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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2-12-19 12:44 編輯
前言:
要他約她?
對他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嘛!
想他成熟瀟灑、魅力非凡,
即便那個對男人冷冷淡淡的她,
他甚至不用準備多麼有水平的搭訕詞,
就能將她手到擒來。
呃……踢到鐵板了!
這可是平生第一回啊!
不願意告訴他電話號碼也就算了,
有必要劈頭就拿他一頓數落嗎?
這個三十未嫁的漂亮女人是不是有點心理變態啊?
得好好研究研究了。
第1章(1)
秦珂知道,以大多數人的觀點來看,這的確是一間頗為奇怪的酒吧。
酒吧的外牆有些殘舊了,淺灰色的牆體上爬著斑駁枯黃的籐蔓;門是木頭做的,門框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銅鈴,看起來就好像聖誕老人的麋鹿的脖子上掛著的那一種。酒吧門外豎著一塊四四方方的黑板,上面用彩色粉筆寫著的不是什麼「今日推薦」,而是這樣幾句話——
如果愛我,請不要騙我;如果騙我,請不要讓我知道;如果讓我知道你騙我,請收拾你的行李,離開我遠遠就好。
這幾句話讀來有些酸溜溜的,還帶了幾分怨婦的味道;然而,這是秦珂最得意的詩作。兩年前,她從一家待遇優渥的外資公司辭職,用自己的所有積蓄在商業樓宇林立的茂名路上開了這間酒吧。她甚至為酒吧起了個奇怪的名字,叫作「匹諾曹走開」。
一晃兩年過去了。正因為這個標新立異的名字,「匹諾曹走開」一直受到人們的關注,生意維持得相當不錯。秦珂也從一個為人做牛做馬的外企職員一躍而成為了一個口袋富足的老闆娘。只是,這個老闆娘雖然衣食無虞,她的身邊——卻沒有老闆。
秦珂今年三十歲,未婚,沒有固定男友,也沒有任何走得稍近的異性朋友。她的男人緣就像她在那首詩裡寫的那樣——「離開我遠遠就好」。方圓十里之內所有的男人,都離她遠遠的,誰也不來招惹她——儘管,她美麗、能幹、睿智、迷人,她是女人們羨慕嫉妒的對象,男人們心目中不可多得的美女。
這天,晚上9點,「匹諾曹走開」酒吧照例是門庭若市。接近一百平方米並不寬敞的空間裡,音樂聲悠揚如水,人們飲酒、熱舞、高聲談笑。秦珂站在吧台後頭,冷若冰霜,手撐下巴呆望著舞池內成群結隊的紅男綠女們。
「呼!好熱,熱死我了!秦珂,給我來杯冰塊兒,我待會兒還要趕回去做直播呢!」一個稍顯急躁的悅耳女子嗓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冥想。秦珂一擡頭:面前這個長髮垂肩、身穿愛馬仕高級小套裝的秀麗女子正是她的好友顏真夏,本市著名的午夜電台DJ。
秦珂微微一笑,回身吩咐酒保盛了一杯冰塊兒遞給顏真夏。顏真夏接過了,用手指拈起一塊塞進嘴裡,隨即發出一聲長歎:「哦……好舒服。」
「誰能想到呢?本市最好聽的一個聲音,竟然是靠吞食冰塊兒來保養的。」秦珂眉毛一挑,打趣地道。
「是啊,我一不抽煙,二不酗酒,聲音還能沙啞得這麼性感,當然是有秘訣�。」顏真夏媚眼一瞇,微笑著回嘴。
在酒吧裡的男客人們看來,吧台邊上的兩位女子都是賞心悅目的美人兒。顏真夏是典型的都市女郎,衣著高雅,體味馨香,蓄著微卷酒紅色中長髮,妝容一絲不苟,精緻得好像從日劇或韓劇裡走出來的女主角;而秦珂的美,則更透出一種慵懶居家的氣質來。例如此刻,她將細碎短髮用發卡夾成稍顯淩亂的OUT OF BED造型,穿上印有「匹諾曹走開」五個大字的黑色工作T恤和寬大卡其褲,看上去足足比實際年齡年輕了十歲。
兩位女子在吧台邊只交談了不到兩分鐘,立刻有男人上來搭訕:「嗨,我知道這樣問也許會有些唐突,但是我想知道——」一名西裝男以興致勃勃的眼光毫不掩飾地看向顏真夏,「我有沒有榮幸為小姐手裡的這杯飲料付賬呢?」
「你當然有。」顏真夏倒也直接,嬌媚地衝他眨了眨眼,「但這只是一杯冰,而且我認識這裡的老闆娘,我在這兒喝東西從不付賬。」
西裝男訕訕離去。
五分鐘以後,換了一名染金髮的年輕男孩上場,「小姐你很眼熟哦,我在哪兒見過你……啊,我知道,你一定經常上電視參加談話類節目吧?知性、有水準,我喜歡!」
「謝謝你喜歡。」顏真夏嬌笑頷首,「可是我和電視台的人是仇家,從沒去過那裡。他們嫉妒我的電台節目太紅影響他們的收視率,而我——討厭他們穿衣服的品位。」
金髮男敗走麥城。
半個小時之內,共有7名男子走上前來向顏真夏搭訕,但都被她的伶牙俐齒嚇得冷汗涔涔,灰頭土臉而去。而奇怪的是,這些男人彷彿都患了選擇性失明似的,他們之中竟然沒有一個想和站在吧台後頭的秦珂說話,甚至沒有一個人願意多看她一眼。
這對一個單身且頗有姿色的年輕女人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多奇怪,他們都不想約你呢。」顏真夏含著冰塊兒嬌笑,語氣中並沒有嘲諷之意。
「是呵,多奇怪。」秦珂一聳肩,「看來我這輩子都與叫『男人』的這種生物無緣了。哦,好難過,真想大哭一場。」
顏真夏聽了這話,笑容更深,「如果不是太瞭解你,我會以為你真的很難過,可是……」她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把實話說出口:可是——秦珂討厭男人。
秦珂討厭男人——這話可不能理解為秦珂是個女同性戀或者別的什麼引申意義,它只是一個陳述句,陳述了這樣一個簡單的事實:秦珂討厭男人,毫沒來由地,卻堅定不移地討厭男人。從小到大,她都不愛與男生接近;在她眼裡,男人通常不是很笨就是很色,要不就又笨又色;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不願意談戀愛,也沒有結婚的打算。她的酒吧雖然名叫「匹諾曹走開」,但她其實巴不得叫全天下的男人都走開。
一開始,並不是沒有男人追求她。「匹諾曹走開」的酒客們都知道老闆娘是個大美女,也有不少男人表示出對她的興趣來,可是每次一有男人接近,秦珂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板起一張冰塊臉來,說出全天下最難聽刺耳的話語把對方趕走。久而久之,男人們都怕了,也學乖了;大家都知道三十未嫁的老處女不好惹,也就不再去招惹。
所以說,秦珂沒有人追,絕對不是別人的錯,而是她自己種下的苦果。顏真夏咬碎嘴裡的冰塊兒,一仰頭吞了下去,然後問吧台後的好友:「真的不打算交男朋友?」
「交男朋友有什麼好?」秦珂一挑眉。
「有什麼不好?」顏真夏反問。
「管它好不好,反正我對男人沒興趣。」秦珂一聳肩,接過酒保遞來的一杯雞尾酒,輕抿一口。
「真的沒興趣?一丁點興趣也沒有?」儘管已經知道秦珂的答案,顏真夏還是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喂,你該不會是那方面有毛病吧?」她沖秦珂暗示地眨眨眼。
「也許吧,我天生冷感。」秦珂一點兒也不生氣,懶洋洋地答道,「男人對我的吸引力,還比不上路邊攤兩塊錢一杯的珍珠奶茶。」
「呵,聽聽這話說的。」顏真夏忍不住笑了:這個秦珂把男人看得好廉價啊。她沖吧台後的酒保打了個響指,「就給我來一杯珍珠奶茶吧。酒吧裡38塊一杯的上等珍珠奶茶,可頂得上近20個男人了吧?」她語帶戲謔地說著,惹來秦珂的美目怒瞪。兩個女人嘰嘰咕咕地笑作一團。
這時,酒吧裡音樂聲暫停;趁著DJ換唱碟時,熱舞的人群自動散開了。橙黃色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一個高大的人影朝著吧台的方向移動了過來。
怎麼,這是今晚的第八位搭訕者?顏真夏的一雙美目瞇了起來:這個傢夥……還真有些看頭呢,高高的個子,寬寬的肩,肌肉糾結得恰到好處;身穿一件白色緊身T恤和煙褐色麂皮長褲,頭髮長至頸間,劉海遮住了眉。
顏真夏倍感有趣地挑了挑眉:好可惜自己已經有了固定男友,要不然這樣的優質男人……就這麼放棄了還真有點可惜呢。
男子步態悠閒地走到她們面前——準確地說,是「晃」到她們面前。近距離看,他的五官很深刻,臉部輪廓立體而鮮明;兩道氣宇軒昂的濃眉下,黑色的眸子在燈光下閃著墨晶一般的光芒,晶亮卻深邃。如果用二字俗語來概括,就是:帥哥。
秦珂對此類搭訕情景已經見慣不怪了,她低頭擦拭著酒杯,不去理睬他。就在這時,男子開口了,聲音是一種帶著笑意的悠然:「請問,你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說著,他把手伸向了——
秦珂?!
顏真夏猛然瞪大塗著銀灰色眼影和捲翹睫毛膏的美麗杏眼:面前這個英俊的男人竟然想約秦珂?!怎麼、怎麼會這樣?他不知道秦珂的怪脾氣嗎?他看不出秦珂擁有摧毀男人自信心的巨大殺傷力嗎?他沒聽說過秦珂在這一帶的「惡名」嗎?
他——為什麼竟想要秦珂的電話號碼?
事情的原委恐怕得從十分鐘以前說起——
正當秦珂和顏真夏隔著吧台閒聊之時,「匹諾曹走開」的某個角落裡,三名男子佔據了一張寬大的真皮沙發,他們無視於酒吧裡的喧鬧樂聲和熱辣氣氛,只是點了打啤酒慢慢地啜飲著。
而他們之所以會這麼乖,是因為其中的一人正在失戀——肖亞諾仰頭一口喝光瓶中的啤酒,把空酒瓶往面前的桌子一擱,緊接著長歎一聲:「唉,女人……」
「喂,肖公子,你不是吧?」坐在肖亞諾對面的長髮帥哥頓時大皺其眉,「你又不是第一次失戀了,別捧心嬌歎了好不好?很噁心哪。」
「小唐你懂什麼?你當然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和你怎麼一樣?」肖亞諾白了他一眼,又立刻沮喪起來,低垂著頭道,「我自問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情場上那套你來我往的把戲也算是應付自如了,可是這一回……竟然碰上一個比我更狠更絕情的女人,想不認栽都不行呵。」
聽了這話,被喚作「小唐」的長髮男子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拜託,你栽也栽得有骨氣一點,光在這裡喝悶酒有什麼用?把她叫出來說清楚啊。」說著他掏出衣袋中的手機塞到肖亞諾手裡。
肖亞諾一臉陰沈地推開他的手,「你不會懂的。」
「我不懂?肖公子,我懂得比你多!至少我知道愛情不能隔夜;你今晚不打這個電話,明天早上一覺醒來,保證她連你叫什麼名字都忘了。」「小唐」聳了聳肩,把手機放回口袋。
「小唐」全名唐仲行,今年三十一歲,黃金單身漢一名,英俊、開朗、受過良好教育,有份體面工作。他是這個城市裡常見的那種高級白領,每天上班努力工作,下了班泡在酒吧裡,偶爾獵獲些短期愛情,但永遠無法對某一個女人認真。正因為如此,肖亞諾才會說他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原本肖亞諾也是這樣的男人,他擁有超過兩打的紅粉知己,每一個都深諳遊戲規則——所以朋友們都叫他「肖公子」。可是這一回,難得肖公子陰溝裡翻了船,對某女子動了真情,而那個女人卻很有性格地不理他。所以今晚他才會跑到酒吧來喝悶酒,順便扯上他的兩位好兄弟相陪。
這時,一直坐在沙發上假扮蠟像沈默不語的第三名男子終於開了口:「小唐,我倒希望你向肖公子學學。最起碼,人家曾經對感情認真過。」他的聲音淡漠,頗有幾分命令的味道。他叫「大唐」,全名唐仲言,是小唐的雙胞胎哥哥。他只比小唐大了四分鐘,可是他此刻的表情和口氣,卻很有些「長兄如父」的架勢。
不過這也難怪,大唐天生命好又有領導才能,三十歲出頭就升上國際大企業的最高管理層,所以總愛把別人當下屬那樣教訓。他雖然長得和小唐幾乎一模一樣,可是蓄著中規中矩的短髮,一看就知道是個呆板乏味的成功人士。
對於老哥的諄諄教誨,小唐一向是不感冒的。他立刻皺起眉頭,不服氣地反駁道:「我對愛情也很認真,OK?只是當愛情不幸夭折的時候,我沒有那種愚忠來為它殉葬罷了。」的確,他自認不是玩弄感情的男人,過去的每段戀愛他都很投入,只是每次都好景不長、原本發展順利的感情最後都以失敗收場。他能怎麼辦?這輩子都不再談戀愛以示自己對舊愛的癡心嗎?
不,才不。唐仲行撇撇嘴:他只為自己的快樂負責;他當然會再戀愛,而且會愛得更好。哪像這個肖公子,平日裡號稱是情場中的一員猛將,結果處理起感情問題來這麼沒水平?!
「唉,人生無味,我活著快要失去意義了。」肖亞諾拿腔拿調地慨歎。幾瓶啤酒下肚,心情也好些了。畢竟是肖公子嘛,哪有那麼容易被愛情拐倒?「你們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什麼?」他問著唐氏兄弟。
「讓某位美女心甘情願地投入你的懷抱?」唐仲行微微諷刺地扯起嘴角。
唐仲言沈默地白了弟弟一眼。
第1章(2)
「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親眼看到大唐流淚,小唐戀愛。」肖公子把這最後八個字說得格外清晰。
唐仲言首先蹙起濃眉,「我不做那種娘娘腔的事情。」他自打上小學起就沒再哭過了。
唐仲行緊接著抗議:「我一直都有在戀愛啊,你眼睛長到哪裡去了?」
「不,我指的戀愛不是那種牽牽手、打打KIXH1、上上床,分手以後還可以繼續做生意夥伴的『戀愛』——那根本不叫『戀愛』好不好?我所說的戀愛是非常嚴肅的,你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魂不守舍、心痛失眠;你會想一直陪著她、寵著她,想和她結婚、生孩子、一起終老。」肖亞諾為「戀愛」下註解。
「唔,如果你說的是『那種』戀愛的話——好吧,我的確沒試過。」唐仲行聳聳肩。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誠實。
「那不結了?所以,你根本無法體會我現在的心情。」肖亞諾鬱悶地吐了口氣,突然目光對上小唐身後的某個點,眼中銳芒一閃,口氣驀然上揚了起來,「我突然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說來聽聽。」大唐眉毛微微上揚。他雖然自身是個無趣的人,但也愛聽有趣的事。
「在我們左手邊約25米的方位,有兩個美女在聊天。」肖公子發揮他的狩獵本能,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藍衣服的那一個是電台DJ,已經有固定男友;而黑衣服的那一個,是這間PUB的老闆娘,目前單身——聽說這間酒吧裡超過三分之二的男人都約過她,但都碰了一鼻子灰。」
「她有人格缺陷?」小唐挑眉,並不相信。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黑衣服的明明是個面容和善的美女呀。
「嗯……差不多。你何不試試看?試著問她要電話號碼,然後你就知道她有沒有人格缺陷了。」肖亞諾笑得很鬼。今夜他失戀,而失戀的人有權利做些不厚道的事。
「我?約她?」唐仲行先是詫異地皺了皺鼻子,然後以半開玩笑的口吻道:「坦白說,這根本沒有挑戰性嘛,小女生一個。」今晚是他第一次到「匹諾曹走開」喝酒,所以——他並不知道那站在25米以外嬌俏笑著的,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就這樣,他十分理所當然地自負了——因為自己的好條件,也因為那女孩看起來很單純好騙。
「那麼,你去嗎?」肖亞諾笑望著小唐,目光中有一抹挑釁。
「WHY NOT?」唐仲行聳聳肩,就當是娛樂兄弟好了。
「小唐。」唐仲言語帶警告地喚了一聲。
「放心,哥,我有分寸。」唐仲行說著已經站了起來。一擡頭,略長的額發揚起,他漂亮的黑眼睛裡閃著如小鹿一般天真純良的神采;鄰座立刻有兩個辣妹發出低低的抽氣聲。
唐仲行很紳士地衝她們笑了一下,然後拉拉身上的T恤,緩步走向吧台。他心裡盤算著:對這樣的女生,他甚至不需要準備多麼有水平的搭訕詞,直接開口向她要電話,她也一定會紅著臉雙手奉上的。
於是,他帶著滿腹的自信,如驕傲的圓桌騎士般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了……
「請問,你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酒吧裡氤氳的橘黃色燈光下,唐仲行將手伸向了秦珂。他的動作優雅而瀟灑,沒有一個女人會捨得拒絕。
在一旁作觀眾的顏真夏驀然摀住嘴:完了!這男人居然直接走上來要電話——這是秦珂最討厭的搭訕方式。秦珂甚至認為,老套地為女性買一杯酒——這樣的方式都要來得更好些;最起碼這樣她的酒吧可以多賣出一杯酒。
一陣沈默。
秦珂半耷拉著眼皮,看著那只伸過來的手。很漂亮的一隻手,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齊整乾淨;可是,手的主人——顯然沒有腦子。
剛才這男人開口說話時,她的確是小小地詫異了一下——畢竟很久沒有男人主動向她搭訕了;然而,她聞著他身上煙草味的古龍水,這充滿攻擊性的男子氣味令她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
「我為什麼要給你我的電話號碼?」她語氣冷漠地開口問。
唐仲行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冷淡,「原因是這樣的:我有收集美女電話號碼的習慣。」他開著並不好笑的玩笑。
「你這個習慣有夠無聊。」秦珂白他一眼。瞧,眼下這男人的出現不就印證了她的觀點——男人果然又笨又色!
她不客氣的話語令唐仲行臉色微變:果然……性子有些沖呢。他早該知道肖公子叫他做的事,不會是什麼好事。然而,他還是很快揚起俊美的笑顏,「是,我也覺得無聊,但是——我無聊得很有誠意。怎麼樣,考慮一下?」
「沒必要考慮,你完全引不起我的興趣。」秦珂已經再度低下頭去擦杯子了,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顏真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秦珂果然寶刀未老,永遠都懂得怎樣用言語傷害男人的自尊心。
被一名美女拒絕,又被另一名美女嗤笑,唐仲行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他輕咳了聲:「別誤會,我並沒有要和你發展男女感情的意思,只是想交個普通朋友。」說完後,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話有些諷刺。
可是,秦珂照樣給他來個冷臉以對,「對你這樣的男人,我連交朋友的慾望都省下了。」
字字尖刻,不留情面,饒是唐仲行脾氣再好,此刻也終於笑不出來了,「那請問,我是怎樣的男人?」他斂去笑容,挑眉問著。
「驕傲,輕浮,沒有頭腦,自我感覺太好,還有——古龍水的味道很刺鼻。」秦珂擦完杯子,換了塊抹布開始擦拭吧台檯面,繼續不緊不慢地說著,「像你這樣的男人,我每天都要碰上好幾十個。自以為是個有頭有臉的企業精英,於是把自身的好條件當做籌碼,把追逐女性當做遊戲,漠視女性的尊嚴,傷害女性的感情。就是因為世界上有像你這樣的男人,很多女人才會對愛情失望的。」
一席話把唐仲行聽了個目瞪口呆。這女人……在說什麼鬼話?!她認識他不到一分鐘,居然就這麼理所當然地發表了一長篇對他的批判?她哪來的證據,又是哪來的這些怨氣?她真的如肖公子所說,有人格上的缺陷嗎?
酒吧陰暗的燈光下,唐仲行瞪著這個伶牙俐嘴的女子。她很漂亮——至少,不說話的時候很漂亮。鵝蛋型的臉龐,柳眉彎彎,雙眸黑亮,嘴唇紅潤——可是,誰能想到呢?這麼美麗迷人的一張嘴,說出來的話語竟是這麼刻薄傷人!
唐仲行的眼眸深處倏然有種什麼光芒閃了一閃。他看著她,而她卻避開了他的眼光,臉龐緊繃著,嘴角帶著埋怨的冷笑,彷彿全天下人都對不起她——於是他想,他開始有些明白了,「小姐,你是認為我驕傲輕浮沒有頭腦,還是在你眼中——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驕傲輕浮沒有頭腦的?」他目光炯炯地直視她。
秦珂擡起頭,反問:「有區別嗎?你是全天下所有爛男人的代表,說不定還是個中翹楚,需要我說得更清楚明白一些嗎?」
顏真夏在邊上再一次忍不住笑了。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番言論了;但每一次聽,都還是覺得很好笑。秦珂對男性有種莫名的敵意,這敵意彷彿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根深蒂固,沒有人能摧毀。
唐仲行緊抿著嘴,無言了。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這種惡言相向。肖公子說得對,這女人的確是有神經病的。然而,在惱怒而尷尬的這個當口,他的腿卻像有自己的意志似的,牢牢地紮在原地死活不肯離開。他望著秦珂,久久移不開眼光——這漂亮的、尖刻的、心理變態的女人呵……是他過去從來沒有遇過的挫折……
「你叫什麼名字?」下意識地,他的嘴張開了,嘴裡迸出這麼一句。
秦珂白他一眼作為回答:這男人臉皮很厚嘛;換了是別人,這時候早就氣跑了。他倒是意志堅定。
而顏真夏終於看不過去了,開口為帥哥解圍:「她叫秦珂,秦始皇的秦,斜玉旁的珂。」
「顏真夏!」秦珂低叫起來,臉頰漲紅了。
「秦珂,我記下了。」唐仲行點點頭,嘴角已沒有笑意,只是望著秦珂的眼光多了幾分深意,「我是唐仲行,朋友們都叫我小唐。」他自報家門,然後他轉過身大步離開,微長的發翻飛在T恤領口處,仍是如來時一般的悠然自得。
顏真夏望著唐仲行離去的背影,「其實,我覺得他還不錯。」別的男人遇到這種情況連惱羞成怒罵娘的都有,相比之下——這個小唐已經相當有紳士風度了。
「不錯?」秦珂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男人都這德行,你要不要考慮踢了你們家阿KEN換這一個?」她搬出顏真夏男友的名字。
「唉……秦珂大小姐,你有時候也要學著說點好聽的。」顏真夏歎息,還好她瞭解秦珂只是嘴巴壞而已,不然她早跟秦珂絕交了。
秦珂聳肩不語。好友的話不是沒道理,可是,一提到男人……她就沒來由地生氣。本性如此,能有什麼辦法?
小唐回到座位上,一把搶過肖公子手裡的啤酒,自己一仰頭灌了下去。
「踢到鐵板了?」肖亞諾並不介意,笑嘻嘻地問,「她家電話號碼是多少?」
唐仲行不理他。喝完了整瓶啤酒,他才沒好氣地開口:「12345678,你要不要拿個筆抄下來?」
「呵呵,果然是三振出局啊。」肖亞諾見好友受挫,終於得到了心理平衡。他上前拍拍小唐的肩膀,「來,我請你喝酒。」「別喝了,明天還要工作。」唐仲言冷靜地開口。
「大唐,你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喔?」肖公子不滿地皺眉,「我們年輕人泡PUB,不喝到醉是不會走的。喂,小唐你怎麼——」他突然叫起來,因為唐仲行已經利落地站起身來,朝著酒吧門口走去。
聽見叫聲,唐仲行回過頭,卻是看著自己的哥哥,「哥,我明天早上還有個電話會議要開,先走了。」
唐仲言點點頭;肖亞諾卻不滿地叫道:「小唐,一個女人就把你刺激成這樣?」
「是呵,她是刺激到我了。」唐仲行沖餘下的二人揚起笑容,狀似隨意地開了口,卻拋出驚人的話語,「她害得我今晚鐵定要失眠了,這完全符合肖公子所說的戀愛症狀吧?所以,這麼說吧——我打算追她。」
此話一出,不僅肖亞諾呆住了,就連唐仲言也變了神色。什麼?一向把「愛情」視為生活調劑品的小唐要去追求一個絕對稱不上「調劑」的女人?他是瘋了吧?
「小唐,別賭氣。」唐仲言出聲警告。
「我沒賭氣。」唐仲行雙手一攤,神情仍是無比輕鬆,「只是在被她罵到狗血淋頭的那一刻,我——突然產生了一種想把她摟在懷中狠狠親吻的衝動。」然後,他沖餘下二人擠了擠眼,踏著瀟灑的步伐走出了酒吧。
出了門,他在門口的小黑板前停下腳步,默讀了片刻,然後念出聲來:「如果愛我,請不要騙我;如果騙我,請不要讓我知道;如果讓我知道你騙我,請收拾你的行李,離開我遠遠就好。」
然後,他微笑了:這個叫秦珂的女人——其實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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