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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3-5-11 23:53:28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3-5-11 23:58 編輯

前言:


被匿稱「第六天魔王」鐵血執行長的他,最無法忍受無能員工,
父親竟要求他讓好友的女兒走後門進到他的秘書室?!
孝順的他雖不能拒絕,但可不代表他就此妥協,
既然父親說了隨他怎麼調教……嘿,保證她不出三天自動走人!
不料,她笨手笨腳就算了,傻傻被同事言語霸淩只會自己偷哭,
生平最討厭女人哭的他不但不覺得煩人,反而心揪得死緊,
結果趕人A計畫失敗,甚至講到最後成為變相鼓勵她,
還讓她用感激的眼神瞅著他,對他承諾會更加努力?!
吼∼說不上來的悶氣讓他借酒澆愁,卻意外被她撞見酒後失態,
還被她扛上低俗的摩鐵共度一宿,酒醒才驚覺大事不妙,
頭一回被人看見這模樣,他一時口不擇言說她是隨便的女人,
而這回他終於成功\擺\脫她,因為隔天她真辭職不幹了!只是──
本該歡天喜地的他,怎麼覺得沒她在的辦公室讓人更空虛了?


楔子
      
  目黑,真木宅。

  「不行。」

  真木藏人將高大的身軀埋進那張他從意大利訂製回來的沙發椅中,微微的板起臉來。

  「吉江是我非常要好的舊識,我堅持。」早已退休並成天帶著老婆遊山玩水的真木匡二郎神情凝肅地回道。

  濃眉一虯,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看著大和光電前執行長--真木匡二郎,也就是他的父親。

  他看得出來父親是認真的,甚至強硬得勢在必行。

  「你老實說……」真木匡二郎問道:「你是不是還在意那件事?」

  「別開玩笑了。」藏人眉心一攏。

  「那就接受我的要求。」

  「我無法接受這種走後門、靠關係的員工。」他的態度也同樣堅持。

  「這不是走後門或靠關係。」對兒子遲遲不肯點頭感到有些惱怒了。

  「因為有個跟您是舊識的爸爸,她就能進到我的秘書室工作,還說這不是走後門?」藏人不客氣的反問。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不通人情的兒子?」兒子的強硬讓真木匡二郎皺起了眉頭。

  「您不就是因為我是個不通人情的傢夥,才堅持要我接班的?」他挑眉一笑,語帶促狹。

  「……」真木匡二郎無語。

  「那種剛出學校、毫無工作經驗,甚至連工作的熱忱都沒有的黃毛丫頭,休想塞給我。」藏人慢條斯理的端起馬克杯,啜飲一口傭人剛端上來的黑咖啡。

  「真是偏見。」他看著兒子,「你怎麼知道她沒有工作熱忱?」

  「她是新娘學校畢業的吧?那些女孩進到職場,想的是怎麼在最短時間內找到長期飯票,然後辭職嫁人去,她們根本沒有上進心。」

  真木匡二郎皺起眉頭,沈默一下,若有所思,良久才又開口。

  「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該給她機會的。」

  「不行。」

  「哼!」他低哼一聲,「你果然還沒走出來。」

  「都說我不在意了--」藏人終於忍不住的把背離開椅子,一臉不悅。

  「那就讓她進秘書室。」他仍舊堅持,「如果她真是你說的那種女孩,那不用多久,她就會哭著離開。」

  「父親的意思是……隨便我怎樣調教她?」目光一凝看著他。

  「當然。」真木匡二郎正色道。

  「……」藏人沈默了一下。

  雖然讓女性進入在工作上與他直接接觸的秘書室違反了他的原則,但眼看父親如此堅持,他想必是拒絕不了了。

  好吧,既然她父親希望她進大和光電接受磨練,那他就好好磨練她一番。

  在他底下做事別說是女性,就連男性都是戰戰兢兢、叫苦連天。

  像她那種不知天高地厚、更不曉得自己斤兩的丫頭,不出三天就會讓他操到哭著回家找爸爸。

  「好,我答應你。」藏人閉上眼宣告。

  「什麼時候上班?」終於等到他答應,真木匡二郎眼睛一亮,臉上有了輕鬆愉悅的笑容。

  「明天。」

  「咦?這麼快?」一臉訝異。

  「嗯,我迫不及待。」他唇角一勾,眼底迸出兩道高深的銳芒。

第1章(1)
      
  東京,港區。

  吉江樹音站在三十幾樓高的大和光電前,看著身邊不斷經過並朝著大樓走去的大和光電職員,不覺倒抽一口氣。

  從今天開始她就是大和光電的職員了。得知她要進大和光電工作,她那些東洋英和女學院的同學們都十分羨慕她,只因為大和光電是全國社會新鮮人票選最想擠進去的百大企業之一。

  據說想進入大和光電得先通過筆試及面試等層層關卡,再經過三個月的實習才有機會成為正式員工。

  也因此,因為父親的關係,不必經過這繁複又艱難的過程,便能進到秘書室工作的她,成了大家眼中的幸運兒。

  照理說,如此幸運的她應該為自己的八字生得好而慶幸及感恩,但不知為何她有種惶恐不安的感覺。

  進到這樣的大企業裡,並一腳踩進直屬執行長底下的秘書室,對剛出社會又毫無工作經驗的她來說,真的是……好事嗎?

  「唉……」忖著,她不自覺的歎了一口氣。

  「一大早就歎氣,可是會把好運趕走的。」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陌生卻友善的男人聲音。

  樹音立刻回頭愣了一下。在她身後站著的是一名戴著有造型感卻又不花稍的金框眼鏡、身著黑色西裝、長相斯文儒雅的男人。

  她完全不認識他,甚至連一點點「可能在哪裡見過」的印象都沒有。

  「你是吉江小姐吧?」

  「咦?」她一驚,「你是……」

  「我是山田俊樹,秘書室的室長。」

  「秘書室的室……啊」樹音陡地一驚,「你是我的Boss?」

  「不,你的Boss不是我,是真木先生。」山田俊樹溫和的一笑。

  「喔。」

  樹音知道他說的「真木先生」,指的就是現今大和光電的執行長真木藏人。

  因為今天要來上班,她昨晚上網做了一點功課,想在網絡上搜索一些關於「老闆」的數據或新聞。

  網絡上關於他的報導及數據很多,但就是沒有他的照片。

  據說他不接受訪問、不跑趴、出席任何公開場合時也不拍照,就連大和光電的企業簡介也看不見他的大頭照。

  搞神秘的人通常也很難搞,而這應該就是她不安的來源。

  不過話說回來,眼前這位秘書室的室長還真是和藹可親。看著笑咪咪的他,她好像安心了不少。

  但,他怎麼知道她是今天要進秘書室的吉江樹音?

  「山田室長,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吉江樹音?」她試探的問。

  「因為我已經看過你職員資料上的照片了。」他抿唇一笑。

  「咦?」

  大和光電的效率還真是超快速。她昨天才從老爸那兒獲知今天上班的消息,她的人事數據就已經送進秘書室了?

  「你看來很緊張……」山田俊樹說著,做了個「請往前走」的示意手勢。

  她點頭,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朝著公司大廳走去。

  「山田室長,真木先生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小心翼翼地問。

  「你是想問我……真木先生是不是個難搞的人吧?」他笑睇著她。

  「呵呵……」她尷尬一笑。

  「唔……」山田俊樹微微皺起眉頭,思忖了一下,「老實說,真木先生是個嚴厲的人,在他底下做事不能抱著得過且過、混一天是一天的心態,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難搞?」

  「應該……不算吧?」畢竟哪個老闆不希望員工認真打拚、積極向上?

  「放心吧。」像是覷出她內心的緊張不安,山田俊樹體貼的拍拍她的背,給了她一記溫柔的笑,「你像小動物一樣可愛,真木先生不會忍心苛待你的。」

  「啊?」

  她像可愛的小動物?這是誇獎?還是……

  跟著山田俊樹搭乘專用電梯抵達二十五樓秘書室後,才步出電梯,一眼看見的是一條如藝廊般的長長走廊。

  走廊約三公尺寬,地上鋪著短毛地毯;走道的兩邊每隔十公尺就擺放一張展示桌,桌上陳列著各式各樣的藝術品,有西洋的玻璃美術燈、銅雕、陶藝品、瓷偶、大花瓶、盤子……雖然她對這些東西不是很懂,但隱約感覺到它們的價值及珍貴。

  一走進秘書室,樹音看見的是七、八個正在忙碌的職員。明明還沒到上班時間,辦公室裡卻充滿肅殺的氣氛。

  而且她還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偌大的秘書室裡,竟沒有半個女性職員。

  怪了,女職員都還沒到嗎?

  「各位……」

  當山田俊樹發出聲音,所有人朝他們看了過來。

  他們幾人之中有的是四、五十歲的大叔,有的是像山田俊樹這樣約莫三十上下的菁英份子,其中還有兩個年紀大概在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

  「這位是吉江樹音小姐,從今天開始,她將在秘書室工作,成為我們的夥伴,請大家以後多多照顧。」山田俊樹說完,以眼神示意她自我介紹。

  她羞赧不安的彎腰一鞠躬。

  「大家好,我是吉江樹音,以後請多多指教。」

  「歡迎,我是副室長黑澤。」一名年約五十歲的大叔笑咪咪的看著她。

  「你好,副室長。」

  「真是太好了,我們秘書室終於有女性職員了。」黑澤像個慈祥的老爹一樣看著她。

  「咦?」聞言她猛地一怔。

  「怎麼?你不知道嗎?」他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是秘書室裡唯一一個女職員啊。」

  「……」什麼?原來秘書室裡看不見半個女職員,不是因為她們還沒來上班,而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

  怎麼會?一般擔任秘書工作的不都是女性嗎?要死了,她還因為看了太多以秘書室明爭暗鬥為劇情的連續劇而擔心得整晚睡不著覺。

  話說回來,秘書室裡清一色男性職員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

  她好想知道喔,但身為一個新人,她明白自己應該謹守份際,免得給自己的好奇心給害死了。

  「副室長,真木先生來了嗎?」山田俊樹開口問。

  「我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辦公室了。」黑澤點頭。

  「這麼早?」他微怔。

  「呵。」黑澤笑著看向樹音,「大概是在等你吧。」

  樹音聞言一愣。等她?堂堂一個執行長竟如此看重她的到來?

  她靜下心想,一定是因為執行長被長輩們交代要好好照顧她吧。

  這時,山田俊樹就近拿起桌上的電話,「我是山田,吉江小姐來了……嗯,好的。」他擱下話筒,笑視著她。「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真木先生。」

  「是。」她點頭,然後像個跟在老師身後的小學生,般尾著山田室長走向同在一個樓層的執行長室。

  為了職務上的方便及效率,秘書室跟執行長室僅以一道門相隔。秘書室位在西側,而執行長室則在東側。

  他們穿過了兩旁都是辦公桌的走道直達秘書室的最前端,繞過一處固定式的屏風,看見一扇大門。

  他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樹音只感覺自己的心跳驟然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山田室長口中嚴厲的「真木先生」,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跟在山田俊樹身後的她,完全看不見眼前的一切,包括坐在辦公桌後的真木藏人。

  她只知道這是間寬敞的辦公室,有一整面可遠眺東京鐵塔的落地窗,舒適的沙發區,還有吧台……

  這時,走在她前面的山田俊樹腳步往旁邊一挪--

  天啊……

  當她第一眼看見坐在辦公桌後的真木藏人時,忍不住在心裡驚呼。

  穿著白色襯衫、沒繫上領帶、襯衫鈕扣還少扣了兩顆,隱約露出胸膛結實線條的他,即使坐著也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此時他站了起來,並繞過辦公桌的側邊,走向她跟山田俊樹。

  她知道自己應該先禮貌的來個一鞠躬,然後再說一些「您好,我是吉江樹音,非常高興來到大和光電學習,以後請多多指教。」之類的場面話,但她實在太震驚了,震驚到一時間講不出半句話來。

  身形高大、留著一頭利落短髮的他,給人一種強勢又粗獷的感覺;他的眉眼之間有著沈穩卻狂放的氣息,高挺的鼻及緊抿且微微向下的唇角,讓他看來有些高傲又難以親近。

  而他臉上那自信的神采隱藏強悍霸氣,眼底的冷漠睥睨帶著些許敵意,像是在對所有人說著「生人勿近」。

  她腦海中立刻閃過一個念頭--死了。

  這個男人不論再怎樣英俊好看,絕對是個不好惹也不好搞的老闆。

  「你就是吉江樹音?」

  當她正用驚疑、驚艷、緊張、惶惑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真木藏人也正仔細端詳站在面前的這個黃毛丫頭。

  說她是丫頭可一點都不欺負她,她確實比照片上看來還要小。

  照片果然是能騙人的。為了求職而裝模作樣拍出來的照片,還有一點專業成熟的樣子,但真實世界裡的她,卻活脫脫是只無知的小白兔。

  他敢說,他只要輕輕一掐就能弄死她。看來他很快就能搞定她,教她哭著回家找爸爸。

  於是,他要山田俊樹先出去,準備給她來個「震撼教育」。

第1章(2)
      
  「你為什麼想進大和光電?」其實他想問的是--你怎麼有膽進大和光電?

  據他所知,她所就讀的東洋英和女學院是所謂的新娘學校,培養的不是征戰職場的女戰士,而是等著人伺候的小公主。

  「因為我爸比希望我來。」她不敢擡頭看他,只是低頭看著他那雙擦得黑亮的訂製皮鞋。

  爸比?呵,都幾歲人了,居然還叫自己的父親爸比?

  「你『爸比』希望你來,意思是你並不想來,只是不得不聽話?」

  他故意學她說爸比,以一種嘲諷的語氣,但她似乎一點都沒察覺。

  「不是的,我……我也很想進大和光電學習……」瞄見他那像生魚片刀般銳利的眼神,她急忙解釋。

  好可怕,人家說伴君如伴虎,指的就是這種狀況吧?站在他面前,她有種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被推出去砍頭的恐懼。

  「你是說……」他微彎下身子,一臉興味的睇著她,「你想成為一個在工作上獨當一面的女強人?」

  「我……」女強人?喔不,老實說,她沒有那種野心。

  要不是她爸比堅持把她送到這兒來,她才不會自尋死路進到大和光電這樣的大企業。

  她理想中的公司是氣氛溫暖、不會讓人感到緊張害怕,甚至有不想上班念頭的小公司;她不在乎薪水多寡,只希望能平安快樂,然後在命定的時候,認識心愛的人,接著在適當的時機跟對方走進教堂,共組一個美滿的小家庭。

  「吉江樹音?」

  當她聽見他不太愉悅的低沈嗓音時,才警覺到自己居然在發愣。

  「是!」她猛地回神正視著他。

  藏人微微虯起濃眉,用一種不可置信的懊惱眼神瞪視著她。

  他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在他面前恍神發呆。她要不是有著他所不知道的能耐,就是她根本是個沒神經的脫線女。

  而他相信,她一定是後者。

  「你還沒回答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他壓下怒氣說。

  「你剛才問我什麼?」她一臉迷惑的望著他。

  「什……」霎時,一條火龍直竄他的腦門,讓他不由得兩眼發紅的瞪著她。

  還不到三分鐘時間,她居然已經把他惹毛了?

  「啊!」看見他氣呼呼的表情,樹音恍然想起他剛才問了她什麼,「報告真木先生,我沒有想當女強人的念頭。」

  想起問題的她慶幸的笑著,卻沒意識到自己的回答是否太直白。

  「什麼?」他微頓,冷肅的盯著她,「那你的目標呢?進大和光電,你想得到的或達成的是什麼?」

  「呃……」這問題考倒她了。

  大和光電並不是她理想中的職場。雖然人家都說職場如戰場,但她比較期待的是像牧場一樣平和溫馨的職場。

  她進大和光電純粹是她爸爸的主意,她只不過是乖乖聽話罷了。所以她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目標想達成。

  「沒有嗎?」他濃眉一虯。

  「我還想不出來。」她老實的搖搖頭。

  「你是以什麼心態到這裡來工作?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擠破頭想進大和光電?要是那些擠不進大和光電窄門的人,知道你是抱持著這種混吃等死的心態、輕輕鬆鬆進來的話,他們應該會吐血吧?」

  聽完他連珠炮般的訓話,她有點傻眼。

  他是老師嗎?這麼會訓話。而且還說她混吃等死,她哪有?雖然生平沒有什麼偉大的目標跟志向,但她還是會認真工作呀,為什麼莫名其妙就先罵她一頓?

  嗚……她從小到大,還沒有人用這麼直接又不客氣的言語訓斥過她。

  「真木先生,雖然你是老闆,但是你罵人的時候……」她說話的同時,眼眶已經發燙。

  「我罵人的時候怎樣?」見她皺眉抿嘴一臉不服氣的樣子,他不由自主的沈下臉。

  「你罵人的時候,不……不要這麼囂張。」在他像是要把她掐死的兇惡眼神之下,她還是勇敢說出了心裡話。

  「什……」什麼?他聽見了什麼?她要他罵人的時候不要囂張?這不知死活的丫頭竟敢反過來教訓他!「我是這裡的老大,我愛罵得多囂張就能多囂張。」

  他怒視著她,兩隻眼睛像是即將噴發的新燃岳一樣。

  看著他一副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似的眼神及表情,樹音倒抽了一口氣,委屈又惶恐的淚水自眼眶湧出。

  人家說「見面三分情」,他們今天才初次見面,怎麼他就……真是太可怕了,這裡不是人待的。

  不成,看來她一走出他的辦公室,就得頭也不回的逃走。

  「你哭什麼?」看見她眼眶濕濕的,他濃眉一虯。

  他最討厭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女人。她們以眼淚掩飾自己的過錯及失敗,以眼淚做為說服及動搖他人的武器,既可憎又卑鄙。

  總之,女人的眼淚或許能動搖別的男人的意志,卻不能軟化他的心。

  「我等著看,像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動不動就掉眼淚的笨蛋,不出三天就會逃之夭夭。」他冷然哼笑。

  聞言,她心頭一震。

  他說她不出三天就會逃之夭夭?哈哈,不用三天,她現在就想逃了。

  可是慢著,她怎麼能讓他給看扁了呢?要是她現在立刻逃走,那不是白白印證了他的話,讓他可以得意的說--「看,我說的一點都沒錯吧?」

  不,她一定要他收回這句話,她再怎麼樣也要撐過三天。思及此,她擡手用力的抹去眼淚。

  「真木先生,我現在可以出去工作了嗎?」拉回理智,秀眉一擰,神情認真,像方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見到她突來的轉變,他微怔。

  「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說完,她彎腰一欠,轉身走了出去。

  樹音才剛走出魔王老闆的辦公室,溫和友善的山田俊樹便走了過來。

  見她眼眶紅紅的,他愣了下。「哎呀,真木先生真是的……」蹙眉一笑,「才第一天,他就把你弄哭了?」

  「沒有,我沒哭。」她倔強的皺起秀眉。

  看著她柔弱卻好強的臉龐,山田俊樹溫柔的一笑。

  「別覺得丟臉,就連男人都被真木先生罵哭過。」說著,他偷偷指著坐在他們三點鐘方向位置的男職員,「像保村那樣的大男生都曾被真木先生罵到掉眼淚。」

  「咦?」她看著坐在那個位置的保村,驚訝不已。

  保村是秘書室裡年紀跟她相當的兩人之中的其一,看起來一臉聰明,眉宇之間還隱隱有一股驕傲及優越。

  就連他那樣的人都被真木藏人罵哭過?天啊,真木藏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魔鬼老闆?

  「再告訴你一件事……」山田俊樹刻意的壓低聲音,「公司裡的人私底下都叫真木先生『第六天魔王』。」

  「第六天魔王?」

  第六天魔王波旬是佛教欲界神祇之首,以阻擾佛教中人修行為樂。

  元龜三年,武田信玄上洛時寫了一封署名為「天台座主沙門信玄」的信給織田信長,意指自己是佛教僧侶及護法者。

  於是,信長回了一封署名為「第六天魔王」的信給武田信玄,藉以調侃他並表示自己對信仰及傳統的不羈。

  從此之後,第六天魔王成了喜怒無常又專橫霸氣的信長的封號。

  真木藏人繼信長之後得此封號,絕對不是浪得虛名。

  看來,她真的是誤上「魔」船了。

  「別哭喪著臉,他也沒真的那麼可怕……」山田俊樹笑說:「事實上,我在他身邊學到很多。」

  「是喔?」唉,怕只怕什麼都還來不及學到,她就已經被搞死了。

  「放心吧,有我照應你,你不會有事的。」說著,他輕輕碰了她手肘一下,「來吧,你的第一個工作就是幫保村整理一些數據。」

  「是。」樹音點頭,跟著他走向保村的位置。

  「你就坐這個位置……」山田俊樹指著保村鄰座的空位,然後轉頭看著正埋頭整理資料的保村,「保村。」

  「是,山田室長。」保村立刻停下手邊的工作。

  他雖沒站起來,但表情及眼神都十分恭謹的注視著山田俊樹。

  「今天就先讓吉江跟你一起整理這些報表,她不懂的就由你教她。」

  「我知道了,山田室長。」保村微頓,面無表情。

  「吉江,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提問。」

  「是。」

  山田俊樹說完,轉身便走開了。

  「保村前輩,我是吉江樹音,請……」樹音怯怯的看著繼續忙著手上工作而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保村。

  她話沒說完,他就把一整疊的資料丟給了她。

  「把上面打了勾的部份重新輸入一次。」

  「請問格式是--」

  又一次,他在她話沒說完之前,就以冷淡的態度及不耐的舉動打斷了她。

  他將一張範本丟給她,像是在說「不要打攪我」。

  樹音木訥的坐下,打開了桌上的計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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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5-11 23:54:33

第2章(1)
      
  從小到大,長得像洋娃娃的她一直是人見人愛、人見人憐的。

  她以為這世界上沒有人不喜歡她,但今天,這樣的自信徹底的被擊垮了。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陌生的事務……這一切都影響不了她工作的意願及念頭,但嚴厲的老闆及冷漠的同事,卻讓她的心情跌到谷底。

  一整個上午她都在整理輸入一些陌生的數據,當她因不瞭解而向保村提問時,他要不就當作沒聽見,要不就給她一記「自己想辦法」的冷眼。

  她感覺到保村不喜歡她。但為什麼呢?她初來乍到,跟他完全沒有任何恩怨,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冷淡又充滿敵意?

  山田室長說他曾經被「第六天魔王」罵哭過,也就是說……他跟她應該可以成為同病相憐的朋友嘍?

  既然他們有相同的痛,為什麼他不能也不想跟她有良好的互動?

  「保村,」「第六天魔王」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手上揮著一份活頁夾,「這份數據檢查過後,傳真給三津電機的西澤部長。」

  「是。」保村立刻站起,三步並兩步的跑了過去,恭敬小心的從魔王手裡接下活頁夾。回到座位後,他將活頁夾丟在她桌上,以命令的口氣說:「給你。立刻檢查,吃午飯之前傳真到三津。」

  「蛤?」樹音一怔,「三津的傳真電話是……」

  「自己找。」他說:「所有往來客戶的數據在計算機裡都找得到。」

  「是……」山田室長雖然要她盡量向保村提問,但現在看來他將她托錯人了。

  別說是教她了,保村連理都不想理她。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吉江樹音幾時變成如此面目可憎的人了?

  午飯前,樹音就依照保村的指示檢查完畢,在計算機數據庫裡找到三津電機的傳真機號碼,並將那份數據傳真給西澤部長。

  中餐時間,另一名年輕職員小沼前來邀她一起前往員工餐廳用餐。

  「吉江小姐,一起到員工餐廳吃飯吧。」他開玩笑地說:「室長跟真木先生出去見客戶了,他離開前吩咐我絕不能讓你餓著。」

  「不會麻煩你嗎?」

  「一點都不會。」小沼咧嘴一笑,「我很樂意為美女服務。」

  小沼的友善及讚美讓她稍稍恢復一點信心,因為一整個上午,保村的冷漠及敵意實在教她沮喪又無奈。

  不過同是秘書室的同仁,就算保村表現得那麼不友善,她還是希望能跟他相安無事。

  「保村前輩,一起去用餐吧?」於是她禮貌地主動邀約還坐在位置上的他。

  「我還不餓,謝謝。」保村看都沒看她一眼。

  「喔……」她有幾分尷尬,不自覺的朝正看著她的小沼乾笑。

  「保村待會兒就會下去,我們先走吧。」小沼試著化解尷尬安慰她。

  「嗯。」樹音怯怯的又瞄了保村一眼,才跟著小沼走出秘書室。

  大和光電的員工餐廳位於十五樓,空間寬敞,窗明幾淨,視野良好,一點都不輸飯店的觀景餐廳。

  餐廳的菜色非常豐富,日式及西式餐點一應俱全,就連中式料理都有。

  因為選擇多又便宜,在餐廳用餐的職員不少。點了餐後,她跟小沼覓了個位置坐下。

  當她一坐下,便察覺到一件事,那就是……很多人在注意著她。

  她今天穿得不得體嗎?不是吧?她可是特地穿了看來專業、端莊又穩重的深色套裝來上班耶。

  「小沼前輩,」她忍不住壓低聲音,小心地問:「我臉上有什麼嗎?」

  「幹嘛這麼問?」他微怔。

  「我怎麼覺得大家好像都在看我……」

  「大家確實是在看你。」他一笑。

  「為什麼?」

  「因為……」

  「嗨,小沼。」

  突然,一個身著米白色套裝,剪了一頭利落短髮的女子在他們鄰座坐了下來。

  她不是一個人,而是活像母鴨帶小鴨般的拖了四、五個職員一起坐下。

  「嘿,森田小姐。」小沼跟她打了招呼。

  樹音不認識她,只能跟她點頭微笑。在跟森田點頭致意的同時,她發現跟著森田一起坐下的幾名男女職員正審視著她。

  「你就是秘書室的新人?」森田臉上帶著笑意,目光卻異常淩厲。

  「是的,我是吉江樹音,請多多指教。」她有點不安,覺得自己像是誤入叢林的小白兔,一不小心不是被老鷹叼走,就是被狐狸吞掉。

  山田室長說她像是可愛的小動物,指的就是這個嗎?

  「我是森田宏美。」森田自我介紹著,「進入大和光電已經五年,目前是業務一課的課長。」

  「你好……」

  「在大和光電沒有性別的問題,只有能力的差別。」她繼續說:「我辛辛苦苦拚了五年,終於在今年爬上課長的位置。」

  「嗯……」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輕點頭,因為她完全不知道為何初次見面的森田宏美要對她說這些。

  「吉江小姐,」森田直視著她,語帶促狹,滿嘴嘲諷,「你覺得自己夠格待在秘書室嗎?」

  「咦?」她先是一怔,但旋即知道森田是在揶揄挖苦她。

  因為當森田說完,跟她一起的幾名職員都笑了。

  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她走進餐廳時,大家都在看她了--因為所有經過筆試、面試及實習的正式職員都知道她是靠關係進到大和光電的。

  「森田小姐,請您高擡貴手,別欺負吉江小姐……」小沼微蹙眉頭,「她今天可是第一天上班。」

  「我哪是欺負她?我只是在告訴她現實的狀況……」森田撇唇一笑,目光再次瞥向低頭不語、一臉驚慌委屈的樹音,「吉江小姐,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對很多拼了命才擠進大和光電窄門的人來說,你可是幸運得讓人生氣。」

  樹音一臉慘白,感覺自己的十指在顫抖,為免別人發現,她悄悄的將雙手放到餐桌底下。

  「你知道嗎?秘書室的保村是由美的男朋友……」森田指的坐在她身邊的年輕女職員,「保村可是經過兩次的甄試,吃了不少苦才如願進到秘書室,在真木先生手底下做事。」

  聞言,她驚疑的看著森田身邊的由美。

  當她的視線迎上由美的,立刻感覺那毫不隱藏的敵意及不屑。

  「你在秘書室可要好好的發揮……」小沼進入公司只有兩年,雖然身在秘書室,但輩分及資歷還是不如森田。因此就算他很想為樹音解圍脫困,還是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

  「好,我不說了。」森田聳聳肩,攤手一笑,「大家開動吧。」

  長到這麼大,樹音是第一次知道何謂「食不知味」。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吃下了什麼,儘管餐盤裡的菜都是她自己選的。

  整個過程,她腦子裡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逃開。在餐廳裡她如坐針氈,甚至分分秒秒都慢得像一年那麼長。

  她總算知道保村討厭她的原因了。原來,她的存在是那麼令人不悅。

  老實說,她並沒有因為森田那番話或是保村對待她的態度而感到憤怒生氣。對辛辛苦苦考進大和光電的保村及其他人來說,她的存在確實令人不悅及不滿。

  午休結束後,樹音繼續上午未完的工作。

  當然,保村還是放著她自生自滅,一點都不在乎她什麼不懂又做了什麼。

  不久,上午帶著山田俊樹出去的真木藏人回來了--

  一進門,他就筆直的朝她的方向而來,當她心裡暗叫不妙之時,他劈頭質問。

  「保村,我要你傳給三津的資料,你傳了沒有?」

  「吉江小姐,我不是要你在午休前傳給三津嗎?」保村一怔,然後轉頭看她。

  「呃……」她微頓,囁嚅回道:「我……我傳了。」

  「你傳給誰了?」藏人眉頭一擰,直視著她。

  「三……三津。」看著他的眼睛,很容易讓人失去信心。

  他那彷彿與生俱來的高傲及強勢,總使人覺得自己在他跟前像是微不足道的小螞蟻。

  「三津?」藏人一臉惱火,「你傳到松尾去了!」

  「咦?!」她一驚,羞愧又心驚,「那我馬上重傳一次。」

  「別開玩笑了!」他聲線一沈,用那彷彿能殺人般的目光瞪視著她,「你知不知道三津跟松尾是競爭對手?出這種要命的差錯會使大和光電商譽受損?」

  「什、什麼……」聞言她一個怔愣。

  回想起來,她傳出去的數據上好像有一些數據,如果那是跟三津方面的商業秘密,那麼一旦落入敵對的松尾之手,可就大大不妙了。

  慘了,她似乎犯了致命的錯誤。

  「對不起!」她快速起身,深深一鞠躬表示歉意。

  「對不起?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藏人怒視著她,語氣及用詞既嚴厲又不留情面,「連傳真這麼簡單的事都能搞砸,你這種豆腐腦袋還能用啊?!」

  樹音低頭不語,也不敢看他。

  「我不想罵你是豬,因為那根本是侮辱了豬,你知不知道就連豬都能訓練成會算數?」

  她抿唇不答,知道自己犯了錯,被罵也是應該的。但是,他有必要當著所有人的面,罵得她狗血淋頭。

  一時之間,千頭萬緒全湧上心頭。

  保村的冷淡、森田的冷諷,還有真木藏人毫不保留的言語暴力……她人生之中的第一天上班,為什麼是這樣?

  思及此,她眼眶一熱,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

  「真木先生,」這時,山田俊樹趨前,「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別責怪她了。」

  藏人瞥了他一記,沒說什麼的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吉江小姐,沒事了,別哭。」見他走開,山田俊樹笑歎一聲。

  「室長,對不起,我……我闖禍了。」樹音微愣,慢慢的擡起頭,哭喪著臉。

  「不打緊,事情已經解決了,松尾收發室的人曾經欠了我人情,所以這份數據並沒有送到高層手裡。」他溫柔微笑的安慰她。

  聽山田室長這麼說,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這樣,把帶有商業機密成分的資料傳錯,仍是極為嚴重的過失。

  「保村,你也真是的……」山田俊樹視線移至保村身上,語氣略帶責怪,「吉江小姐今天第一天上班,你不應該把這種事丟給她。」

  「我以為傳真是小事……」他微皺著眉,眼底充滿懊惱。

  「幸好事情沒鬧大,不然連你都要遭殃了。」

  「很抱歉,以後我會注意。」保村彎腰一欠表示歉意。

  「唔,沒事了,你們繼續工作吧,我進去跟真木先生聊聊……」說罷,他轉身走開。

  保村表情冷肅的坐下,連瞪她一眼都沒有。

  樹音心想,他此刻一定很氣她,因為她的疏失讓他也跟著被責難了。

  職場以和為貴,她十分願意為自己的錯誤向他道歉。

  「保村前輩,真是非常抱歉。」

  他理都沒理她,只低低的、冷冷的哼出鼻息。

  山田俊樹走進藏人的辦公室,他並沒有坐在辦公桌後,而是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

  「你對她太壞了。」山田俊樹走向他。

  「壞?」藏人微側過臉瞥了他一眼,「她並不是三歲小孩,我也不是安親班老師,難道她犯了錯我還要哄她?」

  「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大可不必在大家面前罵她連豬都不如,她可是個女孩子耶。」他蹙眉笑歎。

  「我不會因為他是女孩子而對她特別寬容。」

  「但你也不能因為她是女孩子而對她特別嚴厲。」

  聞言,藏人濃眉緊攏,懊惱的斜瞪了他一記。

第2章(2)
      
  「你想趕她走,對吧?」山田俊樹說出心中揣測。

  「放心吧,像那種笨蛋在大和光電的秘書室是呆不下去的。」口氣無情到。

  「至少那種笨蛋不會傷到你的心,不是嗎?」

  他說完,藏人猛地瞪了他一眼,但眼底並沒有怒意及不悅。

  「你火氣這麼大,是因為收到歡裡的喜帖吧?」

  「這事跟她無關。」

  「這兒沒有別人,你就認了吧。」他促狹一笑。

  藏人雖一臉懊惱,但並沒有反駁什麼。

  「要不要喝一點?」山田俊樹一聲長歎,逕自走向吧台處。

  「臭小子,別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藏人語帶訓斥,但兩隻修長的腳卻往吧台走去。

  山田俊樹拿出兩隻玻璃杯,各斟上半杯紅酒。

  他跟藏人「同期」進到大和光電,那時他是秘書室的菜鳥,而藏人則是「實習執行長」。

  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

  一直在美國的藏人奉當時還是執行長的父親之命回到日本,並與年齡相當的他及歡裡,成為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私底下都十分契合的朋友。

  的場歡裡是東大畢業的高材生,有著美麗的外表、聰明的腦袋,還有毫不隱藏的野心及企圖。

  藏人被發光發熱的她吸引,而她也看上他不凡的家事及能力。

  她總說他像個在擂台上做殊死戰的拳擊手,就算面對的是世界第一的拳王,也會不知死活的衝上前去。

  他們互相吸引著對方,然後陷入熱戀。

  當藏人以為自己找到了靈魂伴侶,並表示自己無意接班而希望她能跟他一起到美國去打拼時,她卻離開了他。

  他按照原定計劃飛往了美國,說是自我磨練,實則療傷。

  兩年前藏人再次回到日本,只因為父親動力一個心臟手術。

  這次,父親說服了他接手大和光電。而他在父親說之以理、目前動之以情的雙重攻勢下,決定登上執行長的位置。

  他對歡裡已經沒有愛也沒有恨,他只是不再相信所謂的真愛--在歡裡知道他順利接班而意欲回到他身邊後。

  她的回心轉意讓他看清了事實。她要的是一個掌控權力的男人,以及讓她擁有高高在上的頭銜;當他什麼都不是時,她眼裡便看不見他的存在。

  「你對歡裡還有怨氣?」山田俊樹淺啜一口紅酒。

  「沒有。」他故作不在意的說道:「我很高興她找到了如意郎君。」

  「你看起來像在生氣,而且還遷怒不相干的吉江小姐……」

  「你喜歡那個豬腦袋嗎?怎麼一直在維護她?」他眉心一攏。

  「我只是覺得她太可憐了。」山田俊樹撇唇笑問:「你不覺得她像可愛的小兔子嗎?」

  「我對兔子過敏。」說罷,他大口的喝下了半杯紅酒。

  「你知道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嗎?」輕聲一歎一聲。

  「什麼?」藏人挑眉瞥了他一眼。

  「一場戀愛。」山田俊樹笑說。

  「談戀愛就像是加入邪教一樣,你聽說過吧?」他嗤之以鼻。

  「如果這邪教不害人,又能讓你找到快樂、消除怒氣,未嘗不可。」

  「世界上沒有不害人的邪教,我所知道的邪教都是害人又害己。」說著,他擱下酒杯,語氣堅決,「我不會再浪費時間談戀愛。」

  「唉,真實可悲的想法……」山田俊樹搖頭歎氣,「這世界上可愛的女人那麼多,你竟不想跟她們談戀愛。」

  藏人斜撇了他一眼,神情一凝,「別跟我東扯西扯的,說得好像我是因為慾求不滿而脾氣暴躁似的。」

  山田俊樹又搖頭笑歎,然後喝光了杯中如紅寶石般的美酒。

  擱下酒杯,他注視著神情平靜自若但眼底卻掀波瀾的藏人。

  「歡裡的婚禮你會出席吧?」他語帶試探。

  「我會準時出席。」藏人直視著他,毫不遲疑。

  熬過了「度日如年」的一天,樹音顧不得大家還坐在位置上,便在下班時間一到就「落跑」。

  回家的時候,她爸爸還沒下班。

  她爸爸是一家會社的高階主管,大學時是大和光電前執行長真木匡二郎的學弟;因為都參加了天文學社,興趣相同的兩人慢慢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真木匡二郎畢業後就前往國外進修,兩人因此漸漸沒了聯絡。

  經過多年再聽到他的名字時,他已經是個成功的商人,但因為彼此的環境及社會地位懸殊,她父親從來不曾主動拜訪真木匡二郎。

  直到年前,他們兩人在一場商界年會上相遇,才又開始了聯繫。

  「媽咪,我回來了。」樹音在玄關處脫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然後走進客廳。整個人像洩氣的皮球般往沙發上一癱。

  「這麼早就回來了?」正在廚房裡研究今晚菜色的吉江巧子走了出來,看見癱在沙發裡的她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剛『歷劫歸來』……」

  歷劫歸來?呵,她真的要給她媽咪按一個「贊」,只因這四個字用得實在太好也太妙了。

  沒錯,當她走出大和光電的一樓大門時,真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第一天上班順利嗎?」吉江巧子一臉好奇的捱到她身邊。

  「媽咪,您是關心我,還是純粹好奇?」樹音微撅著嘴,哀怨的瞥了她一眼。

  「當然是關心你啊……」說著,吉江巧子有小小的心虛,於是吐吐舌頭俏皮的說:「好啦,也有好奇的成分。」

  「我就知道……」她語帶埋怨,「沒上過班的媽咪,一定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險惡艱難吧?」

  「聽起來不太妙,是嗎?」吉江巧子微怔,然後一臉認真。

  「是大大不妙。」她大吐苦水,「那個真木藏人是個脾氣暴躁的傢夥,大家私底下都叫他『第六天魔王』耶。」

  「嗄?」吉江巧子瞪大眼睛,興致勃勃道:「第六天魔王?聽起來挺酷的。」

  「酷什麼?他根本是虐待狂!」

  「虐待狂?」

  「人家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他就莫名其妙的把我叫進去訓了一頓,還說我不用三天就會哭著回家找爸比。」

  樹音話說完,吉江巧子突然安靜了。

  她的表情有點微妙,兩隻眼睛定定的注視、觀察著女兒的表情及眼睛。

  「他說中了嗎?」他看著女兒問。

  「啊?」樹音微頓。

  「你已經打算逃跑了嗎?」

  「沒有。」他斬釘截鐵回道:「再撐兩天,我才會逃跑。」

  「寶貝,媽咪恨羨慕你耶。」吉江巧子笑歎一聲,愛憐的看著她。

  「咦?」樹音微怔,不解極了。

  「媽咪從沒上過班,很嚮往OL的生活呢。」她臉上帶著溫柔又平和的微笑,「嚴厲的上司、嫉妒的女同事、想追求我的男同事……就連辦公室性騷擾那種事我都很想經歷一下。」

  「……」聽見母親這麼說,樹音啞然無言的瞪著兩隻驚疑的眼睛。

  就連性騷擾都想經歷一下?她不得不說,媽咪真是勁爆。

  「媽咪,要是您遇到像他那麼囂張的老闆,肯定會收回這些話的……」她細數他的惡劣言行,「他罵我是豆腐腦,連豬都不如,他根本打從心裡瞧不起我,

  不希望我留在他的公司裡。」

  「豆腐腦?連豬都不如?」吉江巧子聽了不免驚訝。

  「就算我真的笨手笨腳好了,他這麼罵我真的太超過了,您說是嗎?」在公司裡受了委屈,她迫不及待想尋求母親給她的溫暖。

  「唔……」吉江巧子假意思索一下,「這麼罵你確實是有點嚴厲。」

  寶貝女兒第一天上班就被罵豆腐腦,當媽媽的自然感到心疼不捨,但她不會像保護過度又歇斯底里的母親般,立刻氣急敗壞的要自己的女兒別再去上班。因為那麼一來,她的女兒永遠不會長大。

  過去,樹音是他們夫妻捧在掌心上的珍寶,但她長大了,而他們也漸漸老了,身為母親得讓她學會生存,只因她不能一輩子躲在他們的羽翼之下。

  「對吧?您也認為他很過分,是不是?」見母親跟自己心有同感,樹音感動又激動,「再怎麼說,我也是他爸爸朋友的女兒,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怎麼可以用那麼惡劣的言語攻擊我?」

  「是這樣沒錯……」吉江巧子神情平和卻嚴肅,「不過是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什麼事呢?」

  「呃……」樹音不捨個會說謊的人,雖然她很想否認好突顯自己的委屈,但扯謊這種事她實在做不來。

  「你犯了什麼嚴重的錯誤嗎?」吉江巧子了然一笑。

  「我……我把機密文件傳真到跟客戶敵對的公司去了……」她誠實以告。

  「天啊,後來呢?」急忙問道。雖沒上過一天班,但她也知道這是個絕對不能也不該犯的錯誤。,

  「幸好客戶收發室的人欠了我們山田室長一個人情,所以那份數據被攔截下來了。」

  「寶貝,你真的很幸運。」聽她這麼說,吉江巧子送了口氣,蹙眉一笑,「犯了這種錯,被罵是應該的。」

  「我也知道,可是……」她當然知道自己有錯,但只要一想起那傢夥囂張又跋扈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有氣。

  「樹音,你想知道媽咪的想法嗎?」溫柔的握著她的手問。

  她微怔,不安的點了點頭。

  「我認為你應該堅持下去。」吉江巧子笑著說:「越是嚴厲的上司、越是嚴苛的環境,更能讓你成長並從中得到成就感。」

  「媽咪……」

  「雖然你現在覺得很挫折,但總有一天你會得到讚賞的。」說著,她捧著女兒的臉,在女兒額頭上親吻一記,「媽咪對你有信心喔。」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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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5-11 23:55:39

第3章(1)
      
  樹音深深的覺得她媽咪是個了不起的說客。因為媽咪的一席話,她今天還是起了個大早,心甘情願的上班了--不過這樣的心甘情願很快就變成後悔莫及。

  為什麼十個字錯八個字?你的大學文憑是買來的嗎?藏人走向她的座位,用力將一叠她昨天整理出來的資料摔在桌上。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叠資料,發現他居然像老師批改學生作文一樣,用紅筆在上面圈出一個又一個的錯字。

  「因為還不習慣公司的鍵盤,所以--」她囁嚅道。

  「那是鍵盤的錯嗎?是嗎?」話未說完,他已打斷了她。

  ……因為不是鍵盤的錯,因此她無話可說。

  「莫名其妙又亂七八糟。」他不悅的皺起眉,「你今天居然還敢來?」

  ……是啊,沒錯,她要不是瘋了就是傻了。像這種地獄般的公司,她根本不該再走進來的。

  「真木先生。」此時,山田俊樹走了過來,「是我督導不周,我會負責讓吉江小姐盡快進入狀況。」

  藏人懊惱的看著他,不發一語,但噴火的眼睛像是在斥責他多管閒事。

  以為經過了昨天的震撼教育,這只不知死活的小白兔從此就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沒想到她今天居然一大早就來了。

  他並沒有因為情傷而怨恨全天下的女人,更不是歧視女性的工作能力,如果她是個有能力的女人,就算他覺得她再如何礙眼,也不至於這樣緊盯著她。

  但事實是,她是個遲鈍愚蠢到極點的傢夥,連傳真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

  可是山田這小子老是出手阻擾,更毫無顧忌的維護著她。

  是怎樣?該不會山田看上了這只笨蛋小白兔了嗎?

  爛泥扶不上牆。他目光一凝,神情冷肅的丟下這個結論。

  「真木先生說的太嚴重了,吉江小姐今天才第二天上班。」山田俊樹笑笑的說道。

  總是笑容可掬又溫文儒雅的山田,與冷酷倨傲又霸氣強勢的他,就像是棉花跟鋼鐵般。

  無論他再如何的強硬堅實,一遇上像棉花般的山田,也總是使不上力,也正因為他們的個性如此懸殊,才能在工作上產生互補效果。

  此刻山田擺明了要救她,眾目睽睽之下,他實在不好再失去理智大發雷霆,就暫且賣這個得力助手一個面子吧。

  「下午我進辦公室的時候,就要看見正確的數據,你聽見了沒?」

  「是。」她低頭答是,而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為了不讓魔王把她給看扁,也為了答謝山田室長的恩情,樹音下定決心要給他一份正確無誤的數據。

  午飯時間,大家都離開辦公室,而她為了在下午那虐待狂進辦公室前,將數據交到他桌上,仍在計算機前奮戰。

  終於,在上班前二十分鐘,她將數據完成了。

  「唔……」她整個人往椅背上一癱,如釋重負。

  這次她每Key完一行,就檢查一次,絕對不會再出錯了。

  可是真要命,她的眼睛好疼,肚子好餓喔。現在去員工餐廳已經來不及,看來下午得靠咖啡及意志力苦撐了。

  突然,一個細微聲響令她一驚。

  她警覺的端坐起來,並往門口望去,便發現進來的是保村,即使吃飽喝足的他還是一副像是沒吃飽而發脾氣的樣子。

  「你回來啦?保村前輩。」雖然知道他不會理她,她還是冒著熱臉貼冷屁股的風險跟他打聲招呼。

  保村冷著……喔不,是臭著一張臉走了過來。

  當她以為他會坐回自己的位置埋頭處理事務時,他卻在她桌旁停下腳步。

  「你為什麼還有臉待在這裡?」保村劈頭就質問她,語氣非常不客氣,甚至帶著攻擊性及針對性。

  「什麼?」她呆住,瞪大兩顆眼睛直直望著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礙眼?」偌大的秘書室裡,除了他們兩人再沒有其他同事,因此他毫不顧忌的表達自己的不滿及憤怒,「不需要任何努力,只靠關係就理所當然進到秘書室,要是在工作上還有幾把刷子,我也不至於這麼火大,偏偏你根本是個一無是處的笨蛋,讓人看了就一肚子氣。」

  「對不起,我知道前輩你是經過兩次甄試,非常辛苦才進到秘書室,我……」她非常清楚他不喜歡她,甚至瞧不起她,但親耳聽見這些話還是教她感到難過。

  「你是在暗指經過兩次甄試才進來的我,比你好不到哪裡去嗎?」保村一臉羞惱的瞪著她。

  「我不是那個意思……」迎上他充滿敵意的眼神,樹音連忙搖頭。

  天啊,她實在沒想到保村居然是那麼敏感易怒的人。

  「像你這種人根本不夠資格待在秘書室!昨天因為你的疏忽,還連累我也被念了一頓。你快滾吧,這裡不是你這種人能待的。」

  聽到這裡樹音有些惱火了。昨天因為她的一時疏忽確實害他也被念了幾句,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議之處,要是他發揮前輩提護照顧後輩的精神,適時指導她一下,她或許就不會犯下那麼嚴重的錯誤。

  再說,他不過也是個職員罷了,憑什麼要她滾?

  「保村前輩,昨天連累你我十分抱歉,但如果你有足夠的胸襟包容並提攜指導什麼都不懂的我,而不是冷著一張臉,完全不管我在做什麼,也許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不知哪來的勇氣,她擡起眼來直視著他。

  「你說什麼?」她的反擊讓保村更加惱火,那張俊秀斯文的臉此刻變得猙獰而嚇人,「我為什麼要教你?真木先生都說你說連豬都不如的豆腐腦了,我還有教你的必要嗎?」

  「保村前輩,請你不要羞辱我。」樹音幾乎要哭出來了。可是這次,她忍住了。

  「別不知羞恥的賴在這裡,大家都不歡迎你,你最好識趣的走人吧。」

  「在這間辦公室裡,除了我,沒有誰能叫誰走人。」

  忽然,門口傳來低沈渾厚的聲音,令兩人驚嚇得幾乎快跳起來--

  他站在這兒已經有兩、三分鐘了,但是秘書室裡的保村跟那隻小白兔因為放聲。

  當然,他們的對話他全聽見了。

  保村說的那些話都是實情,因為是實事,聽來格外刺耳及傷人。

  他並不認為保村說錯了什麼,但他卻認為保村沒有說這些話的資格及立場。

  在前年通過第二次甄試而進到秘書室的保村一直非常努力,能力也不差,但他的個性有點陰沈,是個就算對著你笑也讓人感覺不到真心的人。

  但對於這點他覺得無所謂,他要的是會知難而退、自動走人,卻不表示這辦公室的任何人可以搞鬥爭把誰趕走。

  同在一個工作團隊,就算不喜歡也得撇開個人好惡,以公司利益為優先考慮。

  但他剛才這麼聽下來,昨天那件事其實是保村故意不指導她,導致她出了那麼大的紕漏,造成差點影響公司聲譽的錯誤。

  他昨日只將炮火瞄準了她,而沒有追究保村該負的責任,可不代表他認同保村的作法。

  「在這間辦公司裡,除了我,沒有誰能叫誰走人。」終於,他發出聲音,制止了保村的失控言行。

  「真……真木先生……」聽見執行長的聲音,保村轉過頭,神情惶惶不安。

  他看得出來保村嚇壞了。當然,那只紅著眼睛卻故作堅強的小白兔也是。

  藏人走向他們,申請冷肅。

  「你似乎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保村。」他目光犀利看著他。

  ……保村低著頭,不趕直視他的眼睛。

  「她是個笨蛋沒錯,但山田把這個笨蛋交給你,你就只有指導她的義務,沒有要她走人的權力。」

  「是,真木先生,我……我很抱歉。」保村畏怯的彎腰一欠,低聲道歉。

  看見這一幕,樹音當場愣住。

  這個第六天魔王在替她出頭?天啊,是不是世界末日到了,他終於決定做一件好事?

  「吉江。」藏人轉頭,將那銳利得像刀刃般的視線射向在一旁發怔的她。

  「數據修正好了?」他口氣淡漠的問。

  「一件修正好了。」她怯怯的回道。

  「這次不會有錯?」他微微挑動眉頭,半信半疑。

  「應該……不會。」即使剛才明明有著絕對不會有錯的自信,但只要一迎上他彷彿能將人一分為二的銳眸,她就不由自主懷疑起自己。

  「應該不會?」他眉心一擰。

  「呃……」

  「給我確定一點!」他沈聲再次要求。

  「是的,絕對不會有錯。」樹音像是受驚的兔子,在情急之下,毫不遲疑的給了他答案。

  但話一出口,她就已經開始後悔。

  真的沒錯嗎?她該不會又一時眼花恍神少Key了一個英文字或是……

  「很好。」他挑眉冷笑一記,「拿進來。」

  說完,他一個旋身便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如果她能向死去的人求證的話,那麼這感覺應該就跟當年瑪麗皇后上斷頭台時的感覺沒兩樣吧?

  看著他給人一種距離感及恐慌感的背影,她心裡七上八下,只能暗暗祈求上天別讓她再出錯。

  藏人逕自走向他的辦公桌坐下。

  樹音畏畏怯怯的走到他桌前,將一叠數據小心翼翼擱在他桌上,然後不安的覷著他,像是等著老師批改試卷的學生般。

  他拿起她重新整理過的資料,快速看過一遍。他很想從中挑出幾個小毛病,但這回她過關了。

  「唔。」他將手上的數據稍稍整理一下,然後擱著什麼都沒說。

  她的臉上充滿期待,像是希望他給她一聲讚美或肯定似的。

  但他不會給她。辦好這種小事是最基本的要求,她不過是做了任何人都能做好的事情罷了。

  「請問『唔』是什麼意思?」樹音不解的看著他。

  「蛤?」迎上她那天真得像剛出生的小狗般的眼神,他心頭一悸。

  「是表示我沒搞砸的意思嗎?」她不放棄的追問。

  看著她,他不自覺的感到焦躁浮動。不是厭惡、不是不耐……他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

  「是,沒錯,你沒搞砸,難道要我獎勵你嗎?」他懊惱的瞪著她。

  雖然這才第二天上班,但她已經很習慣他的暴躁易怒了。

  不過,他為什麼總是這麼生氣?不如趁著這裡沒人,斗膽跟他溝通一下好了。

  「真木先生,可以請你別情緒性的打擊我,好嗎?」她一臉認真道。

  藏人一怔,愣了兩秒。

  「我知道自己不夠聰明機靈,又是靠著我爸比的關係才能進來,很多人都不喜歡我,包括你……」她垂著眉,申請有點沮喪,「老實說,大和光電不是我理想中的公司,不過既然我進來了,就不會抱著胡混下崗的心態工作……」

第3章(2)
      
  聞言,藏人微頓。

  大和光電是新鮮人最想進入的百大企業之一,她竟說這不是她理想中的公司?

  他倒想知道什麼才是她這種傻乎乎的黃毛丫頭理想中的公司。

  「你理想中的公司是什麼樣子?」他直視著她問。

  樹音微怔,沒想到他竟對此有興趣。

  她感覺他今天心情不差,而且剛才還替她解了圍。趁此良機,她一定要對他說清楚講明白。

  「就小小的、規模不必很大,薪水不用很多,就算我只是個泡茶小妹也沒關係……」她坦誠已告,「每天早上醒來,我會帶著愉快又期待的心情上班,絕不會讓我想賴床逃避的那種公司。」

  「聽起來,大和光電是讓你一覺醒來想賴床逃避的那種公司?」他挑挑眉頭,語帶試探。

  「是的,大和光電就是這種公司。」樹音不安卻坦率的點點頭。

  「既然這樣,你今天還來?」他聲線一沈,壓抑著胸臆間即將爆發的怒氣。

  「因為我有鬥志及自尊心。」她擺出一張認真的小臉直言。

  「鬥志及自尊心?」聞言,藏人一怔,隨後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記。

  「是的,我不想認輸,我希望有一天,真木先生你會對我說「你做得很好」這樣的話。」他帶著戲謔及嘲諷的語氣及眼神,令她情緒有點激昂。

  她話才說完,藏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天斗還沒黑,你就在做夢了?」他語帶譏諷。

  「我是認真的。」樹音倔強的直視著他。

  「喔?」他挑起一邊眉沈吟半晌,定定的看著她。

  聽她此刻的口氣的確是認真的,認真到讓他有點吃驚了。

  「有些人的能力可以做大事,有些人則只能做小事,我就是只能做小事的那種人。」她目光堅定的注視他,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只要完成了就值得鼓勵。

  聽完她這些話,藏人再次沈默不語。

  老實說,她能說出這番道理還真是教他驚訝。不過身為一個經營者,他需要的是能做大事、幫大忙的人。

  「我爸比說,就算只是一隻小小的螺絲釘都很重要,再了不起的機具,要是少了一隻螺絲釘,就可能無法運作。」

  當樹音一臉認真的對他講述大道理時,藏人呆住了。雖然只是短短幾秒鐘,卻教他懊惱不已。

  這豆腐腦的笨蛋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而更離奇的是……他居然聽傻了,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應?

  該死,他是怎麼了?腦袋暫時性的缺氧嗎?

  「我可以告訴你,大和光電少了你不會有任何影響。」因為感到懊惱,他忍不住又打擊了她。

  「喔……」儘管對於他的打擊毫不意外,樹音還是忍不住因為挫折而不自覺紅了眼眶。

  「我警告你--」藏人眼底的匕首射向了她,「我最討厭動不動就哭的人,你最好別在我面前掉眼淚。」

  聽見他的告誡,樹音趕緊咬住嘴唇,硬是將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給忍住。

  「給我聽著,大和光電不是幼兒園或是補習班,你想得到什麼,就得付出,沒有人會幫你,你只能靠自己。」

  「嗯……」她的喉嚨熱熱的,難過得像不小心吞了熱砂,因為說不出話她只好用力的點點頭。

  這時,她的肚子突然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頓時凝滯的空氣被劃開了。

  藏人先是微怔,然後一語不發看著滿臉羞紅的她。

  他立刻猜想到為了在下午上班前數據交到他桌上,她一定沒吃中餐。

  雖然他很想趕走她,但他可沒冷血到讓一個女孩子餓到飢腸轆轆。於是他起身走向吧台,在吧台底下的抽屜裡拿出一小袋手工餅乾。

  「接著。」他說著,將手工餅乾丟給了她。

  她慌慌張張的伸手接住,兩眼驚疑的望著他。

  「是客戶的太太做的,我不喜歡甜食,給你吧。」

  「真木先生……」樹音簡直不敢相信前一秒鐘還在打擊她的魔王,下一秒鐘竟然有如此體貼的舉動。

  她想,他應該不是個壞人,就算他是壞人,也一定不是個太壞的人。也許他對她這麼嚴厲又苛刻,不是真的因為討厭她,而是想磨練她。

  是的,一定是這樣。

  「謝謝真木先生!」這麼一想,她心頭立刻一暖,整個人充滿能量。

  看著她那耀眼到讓他差點睜不開眼的粲笑,藏人一愣,胸口一陣蠢動。

  他莫名的感到慌張惶恐,但已經練就一身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從容功夫。

  他很快就平復了下來。

  「出去吧。」他說著,然後看也不看她一眼,走向他的辦公桌。

  銀座,天堂鳥酒吧。

  這間酒吧是藏人買醉的地方。通常,他不是個會讓自己喝到爛醉的人,但一旦他想喝到爛醉,唯一的選擇就是這裡。

  身為大和光電的執行長,他背負著難以想像的壓力。

  從慶應大畢業之後,就遠赴美國深造,柏克萊畢業後便在華爾街工作。他總沒想過回日本接掌父親的事業,直到父親的身體出了狀況,他才在雙親聯合的溫情攻勢下屈服。

  他接手大和光電時,公司裡數名元老級人物對於他順理成章坐上執行長位置感到不滿,甚至串聯一股不小的勢力反抗他,面對暗潮洶湧,在商場上總是能料敵如神的他以近乎無情的策略,將對手一一徹底擊垮鬥敗,將公司進行一次重整。

  他背負許多罵名,其中有些是實事,有些卻是子虛烏有。不過他知道管理一個像大和光電這麼大的企業,就像治國一般。

  治國不能鄉願媚俗,即使被人唾棄謾罵,也得引領大家往正確的方向前進。

  「Ken,再給我一杯。」

  他將杯子遞給酒保,Ken二話不說幫他再倒了一杯威士忌。

  「一個人?」突然,一名身穿黑色平口低胸洋裝的女人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

  女人的臉上有著精緻的妝容,髮型也很完美,她眼神迷離,唇角懸著一抹嫵媚邀請的笑意。

  他知道這種女人。她們用最完美的形態狩獵,只鎖定最好的、最大的、最值錢的獵物。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藏人疏離卻又迷人的一笑,沒說什麼。

  「請我喝杯酒,如何?」她笑問著他。

  「嗯,你喝,我買單。」他非常乾脆。

  跟這位先生一樣。女人跟Ken使了個眼色。

  Ken點頭,很快的為遞上一杯威士忌。

  女人淺啜一口,以她那迷濛得像是會蠱惑人心的美目注視著他。

  「謝謝你,我說高野,高野麗子。」

  「真木。」他禮貌的回道。

  他並不仇視女人,即使在歡裡離開他以後。他只是……厭倦了那些企圖或者渴望接近他的女人,不管他們是因為他的外表還是財力才靠過來。

  對女性,他有著基本的尊重,不管他表現得多冷淡,當然,吉江樹音那隻小白兔例外。他對她那麼壞,純粹只是想逼她走,無關個人好惡。

  不過話說回來,她今天真是嚇到他了。本以為他輕易就能掐死她,卻沒想到她的堅韌超乎他想像。

  「你常來嗎?」高野麗子注視著他,像是在評判一件藝術品的價值般。

  「想買醉的時候才來。」他老實道。

  「所以說……你今天晚上想買醉?」她唇角一勾,笑得性感又媚惑。

  「是的。」

  「告訴我你住哪裡吧。」她巧笑倩兮,「要是你醉了,我可以送你回家。」

  「你問的是哪一個家?」藏人一笑。

  「怎麼你有很多個家嗎?」

  「嗯,如果一年難得住上幾天的房子也算家的話。」

  聽見他這麼說,高野麗子的眼睛一亮。

  她很有技巧的將位子往他挪移,讓她那充滿了暗示的香水味能鑽進他的鼻息。

  「你希望我把你送回哪個家呢?」她悄聲的問,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小姐,你搞錯了。」他冷笑一記。

  「嗯?」她微怔,疑惑的看著他。

  「我不是你的獵物。」說完,他仰頭喝下杯中的威士忌,然後將兩張鈔票擱在吧台上。

  丟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高野麗子,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天堂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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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5-11 23:56:43

第4章(1)
      
  因為是小週末,樹音在下班後,約了幾個大學時期的朋友一起吃飯。

  餐聚結來後走出餐廳,外面竟下著雨,乍一看還寒的三月天,在下雨後更加令人畏寒,跟朋友們分開後,她一個人撐著傘往車站的方向走。

  為了趕上車班,她特地挑了一條平常不走的快捷方式。這是一條貫穿兩條大道的巷子,雖然不似大道上熙來攘往,卻也不到人跡罕至的地步。巷子裡還有幾家小酒館,是上班族下班後細化聚集的場所。

  她抓著傘,想快速的通過這條巷子,突然,距離一家酒館約幾步的地方,一個喝得爛醉坐在地上的男人吸引了他、她的注意力。

  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卻不知怎的揪住她的心,並教她著了魔似的朝他走去。

  她應該是個上班族吧?並不是在工作上不順利,才跑到這兒買醉?

  在日本企業裡,男人的競爭比女人來得激烈又殘酷,為了在最快的時間攻頂,每個人都是卯足了勁在拚搏。

  儘管她跟這個人素昧平生,但要是在這個時候,他能感受到任何人的溫暖,也許,就能很快站起來。

  就像……像她今天吃了一第六天魔王給的那袋手工餅乾一樣。

  於是她走到他面前,將雨傘略略往前為他擋雨。

  「先生?先生……」她打算把傘給他,但在這之前她得先把他叫醒。

  好一會兒,他有了反應。

  「唔……」他含糊的囈語著,「我不是……不是獵物……」

  聽著他的聲音,樹音微征。

  怪了,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聲音有種熟悉的感覺。

  「先生,你沒事吧?」她微彎下腰,希望他能聽清楚她的話。

  「唔……我……我好得很……」

  「我把雨傘留給你,你保重。」樹音蹲下來將傘擱進他攤放在大腿上的大手裡。

  當她要站起來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一把緊緊握住她的手腕。

  「啊!」她尖叫一聲,本能的抓起包包往他頭上猛往了兩下。

  「該死……」他似乎痛醒了,低聲咒罵著,然後迷迷糊糊擡起臉,像是想看清楚是誰往他。

  而當他擡起頭時,樹音差點兒尖叫。

  「真……真木先生?!」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這個喝得爛醉癱在地上的上班族,居然是在辦公室裡對她頤指氣使、態度囂張跋扈到不行的『第六天魔』--真木藏人。

  她眼花了吧?那個高傲的傢夥竟然會不顧形象的倒醉街頭?

  不,這不是真的,她一定要仔細看個清楚。像

  「媽媽咪呀。」她靠近他,捧著他的臉細細端詳,驚訝不已,「真的是你!」

  他努力擡起沈重的眼皮看著她,然後又閉上,整個身子幾乎快癱倒在地。

  「真木先生,你醒醒好嗎?」她大聲喊他,但他仍舊沒有反應。

  於是她輕輕拍著他的臉,期待他能稍稍回過神。但努力了好一會兒,她發現這根本徒勞無力。

  雨越下越大,不只原本就坐在路邊淋雨的他一身濕,就連她的頭髮及衣服也都濕了。

  因為下雨,溫度似乎更低了。她心想要是放著他不管,他這搞不好會凍死街頭。

  這可不行!不管他再怎麼可惡,她都不能見死不救。

  「真木先生,你起來好嗎?我幫你叫車。」

  「唔……」他糊裡糊塗,吐出的話含糊不清,「車……車……」

  「對,我幫你叫車,來。」她用盡吃奶的力氣努力把他架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竟可以架起身形高大的他,也許在非常時刻,就算是她也能發揮驚人的潛力吧?

  但這樣的潛力維持的並不久,只十幾步她就氣喘籲籲了。這時,她瞄見了一旁一塊發亮的招牌,上面寫著一好勝地。那是一間位在巷子裡的賓館,小小的,暗暗地。

  賓館開在這種地方,給人一種曖昧的、私密的、情色的感覺。但眼前她顧不了了那麼多,她決定把他丟在賓館。

  做到這樣她算仁至義盡,善心大發了吧?換做其他曾受過他氣的人,肯定會把他丟在路邊任他自生自滅,狠心一點的搞不好還趁他意識全無,用力踹他一腳呢。

  「遇到我這麼善良的人,算你走運。」他一邊咕噥著,一邊扛著他走向賓館。

  把在浴室裡吐得一塌糊塗的他扶上床,樹音累得癱坐在床邊,氣喘籲籲。

  環顧四周,她深深佩服自己竟有勇氣將一個爛醉的男人帶進賓館。這可是她長這樣大以來,第一次涉足『不良場所』。

  剛才櫃檯那位阿姨曖昧的眼神及笑容,讓她直到現在還覺得渾身不舒服。

  不過一個女孩子扶著一個喝得爛醉的男人進賓館,也怪不了人家胡思亂想。

  但話說回來,那位櫃檯阿姨不是故意的?她給的這間203號房,實在是有夠可怕的。

  插入門卡,推開門的瞬間,房裡亮起七彩霓虹燈不說,房間往中央擺著一張粉紅色的圓床,床上還莫名其妙放了一副豹紋手銬。

  斑馬絞的貴妃椅、床頭的七彩珠簾地上的愛心踏墊,還有牆上那一幅幅描繪男歡女愛的抽像畫……救命啊,這房間的裝潢品味真是駭人。

  要是她爸媽知道她帶著男人上麼情色近級的賓館,一定會把她吊起來痛打一頓。罷了,她還是趕快離開著下良場所吧!

  「我不是……你的…你的獵物。」

  當她往要起身、一隻大伸了過來,抓任她的頭髮。

  「啊!」樹音驚叫一聲,痛得皺起眉頭。

  很快地他的手鬆開,然後嘴巴喃喃的不知道在胡說些什麼。

  「什麼獵物?你是小鹿斑比嗎?」她起身瞪著床上的他,沒好氣的說。

  「晤……可惡……」

  聽他不知在咕噥著什麼,令她好奇想靠近聽個清楚。

  但未免一個不小心又被他抓到或扯到,她決定離他遠一點。突然,她的手機響了,她急忙從包包裡掏出手機,免得鈴聲驚醒了他。

  不過她似乎是多慮了,此刻就算有人踩在他胸上,他都不會察覺吧。

  看來電顯示,她知道是家裡找她。

  「喂?媽咪啊…我會晚一點回去,嗯…沒事,就陽子她又喝掛了……好,我自小心,就這樣嘍,拜。」

  結來跟媽媽的通話後,樹音有點小小的罪惡。

  陽子是她的大學同學,因為有幾次喝掛而需要她照料的前科,因此她媽咪一點都不懷疑她的說詞,其實她大可以將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她媽咪,但不知怎地,她總覺得有點難以啟齒。

  「喂,你……」

  突然,原本已經睡著的他沈聲一喝,她嚇了一大跳,手機差點從手上飛出去。

  「干……幹嘛?」她迅速把手機塞進包包,驚疑不安的看著他。

  「你,幫我脫衣服。」他皺著眉,兩隻眼睛定定的看著她。

  「啥米?」她陡地一驚,羞惱的瞪著他。

  他發什麼酒瘋,叫她幫他脫衣服?她的工作內容應該沒有這一項吧?

  慢著,依她看,他根本沒有認出她:那麼…他以為她是誰?

  哎呀,莫非他以為她是他在酒館裡釣到的一夜情對像?吼,看他平時道貌岸然又往經嚴肅,波想到私底下卻如此不檢點。他可是大和光電的執行長,難道一點都不擔心醜聞上身,重挫企業形象嗎?

  「快幫幫我脫衣服,我冷死了!」他語帶命令。

  「冷?」也對,他淋了雨,會冷也是往常現象。不過她為什麼連脫衣服這種忙都要幫啊?

  「我不要。」她生氣的瞪著他,一要脫你自己脫。

  眼前的他完是她完全所不詔識的他,而她相信,看過他這摸樣的人,應該也寥寥可數。

  「你……你不幫我脫?」他澧眉一糾,慍怒的雙眼瞪視著她。

  「廢話……」

  「好好,算了……我自己脫……我……」他懊惱的自言自語著,然後動手開始解扣子。

  目為喝得太茫,他的手眼無法協調,解了半天還解不開半顆。他越來越失去耐性,越來越生氣,終於像是抓枉一樣扯開上衣。

  天哪……看見這樣的他她暗自在心裡發誓,她這輩子絕對不碰酒。

  脫掉上衣,他光著上半身,砰的一聲倒下。

  「真木先生?」雖然他閉著眼睛,但她不確定他是不是已經睡著。

  她叫了他幾聲,他仍沒有反應,於是她慢慢的靠上前去。

  當她近距離看見他赤裸的上半身,心臟倏地狂眺。老天爺,這畫面實在是也太養眼了。

  他的胸瞠寬闊而厚實,肌肉線條完美到教人想流口水,那肌膚看來彈性極佳誘使人直想伸手抓他一把。

  天啊,我真是太不害臊了。她臉頰一陣發燙,下意識的將眼別開。

  撇開她爸爸以及電影或雜誌裡的明星級男模不說,這可是她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裸體,雖然他只是裸露上半身,卻還還是教她心頭小鹿亂撞,莫名驚羞,甚至是……

  興奮。

  但……這是往常的吧?任誰見了這一天生尤物的裸體,心情應該都會像她此刻一樣的複雜微妙。

  哦,不行,是非之地下宜久留,床上躺了裸男的是非之地更是得盡快逃離,她還是趕緊幫他蓋上被子走人吧。

  想著,她上前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慢慢的、輕輕的往他身上拉。

  「你在幹什麼?」

  唉?夭壽,她真的會被他嚇出心臟病。他不是已經睡了嗎?怎麼又安然突然睜開眼睛瞪著她?

  「你想做什麼?」

  他那是什麼口氣?好像她往對他有不軌企圖似的……

  「我、我在……啊--」

  話未說完,他突然一把抓住她往下拉。

  她毫無反應的時間及抵抗的能力,整個人被他扣住在他那裸裎的胸膛上。

  「放手,快放開!」她既羞又氣,腦子裡像是要爆開了似的,可是不管她怎麼掙扎,都掙不開他牢牢鎖著她的雙臂。

  她的臉緊貼著他厚實的胸口,兩隻手又不得不巴在他誘人的肉體上……老天爺啊,有沒有人因害羞而掛掉的?

  「真木先生,快放開我!」她發誓她真的很努力在掙扎,但她實在敵不過他的力氣。

  他的大手緊緊箍住她的身體,一隻按著她的背脊,一隻手則扣著她的簽纖腰,別說掙脫了,她根本動彈不得。

  「閉嘴,你這可惡的女人……可惡,該死……」他口齒含糊的說些亂七八糟的話,然後迷迷糊糊又睡著。

  她以為自自己可以趁他睡著時推開他,可是他卻抓住小雞就不願鬆手的老鷹般緊緊捆抱著她。

  她發覺自己的身體在燃燒,思緒也變得混沌,房裡非常的安靜,只聽得見他濃沈的呼吸,還有她怎麼都平靜不下來的心跳聲。

  他到底還把她當成誰了,他口中可惡的女指的是誰?難道他討厭女生,就是因為那個一可惡的女人?

  他曾受過傷嗎?像他這樣如雄實般的男人,也會被女人及感情所傷?

  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較他失控又不計形象至如此?那個女人一定很不了得,他可是人人口中的第六天魔王耶,能打敗魔王的一定只有……菩薩吧?

  要命,她現在還有心情想這些,被他緊緊抱住的她可是處境堪憂耶。

  他已經喝得連他爸爸是誰都不曉得,要是酒後亂性佔她便宜,她要找誰負責?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脫困。

第4章(2)
      
  一小時後。

  她要再一次鄭重發誓,她真的盡力了。

  每隔十分鐘往右她便嘗試著掙脫,但都徒勞無功。他像是八爪大章魚般緊緊了抓著她,即使已睡死了仍不鬆手。

  老實說,她真的快撐不住了,瞌睡蟲一直壓在她眼皮上,沈重得幾乎快擡不起來。

  可是她能睡著嗎?要是她睡著慘遭他的蹂躪,那該怎麼辦?雖然他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卑鄙下流又齷齪的人,不過他喝得醉茫茫的,會做出什麼蠢事來,真的沒人料得到。

  有道是--酒後能亂性,亂起來出人命!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成了他人酒後發洩的對象。

  不過話了回來,她為什麼沒更積極的抵抗呢?盛管是在房問裡?但是只要她大聲求救,應該還是會引來注意的吧?但她並沒那麼做,為什麼?因為她心裡其實並不是太害怕嗎?還是……她其實還挺喜歡這……

  哦不,她在想什麼?她怎麼可能喜歡被佔這種便宜?而且好奇怪,為什麼她的身體一直在發燙,像是底下有個火爐在烤似的?

  「嗯……」他低聲咦語著,然後稍稍動了一下身軀。見機不可失,她立刻想趁機逃離他的懷抱。但明明已經睡著的他,卻像是感覺到她即將從他慢裡逃走,竟及時一把攬住她。

  現在,他們面對面的側躺著,而他仍然緊緊抱著她,只要稍微擡眼,她就可以清楚看見他沈睡的臉龐--英佳瀟灑又毫無防備的臉龐,天啊,這對一個從沒跟異性親近過的女生來說,實在太刺激了,她從沒這麼近距離看過一個父親以外的男人,更沒想過那個人會是她的魔鬼老闆。

  她定定的、大瞻的直接的看他,因為不管她如何盯著他看,他都不會發現。他的眼睫毛濃密,眉骨突出,左眼下方有一顆淡到沒仔細看就看不見的褐痣。

  他的鼻樑好直好挺,他的嘴唇飽滿性感……除了她,有誰見過這樣的他?又有誰這麼近看過他?他口中那個可惡的女人見過他這種樣子,這種表情嗎?

  糟糕,她怎麼盡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啊,她知道那是因為她越來越困,越來越睜不開眼睛。

  她奮力掙扎著,不讓沈重的眼皮黏住她的下眼眶,但她終於還是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藏人頭痛欲裂,腦子裡像有千軍萬馬睬踏般,雖然不常有過樣的經歷,但他知道這是宿醉的現象。

  昨天離開天堂鳥後,他轉往附近一條小巷裡的酒館繼續他的買醉之夜。

  通常他不會喝到完全失去意識,因為他不至於連這麼基本的自製都沒有,但昨晚他知自己喝到失控了,因為他的記憶斷斷犢續怎樣都拼湊不起來。

  他記得在往堂鳥喝酒時,有個不知道叫什麼鬼名字的女人來釣他。他拒絕了她之後,轉戰其他酉館,後來發了的事情他一點都想不起來。該死,他不該喝得這廢醉的,他……

  慢著,他在哪裡?

  他的視線從迷迷濛濛、看不清楚到慢慢聚焦,直到看清眼前景象,大約花了十秒的時間?

  接下來,他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斑馬紋貴妃椅、抽像情色畫,還有桃紅是的牆壁,見鬼了,這可不是他家當他的視線由遠而近,看見的是赤裸的自己以及躺在他身邊的女人。

  該死!他暗暗咒罵一句,整個人完全清醒。

  對女人及愛情都有潔癖的他是從不搞一夜情的。他從不跟陌生的女人上床,即使是在歡裡跟他分手後的這幾年。

  他下意識掀開被子往底下一探。他還穿著褲子,也沒任何跟誰發生過親密行為的印象……

  怪了,他是在何時何地跟這女人搭上?又是怎麼來到這個看起來似乎是愛情賓館的地方?他議不是被人下藥搞仙人跳了吧?

  藏人警覺的看看四周,再懊惱的瞪著沈睡在他身惻的女人。

  奇怪,她竟然衣衫整齊?如果這是什麼仙人跳的騙局,那麼她就算部是一絲不掛,只少也要衣杉不整……

  咦?為什麼他覺得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有點眼熟呢?

  「嗯……」她突然發出甜甜的、軟軟的低喃,「太郎,別這樣……」

  說夢話還叫著另一個男人的各字?她是……慢著,怎麼她的聲音這麼熟?一條警覺的神經將他一址,讓他了然一驚,他反射動作的撥開蓋住她臉蛋髮絲,頓時瞠目結舌。

  ……他微張著嘴,發不出聲音?

  他這輩子從沒這般驚嚇過,,像心臟在瞬間被一拳重擊,痛得喘不過氣來。

  這怎麼可能?此刻躺在赤裸著上半身的他身邊的,不是任何一個陌生女人,而是他這兩天來費心想要趕走的笨蛋小白兔。

  老天爺,這是怎麼回事?他幹了什麼好事?

  「嗯……太郎,不要啦……」她睡得迷迷糊瑚,唇角帶著甜得像糖般的笑意。

  太郎?那是她情人的名字嗎?該不是他們兩個都在酒吧喝醉,然後他誤以為她是尋求一夜歡愉的女人,而她以為他是太郎,然後兩人糊裡糊塗跑到愛情賓館來開房間吧?

  不,不可能,他完全記不得這一段,他得立刻叫醒她,理清眼前的混沌不明。

  但當他想推她、叫醒她時,他的視線披她那張純真又毫無防備的她吸引。

  眉毛秀氣,鼻粱小巧但高挺,眼皮上有深深的褶痕,眼睫毛如攤開的扇子般,她的唇如清晨沾著露水的玫瑰花瓣,濕潤又飽滿。

  突然,他的胸口一陣悸動。她明明衣著整齊,為何他的心頭一陣浮躁激動?

  這實在太不尋常了。

  「真木藏人,你是怎麼了?喝到神志不清了嗎?」他忍不住氣惱起自己。

  就在他懊惱之際嗎,她醒了過來。

  「嗯……太……咦……」睜開眼睛看見他,她兩隻眼睛像是快從眼眶裡蹦出來了「哇,啊!」

  睡到忘了我是誰的樹音尖叫一聲,身體像是裝了彈簧般彈跳而起。

  前一秒鐘還因為自己心緒浮動而懊惱不已、無所適從的藏人,立刻板起臉孔故作鎮定。

  「你給我說清楚,」他慢條斯理,不疾不徐的坐起,用那一貫淡漠的眼神睇著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希望她是兩人之中還算清醒的那個,至少她能始他一個答案--不管那是否教他心驚的答案。

  「你的衣服不是我脫的!」樹音非常激動。

  他們都已經睡在同一張床上了,誰脫誰衣服服還是重點嗎?

  發生了什麼事?他懊惱的瞪著她,為什麼我跟你會住在種地方?

  「真木先生,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微頓,懷疑的看著他。

  他濃眉一糾,用臉上那超不爽的的表情回答了她的問題。

  迎上他恢復到平時那彷彿能殺人於無形的目光,她不自覺畏縮一下。

  「是我把你扛來這裡的。」樹音一五一十的解釋,「昨天我發現真木先生你醉倒在路邊,因為在下雨,你又怎麼都叫不醒,所以我就……」

  「你就把我帶到這麼低級的愛情賓館?」藏人沈聲斥責,「你就不能叫輛出租車,把我送到像樣的飯店嗎?」

  什麼?他是在怪她嗎?他以為她很想走進這麼低級情色的賓館嗎?她可是有不得不的苦衷耶。

  「我又不是故意選這家賓館,還不是因為你真的很重,然後這家賓館又剛好在旁邊……」她委屈的皺眉噘嘴瞪著他。

  「你跟蹤我?」

  「蛤?」

  「不然,怎麼這麼巧的讓你碰見我?」為了掩飾他內心的浮動焦躁以及不知所措,他說了連他自已都覺得很蠢的話。

  果然,她聽了很火大。

  「真木先生,你講不講理?我因為不忍心丟下你不管,還冒險帶你到這種地方來耶!」她漲紅著臉,氣呼呼的瞪視著他。

  看著她,想到自己失控的醜態竟被她看見,他懊惱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很快地,總是在預知危障時就直覺出招的他,說出更愚蠢惡劣的話--「冒險?」他冷然一笑,「我倒覺得你似乎已經很習慣把男人帶到賓館來。」

  他話才說出,立刻就後悔了,但說出口的話就像覆水難收。

  「你說什麼?」樹音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恩將仇報,說出這種帶著輕薄及羞辱意味的話。

  他以為她是那種隨便跟男人上賓館的豪放女嗎?她在他最需要人伸出援手時拉他一把,而他竟……

  她並不奢求他謦謝謝但她也不能容許他這樣侮辱她。

  當他昨天給她一袋餅乾時,她曾經感到溫暖。但現在,她的心涼了她無法再容忍他。更沒辦法原諒他如此惡劣的言語。

  「你--真的很可惡很遇份……」她的聲線顫抖著。眼眶中眼看就要奪眶而出。

  她拚命忍住,但終究還是潰堤。

  「你是個混蛋,」她發自丹田對他咆哮。「你會有報應的。」

  說完,她下床抓起掉落在心形地墊上的包包,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站在辨公室的落地窗前,藏人心情煩躁的點燃一根煙兩天了,他在家足足懊悔了兩天。

  吉江樹音那個愛哭鬼哭泣的臉龐,至今仍清楚的刻印在他腦海,怎麼甩都甩不掉,他真的感到很抱歉,為他對她說的那些蠢器。在她陪著他耗了晚之後,他怎麼可以用那麼傷人又羞辱人的話回報她?

  該死,他當時一定是瘋了。

  在跟歡裡的感情束束之後,他就不再跟任何女的有超過於工作上的接觸。雖不到避之唯恐不及但確實下意實的保持安全距雕。是不是因為這樣,讓他失去了跟女性正常接觸的能力呢?

  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三天--她有來的話。但是,她今天沒來。

  就像他說的,她撐不過三天。

  不過,為何他心裡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打從他今天上班看見她的位置空著時,他的胸口就悶悶的,偶而還會無預警揪下,像是心裡有一根刺,雖死不了,卻讓他不舒服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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