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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12-10 19:00:06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2-12-10 19:08 編輯

前言:

  一個從天而降的男友,
  居然還相貌不賴。
  誰知道他一看到她,
  卻如見鬼般立馬轉身要走。
  從她記事起,這還是頭一遭。
  竟然有男人看到自己,
  不是如蜜蜂般叮過來而是調頭要逃!
  她吧。
  就算自尊會極度受傷、面子簡直要掉到大西洋底,
  她還是必須追上那個傢夥。
  因為就目前來說,
  他就是自己的飯碗、自己的未來、自己的希望,
  反正是重要得一塌糊塗。


第1章(1)

  健身房內一派熱火朝天。  

  女人的姿色,三分靠臉蛋,七分靠身材。作為美女大本營的卓新模特公司,健身房的受歡迎程度更是完美印證了那句「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的經典名句。在卓新,健身房的使用率永遠是高居NO.1的,而餐廳?抱歉,墊底去吧。

  「師姐,你……你來了……」原本還昂首挺胸的小師妹一見解雨,突然就矮了一截。  

  解雨含笑回視,卻從小師妹閃躲的眼神中覺察到一絲詭異。她輕輕將玉臂搭在小師妹的香肩上,「小師妹,師姐一向對你不錯吧。」  

  「是,是啊。師姐一向很照顧我們。」畢竟是小女孩,被解雨這一搭,嚇得都不敢擡頭了。額頭也隱隱有汗沁出。

  「呀,你是剛做完運動嗎?怎麼好像有汗?」解雨掩唇低呼,似乎真的完全不知道,這些冷汗根本就是因為她才冒出的。  

  「是啊,天……天好熱。」小師妹誇張地用手扇著風,好像真的很熱一般。  

  「不會啊。冷氣開到23度呢。」解雨慢條斯理道。  

  「對了,小師妹,」她笑吟吟問,「不知道今天周經理會不會來?」  

  小師妹被她這突然地轉移話題而弄得一頭霧水,「應該會來吧。」  

  「嗯。今天天氣也不錯。很適合去逛街。」解雨美目向外張了張,似乎在看天。  

  「的確哦。」小師妹順著她的眼神望去,今天陽光還真是挺燦爛的。她心儀GUCCI的一件連衫裙好久了,也不知道打折了沒。  

  「到底是關於我的什麼事呀?」解雨嬌滴滴的聲音讓人毫不設防。  

  還未從陽光、名牌、連衫裙中回過神來的小師妹本能地答道,「是那個M週刊啦!上面登著……」

  糟糕!一意識到自己的大嘴巴,小師妹連忙用右手牢牢罩住自己的嘴,心中卻叫苦不疊。這個師姐!套話的手段不是一般地高竿。自己每次都會著了她的道。其實,師姐做模特兒還真是浪費,應該去做審訊室的女警才更能人盡其才。

  「話說一半留一半,不會覺得不好受嗎?」解雨撲扇著長睫毛問,晶瑩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狗仔隊無聊罷了。」小師妹說著,便躡足想開溜。卻被人先一步扯住了衣領。她只得回過頭來,擠出的笑實在是比哭還難看。  

  解雨朝著小師妹玉掌一攤,簡單明瞭三個字,「M週刊。」  

  自小師妹手上接過M週刊,在娛樂版的醒目位置,解雨一眼便望見報紙上四連格的照片:  

  第一張,是萬總進飯店的背影照。  

  第二張,是她踏進飯店的側面照。  

  第三張,是萬太太滿臉怒容衝入飯店的正面特寫。  

  第四張,則是她戴著墨鏡離開飯店的正面遠景。  

  而那個記者還很敬業很仔細地將第二張照與第四張照中解雨的頸部圈出。很清楚地可以看到,解雨離開時,頸間多了一道亮晶晶的項鏈。  

  美眸移向標題位置--「名模貪慕虛榮,元配怒髮衝冠」。呵,連她都不禁要為這個記者拍掌叫好!拍到如此難得的照片,不取個香艷又噁心的駭人標題還真是不能值回票價。  

  「有意思!」唇角雖然掛著笑,心中已經在大罵該死!相信這份東西很快就會傳到那幾個準備同她簽約的廣告商手中,必須盡快想好應對的措辭才行。  

  可是……美眸掃回雜誌上那幾張照片,心中躍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來。如果說只是單單拍到她,那還可以理解是狗仔無意間撞見。可先她一小時到達的萬總向來行事低調,鮮少出席上流社交活動的他,絕無可能成為狗仔的目標。而晚她一小時到達的萬太太是個全職家庭主婦,生性儉樸更是讓她成了上流社會的絕緣體。那個拍照片的人竟然耐心等待兩小時,並如此準確地抓住三個人進出的瞬間,顯然是早就得到了準確的線報。  

  如此看來……唇邊的笑渦漸漸加深。她已經為這所有一切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有人在擺道害她。

  「解雨,周經理讓你去一下他的辦公室。」周經理的助理突然出現在健身房門外。還真不愧是卓新,全監控的內部設施讓高層可以輕易找到散落在佔地600多坪的集團內部每位人員。  

  「我就去。麻煩你了。」解雨笑吟吟對上周經理的助理似乎並未留意對方眼中小心的窺探,心中卻已是瞭然--東窗事發了!  

  如今,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匆匆趕向東區那幢集合著所有高層領導的歐慶樓。  

  這個傢夥是……解雨匆忙的步子戛然而止,美眸觸向樓前那抹停佇著的身影一時忘記了移開--他是新來的模特兒?可是新人不是只能在西區活動才對嗎?那這樣說來是新晉的高層,但消息靈通的自己沒道理不知道有新高層這回事。

  那人似乎也感覺到身後有人,緩緩回過了身。  

  果然是模特兒。  

  解雨一看到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頰和臉上那副擋住三分之二面容的誇張墨鏡,便做出了準確判斷。高層戴無框鏡都不會戴墨鏡,更何況……再掃了一眼他近一米九的身高……還算是個資質不錯的新人。  

  對方發現解雨在打量自己時,唇角也勾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來,剛想開口,卻被不遠處一個顫抖而憤怒的聲音給搶了白,「你這個狐狸精!」  

  解雨尋著聲音回頭,只看見萬太太指向自己的手中正握著一份M週刊,而她那張氣紅的圓臉倒就彷彿是酒精中毒了一般。幾乎就在解雨目光停留在萬太太身上的那一瞬,不知哪裡冒出的閃光燈紛紛亮起,按快門的唰唰聲此起彼伏。眨眼的功夫,十幾支話筒已經齊齊對準瞭解雨。  

  就連見慣大場面,反應堪比精靈的解雨都不由得心中一愣,這些記者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一切無疑是那個擺道害自己的傢夥所走的第二步棋。  

  第一步棋,特意在昨天放風給記者,用意無非就是為了能將她成功鎖上八卦週刊;  

  而第二步棋,自然就是向萬太太免費送上她手中的那本M週刊,以此為導火索點燃這個黃臉婆的爆竹性格;

  而第三步,當然就是擺在眼前的登門問罪了!  

  掃了眼四周如狼群般兩目放光、滿臉興奮的記者,解雨不由在心底長歎一聲,那個歹毒的傢夥竟然還不忘同時放風給各大媒體,只為讓大批記者能同時暴出關於她解雨被萬太太找上門的特大醜聞。  

  這三招棋,招招陰毒無比,尤其是讓記者、萬太太兩股力量相遇這一招,她解雨除了死得很難看根本沒有其他路可選。  

  如此精密的佈局,連解雨都不由得讚歎起那個暗中策劃者的心思縝密。這個躲在暗處的敵手不僅料事如神,更是很會利用媒體。解雨實在想不通,到底是誰這樣歹毒地設計害她。難道這人跟她有深仇大恨不成?想到這裡,不得不再歎一聲。因為她實在是在有生之年得罪過太多人了,要列嫌疑人的話恐怕手指加腳趾都嫌少。雖然早知會有報應,卻不曾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心中已經亂成一團,可面對鏡頭時,解雨還是本能地綻放了一個標準的國際笑容。  

  插足別人幸福婚姻的罪名,若不妥善處理,稍有差池,她以後就別想在這個圈子混下去了。  

  「其實,這一切只是一場誤會。」美人星目流轉,看似風情萬千,實則大腦在飛速運轉,苦想著擺脫困境的良方。

  「誤會?你這狐狸精還有臉說!」萬太太的臉已經由於過分激動而漲成了豬肝色。而由她的動作來判斷,她似乎是想飛身撲向解雨。  

  天吶!如果在混亂中,讓那萬太太的豬蹄抓上兩下,她解雨就要由玉女變疤女了。就算不被抓到,被這樣龐大的體積壓到,後果同樣也會很嚴重吧。  

  因為害怕而本能後退的人,雙眼忽然瞄見始終立在一旁的那個新人。對方似乎是還未理解眼前的情況,墨鏡正愣愣地對著自己。  

  美人衝著那副超大墨鏡嫵媚一笑,未及他反應,便已經熱情地向他靠去,又臂親暱地纏上他的手臂。

  解雨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使得原本想將自己作導彈向解雨發射的萬太太由於所料不及而猛地來了個急剎車,納悶地望著眼前這對姿態親密的男女,猶豫著是該進還是當退。  

  與此同時,解姑娘已對著鏡頭羞澀地曝起料來,「其實,這位才是我的真命天子。昨天我去餐廳正是和他約會的。」

  全場一片嘩然。原本準備捕捉萬太太飛身撲人的閃光燈立刻調轉方向,向著眼前的這對俊男美女頻頻亮起。

  墨鏡男顯然很不習慣被當作明星招呼的陣仗,微微垂下頭來躲避燈光,而角度的變動使得他所噴出的溫潤氣息直直拂向瞭解雨嬌嫩的髮際耳畔。  

  解雨被這陌生的氣息攪得心間一亂,卻還未及細思,已經被記者的提問打斷。  

  「那解小姐的男友是圈內人嗎?」  

  「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戀愛的?」  

  「能知道你們的婚期嗎?」  

  解雨作出一副幸福甜蜜樣地望向身邊人,眼中含情脈脈。不過可惜的是,對方只能以冷冰冰的一團漆黑來回望她。

  「我們的感情才剛剛萌芽,其實我自己都覺得好突然。」  

  解雨八面玲瓏地應付記者,臉上的始終帶著鎮靜自若的笑容。那個要暗算自己的惡毒傢夥是不是正匿身於這些記者中?又或許正躲在暗處觀察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不知面對設下的困局竟然被自己用一招「圍魏救趙」輕易脫身,對方心中會是怎麼樣的不甘。哼,這個人還真夠卑鄙的,竟然想暗箭傷人。幸好,她解雨天生是福大命大之人,老天爺偏偏在這個時候,從天而降一個男人替她擋了災。  

  正在自鳴得意的人自然沒有注意到,歐慶樓的某一房間內,始終有人通過窗簾間的那道縫隙,靜靜注視著樓外的一舉一動。  

  一窩蜂出現的記者,在搶到最新緋聞後,一窩蜂地滿意消失。而笑到幾乎肌肉抽筋的美人自然也在0.01秒內收起了她所有的笑容。這次還真是虧大了,竟然冒著生出皺紋的危險,莫名其妙笑了這麼久。  

第1章(2)

  「我好像被你利用了。」墨鏡以外的三分之一臉孔勾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來。  

  聲音還挺悠揚的,不過說話的方式未免也太直接了吧。小帥哥,後輩可不是這麼當的。太囂張會遭天譴的。

  「還沒出道就能藉緋聞登上娛樂版,還有專業攝像師拍的免費特寫照。作為新人,你該知足了。」她再次露出習慣性的微笑,不過眼中已經閃起不耐煩的光亮。  

  「我覺得,做人還是靠自己比較踏實。」對方似乎很是糾結於這搭得有些不明不白的順風車。  

  「喜歡踏實?」解雨淡淡睨了這新人一眼,以略顯失望的語調打擊道,「那較之浮光幻影的T台生涯,似乎還是士兵生涯更適合閣下。」  

  「這樣嘛……」對方竟然有些傷腦筋的樣子,「可是,我剛服完兵役不久。」  

  呼。難怪。難怪反應遲鈍、說話不知道拐彎、對自己的明嘲暗諷也完全無法理解,原來根本就是個呆頭兵。要不是自己太閒,哪裡會……  

  「啊!」說到閒,她才恍然記起了周經理找自己這件事。完蛋了。完蛋了。周其偉這個怪胎,無論任何事都脾氣好到嚇死聖人,可唯獨一件是他深惡痛絕而且絕對不許觸犯的--遲到!  

  「你還好吧?」原本已轉向其他方向的墨鏡再次鎖定這個忽然一驚一乍的女人。  

  怎麼會好?都遲到半小時了……若不是和這個笨笨的新人瞎蘑菇,自己也不至於遲到這麼久,狠狠瞪了這個掃把星一眼,快步向歐慶樓奔去。  

  目送倩影匆忙離去,墨鏡男頗顯無奈地聳了聳肩。緩緩摘下墨鏡,一雙流光暗轉的桃花眸微微垂下,唇邊笑意已漸漸揚起,「還真是個無賴的女人。」  

  對著經理室虛掩的大門做了個深呼吸,又拍了拍剛才應付記者時已經笑到幾乎僵硬的臉頰。  

  OK!她已經對門後那張可能因自己遲到而拉得幾乎垂地的臭臉做好了萬全的準備。SMILE!SMILE!她一定會用自己屢試不爽的超甜美微笑排除萬難的。  

  忐忑推開經理室的大門,窗簾未拉起的屋內光線微暗,朝窗而坐的人只留給解雨半個露出椅背的後腦勺。

  問題似乎比自己想像的要糟糕。至少面對一個後腦勺,微笑戰術是徹底無用武之地了。  

  「哎喲,都是因為聽到你急著找我所以想快點趕過來,所以人家不小心在健身器械上扭了腳,到現在還有瘀青呢。」

  半撒嬌半抱怨,分明就是在為遲到找理由。可是明明不成理由的理由,經由那樣甜糯的聲音說出來,頓時變成了說服力十足的真理。  

  「哦。」貓在轉椅中的人只輕應了一聲,卻半點沒有轉過身來的打算。  

  哦?解雨愣了愣。這個時候,周其偉應該會從椅子上跳起來,邊哭訴著把自己從十四歲帶到今時今日的不易,外加捶胸頓足大吐他工作艱辛的苦水才對呀。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安靜……  

  「小偉偉,不要這樣啦。我知道你升經理以後很辛苦。可是跟了你六年我在二三線的崗位上也徘徊了六年,我都從來沒有抱怨過公司不捧我,而且都一直挺你呢。」眼見情況不對,解雨立馬打起友情牌。當年若不是那個「小偉偉」星探看中了在路邊攤解饞的自己,她解雨也不可能才二十未滿已經被光榮列入「老前輩」名單。  

  「似乎對公司頗多不滿,看來周經理工作很失職啊。」轉椅上的人緩緩轉過身來,俊朗的臉上,一雙漆黑的瞳寫滿了探索。  

  「哎?」這個一身銀灰西裝的年輕男人到底是誰?又怎麼會這樣理所當然地坐在周其偉的專屬座位上?

  「解雨?」男人垂眸翻了翻面前的文件,再次擡頭,唇邊已經帶著明顯的笑意,「似乎是個不怎麼安分的模特。」

  「哪裡呀。歐陽大少爺你繆贊人家了。」嬌聲澄清的同時,一雙美眸已斜瞟向那個端坐著擺出高高在上姿態的人。

  「被猜出來了?」驚訝到有些失態的人很快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大少爺之類的稱呼就免了,我叫歐陽介,從今天起會以代總裁身份入主卓新。」  

  果然。眼前這個三十還不到的傢夥真的是總裁的獨生子。曾經聽聞歐陽少爺會從香港來上海協助總裁,原以為還要大半年才會來,卻沒想到這位少爺走馬上任的速度會快成這樣。  

  「不叫大少爺?那怎麼可以?稱你介的話會不會太……」一雙慧黠的艷眸邊說邊已悄悄在歐陽介身上打量起來。話說她正缺一根手鏈來配新得到的這條項鏈,這位歐陽少爺不知道是不是個慷慨的人。  

  「代總。」歐陽介好心提醒蹙眉凝思的人,「叫我代總就行了。閒話就此打住吧。其實讓你特地跑一趟,是因為有件事希望解小姐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  

  歐陽介說著,右手已經舉起了桌上攤放著的週刊。  

  M週刊。解雨心中哀歎,還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在浦東機場隨手買了本雜誌,沒想到竟然就有我家模特的消息,還是娛樂版頭條。」有意無意地,邊說還邊瞄了眼那條惡俗的標題。  

  自己是不是衰星當頭?怎麼難得捅個簍子竟然就被總裁的兒子給逮個正著。  

  「那是一個誤會。」她怎麼會看上萬總那種糟老頭。她看中的只不過是他家銀樓新出的那款項鏈而已。所以一切只是誤會,別說她委屈,想來連她的手都沒摸到的萬總更是窩火到了極點。  

  「但已經損害到公司的名譽了。」歐陽介將雜誌隨手一扔,對解雨比出三根手指,「三天。去跟媒體把誤會澄清。否則第四天,你會看到卓新在全國各大媒體刊登的解約書。」  

  「什麼?」太誇張了吧,「不過只是個緋聞,為什麼要解約這麼嚴重?」  

  「如果公司每個定位在清純路線的模特都像你這樣緋聞不斷的話,卓新索性改為藝人經濟公司算了。」

  「代總你放心啦。才來了你這麼優秀的領導,我怎麼捨得走。」內心明明對對方的不盡人情恨到牙癢但吐出口的卻分明是軟語輕言,嬌柔得讓人心生憐愛。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歐陽介挑了挑濃長的眉,一副「我拭目以待」的表情。  

  「那我就先告辭了。」對著找碴的傢夥禮貌性地躬了躬身,在轉身的同時卻已經忍不住吐舌。  

  幸好啊。幸好自己在來之前已經將緋聞的事擺平了,否則豈不是要落得一大把年紀了還被掃地出門這麼可憐。

  「那個……你是怎麼猜出我身份的?」背後的人忽然出聲。  

  解雨轉身回望時,吐舌表情已變回可人的燦爛笑容,「氣質呀。除了總裁的公子,誰還會這麼優的氣質。」

  歐陽介明顯被這樣直白的恭維給驚到了。看鬼一樣看著眼前的女人,半天才舉起無力的手,輕輕揮了揮,「你可以走了。」  

  望著那邁著一字步妖嬈離去的背影,歐陽介眉頭不禁打成了結,「漂亮的確是比報紙上還漂亮。可那個傢夥怎麼會喜歡這種類型的?」  

  搖頭放棄更深入地研究。自己果然不是腦筋好使的人,用腦一多,頭都痛起來了。  

  怎麼可能?  

  望著面前堆積成山的各式雜誌和報紙,解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沒有一份報刊有寫關於昨天的那場戲。明明來了很多媒體不是嗎?怎麼可能集體緘默?  

  「三天。去跟媒體把誤會澄清。」  

  那個跩跩的代總是這樣交待的吧。原本以為今天事情就可以劃上完美句號的,可現在看來,一切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計劃。  

  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竟然如此輕易就讓所有媒體都封了口?想到這裡,不由背脊發涼,似乎無意間真的得罪了非常可怕的人。可到底會是誰呢?可怕的人通常都沒有太多閒功夫來和自己這種小角色耗時耗力才對。  

  「無論如何,只剩兩天了。事情,一定要解決才是。」被卓新一腳踢開無疑意味著被模特界徹底放逐。這份輕閒又高薪的工作她才不準備這麼輕易就放手呢。  

  黠眸左右轉動著,接下來該從哪一步開始呢。和萬總的緋聞沒有被澄清,但萬太太上門滋事的消息也被封鎖了。如此一來,事態至少沒有惡化。只要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對了,那個墨鏡男。那個大眾雖然還不知道但媒體已經知道的自己的「男友」。一定要找出這個傢夥,讓他承諾對媒體不擅自動口的同時再陪自己高調演上一場戲。  

  可問題是,自己到哪裡去找這位卓新的新人呢?  

  凝眉沈思的人忽然想起上次負責人事的徐姐好像說是看中了一條艾瑪仕的絲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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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2-10 18:58:51

第2章(1)

  什麼嘛。  

  白白浪費了一條絲巾。卓新所有男模的檔案她都翻遍了,根本就沒有昨天那個墨鏡男。  

  該死。  

  如果自己短短兩天時間裡就換了新男友,就算媒體不懷疑,那個萬太太也一定會因懷疑而再次鬧上門的。

  忿忿地跺了下腳,正準備再想其他辦法,卻驚訝於十步以外的地方,有一個身影熟悉的傢夥正拎著一盒高級西點四望。  

  「啊!」男友。她的男友,竟然從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對方似乎也聽到了她意外的驚呼,順著聲音探視過來。一雙桃花眸與她在空中相遇。  

  哇哦。原來自己還真是替自己選了個相貌不賴的男人。  

  對方一看到解雨,卻如見鬼般立馬轉身要走。  

  解雨漂亮的五官頓時皺成一團。從她記事起,這還是頭一遭。竟然有男人看到自己不是如蜜蜂般叮過來而是調頭要逃!  

  好吧。就算自尊會極度受傷、面子簡直要掉到大西洋底,她還是必須追上那個傢夥。因為就目前來說,他就是自己的飯碗、自己的未來、自己的希望,反正是重要得一蹋糊塗。  

  「真是好巧。竟然又見面了。」嘴上說得輕巧,其實是連拖帶拉,才算阻止了別人繼續前行。  

  被拽住的人無奈回頭,「又是你……」  

  「對哦。真的好有緣哦。」這一次,解雨毫不吝嗇自己比花朵更靚麗的笑容。  

  桃花眸微掃了一下那個足以傾城的笑容,溫和的聲音未見波動,「這位小姐,你就放過我吧。我不是什麼新人,也無意拋頭露面。」  

  好……直……白……  

  解雨尷尬地維持著笑容,打量對方的眸中卻多了一層意味深長。這個男人似乎真的完全忽視了自己的容貌。可除了美貌這個最有力的武器,她還能用什麼來打動眼前這個自己完全一無所知的傢夥呢?  

  「我是想……」眼睛掃到他手中的糕點,莫非他是哪個模特的粉絲,「你是來送東西的?」  

  男人順著解雨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糕點,唇角扯出一個無力的笑來,「是啊。」  

  「是卓新的模特?」到底是誰?對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美貌可以無視的男人,心儀的會是哪個女人?心中莫名生出醋意來。  

  桃花眸底倒映著解雨追問時的迫切,「呵。小姐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來送東西而已。」  

  「快遞?」這男人竟然只是快遞?而且還是連UPS、聯邦都算不上的,沒有制服的雜牌快遞?老天。誰來救救她。這個男人的身份如果被那些媒體知道了,自己絕對會因為身價暴跌而亡的。  

  「我還要送東西,就先失陪……」  

  想快閃的人被解雨毫不客氣地打斷,「怎麼稱呼?」  

  「哎?」  

  「你的名字。」那樣執拗的口氣,根本沒有給對方拒絕的餘地。  

  溫和的聲音透著認輸的無奈,「我叫王歷。」  

  「王歷,我請你吃飯。」解雨脫口而出,無視對方一臉的詫異,繼續道,「為了感謝你上次替我解圍,我請你吃飯。就今晚。」  

  「上次只是巧合而已……」王歷原本是想開口拒絕的,可雙眼所及卻讓他一時忘記了言語:臉頰因為剛才的追自己追的太急而泛起的紅暈,原本整齊的長髮也微微有些散亂,幾縷髮絲延額垂下,卻更是平添了幾分嫵媚。雖然明知眼前這個女人似乎很危險,可有一個無法迴避的事實就是--她的確很美!  

  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雙眼,卻沒辦法繼續以生硬的態度對待她,「其實我今天晚上有點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沒問題。那就明天吧。」美人的雙眼已笑成兩彎新月,難為她掉價掉成這樣還能強顏歡笑。  

  「我有點想吃印度菜了。預定哪家好呢?」為了怕對方後悔,自說自話的人已經從包中掏出了手機,「對了,你的手機號碼給我一下吧。」  

  「手機號碼?」王歷愣了愣,表情變得有些侷促。  

  察覺到他的反應有些古怪,解雨試探地問著,「你……不會不記得自己的手機號碼吧?」  

  「咳。其實我剛退伍,然後又……」王歷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高級西點,沒有把話說完。  

  連手機都買不起的可憐快遞?老天。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挑上了堪比賣火柴小女孩的貧窮男人。

  「這個就先借給你。」將自己手中的粉色機器直接塞到王歷手中,順便關照道,「不要關機。我會聯繫你。」

  「這怎麼可以?」莫名其妙收到陌生女人手機的人自然是急著想退還手機。  

  「拜託,只是借你暫用而已。」解雨努力忍住朝天翻白眼這麼不優雅的表情。  

  「可如果不是你打來而是找你的電話該怎麼辦?我接了會不會引起誤會?」王歷看著自己手掌中的女式手機,表情仍是錯愕之餘生出的尷尬。  

  「找我的就讓他直接打我家裡電話就行了。知道我手機號碼的人都是不可能會誤會的人。」說到這裡,解雨忽然頓了頓,既而唇邊揚起一抹自嘲的笑來,「很少人知道我這支手機的號碼,會打的人更少,所以你接到的,應該只會是我打的電話。」  

  他沒有再表示反對。只因為桃花眸在剛才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  

  「我該走了。明天見吧。」  

  心中已經開始盤算是去找那個手機公司的營銷經理好呢,還是找那家電子商城的負責人才會有更多機型可選擇。隨時有這麼多優秀的男人恭候著為自己效勞,有時候還真是很傷腦筋的一件事。  

  「很少人知道我這支手機的手機號,會打的人更少……」  

  映著解雨背影的眸中,寫滿了探究:似乎在她那張嬌媚笑顏的掩蓋下,有著耐人尋味的落寞。  

  轉眸的瞬間,笑意已在眼底唇角暈開,「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解雨優雅地舉起茶杯,唇角勾出的弧度是優雅而自信的。她眼睛看似隨意地輕掃,卻已經掌握了那些「對手」的情況:餐廳那個古羅馬圓柱的後面似乎躲著一個記者,右前方那兩個人時不時望向自己無疑也是記者,還有窗外馬路對面舉著相機的。如果沒猜錯的話……她自包中掏出粉餅來,打開盒蓋,鏡子的反光中清晰可見,坐在背後的那個男人匆忙移開視線有些不自然地看向窗外。  

  解雨衝著鏡中的自己眨了眨眼,合上盒蓋,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又是記者。看來她下午打的那些匿名電話都奏效了,各大報刊娛樂版的記者顯然是聞風而動。解雨一直知道自己是聰明的。自小就學會如何生存於社會的她,很容易就能猜透別人的心中所想,看穿別人言行的用意。她總是不著痕跡地利用著自己所知,來幫助自己達到目的。沒有人告訴她這樣做是對是錯,她只知道,這樣才能讓無依無靠的她更好地生存下去。  

  可是,她現在卻很鬱悶。她是可以輕易猜透別人,但偏偏那個叫王歷的傢夥,她卻怎麼也猜不透。這個男人明明有著可以稱得上是華麗的外表,但與他接觸下來,卻發現他簡直老實到近乎木訥。但他顯然又不同於普通的老實人,因為老實人絕不會在約了女孩子後遲到這麼久!  

  這個男人簡直是太可惡了!竟然敢遲到一小時!  

  解雨的左手不自覺地捏緊成拳。這個王歷太該死了,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將她忽略到這種地步的。等這次的風波解除後,自己一定要給他好看。她發誓。  

  「你臉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遲到了好久的人,一開場不僅不盛讚她的美麗,竟然還說她臉色差!

  臉色更差了幾分的人強壓著心中的悶氣,拚命告訴自己周圍有記者,要顧全大局。  

  在自我警告下,唇邊很快就擠出了幸福狀的甜蜜笑容,與此同時牙縫間已經擠出了冷冷的譏諷,「王先生,你還真是貴人事多啊。」  

  「你叫我王歷就可以了。我不太習慣別人『先生』『先生』地稱呼我。」王歷似乎並沒有抓到解雨話中的重點。

  注意到那些記者因王歷的回答而猛地豎起眼耳的誇張模樣,解雨連忙嗲聲道,「歷,我知道了啦。誰讓我從小家教就嚴,到現在都還不習慣直呼你的名字呢。不過,你也要叫人家小雨才行哦。」  

  好冷。對面這個女人難道是在發燒嗎?這麼肉麻的稱呼竟然都叫出口了。如果這是她表達友好的方式,他真開始擔心這頓晚餐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服兵役的時候,生活條件一定很艱苦吧?」見對方始終沈默,解雨不得不尋找話題。  

  「嗯。」王歷說著,叉了塊土豆放入口中。  

  眼看軍旅話題無法繼續,解雨又將話題轉向食物,「這裡的咖喱土豆味道還是不錯的。」  

  「嗯。」埋頭吃東西的人又叉了塊魚肉送入口中。  

  「感覺……好像我遠沒有土豆和魚肉來得有吸引力。」  

  「嗯……嗯?」口中塞著食物的人很無辜地擡頭望向她。  

  徹底被王歷眼中無辜給打敗的人,恨不能立刻拍桌子走人,可想到歐陽介的那三根手指頭,硬是將要拍向桌面的手伸向了對面的那塊木頭,「麻煩你,把蕃茄醬遞給我一下。」  

  被遞過來的醬瓶在她還未接穩時,已經被他完全鬆開……隨著玻璃瓶撞擊桌面的聲響,只見紅色的茄汁迅速在她白綢衣的袖口處滲開。速度之快,解雨根本來不及閃避。  

  望著完全如鬼畫符的衣袖,解雨頓了半秒,忽然一把扯去脖子上繫著的餐巾。真不懂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偏偏要選這樣一個木頭加笨蛋來一起吃晚餐!這場戲就到此為止吧!因為大小姐她不玩了!  

  就這樣靜靜望著解雨拉開椅子,奪路而去,王歷的目光由空空的對面轉向自己手腕上的表。細算了一下,如果加上等待的時間,一共用了她一小時四十六分鐘。  

  「對她似乎有點過分了。」緩緩吞下口中的食物,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冰水。自皮夾中掏出數張百元大鈔來扔在桌上,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領,一雙桃花眼悠悠望向餐廳門外。  

  好丟人。  

  她明明已經將那塊沾了醬漬的袖口拚命藏好了,路人怎麼好像還是都在朝自己這裡打量?  

  「解雨,你如果學不會腳踏實地,你永遠一事無成。」  

  看吧。還真是被那個人咒到了。她原本不是這麼脆弱的人,可是那個可惡的快遞總讓自己想起記憶深處的那個人,那個同樣忽視自己美麗的傢夥。  

  恨恨地猛跺了一下地。為什麼?他不過是個快遞,是個平時自己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的人,為什麼要被他攪得一團亂?竟然還失控到一手毀了自己好不容易布好的局。  

  「解雨。」  

  有人在叫自己?天吶!在自己這麼狼狽的時候,會是誰?  

  「對不起。剛才真是對不起。」在她慌亂之時,那人已經來到她面前。一雙桃花眸中寫滿了歉疚。

  解雨冷冷揚起唇角,「你追出來幹什麼?繼續享用你的咖喱呀。」  

  「我的錢不夠再點其他的了。」  

  「你!」這個男人是嫌剛才還沒把自己氣夠所以追出來以便繼續折磨自己嗎?  

  眼看對方向來紅潤的臉色漸漸有轉青的嫌疑,王歷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有些無措道,「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麼了?我的意思其實是……」  

  「該還你多少錢?」解雨忿忿地從包中掏著皮夾。算他狠!把自己從餐桌旁氣走後還能追著要飯錢,他做得這麼空前絕後,自己會記得他一輩子的。  

  「我不是來討錢的。」王歷伸手,一把握住她意圖掏錢的手,「我知道自己表現得又笨又傻,可是……可是……」王歷停了許久,似乎深吸了一口氣,「可這都要怪你讓我緊張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嗯?」正準備掏錢的人,猛地停下了動作。他竟然說自己讓他緊張?心跳沒來由地亂了一拍。  

  「我沒想到那個餐廳會那麼難找。一遲到我就會緊張。而且這家的咖喱我又吃不太慣。所以,就不小心把醬汁翻在你身上了。」  

  自己沒聽錯吧?他竟然在責怪自己選了他不熟悉的印度餐廳,然後將他做的一大堆蠢事歸結到這上面!說到底,還是在怪自己?  

第2章(2)

  「你還沒說,都怪我利用了你,還故意安排了那麼多的記者,所以害你更加緊張!」大腦充血的人根本顧不上什麼,只想甩開他仍握著自己手腕的手,然後快點回家睡覺,好早點終結這比噩夢更可怕的一天。  

  可誰想任憑她怎麼掙扎都掙不開他的束縛,她氣惱地瞪他,「你還想怎麼樣?」  

  「還想怪你……太美麗……」話尾音化作一團溫柔倏不及防地落在了她粉嫩的唇上。  

  他……吻了自己?他不是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的容貌嗎?他不是對土豆和魚肉的興趣都比對自己興趣大嗎?難道自己完全被他欺騙了?大腦一片混亂的人猛然理清一件事,自己正在被他佔便宜!  

  意識瞬間清醒的人羞憤地想推開他,卻被眼前此起彼伏亮起的閃光給阻止了動作。  

  記者。那些記者竟然追了出來。  

  這樣說來,事情雖然與自己當初的設想有不同,但曲曲折折,還是繞回了原定的步驟。  

  「希望明天你看到報紙時,不要太驚訝。」解雨將唇移至王歷耳邊,一字一字道,「又利用了你一次。真是不好意思。」  

  未等對方反應過來,解雨已自他掌中抽回自己被鉗制的手,「祝你今晚好夢。後會無期了。」  

  留下一抹淡到幾乎沒有的笑,挺胸與佇立在原地的人擦肩而過。  

  待高跟鞋踏著地面的聲音化作風聲,王歷才用手背輕輕揩去唇上沾到的顏色,桃花眼中泛過一抹戲謔的笑,「這唇彩的味道還真是讓人難以忍受。」  

  伸手想掏手帕誰想卻掏出了一支女用手機。將手機握在手中凝視了許久,終於還是從上衣口袋內掏出了一隻金光閃閃的商用手機來。  

  梳妝台上,從粉底液到唇彩被由高到低排成一排;接著是耳環、鏈表、項鏈及戒指。所有一切,皆是名牌。

  鏡子內,未施粉黛的一張素顏雙眉微蹙,迷茫的雙眸如霧如雨,說不出的哀婉動人。  

  「連那些財經界的專業色狼都防範得當,怎麼會被一個快遞輕易得手?」食指輕撫著被他吻過的地方。心跳又倏地沒了規律。  

  他明明是忽略了自己的美貌的。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會對他疏於防範的。可是怎麼會突然就說自己太美了呢?

  從懂事起,她就被無數人稱讚過美麗,各式各樣的讚美之辭早就聽到生厭,偏偏他那句「都怪你太美麗」卻讓她反覆憶起,想忘卻不能。  

  是因為一開始就將他和那個人聯繫在一起的原因吧。那個人喜歡提腳踏實地,偏偏他也提過;那個人忽略自己的美貌,偏偏他也讓自己感覺被忽略了。因為得不到那個人的愛,所以下意識就……  

  用力地甩了甩頭。無論如何,和他之間的交集會隨著萬總事件的解決而徹底劃上句號。至於那個吻……怎麼說也比和那些自以為是、只把女人當消遣的有錢人接吻要來得要有意義吧。  

  啪嗒啪嗒聲伴著Shakira的《HIPS  DON』T  LIE》在夜色中靜靜響起、停止、又響起。

  坐在黑暗中的人右手握著手機等待電話接通,左手則無聊般一遍又一遍打開又關上自己手中的ZIPPO牌打火機。

  終於,電話那頭傳出了恭敬的聲音,「歐陽先生嗎?您敬請放心。和上次一樣,所有的照片都已經收回了。明天不會出現任何相關的報道。」  

  打火機的翻蓋聲戛然而止。  

  「是這樣嗎?」令人琢磨不透的語氣在夜中顯得尤為魅惑,「可是……我並沒有說過不放心。」  

  「啊?那個……歐陽先生的意思是……」一個小小的反問已經將對方弄得六神無主。  

  「唉。」黑暗中的人幽幽歎息之後,喉間逸出的竟然是一聲輕笑,「呵,一成不變的話,遊戲還有什麼意思?」

  「哎?」井稀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報紙上這個和別人擁吻的人,竟然真的是解師姐。  

  自己沒有看錯吧?  

  更讓人無法相信的是,報道說解師姐的新男友是一個無名之輩。什麼嗎?這怎麼可能?從自己進卓新到現在,師姐的緋聞對像哪個不是身價過億的社會棟樑,這個面容都被攝影師乎略的男人才不會是解雨看中的人。  

  井稀忽然一拍腦門,「啊!對了!一定是這樣!」  

  「一定是哪樣?」嬌滴滴的聲音在背後好奇地問。  

  「哎?師姐?」師姐今天不是應該不會來的嗎?怎麼會突然出現的?  

  「天啊!」井稀一聲驚呼,連忙將攤在跑步器上的雜誌藏在身後。  

  「不用藏了。那個報道我早看過了。」解雨說時,露出好心情的一笑。  

  「師姐,這照片上都看不清那個男的樣子。他其實是哪家豪門公子哥吧?還是什麼外國回來的僑商?」

  解雨對著滿臉期盼的井稀攤了攤雙手,「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難怪井稀會大驚小怪。她解雨在鬧緋聞方面從來就沒這麼掉價過。昨天真的是太過窩囊的一天,不僅倒貼請客,還報廢了那條她自意大利買回的真絲白裙,更是莫名其妙被那傢夥佔了天大的便宜。  

  那個吻……即使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正面效果,使得今天的她在娛樂版上不再是狐媚的第三者,不再是愛攀高枝的拜金女,甚至因為她「交往」的男友是如此寂寂無名,她變成了一個感性而可愛的小女人,可她仍然覺得心有不甘。

  「師姐。」井稀突然一把緊握住解雨的雙手,瑩亮的眼中閃滿了希翼的光芒,「我好崇拜你哦。你竟然為了愛情毅然拋棄了豪華渡輪、古堡別墅和24K金飯票。」  

  解雨對著井稀彎了彎眸,還真是個單純的孩子。自己有說要放棄那些嗎?拜託,沒了那些,人生哪裡還能稱得上人生。  

  「為了感謝你對我戀情的支持。有禮物送你哦。」朝著還沈浸在對自己崇拜中的小師妹輕拋了一個媚眼,自身後拿出了一個購物袋。  

  「師姐,我不是在做夢吧?」井稀不敢相信地從袋中取出那件嚮往已久的吊帶裙,嘴早已不顧形象地張成了O型。

  解雨受不了小師妹的誇張樣子,很好心地建議道,「不去試試嗎?如果真是做夢的話,連穿都沒穿一下就醒了那不是很虧本嗎?」  

  「嗚嗚,師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小師妹眼圈一紅,激動之下主動投懷送抱了一個。  

  「乖!乖!快去換裙子噢。」被大獻慇勤的人又是拍又是哄,生怕小師妹繼續這樣激動下去,免不了出現自己衣服被她用眼淚、鼻涕、口水糟蹋的悲慘下場。昨天被那個木頭毀掉的真絲長裙還淒涼地躺在垃圾筒中,她可不希望這麼快就為那件長裙找一個同伴。  

  「可是,我……我不能收。」小師妹忽然擡起眼來,很固執地搖起頭。  

  解雨弄不懂這小妮子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不能收?」  

  「那個……如果真像報紙和週刊所說的,你和一個普通人在談戀愛的話,那他既沒背景又沒錢……」小師妹的聲音越來越輕,眼睛卻仍是饞饞地盯著那條GUCCI裙。  

  天吶!解雨不由感慨媒體的力量還真是不容小覬。至少眼前這個小師妹,就是報刊說什麼她便信什麼的。

  「你不會以為我因為同一個普通人交往便窮到連一條裙子都送不出手了吧。」那個傢夥到今天為止也算是物盡其用了。買裙子送小妮子純粹是因為原以為被自己一手毀掉的局竟然以超出想像的完美方式呈現在自己面前,這讓她無論怎麼樣也要敗些金順便抓個人來分享喜悅。  

  「可是……」小師妹仍在猶豫。  

  「快去換吧。你師姐不過是丟卒保車。待她破壞別人家庭的負面報道淡去後,那個用來轉移公眾視線的可憐男人很快就會失戀的。」一個玩世不恭的女聲痞痞地在背後響起。  

  解雨頭也不回就報出了來人的姓名,「康琦!埃及的太陽怎麼沒把你給烤化了。」  

  「我化了誰來拆穿你呀。」叫康琦的女人緩緩走到兩人面前。不馴的美麗大大剌剌地扎痛了每個人的眼。

  「在傻看什麼?還不去換衣服?」康琦衝著呆呆望向自己和解雨的井稀不耐煩地揮著手。  

  「哦。哦。」井稀比較了半天,還是沒法分出哪個前輩更為優秀不由幻想著自己什麼時候也能有她們這樣的氣質就好了。  

  待井稀走遠,康琦掏出一根大衛多夫緩緩點上,「有人在整你!」  

  解雨莞爾,「我知道。不過,一切都已經擺平了。」  

  「你不該這麼輕敵。處在明處挨打的位置還不知道對方圖謀的是什麼。這樣很危險。」康琦吐了口煙,好心地提醒解雨。  

  「無論他要什麼,都只會以徒勞告終。」想到那個莫名其妙躲在暗處刁難自己的無聊人士,解雨便恨不能露出一口銀齒來好好磨上一磨。  

  「你自己保重吧。我先走一步了。」康琦一向獨來獨往,從不願在一處逗留太久。  

  「放心吧。我是吉人,自有神祐。」解雨說話的同時,一雙略帶無辜的桃花眼莫名閃入腦海。  

  奇怪?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木頭來?他和保佑自己的神靈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  

  「師姐」,井稀怯生生的叫喚使她暫時忘記了那個人,回眸去看,不由驚歎一聲,「哇!」  

  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小妮子已經褪去了一年前的青澀,出落得有模有樣了。再過個一年半載,自己該會被她比下去吧。這件吊帶裙穿在她身上,如訂做的一般合適。原本被寬鬆休閒裝掩蓋的完美曲線被襯得凹凸有致。不過……解雨秀眉微蹙,似乎哪裡出了點問題。  

  「你呀!」找到問題的解雨搖頭歎氣,替小師妹翻平後背外翻的標籤,又細心為她撫平扭起的吊帶,「專業模特兒可不該如此毛糙。」  

  「師姐要是男生就好了。這麼細緻、體貼。」井稀一說起話來,又是吐舌又是眨眼,完全忘記了淑女氣質這回事。看來離自成一派還尚欠火候,需要再打磨打磨才是。  

  「是啊,是啊。是男生就可以當你的活VISA了。」解雨可想像不出自己如果變成男人會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她可是做女人做得如魚得水,充分享受著身為女人的種種好。  

  「師姐這麼漂亮,就算沒錢,也鐵定是個萬人迷的大帥哥。」  

  解雨笑看著井稀,心道她一定是樂瘋了,自己那麼精緻的五官,放在任何一個男人的臉上,都會顯得陰柔有餘,陽剛不足。男人就該有輪廓分明的臉孔,挺直如山的脊背,還有一雙桃花……想著,臉倏地熱了起來。天吶!自己究竟是中了什麼邪?為什麼總是對那個傢夥念念不忘呢?是太累了吧。一定是最近過度的媒體轟炸讓自己太疲勞了,以至引起大腦的不正常思維了。看來,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桌上擺放著當天的晨報及雷打不動的早餐組合--橙汁、燕麥粥和煎蛋。  

  解雨慵懶地拿起橙汁,順手翻開手邊的報紙。習慣性將注意力先投向娛樂版,仍半醒未醒的睡眼在掃到大標題的瞬間,忽然睜圓!  

  「撲」  

  口中的橙汁盡數噴向報紙上的自己。  

  今天的娛樂版,主角竟然還是她解雨!  

  「太陰險了!太過分了!太可笑了!太變態了!」愣了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忿然地拍著桌子大喊大叫。

  這回她解雨不紅也難了。因為對方給她安了一個可怕的、莫虛有的、無比敏感的罪名。她同這個躲在暗處的傢夥梁子是結定了。他最好永遠不要露臉,否則「死得很難看」這句話會在他身上應驗。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12-10 19:00:10

第3章(1)

  「我真的不清楚。我不是!師姐也不是啦!」  

  被記者團團圍住的井稀哭喪著臉面對眾多話筒和鏡頭。她曾經是幻想過被記者截堵,也夢想過無數閃光燈對著自己,可是那些情景應該發生在她成為世界超級名模以後,而不是現在。更不是因為一個荒唐而可笑的原因,因為一個……緋聞!

  她快要支持不住了。她未出道就傳出了第一個緋聞,而且緋聞的對象,還是她的大師姐——解雨!

  有沒有搞錯?這些記者是不是集體感染瘋牛病了?她哪里長得像個同性戀了?沒錯。師姐是長得漂亮到女人見了都喜歡。可是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加喜歡高高帥帥的男生呀。再說了,師姐不正在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傢夥談戀愛嗎?她同自己是同志愛人的說法真是從何說起呀。  

  「可是這些照片你又怎麼解釋?」  

  提問記者揚起手中一大疊的照片。  

  有昨天她因為感謝解雨而撲入她懷中的照片;  

  還有解雨安慰她而輕拍她後背的照片;  

  還有這張照片……應該是解雨在幫自己翻平標籤吧,怎麼拍得好像是解雨在擁抱自己一樣;  

  這張……他們不會認為師姐在拉開自己的裙衫的吊帶吧?  

  這都是誰拍的?角度竟然這麼刁鑽,讓人不自覺地就往那方面去靠攏了。嗚嗚,讓她以後還怎麼做人呀。

  「什麼照片?不介意讓我看看吧。」解雨冷眼注視著那群圍在井稀周圍的記者,自然而然地便將他們同揮之不去的蒼蠅聯繫在一起。  

  一見女主角出現,記者紛紛拋開井稀擁向解雨。解雨仍是唇邊掛笑,一副從容鎮定的神態。  

  記者興奮地遞上照片,希望解雨給出一個讓他們回去可以大做文章的答案來。解雨輕掃了一眼那些照片,「噢」了一聲,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真是謝謝各位這麼關心我了。沒想到一些普通照片也可以引得大家如此勞師動眾。」解雨含笑輕語,話鋒卻銳利無比,直指這些記者無事生非,小題大做。  

  「普通?與解小姐同男友在一起的照片相比,這幾張簡直稱得上是香艷了。」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禿頭男人口中嘖嘖有聲道。  

  娛記這行還真是好。不論相貌、年齡、性別,只要你想像力夠豐富,提問夠大膽,腳力夠好就能入行。以後自己年老色衰了,或許可以考慮這一行。解雨望著眼前的禿頭男,分心想著。  

  「如果幫自己的師妹整理一下衣服也叫做香艷,那所有的服裝設計師豈不是都變成色情狂了嘛。這位記者好幽默。」解雨笑吟吟地調侃著對方。  

  一群記者早就知道解雨不似一般花瓶那樣好唬弄,卻沒想到她面對這樣的陣勢,明明是自己處在不利的地步,還能如此談笑風生,一點也不見慌亂。這個女人如果去做外交官,相信也能勝任吧。  

  「解小姐言下之意是時尚圈內存在著太多不可告人的醜聞?」一個女記者一聽到「色情狂」三字,頓時雙眼發光,一邊奮筆疾書,一邊緊盯著解雨追問。  

  解雨瞇眼回給她一個假笑,嘴裡卻絲毫也不放鬆,「不是。我並沒有什麼言下之意。」  

  「解小姐如果現在不方便透露,我們可以私下再約時間。」女記者仍不放鬆,不顧周圍一圈同行的怒目相向,厚著臉皮道。  

  「沒有什麼不方便透露的。」解雨以輕鬆的口吻道。  

  終於!終於!終於要爆內幕了!就算是圈內出了名狡黠的解雨,也捺不住疲勞轟炸要透露內幕了。眾記者立刻擺好架式,滿臉期待地望向解雨。  

  「時尚圈中……每個人……都和我一樣,健康、單純、善良!」對著聽到此言而呆若木雞的眾人解雨無辜地聳了聳肩,微笑著邁步離開。  

  好累。  

  整個人無力坐在健身房後門的石階上。沒想到真的被康琦咒到了。她招惹了一個非常可怕的人物。

  原本以為小小的同性戀緋聞不足為懼。卻沒想到短短幾小時,電視台兼差的那檔美容節目和一個兒童節目全部被臨時取消了。身處時尚界這個對娛樂咨訊如此敏感的地方,相信很快廣告商和贊助商就會聯繫卓新高層要求合理解釋。老天!今天恰好是第四天。那個代總不會真的使出把解約書當廣告那樣到處刊登的狠招吧。  

  忽然聽見有腳步聲接近,解雨驚得連忙坐直了上身,心中哀歎狗仔的嗅覺之靈敏果然超乎想像。  

  「原來你在這裡。」溫柔的男聲中帶著一絲掩不住的驚喜。  

  「哎?是你?」第一時間由聲音分辨出來者的人擡起的眸中有藏不住的詫異。  

  最近卓新的保安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向以進出嚴格而著稱的公司竟然可以隨意放進狗仔和眼前這個人?

  「……難道又是來送件的?」應該也只有這個解釋了吧。心跳還是因為再次的意外重逢而有些亂拍。

  「確切地說,是來還你這個的。」王歷搖了搖手中粉色的超薄手機,唇邊揚出一個帥氣的笑來。  

  上次因為那個意外之吻而草草結束了「約會」,緊接著便是無聊的同性緋聞,她幾乎都忘了自己把這支手機放在他那裡的事了。  

  由他手中接過手機,心上卻莫名湧過一陣刺痛。較之那支鈴聲不斷的裝滿了泛泛之交的手機,這支專門為重要的人準備的手機卻鮮有聲響。好悲哀。自己在乎的那些人,似乎早都將自己遺忘了。  

  「對了。上午手機響過幾次。」  

  「手機有響過?真的嗎?」怎麼會自己沒接到呢?究竟是誰?是爸爸?大姐?還是……翻開機蓋,失望地發現打電話來的是康琦。可奇怪的是,她竟然在短短一小時內,連打了十六個電話。康琦到底為了什麼事這樣急著找自己?

  鈴才響了一聲,聽筒中已傳來康琦的抱怨,顯然是守候已久,「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撥重撥鍵都快撥出老繭了?我現在正在來卓新的路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是關於解美人你今天鬧出的同性之愛的事。」康琦在電話那頭微微壓低了聲音,「解雨,我找到那個背後整你的傢夥了。」  

  「真的嗎?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傢夥這麼無聊?」解雨咬牙切齒地問。  

  「我從做傳媒的朋友那裡打聽到,對方姓歐陽。」  

  歐陽!這個姓足以使她倒抽涼氣。竟然是卓新老闆家的姓氏。想來總裁絕對沒有這麼無聊兼有閒,這樣說來,這位歐陽先生正是那位才上任就跟自己找碴的歐陽介了。可是……沒道理啊。不說自己跟他素無瓜葛,單說自己是卓新旗下的模特兒,也算得上是公司流動資產的一部分,他怎麼可能自己擺道自己公司的簽約模特兒和錢過不去呢?  

  聽到抽氣聲的康琦在電話那頭笑道,「看來你已經知道元兇是哪位了。GOOD  LUCK。」  

  「哼。」解雨輕聲冷哼。這個歐陽介實在太可惡了。竟然把自己當傻子一樣耍得團團轉。就算是總裁的兒子也不能原諒。大不了就解約,她解雨豁出去了。  

  「你還好吧?」一旁始終沈默的王歷眼見解雨雙眼幾乎噴火的備戰模樣,好心地問道。  

  「我很好。好得很。」終於要和那個幕後耍陰的傢夥對決了,她怎麼能不好。  

  「這個還給你。我還有事要忙。有空再聊。」解雨邊將手機塞回王歷手中邊已踩著高跟鞋向歐慶樓行去。

  「喂。手機……」王歷想喊住氣糊塗的人,告訴她手機原本就是她自己的。可看著那個連背影都寫著「激動」的人,忽然停住了聲。  

  望著手中那只粉色的機器,不由低頭一笑,「雙眼噴火的樣子還蠻可愛的。」  

  歐陽介抱胸望著門口那個怒氣沖沖的女人。  

  門,該不會是被她踢開的吧?  

  「歐陽介,你該知道我為什麼會來找你吧。」直呼其名,連表面的客套和微笑也一概省略了。  

  「你似乎忘記自己的身份了。」歐陽介提醒她的同時目光鎖定著眼前這個正怒視自己的美麗女人。她身上彷彿有種光芒,不強烈、不刺眼,卻那麼吸引視線。  

  「你在擺道害我時,似乎也忘記了你的身份。」她見過不少討厭的有錢人,可卻沒有一個有眼前這個這麼自負、自以為是、莫名其妙的。  

  「呵。這麼快就發現了。」被揭穿的人竟然還沒皮沒臉地露出笑容來。  

  「歐陽先生,如果你對我不滿,大可直接找我談解約,沒必要拿我的聲譽和公司的利益來開玩笑吧。」來當面質問的一路上她都在思考歐陽介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害自己,除了看自己不順眼,根本就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哦。原來三天兩頭鬧緋聞的人也會在乎聲譽。」歐陽介很直接地表示著質疑。  

  「公司協議裡可沒有規定簽約模特不能有私生活!」鬧緋聞的也不止她解雨一個,要玩貞潔大賽他該去開教堂或尼姑庵,沒事開什麼模特公司。  

  歐陽介凝視著忿忿然的人,忽然正容道,「你這樣隨隨便便就和其他男人當街擁吻,紀澤脈都不會有意見嗎?」

  漂亮的眸中閃出疑惑的光芒,「紀澤脈?」  

  為什麼他忽然扯出這麼個不相干的人來?莫非……  

  「那個眼睛一直長在頭頂上的傢夥,不該是放任自己的女人生活如此隨便的人。」歐陽介擡眼,恰巧對上解雨正在打量他的眸。  

  「澤脈他呀……」解雨眼角眉梢的怒意快速褪去,唇邊已綻放出如花笑靨,「他知道我的心在他身上,才不會介意我這些無傷大雅的解悶遊戲呢。」  

第3章(2)

  看到歐陽介因為太過驚詫而微張的口,解雨心中隱隱瞭然,事情似乎和自己前前任的緋聞對像有關。莫非是歐陽介和紀澤脈之間有梁子?唉,她還真是命苦,都結了賬的業務還要做免費售後服務。  

  歐陽介望著解雨提到紀澤脈時唇邊露出的幸福笑容,黑瞳中閃過一抹不悅的光亮,「看來是我所不瞭解的心心相映。」  

  解雨回給歐陽介一個甜蜜到足以膩死人的笑容,用以表示對他所說的極度認同。  

  「既然這樣,那就算公司對你做出處理應該對你來說也沒什麼了不起。紀澤脈那小子雖然不得紀老爺子的寵,但要養個你,還是不成問題的。」歐陽介再次抱胸,氣定神閒等著看解雨的反應。  

  「處理?」笑容凝固,難道還是要和自己解約嗎?「上次不是說好了,只要我能化解萬總緋聞帶來的影響,就不用解約的嗎?」  

  「所以就隨便找了個無名之輩故意玩『有情飲水暖』。」歐陽介唇角一揚,「不愧是紀澤脈看中的女人,處理問題的手段還真是夠快夠準。不過,你和公司那個年輕小輩的同性緋聞影響實在太惡劣了,公司不得不做出處理。」

  「這還不是拜你所賜。萬總的事,井稀的事,都是歐陽少爺你一手策劃的。」他竟然還有臉說,剛才他自己都認了他就是那個幕後黑手。  

  「不錯。不這樣怎麼處理你?」歐陽介很無賴地笑著。  

  「好。解約就解約。我就不信沒了卓新,我解雨在模特界就混不下去了。」這種為了私人恩怨不惜犧牲公司利益的無聊上司她還懶得伺候了呢。  

  「解約?我想你誤會了。是雪藏。」  

  「雪藏?」這個詞不會是用來形容自己今後的職業生涯吧?  

  「我怎麼捨得放你走。而且看在和紀澤脈一起長大的份上,他沒空來看著你,我就替他好好看管你吧。」

  「你和紀澤脈有過節你找他算賬就是了。何必來為難我這個弱女子。」她原以為拉了紀澤脈來墊背,這個歐陽介會有幾分忌憚,卻沒想到他根本就不懂什麼叫「顧忌」。現在可怎麼辦?她和紀澤脈只是逢場作戲,更何況紀澤脈比眼前這個男人更難對付一百倍。老天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會被帶入到這場混亂裡。  

  「得到你,不就是對他最好的報復嗎?」歐陽介說時,人已欺身來到解雨面前。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是沒聽懂,只是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繞了這麼一大圈,做了這麼多事,竟然是想……要自己?  

  「放棄他愛上我或是被雪藏永遠消失在模特界。你自己選擇。」歐陽介微笑著將解雨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拉到幾乎沒有了空隙。  

  「歐陽少爺,你是在玩笑吧。愛情又不是買賣,哪裡是說愛就能愛的。」他竟然索要的是愛情?她怎麼可能愛上有錢人?周旋在他們身邊,只是為了搜刮、為了索取、為了得到更多物質上的財富。  

  歐陽介俯視著她的婉言拒絕,「紀澤脈現在人在日本,等到他能抽空來看你時,你在北郊的那套別墅可能已經抵押給銀行用來賠償廣告商的違約金了。」  

  「事情……總還有解決的餘地吧。」她不得不對敵人微笑,誰讓那套房子是她唯一的不動產。老天,那是她與多少凱子鬥智鬥勇才得來的。  

  「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歐陽介用手勾起解雨的下頜,直視著她如琉璃般透澈的眸,「明天晚上八點,我在希爾頓等你。要走哪條路,你自己選擇。」  

  解雨愣愣望著一臉志在必得的歐陽介,臉上仍保持著微笑,大腦已是一片混沌--完蛋了!自己似乎遇到了出道以來最為棘手的麻煩。  

  正想歎息,遠遠就看見了那個正在衝自己揮手的挺拔身影。腳步不由得停滯了下來。  

  他為什麼還沒走?難道是在等自己?這個男人該不會是對自己正抱著什麼可笑的妄想吧?  

  「你在等我?」解雨原想假裝視而不見的,可一遇到那雙澈亮的桃花眸,便不由自主先開了口。  

  對方點頭微笑。明明是有點憨的樣子,可在解雨看來,卻比之歐陽介那自負又欠扁的笑容不知迷人多少倍。

  「如果想約我吃飯的話,恐怕今天不行。」哎?自己都驚訝於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我只是……想還你這個。」王歷似乎輕籲了口氣,手中是那個始終想還卻沒還成的手機。  

  「哦。」尷尬地接過手機,臉上雖然還在勉強地笑著,心中卻已經糗到想挖洞去鑽。到底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眼前這個男人有問題?從十四歲到現在,但凡長著眼睛的男人哪個不是遇見自己至多三次就提出約會要求的。連歐陽介和紀澤脈都不能除外,這個叫王歷的不是怪胎是什麼。  

  「那再見了。」王歷朝著解雨點了點頭,便轉身想走。  

  「喂,你家住在哪裡?」好吧。她承認是自己不正常,而且非常不正常,反正她就是不允許別人對自己的忽視,尤其是這個叫王歷的。  

  「住在……」他想了想,手指向了西面。  

  「很好。我們順路。送我回家吧。」  

  無視王歷滿臉的錯愕,解雨一把牽起了他的右臂往北面拽去。  

  桃花眸閒閒地在屋內掃了一遍,采光很好的客廳,即使已經是傍晚,卻仍然很明亮;客廳通往起居室的拉門及玄關設計也別具一格;非常舒適而簡單的小別墅。對一個單身女人來說,算不上奢華但卻顯示了足夠的生活品質。

  「你通常都是用這種方式邀請異性回家的?」眸落定在屋子的主人身上,這個半小時前不由分說將自己拉上出租車的女人,真是有著少見的完全無法琢磨的性格。  

  「通常來我家的客人都自備交通工具。」她回給他一個譏諷的笑。有沒有搞錯?連出租車費都是她付的,他竟然人才進來就開始說些不冷不熱的怪話。  

  王歷聞言,朝著窗外滿天的夕陽張望了起來。  

  「你看什麼?」解雨疑惑地問。  

  「看外面夠不夠空曠。」王歷說時,仍在認真地看著窗外。  

  「又不是鄉村原野。我家客廳正對前排別墅的廚房。」  

  「那我的自備交通工具沒法進來。」王歷頗為遺憾地收回了視線。  

  「你不會告訴我,你的自備交通工具是UFO吧?」老天。真懷疑他是不是外星落下的星際友人。

  「UFO市場已經有售了嗎?」王歷有些驚訝地看著解雨,桃花眸中閃出不甘,「看來我落時了。我還在用飛機。」

  噗哧。  

  解雨再也繃不住,當場笑翻。是不是越看上去像是沒有撒謊基因的人越是撒起謊來像是真的。有沒有搞錯?連自行車都沒有的人竟然會這麼一本正經地告訴自己,他的自備交通工具是飛機。莫非他是UPS的員工,將UPS用來運送國際包裹的專用機拿來私用?  

  王歷望著解雨臉上大大的笑容,眸底有某種溫柔在漸漸化開,「總算是真心的笑了。」  

  「嗯?」笑到眼淚幾乎落出來的人心猛地一顫。他說這樣不著邊際的笑話,原來只是為了逗自己笑。

  「你有心事吧。嘴角雖然裝飾著那麼自信的微笑,可眼中卻寫滿了不知所措。」桃花眸幽幽望著她,能洞悉一切的銳利呼之欲出。  

  本能地勾出唇角以掩飾心事,「心理醫生這個角色並不適合你。」  

  「是嗎?你給我定位的是什麼角色?」他目光灼熱地望著她,「或者說,我今天又有哪些利用價值?」

  她瞪他,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沒錯。她和他最初的交集,正是她利用了他。可是今天不一樣。她半點都沒有想過要利用他。她只是在被歐陽介逼入死角後恰巧看到了他,所以她抓住了他,猶如抓救命稻草一般。只是因為他無錢無勢無權,所以她很放心地付出了信任。  

  「我想我不是個太受歡迎的客人。」王歷以自嘲打破了僵局,說話間已經轉身朝向大門方向。  

  「不要走。」微顫的聲音中透著不容抗拒的堅定,「既然看出了我的不知所措、看出了我的混亂和無計可施,能不能請你不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即將來臨的黑暗中。」  

  她害怕。真的很害怕。白天和歐陽介對上時,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可是隨著夜晚的臨近,想到站在自己對立面的是卓新的少東,這讓怎麼能不慌亂。她根本不可能鬥得過歐陽介的。因為從頭到尾,她就只是孤身一人,沒有任何的依靠。從前是、現在是、未來可能還是。  

  背後忽然傳來溫暖的氣息,漸漸地,那讓人依戀的溫度將自己整個裹緊,耳邊是溫柔地低語,「你在顫抖?在怕什麼?能告訴我嗎?」  

  真好。能在時候,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接納自己。真好。  

  「請不要忽視我的存在。」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冷漠的背影,年幼的自己那樣努力地想得到他的寵愛,可他卻還是只將笑臉留給兩個姐姐而吝於給自己一個擁抱。  

  「你的美麗這麼耀眼,我怎麼可能忽視?」低喃的唇由耳際緩緩平移,直到與另一張唇重疊、糾纏。

  一雙如星辰般美麗的眸終於合上,只剩長密的睫毛因不安而微微顫動著。她似乎還是利用了他。明晚是她不得不赴的一場鴻門之宴。既然選擇了將累積財富作為今生唯一的信仰和依靠,她就必須向權勢妥協。可她不甘心將這麼完整的自己明碼標價。所以,她選擇了他來破壞這份完整。就如同那個吻一樣,交給他,遠比交給那些自以為是、只把女人當消遣的有錢人要來得更有意義。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12-10 19:04:13

第4章(1)

  解雨邊看著當天的早報邊喝著橙汁。  

  「我會負責的。」  

  忽然出聲的人害她差點嗆到,「咳咳。沒這必要。」  

  負責?連吃飯、打的都要自己買單的男人,甚至……今天的早飯都是自己請的。一個快遞怎麼對一個模特兒負責?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反正她可沒打算對他負責。  

  「雖然並沒有做好準備,不過既然你這麼真心對我了,我是不會推卸責任的。」  

  這話怎麼越聽越覺得刺耳?什麼叫沒有做好準備?什麼叫真心對他?昨天先抱自己的是他,先吻自己的是他,先……也是他。他現在竟然說得好像多委屈似的,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燒著高香、舉著大把鈔票等著這樣的美事降臨。  

  「你不用這麼大的思想負擔。我從來也沒打算做什麼貞潔老處女,所以人生中早晚會出現這麼一個人的。你只是碰巧是那個人而已。」她會選他,只因為認識的男人裡,只有他沒錢沒勢,不會讓她有用身體去交換物質的罪惡感。

  王歷靜默了片刻,幽幽擡眸,望著解雨的眼神深邃得讓她陌生,「你真的確定,不需要我負責嗎?認真想一下再答覆我。」  

  為什麼他在問自己時,身上透出的那種氣勢充滿了壓迫感?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可是會源自他身上,卻讓她覺得有些意外。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他不過是個快遞,再認真也還是個快遞,怎麼可能生出貴不可攀的霸氣來。  

  「不需要。你吃好早飯就可以放心地離開了。」她轉身,拒絕再與他對視。為什麼心像風鈴一樣始終在晃動著?難道自己給出的答案是違心的?自己對這個男人,有那麼一點動心了?  

  想到晚上的那個約會,不由咬緊了下唇。一切只是插曲,是會被遺忘的插曲。有情飲水暖的傳說她相信或許存在,但絕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多謝款待。那我就告辭了。」他溫柔的聲音從客廳飄至她耳中。  

  「慢走。」她始終佇立在廚房與客廳之間,背對著他。  

  身後,猛地傳來冰冷的關門聲。  

  身軀彷彿也受到門聲的震動,不由自主地顫了顫。一種莫名的痛瞬間在體內蔓延開來,一如離家出走的那個早上,聽到身後傳來父親冷冷關門聲時的那種痛。  

  她始終堅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感情是最不牢靠的東西,只有看得見摸得見的財物才是最可靠的依賴。

  腕表上的秒鐘已經走到了12。  

  準六點。北京時間。  

  解雨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推開了酒店入口處的華麗轉門。  

  「小姐,麻煩幫我查一下歐陽介先生住幾號房?」自己問錯什麼了嗎?為什麼整個服務台的小姐都在聽到自己的問題後停止了手頭的工作將視線聚集到自己臉上?  

  「是解小姐吧。」最早醒過神來的人立刻帶著慇勤的笑容詢問。  

  再怎麼以人性化著稱的酒店也不至於強悍到初次見面就知道來訪者的姓氏吧!那對方會知道自己是誰,看來也是拜歐陽介所賜了。  

  「解小姐,歐陽先生已經在宴會廳等候多時了。請跟我來吧。」不知何時,一位身著筆挺西裝的酒店服務人員已經恭敬立在自己身後。  

  宴會廳?歐陽介包下整個宴會廳做客房用?有錢人的邏輯還真不是她這個普通人能夠理解的。  

  引路的服務員走到一扇華麗的雙開門前,忽然停下了步子,微躬上身對解雨做出一個「請」姿勢。

  這裹著天鵝絨的金色門把後面,迎接自己的會是怎樣一幅畫面?  

  推開門,眼前竟然是一片……玫瑰色。滿天落下的都是玫瑰色的花瓣,而與此同時,溫柔的《Love  Me  Tender》緩緩響起。  

  花瓣雨間,歐陽介身著華貴黑絲襯衣配上腰間的銀色束帶,彷彿童話中的騎士般亮眼。  

  他這玩得是哪一出?COSPLAY嗎?  

  行至解雨面前,歐陽介紳士地握起解雨右手,送至唇下,在嬌嫩手背上印下淡淡一吻,「我就知道你會來。」

  「不來能行嗎?」他昨天要是給自己半點餘地,她今天絕無可能出現在這裡。  

  歐陽介對解雨語氣中的嘲諷不以為然,「你現在還不瞭解我,等你接觸久了就會知道,選擇我放棄紀澤脈有多明智。」  

  「那今晚……」老天,他就給自己一個爽快吧。她實在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今晚嗎?不會讓你失望的。你可要做好尖叫的準備。」歐陽介說著,露出得意的一笑。  

  解雨心中暗道,這才對,這才是自己預想中的情節。晚上來酒店,除了錢色交易還能有什麼。這歐陽介也真是,何必浪費這麼多的玫瑰,直奔主題就是了。  

  正想著,忽然被歐陽介牽手拉向宴會廳的歐式小陽台。  

  「啊!好美!」  

  煙火。漫天的煙火。由她踏入陽台那一刻起,便和著身後樂隊的現場音樂繽紛綻放,她彷彿陷入了一個由光音交織的異想世界。眼前一切美到除了貪婪地看著、陶醉著便再也無法多想。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歐陽介在煙花盛宴漸漸進入尾聲後興奮道。  

  「精心安排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她望著他,眼中滿是迷茫。  

  「當然是宣告追求的開場白。」歐陽介理所當然道,「原本是想一來上海就展開攻勢的,可是周其偉說從你十四歲起,每天追求的人多則一打少則三五,再炫的登場方式都不可能打動你。除非先引起你的注意。」  

  「你……你弄那些花樣,又是第三者緋聞、又是同性戀、又是解約,只是為了引起我注意?」解雨忍住想吐血的衝動。這樣的追求招術,除了「狠」,只剩「夠狠」來形容。  

  「是不是很感動?」歐陽介得意一笑,俊美的臉上半點不復當初的冷面感,「紀澤脈那傢夥可沒我這麼用心吧。」

  那是當然。因為紀澤脈當初追自己時只給了自己一句話:我需要一個不給我惹麻煩的緋聞對象,二百萬怎麼樣?

  「你對上海並不熟,而且是臨時決定擺……感動我的。那一定有哪個好心人在幫你吧?」明明已經咬著牙,卻還要眨著睫毛,裝出溫柔可人的模樣來。  

  「周其偉呀。周經理真是我的得利助手。」  

  周其偉!這個一直以自己的伯樂自詡的傢夥,竟然串通別人來擺道害自己?有沒有搞錯,歐陽介要追自己就讓他每天送玫瑰、送首飾、送跑車就是了,為什麼要教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狠毒招術,害她昨天……周其偉!你死定了!

  「那你接受我的追求嗎?」閒扯了一大堆,歐陽介猛然想到今晚的主題。  

  解雨聞言一笑,那笑容明明很無害,可卻看得歐陽介心裡毛毛的。心中正琢磨著難道自己仍然比不上紀澤脈嗎?卻忽然聽到解雨嬌柔的回應,「當然。我當然接受。你費了這麼多心思,怎麼能不接受。」  

  周其偉望著玉雕一般擋在面前的人,一雙小眼睛不斷地打著轉,「小雨,這件事你其實根本就沒損失嘛。再說能搭上少東,豈不是比釣那些有家事的老男人要來得好太多。」  

  「誰說我沒有損失!我都……」憤怒戛然而止,和王歷的事讓她怎麼說得出口。被周其偉知道自己竟然被他的計謀害到太過慌亂以至於失去初夜,他不笑到岔氣才怪。  

  「你的名譽嘛。放心吧,身為你的伯樂我會幫你擺平這些小事的。」事情本來就是他炒出來的,要抹白簡直易如反掌。  

  小事?她斜睨他,「周經理,你是不是真的把我解雨當成麵團了?」  

  「看你說的。我這也是在為你能坐上未來少夫人的寶座在努力。」周其偉諂媚地笑著,笑容後面半點看不見內心波動,簡直稱得上是男版解雨。  

  「解雨,原來你在這裡。」歐陽介出其不意地出現攪亂了伯樂與千里馬之間的微妙氣場。  

  「介,找我有事嗎?」解雨一見來人,立刻換上甜甜的幸福笑容。那晚看過煙花表演、吃過晚餐後,歐陽介在送她回去的路上,特批她稱呼他為「介」而非代總。  

  歐陽介點頭,黑亮的雙眼熠熠閃光,滿是一不小心就要掉出來的興奮,「跟我去一個地方。」  

  「代總,你下午要外出辦事嗎?」一旁被忽視的周其偉連忙找機會表明自己的存在。  

  「周經理?原來你也在這裡。哦。出去,對我下午要出去一下。」應付完人肉背景,歐陽介目光再次回到解雨身上,「我們走吧。車子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  

  「好。」解雨邊應著邊回頭笑睨被歐陽介完全無視的周其偉。真是可憐,明明是他的辦公室,卻被問候,「原來你也在這裡」。  

  飛機?  

  「我特地問我小叔叔借了他的私人座機。你想去附近哪裡玩?」歐陽介說得那麼輕鬆,竟然還用了「附近」這個詞。

  「最近有多近?」解雨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孤陋寡聞,她真的很少打空的。  

  「我們不如去峨眉山看猴子吧,或者去海南島吃椰子?泰國、日本、還有新加坡應該也來得及當天趕回來。」

  這位少爺是不知道最近石油漲價得厲害嗎?竟然……「我想去劄幌吃拉麵。」既然他都這麼熱烈要求了,那她也就不客氣了。  

  「好啊。我也想泡一下湯順便喝些清酒。」定下了目的地,歐陽介走向飛機的駕駛艙,敲了敲艙門,自門內探出一位身著機師服的英氣男子來。  

  解雨恍惚地看著正在與機師交談的歐陽介,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另一個人來。  

  你看什麼?  

  看外面夠不夠空曠。  

  又不是鄉村原野。我家客廳正對前排別墅的廚房。  

  那我的自備交通工具沒法進來。」  

  你不會告訴我,你的自備交通工具是UFO吧?  

  UFO市場已經有售了嗎?我還在用飛機。  

  「玩笑竟然成真了……」她夢囈般地自語著,原本的激動卻突然變成了說不清的惆悵,只因為玩笑成真,可開玩笑的人卻並不在這裡。  

  「漢生的駕駛技術超一流,你可以放心。」  

  「哎?」待解雨醒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與歐陽介並肩坐在機艙內。  

  機師聽到歐陽曆提起自己,很紳士地回首沖解雨點了點頭,解雨這才看清,對方皮膚白皙,眼珠卻是黑白分明,顯然是亞歐混血。  

  回給漢生一個感謝的笑容,目光下意識地望向前方那些複雜的儀表盤和操控閥。隨性的視線在觸到副駕駛座前擺放的那張雙人照時,猛然定格。  

  照片中是兩個哥們般摟在一起的男人。左邊那個英氣的混血男子正是機師漢生;而右邊那個男人,那笑容、還有那雙桃花眼--是王歷!  

  怎麼可能?王歷怎麼可能會和漢生認識?  

第4章(2)

  「那個是我小叔叔。」一直注意著解雨一舉一動的人很慇勤地為解雨介紹照片中人的身份。  

  「小叔叔?你的小叔叔?」赫赫有名的歐陽集團的掌舵人歐陽曆?解雨只覺得胸口一悶,整個人差點透不氣來。

  「是啊。沒想到吧。我小叔叔其實才比我大幾歲而已。對了,你以後看到他記得離他遠一點。他可是危險人物。」歐陽介忽然一本正經地警告道。  

  「是嗎?」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的人只是應付地接著話。  

  「當然。尤其像你這樣漂亮,更要遠遠躲開他。我小叔叔可是情場老手,被他看中的女人,無論國籍、身份、年齡,全部都是一周搞定。」  

  一周搞定?那自己對他來說肯定是非常沒有成就感的一個了。他只用了四天,甚至沒出手,就把自己給搞定了。

  望著機艙外緩緩後退的景致,解雨忽然解開保險帶,站起了身,「停。我要下去。」  

  鈴聲持續地響了幾下之後,電話終於被接起,「呵,這麼快就找到我了。」  

  溫和的聲音背後是喧鬧如嘉年華的音樂。  

  「歐陽先生,你這樣玩弄無知單純的女孩子,不會覺得心懷愧疚嗎?」一想到向來只耍人的自己竟然被別人耍了,解雨就無法再保持心平氣和。  

  「哦?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是處於被耍的地位呢。原來不小心反客為主了。」電話那頭的大財主毫不客氣地直指事實。要怪只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囂張難道是有錢人的特質嗎?真是太過分了。她發過誓不會讓任何有錢人佔到自己便宜的,所以這一局她非扳回不可。  

  「歐陽曆……我必須見你一面。因為……有些事情要和你說清楚。」  

  「這樣嗎?可是,你今天來得及趕來孟買嗎?如果今天有困難的話,那我們明天珀斯見?」  

  歐陽曆擺明了是在刁難她。無論印度還是澳大利亞,哪裡是她想到就能到的?單單是辦簽證也不止一兩天才能解決。

  「我好像懷孕了。要不要解決,你看著辦吧。」她就不信這一招還不能驚出對方一身冷汗來。  

  「呵,你在開玩笑吧。」對方不僅沒被嚇到,反而被逗樂了,「你那天是在安全期。」  

  「啊?你……你怎麼會知道?」這歐陽曆到底是什麼怪物?竟然連自己這麼私密的事都瞭解得一清二楚。

  「上個月卓新不是為旗下所有簽約模特兒都做了一次全面體檢嗎?解雨,那個體檢就是為你準備的。」

  他言下之意,兩人的相遇根本不是偶然,而是他圖謀已久的佈局?自己好蠢,別人早就織好網等待著了,她竟然還沾沾自喜地以為自己才是織網人。  

  明知這個男人的段數太高,明知自己根本惹不起他,可一想到被他那樣玩弄於股掌間的奇恥之辱,她就決定不顧一切也要給予反擊,打定主意後,立刻換上了嬌嗔的語調,「好可惡哦。人家是第一次,因為緊張難免會搞錯嘛。你不會絕情絕義到從此都不打算搭理人家了吧。」  

  「雖然在我的再三確認下,你曾肯定地表示過不需要我負責。但如果你將這些拒絕歸咎於緊張並且想反悔的話,可以告訴我你的條件。」  

  解雨剛想開口,溫和的聲音卻搶先了一步:「這次,希望你充分考慮後再答覆我。還有,替我轉告那個一心想當你二姐夫的人,別再把我的私人號碼當作人情到處分發了。就這樣吧。」  

  歐陽曆說完以後,便徑直掛斷了電話。聽著冷冰冰的掛斷音,解雨心底溢滿了莫名的憤懣。這個男人!他簡直欺人太甚了。  

  嗞的一聲響,躍動的火苗的幽暗中亮起。  

  康琦緩緩點燃了雙指間的香煙,「這樣說來,在你和歐陽介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被他小叔叔給趁機白吃了?」

  「可以這麼說。」解雨非常鬱悶地歎了聲氣。  

  「而且,他們叔侄彼此也都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  

  「應該是這樣。」如果歐陽介和歐陽曆是串通一氣的話,那他對自己的大獻慇勤就根本解釋不通了。

  「那你到底在苦惱什麼?很明顯歐陽曆是耍你玩而少東是真心對你的。好好抓住歐陽介,然後完成你嫁入豪門的夢想。除了歐陽曆那個意外,其他的一切不都在按你期盼的進行著嗎?」康琦簡潔地為解雨理出思路。  

  「可我不甘心。我不希望把第一次作為錢色交易給出賣了,所以才想找個普通人留下單純而美好的回憶。可這個歐陽曆!太可惡了!」  

  康琦冷眼旁觀,忽然出聲道,「解雨,你該不會是對那個男人動心了吧?」  

  「怎麼可能?你明知道我不會對有錢人動心的。」有錢人是用來宰用來騙的,她怎麼會對這個用來魚肉的族群動心?

  「我是說,那個王歷。」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會對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動心。」她滿不在乎地笑著,可在聽到「王歷」時,眼中片刻的失神卻沒有瞞過康琦的雙眼。  

  「所以才會對歐陽曆怨恨得這麼深吧。誰讓你好不容易看上個人,竟然只是他虛構出來的。」康琦說罷,摁熄了煙蒂,起身拍了拍解雨的肩膀,「先走了。有空想那個不存在的人不如好好想想怎麼當上我的老闆娘吧。」  

  老闆娘?卓新的老闆娘?這個頭銜應該很有誘惑力才對,可是……下意識擡望的美眸忽然觸到酒吧入口處那抹卓然的身姿。  

  「咦?」完美的唇角向上翹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紀澤脈?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歐陽曆解開袖扣扔在桌上,心中懷疑自己是不是懶散太久了,竟然只是參加了一天的會議都已經覺得渾身無力。自我放鬆的日子也是時間告一段落了。  

  自西服口袋中掏出打火機、手帕,還有手機……並沒有立刻放下手機,反而是送到了眼前,金色的殼面倒映著一雙若有所思的桃花眼,「她似乎已經考慮很久了。到底會圖謀些什麼作為補償呢?」  

  手機出其不意地響了起來,原本因疲憊而微黯的雙眼一觸到來電號碼倏地閃亮起來,剛接起電話,耳邊已傳來一聲幽怨輕綿的喚,「歷,你這麼久沒有消息,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  

  歐陽曆愣了愣,轉而輕笑起來,「不要玩那些花招了。想要什麼直接開口就是了。」  

  「我想要王歷。」嬌弱無助的聲音一字一字激盪著電話這頭的人。  

  歐陽曆強壓心底某種莫名的情愫,音色涼薄,「你是在暗示,你不要東西,而要我嗎?」  

  「你?你不是歐陽曆嗎?堂堂大財團的掌舵人,我哪裡敢要?哪裡有資格要?」解雨說時,銀鈴般的笑輕洩而出。

  「你是不是喝醉了?」歐陽曆隱隱察覺出端倪。  

  「是啊。告別單身的派對嘛。都忘記告訴你這個喜訊了,我明天就要嫁人了。對方雖然不是出身豪門,但好歹也能保證我衣食無憂。有空的時候,告訴王歷,我會過得很幸福的。」  

  「嫁人?你……」歐陽曆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斷了線。  

  「又是在玩什麼花招吧?」歐陽曆望著手機搖頭一笑,可腦海揮之不去的,是那句「我想要王歷」。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這樣直接地用了他的台詞。可惜,她要的不是他歐陽曆。  

  聖潔的白紗,滿堂的賓客,神聖的教堂。  

  「我不同意這場婚禮!」伴著教堂大門被重重的推開,急切的男聲迴盪於整個禮堂。  

  看。連搶新娘的人都出現了,這原本該是場多完美的婚禮。可惜。真的好可惜。如果不是五分鐘前那個突然闖入的女人,或許現在新郎已經和新娘交換戒指了。  

  唉。她解雨還真是悲慘。人生的第一場婚禮,竟然是以新郎落跑來劃上句點的。真不知這個頭條新聞會使自己的身價降幾個百分點。  

  「哎?怎麼都沒人了?」歐陽介莫名地摸了摸頭,滿臉不解地望著正緩緩轉頭望向自己的解雨。  

  「新郎落跑了。」解雨輕輕歎息,一身白紗的她美得連手中握著的百合都遜色幾分。  

  「太好了。」歐陽介如釋重負地長長吐了口氣。要知道他兩天前剛回的香港,行李還沒來得及拆開就聽說解雨要閃電結婚的消息,立馬又殺回了上海。  

  「你趕來教堂就是為了嘲笑我的嗎?」解雨微微嘟嘴以示不滿。  

  「哼。我還沒問你呢。你不是才接受本少爺的追求沒多久嗎?怎麼竟然敢瞞著我去結婚?」歐陽介真快被這個女人給折磨得抓狂了。上次他好不容易從小叔叔那裡借來了飛機,誰想飛機才起飛又因為她而不得不迫降。事後她竟然告訴自己她忘記了有恐高症!  

  「你只說追求我,又沒說要娶我。既然有好的男人願意許我一生一世。我當然不能錯過。」解雨閃著密密的睫毛慢條斯理道。  

  歐陽介一時語塞。眼前這個女人只是他想和紀澤脈一爭高下的對象,當然,他也不否認對她的美麗一見鍾情,可是結婚這麼遙遠的事,他當然是想都沒想過的。  

  「可好男人已經落跑了,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歐陽介看著解雨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由心生憐惜。

  「能怎麼辦?誰讓天妒紅顏,偏偏讓我情路這麼波折,當然是找個地方好好哭上一場嘍。」她提起裙擺準備去換下這身價值不菲的婚紗。  

  「解雨。」手臂被歐陽介一把拉住,「如果你想找個肩膀的話,我可以借你。」  

  「我……」望著歐陽介黑瞳中那呼之欲出的保護欲,解雨憶起了康琦的提醒。雖然,她計劃中來搶走自己並借給自己肩膀的人應該是另外一個人,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有總比沒的好。  

  「謝謝。」長長的睫毛靜靜掩蓋了眸中翻飛的心思。  

  「走吧。離開這個讓人傷心的地方。」歐陽介衝著解雨陽光一笑,寬厚的掌已握緊了她有些發涼的小手。

  「這是婚禮前的私奔嗎?」溫和的聲音悠揚響起。  

  有些意外的兩人四眸齊齊望向不知何時已坐在教堂一角的歐陽曆。  

  「小叔叔?你怎麼會在這裡?」明明記得小叔叔應該在澳洲才對,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歐陽曆自長凳上立起身來,含笑瞟了眼歐陽曆緊握著解雨的手,眼神轉回解雨身上,「我來結些賬。」

  「結賬?什麼賬這麼大單,需要小叔叔你親自來結?」歐陽介更是茫然了。  

  「呵。」歐陽曆一步步逼近兩人面前,一雙眸始終未曾離開一身雪白的解雨,「介,新娘借我一下。」

  未等歐陽介反應過來,掌中那隻手已經被歐陽曆接過,這個他好不容易牽到手的新娘就這樣又輕易被他的小叔叔給搶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見著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由教堂直奔向教堂門外那架小叔叔專用的私人機。歐陽介完全糊塗了。難道……小叔叔對解雨也有興趣?自己的情敵除了那個紀澤脈,還多了歐陽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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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2-10 19:02:43

第5章(1)

  那個叫漢生的混血機師,竟然又再會了。  

  「你好。真高興能再見。」解雨朝漢生打著招呼,卻不想機艙內的音樂太過吵鬧,漢生根本沒聽見她說什麼。

  「上次害你白開一次,我心裡一直覺得很過意不去呢。你不會怪人家吧。」解雨邊說著邊想向前排駕駛座湊近。真不懂為什麼要在飛機上放這比引擎聲還響的吵鬧音樂。  

  一雙含笑的眼若有所思地落在解雨身上,「原來介這小子上次心急火燎地借飛機,是為了追你。」

  「哎?」原本意圖搭訕機師的人收回身,將眸轉向上飛機後就閉目裝死的人,「是哦。不過如果因為我而害你們叔侄失和,那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看來已經完全從新郎落跑的陰霾中恢復了。」再溫和的聲音也無法抵消戲謔口吻引出的惡劣效果。

  「你怎麼這麼沒同情心?人家是在強顏歡笑欸。」嘴上說得楚楚可憐,心中卻在大罵歐陽曆毒舌。

  「是強忍歡笑吧。」歐陽曆習慣性地把玩著自己那隻銀制的打火機,「小扮一下新娘賬戶上一下子就多出了幾百萬。紀澤脈出手還蠻大方的。」  

  「啊?你怎麼知道的?」解雨差點因為太過錯愕而咬掉自己的舌頭,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人?為什麼僅限於三個當事人才知道的秘密也被他知道了?  

  「嗒」的一聲脆響,打火機被合上放回口袋,「原來真是他……該不會你們之間的緋聞,也只是金錢交易吧?」

  解雨含笑對上他眼中的認真,「你在吃醋嗎?」  

  原本還倚身而坐的人忽然欺身上前,一點一點突破兩人之間保持著的安全距離,含笑注視著她眼中的不安,溫潤的唇慢慢爬移靠近,似乎在暗示著一個甜蜜親吻的來到。  

  這樣的曖昧動作她曾遭遇過無數次,以往她總能在對方欲一親芳澤的訊號燈才亮起時,便扮著嬌羞的模樣不著痕跡地閃到安全地帶。可同樣的訊號,只因為是眼前這男人放出的,她就是沒辦法再冷靜思考,就是慌亂到手足無措,就是……會因為不安而呈現緊閉雙眼的等待姿態。  

  「我都吃到葡萄了,又怎麼還會說酸呢。」低沈而魅惑的聲音伴著溫潤的氣息在她耳邊揚起。他的提醒夠直白,他不會為自己已經吃下肚的美餐而去吃飛醋。  

  「你……」被他騙得主動獻身讓他吃干抹淨,這樣的奇恥大辱她這輩子都不願再提起!強壓心底的惱羞,把話題轉到她關心的事上,「你不是說有賬要和我清嗎?  

  「嗯。」歐陽曆微笑著收回身,打開座位右上方的儲物櫃,取出兩瓶純水,遞給解雨一瓶的同時悠然道,「不是說要我負責嗎?說說你的條件吧。」  

  「那我就不客氣嘍。」自己原本沒打算說出口,既然他非要求,那她不說白不說了,「我想要歐陽太太這個頭銜。」

  「咳咳咳……」一代商業大亨差點被純水嗆死,他知道每個接近自己的女人都是奔著歐陽太太這頭銜來的,可敢這麼直言不諱的,解雨絕對是第一人,「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不過很抱歉,沒這可能。」  

  「這樣哦。那麻煩你的機師停一下機,我要回去了。」她非常體諒他是個忙人,既然話不投機,那就沒有必要繼續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為了區區三百萬連被甩新娘都願意當,現在卻寧願跳傘也不願切合一下實際嗎?」歐陽曆邊說著,邊已經從座椅下方扯出一個大大的跳傘包來,一副「要留要走,悉隨尊便」的表情。  

  「你所謂的實際是什麼?」她是全天下最懂審時度勢的女人,眼見歐陽曆不吃停機這一套,立刻踏上對方搭的台階。

  「先到巴黎再說吧。我這次特地帶你過去,就是還有一件事要確認一下。」說時,一雙桃花眸已掃向她平坦的小腹。

  他不會還在糾結自己騙他說懷孕的事吧?  

  「不是已經告訴你是因為緊張所以搞錯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  

  「我當然記得。只是擔心你會在未來哪一天忽然又變出個小孩來玩認父遊戲。與其到時候又是親子鑒定又是媒體造勢這麼麻煩,不如趁現在就找自家的醫療中心測個準確的結果存檔比較好。」話說得很明顯了,他是怕她在將來會隨便找個什麼孩子去訛詐他,所以現在要先預留一份她並未懷孕的檢查證明在手。  

  「唉。我哪裡算得過你這樣的大老闆。從頭到尾,都只有傻傻被算記的份。」她幽幽地歎息,忽爾又用美眸哀怨地探著他,「說真的,你用騙我的方法是不是騙到了好多無辜的女生上鉤?」  

  「哼。你以為被別人誤認作為不入流的男模既而降格為快遞這種事,人生中發生一次還不算丟臉嗎?」從一開始就是她非常非常沒有品位地擅自將他定位成那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角色,他忍氣吞聲陪她演戲,她竟然還有臉反過來質問自己。他堂堂歐陽集團的董事長,品位立於所有精英之上的時尚風向標,竟然被這個女人這樣糟蹋身份,真不知道她這麼多年時尚圈是怎麼混下來的。  

  解雨微微揚唇,他好像對被自己誤認的事還挺耿耿於懷的。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或許從最初邂逅的那一剎那,她已經開始脫離現實地用幻想去勾勒他,將他勾勒成了自己心中希翼的朦朧影像。  

  想著,唇邊的笑漸漸隱沒不見。一切只是夢幻泡影,王歷,連同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如蒙太奇般的光影幻象。唇間不自禁地逸出一聲輕歎,她想念他,想念那個在自己無助彷徨時的溫暖懷抱。  

  一旁,歐陽曆無聲無息,靜靜凝望著她凝神細思的種種,桃花眸中盛滿了思量。  

  好無聊的三天。解雨將頭埋入理療床軟軟的墊層,邊享受著理療師的舒適按摩邊歎著氣。  

  三天前,在飛機著陸的那一刻,他只交待她,「我只剩五分鐘的時間,巴黎大地上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解決,你做完檢查在酒店等我就是。」  

  於是在她被勞斯萊斯拉往歐陽醫療中心的同時,黑色邁巴赫房車則帶著歐陽曆駛向了另一頭。  

  不過一小時的檢查,檢查結果也自然是不言而預的。但那之後,她便完全陷入了無事可做的真空狀態。她是穿著婚紗被拉上飛機的,因此雖然醫療中心的負責人好心給她了一套休閒裝來替換,但是她身上既沒有信用卡也沒有現金,所以她雖然身處心怡已久的香榭麗捨,卻只能逛而不能買。更可惡的是,她不懂法語,一句都聽不懂,所以一路上不斷有帥哥意圖和她搭訕卻很快因為語言不暢而放棄了努力。於是,她只能待在歐陽曆為她選的酒店內,因為酒店的服務人員都會說流利的英語。三天裡她將店內的休閒廊、貴賓室、SPA和美容房好好享受了個遍。因為這些都不用她來買單。  

  「解小姐,打擾一下,歐陽先生的電話。」捧著無線電話立在床旁的人,胸前名牌赫然地寫著總經理頭銜。

  慵懶地接過電話,聽筒中傳來一陣快節奏的音樂,緊接著便是一聲調侃的笑,「呵,皮膚保養得不錯。看來我家酒店美容這一塊做得還行。」  

  「啊?」解雨驚惶地從一旁扯過毛巾來將自己裹緊,這才發現,自己手中的電話竟然裝有可視功能。

  「我半小時後就要起飛趕回澳洲,所以麻煩你快點換好衣服,酒店樓下已經準備好車了,會直接把你開到停機坪。」顯示屏中的歐陽曆懶懶地倚坐著似乎有些意興闌珊,他身後的車窗外是不斷飛逝的巴黎街景,很顯然,車子也正在往停機坪趕。  

  「可是……」  

  「可是之後的話留到飛機上再說吧。我還有個電視會議,先切斷了。」  

  解雨看著電話顯示框內那片漆黑,滿臉地困惑,「可是我為什麼要跟去澳洲?」  

  「否則你能去哪兒?你有帶護照去教堂嗎?」歐陽曆閒閒的反問伴著飛機起飛的隆隆聲和又一首不知是什麼語言的嘻哈音樂而來。  

  「所以呢?我就必須跟著你去澳洲之後才能回上海?」她早知道該帶上泳衣和防曬霜的。  

  「確切地說,是我計劃表哪天標明『上海』這一站時,你才能被順便送回。」他可沒空特地送她回上海一趟,倒不是計較那點油費,全因自己忙人一個,時間限量。  

  「什麼?那要等到哪一天?」憑什麼為了他的計劃就要搞得自己全無計劃?  

  「你有得選嗎?」他問時,笑得那樣奸佞,顯然眼前一切也早就排在了他的計劃表上。  

  她的確是沒得選,因為就目前沒有護照和身份證明的情況來說,離開他的庇佑她將直接被視作偷渡客。

  「似乎除了不捨得這麼快和我分離,我再也想不出你會這麼做的其他理由了。」她用嬌滴滴的娃娃音分析著,望著他的雙眸則分明看好戲地等著他解釋。  

  「沒錯。」他卻只乾脆回給她兩個字,然後饒有趣味地看著她疑惑、蹙眉。  

  沈默片刻,軟糯的聲音忽然響起,「歐陽曆,你可千萬不要愛上我哦。」  

  「哦?」若不是這個警告,他真的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巴不得自己愛上她。很有個性的警告,特別是由一個三天前還覬覦著歐陽太太頭銜的女人嘴裡說出來。  

  「如果你愛上我的話,我會眼也不眨地拋棄你作為對你曾經欺騙我感情的回禮。所以最好控制好你自己哦。」從第一次撥通他電話的那一刻起,她已經決定了在歐陽太太的頭銜和他的真心之間勢必取走一樣。既然他這麼堅定地拒絕了自己分走他一半財產的可能,那她一定會霸佔他全部的感情,然後一腳把他踢開的。  

  「這樣說來,你已經對我付出感情了?」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格外清晰而響亮,原來不知何時,那熱鬧的音樂已經被關斷。  

  「不是你,是王歷。」她的確對那個笨笨的、窮窮的快遞產生了異樣的感情,可是,絕不是眼前這個有財有勢還會耍心眼的大財主。  

  「這算是間接示愛嗎?你明知道,王歷就是我。」打火機不知何時又被拈在指間,锃亮的機面倒映出一雙蘊含著淡淡笑意的桃花眼。  

  「我很喜歡《亂世佳人》中的白瑞德但這並不表示我不可以討厭克拉克·蓋博。」  

  翻轉著的打火機猛然靜止在指間,歐陽曆將它塞回衣袋,轉頭望向眸色平靜的解雨,桃花眸中漸起的炙熱彰顯著那個不言而喻的答案,  「我早在初次見面時就已經看上你了。否則你覺得我那麼配合你扮窮人、吃咖喱、乘出租,甚至不惜在媒體曝光,是為了什麼?」  

  「你是指,在卓新那次……還是……」解雨打量著歐陽曆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還是巴厘島那次?」

  他挑唇,只因為回憶起了那個隻身闖入他巴厘島度假村為二姐打抱不平的漂亮女孩。  

  「原來你還記得。」她那次光顧著騙葉浩成回去和自己二姐團聚了,完全忽略了一旁的他。  

  「何止記得,簡直是對那個謊話連篇、耍著無傷大雅的小手段將葉浩成騙得團團轉的女孩子著迷。」他望著她的眸中染滿了深深的笑意,那樣大膽而狡黠的她,讓他總忍不住從記憶深處翻出來細細品位。  

  避開他的視線,只因為他的回答讓她原本清晰的思路又開始混亂起來。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當初為了應付萬太太的那一次投懷送抱才使得彼此生出了這場糾纏,也因此她的羞惱和氣憤才會更深一層。卻始料未及故事的開始遠遠早於自己的想像。  

  「不過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不是我的風格。我承認我對你有相當的好感,但你不是我仍為之著迷的第一個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他喜歡眼前這個女人,而且是相當喜歡。可是,他喜歡的女人絕不止她一個。  

  「所以呢?」她眨著眼柔聲反問,心中卻已經預料到歐陽曆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有錢人的通病,將女人視作消遣和寵物般收集起來,不願放手也不願負責,只想用錢來擷取那些最美的芳華。  

  「我在上海沒有什麼紅顏知己。如果你願的話,我會為你購置一套更寬敞的別墅,至於車子之類的附件你只管選喜歡的。」他用「紅顏知己」這個說法代替了更通俗的「情人」。  

  解雨無邪地笑著,「你覺得我會在這裡而不是某棟豪宅裡逗著寵物喝著下午茶,是因為沒有遇到比你更慷慨的男人嗎?」  

  歐陽曆很溫和地點頭表示理解,無論她是野心大到只想當正室也好,或是真的潔身自愛也罷,感情的事上他從來不強迫,反正女人對他來說,只有更愛沒有最愛。  

  兩人陷入了沈默,只剩飛機的引擎隆隆作響。  

第5章(2)

  「我還是第一次去澳洲,不知道會不會看到袋鼠和考拉?」趴在窗口看著厚厚雲層的人,忽然自言自語。

  「其它我不敢說,但你一定會看到鴕鳥」,一直閉目養神的人忽然出聲,在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後,又慢條斯理地補充道,「以及我在澳洲的紅顏知己。」  

  話未完,Avril  Lavigne張揚的歌聲已經迴盪在機艙上空。  

  眼前這個骨感的金髮美人應該就是歐陽曆在澳洲的紅顏知己了吧。  

  解雨饒有興趣地旁觀著兩人親吻問候、竊竊私語的親密模樣,思忖著歐陽曆在飛機上要求自己扮演的所謂上海紅顏應該也是屬於這一類吧--在他下飛機後,能第一時間給他歡迎和擁抱的知己角色。  

  「歷,你換服裝設計師了嗎?」金髮美人忽然掩口發出驚呼。  

  「是啊。」歐陽曆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與那個意大利人合作下去的。」美人的口吻中似有遺憾。  

  「唉。誰讓有人沒眼光到把他的設計看作是快遞制服呢。」  

  「天!」金髮美人連連搖頭,「是誰這麼沒有品位?」  

  桃花眼故意瞄了瞄身旁的解雨。  

  「歷,這位是?」碧眸這才注意到解雨,連忙用英語好奇地問道。  

  歐陽曆眸色在解雨身上停佇了片刻,既而給出定位,「朋友。」  

  「你好,我叫祖兒。」  

  面對對方的主動問好,解雨自然是回以嫵媚微笑,「你好,我叫解雨。」  

  嗯。心中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法文她雖一竅不通,但是隨便糊弄兩句英文對她來說還不成問題。

  「聽歷說你很喜歡XXXX,恰巧我一位朋友的XXXX離歷的度假村很近。你白天可以在那裡度過,我和歷在XXXX結束之後也會過來。」  

  那個……為什麼所有關鍵的詞自己都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想像中,自己的英語不該這麼差才對的。

  「謝謝你的周到安排。」解雨敷衍地笑著,卻實在是很迷茫自己究竟在謝她什麼。難道謝她為自己安排了XXXX?

  「那我們到時見了。」歐陽曆衝著解雨拋了個媚眼,「祝你玩得開心。」  

  「放心。一定會的。」她很順口地接過話。  

  歐陽曆留下一抹嘲弄的笑,挽著祖兒的細腰揚長而去。  

  「老天,誰能告訴我,我到底要被送到什麼地方去玩?」待歐陽曆走遠,解雨才不由得哀歎出心聲。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應該是靠近度假酒店的鴕鳥養殖場吧。」  

  「嗯?」解雨回首才發現原來是漢生,「你還在?是準備去度假村嗎?」  

  漢生回以禮貌一笑,「祖父家就在附近,所以正好借這個機會去探望一下。會在準備下次飛行時直接返回這裡。」

  「嗯。我會幫你帶鴕鳥蛋作為禮物的。」千載難逢的賄賂機會,她又怎麼會輕易放過這位御用機師。

  漢生微微點頭致謝。  

  「漢生,我是你載過的第幾個女人?」她忽然唐突發問。  

  「不記得了。」漢生略顯生硬地答道。  

  正當解雨還想再說什麼時,一部長長的黑色轎車停在了不遠處。  

  「解小姐,接你的車來了。」漢生好心提醒道。  

  「那我們下次飛機上再聊吧。替我問你祖父好哦。」解雨扔了個甜美的笑容給漢生,邁著一字步向黑色轎車行去。

  「雖然不記得載過幾個女人了,不過敢說讓歐陽曆別認真的,你是第一人。」漢生對著解雨的背影輕聲道,眼中溢著淡淡的欣賞。  

  汽車緩緩駛入綠蔭掩蓋的大道,道路旁,一個木製的箭頭正指向「Tony’s  Ostrich  Plant」。

  「缺席這麼重要的生命科學會議,還放著公司不管來經營什麼鴕鳥養殖,托尼還真是活得越來越鴕鳥了。」歐陽曆慵懶地倚著靠背,車內是一如既往的快節奏音樂。  

  「我不是代表公司出席會議了嗎?怎麼?你對我不滿意嗎?」祖兒說時,一雙寶石般的眸閃動著職業女性特有的幹練。  

  「是啊。非常不滿意。」歐陽曆微微坐起身來,含笑望著祖兒聽到自己答覆後略顯緊張的雙眸,「我不滿意你為什麼寧願做托尼的超級保姆也不願意來我身旁幫我。」  

  「歷,你知道答案的。」碧色的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我這麼愛你,根本就沒有辦法用理性的一面面對你。」

  「我喜歡你感性的樣子。」  

  歐陽曆的回答引得美女主動獻上香吻一枚。  

  「那個解雨是怎麼回事?」養殖場近在眼前時,祖兒忽然問,「你在澳洲時,心裡只能想著我。這是你承諾過的。」

  「她嗎?」桃花眸中閃過深濃的笑意,她是想做自己太太又警告自己不要愛上她的矛盾女人,「她只是順道搭機的朋友。」  

  碧眸深處藏著深深的懷疑,嘴邊卻若無其事地笑著,「原來是這樣。她是我見過的最像瓷器的亞洲女人。我也很喜歡她。」  

  正在這時,車子戛然而止。  

  「那走吧。讓我們看看那個瓷器女人和鴕鳥相處得怎麼樣。」看她明明聽了祖兒的話一臉迷茫又逞強裝懂的樣子,他是真的很好奇當她瞭解到自己被送到一個只有鴕鳥沒有有錢人的地方,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眼前發生的是什麼情況?  

  歐陽曆微微瞇起雙眼打量著鴕鳥前那抱成一團的兩個人。  

  「托尼?你怎麼會在這裡?」祖兒的驚呼聲成功引起抱在一起的兩人的注意,卻沒能成功分開他們。

  穿著簡單白T恤和藍色卡其褲的男人對著祖兒聳了聳肩,「為什麼不呢?我可是這XXX的老闆。」

  欸?老闆?被托尼摟在懷中的人原本還很不滿這個渾身汗臭的老外藉著救自己從鴕鳥上下來的機會抱自己抱得這麼緊,可一聽到「老闆」,立刻轉怒為喜。真沒想到這個鬍子沒刮、頭髮淩亂、穿著沒品的老外竟然擁有這麼大的一個養殖場。話說回來,最近自己的欣賞水準好像是在呈直降狀態,怎麼總把有錢人誤認為窮鬼呢?  

  「小姐,騎XXX時,兩腿要夾緊它翅膀下面,像你剛才那樣XXX地叫會害它也跟著受驚。」托尼扶穩解雨後,開始比劃起來。  

  「哦。」解雨敷衍地笑著,她可沒打算再爬上那隻大鳥。這麼熱的天騎在這毛絨絨的鳥上簡直就像是夏天穿皮草一樣。  

  「多練習一下就會好的。」托尼很肯定道。  

  「嗯。」眼看這鴕鳥老闆還挺認真的樣子,解雨只好先應下來再說。畢竟要給自己多一點時間去瞭解瞭解這位老闆的身家底細才是。  

  「何必勉強自己。不怕太陽把皮膚曬黑嗎?做美白可是要花不少錢的。雙腿好像也已經有點過敏了,看來和鴕鳥八字不合。」  

  好熟悉好親切的中文,可是話說得這麼尖酸,不用想也知道來人是誰。  

  「歐陽?」一旁的托尼已經上前和歐陽禮節性地擁抱起來,「你果然是什麼國際會議都不放過。」

  「看你說的。我是擔心你還沒恢復所以特地來的。」  

  歐陽曆的話引得托尼笑聲不止,「哈哈,你擔心的應該另有其人吧。或者……你根本就是來挖我得力助手的?難怪祖兒三個月前就開始急著準備今天的會議了。」  

  「托尼,你真讓我傷心。竟然把我的敬業形容成別有私心。」祖兒說時,一雙碧眸卻已脈脈含情地瞟向歐陽曆。

  「托尼這樣說看來是決心成全我們了。」歐陽曆落落大方地接過話來,這種程度的調侃他早就習以為常。

  「真是個貪婪的傢夥。」托尼邊說邊走到解雨身邊,手臂大大咧咧地掛在瞭解雨的肩上,「不如用她來交換祖兒吧。」  

  「嗯?」因為英語不好而在大部分時間處於落拍狀態的人卻聽懂了最關鍵的後半句話,「那托尼你豈不是虧了?」

  托尼沒想到解雨會給出這樣的答覆,「為什麼?難道你覺得自己比不上祖兒嗎?」  

  「我只是想說明,我和歐陽先生之間不存在任何契約關係,所以托尼先生,這樁交易你要小心嘍。」解雨藉著輕拍托尼的手,輕巧移開了他的那只長臂。祖兒是托尼的助手,可自己卻不是歐陽曆的,這種樂死歐陽曆虧死自己的無本交易,門都沒有。  

  「好了,玩笑就到這兒吧。托尼,關於今天的會議,有些事我想你應該瞭解一下。我們公司……」祖兒含笑將話題扯回到正事上。  

  托尼伸手打斷祖兒,「不急。養殖場可不適合談這些,你不怕鴕鳥洩密嗎?」  

  托尼邊說邊指向一旁一隻正探過頭來彷彿要偷聽什麼的鴕鳥。  

  「既然這樣,那我們也要先回酒店了。」歐陽曆微微側了側頭,示意解雨一起跟上。  

  「那托尼,我們明天老時間見嘍。」  

  解雨的話立刻得到了托尼的點頭認可。黯黯的桃花眼掃了掃托尼,又掃了掃解雨,發現自己明顯地被人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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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2-10 19:03:42

第6章(1)

  一輪深紅的夕陽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消失在海平面,顯然是仍眷戀著不願就此宣告一天的結束。白色沙灘串起的海岸線綿長的彷彿直通世界盡頭。沙灘上零星點綴著大小不一的各色貝殼,淺藍的海水時起時落,一遍遍將它們沖刷得剔透而美麗。  

  好美。  

  解雨徒勞地想在白沙上留下深到不會被海水刷去的腳印,卻發現無論再怎麼用力地踩下去,終究還是沒法留下來過的痕跡。  

  歐陽曆在一旁無聲望著她和海水搶地盤搶得不亦樂乎的樣子,顯得有些鬱鬱寡歡。  

  解雨看了他一眼,繼續在沙灘上印著自己的腳樣,「今天的會議一定很熱鬧吧。」  

  「嗯。」他下意識地點頭,復而奇怪道,「你怎麼會知道?」  

  解雨朝歐陽曆微微擡了擡下巴,「你告訴我的。」  

  「我?」  

  「上次在巴黎就是這樣。開會之後就無精打采了好久。今天症狀似乎更嚴重。」靈動的雙眸在那張俊氣的臉上溜了一圈,最後對上他黑亮的眼,「你是太習慣喧鬧所以無法適應之後的平靜,還是……你根本就是個害怕孤單的人?」

  「害怕孤單的人?呵呵,很有新意的說法。」歐陽曆微微垂眼,望著地上的細砂緩緩道,「你覺得我是有時間去孤單的人嗎?」  

  「猜錯了?」解雨眨眼尋思著自己這樣精準的眼光怎麼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是了,自己的眼光從遇到歐陽曆開始就已經走得離精準十萬八千里遠了。  

  「你和沙子玩夠了沒?」歐陽曆情緒顯略不耐煩,似乎是不想再糾纏於這個無聊的話題。  

  「就好。」最懂識實務的人眼看某人有多雲轉陰的趨勢,連忙蹺起腳來去拍腳底的細沙,打算穿鞋走人。

  可是……因為顧此失彼,另一隻手上提起的鞋子先後滑落,想去撿鞋又忘記了放下腳,結果一個平衡失調……「啊!」伴著尖叫聲,整個人以近乎麻花的姿態摔倒在沙灘上。而旁觀的那位男士則從頭到尾都事不關己地如看電影般看著整個悲劇的發生,根本就沒出手相救的意思。  

  「歐陽曆!你怎麼可以這麼不紳士!」完蛋了啦。她腿上、手臂上、頭髮上,到處都沾滿了細沙,更可惡的是,倒下時,頭還枕在了自己的皮鞋上,後腦勺被皮鞋搭扣硌得好痛。  

  「我可不想沾得滿身是沙、狼狽無比地出現在自家酒店員工面前。」歐陽曆壞笑著俯視幾乎抓狂的人,這就是她敢用「孤單」來形容自己的代價。竟然敢說他堂堂歐陽曆是孤單的!這種事情,是看出來也絕不該說出口的!  

  鴕鳥的絨毛、無處不在的白沙……總算!身上除了ENVY  ME,再也沒有不該沾的東西了。  

  解雨邁著優雅一字步,貓一般地邁入酒店餐廳。不出所料,歐陽曆已經包了局,出乎意料的是,餐廳內第一位向自己揮手的人是托尼。可又完全不是下午那個托尼。因為他不僅乾淨整潔、優雅的紫色襯衫更將其襯得氣質不凡。

  「托尼?真沒想到今晚會和你共進晚餐。」解雨微笑著坐入托尼拉開的椅子內。  

  「我也沒想到。」解雨對面,祖兒眸色複雜地望著她,顯然意有所指。  

  「怎麼?決心放棄上流社會的人又準備回歸了?」歐陽曆說時,認可了侍者送上的紅酒並示意他打開。

  托尼微笑著轉頭去看身旁的解雨,「要多謝你下午的那番話。」  

  「你是說在那些有大鳥蛋的地方?」她不知道該怎麼用英語去說「鴕鳥」。  

  「嗯。」托尼點頭,目色又柔又深。  

  「我很好奇,能與我們分享嗎?」祖兒微笑著,聲音卻是冷冷的。  

  解雨對著祖兒俏皮地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哦。這是我和托尼的秘密。」  

  「是這樣……」祖兒尷尬地笑了笑,轉頭去看歐陽曆,「歷,晚飯之後你有空嗎?」  

  「嗯?」視線一直關注著對面的人有些恍惚地回望祖兒。  

  「我是想說,如果你方便的話,今晚我們討論一下關於明天會議的事吧。」祖兒說時,眼中溢著如水的柔情。

  解雨聽說了話中明顯的暗示,祖兒今晚要留宿在歐陽曆的房中。真沒想到歐陽曆竟然喜歡的是豪放作風,一點也不豪放的自己怎麼會被這種男人給吃了的。這還真是一件讓人鬱悶的事。  

  解雨想著,就去端面前的紅酒。手腕卻被一隻布著金色汗毛的白色大掌給握住:「我看我們不要打擾他們比較好。願意和我一起去人工湖嗎?」  

  單獨相處的機會?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就能打聽到他具體的資產、身價和興趣愛好了嗎?如果是單身富翁的話,正好拐過來做金飯票;已經有主的話,她知道澳洲產的粉鑽和阿及利鑽也是不錯的;就算他什麼也不是,權當請了外教操練操練英語為以後做準備也不是壞事。  

  「好……」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她自然是應得飛快。  

  「抱歉。因為臨時有事,我們今晚不得不離開。」歐陽曆忽然發聲,桃花眸自桌上那兩隻握在一起的手移向身旁的祖兒。  

  「今晚?你不是說要參加完在三天的會議才會離開嗎?」祖兒向來從容的臉上露出明顯的失望。  

  「我會派帕斯的助理來繼續未完的會議。」歐陽曆頓了頓,俯身至祖兒耳旁道,「至於你說的那個項目,我等你的可行性報告。」  

  「好吧。」神色稍稍緩和的人對歐陽曆露出勉強的笑來。  

  「你也要和歐陽一起走嗎?」托尼對解雨提出挽留的建議,「不如讓歐陽去忙他的吧,你可以在我的XXX多玩兩天。你不是說想親手收集XXXX蛋嗎?」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多出一大段時間可以和眼前這個疑似富商共處了?到底是選粉鑽好還是阿及利鑽好呢?  

  「當然會麻煩。」桃花眼含笑對上正對自己瞪眼的解雨,用口型比出「護照」兩字。  

  被他直接擊中軟肋。沒有護照的她逗留在中國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會被當作偷渡客處理。雖然可以被免費送回國,可也無疑意味著這輩子再也沒機會回到堪培拉、墨爾本、大堡礁這些她神往已久的地方。  

  「托尼,真是抱歉。我必須要和他一起走。」她其實不想走,其實很想留。可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只有歐陽曆才有私人飛機。  

  托尼略顯遺憾地聳了聳肩,「.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走?」  

  「吃完飯就走。」歐陽曆的回答驚到了同桌的另外三人。  

  「這麼匆忙?」  

  驚訝被同時用中英文表達出來。  

  解雨望著微笑著不予解釋的歐陽曆,他,似乎習慣了永遠立在主宰的位置。可是很奇怪,自己又為什麼非要受他的主宰呢。除了他有錢有勢、除了護照問題,難道真的沒有其它原因了嗎?  

  托尼用餐巾拭了拭唇角,猛然立起身來,「我忽然想起還有些重要的事,先失陪了。」  

  祖兒眼見托尼大步離去,也緩緩自領間扯下餐巾來,凝視著歐陽曆道,「托尼對我而言是朋友更是我事業的全部。你路上多保重,我就不送你了。」  

  解雨側頭看著祖兒的背影,調侃歐陽曆道,「她的背影好像在生氣哦。你現在改變決定的話,或許還來得及。」

  歐陽曆並未理會解雨,對著侍者揚了揚手,一旁的侍者連忙恭敬彎腰詢問需要。  

  「把多餘的餐具撤了。上主菜吧。」他吩咐完,舉起酒杯輕輕地晃動起來,悠然自得的樣子顯然未受半途離席之人的影響。  

  紅顏知己負氣而走,他竟然還有胃口繼續享受美食?  

  「真是冷血。」解雨輕哼著,卻在侍者端上焗羊排的第一時間舉起了刀。說真的,她早就餓壞了。

  「彼此彼此。你對那些銀行家、珠寶商下手時,也不比對這羊排客氣。」她用美貌騙愛慕換財物,自己用財物騙愛慕換陪伴。大家都是在用愛情做晃子達到各自的目的罷了。或許……這也正是自己會將她一路帶著的真正原因。因為他和她,骨子裡是一類人--懂得自身優點並能現實地加以利用的人。  

  「我可不敢高攀。」自己那是迫於生存壓力不得已而為之,哪能同他吃飽了沒事光想著怎麼害人的境界相提並論。

  「你最擅長的不就是高攀嗎?」呡了口紅酒,很毒舌地拆穿她。  

  解雨聽了之後不僅不氣反而露出諂媚的笑來,「歐陽大財主,你這位養鴕鳥的朋友到底是什麼底細?透露一點來聽聽嘛。」  

  桃花眸微微一彎,「不是說要報復我的嗎?怎麼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不會是想用托尼來引我吃醋吧?」

  「你會吃醋嗎?」解雨閃著瑩亮的眸反問道,未等歐陽曆作答,已經自行替他回答,「當然不會嘛。再說了,你就算吃醋又怎麼樣。也不可能因為這樣就娶我吧。可是托尼不一樣,既是單身又對我有好感。如果嫁給他,就算婚姻不幸,離婚時好歹也能分掉他一半的財產。應該至少會有幾百萬澳元吧。」  

  「這種想法就這麼直接地說出來,你也不會有一點點的汗顏?」見過女人愛錢的,可卻沒見過愛得這麼理所當然的。這就如同小偷在偷錢被發現後不僅不跑,反而瞪著受害者責怪他用錢誘惑自己一樣。  

  「你這麼英明神武,我掩飾也沒有用的,不是嗎?」她已經不抱從他身上能賺到的幻想,與其這樣,不如利用他多結識一些可以讓她「賺到」的男人。  

  「我很好奇,你到底對托尼說了什麼,會讓他對你刮目相看。」歐陽曆微微頃身向前注視著解雨問。

  「想知道嗎?那你先告訴我托尼之前為什麼會消沈呀。」  

  「呵。你有成為商人的潛質。」歐陽曆笑了笑,既而搖頭道:「托尼是因為心愛的人失蹤了才會變成那樣的。那個女人原本是個修女,因為無法拒絕托尼所以離開了修道院,可卻在婚禮前夕被查出有絕症。她覺得這是自己背叛了主的結果,所以在某個清晨選擇了獨自離開。」  

  解雨恍悟:「難怪我說『看不到並不表示已經不存在,很多時候可能只是神為了考驗你而安排的短暫分離』時,他會顯得有些激動。」  

  「是哪只鴕鳥引發你得到這樣的結論?」在那個除了鴕鳥還是鴕鳥的地方,話題怎麼會深刻到近乎哲學的範疇?

  「我在那個孵化鴕鳥蛋的地方不小心弄丟了這枚戒指。」解雨揚了揚手中戴著的紅寶石戒指,「他勸我放棄尋找,所以我就說了上面那些話。而且你看,果然被我找回來了。十幾萬呢,哪能說放棄就放棄。」  

  歐陽曆這回是徹底服了,眼前這位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女人其整個的生存觀與哲學體系完全就是構架在物質的基礎上。猛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是……你英文不是很爛嗎?這麼複雜的意思你竟然能用英語表達出來?」  

  「比章子怡剛混好萊塢時強多了。」她目含瞋意地睨他。要不是他急著離開,自己和托尼多相處相處,英文的水平一定會有質的飛躍。章子怡不就是談了個外籍男友,才硬把口語給練出來了。  

  一旁,侍者忽然走近歐陽曆面前,俯身恭敬道,「歐陽先生,酒店前台收到托尼養殖場送來的解小姐的快遞,是送回解小姐房內還是拿進來?」  

  歐陽曆擡眼看了看正在愉快享用晚餐的人,點頭吩咐道,「拿進來吧。」  

第6章(2)

  當禮盒被擡到解雨面前時,她臉上立刻露出開心的笑來,「沒想到托尼還挺有心的。」  

  「不打開看看托尼送了你什麼?」歐陽曆慫恿道。  

  解雨莞爾一笑,示意侍者將禮盒移到一旁,繼續享用起自己的晚餐來。  

  歐陽曆略顯失望地瞄了眼那個手機,隨即掏出手機撥通了漢生的電話。  

  「真是個一點也不體恤下屬的資本家。人家漢生難得祖孫團聚,竟然這麼快就要拆散別人。」解雨秀眉微蹙的樣子古典得像是畫中美人一般。  

  「看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和我的機師相處得還不錯?」桃花眸靜靜落在她那微皺的眉角,心中有種莫名的情緒在溢開:「漢生月薪才幾萬歐,似乎不適合你的大胃口。」  

  解雨將最後一塊羊排送入口中,「誰告訴你我胃口大了?我吃套餐通常也只吃一客而已呀。」  

  歐陽曆玩味著她的這句話,這到底是純粹的調侃還是意有所指的暗示?  

  又回到這架該死的飛機裡了。又要面對一場長距離的飛行了。要知道自己在帕斯待的時間還沒自己花在飛來路上的時間多。這個歐陽曆到底在想什麼?  

  解雨趁飛機還沒啟動,輕敲駕駛座,「這樣匆忙地離開,你祖父是不是罵你老闆刻薄了?」  

  漢生含笑去看被人當面罵刻薄的人,見他並沒什麼反應,於是對解雨笑道,「不會。祖父是參加過二戰的空軍,所以很瞭解這份工作的特殊性。」  

  「對了。有禮物給你。」解雨說著,轉身去取放在一旁的那個禮盒。  

  漢生有些受寵若驚,「真的幫我帶了?」  

  「是呀。作為搭乘飛機的謝禮。」說著,還免費拋送了一個大大的媚眼。  

  那個大盒子搞了半天,竟然是給漢生的。一旁飛機的真正主人終於再也按捺不住,「你好像漏謝一個人了吧?」

  「啊呀,像你這樣的大財主,哪裡會在乎這些小東西嘛。」送他東西?他夢還沒做醒吧。到現在這個男人還欠著自己上次的出租車錢呢。  

  「那接下來是飛哪裡?」漢生放好禮盒,轉頭去問歐陽曆目的地,可見這次的飛行完全是某人臨時起意的。

  歐陽曆思忖了片刻,開口道,「去安吉拉那裡吧。」  

  漢生愣了愣,那是個出乎他意料的地方,「知道了。」  

  「我們去哪裡?應該不是回上海吧?」她隱隱覺得自己離回家那一天,似乎還很遙遠。  

  「巴西利亞。」歐陽曆抱頭很舒適地躺在靠背上。  

  「什麼?巴西?」有沒有搞錯?從亞洲到歐洲再到大洋洲,現在又要去南美洲?  

  「在那個男女比例為1:7的國家,相信你會安全很多。」桃花眼移向漢生身旁那個禮盒,心中仍有些鬱悶。這個女人下手的速度之快,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危險動物,給她足夠的時間她或許連教皇都能拐到手。  

  「也有可能會有以七倍計的巴西女孩恨你。」  

  「恨我?」  

  「不是你把我帶去巴西,她們那些堪比保護動物的戀人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她們而移情別戀呢。」她對自己的吸引力從來都很有信心。無論在哪個國家。  

  歐陽曆望著她那張明媚臉上的精緻笑容,忽然有種想毀壞它的慾望,非常強烈,因此,他清了清喉嚨,「有件事我忘記告訴你了。」  

  「嗯?」關於巴西,她還真是知道的不多。  

  「托尼其實是澳洲最大的生命科學技術公司的CEO,身價不是百萬而是百億。」眼看著笑容一點點在解雨臉上縮水,歐陽曆滿意地給出最後一擊,「我好像記得他當初和我一起在俄羅斯訂的私人飛機。」  

  「歐陽曆!」  

  機艙內所有吵鬧的音符都黯然失色。淑女在歐陽曆百折不撓的攻擊下總算完美進化成了噴火暴龍。

  這裡就是巴西利亞了嗎?  

  解雨率先走出機艙,立在寬闊的大地上擡頭去望那靜澈的藍天,好美、有種想張臂擁抱的衝動。  

  「漢生。」並未下飛機的歐陽曆喚住了準備離開機艙的人。  

  「歐陽,還有什麼事嗎?」  

  「離她遠點。」桃花眸中深嵌著那抹正張臂抱天、盡情陶醉的倩影。  

  順著歐陽曆的目光望去,漢生露出會心一笑,「放心吧,我可沒打算換工作。」  

  「那就好。她太狡猾,不適合你。」歐陽曆說罷,轉身由敞開的機門處離開機艙。  

  黑瞳注視著下機後快步邁向解雨的歐陽曆,不由搖頭歎道,「似乎連她給出的警告都無法阻攔你愛上她了。」

  可是歐陽曆好像還沒有意識到這點吧。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告訴他陷阱已經離他一步之遙的事實比較好。他排除了自己踏入陷阱的資格,不就是為了親自踏入這狡猾女人布下的愛情局嗎?  

  她在擁抱什麼?  

  歐陽曆剛想伸手拍她,卻被橫出的一隻手握住了手臂,「歷,你總算有時間來看我了。」  

  不由分說地,一張嬌艷的唇已經重重吻上了他的。  

  被打擾了與自然溝通的人回頭望著這激情的一幕,原本的好心情瞬間一掃而光。  

  眼前這個身材火辣、穿著性感的美麗尤物是他在巴西的知己美眉吧。  

  真過分。明明身邊已經有了各式各樣的美麗女人,當初為什麼還要來招惹自己?難道只是為了打發在上海無人陪伴的空閒時間嗎?  

  越想越氣惱的人擡眸再次看了看仍在深情擁吻的兩個人,黠眸中忽然閃出火花來。  

  「歷,這位是誰?」解雨說時,手已一把摟住深擁著美人的堅強臂彎。  

  原本幾乎纏在一起的一對,就這樣被解雨以近乎硬拉的方式給分開了。  

  那個巴西美女擡起巴掌大的小臉,一雙充滿侵略性的眸不悅地對上解雨,「你覺得我是他誰呢?」

  由紅潤的唇中發出的竟然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安吉拉目前的正職是環保學家、語言學家,同時也兼職做做時尚雜誌的平面模特兒。」歐陽曆瞄了眼解雨緊握自己右臂的手,眼中有某種溫暖閃過,「這樣的介紹,你還滿意嗎?」  

  怎麼可能滿意?原本以為是胸大無腦的女人,沒想到竟然是傳說中的美麗與智慧兼俱型,相較之下,她這個專職的二流模特兒反倒更符合「花瓶」的定義。  

  安吉拉望著解雨緊握歐陽曆的雙手,臉上滿是不屑的笑,「歷還漏說了一樣,我和你一樣,是他的情人。」

  解雨心中暗歎,似乎遇到了很難對付的女人。原本想借這招氣走眼前的女人讓歐陽曆尷尬一下的。沒想到對方卻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半路殺出而有半點遷怒於歐陽曆的意思。  

  「這樣嗎?歷也真是的,每次有了新情人,都不事先告訴人家一聲。否則我也好事先迴避一下。」解雨換上嬌嗔的語調,目的卻還是沒變--氣走這個安吉拉。  

  「為什麼要迴避?直接正面的比較一下,也能讓歷做出更明智的選擇。」安吉拉微揚下巴,古銅色的肌膚透著傲人的光芒。  

  這算是下了戰書了?世界上怎麼還會有自信到讓情人當裁判,然後主動找情敵來玩PK的女人?  

  他就給你吧。我沒興趣玩這樣的遊戲。解雨正想開口這麼說,安吉拉卻搶先開了口,「通常都沒有女人敢站在我的對立面。真高興,今天總算遇到一個有些自信的。」  

  自己想退出的念頭是不是已經被對方用話堵死了?眼看著歐陽曆一副見怪不怪、袖手旁觀的姿態,再看那個安吉拉根本就是目空一切的自大表情,解雨揚唇露出了甜美的笑來,「既然這是巴西這裡的待客之禮,那我當然客隨主便嘍。」

  「很好。」安吉拉對著歐陽曆張揚一笑,「歷,今晚你一定會選我的。」  

  什麼?搶了半天,是在搶和歐陽曆共度良宵的機會?有沒有搞錯?  

  「既然這樣,我會在房間準備好紅縞瑪瑙項鏈等待你們其中的一位。」歐陽曆說時,含著笑的眸有意無意落在解雨身上。  

  紅縞瑪瑙?瑪瑙中的珍品。那價值一定不菲……解雨承認,歐陽曆真的很瞭解她的軟肋在哪裡。輕輕鬆鬆便一擊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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