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她自認不是個色女，
　　可面對如此漂亮的……
　　哇，美少年!
　　她不禁開始唾棄自己愣住的眼神!
　　居然送上門來要和她交朋友一起上學?
　　嗯，看在是鄰居的分上，
　　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
　　不對、不對哦，其他的女生看她都怪怪的，
　　她可不想被她們的眼神殺死，
　　還是先培養培養，暫且認做表弟吧。
　　哎，那麼黏人，哪時才能長大?
　　嗚……離開只是希望他能快快成長，
　　並不代表她要放棄哦!


楔子

　　天很冷，她站在車站站牌旁邊，無聲地凝視著裊裊升騰得有些妖嬈的水汽，莫名其妙地聯想到昨天練完書法清洗毛筆時，在清水中同樣裊裊翻騰的墨汁。不知不覺地，那一黑一白就融合成了淺淺的煙灰色。那融合的過程同樣很美很妖嬈。

　　輕呼出一口氣，擡眼就看見公車悠悠地開了過來。她將手塞入手套中，整整背包準備上車。  

　　「小葉子！」後領猛地被一股大力扯住，甜甜的聲音是屬於中性的柔軟。  

　　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無聲地歎了口氣，她繼續前進，「不管你想說什麼，先上車可以嗎？」  

　　坐在車廂的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她單手支頜，看著窗外悠悠後退的景物發呆。  

　　「小葉子！」掛在她右手臂上的人不滿她的忽視，用力地搖了搖她的手，想要拽回她的注意力。  

　　「啊！」低低地吐了口氣，她撥了撥垂落眼前的髮絲，無奈地道，「我有在聽啦，不該丟下你先出發嘛！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可以嗎？」  

　　「什麼嘛！小葉子的這句話我已經聽了六遍了。」嘟著嘴發著不滿牢騷的人是有著大大雙眼，長相可愛得如同芭比娃娃一般的少年，深黑色的髮絲柔順地貼在頰邊，配著尖尖的下巴，益發顯得臉蛋小巧精緻。  

　　「這是最後一遍了！」她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光滑如緞的髮絲，卻又在下一秒唾棄自己的行為。  

　　「小葉子，你最近好奇怪哦！」為她的行徑瞇了瞇眼，但仍不忘表達自己的疑惑，「是從社團節前後吧，我在那時惹你生氣嗎？」  

　　呼吸猛地一窒，又在下一秒若無其事地繼續輕輕吸了口氣，「沒有啊，只是最近你常常賴床而已。」

　　「什麼嘛，現在雖然是春天了，但天氣這麼冷，捨不得離開被窩是正常的吧！」少年微微側頭，無辜地看著她，「像小葉子這樣，一年四季都準時在六點起床的人倒是很奇怪呢！」  

　　「奇怪……嗎？」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今天穿了棉的小皮靴，黑色的，顯得腳小一點。  

　　「啊，也不是啦，聽說『體育系』的人也是呢，每天都要提前到校練習，幸好我不是有特長的學生啊！」得到滿意答覆的少年，安心地將頭垂放回她的肩上，髮絲覆蓋住了她的小半邊肩頭。  

　　長髮覆君膝，似妾留君意。  

　　以前讀的詩詞中的某句突兀地跳入腦中，不過怎麼看都是反了吧。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卻不是在笑。  

第1章(1)

　　「葉紫！」  

　　她聞聲擡頭，背著光跑來的人影看不清臉，只能從跑動的姿態來分辨。  

　　「甄筱涵嗎？」  

　　「廢話，你又沒有失憶，看到我這麼美的臉還用什麼疑問句啊！」跑得氣喘籲籲的少女翻了翻白眼，順手端起放置於葉紫腳邊的水壺猛灌一氣。  

　　「有什麼事呢？」沒有辯解，她直接問出自己需要知道的疑問。  

　　「訓導主任在找你哦！開學剛半個月，又是大一新鮮人的你，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與斯文淑女的名字完全不符的大咧咧的個性，以及能與任何人打成一片的特殊能力，讓甄筱涵在一個星期內迅速結成了上至研究所閉關狂人，下至大一新鮮小蝦米的超強人脈關係網。校園內的風吹草動沒有一丁點能逃過她的耳目，是新聞系最強的消息女王。

　　同樣是新聞系，但不論外表性格都讓人覺得應該是讀中文系的葉紫則明顯是屬於他人的跟班的料。如果不是她清秀的外貌為她加了分，以她沈默的個性，在絕對需要外放的新聞系中絕對是會被遺忘到北極的下場。  

　　「應該是沒有吧！」微微皺了皺纖細的眉毛，她不確定地回答。  

　　「什麼應該啊?！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啊！」甄筱涵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她到現在還沒有弄懂葉紫這個人到底是冷淡還是遲鈍。  

　　「沒有吧！」不認為這是多麼重要的事，反正到了訓導主任那裡一切就都清楚了。  

　　站起身，葉紫將鋪在石凳上的紙巾折起，準備和剛剛寫新聞稿時製造的廢紙一起丟入垃圾筒裡。  

　　「唔，那麼會找到你的原因就只有一個了。」甄筱涵故作神秘地靠向葉紫，「想知道嗎？」  

　　「什麼？」收拾著東西，她不是很專心地隨口問著。  

　　「你知道新聞系的風紀委員還沒有選出來吧，就提名的情況來看，競爭將很慘烈呢！」彷彿預見了一場腥風血雨一般，甄筱涵一臉的感慨。  

　　「哦？」她好像沒有帶修改液來吧，那手邊這個是誰的呢？奇怪哦！  

　　「所以，有先見之明的訓導主任決定為了校園的平靜，而直接指明委員人選。」甄筱涵的語調轉而帶了些許興奮，完全沈浸在表演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葉紫已經走離她五六米遠了。  

　　「而你！葉……紫……等等我啦！哎，你別走那麼快嘛！」  

　　無論在哪所學校裡，訓導主任都是在學生的「敬而遠之榜」中名列三甲的人物。  

　　因為訓導主任就意味著規章、訓導和懲罰。只有違反校規校紀的人才會得到和他面對面交流的機會。

　　但這一條「真理」不適用於某種人——如：葉紫。  

　　銀心學院的訓導主任姓葉，名字也很詩意，叫隨風，今年三十有九，是葉紫父親最小的弟弟。為人冷靜嚴肅，行事按條就框，除了家人以外其他人決入不了他的法眼，尤其疼愛這個大哥的掌上明珠。  

　　好不容易盼到了葉紫進入銀心就讀，若不是開學時忙得天昏地暗，他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找來葉紫好好談談心。

　　「主任好。」雖然門開著，但她仍是規規矩距地敲了兩下門後才進門的葉紫，規規矩矩地問著好。

　　「小紫啊，小叔叔等你很久了，快坐快坐。」熱情的笑容綻放在葉隨風向來沒有多餘表情的臉上，卻絲毫沒有不自然的感覺，顯然是常常在某人面前笑得這麼燦爛的緣故。  

　　「主任你找我有事嗎？」葉紫順從地坐在沙發中，擡手接過葉隨風不知從何處變來的奶茶，小口小口地喝著。

　　「哦，也沒有什麼事情，不過你爸爸說，你現在上大學了，不在家裡住，自己就要一切小心，剛好你小叔叔我是這裡的老師，以後有什麼事情就來找我……你為什麼不叫我小叔叔呢？」終於注意到她的稱呼有問題，葉隨風不滿地問。

　　「這裡是學校，讓人知道會很麻煩的。」葉紫覺得還是只有師生關係比較方便一點。  

　　「小叔叔是你叔叔的事情會讓你丟臉嗎？」葉隨風很傷心，不由想起葉紫小時候，「你以前多可愛啊，見到每個人都會笑瞇瞇地打招呼，你還記得嗎？你小時候都會說最喜歡小叔叔的，怎麼現在越大越不可愛了？」  

　　「因為我長大了啊。」葉紫淡淡地道，沒說出小時候是看在他總是帶糖給她的分上才說喜歡小叔叔這類話的殘酷事實，畢竟這也是她不光榮的過去啊。  

　　「……」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抱怨的葉隨風真的很想找塊手帕來咬一咬，以表達自己的哀怨。  

　　「……我知道了，小叔叔，只是有其他人在的時候我是不會這麼叫的哦。」終究是不忍心讓叔叔的老臉做出這麼滑稽的表情，反正只是稱呼而已，「你跟他們說，讓他們別擔心，我會照顧自己的。」  

　　因為葉紫的一句「小叔叔」而笑咧了嘴的葉隨風自然是連連點頭，他向來是有求必應——葉紫所「有」的要「求」「必」定答「應」——的人。  

　　喝完最後一口奶茶，葉紫看看手錶，快十一點了，現在去學生食堂肯定是人山人海，還是去外面吃飯比較好。

　　「沒有其他事情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啊，等一下跟小叔叔回家，你嬸嬸已經準備好飯菜了，不準你說不去！」早一步打斷葉紫的拒絕，葉隨風打定主意要拉葉紫回家吃飯，「開學半個月了，你都沒有來小叔叔家，現在小叔叔親自邀請你，你怎麼能拒絕小叔叔呢?」

　　「好吧。」反正這頓飯早晚是要吃的，她也的確該去叔叔家拜訪一下。正好下午沒有課，有充裕的時間來回，去就去吧。「這就對了，那你再坐一會，等小叔叔一下。」葉隨風高高興興地捧著一疊資料出門，臉上的笑容看呆了走廊上的一干師生。  

　　直到他走過去以後，一干人等又一致擡頭看天，現在的太陽在正中天的位置，難道早晨它是從西邊出來的嗎？

　　「小紫啊，好久不見了呢！自從去年過年後就沒有見過面了吧！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小東西，虧你以前還跟叔叔嬸嬸住了一年呢，都不來看看嬸嬸，嬸嬸好傷心哦。」  

　　葉隨風的妻子何妗樂是個開朗外向的女子，同樣也很喜歡這個乖巧聽話的侄女。  

　　「沒辦法，我是考生嘛。」葉紫微微一笑。  

　　「也是，算你有道理。」何妗樂放下最後一道菜，解下圍裙坐了下來，「那你下午有沒有空，陪嬸嬸去逛街吧，你小叔叔這個人你也知道，要他上個街跟要他老命似的，我已經好久沒有盡興地逛街了。」她似真似假地抱怨著，接到妻子白眼的葉隨風則是低頭繼續吃他的白飯。  

　　「那小震呢？」  

　　葉紫記得他們的兒子葉震差不多十二歲了吧，現在是小學五年級。在銀心的全日制附屬小學就讀，中午並不回來。

　　「我是逛街購物，帶個愛跑的小鬼很累的啦，你不知道那個小鬼多能跑，一分神就沒有影子了，我想安心地買東西，簡直是做夢！」  

　　口氣雖是抱怨，但為人母的驕傲卻自然地在臉上顯露出來。  

　　看著何妗樂眼中明顯的渴望，她想了想，同意了。  

　　「太好了，小紫真是太貼心了！你要是我女兒多好啊！」何妗樂一把摟住葉紫，開心地蹭著她的臉頰，「啊，早就覺得女兒好啊，為什麼我要生個男孩呢？」  

　　葉紫陪著何妗樂逛了一整個下午，晚上又被留下吃了晚飯，見到了一年沒見的葉震。  

　　果然還是對她抱著很大的敵意呢！  

　　記得當初在叔叔家借住時，葉震還曾很嚴肅地質問父母自己是不是被撿來的小孩，因為當天晚上他最愛的紅燒雞的兩條腿，被父母一人一隻地夾入她這個親戚家小孩的碗裡。  

　　躺在宿舍的床上，葉紫笑笑地想起自己拒絕留宿時，叔叔嬸嬸同時垮掉的兩張臉和小堂弟怨懟的眼神。

　　其實留宿也沒有什麼關係，只是還是新生的自己，做個循歸蹈矩的乖學生比較好一點。畢竟不引人注意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啊。  

　　她已經不想再體驗那種受人注目的日子了，尤其是……  

　　被突地出現在腦海裡的勾人笑顏嚇了一跳，她猛地翻身坐起。  

　　怎麼還是會記得這個笑容呢？  

　　不是已經……忘了嗎？  

　　明明……忘了啊！  

　　兩年前。  

　　高中的生活很苦，因為要在三年這不長不短的時間內將自己烤得外焦內嫩，香噴噴地送到大學統考這張挑剔的嘴巴前，讓它挑選。  

　　雖然葉爸爸——葉隨緣和葉媽媽——鍾練淇都知道不應該在女兒水深火熱的時候棄她而去，但葉爸爸不能違抗公司的調令，葉媽媽不放心生活白癡的葉爸爸，葉紫不願意放棄自己已經努力了一年的成績，所以這一家人的分離，已經是注定的了。  

　　最後的決定是葉紫寄住到緊鄰乙市的丁市小叔叔家，並轉學到M中，正好M中靠近她的第一志願銀心學院，也算是預先熟悉環境吧。  

　　於是，在葉紫正式升格成為二級預備烤鴨的那個暑假，拖延到最後一刻的葉爸葉媽終於揮淚登上了飛機，前往英國開始為期一年的異國生活。  

　　M中是一所校風比較自由的學校。在一大片高舉「高考第一」的學校中，仍堅持德智體全面發展，定時開展各類活動的M中，算是一個異類。  

　　不過這也是因為M中的招生原則，在定下錄取線錄取一般學生的同時，它也招收特長生，尤其是體育類的特長生，甚至特別獨立出兩個體育班。這兩個班被同校師生戲稱為體育系，因為他們將來報考的意向絕對是各大學的體育系，這也算是另類的善意祝願吧。  

　　葉紫以前就讀的K中則是絕對的升學高中，重點大學的錄取率甚至達到了49.7％，因此當她將全年級第十二名的成績單放在校長面前時，彌勒佛似的校長很乾脆地免除了入學考試這一麻煩的過程，直接禦批入學。  

　　時值高二文理分科，沒有人知道她是轉學生。因此葉紫的入學，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開學一個星期後，某個人的來到。  

　　「商羽，你來上課了啊？這次又是什麼病，是感冒還是發燒啊？」聽似善意的關懷卻夾著惡意的謔笑，毫無遮攔地在走廊中迴響。  

　　感覺到有熱鬧可瞧的眾學生紛紛自枯燥的習題中逃離，擠向窗口和前後門。  

　　剛從福利社買了鉛筆回來的葉紫雖然對此不感興趣，但被堵得嚴嚴實實的教室門和炙熱的天氣讓她打消了擠入教室的念頭。  

　　倚靠著廊柱，她看向前方的事件現場。背著她的少年個子中等，身材纖細，正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正常體態，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倒是他那烏黑的頭髮光亮柔順，比較吸引人的目光。  

　　與少年對峙的三個人，她一個也不認識——開學至今她記熟的人臉也只有她的左鄰右舍，就連任課老師的人名人臉還沒能完全對上號，所以不認識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這樣的架勢讓她有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昨天的電視連續劇裡，壞人要強搶民女時也是這樣的場景。  

　　電視教育的威力真是強大無比啊！那麼落難的少年是不是該有俠女來救呢？  

　　「王必德，你少無聊了，商羽身體不好已經很可憐了，你怎麼還這麼惡質地嘲笑人家，你很過分哦！」在預期中登場的正義俠女，是個給人感覺很強勢的美女，同樣也帶了一個跟班。  

　　大概是來撐場面的吧。葉紫了悟地點點頭，難怪人家說演唱會要看現場的，現場的氣氛和電視裡放出來的就是差了一截啊。  

　　「就是說啊，你是不是嫉妒人家商羽啊?畢竟你只有四肢比人家發達而已。」  

　　哦哦！原來俠女身邊的不是跟班，而是俠女乙啊，不過說話好毒哦，這就是新派的野蠻俠女吧！  

　　「古麗芝，你說什麼?」王必德瞪圓了雙眼，活似恨不得一口吞了說話的女生一般，腳下也威逼似的邁了一步。

　　「說什麼？說實話啊！」名為古麗芝的少女一甩髮辮，「你不要因為商羽性格柔順就可以欺負他，要想欺負他先問過我和雷雪。」  

　　「你……」王必德恨恨地瞪著古麗芝，再看向那個名為商羽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妒恨，「就只會躲在女生背後，算什麼男人！」說完轉身就走。  

　　「哼！」古麗芝朝他遠去的背影不屑地嗤了一聲，轉向一直沒有開口的少年，臉上的表情也轉成了甜美的微笑。

　　「商羽，你的身體真的好了嗎？不要太勉強哦！」  

　　「是啊，聽說這次是重感冒，還發燒了吧?應該再多休息幾天啊，課堂筆記我們會找人幫你記的啊！」雷雪也表達著自己的關心。  

　　「不要緊。」柔和的中音如裹了奶油的冰淇淋，甜甜地纏繞在耳際，是深入骨髓的酥軟。  

　　本來因為人潮散開而順利進入教室的葉紫忍不住詫異地回頭，難道是女生嗎？  

　　不知何時轉身的少年不經意地擡頭，正巧對上因詫異而略略睜圓的烏眸。雖然不認識，但他還是善意地送出了一個微笑。  

　　很漂亮的人！  

　　這樣的認知就這麼簡單地刻入了她的腦中，心中。  

　　居然是同班！  

　　葉紫擡頭看了看左前方埋頭苦抄的背影，微微出神。M中的課程比K中要落後了半個學期，現在老師所講的東西她在高一時就全部PAXH1了，所以現在的課程對她來說是提前複習，聽不聽都無所謂。  

　　不過自己也真是很無聊啊，人家長得漂亮又怎麼樣，有必要這麼看嗎？自從那個叫商羽的人在那個空了一個星期的座位上坐下來以後，短短三十五分鐘，她已經看了他的背影足足五次了。  

　　她又進一步瞭解自己了呢！除了怕麻煩、隨遇而安、沒有上進心以外她還有成為花癡的潛質！  

　　微微勾勾嘴角，她低下頭繼續將正確答案填寫在早已做過的習題冊中，現在將作業做完，晚上就能安安心心地看八點檔的狗血連續劇了，沒有什麼教育意義但可以娛樂身心。  

第1章(2)

　　「葉紫，你的筆記能借我嗎？我有兩道習題的解法沒有來得及抄啊！」剛下課，左鄰張芳芳就湊過來求救。

　　自從某天無意發現坐在自己右邊的這個清秀佳人，居然是個記筆記的超人以後，她就將她視為自己的救星，因為她寫字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往往題目才抄好，老師已經講解完畢換上新題了。像今天這樣只漏兩題算是不錯了，雖然……

　　「今天一共就講了六條題目而已，你就漏了三分之一啊！真猛！」右邊是個男孩子氣的女生，叫賈藍。

　　「我也沒有辦法啊，郝『大筆』寫字說話都那麼快，大筆一揮就是一題，我已經刷新最低記錄了啊！」

　　「那倒是，郝老師寫字是蠻快的。」葉紫點點頭，他的速度跟K中有名的快筆陳飛陳老師有得一拼，若不是「身經百戰」，她也要掛筆投降了。  

　　「看看，看看！葉紫都這麼說了！」張芳芳立刻覺得自己偉大起來，她在這樣殘酷的抄寫速度下只漏了兩題，真是很厲害了！  

　　「阿紫，你怎麼幫她說話?」賈藍不滿地按住葉紫的肩膀猛搖，「你傷害了我純純的心靈了哦！」

　　「啊！噁心的咧！是蠢蠢的吧！」張芳芳立刻打掉她的魔手，勇救美人。  

　　「什麼啊?」  

　　「什麼什麼啊?！」  

　　……  

　　葉紫笑瞇瞇地看著眼前如同在講搞笑相聲的兩人，這是在以前的班級中絕對看不到的場景，同學之間只有競爭關係的存在，名次是劃分團體的標準，即使是朋友，也有因為被反超而絕交的例子。  

　　「嗯……你好。」甜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回頭。  

　　商羽微微紅著臉頰，有點無措地站著，「我……差了好久的課，在這個班裡也沒有認識的人……唔……」

　　最後的音被含在了嘴裡，但奇異地就是粘在了耳中，讓人忍不住想去拉扯什麼的感覺。  

　　明明知道眼前的少年與自己年歲相當，但就是能勾動人保護他的慾望。  

　　因此，她開口了。  

　　「所以……」  

　　「嗯……我聽見你們的對話，你的筆記記得很好吧，那……」微微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吸取什麼力量一般的，商羽開口，「我想……」  

　　「不可以哦！」堅決的拒絕出自同樣覬覦筆記的張芳芳口中。  

　　美少年是少見啦，但以後有兩年的時間慢慢看，而且對於考生來說學習是頭等大事啊！  

　　「啊……」毫不掩飾的失望語氣和潮濕的雙眼，讓遭受正面攻擊的張芳芳立刻忘了剛剛的雄心壯志。

　　「我……我……等我抄完就可以借給你了！」  

　　「太好了！真是太謝謝你了！」笑容立綻！  

　　好……耀眼！  

　　葉紫下意識地擡手遮眼，卻在下一秒忙不疊地唾棄自己的愚蠢。轉頭環顧四周卻發現擡手瞇眼的人不止她一個。

　　不是錯覺啊！  

　　他的笑容真的很美，像是整個人都會發光一般。  

　　這應該就是「發光體」的正解吧！  

　　葉紫從小就開始練習書法，她的這項愛好的起由實在是沒什麼了不起。她的爺爺在世時是乙市有名的書法家，有一次他去參加一個同好會，由於大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在討論書法之餘，吹吹自家不肖兒孫也就成了談論的話題。

　　基於虎父無犬子的推論，名書法家的爺爺自然也該有個會書法的孫女，而被人捧暈了頭的葉老太爺於是誇口說：能在三個月內讓年方五歲，連什麼是毛筆都還不知道的孫女成為個中好手。  

　　等到冷靜下來後，知道說錯話的老太爺既拉不下面子改口又不敢讓家裡人知道。於是借口帶孫女出遊，硬是將孫女拐帶出走，準備展開地獄式訓練。  

　　或許是真的有天分遺傳什麼的吧，小小年紀的葉紫居然對拿著竹竿在紙上塗鴉一事有莫大的興趣。

　　於是葉老太爺就讓葉紫專練楷體的「書畫大同」四個字，因為這四個字就是他們同好會聚會場所中堂所掛的長匾。何老太爺決定到時候就借口小孩識字不多，指定這幾個字中的一兩個給她寫寫就行了。  

　　偷偷摸摸的三個月練下來，還真練出了那麼點意思。  

　　小小年紀的葉紫踩著板凳半趴在桌上這麼一揮，還真唬住了一干人等，接著再發揮她小時候人見人愛的魅力，爺爺奶奶叔叔伯伯這麼叫了一圈，立刻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並得到一堆糖果布丁。  

　　於是在她幼小的認知裡，拿竹竿刷刷等於好吃的這個公式就成立了，並基於愛屋及烏的原理，得出喜歡糖果就等於喜歡書法這一重要推論。  

　　不明就裡的葉爸葉媽雖然奇怪女兒會突然喜歡上書法，但疼愛女兒的父母立刻順從地支持了女兒學書法的決定。

　　這一學就是十年。  

　　如今她是真心喜歡上了書法，喜歡那種一氣呵成的暢快淋漓。每完成一幅作品後所體會到的那種成就感是無法在別的事情上體會到的。  

　　大概是在書法上用完了她生來少少的執著了吧，她變得對其他事情都不太注意，一切隨意就好，凡事能簡單就簡單，差不多就OK了。  

　　不過，她的學習能力太強，儘管沒有放什麼精力，但成績什麼的卻遠遠高於多數人，因此反而造成她沈穩幹練的假象，想起來還真是很奇妙啊。  

　　準備好第二天上課要用到的書本，她斜倚在床頭翻看著《唐宋名帖》，晚飯的香味自半掩的房門外飄了進來。

　　「哎，吃飯了！」房門猛地被推開，剛滿十歲的葉震不情願地站在「敵人」的門口，招呼「敵人」瓜分自己的糧食。

　　「哦，好的，我這就去。」不是看不懂小侄子不滿的眼神，不過葉紫選擇忽視。  

　　畢竟有些事情是用言語無法解決的，尤其你打算溝通的對象與你的思維不在一個層次上時，想要達成什麼共識，是非常吃力且不討好的！  

　　從葉震小小的僵直的身邊穿過，葉紫有一瞬間產生了那麼一絲絲歉意，不過忍耐是人生必學的大課題，她現在就是在幫忙塑造他成熟的人格啊，所以，加油吧！  

　　在長圓形的餐桌旁坐下，何妗樂先盛了碗湯遞給她，然後才是葉震和葉隨風。多少開始接受事實的葉震並沒有如原來一般提出抗議，只是給了她一個白眼了事。  

　　「小紫，來嘗嘗看這道滑炒雞丁，這可是我最新研究出的菜色，味道很好的哦。」何妗樂熱情地招呼著，並慇勤地挖了一湯匙雞丁放在她碗裡。  

　　「嗯！好吃！」葉紫夾了一塊放入口中，的確是非常嫩滑，鮮中帶著些微的甜味。  

　　「媽媽，我也要！」葉震不甘冷落地主動出擊。  

　　「好的，難得你會主動要吃，媽媽就多夾一點給你！」沒有發現兒子複雜幼男心的何妗樂笑瞇瞇地幫兒子同樣挖了滿滿一勺。  

　　「小紫，你到小叔叔家來住的這幾天還習慣嗎？」葉隨風習慣摘下眼睛吃飯，看東西得微瞇著眼睛，所以他在飯桌上一向不擡頭看人，只盯著菜。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幾百年沒有吃過飯，才會這麼目中無人。  

　　「還好！」  

　　「千萬不要跟小叔叔客氣哦！不然小叔叔跟嬸嬸是會傷心的。」  

　　只顧看菜連頭也不擡的人說這種話，好像沒有什麼說服力。因此何妗樂連忙點頭附和。  

　　「是啊，畢竟小紫難得來這裡，而且這次又要長住，所以有什麼不習慣一定要開口說，這裡是你的家，沒什麼好客氣的！」「我知道了。」葉紫點點頭，她只有對這夫婦倆的莫名偏愛不太習慣，不過這一點是說出來也沒有什麼用的吧。

　　電鈴聲響起，較為靠近客廳門口的葉紫起身，「我去開門。」  

　　走到玄關，從門上的電子眼往外看了看，只看見一個瘦弱的背影，感覺很年輕的樣子。  

　　她微微打開門，問道：「請問找誰？」  

　　像是被嚇了一跳般，來人猛地轉身，「啊……葉紫……」  

　　「是你啊！」  

　　換了便服的商羽，給人的感覺更柔軟了一點。  

　　這個年頭的服飾越來越不分男女了，有些男生穿得讓葉紫這個女生都甘拜下風。不過商羽的穿著並不偏女性化，就是宜男宜女的T恤牛仔，只不過在沒有校服對性別的強制區別後，他那張精緻的臉讓他看起來很像是穿著休閒服，理著短髮的少女。  

　　「我是來還你筆記的！」再次面對葉紫的商羽看起來比下午時放鬆了一點，畢竟下午的拜託的確突兀了一點。

　　「哦，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接過他雙手遞過來的筆記本，她純粹是隨口問問，準備哈哈兩句就SAY再見。

　　「嗯……我問了張同學，是她告訴我的。」雙手交握，商羽的眼神有點閃爍不定，好像還有什麼沒有說出來的感覺。

　　不過葉紫沒有興趣多問，只是表面上客氣了一下：「其實你可以明天再給我啊，不用特地跑這麼一趟。」

　　「不可以！」商羽很大聲地脫口否定，隨即意識到自己太激動地紅了臉，「筆記是很重要的學習資料，葉紫你記得這麼認真，一定是想要好好複習吧，我怎麼能夠耽誤你的功課呢！」  

　　葉紫實在很想說筆記其實對她可有可無，只是上課打發時間的工具而已，不過看他說得怎麼嚴肅，也不太好意思否定他了。  

　　「那……呃，謝謝你了。」  

　　「嗯，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說完了這句話後，他低下頭沈默了下來。  

　　「你……」葉紫也不是想催他什麼，只是這種僵硬氣氛實在不太舒服，讓人不由得想要打破它。  

　　「其實，其實我就住在對面的第三家哦！」商羽猛地擡頭，「你每天上學時都會經過我家，所以……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學！」  

　　「啊？」這是……什麼結論？  

　　「因為，我身體一直不好，所以一直很想交個可以一起上下學的朋友……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可以拒絕我啦……我知道我的要求奇怪，但是……」柔軟的嗓音因為混亂的思路而顯得有些瘖啞，細緻的肌膚更因為激動而沁出細細的汗珠，更別提不知何時漫溢至脖頸的紅潮了。  

　　真是讓人……心疼啊！面對著這張臉還能毫不顧忌地拒絕的人一定不是正常人類。  

　　而自認是平凡百姓的葉紫，便理所當然地屈服了。  

　　「我出門的時間比較早哦，你沒有低血壓這類的麻煩吧?」  

　　粉嫩的嘴唇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驚訝還是喜悅。商羽只知道自己突然失去了思考能力。

　　「你……答應了？」  

　　「你反悔了？」  

　　「當然沒有！」本能地否定後，他才有了意識回流的感覺，「我……我很高興……」  

　　「嗯，看得出來。」葉紫看著他臉上過於明顯的笑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還好嘴巴沒有咧太開。

　　「那，我明天就等你了哦！」怕她反悔似的趕快跑開，商羽邊跑邊揮手道，「我一定會早起的！」

　　葉紫也微擡手揮了揮，聽他的意思，難道早起對他來說，是一項需要特別努力的大事嗎？  

第2章(1)

　　東西向的小巷兩邊都是獨門獨院的人家，不是華麗高級的別墅，而是普普通通的雙層建築，住戶也都是平凡的上班族。  

　　「是不是這一家啊？」葉紫按照昨天商羽所說的找到了一戶有著小小庭院的人家。  

　　從鏤空的柵欄式的鐵門向裡看，院子或者說花園，種滿了不知名的紫色小花。早晨的陽光照在花瓣沾染的露水上，衍射出耀眼的七彩光芒。  

　　這個景色是很美沒錯，但……擡手看看手錶，時針剛指到七點整的方向，離上課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減去坐公車所耗用的二十五分鐘，時間還是綽綽有餘——非常有餘的。  

　　「果然不應該答應的！」葉紫擡頭看看緊閉的門窗，不像有人起身的樣子，可能還要再等一會吧。

　　她轉身在台階上坐下，將下巴擱放在曲起的膝蓋上，無意識地看著地面發呆。  

　　乾脆今天就拒絕他好了，高中生還要結伴上學這種事，怎麼想都很奇怪啊。  

　　只是，他應該會很傷心吧！  

　　要不然就以一個月為限，想來，他只是對這種行為好奇而已，日子久了自然就會失去興趣，等到那時再拒絕也就不會太困難了。  

　　「嗯。」  

　　放開抱住膝蓋的雙手，她伸直雙腿擡頭看看天空。夏天快要到尾聲了，天氣雖然還是很熱，但天空卻不那麼明亮了。

　　「久等了！」  

　　輕柔的氣息彷彿就在耳邊拂動，柔柔地一直纏繞住她的整個靈魂。  

　　「啊？哦……可以走了嗎？」她起身，順手拍了拍裙擺。  

　　「可以啊。」商羽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我真的很開心哦！還是第一次有人等我上學呢！」  

　　「……」葉紫雖然覺得他們好像還沒有熟到可以勾肩搭背的程度，但看著他這麼純粹的笑臉，她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拒絕他的親近。  

　　「算了，就當是妹妹好了，反正他這麼纖細。」她低低地對自己催眠，果然不再覺得不自在了。  

　　「葉紫葉紫……和葉子的發音是一樣的吧?我記得在《聰明一休》裡也有一個葉子哦，不過她是叫小葉子，個性很強呢！跟葉紫不一樣！」  

　　商羽沒有注意到她講了什麼，只是開心地說著話。  

　　「不過我覺得，你們一樣善良呢！對了，我就叫你小葉子好不好？」  

　　「唔……」這個人的思考方式好像跟一般人不太一樣，葉紫側頭看著他因為開心而漫溢著笑容的美麗臉龐，而且他好像很能自得其樂地自說自話。  

　　「葉紫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呢，」發現她的注視，商羽立即送上一個讓人炫目的微笑，「所以，我會很珍惜很珍惜你的哦！」  

　　「哦。」奇怪的用詞方式，而且，「你沒有朋友？我記得昨天有兩個女生不是特別為你出頭了嗎？」

　　「嗯……其實我不認識她們，我也不知道她們為什麼願意幫我的忙……我是很感謝她們啦，不過她們不是我的朋友。」  

　　商羽的表情有點落寞，「我……因為身體不好，從小學到初中的課程都不是在學校學習的。現在雖然體質有所改善，能夠正常上課，但仍要時常回醫院檢查，所以高一一年，我待在學校的時間其實只有一半。」  

　　微微歎了口氣，他繼續道：「與自己同班的同學都還沒有熟悉的機會，就因為文理分科而分開了，所以我決定要把握時間，以最快的速度交到一個朋友。」  

　　「這樣啊！」葉紫偏頭想了想，為什麼會是我呢？難道就是因為我每天上學經過他家，所以比較熟悉？

　　「……果然還是……很困擾吧……」故作平靜的嗓音壓不住些微顫抖，晶亮的雙眼閃出了可疑的水光。

　　不，不是吧！葉紫無言地瞪大了雙眼。  

　　將她的沈默當成肯定，覺得失望兼難堪到極點的商羽鬆開手，轉身就要飛奔而去。輕微的抽泣更是洩露到了空氣中。

　　這是在搞笑嗎？  

　　下意識地拉住少年柔軟的手指，揮去心中的怪異感，她一邊唾棄自己失控的行為一邊勸慰道：「不是這樣的，其實我很高興你做我的朋友啦！」  

　　「你騙人！」  

　　果然是在哭泣呢！  

　　「沒有沒有，我只是不敢相信，像你這麼出色的人會提出和我做朋友而已！」意外地發現啊，自己居然有花言巧語的天賦。  

　　或許自己本來就是油嘴滑舌的人種，只是平時沒什麼興趣開口？  

　　畢竟據說自己小時候嘴很甜，總是能騙到陌生人的糖果。  

　　「真的嗎？」  

　　被水光瀲瀲的黑色瞳眸牢牢鎖定，葉紫本能地屏住呼吸，「是啦！」  

　　「太好了！」商羽開心地撲入她的懷裡，緊緊地抱住她，「我就知道小葉子最好了！最好了！」  

　　「啊……是啦是啦！」強忍住歎氣的衝動，葉紫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小葉子！你的筆借我可以嗎？」  

　　「小葉子！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小葉子！我幫你送值日表吧?」  

　　「小葉子！可以教我這個嗎？」  

　　「小葉子……」  

　　甜甜的嗓音在空氣裡漾開，輕易地將葉紫的知名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校園中打響。  

　　「葉紫，你跟商羽什麼時候這麼熟了，昨天他不是還不認識你嗎？」張芳芳對著趴在桌面上裝死的葉紫好奇地問道。

　　「對啊！阿紫，你昨天晚上對小可愛做了什麼？」賈藍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什麼洪水猛獸。  

　　「啊……不是昨晚吧，應該是今天早晨，」沒有聽見兩道夾雜著詭異興奮的竊笑，葉紫繼續道，「你們不該問我對他做了什麼，而是應該問他對我做了什麼吧！」大大小小的抽氣聲驚人地響起，夾雜著意義不明的喘氣聲，甚至連哭聲都有。

　　「怎麼了？」葉紫擡頭四顧，發現射向自己的無數道眼光中羨慕、嫉妒……什麼複雜的情緒都有。

　　「哦哦！我的小可愛！」賈藍這一聲悲歎歎出了某一類人的心聲。終於淪陷了，M中的天使！  

　　「哦哦！那是真的嗎？」張芳芳的尖叫則喊出了另一類人的疑問。看不出來，天使居然是主動強勢的一方？

　　「啊？」搞不清楚狀況的是掌握事實真相的當事人之一。  

　　「小葉子，我準備好了哦！」另外一個當事人同樣搞不清楚狀況地插了進來，「今天到我家裡來玩吧，我有些問題想要請教你哦！」  

　　「這個啊，我要先回家打聲招呼。」葉紫想到保護慾望強盛的叔叔，覺得他不太可能同意自己到男生家裡，儘管這個男生不像個男生。  

　　「那我先陪你回去吧！」商羽依舊笑得甜甜的。  

　　「唔……好吧！」葉紫點點頭，抽出放在抽屜裡的書包起身。  

　　商羽立刻靠到她身邊，挽著她的胳膊往外走。  

　　「學校裡不要挽著走比較好吧！」葉紫還算有一點常識。  

　　「但是我想跟小葉子靠得近一點啊，這樣才能增進我們的感情啊！」商羽不以為然地抗議。  

　　「可是這個樣子，走路不方便啊！」  

　　「沒有關係，我會配合你的步伐的，而且這樣你可以早一點習慣啊！」  

　　「……習慣什麼啊？」  

　　「我挽著你走啊！」  

　　「……」  

　　越走越遠的兩人，早以將旁人丟在腦後，說是目中無人也不為過啦！  

　　只是……  

　　「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啊?！」  

　　發出這樣慘叫的並不是一個人哦！  

　　葉家  

　　由於葉隨風的學校臨時出了點狀況，葉隨風沒有回來，因此他們只好改在葉家做作業，反正商羽的主要目的，是和葉紫賴在一起，地點並不重要。何況兩家靠得這麼近，以後機會多得是。  

　　高中的功課真的是很多，儘管解答對於葉紫來說，就像默寫一樣流暢，但百十道題目寫下來，還是需要很多時間的。

　　因此，當兩人好容易完成所有的功課，時間也已經到晚上8點多了。  

　　收拾起滿桌的書本，端著何妗樂送給兩人的晚飯空盤下樓。  

　　葉隨風正在看葉震的作業，看到兩人，立刻揚起笑容，「作業都做完了嗎？你們的老師真是過分，怎麼可以給成長髮育中的孩子佈置這麼多無聊的作業?！」  

　　正在一旁埋頭苦做作業的葉震忍不住翻翻白眼，拜託，他兒子的功課都沒有做完，怎麼沒聽到他為自己抱不平？

　　「還好，並沒有很多題目。」這是實話，比起以前在K中的作業量來，現在的確輕鬆很多。  

　　將碗盤送入廚房，葉紫在商羽身邊坐下，介紹道：「他叫商羽，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就住在附近。」

　　商羽立刻乖巧地點頭打招呼：「葉叔叔你好。」  

　　葉隨風微笑著回應：「那我們家小紫以後就要你多照顧了！」  

　　「沒有，是葉紫照顧我才對，葉紫這麼厲害！」商羽實話實說，卻得到了葉隨風更可親的笑容奉送。

　　「我以後放學，可能會到他家坐坐，如果你同意的話。」葉紫道。  

　　「同意同意，同齡人要多交流嘛！而且我知道，你們這個年齡的小女生有很多秘密是不願意和大人分享的，是吧?」葉隨風一臉瞭解地說，「行，沒有問題！只要記得打電話回來說一聲就好了，也不要太晚回家哦！」  

　　「好的。」  

　　如膠似漆，如膠似漆。  

　　「不是戀人啦。真的！」  

　　對著第一百零八個前來質問的女生，葉紫第一百零八次解釋，現在不過才是她與商羽同進同出後的第一個月而已。

　　向來怕麻煩的葉紫已經在考慮給自己身上掛一個「非戀人關係」的牌子的可行性了。  

　　「那你們怎麼那麼親密？」  

　　老掉牙的問話，讓葉紫幾乎要懷疑這些女生是不是互相確認過問題提綱了。  

　　「他是我的表弟啦！」說什麼朋友關係是沒有用的，因為她們會尖叫什麼「騙人騙人」之類的，只有這麼說，才會……  

　　「是、是嗎？啊，真是不好意思，對表姐你失禮了。我、我先走了，再見！」紅著臉跑開的女生，終於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啊，沒有關係！」籲了口氣，想著今天應該沒有人來鬧了吧！畢竟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個了。  

　　「小葉子！」會這麼叫她的只有一個人，更別提那特殊的聲音了。  

　　「女生真的好麻煩哦！」撲入她懷中的少年，聲音難得有了些許的不滿。  

　　「啊？我也是女生啊！」習慣性地環住他纖細的背，自然流暢的動作顯然是已經熟練到了不需要思考的地步了。

　　「小葉子是不一樣的，你是我最珍惜的人哦！」滿足地享受著被呵護的感覺，商羽微微地瞇上了眼。

　　「啊，是哦！」  

　　「什麼嘛，小葉子好敷衍哦！」不滿地嘟起嘴，他收緊了手臂，想起剛剛那讓人討厭的言語。  

　　「是嗎？」葉紫撥開被風吹到眼前的頭髮，隨意地答應著。  

　　「是啊！而且……」想要將那人的惡劣言語告訴給最親密的朋友知道，但出於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他咬住了嘴唇。  

　　「而且？」眼光瞥見商羽烏黑的頭髮裡夾了一根好像是紅色的髮絲，她立刻擡手想要將那根頭髮挑出來看仔細。

　　「沒、沒什麼。」感覺到溫柔手指的撫摩，商羽忍不住閉上眼，小葉子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啊，他真的非常非常……

　　「啊！痛！」突如其來的刺痛讓他很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啊！看錯了！」看著手中烏黑細柔的髮絲，葉紫一點歉意也沒有地將之丟到一邊。擡頭看見商羽哀怨的目光，她歎道，「男生不要這麼脆弱啊！」  

　　「人家對痛很敏感嘛，不過我就不怕癢！」這麼說著，原本摟著她纖細腰肢的手微微上移，毫不遲疑地攻向某人的軟肋。「啊！」葉紫如同被雷劈到一般，尖叫著跳了起來，邊叫邊笑著求饒，「不要啦，不要不要！商羽商羽！」

　　商羽沒有再繼續，只是笑著道：「小葉子，等你不怕癢的時候才有資格叫我不怕痛哦！」  

　　這不是一回事吧！葉紫在心中嘟囔，不過既然某人不怕醜，她也不要管那麼多了，反正又不是她被笑。

　　「對了，你之前也是被找出去了吧，還是問我們的關係嗎？」  

　　不光是葉紫，商羽也同樣被糾纏不清，不過區別就是：找上葉紫的都比較溫和，好打發，是屬於暗戀一派的；而找上商羽的則是比較強勢，屬於明擺著說明有意思的一類，有著解疑兼告白的打算，但因為是自己喜歡的人，所以態度也差不起來。  

　　「嗯。」  

　　「哎，這些人怎麼還沒有問煩啊?都一個月了！乾脆我們保持距離好了。」葉紫提議。  

　　其實他們之間的距離若是放在同性朋友之間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啦，而他們自己也沒有注意到性別這種東西——她是因為商羽的美麗外貌和柔軟的性格，而商羽則是太少與同齡人接觸——但在其他人眼裡，他們確確實實是應該保持距離的少男與少女。  

　　「不要！」商羽激烈地否決，同時一把抱住葉紫愣怔的身體，「小葉子，你想離開我了嗎？你認為我束縛著你嗎？你……討厭我這樣纏著你嗎？」被剛才那個人所挑起的不安，一下子爆發出來，他幾乎是哭泣著問她。  

　　「什麼、什麼啊?！」葉紫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怪問題？以他的思維方式來想，這是他一輩子也不可能考慮到的問題吧。  

　　從小被長輩呵護的商羽，儘管懂事貼心，但多少有些被寵壞，像這麼不以她的難處出發的質問，應該是永遠不會考慮到這個問題。  

　　唔……這麼說也不對，因為這也不是她的難處啦，她對他的感覺是像養了一隻喜歡撒嬌的大型寵物般，有著絕對的包容與關心。因此，寵物對主人的親暱，應該是主人的榮耀而不是麻煩才對吧！  

　　「小葉子！小葉子……我是……很珍惜很珍惜你的啊……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不要……討厭我啦！」

　　帶著抽噎聲的哀求拉回她跑錯的思緒。她趕忙將他的腦袋自肩膀挪到面前，果然發洪水啦！哦！不對，該是梨花帶雨才對。  

　　「小葉子！」商羽非常不滿在這種時候她還能跑神，看來她真是非常不重視他啊！  

　　想要推開她，好好找個地方痛哭一場，但又不甘心離開她溫柔的懷抱。左右為難之下，他只能揪著葉紫的衣袖哀怨地瞪她。  

　　「哦……是誰跟你說了什麼嗎？」葉紫不急著安撫他，先解決自己的疑問比較重要啦。  

　　「沒、沒有啊。」眼淚停了停，隨即又湧了出來，「什麼嘛，小葉子好過分，都不安慰人家……」

　　「你覺得我嫌你煩了嗎，還是我說過討厭你的話了？如果你連我是不是真心和你在一起都沒有辦法判定的話，我才要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有把我當好朋友呢？」微皺著眉頭，葉紫一邊說著嚴肅的威脅一邊抽出他隨身攜帶的面紙幫他拭去眼淚。

　　「真、真的嗎？」小小地安心了一下，但他忍不住還是想更確認一些。  

　　「你不相信我反而要相信別人嗎？原來我們的友誼這麼禁不起考驗啊！」假裝失望地放手，葉紫作勢要轉身離開。

　　「啊！我相信相信你啦！我只相信小葉子，比相信自己更相信！」商羽趕忙抱住她，連連保證。  

　　「嗯……那你要記得，除非我自己說討厭，別人說的都不能夠相信哦！」趁機做機會教育，否則以後要是還有類似情況的話，她豈不是要被煩死！  

　　「好……」商羽乖乖地點頭，卻又發現什麼似的猛擡頭，「那小葉子還是會討厭我嗎？」  

　　啊！說錯話了！  

　　「我發誓我永遠不會討厭你，好不好！」葉紫無奈地道，反正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從第一次見面起，她就從來沒有討厭過他，或許有時會覺得他很黏人什麼的，但都只有一下下的時間啦。  

　　所以，永遠不討厭他是非常容易的事，而且以他討人喜歡的臉蛋和性格來講，就算是刻意想要討厭也是很難的吧。

　　「嗯，我也會永遠珍惜小葉子的！」商羽終於放心地展開笑顏。  

　　「又哭又笑的，真是糟蹋了這張臉，雖然哭起來的時候也很漂亮啦！」葉紫忍不住搖頭歎息。  

　　「啊？」聽不清她講什麼，商羽側頭眼帶疑問地看著她。  

　　「唔……你真的是男生嗎？」  

　　「什麼，什麼嘛！」  

　　少年不滿的抱怨聲和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在放學後的校園迴盪，那個秋季，她們很開心。  

第2章(2)

　　期中考試過後沒有多久就到了聖誕節，原本因為考試而平靜的校園再次熱鬧起來。  

　　「阿紫，你聖誕夜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出去HAPPY啊?」賈藍一邊埋頭狂抄葉紫的筆記一邊問道。

　　自從期中考試，葉紫以高出第二名二十七點五分的超高分取得年級第一的寶座後，她的筆記立刻變成兵家必爭的至寶。若不是佔了鄰桌這塊風水寶地，她肯定是連筆記的影子都看不到的。  

　　「聖誕夜啊……」葉紫用握筆的右手點了點下頜，「我叔叔應該會安排活動吧！」  

　　葉隨風並不認為聖誕節有什麼慶祝的意義，因為他不是基督教徒，但是他喜歡一家人在一起歡聚慶祝的感覺，而且年輕人好像很重視這個節日（這是聽學校學生說的），所以他早早就在計劃聖誕夜所要開展的活動了。  

　　「你叔叔會對這種洋節日感興趣嗎？」雖然沒有見過葉家叔叔，但是天下的訓導主任都不會相差到哪裡去的，而且能在四十歲前就坐上這個位置的人，肯定是千年古董級的人物！  

　　「我是不太清楚啦，不過看小震興奮的程度，應該不怎麼慶祝過吧！」葉紫想起前天晚上，小叔叔提出要家庭聚餐，並詢問她聖誕夜有什麼計劃時，小侄子喜怒交加的表情真是讓人叫絕啊，或許她可以向叔叔建議，送他去演藝學校學習？畢竟他好像蠻有天分的樣子。  

　　「哦？既然這樣，那就沒有辦法……啊！放手，我還沒有寫完呢！」賈藍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意圖不軌的毛手轉移了她的所有注意力，她一個虎撲，將賊人壓制得死死的，順利奪回自己的寶物。  

　　葉紫笑看著這幫人沒有惡意的打鬧，心思卻轉移到了商羽身上。  

　　這個向來死死黏著自己的人，居然沒有提出要和自己過聖誕夜！就連詢問一下自己聖誕夜的計劃這樣的舉動或者說意圖都沒有，真是非常非常奇怪啊！所以連帶自己也變得奇怪起來，她居然會為了這樣的小事而覺得不爽！  

　　也不對，自己會覺得不開心是正常的啊，畢竟用他的話來說，他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不是嗎？所以只有他不正常！

　　微撇了撇嘴，她往商羽的位置看去，空空的。  

　　這兩天他一下課就不見人影，直到上課鈴聲響到最後一聲，他才匆匆跑進門。如果不是午休時間，他還是照常地黏著自己一起吃飯，她真是要懷疑……懷疑……  

　　反正就是不太高興他有事情瞞著自己就對了！  

　　上課鈴聲響起，踩著鈴聲喘息著衝進來的人影果然又是商羽！  

　　葉紫扯動嘴角，回了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給他。反正沒有人規定笑容必須要扯動肌肉不是嗎？  

　　聖誕夜，平安夜。  

　　這種說法的來歷，葉紫是記不太清楚了，但她很喜歡平安夜這種咬字的聲音，所以她就寫了十張不同字體的「平安」兩字，作為今天的練習。  

　　今天是「Christmas  Eve」，學校也很體貼地決定下午只上兩節課，並且也組織了聖誕晚會，時間是從六點半到八點半。  

　　因為家裡有活動，所以葉紫昨天就和老師說明今天不參加晚會，上完下午兩節課後直接回家。  

　　站在商家門前，她擡手按了兩下門鈴，按照以往的慣例來說，她會在十五秒後得到一個衝擊性的擁抱，然而今天好像不適用慣例。  

　　在一分鐘後，門開了。來開門的是商家的女主人，商茹——一個精明能幹的女強人，而且是奉行「要孩子不要老公」的未婚媽媽。  

　　「哦，葉紫啊，今天也是這麼早嗎？」看起來已經準備好要出門的商茹將葉紫讓進屋內，「小羽今天還沒有起床哦，昨天我看他房間的燈一直到淩晨才熄。你們現在的功課很難嗎？」  

　　「還好吧，我沒有聽他說功課難學啊！」葉紫偏頭想了想，商羽的學習是很用功沒有錯，但因為商家顧及他的身體，並沒有給他升學的壓力。而且他自己也清楚不能讓自己太過勞累，不然以他那麼差的身體，肯定又會倒下，那是非常得不償失的。  

　　「我們家小羽真是麻煩你照顧了，有你這麼好的孩子在他身邊，我們家才這麼放心啊！」商茹多少有些感慨，當初要不是她不小心動了胎氣，商羽也不會在六個半月大時就來到這個世界。而他的身體之所以會這麼差也就是這個原因。那段時間裡，她幾乎是一能夠下床，就守在保溫室外，看著那些複雜的救護器材連眼都不敢眨一下，就怕有什麼意外……

　　商羽能順利長到這麼大，可以說是他們商家用盡心血的成果，所以當商羽提出要出外上學時，家裡幾乎翻了天。後來是羽兒的主治大夫提出建議——讓羽兒上學對他只有好處，而且也必須讓羽兒接觸人群。  

　　在上學的第一年，並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羽兒的狀況也不錯，家裡多少放了點心。但在第二年開學沒有多久，羽兒突然每天念念不忘「小葉子小葉子」。  

　　開始時她當然會擔心，但在看到葉紫的第一眼，她就放心了。  

　　商茹微笑著打量眼前清秀沈靜的女孩，這個孩子的氣質很不一樣，那是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當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她本能地知道這個女孩是值得信任的。而且羽兒明顯比以前開朗了很多，作為一個母親，她當然非常樂意看到這樣的發展。

　　「也沒有啦！」葉紫不太習慣被人這麼認真地感謝，不禁微微紅了臉。  

　　樓上突然傳來砰砰咚咚的聲音，商茹和葉紫相視一笑，商茹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以後還是要麻煩你多照顧一下小羽。」  

　　「嗯。」這個時候只要答應就好了，反正不管她的回答如何，她的做法都是一樣的。  

　　「啊！抱歉抱歉啦！小葉子！等我兩分鐘……啊！糟糕……」甜甜的嗓音滿是沮喪，葉紫看著頂著一頭亂翹的草窩，急急衝向浴室洗漱的人影，忍不住咧嘴一笑。  

　　唔，其實他那樣的造型也是很可愛啊！不過，如果這麼跟他說，他又會以撒嬌般的口氣向自己抗議吧！

　　教室裡洋溢著濃厚的節日氣氛，就連剛剛結束教學的化學老師都講了一句「聖誕快樂」！  

　　商羽果然又不見了人影！  

　　葉紫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跟賈藍閒扯：「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好好玩吧！」  

　　「啊，你不等小可愛嗎？」賈藍很是詫異，「你們也會分頭行動啊？」  

　　「他自己有活動啊！我們只是朋友，又不是連體嬰兒。」葉紫將頭髮撥出圍巾外，順手梳理了一下。

　　「哈哈！」賈藍發出一聲怪笑，隨即又歎了一口氣，「怪人！」  

　　「呵，也許是呢！」葉紫點點頭，隨即揮手走人。  

　　十八點二十分，晚會快開始了，各年級的學生按班級陸陸續續坐進了學生禮堂內。  

　　商羽拎著一個紙袋衝進禮堂，他四下張望，並沒有看見葉紫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眼角瞥見有人向他揮手，他定神看去，是同班的賈……藍吧，那個經常圍在小葉子身邊的二人組之一，他跑了過去。  

　　「賈同學，你有沒有看見小葉子啊？」  

　　「啥？」賈藍明顯一愣，「阿紫沒有說嗎？」  

　　商羽也是一愣，「說什麼？」  

　　「阿紫今天回家聚會，並不在學校啊！她上完兩節課就走了！」賈藍看著眼前大受打擊的小臉，暗暗讚歎，同時隨口戲謔道，「原來你們也不是那麼要好嘛，連這種小事都沒有默契哦！」  

　　這種事情跟默契一點關係也沒有吧！如果是別人一定會這麼反駁。但商羽的思考方式很奇怪，他很簡單地認同了賈藍的話。  

　　「是……這樣嗎？沒有默契……說不定真的呢……其實沒有那麼要好啊！我竟然連小葉子不想參加晚會都看不出來……」搖搖欲墜的笑容要掉不掉地掛在他顫抖的嘴角。  

　　「喂喂喂，我說著玩的啦……其實、其實葉紫說，說她有驚喜給你哦，所以拜託我們保密啦！」注意到無數死光淩遲著自己的身體，賈藍想到要是小可愛眼中那轉來轉去的液體掉下來的話，自己明天一定會成為報紙社會版的頭條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啦！葉紫，對不起啦！反正你怎麼鬧都是在那幫惡狼看不見的地方吧，所以……  

　　「真的嗎？」破涕為笑的商羽可愛地瞪圓了大眼！  

　　啊！好耀眼！一直在看著他的眾人忍不住擡手遮眼。  

　　「是、是啊！」覺得眼前出現好多金條哦！賈藍再一次感歎，這樣的人為什麼只要友情呢?！  

　　「謝謝你！」商羽迫不及待地轉身要走。  

　　賈藍一把抓住他，「千萬不要跟葉紫提到『驚喜』的事情哦！」  

　　「嗯！」  

　　商羽下了公車一路飛奔。一邊猜想著她會給自己怎樣的驚喜一邊又告誡自己要裝作不知情。  

　　那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不是該小小抱怨一下呢？不好不好，還是趁機表現一下自己的成熟大度吧！對了，其實也可以裝作早就猜到她不會參加晚會的樣子啊，還能顯得他們之間是很有默契的呢！對，就是這樣！  

　　商羽看著眼前熟悉的小巷，興奮地加快了腳步，遠遠就看見葉紫家門前的燈亮著，還有一個人影就站在燈光所照到的範圍的邊緣，小葉子嗎？果然是在等自己呢！  

　　他揚起手就要打招呼，卻突然發現還有一個人站在葉紫的對面。  

　　是誰？他停下腳步，本能地將身體隱入路燈照不到的黑暗處。  

　　等眼睛習慣了黑暗以後，他想起了那張臉，是那個在幾個月前跟他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的人。  

　　那天他收到一張邀約的紙條，那段時間正是他和小葉子的友誼被人質疑的時期，每天都要被不同的人邀約，要求給予解釋。他很習慣這類事情了，所以就沒有多想地赴約了。  

　　等到了約定地點，他發現了一件很不同尋常的事情——邀他的是個男生，而且是個長得很有男孩子氣概的男生。

　　因為他也知道自己長得的確不太像男孩子，以前也並不在意，但在被葉紫說多了以後，他也開始羨慕起那些人了。

　　所以在看見那個男生時，他下意識地給了對方一個善意的微笑。誰知那個人居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然後不等自己張口，就噼裡啪啦地講了一堆討厭的話。  

　　就是那個人沒有錯！  

　　這次他也要跟葉紫講那些話了嗎？那些討厭的、刺耳的、會讓人很不開心的話？  

　　不行，不能讓他說令葉紫不開心的話！打定主意，商羽擡腳就要跑過去。  

　　「……我喜歡你，請你……跟我交往！」站在葉紫對面，一直看著地面的男孩子，突然擡起頭大吼一聲。

　　這一聲吼，攔住了商羽的腳步。  

　　什麼？  

　　「什麼？」葉紫微瞪大了雙眼，想起《大話西遊》裡的某句台詞——對不起，我剛起床，隨便走走，我……我還沒有刷牙呢！  

　　雖然知道這種場景不該笑，也不可以笑，但是，她還是勾起了嘴角。  

　　沒有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人在看，並因為她的笑容可能代表的意義屏住了呼吸，她只想解決自己的疑問，「為什麼是我?」  

　　「因為……因為我喜歡你啊！」沒有料到心中的女神會對自己微笑，並提出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男生愣了一下後迅速地回答。  

　　「我知道，你剛剛說過了，我是問你為什麼會喜歡我，我們……不認識吧？」葉紫儘管確認自己不認識對方，但還是考慮到，用疑問式的語句比較不太傷人。  

　　「是的，但是我認識你，雖然我是通過那麼可笑的方式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要相信，我是在看見你的第一眼時就已經認定你了，無論你是怎麼樣的人，我都相信，你是值得我喜歡的女孩，所以，請你相信我吧！」  

　　什麼啊？一大堆嘰裡咕嚕的？而且，這個人好像、有點自以為是哦！  

　　「呃……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不能和你交往。」  

　　「為什麼？」男孩激動地質問，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其實你和他是情人吧，和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商羽？」

　　長不大？真是一針見血的評語啊！若不是他所說的話太可怕，她真想好好稱讚一下他的觀察力和語言表達能力。

　　「不是！只是因為……你看，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會答應你呢？你對我來說，只是個陌生人而已，如果我就這樣答應你，反而對你是失禮吧！」滔滔不絕的一大段話，就是企圖用口水淹死那可怕謠言的幼苗，她可不願再浪費兩個月了。  

　　「對、對不起！」男孩的臉一下子紅了，連忙道，「我叫屋隆。」  

　　烏龍？這是「名副其實」的真人版註釋嗎？  

　　「烏同學……」  

　　「屋是房屋的屋，隆是興隆的隆。」屋隆像是很習慣別人的誤解一般，很快地解釋了一番。  

　　「哦！那……屋同學，你應該明白我拒絕你的原因了吧?」  

　　屋隆低下頭，不掩黯然地道：「我知道了，很抱歉打擾你，再見！」  

　　他轉身跑了兩步，很快又跑了回來，將手中提了許久的禮物遞給她，「這個，無論如何請你收下，哪怕你轉身丟了都好。」說完，不等葉紫拒絕，飛快地跑開了。  

　　「啊……無功不受祿！這個東西……」正在想是不是下週一的時候退回去比較好時，一隻白皙的手從旁邊將禮物抽了過去。  

　　葉紫猛地擡頭，短促地驚呼了一聲。  

　　「小葉子，你之所以先走，就是為了這個人嗎？」水汪汪的大眼，有著隨時決堤的危險，幽暗的眼神卻是葉紫也看不懂的晦澀。  

　　微微一愣以後，葉紫本能地反駁：「當然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先走，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完全忘了自己要裝成熟，要裝有默契，商羽本能地感到葉紫可能被搶走的危機。  

　　「這個沒有必要吧，我家裡開家庭PARTY自然不能拖著你啊！既然如此，乾脆就讓你在學校好好開心一下啊！」葉紫也知道自己這個借口有些牽強，畢竟又不是過中秋農曆年什麼的，但是，她也不好意思開口說自己是因為賭氣，因為商羽沒有邀請她過節所以才不跟他說的。  

　　「什麼什麼嗎?小葉子好過分！」  

　　這算什麼啊！明明，明明是他先有事情瞞著自己的吧！明明是他先有不想一起過節的表示的吧！明明是他過分才對吧！「既然我這麼過分的話，那就不要做朋友好了！」冷冷地，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