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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帶著三分無賴,
帶著三分不羈,三分霸氣。
她,一心想為自己的未來鋪平道路,
提到天下人夢寐以求的至高權力。
一次偶然的相逢,
讓他們彼此相互的吸引,
但權力的相爭卻讓他們處處被動,
於是利用,與被利用,信任與懷疑,
讓他們的命運緊緊相連。
相識、相知、直到深深相愛,
她終於明白,千古流芳,萬世瞻仰,
原來都抵不過簡簡單單一個愛字。
楔子
大紅的帷帳,火紅的燭光,煙崎坐得腰都有些酸了,偷偷掀開蓋頭向外看,四週一片寂靜,偌大的宮殿再無一個人影。
煙崎長長地出了口氣,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直到現在餓得頭暈眼花,成親真是一件累人的事,尤其作為一個皇后的婚禮,要完成的禮數太多太多。
空曠的大殿裡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忙蓋好蓋頭,正襟危坐,心裡卻如同揣了一個小兔撲通跳個不停。
腳步在她身邊停了下來,從蓋頭下可以看見一個明黃長袍的下襟,和下襟處露出的一雙黃緞靴。
「讓朕看看這朝花郡的第一美人是如何個美法?」蓋頭被輕扯下來,一張溫和的笑臉出現在煙崎的面前。
這就是大兮朝的九五之尊,這就是煙崎的丈夫。
煙崎羞紅的臉被面前人用手擡起,一雙靈動的雙眼被動地看著面前的人,少年英俊的面孔,入鬢的劍眉,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烏黑的雙眼中有一抹驚艷。
「果然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皇帝的臉貼了過來,口中呼出的熱氣直吹到她臉上。
他的手拂上她的臉龐,冰冷而潮濕,一點點地滑落到她的頸間,在她細嫩的脖子上輕揉著。
煙崎的心都快要從嗓子中跳出,緊閉了雙眼不敢張開,猛然頸間的手加重了力氣,直握得她透不過氣,她驚恐地張大了雙眼望向他。
「哼哼!」他冷笑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在她驚慌的雙眼中顯得是那樣尖利。
「他們以為用你就可以綁住朕的腳步嗎?」他的聲音彷彿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眼中的光芒越來越渙散。
終於她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那雙手中時,被猛地拋到床上,頸間的痛疼讓她不停地咳嗽起來。
「記住了,沒有人可以改變朕的心意,任誰都不可以。」他用力地扯下了床邊的紅帳,大步踏過,很快離開了這裡。
煙崎甚至都沒有看見他的背影,他已消失在寬大的宮殿中。
寒夜寂靜而陰冷,紅燭在空氣中爆出一下又一下的噼啪聲,沒有人能去安慰這個大兮朝新皇后的悲涼。
「娘,這就是我以後的生活嗎?」煙崎抱著華貴的緞被開始痛哭。
第1章(1)
大兮王朝建國已有六十年,短短六十年裡更換了三代國君,第三代國君年僅十六歲。
大兮王朝的開國國君本是前王朝的一個農民,因為受鄉里達官貴人的欺負,從此入山尋名師學藝,本是為了報仇,後揭竿而起,從此成了一代風雲人物,獨霸江山,終成大兮王朝的開國國君。
朝花郡是大兮王朝的一個郡,但它卻佔有著國土的三分之一。
這片土地一直是大兮三代國君的心病,因為它被一個外姓王爺統治著。
這個外姓就是煙氏,煙氏宗族是前朝貴族,曾掌握著國家的大部分軍權,而且與皇室還有著扯不斷的血親關係。
誰也不會相信,煙氏宗族會向農民義軍倒戈,在煙氏與大兮開國國君進行了三天三夜的細談後,煙氏打開了前朝國都的大門,為大兮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
以此為代價換取的是朝花郡的土地,和代代大兮皇后。
當年的金戈鐵馬早已化做煙雲散,現在大兮的皇帝雲天是當年開國國君的孫子,對把朝花郡這樣富饒而廣闊的土地給予別人管理心有不甘,一再想把王權收回。
年僅十六歲的他便顯示出為君者的霸氣,脾氣性格與開國君大有相似之處。
最瞭解他個性的是皇太后,大婚的第二天就從宮女那裡瞭解到發生了什麼,可是她忍了忍,決定再等到幾天看看,難道自己從小就培養的兒子會完全不顧自己的感受,真的冷落皇后?
可是一連幾天過去,她卻被自己聽到的消息所震驚。
首先聽宮女們說皇帝很勤政,甚至通宵待在御書房中,皇后所待的朝花宮一天也沒有去過。
第二就是新皇后,她每天在宮內與宮女們嬉戲,似乎根本沒有把皇帝的冷落放在心上。
煙蘿皇太后再也坐不住了,大步向朝花宮而去。
還未進宮門就聽見裡面有嬉笑聲傳來。
宮門打開,她目瞪口呆,只見那大兮王朝的新皇后正攀在院中一株梅樹上,大紅的衣裙隨風飄展,如同一個翩飛的蝴蝶。
「這是出了什麼事?」煙蘿嚇白了臉,大步走到樹下。
「姑姑來了?」樹上的煙崎聽見聲音向下看,小臉被凍得通紅,眼中卻閃著興奮的光芒。
「你在做什麼?」煙蘿大叫,轉身向其他宮女冷喝道,「你們都做什麼去了,讓皇后爬到這麼高的樹上,都不想活了嗎?」宮女和太監嚇得呼呼啦啦跪倒一片。
煙崎卻在樹上格格地笑了起來,「姑姑,別責備她們,是我自己要上來的,你瞧,我們的毽子落在這上面了。」說完伸長手臂向一枝細弱的枝頭攀去。
「快下來,掉下來怎麼辦?」煙蘿已顧不上生氣,眼看著她腳踩著枝條向前小心地攀去。
煙崎邊用手去攀枝條邊大聲道:「姑姑別怕,我從小就會爬樹,不會掉下去的。」
終於可以拿到那個五彩的毽子了,煙崎一隻手扶著樹枝,另一隻手用力拿到了那個毽子。
「拿到了。」煙崎高興地歡呼,卻猛地發現四周沈浸在一片不正常的寂靜中,她不解地向下望去,在宮門口,對上一張冰冷的面孔。
陽光照耀下,他的面孔有點不太清晰,但那冷肅的神情,明黃的服飾和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都證明著他的身份,大兮的國君。
樹下跪成一片,煙崎卻冷冷地站在枝頭上不說話,冰冷的風吹過她的面孔,如同那夜他冰冷的雙手。
偌大的宮院中如同死般寂靜,雲天冷冷地注視著站在枝頭的煙崎,看著她眼中升起倔強的神色,他皺了皺眉。
「皇上怎麼來了?」煙蘿打破了尷尬招呼著。
雲天看了母親一眼,才知自己失禮了,忙大步向前去行禮。
其他宮女太監飛跑著去將煙崎從樹上扶下。
煙崎行了禮遠遠地站著,低眉斂目,臉上冰冷一片,遠不是剛才那神采飛揚的模樣。
雲天扶著母親坐下,微笑道:「母后這幾天胸口好了點沒有?兒臣送去的藥還行嗎?」
煙蘿笑了笑道:「皇上還真孝順,只是我老了,身體大不如從前了,也經不起什麼事。只要你好好的,我的身體就好好的。」
雲天笑道:「現在天下國泰民安,母親不要有什麼不安心的,對嗎皇后?」他忽然向煙崎問去。
煙崎驚異地擡起頭來,看見雲天臉上雖綻著笑容,眼中卻含著冰冷。
煙崎的心再次陷入無邊的黑暗,但她卻努力地展開一個艷麗的笑容,向煙蘿道:「是呀,姑姑,皇上這樣勵精圖治,治理著老祖宗們用血汗打下的江山,開創了這盛世,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煙崎看到雲天眼中的冰冷變成一股憤怒,那被黑暗吞噬的心才得意地喘了口氣。
煙蘿笑著站了起來,向煙崎道:「你這樣想就好,雖然現在皇上還沒有納其他妃子,但這也是這兩年的事兒,你是後宮之首,要識大體,懂禮數,多體量皇帝,知道了嗎?」
姑姑的話句句帶有深意,煙崎在心中歎息,來時母親的話語又響起在耳邊。
「崎兒,送你去大兮,母親其實是不忍心的,現今的新皇上,是個血氣正盛的毛頭小子,他倔強地同你姑姑作對,你去了,只怕他不會太喜歡你。但你要明白這是你的命,你別無選擇,要在那裡生存下去,你只有適應,並尋找生機。」
煙崎後悔剛才流露出來的鋒芒,偷眼看了雲天一眼,發現他正一眨不眨地打量著自己,忙低了頭低聲道:「我會的。」
煙蘿滿意地笑了笑道:「好了,既然皇上回來了,我就先走了,你們兩口子也有一陣子沒見面了,好好在一起敘敘吧。」
眼看著皇太后出了門,雲天在院中坐了下來,呆呆地望著那株梅樹出神。
宮女們遞上一杯熱茶後,急忙退了出去,一會兒偌大的院中只剩下他們兩人。
雲天用修長的手端起凝脂白玉的茶杯,慢慢含了口茶,望了一眼立在不遠處的煙崎道:「皇后這幾天過得還好吧?」
煙崎不帶一絲感情道:「謝謝皇上關心,過得很好。」
雲天冷笑聲道:「過得好就行,希望皇后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煙崎猛地擡起頭來道:「心裡當然也是這樣想的,難道皇上不希望?希望看到臣妾以淚洗面,上吊自盡才滿意吧。」
「啪」的一聲,雲天手中的白玉杯被摔得粉碎,他霍然起身,呆望了她半天,終於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轉身大步向宮外走去。
煙崎呆呆地注視著自己的腳尖,一滴淚珠輕輕地落在衣襟上,又滾落到泥土中,化為一滴花樣的淚痕。
年輕的皇帝終於要有所行動,他首先在朝內推行新法,接著在南方大練兵,這引起了朝花郡和當朝許多權貴的不滿,以至皇太后為首的許多大臣開始公然對抗新法,皇帝和皇太后在大殿內吵得不可開交。
大兮朝暉世三年,新皇與皇太后冷戰,皇太后公開干涉朝政。
雲天獨自坐在御書房裡,面前的案牘堆成了山,無心去看一眼,作為一國之君,他什麼權力也行使不了,他還有什麼可做的?
猛然擡頭看見宮牆外的天空中似乎飄飛著什麼,他站起身來,向外看去,才發現天空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明淨,柳葉也是如此的清新,原來是春天來了。
太監小武子一路小跑著給皇帝送了便衣帽,這個沈寂了數十天的皇帝竟要到後院中去轉轉。
雲天仰天看著那個上下翩飛的蝴蝶風箏,一路追到朝花宮的門口才驚覺地停下了腳步。
他望著這個門檻乾淨的大門發起呆來,從那天走後,三年了,不論皇太后有多大的壓力,他沒有再踏入這裡一次。
小武子見狀上前小心翼翼地問:「皇上,要不要小的去通報一聲?」
雲天搖了搖頭,準備走開,那紅磚高牆內猛地傳來幾聲清脆的笑聲,他回過頭來,看見宮牆上開得正艷的粉紅桃花,不再猶豫,調頭而回,大步走進宮門。
「小青,你這個小妮子,小心被我抓到。」一個淡粉的身影一閃,撲到他面前,不等他發出聲音,用力地將他抱在懷中。
「哈哈,終於被我抓到了吧。」懷中人興奮地大叫著,仰起蒙著雙眼的臉,雙手伸向他的面孔,伴隨一股清香飄來,雲天的心中怦然一動。
小武子驚得面色蒼白,要上前,卻看見雲天向他搖了搖手,小心地退到了一邊。
她的小手纖細修長,指尖圓圓點點帶著溫度,在他的臉上摸索著,口中笑道:「不過你不出聲,等我猜出你是誰了,小心我怎麼治你。」口中溫熱的氣息直撲到他的面上。
「啊?皇上萬歲。」一聲驚呼,打斷了雲天的興趣,從院中樹叢中閃出的宮女太監們跪倒成一片。
本是溫暖的手指變得冰涼,僵硬地停留在他的臉上,好半天才垂了下去。
雲天猛地握住她的雙肩,讓她不能後退,輕輕伸過手去,半攬住她的脖子,慢慢將她面上的紅紗取下。
紅紗飄然而落,煙崎那清麗的面孔出現在他面前,三年了,她已十七歲,不再是三年前那個纖弱倔強的小姑娘,如一株亭亭玉立的桃花,嬌艷若霞。
煙崎也打量著這個自己名義上的丈夫,他比三年前更加消瘦和高挑,臉色更加蒼白,本是充滿霸氣的雙眼中竟滿是蕭條和寂寥,只有一雙劍眉依舊飛入雲鬢。
煙崎深深地彎下腰去,卻被一雙手攔住,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她的心狂跳起來。
「這裡的桃花開得不錯呀。」雲天只是那麼一握便隨意地鬆開,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神色,背負了雙手向桃林深處走去。
眾宮女紛紛退下,煙崎無可奈何地跟在身後。
「你還恨朕嗎?」走到桃林深處,雲天轉過頭問,眼珠烏黑得不見底。
煙崎低下頭來,輕聲道:「臣妾不敢。」
雲天搖了搖手道:「不要這樣,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有什麼你就放開膽子說,朕不會怪你。」
煙崎擡眼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有光芒一閃而過,但很快被一片冰冷淹沒,不帶任何情感地回答:「臣妾三年來在這裡很滿足,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雲天看著她那卑順的臉,一股無名怒火升了起來,但他幾欲張口,還是強壓了下去,轉開頭道:「那就好,你如果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就告訴朕,朕會滿足你的。」
煙崎的臉上瞬時泛出光來,興奮地問:「當真?」
雲天好奇地望著她道:「當然,你說出來,朕聽聽是什麼?」
煙崎小心道:「臣妾來了三年了,這三年裡無時不思念自己的母親,還請皇上開恩,能讓臣妾回朝花郡去見見母親。」
雲天失望地歎口氣,轉身而去,邊走邊道:「這有何難,過兩天皇后就回去吧。」
煙崎高興地點點頭,看著雲天消瘦的背影,忽然有一種悲涼的感覺,他才十九歲,但已肩負著國家大任,他倔強地想以自己的能力管理著國家,獨自同滿宮的權貴鬥爭,甚至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是敵人。
「皇上!」她輕聲呼喚。
雲天停下了腳步,並沒轉過頭來,悶聲問:「皇后還有什麼事?」
煙崎咬了咬嘴唇,輕聲道:「臣妾想後天就回去,走的時候就不去打擾皇上了。」
雲天沒有吭聲,夫妻做到這個分上,他真是孤家寡人了。
煙崎又輕聲道:「皇上,請多保重!」
雲天渾身一震,挺直的雙肩竟有些沈重,只聽見她繼續道:「有些事,心急不來,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雲天驀然轉身,花瓣片片落下,如雨的花叢中,煙崎靜立若清風,一瞬間雲天竟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的眉眼中充滿了關切,當他想仔細地去捉這片溫柔時,她分明立在那裡,臉上帶著固有的冷漠。
「皇上,今日皇后已啟程,她說皇上您同意的,就不來請辭了。」小武子輕聲地說。
雲天獨坐在冰冷的御書房內,四周的陰冷同外面明媚的三月天判若兩個季節,他將胸前的衣服抱得緊了些,點點頭沒有出聲。
小武子向外退了出去,臨到門口又停下了腳步,猶豫著似出非出。
「小奴才,你是不是皮又癢了?」雲天冰冷的聲音從宮內傳來,卻忽然猛地咳嗽起來,直咳得喘不過氣來。
小武子衝了過來,用力地為他拍打著背,並遞上來一個手帕。
雲天只覺喉頭發甜,一股腥氣直衝到喉中,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
小武子嚇得手腳發抖,急得要哭出來,卻見雲天臉色蒼白地喘了口氣,緩了過來。
「沒什麼。不要哭。」雲天拍拍他的手道。
小武子長出了口氣,抹把淚,轉身去給他端了杯水。
雲天卻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森然道:「朕把你剝了皮,你想給朕喝什麼?」
小武子一驚,從手心中掉出一個蠶豆大的藥丸來。
雲天拾起那枚藥丸,冷笑道:「好你個狗奴才,朕還沒想到,你竟有這個膽子。」
小武子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頭如搗蒜般道:「皇上,容奴才說明白。」
雲天無力地站了起來,踢了他一腳道:「好!我就聽你說個明白。」
小武子流了淚道:「皇上,如果不是那顆藥丸,只怕、只怕皇上的身體,會更加的……」他不敢說下去,只是一味地流淚。
雲天的心如同落入冰中,冰冷的手輕輕打起顫來。
小武子磕了個頭繼續道:「皇上,那群人狠著呢,我不敢明說呀,這兩年來,每次您用膳,都是皇后親嘗後才送上的。」
雲天的眼光驀然一跳,兩道冰冷的目光如刀般注視到小武子的臉上,直看得他全身發毛,如同落入冰窟一般,連連磕頭道:「皇上,從兩年前,皇后就開始親自己嘗您的飯菜,這件事,只有奴才知道,而且,每次嘗過後,就給您的飯菜中放一枚這個藥丸,開始我也不信她,把藥丸偷偷給放起來,但只要奴才把藥丸一放起來,皇上就會咳嗽,厲害了還會咳血。奴才就把藥丸偷偷拿出去,讓宮外的許多太醫看看了,他們都說是一種解毒的藥,後來我又偷偷把您的飯帶了出去,讓太醫們看,他們說裡面有一種慢性毒藥,可以把人的身體變壞。」
「我才相信了皇后,不動聲色地讓您開始吃這種藥丸,可是,奴才還是害怕,就在每次吃飯前也把藥丸嘗上一嘗。這兩天皇后要離開,奴才又被派到太后那裡,所以,皇上您看,您就開始咳起血來。皇上,他們的心真狠呀。可是皇后,是在拿自己的命在保護您呀。」說完放聲大哭起來。
雲天沈默著,眼眸中陰晴不定,小武子想是他不信,便上前將那枚藥丸倒入口中,哭道:「奴才說的句句是實話,請皇上信奴才一回,把這顆藥丸吃下,不然,您的身體……」不停地磕頭。
雲天看著這個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小太監,悲哀地發現身邊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眼看著他把藥丸吃了個乾淨,才慢慢接過他遞上來的藥丸,放在鼻邊聞了聞,狠下心來,將它吞了下去。
果然,吃下去後,大約半個時辰,平和了許多,胸中那口濁氣也慢慢消散了。
「狗奴才!這樣大的事,竟敢瞞著朕。」他厲聲道。
小武子見他神色正常,才放心地籲了口氣道:「是皇后吩咐不讓告訴您,只怕說明了,就無法保護您,那群人都在看著呢。」
雲天的胸中如同被人棒打一記,悶得透不過氣來,咬了牙道:「你說,還有什麼瞞著朕?」
小武子道:「還有,就是這兩年來,皇后夜夜站在皇上的御書房外,直到皇上安歇了,才離開。」
雲天吃了一驚,眼光一跳,皺著眉想她為何站在那時,這樣想著話出口雖聲音低沈,但淩厲了許多,「皇后站在那裡做什麼?」
「什麼也不做,就是那麼站著,有時候淚流滿面的。」小武子聲音又開始哽咽。
雲天口中一陣發苦,她竟獨自站在窗外守候自己,心痛地想起三年前大婚的那個晚上,他用力地握住她的喉頭,那無助和淒絕的神情。可是這三年來,她竟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自己,獨自煎熬著漫漫長夜,她這是為了什麼?
似乎又看見兩天前的那個下午,桃花飛飄中,她恍若仙子,關切的神情凝滿眉尖,她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多保重!」
雲天霍然起身,飛快衝到門外,嚇得小武子跳將起來,跟在身後狂跑。
雲天直衝到御馬司,騎上自己的那匹白玉馬,一路狂奔著出了皇城,向城門奔去。
很快他衝到城門下,守城的士兵不認得他,伸手攔下了他,被後面跟上來的小武子大喝一聲:「放肆,這是皇上。」立時跪倒了一片。
雲天想了想問:「皇后的鸞駕什麼時候過去的?」
守城的小兵嚇得直抖,半天才說出話來:「過去大約有一個時辰了。」
早有守城的將軍聽說了消息向這邊奔來。
雲天心中一涼,呆了半晌,猛地從馬上躍下,一路狂奔到城樓上,站到最高處向遠處望去,遠遠地在一條柳陰小路上,一隊華麗的人馬正在向南方逶迤而去。
那華貴的車頂,終於漫入滿天的青綠中,再也分辨不出來。
雲天握了拳頭,眼中緩緩升起水霧來。
第1章(2)
煙崎坐在馬車中,在車子搖搖晃晃中看著車外的一片清綠,心緒卻如飄飛的柳絮,找不到方向。
姑姑煙蘿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吩咐,要她不要這樣倔,要她向皇上低頭,畢竟是要一生一世的丈夫。
她終於動心了,那天傍晚,壯了膽來到了他的御書房外,卻聽見了他的咳嗽聲,那聲音太熟悉了,是吃了他們朝花郡特有的遊魂草才會得的病,吃了這種草的人,在半年內半死不活,最後吐血而亡,死時的症狀如同肺癆。
煙崎的心在一瞬被抓緊,是誰這樣大的膽子?想著手心滲出冷汗來。
接著她聽見有其他人在身邊說話,是朝中的大臣,雲天的雖然病著,但依舊不肯入睡,說出的話語鏗鏘有力,他的觀點,他的論調,都是向著天下百姓,他對於朝花郡自成朝庭,隨便掌握人的生死,痛恨如骨。
可是,可悲的是,這件事關係到皇上的親生母親,滿室內竟無一人能和。煙崎的心悲涼到底。
她默默地站在門外,直到夜已深透。
所有大臣都已離開,那盞燈光還在亮著,燈下的人兒,在青紙的窗戶上印下剪影般的身影,寂靜的夜空中不時傳來一聲聲的咳嗽聲。
從那夜起,她喜歡站在他的窗外,默默注視著那個勤奮的身影。
多想把他抱在懷中,讓他能歇一歇;多想拂開他額頭上的皺紋,讓他開心一下,可是她不敢,怕那陰冷的宮殿下洶湧的暗潮,怕從此後將會落入更深的痛苦中。
隔著車窗,身後通向大兮皇宮的道路已遠不可目及,心忽然有種被掏空的感覺。
她用力地咳了幾聲,有股血腥從胸口漫出,她強自將它吞下,不要咳血,要活下去,曾經夢想著要成為一代名後,要為他取得天下,要成為他唯一心愛的女人,這些她還都沒有做到。
「不要讓自己陷得太深,這樣啼哭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昏黃的燭光中,朝花郡薛玉王妃道。
「我不是悲傷這些,只是覺得委屈。」煙崎淚流成河。
「委屈的事還在後面,我聽說三天後,皇上就要納新妃了,要大量選秀來充實後宮。」薛玉眼中呈現出一抹不忍。
「納新妃?」煙崎茫然道。
「對。」薛玉點點頭道,「本來四妃,就應該早就納了,因為皇帝一直不同意,所以才拖到現在。」
冰冷漫上煙崎的心,雖然從出嫁那一天起,她就明白會有這一天,還是從內心深處感到委屈。
「所以。」薛玉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眼睛直看到她的深心深處道,「現在不是委屈的時候,要成為皇后,就注定著要失去許多,還要學著去適應這一切,另外,不要太犟,做皇后要有海納百川的胸懷,否則,你在今後會嘗到更多的孤單和無助的日子。」
這就是皇后的日子?煙崎無助地望著母親,一種悲涼緊緊抓住她的心。
可以忍受孤獨,可以忍受委屈,但誰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一個頭呀。
在皇帝納了新妃後三天,皇后回到了大兮的後宮,這本是不合禮數的,但因有皇太后在,也沒有人敢說什麼,只是大多數人都抱了看笑話的心等待皇后和皇帝之間的戰爭。
可是等了幾天,所有的人都失望了,皇后一如從前一樣在朝花宮中同宮女戲嬉,就是出來也沒見到臉上有任何不快的表情。
而皇帝似乎寵愛上了春夏秋冬四宮中的秋宮藍妃,整日不務正事,把朝綱大事全部交給皇太后處理,自己帶了藍妃一眾妃子玩得不亦樂乎。
眼看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春初時,大兮要照舊例四年一次實行拜天大典,皇帝和皇后必須都要到場。
宮女們飛快地來往與朝花宮之中,皇后的裝飾還沒有弄好,從四更起就開始了,一直弄到現在,總是一個花挽得不好看就要打散了重新弄。
讓從宮女感到輕鬆是皇后的寬容大量,不論她們如何做得不對,如何要重做,皇后始終端坐無聲,沒有一絲要責備的意思。
終於光彩奪目的裝束做好,眾宮女圍了過來,看著煙崎容貌出眾,風華絕代。
「皇后娘娘,您真像天上的仙子。」一個叫做萍兒的小丫頭感歎道。
煙崎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這絕世的風華,出塵的容顏,難道就在這冰冷的宮殿中黯然消殞嗎?不!她今天就要讓眾人看看她的風采,奪盡六宮粉黛的色彩,她盈盈而立,明眸善睞,顧盼之間流光異彩。
「請皇后起駕。」宮殿外傳來管事太監的催促聲。
煙崎由小青和另一宮女扶著向外走去,門外天還朦朧未亮,天空中稀疏地亮著幾個星辰。
煙崎由小青扶著到車上,卻猛地一驚,因為車中赫然坐著一人。
看見那人,她的心中狂跳起來,雖然見他千百次,每日冷漠的表情已習已為常,但今日這樣近距離相見,她還是驀然心驚。
皇上雲天斜倚在車內,見她猶豫,微笑地伸出手道:「怎麼皇后不認得朕了嗎?」
煙崎伸出手去,與他相握,他的手指修長而溫暖,握住她的那樣用力,讓她心中一顫,擡頭來看見他眼中有光芒一閃,隨即而滅,微笑間放開了手。
馬車沿著青石板的皇城道開始轆轆而行,一路向京城中心的祭天台而去,因為民間早已知道今天的事,所以天不亮就立在街道兩旁,看見鑾駕出來,都紛紛下跪高呼萬歲。
煙崎在心中感歎,權位真是給人無上的榮耀,世間有幾人能享受這樣的殊榮,可是誰又能知道這其中的艱辛與痛苦,思及此,她轉頭向雲天看去,只見他半閉了雙眼神色冷漠,眉宇之間淡然無求。
車外人聲如雷,車子過後,人們紛紛而起,高聲向他們歡呼,她便輕輕扯了扯雲天的衣衫,低聲道:「皇上,黎民百姓都看著呢,他們在為您歡呼,渴求一睹龍顏,如果皇上連笑容也懶得給予,是不是要涼了他們的心?」
雲天張開雙眼,向車外看了一眼,轉過頭來微笑道:「皇后說的極是,朕昨天玩得太晚,今天精神有些不支了。」說完伸了個懶腰,無所謂地微笑著向車外望去,引起人群更是雷呼一片。
煙崎心中一涼,這是堂堂皇上說的話嗎?「玩得太晚」,難道他真的變了,在所有鬥爭失敗後,他放棄了這一切,竟要做一個花花皇上?她不相信,那夜夜窗上的身影留給她太多的觸動,怎麼如此勤政的一個人,可以說變就變呢?
「皇后在想什麼?」雲天忽然將手覆在她的手上,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煙崎心中一跳,臉驀地紅了,初升的陽光透過車窗灑入,讓她那艷麗的容顏更加光彩照人。
雲天怦然心動,如此美麗的皇后,卻被他冷落在深宮,她的靈巧和良苦用心,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是朝花郡的人,太多的事不能讓她知道。天下是他們雲氏的,任何人不可以干涉,包括他的母親也不例外,每念及此,他的心中便冰冷一片,生硬地收回手,眼看著紅暈在她臉上退去,變成蒼白一片。
那一天永遠地留在大兮民眾的心中,當皇上和皇后雙雙從馬車中走出,走向祭天台,他們衣袂生風,風度翩翩,恍若九天仙子,人群寂靜無聲,許久才高呼萬歲跪倒在地。
於是民間有許多畫師都紛紛畫下當日情景,尤其是煙崎皇后那絕代的風華,更是栩栩如生,以至許多男子都認為朝花郡出美女,紛紛到朝花郡尋妻。
繁瑣的各種儀式終於完成,又坐回到馬車內,煙崎已相當疲憊,但還強自打著精神,雲天已不顧這些,斜倚在軟榻上,閉了雙眼休息。
人群忽然一陣騷動,就聽到前面行走的大內侍衛在高聲呼叫:「有刺客。」接著馬車猛烈晃動著停了下來。
雲天張開雙眼,不信任地向外看去,車外一片混亂,街頭人群在紛亂地奔跑著,侍衛們被阻於街頭,看陣勢刺客人數不少。
雲天握住腰間所佩的寶劍,冷了臉道:「竟敢跑到京城裡來行刺,這些個京城守衛們都是做什麼的。」
就在這時,「嗖」的一聲響,一支白羽箭穿入馬車內,直釘到煙崎的面前,嚇得煙崎花容失色,膽戰地望著雲天。
雲天怒火更熾,大呼道:「來人!」可是外面混亂一片,竟無一人應聲,雲天轉頭去看,不知什麼時候趕車的太監已死,胸脯被箭穿透。
煙崎縮到車廂內一角,臉色蒼白,無助地望著雲天,雲天心中驀然一痛,伸過手去,將她拉到身邊,一隻手淡淡地將她圈住。
煙崎心中一暖,偎在他身邊,聞到一股淡淡的熏香氣,感受到他濃濃的男子氣息,看著他神色肅然,冷靜鎮定,彷彿又回到那夜看見他勤奮的身影,耳邊再次聽見他鏗鏘有力的聲音。
車外的丁冬之聲、喧鬧之聲不絕於耳,似乎越鬥越熾,雲天手握長劍穩坐不動。煙崎偷眼向他看去,見他臉上不再是剛才那樣倦懶清淡,眉宇之間凝著君王才有的冷肅,剛毅的嘴抿成一條線。
煙崎疑惑了起來,難道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大兮君主,他的無聊和慵懶都是做給別人看的?那他這麼長時間以來對自己這樣冷淡也是故意的了?看來他對自己還是戒備很深。她長歎了口氣。
雲天聽見她歎息轉過頭來,誤會了她的意思,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手上用力地握了一下。
車外喧鬧聲少了許多,接著外面一陣馬蹄聲,雲天坐著沒有動,只是握她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氣。
馬蹄聲在車外停了下來,一個高吭的男子道:「請皇上恕罪,臣弟救駕來遲。」
雲天面無表情道:「是三弟吧,朕沒事。」
馬車門簾閃動,露出一張年輕英挺的臉來,是三王爺雲溟,他向兩人望了一眼,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道:「皇上和皇后平安無事就好,後面的人馬即刻就到。」說完便匆匆折了回去。
車外傳來一陣刀劍之聲,煙崎掀簾向外看去,人馬嘶鳴中,三王爺那杏黃衣衫耀眼地動著,光影閃處慘叫連連,英武神威得如同天人。
陸續有官員來報戰績,看來這股刺客已成強弩之末,終於大內侍衛總領龍冉站到車外,報刺客已被全部絞殺。雲天放開煙崎的手,擡腳走了出去,車外連聲地高呼萬歲,整條街匍匐一片。
馬車前除了龍冉外另跪了一連串的京城官員,個個臉色蒼白,全身發顫,叠聲地謝罪,如搗蒜般在塵土中磕頭。
「來了多少刺客?」雲天的聲音聽不出有任何的憤怒。
眾官員一愣,都呆在原地,整條街一片安靜,竟沒有一個人能回答。
「共來了三十個刺客,被我們絞殺了二十四個,三個被生擒,但都已吞藥自盡,餘下三個逃逸,臣弟已安排人去絞清,身份也查實了,是大風堂的人。」三王爺雲溟不知何時已站到馬車旁,臉上帶著懶懶的笑意,斜眼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眾人。
雲天看了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緩緩道:「咱們傷了多少人?」
「死三十,傷十五人。」雲溟回答。
雲天眼光一跳,隨即臉色鐵青,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眾官員,轉身回到車內,喝了聲:「回宮。」
車馬轟轟起動向皇城而去,將那一眾官員晾在原地,大氣不敢出,一個個白了臉將頭埋到塵土之中。
空氣靜謐得嚇人,煙崎低著頭不敢吭聲,許久才悄悄向雲天望去,只見他肅穆而坐,目光一平如水,烏黑的眼眸中倒映出明黃的車帷,似有似無地看著,最深處卻閃爍著一抹薄涼,如同數九寒天的冰凍。
車輪滾滾如同碾在煙崎的心上,壓迫得不能呼吸,望著他那露在明黃衣衫的手,呆呆地出神,試著想去握下,可是掙扎了幾次都沒有動,恍惚間,感到車馬已迴鑾,外面有太監高聲的請安聲傳來,煙崎心中一歎,轉頭向車外看去。
日子又平靜地如流水般滑過,雲天回宮後,並沒有去深究行刺這件事,倒是皇太后怒氣沖沖地發了會脾氣,把京城一干官員罵了個無地自容,但也沒有重罰,然後就開始轟轟烈烈地開始尋找刺客。
雲天依舊每日裡一味胡混,煙崎也依舊在宮內與宮女們嬉戲,刺客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反倒連累了許多京城的官員因為辦事不利而被黜,這件事也就這樣鬧哄哄地過去了。
春色越來越濃,煙崎同宮女玩了一圈,弄得一身薄汗,回到宮內,陰森冰冷得讓她渾身打了個顫,回過頭去,只見外面陽光明媚,空氣中浮動著淡淡花香,處處草長鶯飛,暖意融融,這大殿中卻透著陰冷,讓她心底升起忽升起一股涼氣,直透了骨頭涼到深處。
夜已深了,還是沒有一點睡意,煙崎獨自坐在燈下,搖動的燈燭把她的臉映照得似明似暗,外面下著春雨,屋簷上點點滴滴的流水聲打著地上的方磚。
「郡主安歇了吧,都三更了。」小青只穿了件中衣,打了燭火進來。
煙崎輕搖了搖頭,呆望著燭火不吭聲,小青看了她半晌,長歎口氣。煙崎驚覺地擡起頭,淡笑道:「快坐過來,坐到我被中來,就穿了這麼點,小心受了寒。」
小青是自小跟她的丫頭,也不拘禮,掀被就坐了進來,又長歎了一聲,托了下巴不吭聲。
煙崎反倒被她弄笑了,問道:「你這樣長呼短籲的做什麼呢?」
小青道:「今兒下午我聽了信,聽說皇上寵上了一個日常在他身邊伺候的小丫頭,每天帶在身邊,寵愛得很呢。」
煙崎心中一緊,口中卻無謂道:「這又有什麼?」
小青冷笑了聲道:「也真沒什麼,自有人會去治她,我們只要瞧著好戲看就行了。」
煙崎眉頭一蹙,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麼,想了想淡淡道:「任他們鬧去吧,我們只管過好我們的。」
小青轉過臉來,緊盯著煙崎道:「郡主,你是不是也要早做打算,這樣的日子長久不了,就是長久了,反倒更不行,難不成要這樣守活寡一輩子?」
煙崎眼光一跳,向外屋看去。
「外面沒有人,都被我支走了。」小青道。
煙崎籲了口氣,輕聲道:「那你說該如何?」
「我斗膽勸句郡主,現今的皇上您不要再指望了,一則他的前途不明,二則他也沒有什麼真情實意。」小青道。
煙崎輕歎了口氣,又聽她繼續說:「王爺皇太后那裡也不要指望了,郡主心裡比我還明白,我就不再多說,現在這日子雖冷漠,但總歸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一旦反了天,誰還記得您是皇后,郡主,你不能再這樣了,要早做打算,現如今只有自個兒救自個了。」
煙崎沈了臉不出聲,半晌淡然道:「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從今後不要再提,萬一一不留神被什麼壞心眼的人聽去,有幾個腦袋你也不夠砍的。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只求個平安無事,別的不求,你當我這一生還有什麼盼頭嗎?自我從出生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今天的命,無論這個世上誰主沈浮,我都只是那個無關重要的棋子。」
真是這樣嗎?煙崎心中恍惚,內心深處有一抹身影,任怎麼揮都揮不去,如同長了根般的牢靠,只把她的心密密麻麻地纏了個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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