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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3-1-1 19:06 編輯
前言:
一個單獨僻靜的角落,
一道淡淡的、若無其事的注視目光,
酒吧裡,她與他相識。
山頂上他們共同俯瞰城市的孤寂,
對於這個謎一樣的男子,
她油然生出一種奇異的親切感。
喜歡他隱藏在溫文爾雅下的微笑,
迷戀他指尖中殘留的淡淡煙香,
情已深時,驀然回首,
她才發現對他一無所知……
難道從一開始就注定這是一次錯誤的相遇?
注定人生只是一隻路過的蜻蜓嗎?
第1章(1)
淩晨五點。
董蕭疲倦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從下午三點在這台電腦上打字,除了咖啡,沒吃過一點東西,還真有點餓了。
在像剛被洗劫過的淩亂小房子裡翻了半天,終於翻到一碗杯麵,董蕭心中甚感安慰。近來的記憶力彷彿請了長假外出,經常記不清東西放在哪裡。
董蕭,今年23歲,身高1.62米,身材纖細,比例勻稱,容貌清秀,職業是自由撰稿人。
她租住在一幢長得像棄婦的破舊樓房中,樓外的水泥大塊剝落,如果走近,還可以欣賞到牆根處青苔的風姿。小樓的外面沒有法國梧桐和櫻花樹,只有一條坑窪不平的道路,晴天時塵土飛揚,好不熱鬧;下了雨就變得又濕又滑,還有很多水坑,考驗人類的平衡感與穩定性。
自由撰稿人的名字聽上去很酷,但對董蕭這類既無天分又無運氣剛剛出道不久的人而言,除了工作時間可以不用按時之外,並無什麼好處。而且,她寫的稿子不是經常被採用,稿費也不準時,所以,現在的董蕭,經濟狀況時好時壞。
當年,董蕭在一所不入流的大學混畢業後,曾經在小公司裡當過幾個月的小白領。閒暇時間她喜歡上網、玩遊戲,和唸書時一樣寫一些無病呻吟的小文章到處投稿。她的文字開始有一些見諸報章,甚至有雜誌約稿。那時血氣熱得可以煎荷包蛋,加上嚮往不用朝九晚五的日子,於是她索性辭了那份像定時鬧鐘般的工作,開始了自由撰稿人的生涯。
儘管嘗了苦頭,但董蕭還沒有想改變。
沒關係的,萬事開頭難,財神營養充足,體形過胖導致走路太慢,但他有一天會來敲門的。董蕭如此安慰自己。
話雖然這樣說,她還是給自己定了一年時間:如果看不到一絲曙光,就立刻放棄,連五斗米也沒有的人還妄想什麼理想生活?
董蕭沒有什麼特別親密的朋友,她從小便懶於和人交往,平時的一大愛好就是喜歡亂寫一些天馬行空的故事與花兒雨兒淚兒之類的文章來自娛。
長大了,這種立場更是堅定不移。賺錢、吃飯、睡覺、散步、遊戲、閱讀、電影……就這幾項事,就這樣走下去,人生可以落幕了。
這種日子雖然沈悶一點,不過,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永遠不會失望。
不知是不是因為冬天的關係,近來董蕭發現自己睡的時間特別多。
今天,如果不是因為五臟廟在不屈不撓地抗議示威,董蕭可能還會睡下去。
起了床,懶得動手升火,董蕭隨便套了一件高領毛衣,戴了一頂帽子,衝到繁華的街道上。她找到一家餐館好好安撫了五臟廟,然後看看手機,時間還早,便在街上無目的地亂晃起來。
不知走了多久,擡起頭,面前有一間略顯古舊的法國式酒吧,上面只有一個簡單的英文:Taste,和別的霓虹四溢的酒吧不同,這間酒吧顯得挺冷清。
以前對酒吧有一份好奇,正好現在無聊。因此,董蕭只稍微遲疑了一下,就走進去。進去後她才發覺以貌取物是不對的,厚厚的帷幕,不過是兩邊熱鬧紅塵的分水嶺。
燈光很曖昧,一如在吧台邊跳舞的人群。慾望與汗水還有濃烈的香水味交纏,迷幻而頹廢的音樂在流淌,像巫女在吟唱醉生夢死的旋律。這裡有很多年輕的女孩子,臉上塗著閃閃的金粉銀粉,穿著顏色鮮艷式樣古怪的衣服,扭著柔軟的腰肢,旁若無人地瘋狂跳動著;還有很多男人,帶著曖昧挑逗的眼神,像尋找中意的獵物,落在不同的女子身上,尋求回應的火花。
董蕭聳聳肩,她並不喜歡這種氣氛。但既來之則安之,她隨便亂點了幾杯飲料,坐在吧台一角,冷眼旁觀別人的熱鬧,反正回去也沒有什麼事可幹,在這裡消磨一下時間也好。
酒吧愈夜愈熱鬧,走了很多人,也來了很多人。
有一些男人來搭訕,但董蕭沒有理睬他們。她對一夜情不感興趣,這不是因為她性冷淡或者性變態,而是因為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她喜歡將生活絕對簡潔化。
董蕭只會在網絡上和別人打情罵俏,她還有一個在遊戲中認識的所謂老公。他們相處甚歡,經常一起通宵玩遊戲,一起混論壇,一起在聊天室罵人。他總是聲稱很愛董蕭,每隔段時間打開電子郵箱,就可以看到他的情書。
董蕭對他的火熱無動於衷,任由他發揮,興致來時也會逗逗他,使他在電腦的另一端春心如花兒盛放。不過,她從不答應和他見面,雖然他們同在城中。
面對面尚是人心隔肚皮呢,何況是文字的聯繫?董蕭在酒吧裡連喝了幾杯酒,只覺得腦袋開始暈乎乎起來。原來她點的酒,只是外表清純,骨子裡極其濃烈。
身體越來越熱,頭開始有點昏眩的感覺,董蕭決定把手中的一杯喝完就回去。
就在董蕭端起杯子時,她又感受到了那道目光。
那道目光不像別人那麼明顯曖昧,而是淡淡的,若無其事般,正如董蕭欣賞場上男女一樣。
那目光從剛才起就落在董蕭身上。
不用猜,一定是哪個無聊男人的把戲。但這時董蕭卻有一點興趣,想看看有這種目光的人會是什麼樣的。
越過黑暗的跳舞的人群,燈影迷離間,董蕭看到了——那個男人單獨坐在一個僻靜的角落。
發現董蕭看他,他微笑著,對董蕭輕輕舉杯示意。
那男人,大約二十七八歲,穿著黑色的風衣、暗紅色的襯衫,戴著眼鏡,臉孔俊朗。全身收拾得整潔筆挺,臉上的表情溫文爾雅,帶著淡淡的書卷氣,笑起來可以讓女人的心無端加快跳動的頻率。
看他外表,應該是一個有著一份體面工作,晚上無聊來玩一夜情的白領,董蕭冷冷地收回自己的眼神。那意思是:雖然你五官端正,人模人樣,但我對你沒意思,敬請節省眼電波。
雖然董蕭的態度很冷傲,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她鬱悶。那完全就是三流言情的橋段:估計錯誤,她的錢不夠付賬。然後,那個男人就像劇中的男主角般走過來。
「請把這位小姐的賬與我的一起結。」
「OK!」灑保接過那隻大手遞過來的卡。
「這裡人太多,我們一起出去散散步如何?」他看著董蕭,鏡片後的眼睛帶著笑意。
「謝了。不好意思,我還有事。」董蕭冷冷地說,提起包包就走。雖然這個男人身上的神秘與整潔氣息不讓她討厭,但她此刻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快點鑽進溫暖的被窩與周公喝茶。又不是她舉槍逼他付賬,感恩之心對獵艷之徒一點也沒有必要。
看董蕭轉身走人,他有點驚愕,但沒有阻攔,只是在背後笑笑,「走好,路上小心。」
承他「貴言」,接下來發生的依然是很俗套的橋段。走得太急,碰了幾個男人一下,他們藉機糾纏起來。
在董蕭考慮要不要奪命狂奔時,還是那個男人來給董蕭解了圍。
「不好意思,她喝多了,請讓一下。」他笑道。
幾個男人這才沒趣地走開。
第1章(2)
那男人摟著董蕭的肩頭,走出酒吧。
董蕭很想甩開他,但頭重腳輕,使不出一絲力氣。
「下次如果想喝酒,在家裡喝,這地方不適合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他低聲說話的時候,有一種迷惑人心的溫柔。
董蕭咬著唇,沒有答腔。外面氣溫很低,寒風呼嘯,她打了個哆嗦。
一輛黑色的計程車開過來,他把董蕭扶進了車中。
董蕭想掙扎,但身不由己。
車子開動。
「你要帶我到什麼地方?」雖然喝酒過多導致頭腦成糨糊,但仍有尚餘的清醒像守城的不屈之兵一樣忠心耿耿。
「陪我到一個地方坐坐。」看不清他的臉。在董蕭的想像圖中,她頭上的帽子變成了紅色,他脖子以上的地方已經被大灰狼的頭取代。
董蕭費力地睜著眼睛,想辨認現在在何方。從她眼簾閃過的是一排排橘子般的淡黃路燈、飛馳而過的車輛,還有一排排黑黝黝的樹木……她不知道現在自己在這個城市的哪一個角落。
醉意越來越深,嗓子眼中的噁心勁頂得董蕭很難受,想吐個痛快,但什麼也吐不出來。
「好好休息一下,還有好長一段路呢。」他笑著撫了一下董蕭的頭髮。
董蕭不知道這男人要帶她到什麼地方,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她一定不是他對手。她沒什麼錢,他要干的無非就是劫色。劫色就劫色,她可不想當烈女,被包得像木乃伊似的出現在明日的報紙頭條上當烈女模範。董蕭對自己的生命,還是很珍惜的,她只希望他沒有特殊的癖好。
車子最後停在一個高山的山頂上。
一下車門,呼嘯的寒風吹得董蕭滿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清醒了一半。
「你幹什麼啊?這麼冷的天氣把我帶到這鬼也不多一個的山頂上來,就算殺人棄屍,在山腳動手三下五除二也沒有人看見,用得上這麼辛苦來到山頂嗎?講情調也要挑季節的。」董蕭牙齒在上下地激烈打架,緊緊地抱著雙臂,雙眼冒煙。
「小姐,禍從口出,事事慎言,不要那麼刻薄。」他笑起來。
「那也要因人而異。」董蕭哼了一聲。她非常不爽在午夜時分,竟然不是在軟乎乎的被窩中而是在這空無一人的山頂上冷得彈琵琶。
「我真是小看你了。」他搖搖頭,「你外表看上去很冰冷,難得說一句話,原來是錯覺。別生氣,只不過耽誤你一點點時間。」
他把董蕭帶到一條石凳上坐下來。
他們此時就在城市的上空,高高地俯瞰腳下燈火流動的紅塵。
平時比滿鍋開水還嘈雜的城市,在夜色漆黑的羽翼包圍中,顯得格外渺小。五光十色的燈影宛如明珠耀眼,不甘寂寞。然而,這匯聚的光亮散落在無邊無際的漆黑就像汪洋裡的星點漁火,孤獨而無助。
「你帶我到這來就是為了看山腳下的東西?」董蕭轉過頭問他。
他取下眼鏡,凝視著山下,笑道:「不錯。我只是想找個人陪陪,你不要誤會。」
「閣下的癖好真是與眾不同啊。」董蕭撇撇嘴巴,「接下來,是不是開始準備抒情了?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繁華的城市,想到即使如此燦爛也不免在將來成為老鼠洞,人類爭來奪去究竟為了什麼呢?或者是,啊,觀看這不相關的世界,啊,千古的寂寞之情油然而生,啊,頓覺天地之悠悠……」
他大笑,「這只是我的一種個人習慣,閣下戲劇看多了。」
「習慣?」
「對。」
「那也不用拉上我陪伴,」董蕭沒好氣地說,「自己來看不更好嗎?注意!這可不是我的習慣。做人要厚道。」
「理由一,我給你付了酒賬,你陪我看一下風景不算過分;理由二,我對你很有興趣,和自己感興趣的人在一起怎麼也算得上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前者可接受,至於後者……」董蕭聳肩,「是不是覺得喝了點酒的女人容易上鉤?調調情,哄幾句,就手到擒來?」
他點燃一支煙,笑道:「那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對你有興趣,因為你長得讓人看了舒服,還是個不輕易受傷的女人。自己去照一下鏡子,看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說得我好像不是人。」董蕭哼了一聲,但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說白了,她大部分時間像草木一樣活著,遇到陽光明媚就開朵小花,碰到陰雨天就收攏葉子,生平無大志,懶散得和一頭冬眠動物差不多。
受傷,因為總是期待過高。董蕭在這方面欠缺一點。
「你又是哪種人?在下面森林中搏殺的原始肉食動物還是整天叫嚷的重壓下的受傷男人?」
「換一些好聽一點的詞語好不好?」他失笑,悠然地吸了一口煙。淡白色的煙氣裊裊上升迴旋,「例如,為人理智冷靜這一類的褒義詞。」
「蛇穿上馬甲也不會變成烏龜。」
「厚道一點,男人都讓你嚇跑了。」
「這個與你沒關係。」
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初步評價,印象尚可,有一種奇異的親近感。董蕭從他身上感應到一絲相似的味道,不能言傳,只可意會的孤獨與冷淡。所不同的,她的溢於言表,他的隱藏在他溫文爾雅的微笑之下。
當然,這也可能是董蕭醉意朦朧中的一種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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