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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可惡,他根本是被這新婚妻子靈秀的氣質給騙了!
初次見面,唯獨她不為他的俊美外貌所惑,
明明知道他是個不管家中繡坊生意的敗家子,
卻還是為了信守婚約承諾,答應代姊出嫁,
這一言一行挑起了他的興趣,可他萬萬沒想到……
她還真不愧當過錢莊掌櫃,腦袋只有錢,十足摳門!
為了向他討回銀兩,她不惜喬裝闖進花樓,
甚至散佈謠言,害他被拒絕往來,只能在家織布!
可詭異的是,被她關在家中奴役使喚他應該要生氣,
他卻因發現她對帳到深夜,成日奔波談生意而心疼,
更為她致力改善家人關係而感動,甚至愛上與她鬥嘴的感覺,
就連她賺飽銀兩、大發慈悲放他去找花魁,
他都不開心、沒興趣,只想著她的嬌羞表情,
慘了,他不會在不知不覺中,連心都被收服了吧……
楔子
天空湛藍,十一歲的錢少倫邊踢著石頭,邊走進這古樹參天的後山,回頭望,這兒離他父親帶他跟哥哥拜訪的友人家已有一段距離,他是該往回走了——
但一想到幾個大人一直在那笑談過往,他就覺無聊得很,他的哥哥坐得住,天性好動的他就不成了!
驀地,前方傳來一陣叫罵聲。
「敢咬我,想死啊,還大肚子!我讓你跟你的狗兒子全下水去!」
「汪汪汪……」
「下輩子別當畜生了,賤狗!」
一會兒後,幾個看來調皮搗蛋的男孩嬉笑怒罵著迎面跑過來,見到他,楞了一下,但馬上又嘻嘻哈哈的往前跑去。
他蹙眉,聽到狗吠聲愈來愈奇怪,他大步往前跑去,狗吠聲也愈來愈近。
同一時間,五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也提著裙擺,從另一條山徑往狗吠聲拚命跑過去。
錢少倫先抵達溪水旁,小女孩接著也氣喘籲籲的到達,兩人一前一後都見到一條被五花大綁的懷孕母狗正隨著溪流載浮載沈。
肯定是被剛剛那些壞男孩丟下去的!錢少倫沒半絲猶豫,立即縱身跳入溪流,振臂迅速的遊向那隻母狗。
小女孩見狀,也在岸上跟著跑著。
終於,錢少倫抱著狗兒安全的上岸,他很快的解開它身上的繩子。
狗狗看來很有靈性,馬上上前舔他的臉,表示感激,而目睹這一切的霍敏兒,傾慕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哈哈哈……好了,知道你感恩,別舔了,別舔……」錢少倫邊笑邊躲著狗兒的舌吻,一側過頭,才注意到一個清秀小女生正微喘著氣兒,彎著腰、雙手支膝的看著他。
一對上他的眼,小女孩挺直了腰桿,但眼睛仍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
他也大方打量,她一身錦衣華服,雖然沒有首飾,可看來是富家千金,不過,她的繡鞋上沾了泥,衣擺好像也被勾破了幾處,再加上她微喘的模樣,看來是急急的跑來這裡的,另外,她有一雙璀亮的純淨明眸,年紀雖小,眉宇間卻透著一抹早熟的慧黠。
「給你。」她走向前來,從衣袖裡拿出一條手帕遞給他。
「謝謝,不過,太陽挺大的,一會見就干了。」他率性的躺在地上,一手當枕,另一於仍溫柔的撫著狗兒。
她微微一笑,在他身邊坐下,狗狗隨即朝她搖搖尾巴,她笑笑的揉揉它的頭,「好在你沒事,真是嚇死我了。」
「你認識它?」
她用力點點頭,「它是一隻很乖的狗,是那些男孩欺侮它,它被激怒了才咬他們,沒想到反而被抓到這裡來。」
他看著狗兒也上前舔她的臉,她呵呵直笑,那抹笑容就跟天空的陽光一樣的燦爛,他幾近著迷的看著,只是……「你怎麼那麼清楚?」
「我的一個朋友看到了,急急派人跑去跟我說的,要我來救狗兒,」她說著說著,有點分心,陽光照在他粉雕玉琢的臉上,她發現他長得真的很俊。「我朋友還跟我說,他們不敢綁它的嘴巴,是怕被它咬到,只是我沒想到他們惡劣到將狗狗扔下溪流,好在,你及時救了它。」
他不解的問:「你朋友怎麼不自己來救?」
她歎聲搖頭,「她體質贏弱、常生病,總是只能坐在窗口看著街上的人,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常去找她,只是——」
「只是?」
她撫著狗兒,「她要離開了,她爹娘要帶她到南方去養病,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還有你——」她的目光移到溫馴的狗見身上,「我的好朋友說了,她怕你再被欺侮,只要我能把你救回去,她就一定說服她爹娘帶你一起離開,以後我也看不到你了。」
他再瞧了瞧她沾汙的繡鞋,「你真特別,對一隻狗兒依依不捨,又為了一隻狗兒拚命跑到這裡來,你就不擔心會遇見那些男孩,跟他們起衝突?」
「我不怕,而且,我跟你算是半斤八兩。」
「怎麼說?」
她莞爾一笑,「你不也為救一隻狗兒跳下水?這溪水頗深,若有個萬一,怎麼辦?」
聞言,他勾起嘴角一笑,「是,聽來我們是彼此彼此。」
四目對視,笑意滿滿。
「小少爺?小少爺?少倫少爺?您到底在哪兒啊?老爺生氣了!」
不遠處,傳來了尋人的叫喊聲。
「看來我得走了。」他站起身,拍拍沾了草屑的衣服。
她跟著起身,仰著頭,望著他那張俊美無禱的臉孔,澄淨的明眸充滿著熱切,「我們還會再見嗎?」
他勾起嘴角,笑道:「如果我們有緣的話——」他話聲頓了頓,接著一笑,「舉起你的右手。」
她不解的舉高右手,他突然伸手拍打她的手,「這叫擊掌,日後再見時,就以這個動作為招呼,我自會記起你!」
她看著他率性的離開,再低頭看著他碰過的右手,明明只有那麼一下下,但她卻覺得有股熱氣從手掌傳遍全身——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她突然想到,急急的朝著那個跑遠的身影大喊。
「錢少倫!」
含笑的嗓音遠遠傳過來,末了,他的身影從她視線裡消失了,但這個名字,霍敏兒記進心坎裡了。
第1章(1)
一輛豪華馬車轆轆行進在官道上,馬車內,霍正帶著三名女兒,從居住的靖城前往國都安陽城。
這行程得走三天,他們一連趕了兩天路,明兒就可抵達他們將拜訪的錢家。
事實上,離錢家愈近,霍玉珊、霍玉綾姊妹心情就愈是忐忑不安。
這一晚,在下榻客棧的房內,雖已是三更天,兩人仍無睡意。
「京城的那句順口溜可不是假的,錢少倫長得高帥挺拔又如何?餓了也不能當飯吃啊。」霍玉珊坐在桌前,一手支著臉頰,美麗的臉上盡見煩躁。
「就是,『嫁麻子、嫁傻子,就是不能嫁給王錢孫家的敗家子』,這話兒都傳多久了,爹怎麼就聽而不聞,還硬是帶我們來談論婚事呢?.」長相較美艷的霍玉綾懊惱的揪著手帕,根本坐不住的在一旁踱步。
「爹這一生首重承諾,你又不是不知。」霍玉珊瞪了二妹一眼。
「那又如何?」霍玉綾站定,指指隔壁,她們的小妹就住那一間房,「爹看似公平,把我們錢家三姊妹都帶出來了,但敏兒可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兒,他絕對捨不得把她嫁出去,肯定是把我們其中之一嫁給錢少倫!」
霍玉珊陡地站起身,「我不要,咱們兩個才是同一個娘生的,我們個性多合,還是敏兒嫁出去比較好。」
「我也知道,可偏偏我們年紀較長,而敏兒才剛滿十六,怎麼說,我們都是第一或第二個該出嫁的!」
「那可怎麼辦?」
姊妹倆對視一眼,就著燭火,思索該如何從這件婚事中脫身?
霍敏兒是她們同父異母的妹妹,長相沒她們漂亮,卻相當清秀,雖然不擅女紅,卻有過目不忘的天賦,對數字尤其敏感,自小就是拿著算盤當玩具玩。
這對經營寶通錢莊卻膝下無子的父親而言,敏兒是上天賜給他可以繼承衣缽的最佳人選,再加上,她親娘福薄早逝,所以,父親對她極為寵愛。
敏兒小小年紀,即被父親帶進帶出,父親不僅教她經商識人之道,甚至在這兩年,還大膽的讓她當上女掌櫃。
或許是自小到大即閱人無數,察言觀色的能力一流,她圓融親切,再加上個性善良開朗,寶通錢莊的生意比以前更好,她沒讓父親失望。
這樣一個讓父親驕傲的心肝寶貝,她們要用什麼方法讓父親點頭由她出嫁?
姊妹倆討論許久,也達成共識——她們得讓霍敏兒自己主動開口說要嫁。
儘管已是午夜,兩人還是去敲了妹妹的門,小小聲的喊著,「敏兒?敏兒?」
過了好半晌,房內燭火亮了,房門一開,門後是睡眼惺忪的霍敏兒。
她眉清目秀的臉龐,因為剛剛睡醒,粉臉微紅,那純淨模樣猶如天女下凡。
這其實也是讓她們姊妹倆最嫉妒不平的一點。
初見霍家三姊妹的人,要說她們之中最美的,怎麼輪也輪不到霍敏兒,但她卻是其中最耐看的,愈看愈美、愈看愈有韻味兒,因此,來寶通錢莊的公子哥兒中可有不少全是衝著她來的!
「大姊、二姊,你們怎麼還沒睡?」霍敏兒僅著中衣,不解的問。
「我們有話跟你說。」
兩人逕自走進房內,將門給帶上。
接著,霍玉珊、霍玉綾姊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對霍敏兒說了些心底話,才淚眼汪汪的離開,留下她端坐燭火前,罔聞宇間儘是愁雲。
這一夜,霍敏兒輾轉反側直至天亮,不得不下床梳洗更衣,再至客棧一樓用餐,而早起的父親已經坐在靠窗位置。
她擠出笑容,在父親身邊坐下,「早,爹。」
年已五旬的霍正看到她,眉頭一蹙,「氣色不佳,你昨晚睡不好?」
「還好,真的。」
接著,姍姍來遲的霍玉珊、霍玉綾也落了坐,卻是呵欠連連,霍老爺的眉頭揪得更緊,「你們這樣怎麼到錢家拜訪?等會兒上路後,在馬車內好好小憩。」
「是。」三人皆順從回應,但眼神迅速交會,都有心事。
在用完早膳後,隨行的僕傭將行囊先行送上車後,霍老爺一行人也隨即上了馬車,霍玉珊跟霍玉綾立即呼呼大睡。
反而是霍敏兒,陷入沈思。
「敏兒,怎麼了?」霍正對這個閨女最寵愛,因她貼心、早熟又善良。
「沒事,爹,我也小睡一下。」
不想父親擔心,她勉強闔眼,但一想到兩位姊姊昨夜跟她說的話,她就陷入天人交戰的情緒中。
兩位姊姊不僅都有心上人,也非處子之身,若是她們其中一人嫁給錢少倫,錢家一旦追究下來,怒指騙婚,將事情鬧大,爹跟姊姊們的面子要往哪裡擱?
但姊姊們的請求……要她主動說出自己要嫁錢少倫,她又感為難。
其實,錢家這幾年家道中落事小,就連錢家像中了詛咒,家運衰到一個不行外,旁人沾上點關係也會跟著一起衰到爆的流言,她也不在意,讓她真正困擾的是錢少倫,這些年來,他流連花街柳巷,花花公子的行徑成了京城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聊天話題。
他變太多,不再是九年前,那個熱心救狗的大男孩!
因為一直對他念念不忘,所以這幾年,她一直關注他的事,也知道九年前,他的父親是帶著他跟他哥哥到她家拜訪,她因為外出,所以沒跟他打上照面,殊不知,在那一次,原有世交的錢霍雙方也談定了子女聯姻的婚事,而她爹為人豪邁,還拍胸輔保證一旦三個女兒都及笄,就前往京城,讓錢家老爺挑一個喜歡的當媳婦兒!
當時,她還暗自竊喜,希望自己會是那一個幸運兒,但在聽聞錢少倫的行徑愈來愈荒唐,成了紈褲子弟後,她已斷念。
思緒翻飛之餘,馬車已進入京城,她張開眼眸,從車窗望出去,大街上人潮熙來攘往,熱鬧非凡。
不一會兒,馬車抵達錢府,一行人陸續下了馬車。
錢家的門楣寬闊,「京城第一繡坊」的扁額還高高掛,剛進門,就是規模頗大的綢鍛布坊,一櫃一櫃的展示各式布匹外,還有琳琅滿目的絲帶、絲線,讓人目不暇給,不過,陳列的東西雖多,掌櫃與招待來客的夥計也不少,卻不見一名客人。
錢家老總管匆匆來至,還吆喝著掌櫃等人排列成隊,一起向他們一行人彎腰行禮後,即領著他們一家子往後方走去,一方面不忘介紹另一邊是綢緞師傅及紡織、繡女工作的地方。
再經過一拱門院落,映入霍家人眼簾的即是一座更大的主廳堂,從老總管口中得知,這裡便是錢家私人起居範圍的開始。
他們一行人踏上磚砌台階,走進廳門大敞的廳堂後,舉目所見,奴僕還是不少,派頭是足了,但仔細瞧瞧,這裡沒什麼古董花瓶、看來一點也不金碧輝煌,牆邊還可見斑剝,有一股風華褪色的氛圍。
連家道中落的黴味都聞得到,她們是絕對絕對不嫁進來的!霍玉珊、霍玉綾姊妹互看一眼,傳遞的都是同樣的訊息。
兩位姊姊眼裡的不以為然,霍敏兒是看到了,不過,平心而論,在她眼中的錢府還是豪華氣派的,而且奴僕成群,沒有想像中落魄。
「歡迎!歡迎啊,霍兄弟,這一路辛苦了!」
錢幃誠偕同妻子江瑾急急的從內院趕來迎接。
「不辛苦,近來可好啊?錢兄弟。」霍正豪爽的拍拍好友的肩膀,兩人小聊一會兒,即移到另一個廳堂。
設宴的地點樑柱窗欞傢俱看來更見精雕細琢,而桌上餐點更是色香味俱全,怎麼看都覺得錢家過得仍是一蒙奢的生活,不見窮酸。
然而,錢幃誠不避諱的坦承自己被賊人所騙,投資失利後,大兒子、大媳婦為籌錢填補繡坊的資金缺口,在赴大媳婦娘家的路上,馬車墜崖,雙雙過世,兩人用生命保護而倖存的兒子不知是否因目睹父母意外驟逝,打擊太大竟然不再開口,看了再多的大夫,也沒有用。
「怎麼不見他?」霍正關心的問,但其實想問的是——錢少倫人呢?
「他不喜陌生人,所以,沒讓他出來見見老朋友。」錢幃誠解釋後,忍不住又歎氣,「總之,不怕老朋友笑,我這幾年來過得窩囊,像是衰運纏身,這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總會苦盡甘來的,對了,喜事一來,黴氣盡除。」霍正說得堅定,目光還意有所指的看了霍玉珊、霍玉綾。
兩人柳眉一皺,急急低頭,就怕錢家二老看中她們。
這動作太明顯,錢幃誠夫婦皆面露尷尬,錢幃誠更是宣言,「我看婚事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對,先用餐。」江瑾也連忙招呼。
對兩家的婚事,他們不敢奢望能成真,畢竟小兒子太不成器,他們可不想耽誤霍家女兒的終身幸福啊。
於是,在錢家夫婦熱絡招呼下,霍家四口舉著夾菜,專心用餐,只是,餐用得差不多,怎麼還是沒看到最關鍵的人?
「怎麼不見少倫?」霍正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錢家夫婦尷尬的互看一眼,心知肚明那死小子肯定又窩在溫柔鄉,可怎麼能說呢?錢幃誠困窘的道:「那孩子還在外面,顯然忘了我跟他提過今日你們要到訪一事,但不急不急,我已派人找去,不久就會回來。」
「哦,好。」
但時間流逝,連飯後甜點都上了,仍不見錢少倫的身影,只見錢幃誠不時的跟站在門口的老總管使眼色,但老總管伸長脖子,瞧了瞧前方院落,還是搖頭、再搖頭。
終於,甜品用完,錢幃誠再用眼神問了一次,這一次,他用力點點頭,錢家二老這才鬆了口氣。
錢少倫還真是姍姍來遲。
「少倫,你可終於回來了!還不快跟你霍伯父及三位小姐問聲好。」錢幃誠連忙提醒他這不成材的兒子。
「霍伯父好,三位美麗動人的小姐好。」錢少倫從善如流,還油腔滑調的福身行禮。
霍敏兒看著他,由於從小就在錢莊進出,人來人往,她很清楚一個人要風流倜儻也得有本錢,而他的確有,只不過,她記憶中那名開朗善良的俊美男孩已不復見了,她是真的失望。
雖然他一如她記憶中那般英俊非凡,但吊兒郎當,一點也不莊重,但那抹笑容的確是迷人的,瞧兩個姊姊被看得臉紅心跳,而她,或許是關注他的事太久,心反而淡定了些。
第1章(2)
霍敏兒的表情,錢少倫注意到了,她沒有像尋常女子見到他時的羞澀或癡癡凝視,那雙澄清的明眸甚至有點似曾相識。
微醺的黑眸帶著抹誘人的慵懶,他索性在霍敏兒的身旁坐下,色迷迷的來回打量霍家三位千金,「三個姑娘都是大美人啊,哪一個將是我的妻子?」
語氣輕佻、態度輕浮,怎麼看都像是那些不學無術、遊走在青樓裡的尋歡客,他難不成把她們當那兒的姑娘嗎?霍玉珊、霍玉綾姊妹馬上不悅的轉開頭,她們絕不當嫁他的倒黴鬼!
霍敏兒則不由自主的深吸口氣,感覺到他身上有股夾雜著胭脂及酒的氣味,並不好聞。他長得高大,光坐在她身邊,已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再加上,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身子斜靠向她,僅差咫尺便會碰觸到她,令她屏息僵住,不知如何是好。
反之,他大方的汲取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馨香,笑得很放肆。
錢家夫婦卻是呆了,怎麼也沒想到兒子開門見山,談的就是娶媳婦的事兒。
但豪邁的霍正就愛這直來直往的性子,「老夫一生最重承諾,當然你要娶的就是我——」他撫鬚笑看著坐在一旁的大女兒。
「我不要!爹。」
「我也不要,爹。」
霍玉珊、霍玉綾的聲音雖然低如蚊蚋,但從她們臉上排斥的神態就能看出她們無意出嫁。
霍正老臉微赧,立即斥責,「胡說什麼?你們年紀已到,不嫁做啥?就你們其中之一。」他真覺得臉上無光,沒想到兩個女兒敢當面拒絕。
「霍兄弟,實在不必勉強令擾,就外界對我們的批評,她們不願意,我們可以理解。」錢幃誠也感汗顏,但還是瞪了自作孽不可活的逆子一眼。
霍敏兒也忍不住將視線偷瞄向錢少倫,沒想到他竟然咧嘴笑看著自己,她心兒「咚」地漏跳一拍,急急收回目光,卻止不住紊亂的心跳。
偏偏坐在左手邊的二姊在此刻又以手肘輕敲她一下,她一擡頭,就對上她以及大姊懇求的目光。
「話非如此,讓兩家結為親家,這乃是你我兄弟的承諾。」霍正還是堅持。
「霍兄弟,今非昔比,不同了呀。」錢蟑誠感謝他仍瞧得起自己。
「承諾就是承諾!」霍正脾氣硬起來,九條牛也拖不走!
「爹,我嫁。」
他身邊突然冒出一個小小的聲音。
他頓時眉開眼笑,「好好好——」
可一側轉頭,看清開口的是誰後,他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嘴巴一張一闔,久久才吐出,「敏、敏、敏兒,是、剛剛是——」
「是我說的,爹,我嫁。」她語出驚人的再次宣佈。
霍正的兩隻眼珠子差點沒瞪突出來,一手仍抖抖抖的指著小女兒的臉,空氣中有好一會兒的凝滯,靜悄悄的。
錢家二老也楞住,既是世交,他們自然也清楚霍敏兒是霍正的心肝寶貝,年紀雖小,卻是三姊妹中最聰敏的,怎麼會在此刻莽撞的決定終身?
霍敏兒的兩位姊姊飛快的交換開心的眼神,敏兒出聲,她們可就逃過一劫。
這三姊妹的反應,特別是這個霍敏兒,還真有趣!錢少倫一手支著下韻,一手舉喝著茶,笑看著在他戲譚目光下,霍敏兒的粉頰慢慢浮現一片嫣紅。
霍敏兒努力的避開錢少倫帶著促狹的目光,低聲的跟身旁的姊姊道:「請姊姊們好好孝順爹娘、那件事也請擇期跟爹娘稟報。」
既與心上人有夫妻之實,就該早早過門,情定一生才是,免得父親又為兩位姊姊物色乘龍快婿,畢竟,兩位姊姊都過及拌了。
霍正終於在驚愕中回了神,先是尷尬的跟錢家夫妻歉然一笑,「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絕沒有看輕少倫的意思,只是,敏兒是三個女兒中最不擅女紅的,真要她嫁到京城第一繡坊來,我真的會很擔心。」
錢幃誠也明白他的不捨,便緩頰,「我們明白。敏兒姑娘,你要不要再考慮清楚?」
「我決定了。」她一臉認真的向兩位長輩點頭後,再看向好像要哭出來的父親,「爹,你今日帶我們過來,不就是約定的時間已到,為信守承諾而來?」
霍正語塞,他心生不捨,疼啊。
錢少倫卻拍起手來,「既然敏兒姑娘挺身而出,願嫁少倫,我們應該私下培養點感情,免得太陌生。」
話聲一歇,也不待兩方長輩應聲,他突然起身,握住她的手。
她怔怔的看著他帶笑的眼眸,正不知所措時,他已略微使力的將她從座位上拉起,快步出了廳堂,往後方院落而去。
後花園,百花爭妍,鳥兒啁啾,錢少倫拉著霍敏兒的手奔至石板鋪成的小徑,才願意放開她的手。
她面現羞澀,但仍毫不閃躲的看著他。
錢少倫見兩名僕傭還不識相的在附近掃地,他揮揮手,兩人立即明白的退下去,他這才將目光定視在她身上。
她略顯無措,因為他以一種饒富興味的眸光瞅著她瞧,她下意識的想別開臉,但深吸一口氣後,還是一過自己勇敢正視,「錢公子有什麼事就快說,我想回廳裡去。」
「叫少倫吧,你叫敏兒對不?既要成為夫妻了,如此生疏不顯得矯情?」他笑咪咪的道。
「好,少倫,有什麼事?」她不想將時間浪費在計較稱謂上。
「沒什麼事,純粹好奇,再加上坐在那裡也悶了,你為什麼願意成全你兩個姊姊?什麼事還要她們擇期跟爹娘稟報?」
她一楞,沒想到她貼耳的低聲呢喃,他也聽得見?
雖有聽聞錢少倫有在練武,卻是花拳繡腿,輕功也不會,還曾經因為沾染上一名富商少婦,衣衫不整的被打得沿街跑,連飛上屋簷的功夫也沒,最後是被揍到躺在床上三天三夜……
「怎麼?」他挑起濃眉。
「我以為你功夫很糟。」她說得直接,沒想到這個輕快的男人臉上突然出現可疑的紅,是羞慚嗎?
「哎呀,別說功夫的事兒,那件上不了屋簷逃命的糗事傳得千里遠,我知道你指什麼,但我平常有空還是會練的,至少——」他突然又色迷迷的伸手拉住她的手去碰觸他刻意練出的堅硬胸膛,「女人摸到這胸膛時,還是很崇拜我的。」
天啊!她差點沒翻白眼,直接抽回了手。她悶悶的道:「我想我是誤會了,你只是耳朵很利而己,至於那件事,只是我姊姊們有心儀的人。」這麼無聊!他撇撇嘴角,但看著她,他又覺得有趣起來。「那你呢?膽子很大,其實你只要拒絕,我跟我爹不會在意這門婚事有沒有成的。
她當然明白,但錢家三個女兒中,總得有一人下嫁啊。
原以為自己對他早已不在意,可今日重逢,她才發現,她心裡依然有個角落有他的身影,見他變得油嘴滑舌,與她的童年記憶相差甚遠,她仍感失落。
但是,轉念想想,他既然有那樣爽朗熱血的一面,就表示他本質不壞,定能改變,而她一向執著,既然要與他結為夫妻,她定會努力的將他曾有的熱情善良性格從他如今油滑只鍾愛女色的一面中挖掘出來,讓他變成一個良人!
她目不轉睛的凝睇,但卻不是那種花癡的眼神,很特別,好像在搜尋著什麼?
他一挑濃眉,魅惑的朝她眨眨眼,「怎麼?聽了我的話,理性回籠,後悔了?也成,我現在就跟我爹說去,畢竟要一個浪蕩公子哥兒當丈夫,的確需要很大的勇氣。」
見他還真的轉身就走,她急急的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他停下腳步,低頭看她的手,她連忙放手,臉紅紅的道:「我沒有後悔。」
「沒有?」
「是,做人首重承諾。」
「那是你爹給的承諾。」
「我們是一家人,我爹給的,就是我給的。」
他著實一楞。她真的很不一樣,明明來自錢莊,但身上嗅不出一絲銅臭味,反而有一股脫俗的超塵氣質,五官不見艷麗也非絕色,但清靈耐看,眉宇間的慧黠神韻頗動人心弦,甚至——真的有似曾相識之感……
可是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接觸過的女人實在太多。
無所謂,日後她便是他的妻,多得是時間想。他莞爾一笑,「好,難得你的心如此堅定。」
她嘴角微微抽搐,無言。
「你放心,嫁給我絕對是物超所值,瞧,我長得如此養眼,又是文武全才,在另一方面,可也是讓女人——那個、那個的,明白嗎?」
她明白嗎?大概,瞧他俊臉上的自滿與得意,就是能讓女人滿足的意思吧!
「那麼,日後就請娘子多多指教了。」他還笑咪咪的拱手作揖。
「不客氣。」她好像也只能這麼回答。
見她酡紅著臉兒,那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他刻意惡作劇的靠她更近,不意外的,看到她白皙滑膩如凝脂的臉頰上浮現了更深的紅潮,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懷裡,她一楞,驚愕擡頭,而這就是他這個情場老手等待的一刻,他俯身品嚐她的味道。
她倏地睜大眼,來不及推開就被摟得更緊、吻得更狂,他以舌挑開她的唇,攫取她的甜蜜。
她腦袋昏沈,只能無助的任他汲取。
終於,錢少倫給了她一個心蕩神馳的熱吻後,心滿意足的放開了她,凝望著她純淨臉上的紅暈,對著嬌喘不休的她附耳道:「其他部分,洞房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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