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2-12-26 12:34 編輯
前言:
他是個粗魯漢子,不是斯文紳士更不懂憐香惜玉那一套,
自少年起就在工地討生活,拼到現在成為建設公司總經理,
不過被視為上流社會異類的他,一般大家閨秀可看不起,
這回他一樣抱著被打槍(或打人槍)的心理準備來相親,
哪知這與他不對盤的千金卻答應和他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天呀!一切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他該怎麼對待她?
找她去酒店約會她不怕,見她差點被欺負他反倒惱死自己,
明明對紅豆嚴重過敏,她做的紅豆羊羹他偏要吞一堆,
結果就是很糗的住了院,還發現幾日不見意外的想她……
他就知道,每次他氣呼呼她都很淡定,果然是他的剋星,
可她既說他不是她的菜,會嫁他也是因為不可能愛他,
那他都還沒為她私下和別的男人吃飯興師問罪,
她就為了小模主動上前親他便不理他,這是在演哪出戲?
楔子
夏天真的好熱,熱到讓人受不了。
暑假的第二天,梁棋英和二房母女一家三口便到美國度假,體弱的大老婆和年方七歲的小女兒,反而是在外公家度假。
美其名是度假,有一住就幾年的嗎?明眼人都知道,所謂的度假其實是分居。
梁棋英從不掩飾對大老婆的冷落,畢竟利益聯姻沒有感情做基礎,他又礙於父母之命和公司當時的難關不得不娶這個正妻,只是這樁婚姻同時也是他向父母爭取讓外頭子女得以認祖歸宗的籌碼。
這個婚結了,梁家的難關過了,梁棋英外頭生的孩子認祖歸宗了,他便很理所當然的把大老婆踢到一邊。所幸他礙於女方家族的勢力和父母的壓力,沒膽讓外頭的女人正名,也不敢把人帶回來,可他幾乎長年住在為外頭女人買下的別墅那裡,放長假也是帶著那一家子去外國旅行。
小女孩年紀還小,卻是很清楚明白的把這些屬於大人世界裡的愛恨情仇看在眼裡,那些其實和她無關,可她卻從裡頭學到好多教訓。
媽媽曾經告訴過她:愛情,誰先動心誰就輸了,最大的贏家永遠是那個不愛的人,不愛了最大。
愛情是什麼?動心是什麼?這些她都不知道,不過,賽跑的時候不都是先跑先贏?吃東西的時候更是這樣,就連選禮物不也如此?爸爸送的禮物她都是撿阿姨那邊的姊姊選剩的,她心裡曉得,真希望哪天禮物是由她先選。
可是,為什麼誰先動心誰就輸?她不懂。
不過她知道,媽媽是輸家,也就是說,媽媽和爸爸,是媽媽對爸爸先動心嘍?
因為輸了,媽媽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房間裡,像是懲罰自己的失敗似的,她多想陪媽媽,想要媽媽抱抱她。
媽媽的懷抱好香好溫暖,有時候會親暱的抱著她、親親她,說她是媽媽的小公主。可是大部分的時間,媽媽看著她,看著看著就哭了,總說為什麼她要長得這麼像媽媽?如果她多像爸爸一點,他就會對她們多點關注。
媽媽後來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外公把她們母女接回來同住,這也就是為什麼她住在外公家的原因。
大人的世界煩悶,小女孩只希望自己快快長大,變成大人後,她一定不讓自己過得這麼不快樂。
外公雖然疼她,卻是個很嚴肅的人,用的傭人也很嚴肅,唯一不嚴肅的是她的「輸家媽媽」,可是媽媽寧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也不願意陪她玩,所以她只好自己打發時間。
她愛畫圖,喜歡觀察東西,例如一張桌子,當它正面看是這樣、側面看這樣,踩在椅子上由上俯看時又不一樣。她甚至會躺在桌子下由下往上看,看到的樣子又不同,很有趣、很好玩。
而且她不但看,還會動手畫。
外公家大房子旁邊的大空地在建房子,外型已經慢慢顯現出來了,她會偷偷的在工人上工前或下工後跑到工地玩。
她喜歡站在空蕩蕩的房子裡想像,這裡要佈置什麼、那頭要放什麼……想像不用花錢,卻可以得到很大的開心。
這一天,她又起了個大早,然後跑到隔壁的工地玩,她前些日子打量過房子的外觀,想了一下就坐在一疊高物上用鉛筆畫下來,接著再把之前想到做隔間的方式也畫出來……
她上過畫畫課,本來和同齡的小朋友一起畫,後來老師說她是天才,外公就把她丟到他的朋友那裡學畫,還高興的請人訂製了只屬於她的鉛筆給她當生日禮物。
她手上的繪圖紙很快出現了房子的簡單透視圖,畫得正起興,忽然有道大黑影蓋住了她要的光線,而且有個大嗓門喝道——
「小鬼,你在這裡做什麼?」
小女孩整個人幾乎跳起來,急忙回頭看,這一看又是另一個驚嚇——是一個黑抹抹的大個兒!他頭髮是黑的,臉也黑抹抹的,脖子是黑的,連奶奶都是黑的……等等、等等……為什麼、為什麼她可以看到他的兩點?
小女孩驚嚇過度的直盯著大個兒胸前高高賁起的兩點看……
「喂!」看什麼看?
「啊∼啊∼色、色色狼!」小女孩嚇得手上的筆和繪圖紙全掉了,臉色鐵青。「你你你沒有穿衣服,奶、奶奶還那麼大!」
大黑個兒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拜託,他從四點多就來幫工頭處理一些較粗重的工作到現在,拜託,熱得要死,打個赤膊有什麼關係?「什麼叫奶奶大?我又不是女人,這叫胸肌!」不是很多女人都覺得汗流浹背的猛男很性感?果然是小女生,不懂得欣賞。「你來這裡做什麼?偷東西呴?」
這次的工程建的全是高級別墅,用材都是一流高檔的,無論鋼筋石材或是進口地磚,全都是小偷眼裡的好貨,可以賣到好價錢。
前幾天工地才丟了些東西,主任氣得跳腳,揚言非要抓到小偷不可。
「我才沒有!」
「地上的地磚少了一堆,你把它偷渡到哪裡了?」
「才不是!」
「要不天剛亮,不是來偷東西,你來這裡做什麼?」
「那你也是來偷東西的嗎?天剛亮,你還不是在這裡?」
小小年紀倒是伶牙俐齒。「我是這裡的工人,我來工作。」
「我、我也是來工作。」
「果然是小偷。」他撇了下嘴。小女孩長得清秀,像是出身極好,可是七早八早出現在這裡真的很可疑。「你家在哪裡?我要聯絡你的家人。」見她身形微動,果然是作賊心虛的想逃走,大個兒早一步要抓住她,但手才觸及她的手,她潔白銳利的牙就往他手臂上狠咬。
他吃痛得手一鬆,小女孩就身手敏捷的往前跑了好幾步,順手扒起地上一把沙往他臉上招呼,當他回身一躲,她正好得以拉開彼此的距離。
看不出來,這狀似乖巧的小丫頭很有當混混的素質。
大黑個兒接著拿了根木棒要嚇唬她,小女孩拚命跑,眼見逃不過就往高處爬,結果怎知那「高處」竟是空的,只是用帆布蓋住的器材,帆布一掀,真正的小偷居然現身了!
小偷眼見逃不掉,惡向膽邊生的抓住了小女孩。「喂,你別過來!」
大黑個兒眼一瞇,「放了那個小孩。」
「那你也放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我把東西帶走。」
大黑個兒注意到外頭停了部車子。「偷東西是犯法的,那小孩也是無辜的。」
小偷的三角眼鬼祟地打轉,更加扯緊小女孩的衣領,令她快不能呼吸似的拚命掙扎。「放下你手上的棒子,退到房子的二樓。快點!」
忽然,車上接應的人急急忙忙的說:「大哥,有人來了!」
小偷頭子分神了三秒,大黑個兒緊抓住機會便用木棒往他頭上猛地一擊,被擊中的小偷頭子昏了過去,大黑個兒連忙把小女孩扯過來護在懷裡,「別看,你趕快回家。」
「他、他會死嗎?」女孩嚇得連說話都在抖。
「死不了,你快回去。」他控制了力道,且那人看起來皮粗肉厚的,死不了。
小女孩乖乖的不敢回頭,跑到一定的距離後才轉頭說:「謝謝你,黑肉叔。」
大黑個兒聞言臉部抽搐,差點沒撲倒在地。「快回家——」
「喔。黑肉叔,謝謝。」
這小女生是怎樣非得對恩人這樣一再的言語侮辱嗎?黑肉叔?聽起來像哪裡的名產!他是黑了點……好吧,可能因為身材高大,看起來比較「臭老」,可有到「叔」字輩的程度嗎?
他他他才十七欸!是真的青春少年兄,他以為十來歲頂多被叫「大哥哥」呢。
約莫一個小時後,經過一番折騰,送醫的送醫、送警局的送警局,大黑個兒再回到方才和小女孩拉扯的地方,地上的紙筆像是她忘了撿走的。
他拾起一看,濃黑而霸氣的眉一揚。
這丫頭,很不簡單吶!
地上還遺落下一支鉛筆,白色的筆身有著燙金邊的薔薇圖案,那朵小薔薇很可愛,讓他想到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是美人胚子,假以時日長大後,會比盛放的薔薇更美吧?只不過,這朵小薔薇年紀小小,眼力卻不好——
黑肉叔?有夠○○××的!
第1章(1)
十六年後——
德利建設五樓的第一會議室,主管們魚貫的進入,大夥兒有志一同,很有技巧的覷向主位的位置,看到頂頭上司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千年不變的中國式絲綢材質外套以及鼻樑上的墨鏡,又很有默契的一起將臉低下。
墨鏡……唉,只要看到頭兒臉上的墨鏡,就像預告今天的會議將在槍林彈雨中度過一樣,每個人的心情也會跟著緊繃,膽戰心驚。
頭兒習慣戴墨鏡,可在光線偏暗的會議室裡,他心情好時也會摘下墨鏡,顯然地,今天他心情非常不好,非常非常的黑暗。
也對,今天可是頭兒在看到這次建案室內設計圖後,第一次與室內設計公司開會,天曉得他對這一回的設計圖有多麼唾棄。
德利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建設公司,公司內各部門各司其職,一般而言,頭兒不會親自參與和外頭委任公司事務的會議,都是部門主管與會後再向他報告,可這回他卻主動參與,因為設計公司的設計師是個難纏的狠角色,幾經溝通不良又礙於合約無法退案,頭兒只得親自出馬了。
其實……實際的狀況是公司內的主管們對室內設計沒意見,人家設計師的設計頗有味道,只不過和之前德利的一貫風格有所不同,但話又說回來,這一回客戶的訴求也和以往不同呀。
頭兒的眼光一向精準,可惜他並不客觀,甚至有所偏好,不巧的是,這回設計的淑女風正是他所無法接受的。
設計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頭兒,公司主管又怕頭兒,所以,綜合診斷的結果,讓設計師對上頭兒也許是最好解決問題的方法。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他們將集體心悅誠服的服從活下來的那頭虎……
大夥都坐定後,設計公司的人員也入坐,氣氛一下子冷凝了起來。
對方為首的人員綁著馬尾,一身中性穿著,開口道:「我是瀚海室內設計的代表,也是負責這次『玫瑰園』案子的設計師Leo,對於玫瑰園的設計,我們虛心接受德利的建議,不過我們也有自己的堅持。我的話說完了。」語畢,Leo眼睛看向德利一字排開的大陣仗,等著對方發言。
是聽錯嗎?怎麼好像隱約聽到極壓抑的抽氣聲?
渾厚低沈的男子嗓音響起,在突然安靜下來的會議室裡更顯宏亮威嚴。「你們的堅持是什麼?」
Leo說:「堅持自己的設計也是負責的行為。」
坐在頭兒兩旁的德利主管正懷疑自己聽到咬牙的聲音,下一刻頭兒的脾氣果然爆了。
「負責?你他媽的那設計是什麼鬼!一個令人想吐的作品,讓人吐到底就叫負責?」
「……」
「那些花俏設計像是女人的內褲縫了一堆蝴蝶結、加了一堆的蕾絲,看了直教人反胃,一點實際作用也沒有。重來!那些設計圖全部重來!」
負責的設計師冷著臉不發一語。
「你是怎麼?啞巴了嗎?我說了半天話你連個屁也不敢放!」
深呼吸一口氣,Leo說道:「我放了屁你的心情會變好、溝通會比較順暢嗎?如果不會,我幹嘛醜化自己又吃力不討好?再者,女人的內褲縫了一堆蝴蝶結、加了一堆蕾絲,那也是設計,你不懂得欣賞,不見得沒人會喜歡。照赫總的說法,凡事只求實際作用不求美觀,建設公司的建案也不必請建築師和室內設計師了,就泥沙和一和隔間隔一隔就好了。」
兩人對峙,情況有點失控,如果不是礙於逃亡會死無全屍,在場主管都很想逃啊!果然,觀虎鬥絕對要隔山,臨場感太強,心臟會不夠力。
「你、你這娘娘腔!設計出來的圖和你一樣娘味十足!」
「我本來就是女人。」
「你——咦?」本來蓄足了火藥量要再爆發,對方的話讓赫墨言愣住,他看了一下旁邊的主管,壓低聲音問道:「他是女人?」
「是的。」
「這設計師叫Leo?」方纔他好像有聽到「他」這麼說。
「是的,她叫Leo。」
「這個設計師和之前『綠岸禪風』的室內設計師是同一個?」那個室內設計師的風格他一直很欣賞,原本還想說要秘書為兩人安排一個認識的機會。
「是的。」
「也就是這個Leo和那個Leo,是同一個Leo?」
「……是的。」
「他、他是女的」
「頭兒,她一直是女的。從前是、現在是,未來應該也不會改變。」Leo是女人的事給頭兒的打擊有這麼大嗎?一名德利主管心想。
Leo這名字偏男性,她穿著打扮也偏中性,第一次見到她,他也以為是很娘的男人,沒辦法,這些搞設計的人還真有不少是玻璃圈的,然而只要再多看幾次,就不會覺得Leo是男人了。
通常給人中性感覺的女人都不會是美人,只能說有個性,可Leo……說實話,她很有可能是得天獨厚的例外,而說「可能」,則是因為他也沒見過她女性化的打扮。
Leo的眉宇帶著英氣,那雙美眸更是生得俊,五官中就數那對眉眼最吸睛,當她刻意打扮中性,又戴了副大黑框眼鏡時,一般人真的會被她的「偽裝」給唬了過去。但多看幾次,就會注意到除了英氣中性的眉眼,她的其他五官都細緻柔媚,尤其是那張玫瑰色的櫻桃小口,更是嬌艷欲滴到引人犯罪……咳。
「……」赫墨言第一次嘗到說不出話的感覺。
他是個粗魯漢子,不懂得什麼憐香惜玉那套,可卻也知道把女人當男人罵有多麼不妥,光是用的字眼就不能隨心所欲,不能隨心所欲的罵,罵人就失去快 感。
推了推臉上的黑框眼鏡,Leo說:「赫總,這回建案是專為單身女性設計的小坪數套房,我放入了一些女性化的元素,自認不過於花俏,你若覺得不妥,我們可以再討論,可是,我們真的還是希望能保留客戶的主要訴求。」
赫墨言仍皺著眉。
「赫總也許對我的設計有意見,但你方才不也說了娘味十足嗎?不管你喜不喜歡,我的設計都彰顯出女性化的感覺,不是嗎?」
他正想著斯文一點的反駁詞,可是……他奶奶的,他在會議上開罵,什麼時候還得斟酌字眼了?
「至少就你的『內褲論』來說,我的設計絕對不會讓赫總錯認而買回家穿——當然,個人的特殊癖好,咱們今天就暫且不論了。」
赫墨言一時語塞,第二次說不出話來。
瀚海的人馬有人不小心笑了出來,德利的主管沒人敢笑,腦海中卻不約而同出現了鐵錚錚的赫墨言身上穿了件蕾絲內褲的合成圖,主管群幾乎全憋紅一張臉,一時間咳聲四起。
會議又進行了近半個小時,瀚海的人員先退出會議室,等一下他們還要和「玫瑰園」建案的人員開一個小會。
德利建設的每個樓層都設有一個提供員工、訪客歇腳的咖啡座,落地窗、舒適的座椅和自助式的咖啡機一應俱全。
「真羨慕德利的員工,環境好、福利好,光是這免費的咖啡座就讓人覺得幸福滿滿。地下室的員工餐廳菜色也好好,每頓飯票十塊,一年以上的員工還免費。」瀚海的助理設計黃小麗羨慕的表示。
另一名設計師Maya不以為然的說:「才怪!要是我,才不要在這裡工作咧!老闆長得像黑道,脾氣又那麼恐怖,方才多虧是Leo與他應對,要是我,大概結巴的被罵哭了。厚,那個人超恐怖的。」
「可是我覺得他長得很有型欸。」
「有型?」Maya趕快用手在黃小麗眼前揮了揮,「你看得到我嗎?黃小麗,你是眼盲了噢?那款的叫有型?除了體型異於常人的高大,他連穿著都異於常人,厚!那身『壽衣』不是躺進去棺材的人才要穿的嗎?」
「小姐,一堆好野人都喜歡那種中國風好嗎?」
「那是老或死好野人,年輕的不會這樣穿。」
「我就看過。」
「黃小麗,你今天是和我槓上就是了?」
「反正我就是覺得他又高又酷的,超想看他摘下墨鏡的樣子。」人一高穿什麼都好看,她覺得不錯看呀。
「小麗,別發花癡了,你當戴墨鏡的男人都像偶像劇的那些貴公子喔——戴著墨鏡是型男,摘下墨鏡是花美男?現實生活中的墨鏡族,無非不是想掩飾自己的缺陷啦。」
「缺陷?」
「墨鏡下搞不好藏著一雙瞇瞇眼或是三角眼,也許還是『目光如豆』的兩點族呢。」
「真的嗎?」
「沒錯。Leo,你說啊,看我說得中不中肯?Leo?唉,又來了。」得不到回應,Maya似乎也習慣了。
Leo隨身會攜帶一支鉛筆和素描簿,一有空就畫,她不愛畫景物,常常是鎖定一個物品為對象,如咖啡杯、一朵花或一張桌子,然後就著該物的各種角度畫,現在八成專心素描,沒聽到她們在說什麼吧?
正當兩人都放棄Leo會加入她們的話題時,手上仍進行著咖啡杯構圖細部修整的人突然開口了。
「那一位墨鏡下的眼睛長得怎樣我不知道,但是,他是上流社交圈赫赫有名的人物。」
黃小麗開心的問:「他在上流社會很有名嗎?是不是那個圈圈裡的F4?」
「拜託,有名氣分很多種好嗎?醜到出名、壞到出名、花到人神共憤、垃圾到讓人想吐口水……這些都是出名。」
黃小麗橫了Maya一眼。「Leo,你快說是哪種出名?」
「這個嘛……毒瘤,他是上流社會裡的毒瘤。」
「毒、毒、毒、毒……」黃小麗瞠目結舌得說不出話。
「毒瘤。」後頭接著的卻是Maya的狂笑聲。
較之這兩人南轅北轍的反應,Leo卻在心中歎息。
她是有苦說不出,在公事上不對盤,沒想到私事上和那人還得有交集……
真是的。
******
賓士S600平穩的行駛在東區寬廣的道路上,司機不斷的由後照視窺視後頭高大的老闆。
赫墨言皮膚黝黑,五官稱得上端正俊美,可惜臉上的「非善類氣質」很難讓人把他和貴公子、出身良好做連結,否則光憑身材高大和眉宇軒昂,一般人是絕對不會把他歸類成混混或地痞流氓的。
大哥……沒錯,赫墨言給人的第一個印象,活脫脫就是電影裡那種走出來很有氣魄的黑道大哥,一身中國風服飾使他顯得更深沈難捉摸,而今天他才上車,就把外衣上的兩顆扣子打開。
貼心的司機把冷氣一再調大,到了第四回,他忍不住地問:「老闆,還是很熱嗎?」他知道老闆非常怕熱,但有怕到他都感覺「畏寒」了,老闆還覺得熱嗎?
赫墨言繼續打開裡頭的綿麻襯衣。「不是熱,是癢,癢到我不只想扒光衣服,連皮都想一併剝下!」癢啊∼癢到受不了。
「你又吃到……」
「不要講那兩個字!」會更癢。
「不是在開會,怎麼還會吃到那東西?」真的欸,過敏得好明顯。
「這種熱得要死的天氣,出現的甜品怎麼可以少得了它?」
「不要吃就得了。」
「沒辦法啦,它對我有致命吸引力,沒看到還能說算了,都端到你面前了,不吃覺得對不起自己。」
厚!老闆脖子上的過敏很顯眼耶……「要不要先去看醫生?」
「不用了。這樣一來一返,時間上會來不及。」赫墨言看了眼腕上的表。「你待會在飯店外等我一下,不會太久。」
「老闆,你今天是去相親吧?不會太久?」司機糊塗了。老闆要他等一下,可是老闆的爸爸卻要他把車開走,現在他要聽誰的?
這對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子真的很寶。
「你看過哪一回我相親超過半個小時的?相親這碼子事不就是彼此礙於無法出口的難處得見上一面、互打一槍,然後就可以俐落乾淨圓滿落幕的事?」
第1章(2)
他——赫墨言,素有上流社會「毒瘤」之稱,是上流人士口中粗俗無文的暴發戶,別人在後頭怎麼說他的,他又不是沒耳朵!
但話又說回來,他是父母不詳的孤兒一枚,平民出身的他國中就到工地打雜,天生高頭大馬,國小就有一百七的身高,在男同學還沒開始抽高時,他就開始長,別人開始長了,他當然也在長,別人停止長了,他還在長……別問他為什麼,他也不知道。
總之,拜高頭大馬之賜,他在建築工地打工還算順利,加上自身勤勞,工頭在薪資上也沒虧待他。高中畢業後,他就到建築工地工作,一路由工人、工頭、工地主任往上升,之後還上夜校補學歷,自學考上建築師,受到現任老闆的賞識成為左右手,甚至接班人。
別人常說他運氣夠好,只有一路一起走過來的兄弟才知道他花了多少心血、多少努力。
某名人說的好:要能被利用,才能看到機會。
英雄不怕出身低,他對自己的一切都很自豪,只是,所謂的上流社會那些人可不這麼認為,他們覺得你從哪裡畢業的,比你有沒有才能更重要;你的身家背景好不好,更勝過你有沒有領導才能、能不能讓你的員工獲得比別人更好的福利。
那個圈子,他只能說,他適應不良。
婚姻大事他其實沒多大的想法,他雖出身平凡,卻不會想娶一個千金來自擡身價,看得對眼的話,管他什麼上班族、頂客族、打卡族、薩德克族……只要不要草莓族和銀髮族他什麼都好啦。
目前為止,除了年少輕狂的初戀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家閨秀外,看得上他的永遠只有特種行業的名花或是檳榔西施。
他反省了很久,真的很久,可能……和他這張「大哥臉」有關吧?
大哥旁邊總該站個大姊或大波,是不?
相對於他的沒想法,他的「老爸」想法可多了,無法忍受他的不在乎,多次洗腦、諄諄教誨,說他已經惡名遠播,必須趕緊止血,而最快的止血法就是娶一個血統純正的名門閨秀,就像黑道想漂白總得來這麼一招——雖然他不是黑道,可是長得夠黑,一樣得進行漂白……哇哩咧,那叫美白吧?
然而,他對誰都可以我行我素,唯獨對這個老人他真的沒轍,尤其老人最近身體不好,他順著他就是了。
要相親是吧?人選找好他便負責出席,反正他這個人就是粗魯無文,不會給人好臉色,不會說什麼場面話,被打槍通常是半個小時以內的事。
「可是……」司機仍在猶豫。
「嗯?」
「沒事。」司機把話吞了回去。有些狀況還是不要多嘴的好,免得壞了局,有的時候老的發威可是比小的還恐怖。
老闆這回想彼此打一槍就圓滿結束的如意算盤,大概打錯了,因為他只要敢掏槍,絕對會被瘋狂掃射,死無全屍……
約莫二十分鐘後赫墨言進了飯店大門,他提前幾分鐘來到約會的咖啡座,跟帶位的服務生說明自己約了人,可顯然對方還沒到。
才坐下,他的手機就有簡訊傳進來,他低頭一看——
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視下,這次的相親再無疾而終,以後你的休假日就全部充公相親用。
赫墨言一怔,小心翼翼的注意了一下四周,果然在某個角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那個老爸還真的跟來了!
不過老爸說的那是什麼話?相親失敗他的休假日就全部充公相親用有沒有那麼過分的事啊?正要起身去抗議,一個著淺色裙裝的纖細女子已朝他走了過來。
對方的年紀非常輕,細緻的五官在一頭大波浪長髮的襯托下更顯出嬌柔的女人味,穿著微露香肩的緹花襯衫和綿麻長裙,腳下踩了雙平底娃娃鞋。
這女人除了是個美女,還是個十分嫵媚的「自然美女」,看慣了精雕細琢無瑕妝容的他,突然看到一張完全不受彩妝汙染的臉,不禁呆了呆,有點不太適應。
「請問,是赫墨言先生嗎?」女子說話的調調少了她外表賦予人遐想期待的嬌嗲,反而出奇的冷漠平淡。
這說話的調調他在哪裡聽過?赫墨言皺了下眉。「是。你……」
梁冬薇在心中一歎。原以為他認出她了,認出她就是在會議上和他過招的Leo,但原來沒有。
其實取個男性化的英文名字和打扮中性並不是她喜歡故弄玄虛,真的是工作需要,一來可避開一些騷擾,二來,開始接工作日巳聿夕後,她深深的體會到較之女設計師,客戶真的比較信任男設計師,有些客戶一聽說設計師是女的,甚至連作品都不看便直接否決。
赫墨言忘記相親的對象姓什麼,猶豫了一下才問:「你是梁小姐?」梁……雪薔?
「……是。」他還沒認出她?梁冬薇知道自己工作時的中性模樣和平常的女性化穿著相差很大,可有差這麼多嗎?
在她微微頷首後,赫墨言重新坐了下來。
彼此沈默了好長的時間,他原先想好的打槍術在某人的監視下根本沒敢使出,事出突然,他只好反主為客的當槍靶。
幸好這女人看起來就是那種出身豪門的嬌嬌女,這種型的看到他這款草莽粗獷男不會起什麼化學變化。
只是……這女人他見過嗎?為什麼她那雙眉眼他像是在哪裡看過?他很努力的回想,老爸強迫他收下對方的資料時,裡頭有相片嗎?
可問題是,那份資料至今還原封不動的躺在他抽屜裡,他連拆都沒拆開,就算裡頭有相片他也不知道吧。
依稀記得老爸說過對方是梁棋英的女兒,不過可能是對她那個野心家老爸不感興趣,連帶的,他也不想知道他女兒的事,只不過梁棋英的女兒長得還真不像她老爸。
才這樣想,他手機又有簡訊了——
你是按摩的嗎?大飯店裡頭戴什麼墨鏡摘下!
赫墨言傻眼。到底誰在相親吶?女方沒意見,他老爸倒是像學校裡的訓導主任一樣嚴格。但摘墨鏡要選對時機好嗎!在對的時機摘墨鏡會讓人覺得帥,在兩人相對無語之際莫名其妙地摘下墨鏡,真的很奇怪。
手機再度來訊——
快!
赫墨言沈著一張臉,憤憤不平的摘下墨鏡。
梁冬薇擡起頭來正好對上他摘下墨鏡的雙眼,她怔了怔,想起之前小麗和Maya曾經討論過他墨鏡下「真面目」的事。
原來,赫墨言墨鏡下的眼既不是三角眼,也不是「目光如豆」的兩點族,而是閃閃發亮、楚楚動人噢,他那兩排如扇的長睫毛可以放幾根火柴棒?
老天!他給人的感覺一向很Man,甚至帶了點道上色彩,和他牽扯上可做聯想的字眼不外乎——霸、強、悍、雄、猛、勇,誰想得到他居然有一雙很深邃、異常勾魂的美麗眼睛……
梁冬薇的手不自覺地拿起他擱在桌上的墨鏡。「你、你還是戴起來吧。」這樣她沒法子談事情,會忍不住手癢的想拿起紙筆畫他的眼睛、數他有幾根睫毛。
這男人的眼真的美得很吸睛,妖孽啊∼
上流社會的毒瘤有雙桃花勾魂眼,這消息不知道能不能換錢?
怎知赫墨言拿起她遞來的墨鏡要戴回去,她卻又先一步將墨鏡奪回。
「等一下!」沒收墨鏡,她快速拿出紙筆。
「做什麼?」
「你的眼睛真是太有型了,我可以幫你畫素描嗎?」所有的形容詞中其實「嫵媚」最貼切,可她想,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會喜歡這個詞。
「你到底……」
「拜託、拜託,一次,就這一次就好,當我欠你一次人情。」
「開什麼玩笑?」赫墨言緊鎖濃眉。他沒事幹嘛當雕像供人作畫?
眼見他就要拂袖而去,簡訊再度出現——
人家都拜託你了,配合她,要擺什麼奇怪的姿勢都擺給她,下一次討人情,直接要她嫁給你。(你們的談話內容我都聽得到!)
赫墨言再度傻眼。這臭老頭!是在哪裡安了竊聽器嗎?
他深吸了口氣,壓低的聲音帶了些咬牙的語氣,「有型的眼到處是,你看過什麼『無型的眼』嗎?」
「可是你的眼睛真的很特別。」
「我……」簡訊震動又來了,赫墨言不必看都知道八成是威脅的話語,咬了咬牙,他說:「請問,我要配合擺出什麼奇怪的姿勢嗎?」
梁冬薇一愣,訝異他態度的轉變。「可以嗎?那你側過身去,臉轉個三十度,然後視線往下壓,用不可一世的眼神看向我。」
「你確定這種眼神看起來不會很欠扁?」
「是很欠扁啊,但很適合你。」
也就是他看起來很、欠、扁這個女人好像一點都不怕他呴……
仔細觀察一番後,梁冬薇就開始動筆,大飯店的咖啡座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對赫墨言投以好奇的眼光,當他是奇怪景觀,害他有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悲催感。
「咳,久仰赫墨言先生的大名……」一面畫,她決定還是出聲才不會太尷尬。
「你是指我是上流社會『毒瘤』的這個名聲嗎?」他早麻木了,要引起他的自慚形穢門都沒有。明明是健康的正常細胞,卻被一些不正常的人說他是毒瘤,嘖嘖嘖,誤會可大了。不過光憑這第一句話,他就可以斷定她是梁棋英的女兒沒錯。
「是不是毒瘤,得要多找幾個人診斷過,我說的『久仰大名』是指你的相親紀錄。」
喔?這女的很有趣啊。「我很惡名昭彰嗎?」
梁冬薇畫了一會兒後說:「有興趣聽嗎?」她暫時停筆,想了想而後答,「粗魯不文、態度惡劣,根本不知道『斯文』是何物,『女士優先』對你來說,就像外星語;長得像男版『卡門』,人家是橫的卡門,你是直的卡門……聽說你還混過道上,身上的刀傷、槍傷族繁不及備載,多達幾十處。」
有那麼多傷喔?對方拿的是無影槍、無影劍嗎?還有,幾十處刀槍傷都還殺不死,到底是他太厲害,還是對方太肉腳?
赫墨言似笑非笑的說:「我這麼赫赫有名,你還敢來?」
不急著彰顯膽勢,梁冬薇說:「還有更有趣的傳聞。聽說你看女人的品味異於常人,檳榔西施女友有一卡車,酒國名花情婦少說有四、五人,和多位美艷女星也有牽扯,換女人就跟換衣服一樣。」
這點赫墨言揚眉沒否認,喜歡他的確實都是這些女人。「那又怎樣?」才這樣說,他的手機又有簡訊傳進來——
|
|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