身救治,他現在可能已經失去蒹兒了。  

  「皇兒,你去休息一下吧。」  

  皇后走了進來,不捨的眼光從蒹兒身上移到龍漠身上。  

  「我不累。」  

  他不想離開這兒,因為蒹兒的氣息是如此微薄,似乎隨時會消失一樣。  

  「皇兒,你已經三天不吃不睡地守在這裡,蒹兒若是知道,也會心疼的。」  

  皇后心疼地看著消瘦的兒子,這幾天真苦了他了。  

  「我沒事。」  

  龍漠如此回答,皇后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命令侍女把食物放在桌上,才悄悄出去,室內又恢復了靜心。

  「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寢宮外,葭兒正趴在劉嬸懷裡哀哀地哭,因為蒹兒生死未卜,所以葭兒就被留在宮裡,皇后還特意派人接劉嬸進宮照顧她。  

  「二小姐,這不關你的事啊。」  

  「不,都是我害的,是我害死了姐姐……」  

  「大小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二小姐,你就別哭了。」  

  「是我害了姐姐。」  

  「二小姐,你就別說了,讓太子殿下聽到可不得了。」  

  想到龍漠冰冷的目光,葭兒不由打了個冷戰,趕緊住了口,但一顆心還是惶惑不安。  

  「姐姐會沒事嗎?」  

  「一定沒事的,雲王妃可是有名的神醫,有她在,大小姐一定不會出事。」  

  「嗯。我可以進去看看姐姐嗎?」  

  「現在不可以,殿下交待過,任何人不能進去。」尤其是她,但劉嬸不敢說出來,因為殿下認為二小姐是害大小姐的罪魁禍首,特令不讓她看望姐姐。  

  現在,也只有等待了。  

  日出,又是一天的開始。龍漠趴在床沿,沒有人敢來打擾這一方寧靜,直到——  

  「痛。」  

  一聲細細的嚶嚀從床上人兒的唇中溢出,驚醒了龍漠,她醒了,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水眸終於慢慢睜開。

  「蒹兒,你醒了。」  

  龍漠欣喜地握緊她的柔黃,黑眸也開始發亮。  

  「水……水。」  

  龍漠趕緊倒來,杯茶,餵她慢慢地喝了幾口,蒹兒才覺得喉間的乾澀有所緩解。  

  「你變得好糟。」  

  蒹兒的眼光是憐惜的,滑過龍漠不甚整齊的儀表。  

  「還不是為了你,蒹兒,你可知我擔心死了。」  

  「對不起。」  

  「我要你答應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事。」  

  「葭兒沒事吧!」  

  蒹兒卻顧左右而言他,不安地問起妹妹的情況。  

  「她比你更重要嗎?」龍漠的語氣有些忿怒。  

  「我答應爹娘要好好照顧她。」  

  「我在你心中又算什麼?既然如此,我離開得了。」  

  怒氣蒙閉了龍漠的心智,他轉身就要離開。  

  「不要。」  

  蒹兒想留住他,急忙坐起身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她痛呼了一聲,身子就無力地垂向床下,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了,已是皓月高掛中天,蒹兒張開眼睛,看見一個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站在床前。  

  「雲王妃。」  

  她低低地念著,雲王妃是王爺龍淩雲的愛妃,王爺與王妃的愛情歷程更是歷經艱難,而雲王爺的癡情更是蒹兒從小耳聞的。  

  「你醒了。」  

  雲王妃不僅人長得美,聲音也十分好聽,看見蒹兒的眼光向四周搜索,似乎在找某一個人的樣子,她微微笑起來。

  「太子有事要處理,所以不在這兒。」  

  蒹兒不自在地收回目光,心中微微疼痛,龍漠大概還生她的氣才故意不來的吧。  

  「你傷勢初癒,一定要小心休養。」  

  雲王妃以一個大夫的身份說完,便退了出去,葭兒衝了進來。  

  「姐姐,你沒事了吧?」  

  「我很好。」  

  裝兒努力擠出笑容來安慰妹妹,卻力不從心。  

  「姐姐,你不怪我嗎?」  

  「這不是你的錯。」  

  姐妹倆正在談話,外面傳來稟告聲。  

  「是上駕到,皇后駕到。」  

  在蒹兒甦醒的時間內,所有人都來過了,獨獨卻少了她心動牽念的那個人,他還在生氣嗎?  

  午夜,寢宮內瀰漫著淡淡的藥味,龍漠走到床前,貪婪地凝視著蒹兒的睡臉,蒼白的臉上已有了淡淡的血色,看來王妃的藥很靈。略有些粗糙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龐,眷戀著這細膩的觸感。  

  蝶翼船的睫毛微微扇動,她快醒來了,龍漠火燙似地縮回手,轉身準備離開。  

  「別走。」  

  一聲微弱的呼喚留住了他的腳步,轉回身,幽深的黑眸對上她閃動著無言請求的水眸,眸光在空氣中交會、癡纏,訴說著亙久以來的愛戀。  

  他,終於心軟了,坐到床邊,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你,還在生氣?」  

  輕輕柔柔的嗓音響起,訴說著不盡的愛戀。  

  「你會在乎嗎?」  

  「會,並且十分在乎。」  

  龍漠微微怔然,他亦如是,否則他不會在這一天做什麼事都不能用心,眼前老是浮起她蒼白的臉龐。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深愛的人。」  

  蒹兒伸手摟住他的腰,龍漠不拒絕,只是小心別碰著她的傷口。  

  「那為什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葭兒是我妹妹,」蒹兒感覺到龍漠的身體僵了一下,「如果是意平遇到這種事,你一定會救她。」「我不會。」

  龍漠不快地回答,生死由命,他才不會犧牲自己來成全別人。  

  「你會。」  

  蒹兒肯定地回答,卻換得龍漠挑高了眉不屑地說:  

  「你少猜測我的行為。」  

  「你不生氣了?」  

  感覺他的身體已放鬆下來,蒹兒才問。  

  「哼。」龍漠不置可否,卻自動抱緊了她香軟的身子。「傷口還痛嗎?」  

  「不痛。」雖然還有些痛,蒹兒怕他擔心,便說不痛。  

  「下次不準冒險了。」  

  「嗯。漠,我好愛好愛你呀。」  

  「我也是。」  

  「那我可不可以求你件事?」  

  「嗯。」  

  「我不要喝藥。」  

  「不行。」  

  「你不講信用,你剛剛才答應我的。」  

  「乖,除了這件事,別的都可以。」  

  「真的。」  

  「嗯。」  

  「那好,我要你答應我,不再生葭兒的氣。」  

  「我盡量做。」  

  「你……晤……」  

  火熱的吻堵住了抗議的話,一切又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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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8-20 15:59:31

第9章(1)

  秋陽正好,鳥聲啁啾。李蒹傳躺在床上,專心地看書,因為龍漠不準她下床,所以她也只能看些書來打發時間。

  秋葉則坐在一邊做她的針線活,房內一片寧靜。突然,門被推開,龍漠徑直走了進來,秋葉明瞭地退了出去。

  「你回來了。」  

  蒹兒柔柔地開口,想移動身子才覺得腿都坐麻了,龍漠抽走她的書,幫她換了個舒服的位置,才不悅地問:

  「你看了多久了?」  

  「大概一兩個時辰了。」  

  龍漠不語,只是讓她簡靠在自己臂膀上,變冷的臉色反應出他的不悅。  

  「別氣嘛,我保證下次一定顧著自己的身體,不看這麼久。」  

  「你昨天也是這麼說。」  

  「有嗎?」  

  蒹兒故意裝傻,這時,秋葉擇了一疊書進來。  

  「小姐,書坊的新書又到了。」  

  「快拿給我看。」  

  蒹兒伸出手去拿,卻被龍漠抽了回去,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蒹兒嘟著小嘴的樣子,可愛極了。  

  「身為未來太子妃,卻如此熱衷於民間小說,太不像話了。」  

  「是。」  

  蒹兒的回答有氣無力的,眼巴巴地看著秋葉手上的書,她幾乎可以聞到那油墨的香味了。  

  「殿下。」  

  遺北的叫聲從外面傳來,龍漠心知肚明地起身,他該去處理政務了,現在父皇雖是皇帝,但為陪愛妻,把大部分的事務都移交到他身上。  

  「乖點,我走了。」  

  在蒹兒頰上輕印下一吻,不再回頭,怕自己會忍不住留在她身邊。  

  「小姐,回神了。」  

  秋葉空出一隻手在蒹兒前面搖晃,過了半天她才回過神來,臉已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一樣。  

  「你這死丫頭。」蒹兒伸手拿過了那一疊書,打開第一本準備著。  

  「小姐,二小姐最近變了很多哦!都是無情在陪著她。」  

  「對,說到這,我還沒好好謝謝無情那孩子呢。」  

  「小姐,你自己才多大,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樣子。」  

  「也是,秋葉,你比我大,也到了適婚的時候了,該……」  

  「小姐,我心中有人,可人家對我無意,就算了吧。我只想著一輩子侍候小姐就夠了。」  

  「不能這麼說,一直以來,你像姐姐一樣照顧我,我當然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過著幸福的生活。」

  「這事就以後再說吧。」  

  秋葉不想多談,見李黨面有倦色,就拿去她身後墊高的枕頭,讓她躺下。  

  「小姐,你先睡一會兒吧。」  

  「嗯。」  

  真的是累了,蒹兒閉上眼睛假寐。  

  「殿下,黑風寨的山賊要如何處置?」  

  府尹大人恭敬地問。  

  「除為首的山賊斬首示眾外,其餘的皆判終身流放。」  

  「是,殿下說得是。」  

  「還有,此次山賊作亂是在你境內,你這個父母官該當何罪?」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望著不住求饒的府尹,龍漠面無表情。  

  「你可以回去了。」  

  吏部尚書已奉了他的命令,對有關官員進行處理,輕則降級,重則革職,而眼前這個放任山賊猖狂的府尹大人,是第一個受罰之人。  

  「姐姐,我餵你喝。」  

  葭兒一手拿著湯碗,一手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地餵著蒹兒吃,蒹兒只能順從地接受她的餵食。受了傷後,大家似乎都當她是手不能提的「廢物」,不,應該說是「寶貝」了。  

  蒹兒微皺了一下眉頭,葭兒立刻緊張起來。  

  「姐姐,是不是傷口又痛了,我去叫太醫來。」  

  葭兒放下碗就要起身,蒹兒急忙拉住她的手。  

  「不用了。」  

  「可是……」  

  「真的不用了。」蒹兒伸手拂去妹妹掉落到頰上的髮絲,「葭兒,你長大了。」  

  「姐姐,我再也不會反對你和殿下的婚事了。」  

  這幾日來,看到殿下對姐姐的關懷備至,和他們的兩情相許情景,葭兒明白若想讓姐姐幸福,只有祝福他們。

  「葭兒,謝謝。」  

  「以前是我不對,還因我的任性害姐姐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不是說過不怪你了嗎?」  

  「姐姐。」  

  葭兒淚眼胰臟,趴在蒹兒身上哭起來。好痛,她壓到了她的傷口,蒹兒一臉痛楚卻不敢推葭兒離開。

  「你想壓死她嗎?」  

  一隻大手把葭兒提到一邊,伴著冷冷的聲音出現。  

  「漠。」  

  蒹兒警告他叫了他一聲,他卻像沒聽到一樣,連正眼也不看葭兒一下,就對秋葉命令。  

  「帶她出去。」  

  門叩上後,他毫不迴避地解開級兒的衣襟,果然,白布包紮的傷口滲出了淡淡的血跡,他一言不語地解開白布,拿來靈藥重新給蒹兒包紮,蒹兒只能羞紅著臉看自己的一大片冰肌雪膚坦露在他面前,氣氛變得尷尬了。  

  一直到龍漠為她重新包紮好傷口,並用衣服套得密不透風,她才開口。  

  「你對葭兒太凶了。」  

  「她害你又流血了。」  

  「漠,她不是有意的。」  

  「嗯。」  

  龍漠不置可否,蒹兒只得繼續勸說。  

  「看在她是我妹妹份上,對她好一點,行嗎?」  

  「嗯。」  

  龍漠臉上還是一點表情也沒有,蒹兒不由上了火氣。  

  「再這樣下去,你就別想碰我。」  

  這一招似乎有點效用,龍漠眼裡燃起異樣的火焰。  

  「蒹兒,你是在提醒我該做什麼嗎?」  

  他的手扶住蒹兒的後頸,深深吻上她誘人的唇後。讓兩個人的氣息相交纏,也讓她的清香熏醉地!

  過了很久,他才放開喘息著的蒹兒,她不依地舉起小拳頭捶打龍漠,繡花拳無關痛癢,怕她這樣用力會傷了自己,龍漠抓住她的手。  

  「別打了,傷了自己我可會心疼的。」  

  「你……可惡。」  

  剛才的熱吻使蒹兒臉上增加了血色,更增添幾分活力、幾分嬌美,更是看得龍漠目不轉睛。  

  蒹兒嬌喚了一聲摀住他的眼睛:「不準看。」  

  龍漠反而挑逗地舔過她的皓腕,逗得她咯咯嬌笑。  

  「想我嗎?」  

  「不想。」  

  「看我怎麼罰你!」  

  嘻嘻鬧鬧的笑聲從房中傳出,皇帝與愛妻站在門外,相對而笑。  

  「我們走吧。」  

  龍淩風溫柔地擁住妻子,他不僅僅是個霸君,還是個寵妻的丈夫。  

  「看到是兒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也為他高興。想當初,我們也這樣年輕過來的,真羨慕他們。」  

  「你還不老呢。」  

  「你別安慰我了,我臉上皺紋都出來了,快成老太婆了。」  

  「若你是老太婆,肯定是我心中最美的老太婆。」  

  「你還說呢。」  

  皇帝與愛妻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低,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又到了吃藥時間,秋葉看著把頭蒙在棉被裡的蒹兒,只能無奈地歎氣。  

  「小姐,該喝藥了。」  

  「不喝。」  

  「小姐,你不喝藥我無法向皇后還有殿下交待呀。」  

  「秋葉,你把藥倒掉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喝,好不好?」  

  「小姐。」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蒹兒可憐巴巴地乞求,她真的不想喝,這幾天喝的藥可以超過過去十幾年綜合的量,味道不是膩便是苦,真讓她從心裡發怕。  

  「小姐,殿下來了,你自己跟他說吧。」  

  秋葉把藥端給龍漠,就悄悄地掩上門出去。  

  「我才不上你的當。」  

  雖是如此,蒹兒還是從棉被裡露出一雙眼睛,皺得死緊的小臉在看見花漠時完全塌下了。  

  「我已經好很多了,不用喝藥。」  

  「乖。」  

  龍漠在她床沿坐下,順手拉開被子扶她坐正。  

  「我不想喝。」  

  「要是怕苦的話,當初就不該逞英雄幫人擋刀。」  

  雖如此說,龍漠還是輕嘗了那黑乎乎的藥汁一口:「這藥我已吩咐他們放了蜂蜜,不會很苦。」  

  「說得容易。」  

  蒹兒看他一眼,還說什麼同甘共苦呢,現在是她一個人喝藥……龍漠看出了她的心思,漆瞳裡有著異樣的光芒。

  「既然這樣,我來餵你如何?」  

  「不要。好……我喝。」  

  蒹兒豎起白旗,因為他所謂的喂,是以唇接唇的過渡法,不但被他灌進藥,最後還被他吻得七葷八素。

  龍漠滿意地點點頭,把手中的藥碗遞給她,蒹兒認命地接過,閉上眼睛捂著鼻子一口氣把它喝光。

  『哦現在不僅僅身上都是藥昧,連嘴裡也都是了。」  

  蒹兒近於抱怨地說,順手把藥碗擱在一旁。龍漠微微笑起來,牽過她的小手在鼻間聞。  

  「有嗎,我不覺得。」  

  「聽說是上有意退隱,真的嗎?」  

  蒹兒的臉轉為嚴肅,她也是剛剛得到這個消息。  

  「不錯。」  

  早上父皇與他談過,就成婚與登基大典一起辦,換而言之,他若想娶到蒹兒就得接下皇位。  

  「怎麼會這樣快?」  

第9章(2)

  蒹兒臉上的表情不是高興,而是淡淡地不悅,龍漠不由戲謔。  

  「我以為你會高興一入宮就當皇后。」  

  「你當我是什麼人?」  

  蒹兒回嘴,什麼榮華富貴,百年後轉眼成空,實在是不重要。  

  「開玩笑的。」  

  龍漠急忙解釋,不然小妮子真的生氣就不好了。  

  「那皇上有何打算?」  

  「他要帶母后去遊山玩水,盡覽名山大川。」  

  這是父是一直以來的打算,放下政務,在青山綠水間與愛侶共遊。  

  「漠,你可不可以不要接位?」  

  龍漠搖搖頭,把自己的無奈告訴她,才說:「你不希望我們的婚事拖下去吧?」  

  「可是……」  

  當皇帝可是很忙的,到那個時候就不會有空陪她了,蒹兒熟讀聖賢書,明知作為賢妻要輔助夫君建功立業,但知易行難啊!  

  「蒹兒,你就可憐我孤家寡人一個吧。」  

  龍漠乾脆使出哀兵政策,他這個堂堂皇太子,為了娶到嬌委可是放低身段了,蒹兒終於答應。  

  「可登基後你會很忙,沒有時間陪我。」  

  「放心吧,我有辦法讓父是帶母后回宮。」龍漠在蒹兒耳邊低語了一句,讓弟兒的臉紅若潮霞。  

  倘若蒹兒懷有龍子,他那個盼孫心切的母后一定會回宮吧!龍漠的嘴角也不由彎了起來,父皇千想萬想,也沒想到這一招吧。  

  幾天後,蒹兒的身子恢復了健康,再過了一個月,她與龍漠大婚。新星登基,龍淩風帶著皇后,不,現在應是太后柳柔去逍遙遊江湖了。  

  「參見吾皇萬歲。」  

  一群外國使節跪在金鑾殿上,行三拜九叩之禮。  

  「平身。」  

  「我國皇帝為賀中原皇帝大喜,特派臣等送來禮物,請皇上收下。」  

  龍漠身邊的太監下去接過使節手中的禮盒,呈到龍漠面前打開,一片珠光寶氣,光芒四射,龍漠拿起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心想,蒹兒應該會喜歡這些奇珍異寶吧,於是令太監把這些東西全部送往後宮。  

  「皇上,除了這些禮物外,我們還準備了一件別出新裁的禮物,請皇上收下。」  

  瑪格塔使節一擊掌,他們身邊的大櫃子緩緩開了,從中走出一個面如滿月,細腰豐臀的美女。  

  「皇上,這是我國第一美女麗莎。」  

  麗莎有著一雙媚眼,她穿著半暴露若隱若現的衣服,實在是男人心中的尤物,而麗莎也明瞭這一點,她已經視坐在龍椅上俊美的皇上為目標。  

  「麗莎參見吾皇萬歲。」  

  聽到她這樣甜膩的聲音,文武百官有一半是麻酥酥的,好一個美人兒呀。但麗莎還不滿意,因為龍漠還一點表情也沒有,更別說動情了。  

  「平身。」  

  龍漠真想早點結束這無聊的早朝了,早上坐到現在,他還想回去陪他心愛的妻子呢。  

  「好,朕就收下這禮物了,晚上在宮中設宴,請各位盡興。」  

  景寧宮中,李蒹正與葭兒談天,成婚以後,並未減淡她們姐妹的感情,只是讓葭兒又多了一個在宮裡的家。

  幾個太監走了進來,對李蒹行禮。  

  「參見皇后。」  

  「什麼事。」  

  「皇上命我們將這些禮物送給皇后您。」  

  「放在那吧。」  

  「是。」  

  眾太監把禮金放在桌上,又魚貫而出。  

  「姐姐,好漂亮的項鏈啊。」  

  葭兒挑出一條項鏈,由一粒粒同樣飽滿的珍珠組成,色澤亮麗,實在不可多得,她愛不釋手。  

  「喜歡嗎?」  

  「嗯。」  

  「送給你吧。」  

  「姐姐,這怎麼可以!」  

  「葭兒,什麼時候也學會跟姐姐客套了,你再看看,有喜歡的就拿去。」  

  李蒹含笑看著妹妹開心的模樣,也微微笑了。這時,一個急促的聲音由遠到近地傳來:  

  「小姐,小姐。」  

  即使李蒹已成為皇后,秋葉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性的稱呼。  

  「我要的蓮子湯來了嗎?」  

  「都什麼時候了,小姐你還有心情吃蓮子湯?」  

  「出什麼事了?」  

  李蒹看著秋葉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奇怪地問,葭兒也好奇地看著秋葉。  

  「皇上,皇上收了一個女人,住在楓林館。」  

  楓林館是皇宮內專門闢為招待客人的地方。  

  「什麼?」  

  李蒹臉色微微一變,今天早上他們還那麼溫存纏綿,他怎麼這麼快就變了。但她的臉色很快恢復正常。

  「秋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聽他們說,那個女人叫麗莎,是外邦進貢的美女。」  

  「皇上身居高位,有時也必須做一些不想做的事。」  

  真的是如此嗎,但為什麼她的心會好痛,如此可安的感覺,一陣陣冷意泛來,快入冬了吧。  

  「也許是我多慮了。」  

  秋葉的吶響地說,小姐的臉色一如平常,但為什麼她會覺得不對勁。  

  「皇上說他有事要做,請皇后先用午膳。」  

  小太監過來傳龍漠的話,蒹兒愣愣然坐在桌前。  

  「真的在忙嗎?」  

  「蒹兒,蒹兒。」  

  龍漠興沖沖地進了寢宮,日已西沈,他剛剛從推書房出來,早上傳來急報,說邊境有敵兵來犯,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事,就一直忙到現在。  

  「皇上,小姐剛剛睡著,她說她累了,請皇上不要吵她。」  

  「這小懶蟲。」  

  龍漠沒想到其他的:「蒹兒如果醒了,告訴她晚上官中有個宴會,請她參加。」  

  「小姐看來精神很不濟,恐怕不能參加。」  

  秋葉善盡其職地把李蒹先前吩咐她的話說出來。  

  「她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大夫?」  

  「不用,小姐說她休息一下就好了。」  

  「哦。」  

  龍漠大步走到芙蓉帳前,掀起羅幔果然看見蒹兒的睡臉,才離開床。  

  「也好,晚上我早點回來。好好照顧皇后。」  

  「是。」  

  龍漠轉身出去。  

  夜幕臨,星歌起。  

  大廳上一片歡笑,海陸人珍擺在桌上,瓊漿玉液任君豪飲。幾杯黃湯下肚,眾人皆放開心思,摟著身邊的歌伎盡情作樂。  

  龍漠半倚在上座上,半開的衣襟露出他健壯而性感的胸膛,一雙星眸看著座下的景象,嘴角有著慵懶的笑意,眸子中卻沒有半絲暖意。  

  「皇上,我敬你酒。」  

  麗莎跪在他面前敬酒,龍漠看也不看一飲而盡。麗莎得寸進尺,在龍漠身邊坐下,豐滿的身子緊挨著他。

  「皇上,我再敬你一杯。」  

  龍漠還是不改面容地一飲而盡,麗莎乘機用她的胸部摩擦著他的手臂,她就不相信他沒感覺。但龍漠真的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更變本加厲了。  

  她誘惑地含了一口酒在口中,蛇臂摟過龍漠的脖子,將她的後印上他的。龍漠沒有拒絕,也許下意識中他想嘗嘗她的滋味是不是如蒹兒一般的甜美吧。  

  大廳中歡笑更甚,誰也沒有注意到窗外一閃而過的身影。  

  蒹兒拚命地跑著,止不住滿面的淚痕,秋葉的聲音從後面追來,漸漸近了。  

  「小姐。」  

  秋葉也不知說什麼好,畢竟眼睛所見的一切都是事實。她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不阻止小姐來看宴會的情況了。

  「什麼也不必說了,他不需要我,他不需要我。」  

  看著麗莎坐在那裡如女主人般,她可以不介意,但看著龍漠與她做出如此親密的事,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痛不可遏啊。  

  「小姐,也許皇上只是逢場作戲罷了,你不必認真。」  

  「逢場作戲,好一個逢場作戲。」  

  李蒹不由笑起來,淚卻自動自發地滑下,心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好難受啊。  

  「秋葉,答應我,今晚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葭兒也不許。」  

  就當一切從來沒發生過吧,但真的能沒發生過嗎?  

  早早離開了宴會,龍漠回到景寧宮,麗莎也許是男人的尤物,但不是他要的。  

  房內黑漆漆的,看來蒹兒已經睡了,秋葉也不在這裡,龍漠摒退了左右的人,準備自己點燈。  

  「不要點燈。」  

  「蒹兒,你睡醒了嗎?秋葉怎麼放任你一個人在這?」  

  龍漠停住手中的動作,向蒹兒走去,反正有沒有燈他都可以找到蒹兒所在的方向,一把抱住她。  

  「蒹兒,你哭了。」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人也有點不對勁,龍漠敏感地感覺出來。  

  「沒什麼。」  

  「誰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真的沒有。」  

  他再問下去,她真的要哭出來了,蒹兒心想,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為什麼。她主動地吻住龍漠溫暖的唇,小手也不遺餘力地解開他的衣衫,絕望似的請求。  

  「愛我好嗎?」  

  「蒹兒。」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8-20 16:00:35

第10章(1)

  天已經轉冷,今年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早,早上,天開始飄起大片大片的雪花,是初雪,它是如此的美麗。

  李蒹怔怔然坐在窗邊往外看,伸出手接到一片晶瑩的雪花,又馬上融化.她的愛也會如此嗎?  

  「小姐,禦花園的梅花開了,不如我們去賞梅吧。」  

  「我不想去。」  

  李蒹興趣快快,無精打采地回答。  

  「就當是散散心吧。」  

  「我看,是你想出去看看吧。」  

  「小姐,就算是為我,你不是也最喜歡雪的嗎?」  

  「好吧。」  

  秋葉為她穿上白色的貂裘,再戴上純白的風雪帽,披上金繡披風,才與完兒一起出去,十二名侍女跟著她們。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前行去。在湖邊,她們停了下來,對面也有幾個人走了過來,越走越近,為首著紅色披風的女子,正是麗莎。  

  「喲,這不是我們的皇后嗎?」  

  麗莎掩嘴輕笑,這麼一個青澀丫頭,一定比不上她對皇上的吸引力大。  

  「放肆,見了皇后還不行禮。」  

  秋葉出聲喝道。  

  「麗莎參見皇后。」  

  麗莎這才行禮,眼中卻是濃濃的看不起。  

  「起來吧。」  

  蒹兒不想看見她那張得意的臉,便對秋葉說。  

  「我們走吧。」  

  麗莎不動聲色地站到一邊,卻在兩人交錯而過時,佯作不小心地把李蒹撞了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

  「你太過分了。」  

  秋葉向麗莎伸出手,想把她推開,手還沒碰到她,麗莎已急急後退,下雪路滑,她一不小心就落進湖中,拚命撲騰著手腳。  

  「救命,救命。」  

  李蒹也被這突發狀況驚住了,才想派人把她救上來,幾個人影已出現在她們面前,龍漠把全身濕淋淋的麗莎拉上湖岸,她馬上可憐兮兮地倚在龍漠懷裡。  

  「皇上,她們要殺我,皇上救命。」  

  龍漠的臉冷若冰霜,任著麗莎在他懷中哭泣。  

  「皇上,皇后要殺我。」  

  「蒹兒你……」  

  「你以為我派人把她推下去。」  

  蒹兒不敢置信地問,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心寒啊。  

  「這是我親眼所見,還會有假嗎,來人,把秋葉押下去。」  

  「我沒有呀。」  

  不容秋葉分辨,兩名傳衛把她拖下去,蒹兒眼冒怒火。  

  「不,你不能這麼做。」  

  看著蒹兒蒼白的臉,龍漠不由一陣心疼,但這麼多的人看著,他的面子往哪放。  

  「你敢不服從我的話。」  

  「但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把秋葉關起來。」  

  「你說我做錯了。」  

  「不錯。為了這個女人,你居然這樣做,太傷我的心了。」  

  「你。」  

  「皇上,我——」  

  麗莎突然暈倒,龍漠面色一沈:「回房裡等我。」  

  夫妻間的事還是在房裡解決較好,龍漠二話不說他抱著麗莎回去。  

  「龍漠,你給我站住。」  

  「遺北,送皇后回寢宮。」  

  龍漠頭也不回地命令。  

  安頓好麗莎後,龍漠才查問侍女事情的經過,知道秋葉沒錯,才下令放了她。只是,這已是第二天的事了。

  「秋葉,對不起。」  

  李蒹愧疚地看著躺在床上的秋葉,在陰濕的牢房中凍了一夜,讓她發起了高燒。  

  「我沒事,小姐,你不用擔心。」  

  「太醫,你一定要治好她。」  

  「臣遵命。」  

  李蒹拉住她的手,強顏歡笑地說:「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很想念你的嘮叨呢。」  

  秋葉無力地應了一聲,又沈沈睡著,李蒹就一直陪著她。  

  龍漠一直在等,二更過了,李蒹才回到寢宮,暖爐使房內溫暖如春,蒹兒身上卻籠罩著一層寒氣。

  「你怎麼在這兒?」  

  龍漠等了半天,原來的愧疚已化為怒氣,天性的高傲又佔了上風。  

  「這是我的寢宮,我為何來不得?」  

  「你不是應該在麗莎身邊噓寒問暖的嗎,又何必來看我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現在秋葉病了,你該滿意了吧。」

  李蒹失控地大叫,淚霧弄濕了她的視線。龍漠走過來欲抱她,她退避三舍。  

  「不要用你碰過其他女人的髒手來碰我。」  

  龍漠與麗莎親密的景像在她腦海浮起,讓她心痛萬分。  

  「你在耍什麼脾氣?」  

  「你以為我是瞎子,什麼也看不見嗎?你和麗莎,實在令我太失望了,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你說過那麼傷人的話。」

  「蒹兒,算我錯了,好嗎?」  

  「什麼算你錯,明明一切都是你的錯。」  

  「好,我錯。」  

  龍摸實在不想讓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女人的醋勁真是難纏,她不知道他只愛她一人嗎。  

  「我不原諒你,決不。你走啊。」  

  蒹兒打開門,讓冷風直灌進來,她單手指著門外,見龍漠一步也不動,她的臉色亦變得難看。  

  「好,你不走,我走。」  

  她擡腳就要往外走,龍漠拉住她,外面天寒地凍,怕冷著了她。  

  「好,我走。」  

  原以為這一次爭吵會如前幾次的小爭執一樣,過一兩天氣消了也就好了,而是一天一天地僵持下去了。

  龍漠在書房中已經睡了好幾天了,脾氣越來越暴跌,讓每一個服侍他的下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失。文武百官戰戰兢兢、膽戰心驚。以前花漠對一些小過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是加嚴要求,隨時懲戒,並且毫不容清。

  早前上奏者,有些官員素來�嗦,大話三千,重點還沒講到。在龍漠愈來愈冷的「眼光」關愛下,不由冷汗潸潸而下。  

  不過因為如此,也大大提高了朝廷的辦事效率,實為一大幸事。  

  也有的官員想通過皇后來勸戒他們年輕噴火的皇上,但後宮有旨,不見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有自求多福了,但願皇上與皇后早日和好,救他們出苦海。  

  麗莎並不放棄勾引皇上,在幾次計劃失敗後,反而被龍漠賜給了一個中年好色的官員,也許他們正相配吧。

  天天睡書房,孤枕難眠,龍漠想著蒹兒的甜蜜,她最怕冷,一向睡覺時緊緊抱著他取暖,那是他心愛的人啊。

  龍漠每天夜間會去看蒹兒,見到她抱著棉被發抖,小手也冰冷冰冷的。但她就是不願與他同房。這幾天來,她又消瘦了不少,龍漠決定召太醫來問問她的狀況。  

  龍漠大步地走進寢宮,摒退所有的宮女,走到蒹兒面前,她正藉著燈光看書,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

  「蒹兒,你還生氣嗎?」  

  李蒹看著書,不禁皺眉。笨,她現在不是生氣,難道會是高興?  

  「蒹兒,看著我。」  

  龍漠再也受不了她對自己視而不見了,提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單手托起她的下巴與自己平視。  

  蒹兒不悅地別開眼,不敢看他,怕自己會心軟。龍漠不滿地看著她的逃避行為,奇怪,蒹兒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惡……」還沒等他想到是什麼地方不一樣了,蒹兒猛地推開他跑到一邊拚命地乾嘔。  

第10章(2)

  「怎麼了?」  

  龍漠小心地拍著她的背,看著她蒼白的臉擔憂不已。  

  「這幾天常常覺得噁心,想吐,大概吃壞了肚子。」  

  蒹兒不由自主地回答他的話,才記起自己還在與他生氣。  

  「不用你管。」  

  「該死。」  

  她就這麼討厭他嗎,龍漠一拳砸向梳妝鏡,鏡面應聲而裂,千片萬片,發出巨大的響聲,龍漠的手也血流如注。

  「漠,你在做什麼?」  

  蒹兒驚叫起來,拉過他的手,不是說不再為他傷心了嗎,但為什麼心還會好痛。  

  「我去叫太醫。」  

  龍漠卻用未受傷的手拉住她,語氣中是濃濃的不在乎。  

  「沒關係,讓血流光好了,反正你也不會在乎。」  

  「不,我在乎,我在乎啊。」  

  蒹兒拚命地搖著頭,晶瑩的淚珠從她臉上落到龍漠手上,他的眸光開始有了一線欣喜,卻被故意掩蓋。

  「這麼多天來,你一直不理我,也不和我說話。」  

  「哦再也不了,這些天我也一樣好想你,好想……讓我去找太醫好不好……」  

  龍漠這才滿意地放手,也許有些卑鄙,但能使小嬌妻回心,這又算什麼呢。  

  待叫來大醫為龍漠包紮好傷口,蒹兒緊繃著的情緒才鬆懈下來,站著的身子失去依靠,沈入了重重黑暗中。

  「蒹兒。」  

  是誰在如此溫柔地呼喚她,蒹兒艱澀地張開眼皮,映入的是龍漠俊美而狂喜的臉,不錯,是狂喜。

  「蒹兒,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龍漠側躺在她身邊,壯實的臂膀擁住她,形成十分親密的姿態。  

  「什麼好消息?」  

  蒹兒有點好奇,龍漠卻故意賣關子。  

  「你先親我一下,我才說。」  

  「那就不用說了。」  

  蒹兒故意裝成不感興趣,龍漠明白她的心思還是順了她的意,反正要補償待會兒有的是。  

  「我們有孩子了。」  

  蒹兒不敢相信地用手撫著自己的小腹,這裡有他們的孩子,然後臉色慢慢地變為難看。  

  「怎麼會這麼快?」  

  算起來應是他們第一次的時候有的吧,她還真「幸運」。  

  「蒹兒,父皇母后一定會很高興的,我要當爹了,哈哈……  

  『你笑什麼,人家正欲哭無淚,你倒幸災樂禍。」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有本事你生呀。」  

  「蒹兒——」  

  「生孩子會很痛的……」  

  他們接下來的話都成了支支吾吾的聲音,看來,龍漠打算用身體來好好地勸他的小妻子。  

  成功了嗎,等著瞧吧!  

  一年後  

  蒹兒抱著四個月的兒子在逗著,從嬰兒粉嫩的臉上可以看出他父皇俊美的影子,將來一定是捕獲眾少女芳心的美少年。  

  父皇和母后已經回宮,對這個小孫子也是疼若至寶,只是龍漠跟這孩子好像犯沖,龍漠一抱琰兒就哇哇大哭。

  正想著,龍漠走了進來,第一個動作就抱住她。換兒好像感覺到他的氣息,哇哇大哭起來,蒹兒急忙安撫著他。

  龍漠不滿地瞪了兒子一眼,他卻咧開嘴笑起來,小腦袋使勁地在蒹兒的胸部拱著。  

  「臭小子,敢吃我老婆的豆腐。」  

  龍漠火冒三丈,乾脆把他抱離蒹兒身邊,省得他作出過分的動作。  

  「哇,哇。」嬰兒的哭聲驚天動地,令蒹兒好生不捨。  

  「琰兒,娘來抱你。」  

  未等蒹兒走過去,龍漠大踏步地走出去,把琰兒交給秋葉,再關緊房門回來。  

  「漠。」  

  蒹兒不自覺地舔了一下發乾的紅唇,夫妻一載,她還不明白龍漠的眼光是什麼意思嗎。  

  「我要你。」  

  龍漠利落地抱起蒹兒往床上走去,他想她快瘋了。  

  「可琰兒在哭。」  

  蒹兒困難地開口,龍漠一件一件地解她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膚。  

  「我叫秋葉抱去給母后。」  

  那小鬼真是討厭,老是妨礙他與蒹兒親熱的機會,現在還不是被他趕開了,想跟我搶女人,沒門,龍漠揚起眉梢,絲毫不顧那是他的兒子。  

  「可是……」  

  「蒹兒,我們好久不親熱了,那小鬼連晚上也霸著你。」  

  生過孩子使蒹兒的身材略略豐滿,尤其是腫脹的ru  房,似乎等待著他的擷取,龍漠迫不及待地拉開她水藍色的肚兜,俯身吮吸那雪丘上的蓓蕾。  

  「琰兒是你兒子,你……不能……漠……叫他小鬼。」蒹兒困難地說完。  

  「我好想你。」  

  龍漠封住她的唇,表達自己最真切的想念,好懷念她的甜美。他緊緊抱著蒹兒,似乎要把她揉入體內一般。

  「唔,我……也好想你。」  

  當歡愉之後,蒹兒依偎在龍漠懷裡,聆聽著兩人的心跳聲。  

  「還記得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讓我掉入了水裡。」  

  久遠的記憶一一浮現,龍漠愛見地點了點她的小鼻子。  

  「因為當時的你看起來好可愛,所以想戲弄你。」  

  「漠,你愛我嗎?」  

  「是的,我愛你。」  

  「那我不準你喜歡別的女人,連多看一眼也不行。」  

  「我的愛人原來是個大醋罈。」  

  「你不接受?」  

  「好好,我龍漠今生今世只有一個女人,不管她長得滿臉皺紋,還是滿面雀斑,我都會愛她一輩子。」

  「好哇,你拐彎罵我……」  

  「娘子饒命。」  

  接下來的聲音又變成含糊不清的「唔唔」聲,房內愛潮洶湧,溫度節節升高。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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