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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愛情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奇怪,
所以才令人傷腦筋。
即使愛錯了人,
兜兜轉轉仍是繞回了最初的那一個。
屬於情人的華爾茲,
旋轉出一段畸形的戀愛。
她很清楚,他不愛她。
他很清楚,她不愛他。
不過既然這是一場無關勝負的遊戲,
那麼也無需要考慮太多,
生活不是法庭,
縱然是演戲不是戀愛,
也沒有人會高叫——
我反對。
楔子
大街上,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男人拉著一個同樣年輕但走路懶懶的男人在狂奔。
「志,你走那麼快幹嘛?你的未婚妻不會跑掉的。」
「可是,眉在試婚紗,我不想錯過!要知道……」
走路懶懶的男人,手長腳長,所以即使被狂奔的朋友拖著,仍然一副很悠閒恣意的樣子,只見他邊打呵欠邊撓頭,「好了,那些說過幾百遍的理論就收回去吧!婚姻是墳墓,搞不懂你為什麼那麼熱衷著要跳進去,明明……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拜託,你可是我的伴郎!怎麼可以詛咒我!」
一邊抱怨著,叫志的男人突然停住,整個人趴在落地窗前,興高采烈地叫了起來:「是眉!好漂亮!」
被志丟在一邊的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搞不懂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一號死黨,明明推門進去對著自己的未婚妻親也行抱也行,何必要像偷窺狂一般地貼窗?
「來啊來啊!快過來這邊看!」
自己丟臉就算了,竟然還招手硬是拉了他過去。
今年是好年,不少人趕著結婚,所以平日冷清的婚紗店裡竟擠滿了人,志的未婚妻又屬身材嬌小,他還真沒有辦法看到人。
「你看!就是穿紫色婚紗的那個!」
紫色?
他一愣,嘴角不禁抽搐,「你們是要辦化裝舞會還是婚禮?」
那分明是吸血鬼造型的婚紗,他感覺有點頭暈了。
「有什麼關係,最重要是我們兩個人開心,對了,今天伴娘也會來,你們也要試一下造型!」
他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聽志的語氣,他有不好的預感!
「喂,別翻白眼,保持好形象啊,說不準跟眉的好姐妹對上眼,明年就輪到你們請我們喝喜酒了!」
果然!
他正要開口拒絕這雞婆的行為,行動電話卻響了。
「對了,上次跟你提過的,眉的好姐妹也念T大,跟你……」
「噓!」
制止志繼續製造噪音,他走到一邊去,靜心地聽著電話,電話那頭說的話,使得他的表情越發的凝重起來。
「志,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掛掉電話,他匆匆說罷,便風也似的走掉,與來時的懶散完全相反,叫也叫不住,迎面,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郎提著可愛的白色小禮服擦肩而過,碎短捲曲的發奔出了好看的波浪——雖然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長相,只看到耳後的輪廓,但有那麼一秒,他忍不住頓住腳步回過頭去,望著那嬌小的背影,驀然失神……
第1章(1)
臨子永遠永遠無法原諒那個男人!
那一天,是眉的未婚夫志因為疑是企圖謀殺被逮捕後開庭審訊的日子,他如天神一般地出現在她和眉的面前,自信滿滿的笑容,每一句話都是那樣的鏗鏘有力,語調裡是七分的輕狂三分的高傲,他用他的大手緊緊地握住眉的手時,便用那天生的極是迷人的聲線蠱惑著人,信誓旦旦地保證法律是公平的,身為律師的他,是不會讓真正的罪人逃避法律的制裁的。
當時,她疑惑於那男人的身份,也疑惑於眉為何對於即將到來的審訊表現得並不怎麼擔心。在他離開後眉說:「你沒見過他吧?他就是志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之前跟你提過的伴郎人選,關係就如你我,是法律界的新星哦!出道三年,從未敗訴!而且,志根本沒有做過那些事情,他跟我分析了好幾次,不管怎麼打這官司,勝算都是99%!至於那1%……」
說到這裡,眉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除非法官瞎了眼看錯了裁判結果。」
十分鐘後,她們坐在旁聽席上看著他向法官行禮,看著他仍然自信滿滿地翻開他的資料,然而,出乎意料地,不到五分鐘,他竟然就認輸了。
甚至,他竟然站在檢察官那方,舉出了許多對眉的未婚夫的不利證據!
終於終於,眉的未婚夫因為企圖謀殺、出賣公司機密等多項罪名被判了二十五年有期徒刑。
眉當場傻了。
一散庭,她便衝出去找他,孰料他竟然以一種理所當然地口吻道:「我不是說過嗎,我不會讓真正的罪人逃避法律的制裁的。」
「你撒謊!你明明說過志是沒有罪的!你……你跟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啊!你為什麼不去盡力幫他?」
「對,但又如何?有罪的人就得坐牢。」
「可他是你的好朋友!」
對於眉的聲嘶力竭,他只是冷笑,「你現在為他哭,為他鬧,但我想,不必一年,或許二十五天也不用,你就會把他給忘記了。」
然後,摔開眉的手,離開。
眉又傻住了,最後索性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臨子實在看不過去,連忙追上去,不料卻見他正在隱蔽的角落裡接電話。
電話是誰打來的,臨子不知道,不過,她清楚地聽到了他這般說:「許總,一百五十萬這個價碼對於你而言不過是小數字,買回來二十五年的自由,還除掉了心腹之患,一切都很值得,不是嗎?」
許總……
許?!
想起方纔那個坐在輪椅上作證供的中年人,臨子的瞳孔縮了又縮,正要聽下去,孰料,竟聽到身後一陣吵鬧,甚至有人在尖叫——
「有人跳樓了!」
所有的噩夢,因為這一句尖叫揭開了帷幕。
眉,跳樓自殺了。
從五樓墜落,腦袋先著地,腦漿迸裂了一地,可是,眉的眼睛,卻瞪得很大很大,一直一直地望著天空。
臨子永遠記得,當她匆匆趕到樓下,站在看熱鬧的人群裡無法擠得更前一些時,那個人,正站在眉破窗跳下的窗戶前,以一種殘忍且冷峻的目光看著這一切,不過,也只是停留了不到十秒,便沒事人似的走開。
為了那一百五十萬,一對即將步入教堂的情侶,男的入獄二十五年,女的在花樣年華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然而,殘酷的噩夢並沒有結束。
第二天,報紙社會版上刊登了囚犯自殺的事情,在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裡,寫著:未婚妻因自己入獄跳樓身亡,窮凶極惡之徒終於良心發現,今早淩晨兩點於獄中咬舌殉情。
這樣的報道,被看到的機會不大。
可是,臨子看到了。
因為……
「這實在是太好了!」
當她仍為那份不起眼的報道感覺呼吸不順時,老總的聲音刺耳地響起:「臨子,你趕快再收集一下資料,這一期名人訪談的主角就是他了!」
「誰?」
「發什麼愣啊!自然是賀劍!」
名人訪談……
好吧,不得不承認,賀劍在法律界是一個奇跡,而且運氣好得叫人眼紅!
三年前,當賀劍剛走出校園時,就莫名地蒙得人稱鐵娘子的徐紫言的青睞,非但破格收了他為徒弟,還一味地維護他——當時賀劍做事錯漏百出,惹得這位鐵娘子的搭檔諸多怨言,沒想到這鐵娘子竟一路力挺賀劍,最後甚至還為了賀劍跟原來的搭檔吵了一架,馬上另外創立了徐紫言律師事務所。然而,這位鐵娘子竟然不對外聘請律師,盲目地,只培養賀劍,接下的無論是什麼案件,全部交給賀劍負責,而叫人意外的是,這賀劍明明是菜鳥,一路走來,竟從未敗訴!
有人說,這是因為鐵娘子徐紫言與那些法官們感情很「好」,不管賀劍對那些官司有沒有信心,勝券是否在握,都有鐵娘子在背後撐腰,也所以,關於徐紫言與賀劍之間的傳聞頗多,自然,難聽的話也不少。
諸如,姐弟戀、大被同眠云云的噁心話題。
而如今,看著這傳聞噁心的兩人狀似親熱地在會議室裡商議著案件卻是嬉皮笑臉狀,臨子更覺反胃。默默地放下了咖啡,正要捧著盛盤退出去,卻聽見某人開口:「老師,那我現在去上庭了,晚上老地方見吧。」
「好啊,別遲到。」
「約的是老師你,又怎麼會遲到呢?何況你明天就要去法國度假了,說什麼今天也要好好歡送一下。」
「貧嘴,來,祝你成功。」
看著徐紫言親暱地碰了碰賀劍的臉,臨子連忙轉過身去,兩步並作一步地離開,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裡翻了個白眼。
「何臨觴!」
腳步一頓,臨子納悶地咬了咬唇,然後堆出陽光的笑容轉過去,對著那已經從幼兒園學生進化為沙文男的某人甜甜地開口:「賀律師,請問有什麼吩咐。」
對面,賀劍的目光沈了沈,「我現在要上庭了,你隨我來。」
用趾高氣揚的語調吩咐著,他一邊衝進自己的辦公室去拿開庭用的資料和證物,一邊指著掛在特別到巴黎訂做的三角衣架上的律師袍,「快,還不給我拿著?」
「是……」
看著那已經箭一般地在自己身邊走了過去的傢夥,臨子趕緊衝進去拿律師袍,可是,那三角衣架不愧是特別訂做的,那高度,無論她如何踮腳,還是無法順利地把裝著律師袍的袋子從上面拿下來。
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
正疑惑地轉過頭去,只見眼前黑影一晃,下一秒,那帶著很重塑料臭味的律師袍已經被硬塞到了她的手裡。
「謝……」
「真不懂老師為什麼要請像你這麼笨的人,連個助理也做不好。」
冷淡的話,搶在前頭如機關鎗般地掃過來,無奈她即使想用目光把那人殺死,對方卻完全不給她機會,已經風風火火地抱著手上的資料提著文件衝向電梯了。
「還不趕快過來!」
「是!」
律師,是靠嘴巴養活自己的,要跟律師吵架,原來對於用筆桿養活自己的人也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
好好的雜誌社編輯不做,她跑來這家徐紫言律師事務所當賀劍的助理已經快一個月了,但是,賀劍與別人勾結的犯罪證據沒找到,倒是淪落到每天遭到此人虐待的悲慘境遇,不過,只要想到慘死的眉,還有跟她算是投緣的志,即使要她再忍受賀劍十年,她也願意——自然,最好還是越快找到賀劍的把柄比較好,與他待在同一個地方的生活,少一秒鐘是一秒鐘的!
然而,自從她成為賀劍的助理以後,雖然很留意賀劍的一切,但是,卻仍然徒勞,這賀劍除了私生活不檢點——老是跟徐紫言在律師事務所裡眉來眼去,光明正大地調情,為了風化案件的委託人偶爾與一些不怎麼正經的模特有些拉扯以外,連安裝了竊聽器也沒有能聽出什麼可疑的電話,還真找不出什麼把柄來!
「賀律師,請發表一下你的感想!對於這次的案情,諸多的不利證據,你還有信心打贏這場官司嗎?」
才想到這裡,法庭大門打開,一群記者擁簇而上,拚命地拍起照來,她眉心一皺,連忙抱著他方才替換下來的衣服擠過去,卻老是被記者們擠了出來,無法靠近他。不過,就在這時,他睇了過來,左手豎起示意記者們安靜,然後,把手裡的公事包向上一遞,竟遞到了她的腦袋上面。
笨拙地跳高,接住他隨意一丟的公事包,她安靜地走開去,只聽站在記者中的他正為了記者們方纔的問題驕傲無倫地大放厥詞,說到最後,以最經典的一句話結尾:「我們都別講輸贏,我只相信,法律是正義公平的,身為律師的我,是不會讓真正的罪人逃避法律的制裁的。」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索性站在最偏僻的角落裡,看著窗外的風景。
目光,很不自覺地鎖定了地面的某處,鮮紅的印象停留在心裡,正當傷感與憤怒不期然地造訪時,卻聽見記者中有人發問:「所以,對於賀大狀而言,上一次的敗訴,也是心安理得,不是汙點�!那可是你出道以來的第一次敗訴啊!」
心,霎時一冷,臨子僵硬在那裡。
「我輸得心安理得。」
實在沒有辦法聽下去了,猛地把手中的一切丟掉,她怒匆匆地消失在走廊裡。
「不過,有傳言說你的辯護人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啊!是這樣的嗎,賀大狀?」
「正因為是朋友,更不能放著他逃脫法律的制裁。」
賀劍的表情變得異常乖張,只聽他頓了一下,忽然發現他的小助理不見了人影,於是隨便找了借口,擺脫了記者們的糾纏。望了望空蕩蕩的走廊,最後在角落裡發現自己的替換衣服和從公事包內倒出來散落了一地的文件資料,本來平靜的眼睛裡,霎時怒騰騰的。
「別讓我找到你!」
第1章(2)
收拾好一地的狼藉,他正要站起來,卻見滿臉還滴著水的臨子從轉角處的洗手間內跑出來。
「你這是在幹嘛?」
「我……」
本以為他沒有那麼快搞定那群記者,現在看到他手裡捧著衣服和公事包一副要秋後算賬的模樣,她一咬牙,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堆出笑容,很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方才很急。」
「很急?」
他危險地瞇了瞇眼,看著她被自己瞪得一臉尷尬。
「我……感覺,那個……就是那個!那個突然來了。」
他的目光實在夠像審訊犯人的警察——明明自己是個滿身騷的傢夥,竟敢用這樣的眼神看她!想到這裡,心裡一惱,她開始口不擇言起來,不過,見到他滿臉僵硬的反應,心裡一樂,就更得意忘形了起來,「不跑得快些,滿褲子都是了!」
「你確定?」
那種奇怪的語調,像是從喉嚨滾出來般含糊。
「嗯……其實沒有,是我搞錯了。」
良久地,他才反應過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用猶如雷達一般的眼神掃射著她。然後,像是終於信了她,於是瞄了瞄自己手上的東西,「你一個人,可以嗎?」
沒好氣地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她吃力卻故作沒事地笑道:「自然,又不是第一次了。」
其實,她說話的聲音不大的,真的不大。而且,他們的對話本來也沒有什麼好深究的,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這樣無聊的對話竟讓剛好溜躂過來的記者們給聽到了,不出三天,關於賀劍神秘戀人A小姐為賀劍墮胎的消息,竟然登上了業界刊物的封面!
甚至,還把他們的對話加以揣測……
本來,這種事對於不看業界雜誌的她,知道的幾率幾乎是零,而且就算知道了,也頂多是感覺好笑,然而,有人卻不這樣,一回到事務所就衝進辦公室裡,大肆破壞了一翻,然後,獅子吼從他的房間裡傳出來——
「何臨觴,你給我進來!」
其實,事務所員工不多,除了偶然過來的老闆徐紫言,賀劍,就是她和清潔大嬸了。但是賀劍叫她的聲音大得整個事務所都震動了一下,害得在隔壁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的閒女們都在門口張望了起來。
「何臨觴,你吃了豬油嗎?」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事務所裡最沒有地位的她,放下一大堆等著要用的文件不去影印,抹了脖子,進去送羊入虎口。
結果,一進門,一本雜誌丟了過來,幸好她機警,躲了過去。
而丟的傢夥,似乎因為沒料到她會躲,又或許本來就沒有打算丟她,只想發洩,於是,滿滿一桌的雜誌,在小小的辦公室裡被他飛來摔去的。
低頭,看了看一地的淩亂,她不禁同情起那可憐的清潔大嬸。
「是你說出去的嗎?」
她回神,看著已經黑著臉來到面前的他,不禁退後一步。
這就是一百六十五厘米和一百八十三厘米的距離——別說端出那張夜叉臉了,他只要走近一點,就夠有壓迫感的了!
不過,現在重點是他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眼角瞥到地上攤亂的雜誌,那醒目的標題刺痛了她的眼。
彎身,撿起,無視他盯犯人般的目光,她細細地看了起來,當視線從奇怪的標題劃過,落在那個被打了馬賽格的女生的臉上時,她不禁瞪大了眼。
「說,你有什麼感想?」
她狐疑地擡起眼簾,在他陰沈的注視下沈吟道:「這女的,很眼熟。」
「只是眼熟?」
他逼近過來,她不禁又向後退了一步,竟被軟椅給絆了一下,「啪」地跌坐在軟椅上。
她自然是尷尬地想要在第一時間站起來,卻被他眼明手快地拉住了軟椅的扶手,往自己一拉,她被狠狠地拉到了他的跟前,正驚魂未定著,他猛然俯身下來,那無比接近的臭臉,使她下意識地向後仰,目光裡,不小心流露出了厭惡。
「怎麼,很討厭看到我?」
他的話,使她警覺地一愣。
「哪有。」
「真的沒有?」
眼看著他的臭臉幾乎貼到了自己的臉上,她強壓住暴K他一頓的念頭,假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笑容來。
「真的真的沒有?」
貼近裡,他的氣息噴到了臉上,熱熱地,灼痛了她的臉,甚至每個毛孔。
相處的一個月裡,他的脾氣有多臭,人有多反覆,假面具下的笑容和體貼有多麼的叫人噁心反胃她都知道!
可是,除了工作上的接觸,他從未像今天這般地逾越。
她確定,這是性騷擾,可是,她不能告發他!
忍!
「說話!」
「有。」她如他所願地開口,並當著他那似乎隱約著期待的目光開口,「唯一的感想是……賀律師,你該不會為此就要辭退我吧?我發誓,有記者在場,我事前不知情!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扭曲成這樣!」
那語調,是絕對的可憐委屈的,不過,對面的他,嘴角似乎隱隱地抽搐了一下,而看過來的目光,依然犀利,像是要把她整個人看穿似的,又像是在衡量著她的可信度。
天知道這種沒人相信的小道消息,他一個大男人的,介意什麼?
「那個……我可以跟老闆解釋,我和賀律師的確沒有那種關係,我可以對著燈火發誓的!我……」
「夠了!」
猛地,他手一用力,把她連人帶椅推開,軟椅正好撞到了牆壁,反彈的離心力使她嚇得連忙抓住扶手,幾乎向後栽了個跟頭。
驚魂未定地回過神來,只見他已經轉過身去,自己蹲在地上收拾了起來。
很想暴打他一頓,不過,她忍了,而且,還狀似溫馴地走到他的身邊,蹲下陪他收拾。只是,他似乎並沒有發現她在幫忙。
而更很不幸地,竟然為了撿一管鋼筆,被他剛好抓住了手。
霎時,全身毛孔發顫。
但更倒黴的在後頭!
「滾!」
低沈壓抑的聲線,似乎自他喉嚨深處裡滾出來。
她意外地眨眼,轉頭看著他一臉的陰晴不定,「賀律師?」
「我叫你滾出去!出去!」
猛地被他拉了起來,並粗魯地推出了門外,她尚未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門已經當著她的面被摔上。
房外,門扇撞到了臨子的鼻子,疼得她吃痛地蹲下,淚水直飛。
房內,他緊緊地握住了方才從她手中奪過來的鋼筆,憤怒地走到電話前,伸手就要把話筒裡的竊聽器拔掉,然而,在最後關頭,他頓住,頹然地把自己拋在大班椅上。伸手,「啪」地拉下了落地窗上的窗簾,光線被阻擋,辦公室霎時變得極是幽暗,只有他那雙眼睛,在幽黑裡仍然熠熠生輝著,糾結著莫名的情緒。
他的手緊緊握住鋼筆,拇指來回地摩擦著筆身上那深深淺淺的疑似刻紋的什麼。
就在這時,辦公桌上被安裝了竊聽器的電話響了,不管是房內的他還是房外的她,皆是一愣,屏住了呼吸。
可……
大學……校友會的通知!怎麼也沒有想到,又是詐胡。
當聽到電話的彼端傳來了熟悉得有點叫人頭皮發麻的女人的聲音時,不管是他或是在外面手心冒汗地竊聽的她,除了第一時間掛掉電話,還是第一時間掛掉電話。
可是,掛掉電話以後,她不禁為那通電話深深地疑惑著。
為什麼那個叫她大學生活倒黴之極的女人的聲音,會出現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而且,還是給裡面那只男的打電話?!
才這般疑惑著,輪到她的行動電話響了。
「歹勢啦!我剛剛打電話去通知那個法律系的誰誰誰參加校友會,他居然給我掛電話!這是今天的第幾個了,還校友,都是些無情無義的傢夥!都不想想……」
就像是眼睛長到了她的行動電話上似的,在她把行動電話拿開遠離自己的耳膜的同時,那個聲音無比洪亮地大叫道:「臨子!你幹什麼?你敢把電話拿開,我保證你念大學期間的所有糗事馬上被公之於眾!而且,那封笑掉人大牙的情書也會亮到某人的面前前前前前前前前……」
「停!校友會是吧,我去就是了!」
也沒有注意到房裡的人走了出來,她連連翻著白眼,對於那五年來毫不長進的要挾氣得牙癢癢的,忍不住以揉東西、撕東西洩憤。
一張接一張的重要文書,在她的小手下不過轉瞬,變成了毫無價值的廢紙。
他的嘴角抽搐著,氣得雙手抱胸,卻只是沈著眼簾一直安靜地看著她所犯下的低級錯誤——很好很好,那些重要文書都是他熬通宵給一字一句地寫下來的,她的電腦尚處於關機狀態,顯然回來以後還來不及開機,自然,他今天淩晨時分才擱置在她桌上的文件是還沒有福分受到她青睞輸入電腦了。
突然,冒出了邪惡的念頭,很惡劣地想要看到她為自己所做的事情露出哭喪臉的表情來。
說實話,這何臨觴來到這裡快一個月了,竟然還沒有給他遞解雇通知書,簡直就是要破紀錄了——助理不過月,這,一直是徐紫言律師事務所的金石良言,不管她是誰,也沒有理由會例外的!
每次欺負她後沒有看到她的沮喪只看到她的假笑的那份挫敗感,他今天要盡數贏回來!
於是,這般想罷,他嗤笑一聲。
霎時,腦後一陣陣地發麻,回過神來的瞬間,剛好看到他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容摔上辦公室的門。
還未意識到什麼,就聽到被一堆紙團所淹沒的座機電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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