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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3-8-20 16:29:55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3-8-20 16:37 編輯

前言:


  天之驕女杜蕬蕬含著鑽石湯匙出生,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偏偏獨鍾無權無勢的學長,甚至甘願下嫁,當對平凡小夫妻∼∼
  誰叫她就愛他沈穩有肩膀的老實個性,令她頗有安全感!
  只是親親老公為了家庭,毅然放棄出國留學的夢想,
  讓她心疼之餘,也更煩惱,如何才能讓他丟下包袱勇於追夢呢?

  檢察官楷模蔣國法一向給人嚴肅正直、一絲不苟的印象,
  那是因為他內心的火熱狂野全都留給妖嬌老婆,不輕易示人∼∼
  他一心只希望蕬蕬幸福快樂,哪怕犧牲自己的夢想也很值得!
  然而正當一切美滿時,她竟離他而去,甚至提出離婚?!
  真搞不懂,為何她會態度大轉變?一定要好好「偵查」到底……



序幕
      
  上帝在創造杜蕬蕬時,心情一定很愉悅。

  因為祂給了她驚人的美貌、吹彈可破的肌膚和傲人的身材,更幫她找了一戶超級富裕的人家——「杜氏國際集團」。

  杜氏國際集團由杜群峰執掌,事業版圖擴及教育業、生技業,是國內前幾名的財團。

  含著鑽石湯匙出生的杜蕬蕬是杜群峰的掌上明珠,從小過著十分優渥的生活,這樣富裕的環境將杜蕬蕬培養成嬌氣、自我的大小姐。

  杜蕬蕬集一切幸運於一身,週遭人總對她投以欣羨的目光。

  然而,身為集團繼承人的杜蕬蕬出身不凡,父母對她寄予厚望,但她偏偏獨缺精明的頭腦。

  小學時,杜蕬蕬的課業表現尚可,上了國中後,也堪稱普通。

  但升上高中後,她的成績卻一敗塗地,不論平時考還是段考,都讓身為該校校長的母親楊湜顏面無光。

  私立喬軒中學由杜氏國際集團的董事長杜群峰創辦,妻子楊湜擔任校長,管理校務。

  學校腹地廣大,包含國中部、高中部,以優質師資和管理嚴格出名,校風保守嚴謹,創校十幾年來風評頗佳。

  儘管學費貴得嚇死人,但許多政商名流都爭相將兒女送進來就讀。

  楊湜從杜蕬蕬高一開始,便額外聘請畢業自名校的補教老師,針對每個科目做一對一的教學。

  無奈,杜蕬蕬資質駑鈍,即便有名師加持,高二的成績依舊沒有起色,眼看再過一年就要參加大學指考,以她的成績,恐怕連三流大學都考不上。

  這一晚,在杜家氣派的餐廳裡,日理萬機的一家之主杜群峰難得抽空返家,和妻子女兒一起共進晚餐。

  氣派的餐廳裡,白色餐桌上燭光閃耀,僕人們忙著布菜,長桌上的精緻法國料理令人食指大動。

  然而,長桌兩端的男女主人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對眼前的美酒佳餚視若無睹,夫妻倆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會,眼神透著一抹無奈。

  下一秒,兩雙眼睛極有默契地瞥向坐在一旁、正值青春年華的漂亮女兒。

  楊湜喝了口海鮮濃湯,入口的濃郁一點也提不起她的食慾,索然無味。

  「蕬蕬,你自己說吧,辭退所有補教名師之後,你的功課要如何挽救?」放下銀匙,楊湜揉著隱隱犯疼的額際。

  「另請高明。」杜蕬蕬可餓了,胃口大開,率先享用鵝肝醬腓力牛排。

  「要不,我讓你爸同向鵬問問看,看他能不能每週抽出一點時間來指導你。」

  「嗯,也好,向鵬的確是很合適的人選。」

  他們口中的男人,全名叫霍向鵬,是楊湜大學同窗的獨子。

  霍向鵬從小就是個資優生,跳級念高中、大學,接著赴麻省理工學院深造。

  二十五歲的霍向鵬,去年完成學業返台後,即被杜群峰網羅進入公司,擔任董事長特助,他是杜群峰最信任的得力助手,更是夫妻倆屬意的未來女婿。

  他們結縭多年只生下杜蕬蕬這個女兒,楊湜本想再接再厲生個兒子,可肚皮卻一直沒動靜,讓杜家香火如此單薄。

  原本,他們還寄望杜蕬蕬能扛下繼承家業的重責大任,但杜蕬蕬年紀越長,課業表現越差,他們只好放棄期待,轉而培養楊湜的乾兒子霍向鵬。

  「不要!」杜蕬蕬不假思索的搖頭拒絕。

  她心裡早有人選。

  除了「他」之外,一律拒絕啦!

  「除了向鵬以外,還有誰敢教你?」寶貝女兒驕縱又任性,每個老師都甚感頭疼,抱怨不止一、二回了。「蕬蕬,你不能再這麼漫不經心了,到時候連大學都讀不成。」

  杜蕬蕬國中便進入喬軒中學就讀,國中三年的總成績根本無法直升高中部,若不是靠她這個媽媽私下運作,讓杜蕬蕬以特別待遇直升高中部,以她的爛成績,哪能繼續在喬軒中學混下去?

  向來以升學成果為傲的喬軒中學高中部,升學率居所有私校之冠。有多少達官顯要想砸錢讓自家子女由國中部直升,卻都因為成績不符標準一一被刷下來。

  杜蕬蕬有多幸運,楊湜就有多頭痛,因為幸運不會跟著杜蕬蕬一輩子,一旦她脫離自己的羽翼,情況沒人敢預期。

  楊湜本以為只要靠補教名師的補救,杜蕬蕬的成績還有挽救的餘地。

  但顯然太過樂觀了,經過一年的努力,她不得不承認,杜蕬蕬根本不是讀書的料,就算找名師也一樣。

  她的腦容量不高,無法裝進複雜的數學、化學公式和需要背誦的詩詞文章,除了英文還不錯外,其他皆一塌糊塗。

  即便如此,不到最後關頭,楊湜還是不肯放棄,硬要死馬當活馬醫。

  她使出最後一計,提議找霍向鵬當家教,打著如意算盤讓他們獨處,好培養感情。

  若杜蕬蕬真不成材也無所謂,只要能捉住霍向鵬的心,兩人將來結了婚,霍向鵬的聰明腦袋絕對足以彌補杜蕬蕬的駑鈍資質。而且杜氏國際集團有霍向鵬扛著,他們才能安然退休。

  「爹地、媽咪,我有一個很讚的人選。」大快朵頤吃了五分飽之後,杜蕬蕬拿起餐巾擦了擦甜俏的小嘴。

  「誰?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會有什麼好人選?」楊湜問得一點也不熱衷,她看還是非得找霍向鵬不可。

  「喬軒高中部三年級的狀元,蔣國法。」她暗戀的男生啦。個性愛玩的杜蕬蕬,可是將充滿正義感的蔣國法視為偶像。

  蔣國法出自平凡的軍人世家,以他這樣一個沒有背景、家庭困頓的貧苦孩子,理當進不了喬軒中學這所貴族私校。

  但他憑著傲人的成績和出色的比賽表現,成功搶下免費入學的名額。

  蔣國法高中三年,每學期包辦全校第一名,參加大小比賽,獲獎無數,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杜蕬蕬暗中發誓,只要爸媽能說得動蔣國法擔任她的家教,她一定洗心革面,奮發向上用功讀書。

  「他……哪位?」女兒那雙閃閃發亮的杏眸,挑起了杜群峰的好奇心。「這名字真特別……他爸一定是愛國分子。」

  「蔣國法是高中部的傳奇,這三年來他表現很出色,每學期都拿下狀元獎,獲得不少獎學金,同時還參加無數比賽,舉凡體育、科展和英文演說,都難不倒他,為學小�光不少。」講起蔣國法,楊湜一臉驕傲。「也不能忽略他的妹妹蔣國恩,端莊又優秀,這兩兄妹可說是喬軒之光啊!」

  反觀她的女兒杜蕬蕬,美貌身材雖不輸蔣國恩,但卻沒有靈光的頭腦。

  可見上帝是公平的,給了杜蕬蕬完美的外貌和不凡的家世,卻獨缺靈光的腦袋。給了蔣國恩出色的外貌和頭腦,卻出生在普通的軍人之家,年紀雖小,卻得分擔家中經濟。

  「國法學長和國恩同學是我的偶像。」蔣家兄妹倆早征服了杜蕬蕬。「如果國法學長願意當我的家教,我一定用功讀書,不會讓爸媽失望!」

  「聽起來這個蔣國法好像真的很出色,那就照蕬蕬的意思吧。」杜群峰笑了笑,頭一回見女兒展現如此強大的企圖心。

  「說得倒簡單,向鵬請得動,蔣國法不見得請得到,他馬上要參加繁星計劃,自己的課業都顧不了,哪有時間替蕬蕬補習?」身為校長,她得顧及升學率,喬軒中學今年的希望就放在蔣國法身上了。

  「等國法學長有空再替我補習,我不急。」只有蔣國法能讓她耐心等待。

  楊湜搖頭輕歎。「你不急,我跟你爸可急死了,蕬蕬啊,你的成績再這樣下去還得了?」

  杜群峰轉頭安撫妻子,要她莫急。「沒關係,就等吧,得先說服蔣同學點頭。」

  「只要付出高額的鐘點費,蔣國法應當不會拒絕。」據她對蔣國法家庭狀況的瞭解,楊湜說得很篤定。

  蔣國法當初會放棄第一志願,進入喬軒中學,除了免學雜費外,最大的誘因就是每學期的高額獎學金。

  蔣國法的父親是個退休軍人,平常以小麵攤維生,母親中風無法工作,且仰賴看護照料,經濟負擔沈重,還需要靠蔣家兩兄妹的獎學金補貼。

  倘若能夠有額外收入,蔣國法一定會欣然接受。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只要對蕬蕬好,就算付出昂貴費用也值得。」

  「好吧,我明天找蔣國法談談看。」楊湜點點頭。

  杜蕬蕬雙眸驀地一亮。

  杜群峰和楊湜非常疼愛這個女兒,除了無法摘下月亮送給她外,其他心願,他們一定盡力完成。

  「謝謝爹地、媽咪。」杜蕬蕬笑咪咪的喝下現搾果汁,美眸裡閃耀著期待的光芒。

第1章(1)
      
  蔣國法,二十七歲,容貌端正,身材高大魁梧。個性剛毅、嫉惡如仇,做事認真負責,操守清廉,是檢察官界的榜樣。

  他待人和氣,從不耍官威,深受同事愛戴,更是許多女性同胞愛慕的對象。

  他集所有優點於一身,從學生時代到出社會,近乎完美無缺……若真要挑剔(對所有女性同胞而言),唯一令人遺憾的,就是他太早婚了!

  蔣國法有很多愛慕者,工作上有所往來的女性都為他的男性魅力深深傾倒,因為工作關係,經常得對媒體發言的他,更被許多名媛千金倒追。

  但面對外來的誘惑,他完全不為所動,百分之百對婚姻忠誠。

  他的已婚身份讓仰慕者看得到吃不到,十分惋惜。

  說起他和妻子的戀愛史,其實鮮為人知……

  高三升大學那年,蔣國法應校長楊湜以超高時薪力邀,擔任杜蕬蕬的家教老師。

  經過一年的相處,他對杜蕬蕬產生了愛慕,但礙於彼此懸殊的家世背景,他一直將那份戀慕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

  對他而言,身份嬌貴的杜蕬蕬如同天上最閃亮的星辰,無論他如何努力,永遠也別妄想摘下。他連作夢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能擁有宛如女神的杜蕬蕬。

  杜蕬蕬考上大學後,他不再擔任她的家教老師,不過妹妹是杜蕬蕬的好友,喜愛熱鬧的杜蕬蕬常和妹妹相約外出,而他經常受邀同行。

  他把握跟她相處的每分每秒,對她的戀慕更是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進入軍中服兵役後,他不得不面對現實,黯然放下不可能實現的感情,開始思考未來。

  隨著時代改變,法律系畢業生的出路越來越窄。

  到律師樓當個小律師,只能處理小案子領微薄的薪水,不知熬幾年才能出頭——沒有背景的律師想往上爬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是辛苦當個默默無名的小律師,就是到私人企業當法務專員,一輩子不上不下……這些全不在他的生涯計劃內。

  於是他很快便決定要成為檢察官。他開始專心準備考試,考上檢察官後,不僅可以累積經歷,並可獲得穩定的經濟來源,扛起養家責任。

  在軍中,他埋首苦讀,不敢奢望能跟心上人碰面。

  直到某個假日,軍中會客。

  杜蕬蕬竟意外地出現在他面前!

  那一天陽光燦爛,他與她站在樹下談話。許久未見杜蕬蕬,他自認隱藏很好的戀慕傾巢而出,再也無法壓抑,他帶著壯士斷腕的打算,大膽告白。

  只要杜蕬蕬斷然拒絕,他就會徹底死心,再也不敢癡心妄想,對她的那份戀慕也將永遠從心中驅逐。

  可她卻帶著嬌艷笑靨投入他的懷抱,給他一個熱情的吻,毫不猶疑地答應他的追求。

  他心跳急速,莫名雀躍,如同獲得稀世珍寶,俊顏浮上暗紅,咧著嘴站在樹下傻笑了好久。

  那日起,他們開始低調交往。

  他對這段感情無比認真,退伍後,為了給家人和她一個安穩的未來,他更加發奮,一舉考上檢察官。

  放榜當晚,杜蕬蕬開心的為他慶祝,兩人相約在杜宅碰面。

  當晚,在酒精的催化和浪漫氣氛下,已經交往一段時日的他們,再也無法壓抑渴望,發生親密關係,將第一次獻給彼此。

  然而,遠在香港的杜家父母竟提前返國,驚見他跟杜蕬蕬相擁而眠。

  男子漢敢作敢當,他早有打算娶杜蕬蕬,即便她的爸媽並不贊同,幾次希望他能離開杜蕬蕬,甚至拿錢打發他。

  但他不曾屈服,縱使那筆錢足以讓他改善家中經濟,還能實現出國深造的夢想。

  為了能名正言順在一起,他們很快登記結婚,正式成為夫妻。

  婚後,岳父、岳母依舊不認同他這個女婿(因為他不懂公司經營,只是個收入普通的檢察官,他們認同的是能管理集團,給予杜蕬蕬優渥生活的霍向鵬),這麼多年過去了,岳父、岳母依舊力勸杜蕬蕬回頭是岸。

  而節操高尚、思想保守的父親蔣光則認為他高攀了杜家,也從不承認他跟杜蕬蕬的婚姻。這些年來,父親一直對他的婚姻不甚諒解,更對杜蕬蕬在外拋頭露面的工作很不以為然。

  父親認為他適合家世普通、務實的公務員,那樣的結合才能幸福美滿。而非不切實際娶個家財萬貫的千金小姐,何況這位千金大小姐還很不安分,一天到晚代言內衣、穿著清涼薄紗短洋裝拍雜誌封面……

  面對艱難,他從不畏縮,再困難的案子和打擊他都會挺過。

  唯獨來自親情的壓力,讓他暫時無力解決。

  蔣國法看著最新出爐的時尚雜誌,他的老婆正是這一期的封面人物。

  現在已經是秋末冬初,帶著冷意的十一月了。

  她竟然只穿黑色薄紗洋裝,露出若隱若現的酥胸和美腿,站在白色遊艇上,擺著性感妖嬈的姿勢……

  「原來學長也喜歡杜蕬蕬啊。」書記官邱大山回到位子上,在蔣國法對面坐下來。

  他一臉興味地看著蔣國法手中的雜誌。

  上午結束偵查庭之後,學長跟他來到附近的咖啡屋吃飯。

  他剛剛先去上洗手間,回到座位後,就看見學長瞪著雜誌封面的性感女神瞧。

  蔣國法眼神一斂,迅速將心思掩藏起來,他將雜誌從桌上拿開,放在沙發上。

  「嘖,這杜蕬蕬簡直是天仙下凡,性感得要命,皮膚白嫩、胸部有料、腰細豐臀腿兒又長,她簡直是台灣……不,是兩岸三地所有男人的女神,多少人想一親芳澤。」

  蔣國法緊鎖眉頭,冷凝著臉沒答腔,暗自瞥了一眼擺在沙發上的雜誌。

  他冷不防伸手將雜誌一翻,封面朝下,遮掩住杜蕬蕬那令人無法抵擋的性感姿態。

  他的行為實在有點可笑,以為只要封面朝下,便無法讓人窺見妻子的美麗,簡直是掩耳盜鈴。

  一聲無奈的暗歎。他美麗的嬌妻是公眾人物,他雖然吃味,但必須尊重。

  這是她的選擇,他無從干涉也不想過問,他相信妻子在演藝圈的複雜環境下,自有判斷能力,只要她快樂就好。

  「聽說杜蕬蕬來頭不小,她可是杜氏集團的繼承人,以她的條件和美貌,要什麼男人沒有,據說很多小開和富商想追她,她都還看不上眼,眼高於頂,何況我們這種每個月領固定薪水的窮老百姓,唉。」

  邱大山邊說邊歎氣,一副扼腕的樣子。

  他冷冷的瞥了邱大山一眼,不做任何評論,但心裡為妻子抱不平。

  杜蕬蕬絕非勢利之人,外界對她的看法都是錯誤的解讀。

  「今天這個案子你的看法如何?」蔣國法喝了口檸檬水,轉移話題。

  「哧,王警員真以為有陳議員當靠山就能逃掉牢獄之災,依我看,等我們把罪證搜齊,證明陳議員涉嫌重大,到時候兩人都逃不掉法律的制裁。嘖,這議員跟警員一起包庇賭博電玩,案子可有趣嘍!」

  「目前罪證不足,很難起訴,想羈押王警員還得繼續努力,不然過幾天他便會被放出去,到時候鐵定會串供逃亡。」

  「嗯,沒錯。」邱大山同意學長的看法,他邊說話邊揚手招來服務生。「學長,魏雄那個案子到現在都還在膠著,我們得盡快找出新的物證。」

  「嗯,這件殺人未遂案的確很棘手,沒有人證,其他相關證據仍不明確,只有薄弱的物證,實在不好辦下去,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得努力,下午我約了方警官,你跟我一起去案發現場一趟。」

  「好,我知道,看樣子下午有得忙了,我得吃飽一點才有體力。」邱大山是大胃王,胃口是一般成年男性的三倍。「學長,今天這頓……」

  「你儘管吃,我請客。」蔣國法生性節儉,但卻不小氣。

  「那就謝啦。」邱大山很不客氣的點了一份牛小排套餐,還加點麵包、義大利面及一杯冰紅茶。「學長,你呢?要點什麼?」

  「來份牛肉炒飯和一杯熱美式。」他的胃口可沒邱大山那麼好,近來熬夜處理案件,沈重的破案壓力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說到『炒飯』……昨天下午學長不在辦公室時,大家尺度大開聊得很嗨,一向有上健身房習慣的張檢,有夠會炫耀,說他那方面有多強,羅檢也是,沾沾自喜炫耀自己跟女朋友有多美滿。只有我這單身漢,說身材比不上別人,說臉蛋也差強人意,我沒什麼好答腔

  的,只有羨慕的分……我說學長,你跟老婆長期分居,那方面鐵定也不滿足吧?要不是學長已婚,我還真想約學長去聯誼呢。」

  男人間話題無禁忌。不是他邱大山好奇,實在是他是寂寞單身漢,每當有那方面的需要時,都只能靠著萬能的雙手。

  唉,單身王老五,悲哀啊!

  可學長就不同啦,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只不過聽說嫂子並未跟學長同住,好像長期分居,嫂子也從來不曾參加同事間的聚會,神秘得要命。

  「我跟我老婆沒有分居。」

  謠言止於智者。蔣國法不是不清楚,全是男人的辦公室裡,話題向來沒什麼尺度可言。

  週遭同事對他的私生活感到好奇一點也不犯法,老愛講些背後話他也不以為忤,從來不曾為離譜的傳言作解釋。

  那是他的家務事,實在沒必要,也無須對外人道。

  但是他長期的沈默竟換來越來越離譜的流言蜚語,逼得他不得不澄清。

  「可是……」大夥兒都這樣傳。

  「我老婆工作忙碌,的確常以飯店為家,但一得空一定會回家。」蔣國法眼簾低垂,瞥了眼一旁的雜誌。

  他和杜蕬蕬雖然聚少離多,但彼此熱情不減。

  「原來嫂子是大忙人啊,呵呵。」是什麼工作,這麼忙?比永遠消化不了大疊案卷的檢察官還忙?「同事間的傳言都很八卦,不足為信,以後要是有人在背後傳學長的八卦,我一定跳出來幫學長澄清。」

  邱大山搔搔頭,乾笑兩聲。

  「謝謝。」他不奢求謠言能就此停止,但求別越傳越離譜。

  「不客氣。」

  尷尬的話題結束,兩人低頭用餐,氣氛有些詭異,這頓午餐吃得有點消化不良。

第1章(2)
      
  「蕬蕬,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經紀人艾咪走過來,拉了張椅子坐下,心疼的看著趁著做造型時補眠的她。

  杜蕬蕬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攝影棚裡,上午試妝,下午為代言的牛仔褲拍攝平面廣告。

  這個工作結束後,將搭高鐵前往台中。

  身為品牌代言人的她,要出席一場化妝品發表會,接著又要馬不停蹄的趕去花蓮,為了原住民的慈善活動拍攝廣告。

  她的工作滿檔,檔期已經排到半年後了。

  「什麼好消息,有我的分嗎?」杜蕬蕬的御用造型師藍妍佳,一臉好奇跟著湊熱鬧。

  「可以讓我休假嗎?對我而言,那才是真正的好消息。」而不是又接了哪個代言或商演、荷包又賺進多少錢。「就算休半天假也好。」

  她最近累到爆,睡眠時間不多,只能把握定妝時間瞇一下,打個盹。

  因為工作太累,太過冷落丈夫,聚少離多的窘境令她心生愧疚,產生了工作倦怠。

  前幾天她查了存款數目,這幾年的辛勤工作讓她累積不少財富,夠用了。

  這陣子她慎重考慮著要退出螢光幕,她想找個機會跟艾咪談一談,等手頭上的工作結束後,她想回歸平凡,當個好妻子,替丈夫生個一兒半女,另外……更希望能夠說服丈夫出國深造,完成夢想。

  棘手的是,蔣國法十分固執,要說服他放下家庭擔子,出國深造,恐怕得費一番功夫。

  關於這個問題,她尚未有具體的想法……

  「如你所願,就放你半天假。」艾咪當然知道她有多想休假。

  「真的?不騙人?!」杜蕬蕬前一秒鐘還電力不足,連說話都乏力,下一瞬間立刻睜大一雙明亮水眸,變得精神抖擻,明艷動人。

  「瞧你樂的。」老大姊艾咪輕輕捏一下她的漂亮俏鼻。「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又不是吃飽撐著。」

  「為什麼能臨時休假?台中那邊……」妍佳半蹲著幫她補唇膏,杜蕬蕬微嘟著豐潤的唇讓她描繪唇形。

  「台中發表會因為場地問題要延後舉行,所以我們今天不用趕過去,等照片拍完後,便可以收工回家,明天再去花蓮就好。」杜蕬蕬休假,她這個經紀人也撈到休息時間。「打起精神,趕快把照片拍完,越早收工你就有更多休息時間。」

  拍拍杜蕬蕬的肩,艾咪給她加油打氣。

  杜蕬蕬整個精神來了。她很配合的讓化妝師和髮型師整理妝容,接著換上下一組將拍攝的衣褲,穿上高跟鞋。

  攝影棚裡,燈光師和其他工作人員都忙碌著,攝影機也準備就緒,杜蕬蕬走進拍攝現場,站定位,在攝影師的指示下以純熟的經驗,對著移動的鏡頭展現性感姿態,做著高難度的優雅動作,骨架纖細勻稱的她非常適合穿緊身牛仔褲,充分表現出名家設計的剪裁之美。

  燈光鏡頭下,她的明艷動人不僅擄獲了攝影師,也讓眾多工作人員為之傾倒,更深獲牛仔褲品牌總監的讚賞——

  條件一等一的亞洲區品牌總監早有意追求佳人,今天特地抽空探班,在攝影空檔對杜蕬蕬提出單獨晚餐的邀請,不過被她毫不猶疑的婉拒了。

  晚上六點半收工,杜蕬蕬一分鐘都不想耽擱。

  她飛快卸了妝,頂著一張素顏,將一頭波浪長髮鬆鬆盤起,換上寬鬆的米色毛衣,搭配剛剛拍照穿的牛仔褲,戴上大墨鏡,將她的隨身大包包拽到肩頭上,一手抓著艾咪頭也不回的衝出攝影棚,跳上艾咪的車子。

  「快,送我回家。」

  「別急好嗎?現在是塞車時間,再怎麼快都沒用。」現在可是尖峰時間哪,能快到哪兒去?

  「不如這樣吧,送我去捷運站,我搭捷運較快。」分秒必爭,她巴不得能有一雙翅膀,立刻飛回家裡。

  「杜大名模,你是想造成捷運站的騷動嗎?萬一被認出來,你很難脫身的。」艾咪發動車子,將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駛出大樓的回轉車道,加入車陣中。

  果然,才動身沒多久就遇上下班車潮,十字路口大家搶快擠成一團,就算換了燈志也無法通行。

  「給我一頂帽子和口罩。」連換兩次號志燈都還無法動彈,杜蕬蕬不想再耗下去。「我走路去捷運站。」

  不管了!只好靠偽裝。

  「也好,要不這樣塞下去,不曉得會塞到何年何月。」艾咪早有預備,馬上從包包裡掏出一頂深灰色毛線帽和圍巾。

  「還是我的艾咪最貼心了。」她戴上毛帽,墨鏡幾乎遮去半張臉,薄料圍巾則隱約遮住尖美的下巴和迷人的俏唇。

  「祝你好運,真遇上麻煩,要盡快跟我聯絡。喔,對了,記得明天早上十一點直接到機場集合。」

  「知道了,我會小心行事。」杜蕬蕬說著,邊抓起自己的真皮大包包下車。

  曼妙身影在細雨紛飛的街頭疾走,幾分鐘後步入捷運站內。

  一路上有不少路人被她勻稱曼妙的身材和天生發光的魅力所吸引,見她包得密不透風,更引發不少好奇心,頻頻投來驚艷目光。

  杜蕬蕬早司空見慣,她相當淡定,自在的穿過人群,將那些探測目光拋諸腦後,唯有如此才能展現平凡。

  她站在車廂角落,戴著耳機低頭垂著眼簾聽音樂,一等抵達目的地,旋即快步下車,離開捷運站。

  踏出捷運站,雨勢忽而變大了。

  她抓起包包放在頭上,一鼓作氣衝入雨幕,渾身淋濕了仍不以為意,開心地朝甜蜜的家前進。

  有一個多月沒跟老公相聚了,杜蕬蕬心裡閃過愧疚,同時又泛起一絲甜,對於即將到來的聚首,她充滿期待,雪顏漫上兩抹粉酡。

  每回返家,她跟蔣國法總是把握時間共度兩人世界。

  呵,別看她老公在外一副正義凜然,絕對不受誘惑的剛毅形象,一旦遇上她,他會突然變身為放肆大魔頭……

  氣溫低,加上下著大雨,沒有穿外套也沒撐傘的杜蕬蕬被雨淋得半濕,卻渾然不覺冷意。

  她身子發燙的快步跑過雨幕,一路衝回她和蔣國法的愛巢。

  他們的公寓位於環境清幽的住宅區巷弄內,一整排七樓高的中古公寓安靜矗立著。

  杜蕬蕬停在最後一棟的一樓,站在屋簷下,輕輕拍掉身上的雨珠,拿下包包伸手撈了撈,撈出一把鑰匙。

  打開門,窈窕身影穿越過加裝了玻璃采光罩的小庭院,雨絲打落在采光罩上。

  這方庭院裡種植著不少香草,另外還種了辣椒、九層塔以及小番茄,每一盆都被照顧得很好。

  這全是蔣國法的傑作,她從來不曾為這方庭院付出半點心力,想想真是汗顏。

  這間中古公寓是蔣國法辛苦攢錢買下的房子,他們婚後第三年搬來這裡,之前都是租屋而居。

  儘管雙親不認同她嫁給蔣國法,但她執意跟著他,疼愛她的雙親也沒轍。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為人父母即使不贊同,也只能接受。婚後,杜群峰和楊湜替兩人添購了一間百坪豪華公寓當新婚禮物,還請來大師設計裝潢,購買進口傢俱,並聘請管家和傭人。

  可蔣國法性子剛強,不願仰賴富有的妻子,他娶她是因為彼此相愛,從來不曾貪圖杜家的一分一毫。避免落人口實,婚後他更是負責任的扛起一切。

  遇上一個剛強的丈夫,杜蕬蕬沒有任何怨懟,她願意陪他過著平凡的生活,至於那間豪華公寓,自然一點也不受青睞,直到現在都還擺著養蚊子。

  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婚後改變甚大,搬出杜家跟他一起生活。

  雖然跟過去有著天壤之別,但她不曾喊過苦。因為愛,讓她的個性有所轉變,逐漸拋開奢華的生活和消費習慣,歸於樸實,開始懂得付出的真諦。

  這兩年她竄紅後收入大增,她也曾提過想分擔家計和房貸,但每次都被蔣國法婉拒,他自認有能力扛起這個家的經濟責任。

  她自立自強的工作攢錢,即便蔣國法一肩扛下所有負擔,但她還是盡力存錢,為的就是成就他的律師夢。

  這一切付出,她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逮回遊離的心思,帶著幸福的輕笑,杜蕬蕬進入主臥室裡,她放下包包,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物,裸著身子進入浴室,洗去一身黏膩。

  她心忖,待洗好澡之後,再打給蔣國法。

  他呀,這時間鐵定還埋首在工作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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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8-20 16:30:54

第2章(1)
      
  蔣國法去完案發現場後,又返回地檢署整理資料,審閱案卷。

  邱大山半小時前已經先行下班了。

  蔣國法原本還想再待晚一點,但肚子卻咕嚕咕嚕抗議著,讓他不得不提早結束工作,開車返家。

  他從小養成節儉的習慣,除非必要,否則不外是,早晚餐都是自己動手料理,中午則吃外賣便當。

  他住的地方離辦公室不遠,車程只有十幾分鐘。

  把車停在離住家不遠的一處私人停車場,他撐著黑傘,拎著公事包信步走回家。

  這個家,是他三年前前扛著房貸買下的。

  婚後,剛考上檢察官的他捨不得讓老婆跟嚴苛的父親同住,因此沒有要求杜蕬蕬搬到眷村。

  小夫妻先是在外租屋,後來才存錢買下這間中古公寓。

  跟杜蕬蕬結婚,他從沒想過要少奮鬥三十年,他要靠著自己出人頭地,絕不仰賴任何人。

  多年的辛苦努力,雖然無法提供富裕的生活,但起碼他能給蕬蕬一個遮風避雨的小窩。

  他實現承諾,給了杜蕬蕬一個家,自己在工作上也更加穩定,他一步步走著,比別人付出更多心力,讓他成為最有前途的檢察官。

  如今,他已經成功了一半,只是為了杜蕬蕬的模特兒工作,婚姻無法曝光。

  他們的婚姻低調且隱秘,除了熟識的親友、岳父的特助霍向鵬以及杜蕬蕬的經紀人、造型師外、沒人知曉。

  一聲暗歎,他捕捉回遊離的思緒,掏出鑰匙打開門,進門前先抖了抖傘。

  收起傘,踏進庭院裡,將傘放在角落的傘桶裡。

  反手關上門,他大步穿過庭院,意外看見屋內亮著溫暖的光源。

  黑色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嘴唇驀地躍上一抹笑。

  推開沒上鎖的門,蔣國法將公事包放在玄關的矮櫃上,並脫去西裝外套,低頭看著隨意擺在鞋櫃前的女鞋。

  出於習慣動作,他彎下身將自己的皮鞋和那雙女鞋一併放進鞋櫃內,讓玄關淨空。

  長腿難掩雀躍,大步筆直走向門扉半掩的主臥房裡,他站在門框下望著空的房間和大床,下一瞬間視線落在地板上的女用衣褲上。

  唇畔笑意加深,他走過去順手撿起半濕的衣褲,推開浴室門,看著被霧氣沾染的淋浴間玻璃,瞅著後方那被水汽圍繞的模糊身影。

  慾望陡然攀升,他渾身肌肉緊繃,眸子轉為晦暗。

  將剛剛撿拾起的衣物丟進洗衣籃力,他雙手飛快剝除身上所有的遮蔽物。

  他推開玻璃門走進淋浴間,張開一雙鐵臂從後面密實抱住杜蕬蕬。

  她的腰肢如水蛇般性感誘人,將這性感嬌軀圈在懷裡,感受著她的體溫,讓他微微歎出一口滿足,體內的一把火燃燒起來。

  「啊~~」杜蕬蕬嬌軀僵了一瞬,但旋即露出甜滋滋的笑意。

  「矮油,進來怎麼不出點聲?」

  她伸手關掉水龍頭,轉身嬌羞的瞅著丈夫。

  小手擰了下他壁壘分明的古銅色胸膛,以示懲戒。

  可小手這一擰就黏在結實胸肌上。

  呵呵,不是她自誇,她老公身材有夠壯,膚色還是最健康的古銅色,這跟他長年晨跑,勤於登山健行有關,完全不必花錢上健身房就能練出一身好體魄。

  「休假嗎?這次休多久?」他欺下唇,舔吮著她的瑩白耳垂及敏感的玉頸。

  ……

  浴室裡充斥著水珠的衝擊和肉體撞擊聲,但那些聲音全被彼此的喘息呻吟所淹沒。

  一頭長髮用鯊魚夾鬆鬆夾起,杜蕬蕬穿著蔣國法的藍色細條紋襯衫,托腮坐在吧台前,美目著迷的睇著站在爐台前,正利落泛著鍋鏟做晚餐的親親老公,他穿著無袖背心和黑色短褲,充滿力與美,她將這副陽剛健軀一寸也不放過的烙進眼底珍藏。

  「今晚吃什麼?」蔣國法的廚藝真不是蓋的,一般家常料理全都難不倒他,倘若不當檢察官,以他的手藝絕對可以開一間小餐館,保證生意興隆。

  不過當廚師是在太埋沒這位正義凜然的檢察官,她的親親老公未來可是前途無量呢。

  「姜絲燒肉,炒蘆筍,三色烘蛋和山藥排骨湯。」

  蔣國法已經將排骨湯放進快鍋裡,白米也放進電鍋裡煮,湯和白飯大約十五分鐘後就可以上桌,趁著這段時間,正好足夠做三道菜。

  「肚子好餓。」流口水嘍,全都是她愛吃的菜色。

  「忍著點,晚餐很快就好。」他不忍嬌妻挨餓,每次下廚總是很有效率,好餵飽胃口不小的嬌妻。

  「蕬蕬,你想不想喝酒?前些天我去賣場買了幾支白酒,你去酒櫃挑一支。」

  「遵命,蔣檢察官。」她頑皮的舉手敬禮,跳下高腳椅,曼妙身影轉身走出廚房。

  蔣國法不想錯過美景,扭頭露骨的欣賞襯衫下那雙修長迷人的白皙美腿。

  他老婆真是天生尤物,渾身上下完美無瑕。

  杜蕬蕬冷不防轉身。

  「吼,你偷看!」她沾沾自喜逮到老公盯著她的美腿猛瞧。

  不是她自誇,她全身上下最性感的就是這雙美腿,比例修長,絕對比「少女時代」還正。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一道濃眉挑起,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微笑反駁。

  「你是我老婆,全身上下都是我的。」

  「哼,大男人,誰說我是你的。我可是全亞洲男人的性感女神。」艾咪拿了一本男性雜誌給她,近期她又多了一個女神封號。

  「就算你是全世界男人的性感女神,他們永遠只能對你流口水。」他不迂腐,對妻子的工作一點意見也沒有。

  她天生屬於螢光幕前,是個發光體。就算她時常得穿性感的拍照,他心裡雖不是滋味,但卻不會干涉,只希望她快樂。

  「你難道不會對我流口水嗎?」

  「我不必浪費口水,我可以擁有全部的你。」

  信賴是婚姻維繫的主要重點,他信任他,在她狂野性感的外表下,她純真又專情。

  「瞧你驕傲的……」她像只彩蝶撲飛回來,從背後抱住他。

  「我老婆這麼性感魅力,我當然驕傲。」一抹得意的笑躍上他的眼眸,眼角的笑紋增添幾分成熟。

  「哦,我愛死你了……」這傢夥,甜言蜜語說的這麼自然,都說道她的心坎裡了。

  「快去拿酒來,另外得準備冰塊、酒杯。」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笑著催促。

  在她面前,他的自制力向來不強,萬一擦槍走火,晚餐就甭吃了。

  「大檢察官,我這就去拿。」紅唇在他寬闊的背烙下一吻,這才依依不捨離開,出去完成任務。

  十五分鐘後,蔣國法將菜和湯端上桌。

  他站在電鍋前盛飯,杜蕬蕬也已經把白酒備好,在酒杯裡加了冰塊,替兩人斟酒。

  幾道家常菜、一鍋暖入心扉的排骨湯,一支平價甜白酒。

  雖然比不上杜家每晚的法式料理,廚房兼餐廳顯得有點擁擠,裝潢平實淡雅,跟氣派的杜家也無法比擬,一旁更沒有管家僕人伺候。

  但只要能跟蔣國法在一起,杜蕬蕬覺得就像擁有最棒最好的禮物,她是最幸福的女人。

  兩人開心舉箸,享用著家常菜,像老夫老妻一樣閒話家常,擁有平淡的幸福。

  晚餐結束,蔣國法收拾著碗盤,杜蕬蕬拎著還有半瓶的白酒,拿著酒杯走出廚房,穿過客廳來到庭院。

  她一屁股坐在門口右邊、廚房窗外的藍色長椅上,喝著酒暖著身子,聆聽著雨珠敲打在玻璃采光罩上,滴滴答答的美妙聲音。

  一會兒蔣國法走出廚房,進房間拿了一條薰衣草色的薄毯來到庭院,將薄毯裹住她單薄的身子。

  「外頭冷,小心感冒。」他在她身邊坐下。

  杜蕬蕬彎身把酒杯和酒朝地下一擺,抓籠著薄毯調皮的爬上他的腿,縮著身子以為在他寬闊溫暖的懷裡。

  「有你抱著就不冷啦。」她晃著一雙美腿,挨著他對他撒嬌。

  「你是我的大暖爐。」

  他低下頭,英挺的鼻子埋在她的頸子蹭著。

  「我這暖爐在床上可以發揮更大的功用,保證讓你熱乎乎。」

  「那還等什麼,快抱我回房啊。」她俏皮的努了努粉鼻,拍拍他的寬肩,軟聲催促。

  他大笑著將她抱起,轉身大步走回主臥室。

  大門沒關,房門沒合上,他們毫不在乎被偷窺,因為這是他們的家,安全的堡壘。

  他們喜歡在這溫馨的堡壘裡愛著彼此。

  窗外,水珠滴滴答答敲在玻璃窗上,粗濁的喘息聲和細細的嬌吟聲在房間內交疊響起。

  鋪著土耳其藍床單的大床上,古銅色的高壯健軀伏在雪白女體上,他們富有默契的彈奏著銷魂的節奏,應和著玻璃窗上頑皮跳動的水珠。

  結束一個晚上的短暫聚首,體力透支的蔣國法和杜蕬蕬睡到九點才起床。

  杜蕬蕬十點得出門,先起床的蔣國法抱著還愛困的她一起進浴室沖澡盥洗,結果情況又不小心失控,兩人在浴室裡耳鬢廝磨了將近四十分鐘才分開。

  最後,兩人匆忙整裝,倉促的出門。

  蔣國法開著車送老婆前往機場,之後才進到地檢署。

  他一身鐵灰色西裝,神清氣爽,臉龐僵硬的線條因為愉快的心情而軟化許多。

  邱大山看見他走進來,忙不叠上前報告。

  「學長,有位劉先生跟我取的聯絡,關於魏雄的殺人未遂案,他可以提供線索。」

  「人呢?」

  「我約他十二點在西卡咖啡屋碰面。對方很怕身份曝光,早上跟我約了好幾次才定案。」

  蔣國法看看表,十點四十五分。

  「我們十一點半出發。」

  「好,十一點半我會在門口等。」邱大山點點頭,然後抱著一疊厚厚的訴狀離開,先去處理手上的事。臨走前,邱大山腳步一頓,回頭喊道:「喔,對了,張檢找你,關於一公司內線交易的案子,張檢好像找到新的證據,要跟你討論,請你今天務必騰出半小時給他。」

  「他人呢?」

  「幾分鐘前才走出去,好像是去會議室……」

  「我這就去找他。」蔣國法率先踏出辦公室,闊步走過明亮通廊。

第2章(2)
      
  結束與張檢察官的討論會議後,蔣國法開著他的黑色休旅車與邱大山直奔會面地點。

  停好車,他們走過馬路,進入白色招牌的西卡咖啡屋。

  這是一間位於林口住宅區靜巷內的咖啡館,販賣自家烘焙的咖啡豆以及咖啡、簡餐。

  老闆阿西是邱大山的同學,每次只要邱大山和線民們有事情要密商,常常會約在這裡碰面,阿西會將唯一的包廂保留給他們使用。

  非假日的中午,店內沒什麼人。

  蔣國法跟阿西點了點頭,接到眼神示意,旋即走往後方的包廂。

  包廂裡,已經有人佔據一邊座位。

  蔣國法跟對方頷首後,瀟灑落座。

  「學長,這位是劉敞榮先生,魏雄的朋友。」邱大山也坐下來,替兩人介紹。

  「劉先生,這是承辦案子的蔣檢察官。」

  「劉先生,我們邊用餐邊談,請你慢慢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個案子目前罪證不明確,很難辦下去,若你能夠提供進一步線索,對辦案很有利。」

  「我知道……」劉敞榮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潤了潤乾澀的喉嚨,接著放下杯子搓著手,如此無意識的重複動作,十分忐忑不安。

  「不用緊張,慢慢來。」邱大山連忙安撫他。

  為了讓劉先生放鬆,兩人並沒有一開始就切入主題。

  他們先點餐,待餐點都送上來後,先用餐,待吃飽後,這才慢慢引導劉先生將內情吐出。

  這件案子真的很棘手,被害人張香蘋在住處慘遭人持刀砍傷,刀刀見骨,傷勢很嚴重,經過急救後雖撿回一命,但目前還昏迷躺在加護病房裡。

  這件殺人未遂案懸疑重重,歹徒闖入屋內,沒偷竊錢財和貴重物品,卻以置人於死地的方式砍殺被害者。

  初步調查,鄰居魏雄曾跟張香蘋發生口角,或許有感情糾紛,最有可能涉案,但因為沒有證據,加上魏雄堅持不肯認罪,因此並不能羈押魏雄。

  魏雄被釋放,旋即銷聲匿跡,案子陷入膠著。

  但即便如此,蔣國法仍沒放棄,檢警雙方皆積極搜證,希望能有進一步的證據,將魏雄羈押,並提起上訴。

  「蔣檢察官,我、我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跟你聯絡的,魏雄是我的情人,這件案子發生後,他就失聯了,這段時間以來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我不應該再沈默下去……」劉敞榮用顫抖的雙手掩面。

  「很抱歉,我不能曝光,我有我的苦衷,我希望蔣檢察官能幫我保密。」

  「我知道。」蔣國法不動如山,沈穩的安撫劉敞榮。

  「劉先生,你可以百分百相信蔣檢察官。」邱大山給了更有力的暴政。

  「我知道,我查過蔣檢察官的委任,因為信任,才敢出面。」劉敞榮是經過一番掙扎才決定先生。

  「其實……這件案子,我雖然懷疑他,但也無法百分之百確定是他做的,我只能將我所知道的內幕說出來,給蔣檢察官做參考。」

  「那可以開始了嗎?」邱大山將錄音筆放在桌上,一邊做著記錄,靜靜等待劉敞榮回復情緒,好提供線索。

  「沒關係,慢慢來。」蔣國法說。

  劉敞榮又花了點時間才冷靜下來,蔣國法循序漸進的問案,讓他將內情吐實。

  劉敞榮爆出一個驚人的秘密,原來魏雄跟被害人並無感情糾紛,兩人之所以種下心結,只是為了一隻貓。

  「既然你跟魏雄是情人,為何我們找不到任何證據顯示你們來往密切?還有,你說魏雄愛貓成癡,張香蘋卻討厭貓,常常找魏雄抗議,嫌他的貓叫聲太吵……這件事大樓警衛並沒有提到,張香蘋若嫌貓吵,應當會找大樓警衛協調不是嗎?」蔣國法撫著下巴沈吟道。

  「我已經結婚了,妻子和小孩都不知道我有情人,所以我跟魏雄的關係不能公開,雖然我跟魏雄住在同一棟大樓,但總是低調互動,就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即便兩人在電梯裡碰見,也佯裝不認識……我跟魏雄大約一個月會見一、兩次面,見面地點在北部山區的一處私人住宅,那件平房是魏雄用假名租下的,我們一直很小心……」

  「所以,截至目前為止,同棟大樓的住戶並不知道你們的關係,你的妻子和孩子也被蒙在鼓裡?」每個疑點都必須要有合理的解釋,蔣國法得先弄清楚魏雄、張香蘋以及劉敞榮之間的關係。

  「是的。至於張香蘋嫌貓吵,為何不找警衛協調,每次都親自找上魏雄抗議,我也不得而知,不過魏雄曾跟我抱怨過好幾次,他多疑躁鬱,對張香蘋屢屢登門抗議感到厭煩,有幾次,甚至說出要想辦法讓張香蘋閉嘴……」

  「魏雄要張香蘋閉嘴……」蔣國法目光微微一閃,他和邱大山叫喚了一記眼神。張香蘋聲帶被割,往後的確很難再開口說話。

  「這會不會造成魏雄種下殺機,還有待商榷,但我們一定會小心求證,絕不冤枉無辜的人,也不會縱放嫌煩。」

  關於劉敞榮所提供的線索,他心裡暫時保持著存疑,一切端看後續的查證才能下定奪。他辦案向來小心,每一條線索和可能都不會放過。

  「劉先生,謝謝你的出面,我們會盡快找出答案,關於那處民宅的地點,你可不可以把詳細地址提供給我們?」蔣國法接著說。

  「我們的關係算是終止了吧……那間民宅不是很好找,附近都是農舍,晚上沒有路燈,旁邊也沒什麼住家。」劉敞榮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攤開放在桌上。

  「嗯,我知道了。」蔣國法把紙折起放在西裝口袋裡,他起身跟劉敞榮握手,感謝他的配合。

  「飯後還有附餐咖啡和蛋糕,劉先生請慢用,我有事先走一步,以後有事可跟我連絡。」邱大山也跟著起身,順便抽走賬單。

  兩人一前一後步出咖啡屋。

  邱大山機靈,老早就摸透學長問完案後一定會先行離去,避免被有心人發現,一早就私下交代老闆把附餐打包成兩份外帶。

  「學長,這是你的附餐,美式咖啡和起司蛋糕。」一上車,邱大山把袋子遞給他。

  「你先拿著,我們找個公園坐下來吃。」關於劉敞榮提供的線索,他需要消化一下。

  「好,運動公園就在附近,停車位很好找。」

  順著邱大山的指示,蔣國法把車開往附近的運動公園。

  冬日暖陽很舒服,他跟邱大山找張長椅坐下,一邊喝咖啡吃蛋糕,一邊討論案情。

  飛機在花蓮機場降落。

  杜蕬蕬戴著大墨鏡,身穿連帽外套,圍著灰色粗針圍巾,渾身上下包的密實不透風。

  一下飛機,一輛租來的進口廂型車已經等在機場門口。

  艾咪、藍妍佳與杜蕬蕬快步走出機場,將行李放在後車廂,接著跳上車。

  經紀人艾咪開車,藍妍佳坐在副駕駛座上。

  杜蕬蕬摘下墨鏡,一個人蜷縮在舒適寬敞的後座。

  「你不熱嗎?車上放暖氣唉。」艾咪透過後視鏡看著她,直覺有異。

  在飛機上,她忍住不問,怕被空姐和其他旅客聽見,知道現在才開口。

  「……我不熱。」她不敢對上艾咪端詳的眼神,別開臉望著外頭。

  一幕幕風景迅速掠過,外頭風很大,感覺很冷,車裡頭則暖氣放鬆,將冷意驅逐在外。

  寒意被隔絕,溫暖的密閉空間力,她卻包的如此密不透風。

  說真的,還挺熱的。

  「你是不敢脫吧?」涼涼的聲音從艾咪的嘴巴吐出。

  杜蕬蕬張開快合上的眼皮,乾笑兩聲。

  「你真是……」果然不妙!「一定有鬼!」

  艾咪一臉挫敗的轉頭看著一旁的藍妍佳。

  的確有問題!藍妍佳低頭竊笑著。

  艾咪可一點也笑不出來。

  「小妍,這下得辛苦你了,她身上的吻痕、捏痕全部都要藏好,絕對不準露陷。」但願藍妍佳能發揮鬼斧神工的化妝功力,把一切不該留在肌膚上的痕跡全部藏起來。

  「好,我知道。」藍妍佳努力憋著笑點點頭。

  每次只要杜蕬蕬休假後,復工時白泡泡的肌膚上一定少不了吻痕、捏痕,精彩的很。

  「你們不膩嗎?都結婚幾年了,有必要搞得這麼熱情如火嗎?」看來,杜蕬蕬跟她的老公打得很火熱,幾年來感情不曾降溫過。

  面對艾咪無奈的歎息,杜蕬蕬只能傻笑。

  膩?怎麼可能?她和蔣國法之間磁力超強,一見面就黏在一起。

  「蕬蕬,我好羨慕你哦。」單身的藍妍佳露出一臉欣羨。

  「羨慕?我懷疑她男人是屬蚊子的,專門在她身上留痕跡。」

  「也、也沒有很多啦,我已經叫他要小心點了。」杜蕬蕬一臉尷尬的解釋。

  「已經?」是在看不出來,杜蕬蕬的地下老公有多小心。

  「蕬蕬,你必須隱瞞已婚身份,絕對不能曝光,更不能讓記者找出蛛絲馬跡大做文章,毀了你這些年辛苦經營的成就……你沒忘記吧?」這件事,是在有必要提醒她。

  「人家哪敢忘記。」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艾咪,我身上的痕跡不多,真的!」

  能逃過一時也好,杜蕬蕬真怕惹怒艾咪。

  「沒有很多?那為什麼把自己包的像肉粽,不敢給我看見。」艾咪瞧她一臉心虛,擺明不信。

  「我冷。」

  「冷?那好,我把車子暖氣開強一點,你這下可以脫掉圍巾和外套了吧?」

  「呃……」不要吧!

  「蕬蕬,真不是我愛說你,你要跟你老公這樣那樣我們都沒意見,但可不可以請他逐一一點,你的肌膚絕對不能留下任何痕跡,萬一被眼尖的工作人員或記者發現,傳出去還得了。」艾咪忍不住叨念起來。

  名模要維持知名度,情事就不能曝光,這一點全天下都知道,就她杜蕬蕬的男人腦袋不清楚。

  「他也不是故意的,這種事誰能控制得很好?我也沒辦法啊,我也在他背上咬了好幾口,齒印很深,還抓傷他……」

  呵,杜蕬蕬說得可甜蜜了,一點悔意都沒有。

  艾咪聽得臉發綠,藍妍佳則聽得臉紅心跳。

  「蕬蕬,你跟你老公親熱時,都常失控喔……」藍妍佳臉頰發燙的追問,她還沒交過男朋友,對那件事只存在著粉紅色的幻想。

  「妍佳,你不要被蕬蕬教壞了。」艾咪擡手朝臉一抹,無力的深深歎口氣。

  「艾咪,我哪有教壞妍佳。」後座的杜蕬蕬嬌聲抗議。

  「你身教不佳。」

  「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何況妍佳才小我一歲,她也該交男朋友了,你別把人家管太嚴,等過了三十歲,小心沒人要。」

  藍妍佳是艾咪的堂妹,因緣際會跟在艾咪身邊工作。

  年近四十,仍單身的艾咪是個保護欲很強的老大姐,她總算張大保護傘,將她們兩個保護的滴水不漏。

  「等那時候再擔心也不遲,我四十歲都不擔心沒人要了,三十歲怕什麼。」艾咪涼涼反駁。

  「可是……」

  「杜蕬蕬,你別想轉移話題,現在,你皮最好給我繃緊一點,祈禱那些痕跡能趕快消失,要不連化妝都藏不了,你就等著上八卦頭條吧。」

  「不會吧……」

  「真的上八卦頭條,我會親手把你大卸八塊。」艾咪大發雷霆。

  吼!恐怖捏!藍妍佳噤了聲,閉上嘴不敢再多問。

  杜蕬蕬悄悄拉開領口,低頭往胸口覷一眼,白皙肌膚上精彩的痕跡映入眼簾,讓她瞬間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蔣國法在她身上烙下的吻痕怎麼可能馬上淡掉?

  杜蕬蕬苦著臉縮了縮脖子,不敢想像等下艾咪看到她身體時的驚恐表情。

  轉頭,閉上嘴看著車窗,杜蕬蕬在心裡祈禱,艾咪不要火山爆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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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8-20 16:31:53

第3章(1)
      
  淩晨四點多,薄霧裊裊。

  整座寂靜的誠實被深藍色籠罩,隨著時間流逝,霧氣散去,深藍逐漸變幻為柔和的金色燦光。

  五點整,鬧鐘滴滴滴短促的響起。

  蔣國法伸手探出羽絨被外,按下鬧鈴鍵,鈴聲戛然而止,還給清晨一個寧靜。

  花了一分鐘讓腦袋清醒過來,下床走進浴室盥洗。

  十分鐘後,蔣國法換上藍色連帽運動服、穿著慢跑鞋,頸項掛著白色毛巾,一手拿著水壺,走出屋子,沿著寧靜的巷道晨跑。

  十二月的天氣更冷了,清晨的溫度只有十四、五度。

  向來不畏寒的他也套上一件連帽外套,抵擋清晨的寒意。

  他習慣繞著附近的巷子跑,約莫跑個半小時後,才會前往附近的社區小公園做運動。

  運動完畢,渾身舒暢的他,踩著愉悅的步伐返家。

  從信箱抽出報紙夾著進屋。

  他將報紙和水壺擱在廚房餐桌上,隨後走進臥房裡的浴室沖澡梳洗。

  溫暖的水流滑過精碩的身軀,手掌心裡是薰衣草香的沐浴乳,他用雙手搓揉出泡沫,從頭到腳抹上有著淡淡香氣的沐浴乳。

  仰頭,暢快沖洗去身上的細緻泡沫,他閉眼想著心愛的女人——杜蕬蕬。

  她為了拍攝新年慈善年歷,赴上海工作一個星期。待年歷拍攝結束後,將會返回台灣轉往墾丁,在墾丁待上幾天,進行廣告拍攝。

  等墾丁的工作結束,杜蕬蕬將會有十天左右的假期。

  昨晚她透過手機簡訊,開心的跟他提出出過度假的計劃,夫妻倆好久沒有一起旅行了。

  他們討論了一個小時,最後定案前往苔裡島,到時候各自搭機前往,住進隱密性高的頂級飯店內,避開記者耳目,不受拘束的度過甜蜜假期。

  為了配合她,他今天進辦公室後會立即排休,並安排出國事宜,才能陪;老婆出國好好放鬆,共度兩人世界。

  一身神清氣爽,蔣國法圍著浴巾走出熱氣氤氳的浴室。

  他拿著吹風機將頭髮吹開,抽去浴巾穿上襯衫西褲,挽著袖子走往廚房替自己準備早餐。

  做了簡單的起司三明治,煮了一杯咖啡,他坐在餐桌前獨自用餐。

  早晨的寧靜時光如此美好,他一向喜歡這段時間。

  冷不防,一記撞擊聲和隨之而來的玻璃碎裂聲,擾亂了早晨的靜謐。

  皺起眉頭,他放下咖啡火速起身,大步走往客廳。

  客廳的玻璃窗被砸毀,玻璃碎落一地,一個包裹著黑布的物體落在地板上。

  他衝出門,欲追出去逮人。但他只來得及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連帽外套;騎著單車的瘦小身影消失在巷口轉角。

  原本想追上前,長腿才跨出,心裡掂量一下距離,他念頭一閃,頓下腳步。

  蔣國法轉身飛快回到屋內,找來一雙手套戴上,撿起那個不明物體,將黑布打開。

  裡頭是一隻布偶和一張折疊方正的白紙,布偶被拆開,用著不純熟的縫紉手法重新縫合過,裡頭的棉花換成碎石頭,胸口插著一把塑膠刀,扭曲的傷口用紅色油漆製造出血跡。

  他擰緊眉,打開紙張看著……

  下一次,受傷的不會只是一隻布偶。

  要活命的話就收手,別執迷不悟的追查下去,否則受傷的人將可能是你,還有身邊的親人。

  蔣國法寒毛直豎,心口微微泛冷,背脊陣陣發涼。

  這是警告!

  凝著俊顏起身,他走回房內。

  半晌,他拿著手機回到客廳,仔細的將淩亂的現場拍下,接著打電話給熟識的方警官,報警備案,要求警方協助調閱監視器以及加強附近的巡邏工作。

  方警官答應他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完成他的請托。

  二十分鐘後,蔣國法把現場收拾乾淨,將布偶、黑布以及紙張裝進袋子裡,一臉沈重的出門上班。

  處理著公事時,他思索著自己得罪了什麼人?抑或,這只是臨時起意的惡作劇?

  憑他的直覺,惡作劇的幾率很低,挾怨報復的動機居多。

  身為檢察官,處理的案件五花八門,他經手過很多案子,嫌疑人落落長,暫時無從確認是誰在警告他。保險起見,他不能掉以輕心。

  一整個上午,蔣國法一一過濾正在處理的案件,試著找出嫌疑人。

  經過一番分析,他認定魏雄嫌疑最大,但即便心裡懷疑,卻不敢妄下結論。

  稍晚,方警官打電話來。

  「有拍到人嗎?」他拿著手機,一手扯松領帶,走到辦公室外的通廊透透氣。

  「拍是有拍到,不過對方全身包的很緊,還戴著墨鏡和口罩,根本就是有備而來,他是經過變裝並偷竊自行車前往你的住處。經過一路追蹤,他把自行車丟棄在路邊,身影消失於一條小巷內,那條巷子沒有攝影機,估計是進入箱子後,又變裝從另一個方向離開。」真是有夠狡猾。

  他的眉頭皺得死緊。

  「所以,追不到人。」

  「還要持續追查,我會盡力。」方警官只是先將初步的追蹤結果知會他一聲。

  「對方有留下任何威脅的字眼嗎?」

  「有。」

  「證物呢?你有帶著嗎?」

  「嗯,不過我想他應當不會笨得留下指紋。」

  「的確,根據影像中顯示,那個人有戴手套。」

  蔣國法吞下一句咒罵,他跟方警官交換了一些意見後,掛了電話。

  「學長,偵查庭十分鐘後開始。」邱大山抱著資料走過去,提醒他。

  「大山,麻煩你找人拿著這些東西抽空跑警局一趟。」他看看表,轉身走進辦公室。

  「把這個拿給方警官。」

  「這是……」

  「顯然有人想對我不利。」

  邱大山臉色微微一變。

  「是陳議員嗎?我們積極查他和電玩業者往來的資金動向,惹毛他了?」

  「不知道,目前不能妄下定論。」他說著,從抽屜將物證交給邱大山。

  「我立刻找人送過去。」邱大山拿著證物先行離開。

  「我會直接去偵察庭,待會兒見。」

  蔣國法坐了下來,整理資料。

  也許,事情很快就有結果,方警官辦案能力強,要找出威脅著應當不難。

  他嚥下一口憂心的輕歎,拿起放在桌角的馬克杯,喝了一口苦澀的冷咖啡。

  揉了揉皺褶極深的眉心,他重新打起精神,拿著資料走出辦公室,接下來有一場偵察庭,他得聚精會神,專心應付才行。

  傍晚,蔣國法準時下班返回住處,他一返家即整理行李。

  方警官稍早又找出了一些眉目,傳送調閱出的影像過來,根據他和邱大山的研判,加上他仔細過濾案子並根據影像比對,魏雄涉嫌重大。

  恐怕是他不死心的搜證行為,惹毛了躲在暗處的魏雄。

  前些日子,他連同方警官帶著搜索票到魏雄租賃的民宅搜索,這件事在附近引起軒然大波,顯然魏雄已經知情。

  他害怕有朝一日被找出證物會難以脫罪,因此企圖阻止他繼續辦案。

  魏雄此舉,挾怨報復的意味濃厚,倘若只是單純恐嚇他倒不怕,純粹衝著他來也無所畏懼,他不可能因為受到威脅而停止辦案。

  他擔心的是,喪心病狂的魏雄會找自家人麻煩。他有本領找到他家,難保不會找到他的家人。

  他的父親獨自住在眷村力,處境危險。

  妹妹則住在學校提供的教師宿舍,私立學校出入管理森嚴,安全上比較沒什麼疑慮。

  至於老婆,他很慶幸自己跟她的關係並沒有對外公開,而杜蕬蕬人在國外,安全上暫時無虞,為了不要讓她擔心,他打算等蕬蕬回國再做說明。

  眼前,他要做的就是趕快找到充足證據,威脅必須盡快解除才行。

  皺眉尋思著,蔣國法決定暫時搬回家跟父親住。

  他進房間收拾衣物,半小時後離開住處,開車返回眷村。

  「國恩,是我,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回到家裡,他在門口先打電話給妹妹。

  他將事情經過簡單的跟妹妹說了一遍,要妹妹多加小心,這段時間盡量不要單獨外出或落單。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爸呢?哥有什麼安排?要不這樣好了,我的公寓空著,哥說服爸先搬過去住一陣子吧。」

  蔣國恩要他別擔心自己,另外提出建議,要他們暫時住到她在眷村附近買下的新大樓住處。

  那棟大樓門禁嚴格,訪客出入都必須押身份證,並仔細登記,住戶需持有加密磁卡才得以進出和搭電梯。

  「嗯,我會跟爸說說看。」蔣國法又跟妹妹閒聊幾句後便掛了電話。

  一進門,已經收起麵攤不做生意的父親,晚年日子過得悠閒,他正在廚房煮晚餐。

  「爸,我回來了。」他放下行李走往廚房門口。

  「怎麼不說一聲就突然跑回來?跟老婆吵架了嗎?哼,我就說那千金大小姐根本不適合你——」

  「爸,我跟蕬蕬很好,沒有吵架。」他尊敬父親,也極力捍衛老婆,這些年來父親對杜蕬蕬一直存在著偏見,他雖然很無奈,但仍會維護妻子。

  「我回來是因為發生了一件事,這兩天我會先住下來。」

  蔣光看著兒子凝重的臉色,也不好再說什麼。

  「我煮牛肉麵,鍋子裡還有一整鍋的滷牛肉,這個牛肉是台灣的黃牛肉,我鹵了好幾個小時,很入味,你要不要吃一碗?」

  「好。」大手撫著胃部,空胃發出抗議聲,他這才發覺自己很餓了。

  「我喜歡吃爸煮的牛肉麵。」

  「你先上樓洗澡,等會兒記得下來吃麵。」下面燙青菜需要幾分鐘的時間。

  蔣國法拾級朝二樓走上去,他將行李拿回自己的房間,取出換穿的衣褲,走過光線不佳的走廊,來到浴室沖澡。

  蔣家老屋是兩層樓的老建築。

  蔣國法和妹妹的房間都在二樓,不過妹妹也早搬到宿舍,整個二樓空蕩蕩。

  蔣光的臥房則在一樓客廳後方,那間房以前是中風的蔣母和看護所住,不過蔣母已於三年前病逝,房間因此空了出來。

第3章(2)
      
  蔣國法很快衝好澡,下樓來陪父親一起吃晚餐。

  他把一大碗牛肉麵吃光光,還另外去鍋子舀了幾塊牛肉,吃得超級滿足。

  用過餐,他收拾碗筷,洗碗倒扣瀝干,並將桌子擦乾淨。

  泡了一壺高山茶,他拿著托盤走出客廳,坐下來陪父親看電視,不會說台語的父親很愛看鄉土劇。

  「爸,等這出連續劇看完,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你現在說吧。」蔣光喝著茶,目光黏在電視上。

  「還是等你看完電視再說。」他不好掃父親的興致。

  「反正連續劇一天到晚重播,我隨時可以看。」蔣光把視線移到兒子眉頭蹙起的臉龐,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

  「你說吧,今天突然跑回來有什麼事?」

  「事情是這樣的……」

  他臉色凝重的娓娓道來,把受威脅的經過說給父親聽,為顧及父親的安危,他力勸父親先搬到妹妹的公寓。

  蔣光聽了,眉頭也跟著鎖緊。

  「爸……」

  「好,明天搬。」蔣光一口答應。

  爸的決定讓他鬆了一口氣。

  「那我先上樓了。」蔣國法起身離開客廳,再度回到二樓。

  他躺在靠窗的床上,打開窗戶望著外頭高掛的上弦月,臉部線條緊繃,眉心皺褶更深,心事重重。

  結束一天的拍攝,杜蕬蕬已經累得沒力氣去體會熱鬧奢華、氣氛迷離的夜上海風情。

  她回飯店泡了一個舒服的澡,透過浴室落地窗,可以邊泡澡邊欣賞無敵景觀,但她無心欣賞絢爛的都市美景。

  此刻她餓得前胸貼後背,連擡起手指的力氣都沒了。

  她擰眉心忖,等會兒還是叫客房服務,點個漢堡飲料隨便吃一吃吧。

  離開豪華按摩浴缸,穿上貼身衣物,白皙曼妙的嬌胴裹著浴袍,走出熱氣氤氳的浴室,坐在床上拿出乳液替乾燥的肌膚抹上濕潤保護。

  驀地,門鈴響起。

  她放下乳液,起身開門。

  這時候來找她的不是艾咪就是藍妍佳,她累到懶得問誰來串門子,包著頭巾、穿著浴袍就前去開門。

  「嗨。」外頭站著的人,不是艾咪,也不是藍妍佳,而是高大帥氣的霍向鵬。

  「霍大哥?」實在太意外了,杜蕬蕬開心的給霍向鵬一個熱情的擁抱。

  他就像她的家人,杜蕬蕬一直把霍向鵬當大哥看待,霍向鵬也很疼愛她這個妹妹。

  霍向鵬張開雙臂抱住她纖細的嬌軀,拍拍她的背,一點也不意外她的熱情反應。

  杜蕬蕬生性熱情大方,只要是她真心來往的對象,都能見到她如此坦率熱情的一面。

  「霍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喔,不,我應該問,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退開來,她漾著美麗笑靨瞅著他。

  霍向鵬是老爸的得力助手,這些年更是獨當一面,成了老爸培養的接班人,他的生活無比忙碌,常當空中飛人飛來飛去。

  杜氏集團在傷害也有分公司,霍向鵬應該是正好來巡視業務。

  「我打電話給艾咪想問問你的行程,原本是想找個方便的時間和地點跟你碰面談點事情,艾咪說你剛好人在傷害,下榻的飯店又離我住的地方不遠,所以我就過來了。」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兩人都在傷害,那還耽擱什麼,他馬上驅車過來跟她碰面。

  「要談什麼?」

  「你先去把頭髮吹乾,換件衣服,我在五樓的西餐廳等你,我們邊吃晚餐邊談。」

  若不是兩人是在太過熟識,就像兄妹一樣,她穿著浴袍應門,鐵定會對他造成極大的誘惑。

  面對美麗名模,誰能如此淡定?大概只有他了。

  他將杜蕬蕬當成妹妹一樣寵著護著,對她完全沒有非分之想,他心裡真正愛著的是另一個女人,能引起他遐想的絕對不是杜蕬蕬。

  「不要吧,我累得走不動了,我不想下樓用餐。」她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叫客房服務送餐上來,我們在房間裡用餐好不好?」

  「這方便嗎?」

  「有什麼好不方便的?難道你來找我,有看見記者?」

  「我有稍微留意一下,確定沒人跟拍。」霍向鵬雖非公眾人物,可托杜蕬蕬的福,加上身為杜氏集團的接班人身份,偶有記者會來煩他。

  「那就別擔心,快進來吧!再杵下去,真會引來記者也說不定。」她不由分說伸手將他拉進房裡。

  好吧!既然她累得不想下樓,他也只有這個選擇了。

  霍向鵬信步踏入房內,反手將房門關上。

  「霍大哥,你幫忙叫餐,我不挑,不用點大餐,隨便吃吃就行了。」邊交代著,杜蕬蕬從行李撈出衣褲便走向浴室。

  霍向鵬走到角落的古典桌前,拉開抽屜,找出客房服務菜單,打電話跟櫃檯點了幾道簡單的餐點。

  點好餐,他掛上電話,掏出手機坐在落地窗前的米色單人沙發上,滑動手機點閱行事歷,上網。

  二十分鐘後,飯店人員很有效率的將他所點的一杯鮮搾果汁、一杯蜂蜜啤酒以及豬排潛艇堡、牛肉三明治已經兩份泰式海鮮湯放在推車裡送進房間內。

  據他對杜蕬蕬的瞭解,身為模特兒的她,一點也不忌口,食量很大。

  全天下的女人應該都羨慕死她了。

  杜蕬蕬的魔鬼身材從來不靠節食維持,她屬於吃不胖的體質。

  「哇,好香。」

  走出浴室,杜蕬蕬已經吹乾了頭髮。

  她換上一套米白色的運動服,波浪捲發隨意披在粉肩上,雪顏漫著自然的粉紅色澤,好不迷人。

  「我隨便點的,這份量夠你吃吧?」豬排潛艇堡份量很大,約莫兩人份,牛肉三明治份量也不小。

  「不夠的話,我馬上再另外加點。」

  「你當我是豬哦。」她胃口再大,也是有限度的,又不是無底洞。

  「夠了啦。」

  杜蕬蕬很隨興的盤腿坐在床邊上挨著餐桌坐著,嘴饞的拿起對切成兩分的豬排潛艇堡咬下去。

  她很快吃完半份豬排潛艇堡,霍向鵬將海鮮湯推到她面前,遞給她湯匙。

  她滿足的喝起酸酸辣辣的熱湯。

  霍向鵬噎著笑意,將古典桌前的一張漂亮單椅拉過來,兩人隔著餐車面對面而坐。

  他不是很有胃口,拿起啤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董事長就要過六十大壽了,我想問你有沒有什麼想法,畢竟你是董事長捧在手掌心疼的寶貝女兒,倘若你和國法能替董事長籌辦壽宴,他會很高興的。」

  「謝謝霍大哥提醒我。」她忙到連老爸的生日都給忘了。她真感到汗顏。

  「就知道你會忘記,所以特地來提醒你。」

  「由國法和我籌備,你確定我爸會開心嗎?他和我媽到現在對我們還是頗有微詞。」

  「蕬蕬,董事長很心疼你,婚後還繼續拋頭露面工作,明明可以過得舒適悠哉,卻不肯……其實只要你肯回家跟董事長說一聲,國法出國深造的費用,還有房貸負擔,通通都可以解決。」

  身為檢察官,蔣國法收入雖然不錯,但也是有限,要付房貸,還要負擔父親的生活費,經濟擔子不小,已無餘裕累積財富。

  蔣國法一直有意出國深造,但礙於經濟能力有限,放棄了出過的機會,而個性剛直的他,一點也不貪圖妻子娘家的錢,他很有骨氣,一切靠自己賺。

  杜蕬蕬怎麼可能不知道丈夫的想法,她這麼拚命賺錢,雖然不是為了家計奔波,可也是為了蔣國法,為他的理想默默耕耘,努力攢錢。

  杜蕬蕬雖然嘴裡沒說,但霍向鵬和杜群峰都心知肚明。

  「國法不可能接受我爸一毛錢,我也認同他的做法。」

  杜蕬蕬一直將丈夫當成偶像,她愛他的骨氣、責任感以及正直的個性,當年甘願拋下千金小姐的身份下嫁給他,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對他的激賞。

  霍向鵬輕輕點頭,雖為她心疼,但心裡倒也認同杜蕬蕬的選擇。

  「不提這個了,我想想啊,關於我爸的壽宴……」

  「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出來,我想你和國法應當挪不出時間親自籌備,那就這麼辦,你們出主意我全權負責,我有秘書可以協助,只要發落下去,人多好辦事。」

  她要轉移話題,霍向鵬也沒再執意繼續談下去,關於他們夫妻倆的事,他無權干涉。

  「謝謝霍大哥,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哦,這麼說,國法對你不好嘍?」他挑挑眉,故意說道。

  「他對我很好,你別亂講。」提起親親老公,杜蕬蕬臉龐浮起得意之色。

  「我們很幸福,一直都很幸福。」

  「有你這麼一個美麗又熱情的老婆,他當然覺得很『性』福。」他戲謔的取笑道。

  面對他戲謔的雙關語,杜蕬蕬頓時面紅耳赤,難得展現羞囧的賞霍向鵬一記衛生眼。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8-20 16:32:59

第4章(1)
      
  砰!砰!砰!

  敲門聲吵醒了還賴在床上的杜蕬蕬。

  「……誰?」她頂著淩亂長髮和白皙素顏,掀開輕暖的被子翻身坐起來,晃神的打著呵欠。

  「蕬蕬,快起床。」門外的人,是艾咪。

  艾咪聲音中氣十足,吼聲裡帶著一絲氣急敗壞。

  「蕬蕬,出事了,不好了,你快開門。」接著是藍妍佳的輕軟呼喚聲。

  一大早能出什麼事?下大雪了嗎?攝影工作中斷了?

  杜蕬蕬咕噥著下床,信手抓來睡袍穿上,小手攏緊襟口打著呵欠,開門前,還先走到窗邊撥開窗簾一探,整座城市雖被灰濛濛的雲層覆蓋,但無雨無雪,好得很。

  一開門,艾咪和藍妍佳刻不容緩的往房裡衝進來。

  「你們兩個——」站在門邊差點被撞到的杜蕬蕬心驚地往後退一步。

  「把門關上。」艾咪命令。

  「喔。」杜蕬蕬閉上嘴,聽話的把房門關上。

  艾咪氣呼呼的暴衝過來,將一份報紙往她懷裡塞。

  「你自己看。」

  「一大早看報紙?」她睡眠不足呢,現下只想躺在床上賴著,抱著暖呼呼的棉被再睡上一覺。

  丟開報紙,她撲住柔軟溫暖的床。

  「蕬蕬,你上頭版了,是你和霍向鵬在飯店幽會的八卦……」藍妍佳瞥了頭頂在冒煙的艾咪一眼,心驚膽戰的撿起報紙坐在床上,將報紙攤在杜蕬蕬面前。

  「我?跟霍大哥?」杜蕬蕬猛地彈坐起來,驚覺不妙。

  「是啊,你跟『你的』霍大哥上頭版了。」艾咪咬牙切齒。

  杜蕬蕬背脊一陣發涼,連忙抓起報紙,瞪著上頭的偷拍照,飛快閱讀報道。

  照片裡,她穿著浴袍,衣衫不整的跟霍向鵬抱在一起,拍攝地點就在房間門口。報導則很灑狗血的寫著霍向鵬刻意挑她也在上海的期間,掩人耳目前往上海出差。

  裡頭還寫什麼每日工作結束後,霍向鵬總會跟她來個深夜幽會,兩人情意綿綿,在飯店房間裡共處好幾個小時,直到淩晨,霍向鵬才獨自離去……

  「吼,這些全都是瞎掰!」她氣得把報紙丟開。

  「是瞎掰沒錯,但都被拍到照片了!記者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我們沒辦法阻止!」雙手盤胸,一臉憤憤然的艾咪,眼角抽搐著。

  這麼多年來,不是一直告誡她要小心,千萬要小心。

  不僅要隱瞞已婚身份,還得小心別被拍到照片,影響形象。

  結果,一個不小心就惹這麼大條的八卦。

  「霍大哥來找我時已經有小心留意,誰知道……」杜蕬蕬煩躁的想去撞牆。

  「記者好厲害,就算再怎麼小心迴避,還是會像蒼蠅一樣黏上來。」藍妍佳萬般同情的看著杜蕬蕬。

  「蕬蕬,我知道你跟霍向鵬不是那種關係,但你身為公眾人物,就不能小心一點嗎?」

  竟然被拍到這種照片,這下子跳到黃河也別想說得清。想解釋,根本是白費唇舌。

  艾咪化身為噴火龍,在房間內暴走,砰砰的足音不輸給剛剛的敲門聲。

  幸好地板上鋪著長毛地毯吸收掉不少吵人的聲響,要不樓下的訪客,恐怕會被吵醒,跟飯店提出抗議。

  杜蕬蕬一臉驚恐,她覷著艾咪,又看看愛困的藍妍佳。

  她現在管不了八卦會發生何種效應,她擔心的是這條八卦會不會傳回台灣……

  「不行!我得馬上回台北一趟,我得親自跟我老公解釋才行。」

  「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外頭一堆記者守候,你以為現在能輕鬆離開?」艾咪縱使氣還沒消,但說話的口氣緩了些。

  「現在我們可以回房睡覺了嗎?」這代表危機暫時解除了對吧?藍妍佳打呵欠伸懶腰,一早被挖起來,愛困的很,現下只想回房補眠。

  「在記者們擠爆飯店大廳前,我們得轉移陣地,另外換間飯店才行。」艾咪賞給藍妍佳一記白眼。

  「喔……」藍妍佳縮了縮脖子,認命的配合。

  「今天的拍攝工作不能取消,我已經跟攝影師談好了,原定的地點換掉,避開記者。還有,你想趕回台北一趟,我會安排。」

  艾咪一聲令下,惹出新聞的杜蕬蕬當然不敢違背。

  她進浴室盥洗換裝。

  藍妍佳先幫忙收拾她的衣物後,才返回房間整理自己的行李。

  二十分鐘後,她們三人和攝影小組集合,透過飯店經理的協助安排,從另一個禮遇通道驅車離開,成功甩掉大廳裡那堆煩人的記者。

  飛機劃破漆黑天空,穿過雲層,緩緩降落在松山機場。

  時間來到晚上九點半,杜蕬蕬穿著黑色鋪棉連帽外套,跳上艾咪打點聯繫好的保姆車,一路朝她和蔣國法愛的小窩疾馳返回。

  結束一天的拍攝工作後,她即可飛回台北,就是為了能當面跟蔣國法解釋清楚。

  緋聞早已傳回台北,鬧的沸沸揚揚,殺傷力很大,即便她知道蔣國法很信任她,但就怕有一丁點的疑慮,引來蔣國法不必要的誤解。

  整個白天杜蕬蕬一直打他的手機卻打不通,打到辦公室也不再,家裡更沒人接聽,連在手機裡留了訊息也沒回復。

  找不到人讓她更加忐忑,深怕蔣國法產生誤會才拒接她的電話。

  在一直聯絡不上他,又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杜蕬蕬徵得艾咪的同意,立刻飛回台北親自解釋。

  約莫半小時後,車子停在巷口,她獨自下了車,拎著包包返家。

  住宅區的巷子裡,幾盞路燈亮著,長巷一片寂靜。

  走到位於巷底的家門口前,纖影在路燈下拉的好長,她左右張望確認沒人,這才拿掉口罩,伸手從包包裡翻找著鑰匙。

  突然間,她感覺腳邊有團毛茸茸的生物蹭著她。

  低頭一瞧,是一隻瘦弱的黑白小花貓。

  「喵……喵嗚……」貓咪張著圓圓的眼睛看著她。

  「好可愛的貓咪。」杜蕬蕬蹲下來,就著路燈望著在大冷天不斷發抖的小貓,伸手摸著它柔軟的細毛,將它抱起來瞧了瞧。

  「喵嗚……喵……」小貓咪不怕生,縮在她懷裡取暖。

  「很冷是嗎?這麼晚了,你怎麼在外頭流浪,無家可歸嗎?還是走失了?」這麼可愛的貓咪竟無家可歸?遺棄它的主人是在太不應該了。

  「小貓咪,乖喔。」她心疼的抱著黑白小花貓,提供懷抱,煨暖它發抖的小小身軀。

  「小貓,我不能讓你進屋,因為我老公對貓毛嚴重過敏……」

  杜蕬蕬跟小貓說著話,輕輕的歎口氣。

  她將小貓放下,脫下連帽外套包住小貓,擋去深夜的寒氣。

  「小貓乖乖別跑掉喔,在這裡等著,我去找個紙箱讓你睡覺。」

  將小貓放在門口,她迅速起身,掏出鑰匙進屋子裡。

  幾分鐘後,她又再度出現在門外,手裡拿著一個鋪著厚厚毛巾的紙箱和幾片餅乾。

  小貓很乖,一直待在她的外套裡沒走開。

  「沒有魚,只有餅乾。」她將小貓放進紙箱裡,餅乾也一併放進去。

  小貓開心的吃著餅乾。

  杜蕬蕬看著小貓,美麗的臉蛋掛著笑。

  突然間,有個人悄然無聲的靠近。

  她警覺擡眸,冷不防對上對方探究的眼睛。

  那是個男人,一身黑,身材瘦小,一雙眼睛透著不尋常的精光。

  她直覺想拉起帽兜遮住對方探究的實現,但手卻抓空。

  她的外套已經脫下來給小貓取暖了,此刻正皺成一團丟在紙箱裡。

  「流浪貓啊?」

  「嗯。」她臉蛋低垂,冷淡虛應一聲。

  幸好,那男的沒多糾纏,只是站了一會兒便轉身走開,筆直走出巷口。

  杜蕬蕬暗籲了口氣,差點以為會被認出來了呢。

  既然人走了,巷子裡空蕩蕩不再有其他人影,她應當不必急著進門。

  她等小貓吃飽喝足後,將紙箱擺到防火巷裡,窄小的防火巷能擋去一些寒風,讓小貓在這冷冽的冬夜裡不會受凍。

  「小貓,晚安嘍。」揮揮手,她離開防火巷,拍掉外套上的貓毛,這才進入屋內。

第4章(2)
      
  公寓裡一片靜悄悄。

  剛剛她忙著找紙箱和毛巾,沒多去注意屋內的狀況。

  這會兒才發覺,屋前屋後兜了一圈,竟然沒看見蔣國法的身影。

  這麼晚了,他去哪裡了?還在辦公室?

  掏出手機,杜蕬蕬正要撥打給蔣國法,抓在纖白小手裡的輕薄手機,驀地響起。

  螢幕顯示是他的來電,她忐忑接起。

  「阿法……」

  「蕬蕬,你找我?」

  蔣國法人正待在蔣國恩的公寓裡,他忘了手機從下午開始就沒電了,直到一分鐘前才發覺,忙不叠替手機充電。

  手機邊充著電,他開機欲看看有什麼留言訊息,才一開機,杜蕬蕬的訊息就不斷跳出來。

  她似乎急著找他,蔣國法即刻回電。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來?」她能停留的時間不長,明天一早得趕搭早班機直飛上海。

  「我暫時不回去住,跟爸住在……」她剛剛說什麼……回來?「蕬蕬,你仁在哪裡?」直覺不對勁,他心裡打了個突。

  「我在家,剛剛才到。」

  「你在家……怎麼沒說一聲就跑回來?」俊顏爬上一絲緊張,蔣國法走到床頭櫃,抄起車鑰匙。

  「我跟霍大哥被拍到照片,八卦滿天飛,我怕你誤會,想回來親自跟你解釋。」她一顆心提的高高的,小聲解釋。

  「我相信你。」她跟霍向鵬的八卦緋聞,蔣國法並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因為他百分之兩百信任她。

  「你怎麼一聲不吭跑回來,乖乖呆著別出門,我現在馬上回去。」

  她遇見可疑人物了嗎?會不會被魏雄鎖定?

  「怎麼了嗎?」她聽出他語氣裡的緊張和不安。

  「現在先檢查門窗,確認鎖好了沒,你乖乖待在房裡,我馬上回去找你。」他打斷她,抓起只來得及充幾分鐘電力的手機,十萬火急往外衝。

  出了什麼事?這端,杜蕬蕬一臉匪夷所思,瞪著已經斷線的手機,發呆好半晌。

  最後杜蕬蕬累得睡著了。

  她躺在有著丈夫陽剛氣息的大床上,身上蓋著輕暖的羽絨被,彎著粉唇漾著笑意。

  感覺如同窩在他的懷裡,她閉著眼,夢裡浮現兩人在這張床上一次又一次,火熱愛著彼此的甜蜜畫面。

  房門驀地被打開,蔣國法已經驅車趕回來,他一臉緊張的在床邊坐下。

  「蕬蕬。」沒事吧?

  看她裹被安穩的躺在床上,睡得極沈,他一顆不安的心,頓時稍稍放鬆下來。

  「嗚……」她張開睡眼惺忪的眼眸,混沌的腦袋花了些許時間才清醒過來,迷濛眼色轉為清明。

  「阿法?你回來了,抱歉,我太累了,等你等到睡著。」

  杜蕬蕬掀被坐起來,一雙玉臂親暱的摟住老公的後頸,柔軟嬌軀偎向他結實寬闊的胸膛。

  蔣國法張開一雙鐵臂緊密的抱住她,低頭吻著她雪白的額頭,他的神色依舊處於不安的狀態,剛健身軀微微顫抖著。

  她驚覺有異,唇畔的笑意斂去,輕輕推開他,仰起雪顏,一雙美目帶著疑惑瞅著他。

  她不曾見過他如此不安過,身為檢察官,他正義凜然、膽識過人,從來就是篤定沈穩,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

  但此時此刻……他的臉上明顯透著恐懼。

  「你在發抖。」杜蕬蕬擡手撫摸他冰冷的臉頰。

  「出了什麼事了嗎?爸他——」

  「蕬蕬,爸很好,所有人都很好,我是擔心你。」他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想讓自己過度擔憂的情緒影響她。

  「我這麼大的人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尚搞不清楚狀況的她,語調無比輕鬆,暗忖他可能是工作壓力過大,才會出現這麼奇怪的行徑。

  她體貼的擡起雙手擱在他寬闊的肩頭,輕柔的按摩他僵硬的肌肉。

  「蕬蕬,你暫時別回家,若回台北,先回信義區的公寓住,另外,這段時間你盡量別落單,讓艾咪陪著你,不論到哪裡,都必須有人相伴……」他現在,每一條神經都繃得死緊。

  「你受威脅了?」替他做肩頸按摩的動作驀地頓住。

  縱使他沒有說明,但聽他異常不安的語氣,和那失了冷靜的驚慌神色,杜蕬蕬已經猜到七八分。

  他沈默著,眉宇間的皺痕加深,焦躁不安盤踞心頭。

  拋不開憂心忡忡,欣長身軀起身離開床邊,他在房裡來回踱步。

  她下了床,從背後抱住他。

  「對方如果只衝著我來,我毫無畏懼。」事到如今,他必須讓她有心裡準備。

  「你的意思是……對方不僅僅衝著你,還威脅你的親人?」放開他,她繞到他面前,一雙纖白小手平貼在他胸膛,感應他紛亂的心跳聲。

  「阿法,我們的關係沒人知道,我的安全沒問題,你要好好注意自己和爸,別讓我擔心好嗎?」

  他深愛家人,也深愛著她。

  他是個堂堂男子漢,習慣一肩扛起所有責任,將所有他愛的人保護在強壯的羽翼下,決不允許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她好感動,更為他面臨的處境感到心疼和擔憂。如果可以,她也想保護他,成為他的安全屏障而不是累贅。

  蔣國法厚實的大掌覆住她的纖柔玉手,緊緊扣住。

  「阿法,這幾年我也存了不少錢,足以應付我們一起出國讀書的費用及生活費……」杜蕬蕬仔細的注意著他的神色。

  「我支持你成為商業律師,至於我嘛,我有慎重考慮過了,結束模特兒事業後,我想走造型設計這一行,我最近一直在留意紐約的設計學校,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出國……」

  他個性十分固執,要說服他拿她的錢出國讀書,可能得費一番功夫。

  她原先盤算等他們出國度假,心情放鬆的情況下,再好好跟他懇談。

  但眼前,因為他的職業,蔣家人的安危受到威脅,讓他如此憂心忡忡……她心忖,何不借這時機,好探探他的意願。

  「蕬蕬,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接受。很抱歉,嫁給我讓你受委屈了,讓你幸福快樂是我最想做的事,你喜歡當模特兒,我不會自私的剝奪,至於我的理想抱負,可以排在第二位。」蔣國法心疼的說著。

  吼!就知道他不肯接受。

  「阿法,其實我累了,工作很倦怠,我一點也不遺憾放棄當模特兒,我真心想朝造型設計發展——」

  「我支持你出國讀書,你的任何決定我都不會反對。」

  言下之意就是說,她包袱款款自己去就對了?

  杜蕬蕬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真想撬開他腦袋看看,到底裝了幾斤水泥?

  他保持緘默,隨她瞪去。

  「算了,先不談這個。」見他眉頭深鎖,她頓時洩氣,只能再想法子了。

  「我答應你,我會多加留意,我身邊有很多工作人員陪著我,沒有工作的空擋,艾咪和妍佳也都跟我在一起,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會很聽話,等我工作結束返回台灣時,我讓艾咪替我請個保鏢。」

  很多藝人為了杜絕奇怪粉絲和狗仔的騷擾,身邊總會帶著保鏢,她也可以如法炮製。

  他同意她的做法。

  「嗯,這麼一來我放心多了。或許這件事是我太小題大做,對方可能只是想嚇唬我,不過一切還是小心為妙。」

  「放心啦,我會很小心。」她鬆開手,繞過他高大的身軀,在他面前站定。

  「阿法,我明天一早得趕回上海……」

  柔軟嬌軀偎入他的懷裡,調皮的食指在他胸膛上畫圈圈,挑逗意味濃厚,企圖將剛剛僵凝的氣氛解除,用柔情安撫他憂心的情緒。

  蔣國法想親吻她、抱她,跟她在這張床上放肆歡愛一回,但他緊繃的神經依舊無法安全放鬆下來。

  張開一雙鐵臂,他將她攬在懷裡,低頭吻上雪白的額心。

  「今晚我們不能留在這裡,你要跟我回國恩的公寓,還是要在信義區的公寓住下?」他語氣裡充滿無奈和一絲歉意。

  「不能住在這裡嗎?都大半夜了……」輕輕的搖頭,她吞下一聲失望的歎息。

  「要不跟我回國恩的公寓?我爸也暫時住到國恩的公寓裡,那裡有完善的安全管理。」

  聞言,他懷裡的柔軟嬌軀有幾秒鐘的僵硬。

  「還是不要吧。」她擔心公公因為她的出現,血壓會升高。

  「我看,我還是回信義區的公寓吧。」

  「嗯。」他無能為力化解父親對她的成見,對她感到非常抱歉。

  「你去把公寓的鑰匙和門卡找出來,我送你過去。」他很感激她的體諒和退讓。

  「你會留下來陪我嗎?」她擡頭瞅著他,眼露渴望。

  那間公寓他不想收,結婚多年來從未踏進過一步。

  她尊重他,從來不強求他,但今晚她渴望他能陪著自己。

  他無法拒絕她,只能點頭。

  「好,我會留下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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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8-20 16:33:53

第5章(1)
      
  蔚藍的天空,如棉花般柔軟的白雲,閃著細緻燦光的沙灘,墾丁的冬天充滿令其他城市嫉妒的耀眼暖陽,很舒服;很適合度假。

  遊客如織,穿著比基尼的美女和壯碩猛男在沙灘上曬太陽、玩水遊樂,好不熱鬧。

  杜蕬蕬一想到再過幾天就能卸下工作出國度假,和親親老公享受浪漫假期,她的心情就無比愉悅。

  她笑靨燦爛的站在沙灘上聽著導演執導,陪著工作人員勘景,身穿飄逸的波西米亞風紫色漸層染洋裝,長髮隨風飄逸,美麗性感宛如女神降臨,電暈一堆工作人員。

  趁導演跟工作人員談話的空擋,她拿出手機跟親愛的老公互留訊息。

  她貼了張唇,送老公一個吻,然後再奉送幾顆熱情的心。

  蔣國法個性內斂,不善表達內心的情感,垂著眼簾看著她傳過來的貼圖,不由扯動薄唇笑了笑。

  眼底滲出的笑意雖淡,但盈滿溫柔情意。

  「艾咪有安排保鏢隨身保護你嗎?」

  言歸正傳,蔣國法提醒老婆。

  「親愛的,我們今天早上剛返台,一路又奔波到墾丁,一抵達飯店,連喝水時間都沒有,又即刻進行拍攝工作的前置作業,大家都好忙。」

  她明白他有多擔心,歹徒一天沒落網,他心頭梗著的那根刺便無法拔除,可是也得視時機作安排。

  她身邊有這麼多工作人員,人又是在熱鬧的度假勝地墾丁,即便落單,也安全得很。

  何況對方可能並不知道她和他的關係,威脅尚波及不到她。一切只是他失了冷靜,太過緊張了。

  「要不我請方警官幫忙,先派個人過去?」他皺起眉頭,無法放心,一抹不好的預感在胸臆間蔓延開來,蠶食鯨吞著他向來傲人的冷靜。

  「不行啦,我不能跟警察扯上關係,會引來好事的記者追問,饒了我吧,我可不想再惹出任何新聞,艾咪會宰了我。」她和霍向鵬的八卦好不容易平息了些,可不想再登媒體八卦頭條版面。

  「可是我真的無法放心。」

  他略顯煩躁的回復,伸手扯松領帶,另一隻手揉著折痕深刻的眉間,一臉擔憂和疲憊。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親自保護她。

  「答應我別擔心好不好,艾咪在上海時已經著手處理此事,找到一家值得信任的保全公司,演藝圈裡很多大咖的保鏢都是他們的旗下員工,聽說風評不錯,每個保鏢都經過嚴格訓練,來頭不小。」這樣,他總可以放心了吧!

  「不過艾咪好像聯繫上出了點問題,保鏢後天才會抵達墾丁,艾咪盡力了,不是艾咪的錯,這兩天我會跟艾咪和其他工作人員粘的緊緊的,絕不會落單。」知道他放心不下,杜蕬蕬再三提出保證。

  「答應我,無比提防週遭的一切,小心行事。」蔣國法也不好在說什麼,有她的保證,他的確是安心多了。

  「蕬蕬,快來。」

  另端,藍妍佳脫去鞋子踩著浪花,她開心的朝杜蕬蕬招手。

  「有空再聊。」她朝藍妍佳揮揮手,低頭抓著手機傳出最後一封簡訊。

  「愛你哦!」

  手機收起,她脫去夾腳拖,拎高飄逸的紫色長裙,尖叫著跑上前。

  她和藍妍佳像孩子似的踩著海浪玩的不亦樂乎。

  旁邊的工作人員也趁空過來湊熱鬧,大家頑皮的玩起潑水遊戲,笑笑鬧鬧一番,稍稍減輕大家的工作壓力。

  另端,台北——

  蔣國法收起手機,起身離開辦公桌,看了看表,拿起資料迅速前往上司的辦公室開會。

  會議開了兩個多小時,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六點。

  走在通廊上,迎著從窗戶吹進來的冷冽晚風,他疲憊的揉著眉心。

  轉進辦公室內,他放下資料,桌子角落擺著新送上來的訴狀,堆積如山的公事讓他不得閒。

  五天後他將出國度假,接下來這幾天他都得挑燈夜戰,把眼前這成疊的訴狀和案件資料消化完才行。

  已經連著幾天熬夜加班,即便向來身強體壯,也無法負荷這過於繁重的工作。

  這一、兩天,沈重的疲憊感席捲著他,加上擔心著杜蕬蕬,雙重壓力令他整個人陷入緊繃狀態。

  「學長,這些是你的信件。」邱大山從收發室過來,順手拿回了自己和學長的信件。

  他將一疊信件和排骨便當放在學長的辦公桌,自己也拿著便當坐回位子上,打開便當就猛嗑,一點形象都沒有。

  蔣國法沒什麼胃口,他把便當往旁邊推開,拿起信件一一拆封。

  大部分都是公事往來的信件,有一、兩封是廣告,另外還有一封有點厚度的A4大小牛皮紙袋,信封上只潦草的寫著他的名字和地址,沒有寄件人姓名;寄件地址。

  他打開,是一本雜誌。

  隨手抽出來看,他臉色瞬間一變,轉為警戒。

  邱大山嗑完便當,正其身欲將紙盒拿去回收,眼角餘光瞥見他的神色有異。

  邱大山朝學長走過來,好奇的瞥了眼他手中的雜誌,一看哇哇叫。

  「夭壽喔!是誰這麼缺德,竟然下得了手?這本雜誌值得好好收藏啊,是吃飽閒著嗎?還是嫉妒女神太性感……誰這麼無聊,寄這本雜誌給學長?」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想威脅我的那個人,魏雄。」

  蔣國法神色轉為陰鷙。目光瞬也不瞬盯著雜誌封面,寒意從腳底衝上背脊。

  手中的雜誌,正是三個多月前杜蕬蕬為時尚雜誌拍攝的性感薄紗造型封面,臉部以紅色油性筆畫上觸目驚心的X。

  警方已經掌握不少線索,所有證據都指向魏雄,但魏雄行蹤不明,很難順利逮到人。

  魏雄繼續逍遙法外,躲在暗處監視著他,甚至已經盯上杜蕬蕬。

  八成是蕬蕬從上海飛回台北的那晚,就被魏雄盯上了。他所擔心恐懼的事,果然成真了。

  毀容……

  蔣國法告訴自己不能被唬住,但寒意瀰漫全身,讓他高大的身軀顫抖起來。

  「啥?」邱大山困惑的抓著頭。

  「魏雄知道學長的偶像是杜蕬蕬?所以很無聊的毀了這本雜誌……」事情不可能這麼單純吧?抑或有其他理由?

  蔣國法倏地起身,拿著雜誌大步往外走。

  「學長,你要去哪兒?」

  不是要留在辦公室加班嗎?過幾天學長要出國度假,堆積如山的公事處理不完,這幾天得加緊趕工才行哪。

  「我得趕去墾丁一趟。」他必須前去保護杜蕬蕬。

  「墾丁?學長,你是忙昏了嗎?你星期五才開始休假,不是今天……」

  蔣國法無法跟邱大山解釋太多,他掏出手機打給杜蕬蕬,但沒接通。

  又打了兩通,卻是一樣的結果。

  他煩躁的趴過黑髮,不好的預感在胸口瀰漫,他無法坐以待斃,立即抓著車鑰匙往外衝。

  驀地,手裡的手機陡然響起。

  「蕬蕬——」他焦急低喊,以為是她回電。

  「蔣先生,我是艾咪。」

  「蕬蕬人呢?我打電話她沒接。」

  「不好了,蕬蕬……她、她失蹤了。」艾咪聲音顫抖著。

  蔣國法停下飛奔的腳步,瞬間感覺天地崩裂,周圍的聲音彷彿小時了,他抓在手裡的雜誌掉落在腳邊,刺骨惡寒將他包圍。

  「蔣先生,我很抱歉,我沒有保護好蕬蕬。」艾咪非常自責。

  他被強大的恐懼侵襲,好不容易尋回一絲冷靜,才開口:「蕬蕬失蹤了?她不是跟工作人員在一起?她答應我,絕不會落單……」

  「學長……」邱大山看著一臉蒼白的學長,直覺不妙。

  他閉上嘴靜靜佇立在一旁。

  「一小時前大家還聚在酒吧吃飯,可是蕬蕬吃到一半直囔著胃不舒服,提早回飯店休息,原本我要陪她回去,但蕬蕬拒絕了……我後來越想越不放心,等不及聚會結束,就先回到飯店察看,結果蕬蕬不在房裡,問過飯店人員,也沒人看見她回來……」

  酒吧回到飯店並不遠,徒步走幾分鐘就到,街上又那麼熱鬧,杜蕬蕬才會不以為意單獨行動。

  「街上的人呢?有問過附近店家了嗎?」

  「問過了,他們看見蕬蕬一個人走著,路上還有人不斷要簽名,但現場太混亂,後來蕬蕬走去哪兒,大家都不清楚……蔣先生,警局不接受報案,因為失蹤未逾二十四小時……」

  「我會請警方處理,我馬上趕下去,你要隨時跟我保持聯繫,知道嗎?」

  「我知道,我會的。」蔣國法大手顫抖的將手機塞進口袋裡,他轉頭看見杵在一旁的邱大山,猛地抓住他的雙肩。

  「大山,馬上聯繫方警官,蕬蕬失蹤了,我必須馬上去墾丁找人。」

  「蕬蕬?杜蕬蕬?」有沒有聽錯?

  「對,杜蕬蕬失蹤了,我必須盡快找到她!」他咆哮著,推著邱大山,要他迅速聯絡方警官。

  「快去。」

  蔣國法飛奔上車,發動油門,甩尾離開停車場。

  怔愣在原地的邱大山,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高大身軀衝進辦公室,抓起電話聯絡方警官。

第5章(2)
      
  如果……

  如果蕬蕬有什麼意外,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蔣國法搭乘高鐵轉計程車趕至墾丁,現在對他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可怕的煎熬。

  他跟艾咪,方警官保持聯絡,得知警方已經派出人馬尋人。

  艾咪,其他工作人員以及飯店人員也在附近找人。

  隨著時間流逝,每次聯絡都沒有得到好消息,讓蔣國法一顆心越來越往下沈。

  他擡手揉著眉心,儘管快要被恐懼淹沒,但他不能倒下,必須撐下去。

  大手爬過淩亂的黑髮,他低垂眼簾強撐著,直直望向手裡的手機,驟然間手機震動起來。

  「方警官,情況如何?蕬蕬……人找到了嗎?」他立刻接起,聲音緊繃。

  「蔣檢,人是找到了,她應該沒有性命危險……」方警官捎來的好消息,但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怎麼了?請你如實告訴我。」萬分自責的蔣國法紅著眼眶,不管杜蕬蕬發生什麼事,他都會陪在她身邊。

  「杜蕬蕬確實是被魏雄挾持,人被帶往偏僻的海邊,不過幸好有幾個大學生在海邊夜遊開趴,他們認出來杜蕬蕬,也發覺她的神情有異,因此引來他們的注意,他們上前詢問,魏雄竟舉刀要傷害杜蕬蕬,那群大學生反應快,立即衝上救人,魏雄被逼急了,一不做二不休,持刀往杜蕬蕬的肩頭刺下,並劃傷她的臉,企圖毀容……」

  「……傷勢嚴重嗎?」男兒有淚不輕彈,但蔣國法再也無法克制的掉下眼淚,聲音沙啞哽咽。

  「有點失血過多,目前已經緊急送往醫院,至於杜蕬蕬臉上的傷,我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外觀,這件事可能需要當面詢問醫師。」在魏雄欲逃脫時,警察也及時趕到,在大學生的協助下,眾人聯手將魏雄繩之以法。

  「魏雄逮到了,這一次,我們不能再讓他脫罪。」

  「這個案子,我會全力以赴。」即便內心傷痛,但他還是要咬牙苦撐下去。

  「我有個疑問,魏雄怎會知道杜蕬蕬在墾丁,這點問出來了嗎?」

  「杜蕬蕬前幾天曾單獨從上海返台對吧?魏雄說他發現杜蕬蕬進入你所住的公寓,又跟著你離開,他判斷你們關係匪淺。他鎖定杜蕬蕬的行蹤,透過媒體報道,得知杜蕬蕬會前往墾丁,因此他決定挾持綁架。」

  「我知道了,謝謝方警官。」跟他所揣測的沒有太大出入。

  「不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蕬蕬送往哪家醫院,你知道嗎?」

  「我等一下把醫院地址傳給你,另外承辦員警紀明典的電話也留給你,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協助,可以直接找他。」

  「好的,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還有,有件好消息,張香蘋氣極的脫離險境清醒了,等她狀況再好一點,立即安排她之人魏雄。」

  「嗯,這件事越快安排約好,我不會放過魏雄。」

  收了線,他將手機塞回西裝外套口袋,雙手抱住低垂的頭,久久無法自已,無聲掉著淚。

  他的蕬蕬並沒有性命危險……真是太好了。

  縱使魏雄狠心的劃傷她的臉頰,但不管蕬蕬的外貌有任何令人心疼的變化,永遠都是他蔣國法唯一深愛的女人。

  四十分鐘後,蔣國法匆匆抵達醫院。

  杜蕬蕬已經被送進開刀房,處理肩頭和臉部的傷勢。

  艾咪和藍妍佳等在開刀房外,另外還有兩名警員。

  「我是蔣國法。」他腳步急切的來到開刀房外,他走上前跟負責的警官說話。

  「你好。」紀明典稍早前已經跟蔣國法聯絡上了,他將杜蕬蕬的最新狀況跟蔣國法做了說明。

  杜蕬蕬是公眾人物,螢光幕前性感亮麗,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沒想到,這位女神竟然已婚,委實令人驚訝!

  這一刻,紀明典終於見到蔣國法的廬山真面目,高大挺拔的蔣檢察官絕對足以跟女神匹配。

  「手術情況如何?」即便已經通過電話,但蔣國法依舊憂心忡忡。

  「目前不清楚,應該一切順利。」

  杜蕬蕬何其幸運,她肩頭的傷勢並不嚴重。

  比較棘手的是臉部那道長長的刀傷,即使痊癒了也可能留下疤痕,未來可能需要做整形美容,但能否百分之百恢復原本容貌,得請專業醫師評估。

  蔣國法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眉頭卻沒鬆開過。

  他和紀警官談了一下案情,隨後紀警官連同警員先行離開了。

  結束談話後,蔣國法這才得空走向艾咪。

  「你好。」他曾和艾咪見過一、兩次面,雖然沒攀談過,但還算面熟,一眼就能認出她。

  「蔣先生,蕬蕬沒事。」艾咪較為鎮定,身旁的藍妍佳則仍舊未從恐懼中脫離,她們一直守在蕬蕬身邊,寸步不離。

  「蔣先生,我已經通知了霍向鵬,他將蕬蕬托付給我,現在發生這麼大的事,我該跟他說一聲。」杜蕬蕬當初和艾咪合作,是由霍向鵬居中牽線,霍向鵬和艾咪頗有交情。

  「謝謝你代為通知,這件事是我疏忽了。」一路上,他承受著強大的恐懼和恐慌,壓根兒忘了得知會岳父、岳母一聲,他們勢必對他這個女婿更加不滿。

  此時,開刀房的燈號熄滅。

  蔣國法立即走上前,迎向從開刀房走出來的醫師。

  「請問她情況如何?」

  「手術順利,現在杜小姐很穩定,但仍舊不能掉以輕心,需要觀察,等麻醉恢復後即可轉入普通病房。」醫師跟他說著大致狀況。

  「但杜小姐可能會情緒不穩,你們要多費心安撫她的情緒,還有麻煩請到櫃檯,有些資料需要家屬簽名。」

  一切已無大礙!但蔣國法卻怎麼也擠不出笑容,無法放下心來。

  他得去處理事情,但他不想離開。他必須親眼見蕬蕬一面,才能安心。

  「蔣先生,你先去吧,蕬蕬還要半小時才會醒來。」艾咪走過來,推了推蔣國法。

  「醫師說蕬蕬沒事了,你放心吧。我跟妍佳先去恢復室外頭等,你再過來也不遲。」

  他鎖著眉頭朝艾咪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走到走廊的轉角,一直強撐著的他,雙腿癱軟的靠在白色牆壁上,仰頭望著天花板。

  一切都沒事了。

  他眼眶忍不住紅了,擡手抹了抹疲憊的臉龐,強自壓抑下激動的情緒,抹去眼角的淚光。

  蕬蕬脫了險,他心中大石落下。

  可未來,還有很棘手的事得面對。

  頭一回,他質疑起自己能否真的給予蕬蕬幸福的婚姻,經歷一回的危險,難保不會再有第二次……

  此時此刻,他心情十分複雜,情緒一片混亂。

  在抵達醫院之前,不論蕬蕬情況如何,他都會陪伴著她一起走下去。

  但這一刻,他卻不那麼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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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8-20 16:35:19

第6章(1)
      
  四年後。美國紐約。

  天空落下點點白色雪花,整座城市洋溢著聖誕節的歡樂。

  一整排店家都裝飾得五彩繽紛,聖誕頌在街頭悠揚,遊客來來往往,讓整座城市熱鬧非凡。

  蔣國法身穿黑色長大衣,圍著藍色格紋圍巾,戴著御寒的皮質手套,手裡拿著一杯熱咖啡,高大的身影佇立在某個櫥窗前,雙眼瞬也不瞬的望著櫥窗內充滿設計感的珠寶飾品。

  他看中一隻玫瑰花造型的彩寶別針,精緻且高雅,讓他想起來艷麗外放的杜蕬蕬。

  駐足許久,他將空咖啡杯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轉身回到精品店前,伸手推開玻璃門,一邊脫掉手套走入店內。

  將手套塞入大衣口袋裡,他跟上來招呼的金髮店員詢價,沒猶豫多久,他掏出信用卡,買下那只彩寶別針。

  幾分鐘後,他重新戴上皮質手套,拎著精緻的寶藍色紙袋,形單影隻的走在熱鬧的街頭。

  走入位於轉角的郵局裡,他將禮物放進購買來的包裝盒,寫上地址後,掛號將禮物寄出。

  禮物是寄給杜蕬蕬的,即便兩人早已離異多年,毫無瓜葛,她已經不再愛他。

  但他心裡依舊有著她,深愛著她。

  前年、去年,他分別買了斗篷外套和耳環當聖誕禮物寄給了她,用此表達他不曾減弱的一份愛意。

  踏出郵局,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蔣國法加快腳步走向公車站。

  站在公車站前,雪花落在他寬闊的肩頭上,他的臉頰冰冷,但心頭暖熱。

  擡眸望著繽紛落下的雪花,他想著杜蕬蕬——

  他們已經於四年前簽字離婚,結束婚姻關係。

  杜蕬蕬被毀容後,她即宣佈退出螢光幕,專心休養,並且進行美容手術。

  那段期間,他聯繫不上杜蕬蕬,杜家人也不願透露訊息,讓他無法跟杜蕬蕬見上一面。

  他將萬般思念化為動力,全心全意辦著魏雄的案子,將魏雄關進牢裡。

  案子處理完畢之後,他又去了杜家一趟。

  那日,他終於如願以償見到了杜蕬蕬,但卻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經過幾個月的調養,她豐腴了,氣色很好,臉上的傷痕也幾乎痊癒。

  她美麗如昔,耀眼迷人。

  他激動的走上前將她擁入懷裡,杜蕬蕬卻退後一步,拒絕他的接近,擺出一副巨人於千里的冷淡姿態——

  「我想清楚了,我不該再浪費青春跟你在一起,我們根本就不適合,跟你在一起,我必須捨棄父母給我的一切,還得隨時保持警戒以免危險找上身……抱歉,我累了,求求你還我清淨的生活,求你高擡貴手,跟我簽字離婚。」

  她冷著臉遞出一張已經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給他,協議書裡她完全不要求任何贍養費和財產,去意堅定。

  她所說的一字一句都刺痛著他的心,幾乎要承受不了而倒地。

  他高大的身軀受到強烈震撼,猛然一顫。

  望著她冷漠的神情,他萬分痛楚的心直直往下沈,跌落地獄深淵。

  他想問她為什麼如此狠心拋開他,但又沈痛自責的開不了口。

  他不該責怪抱怨她,是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她,連累她收到傷害。

  當時他耳畔浮起醫師的叮囑——身體的傷痕可以恢復,但心靈的創傷卻很難磨滅。

  他霎時明白,杜蕬蕬受的是心理的傷。

  低垂眼簾望著那張協議書,沒有辯駁半句,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挽回她。

  她說的全是事實,他給不起她富裕的生活,還得隨時提防被挾怨報復。

  唯有放開她,才能讓她擁有平靜又安全的生活。

  那日,他沈痛的接過協議書籤了字,兩人在隔天便辦了離婚,結束婚姻。

  接著,他留職停薪肚子去環島旅行,沈澱心情規劃未來,不記苦之後他遞出辭呈,毅然決然隻身來到紐約深造。

  時間過得很快,他一個人在紐約生活了將近三年半,這三年半間他完成了學業,並順利考取律師執照。

  再過幾天,他將回到台灣,重新開始另一頁新的人生。

  可這新的人生沒有深愛的人一起陪伴,他感覺空洞又空虛,心情有些茫然。

  如果可以,他想挽回她,跟她重新開始。

  只是一切還來得及嗎?

  公車抵達。

  排隊的人魚貫的走上車子。

  蔣國法收回遊離的思緒,大步走上車。

  車裡暖氣放鬆,溫暖多了。

  他脫下圍巾手套,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

  望著不斷往後飛掠的繽紛街景,他想著過往和杜蕬蕬的點點滴滴……

  驀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迅速閃過。

  蔣國法驚得從位子上站起來,趴在玻璃上。

  那令他感到熟悉的身影,這時很有默契的轉過身來。

  望著那張陌生的臉龐,一股強烈的失望湧上心頭。

  他又認錯人了。

  重新坐下,薄唇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在異鄉生活的這段日子以來,這種情況不知發生了多少次。

  他對杜蕬蕬的思念,隨著一天一天過去,益發強烈。

  公車這時靠站停下,有人下車,有人上車。

  蔣國法目光依舊落在窗外雪花繽紛的街頭上,人群來來往往很熱鬧,唯有他十分孤單。

  「嗨,國法。」

  驀地,一聲嬌嗓在耳邊響起,身旁的空位旋即有人落了坐,一陣熟悉的響起圍繞著他。

  蔣國法轉頭一看,揚唇淺笑。

  「鍾小姐,你好。」

  鍾紫韻小蔣國法一歲,是蔣國法在紐約的學校的同班同學,全班僅有他們來自台灣,因此平常互動較多,不過所謂互動,其實都是鍾紫韻單方面的接近。

  兩人的學識背景相同,大學畢業後考上檢察官,分別任職於台北和高雄地檢署,經歷幾年檢察官工作後,因為生涯規劃而提出辭呈,來到紐約深造,並考取律師證照。

  他和鍾紫韻取得執照後,許多律師事務所便爭相網羅。

  他很快便有了決定,打算回國後進入「理研律師事務所」任職。他以為,鍾紫韻會選擇返回高雄。但鍾紫韻前些日子卻說,經過考慮後,她放棄回高雄,決定也接受理研的網羅。

  日後,他們就是同事了。

  「你還是這麼見外,別老是小姐小姐的叫我,你可以叫我紫韻。」鍾紫韻拎著大包小包坐下來,有點手忙腳亂。

  蔣國法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搭腔,他很紳士的接過她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在自己的腿上,替她分擔一些重量。

  「謝謝。」她感激一笑。

  「我買這麼多東西,搭計程車回去比較方便,但你知道嗎?在我決定搭公車前,我已經在路邊等了足足半小時的計程車,卻總是有人搶先跳上車,搶走我攔下的車子。」

  鍾紫韻是個很健談的女生,有她在的場合,都不怕冷場。

  對她的抱怨,蔣國法只是笑笑,依舊沒有搭腔。

  「國法,你幾號回台灣?」

  「後天。」

  「這麼巧,我也是後天回去,我搭XX航空中午的班級。你呢?如果是同一班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到機場。」

  「我是早班機。」他說。

  「是嗎?我還以為有個免費工可以幫我提行李。」鍾紫韻有點失望。

  「不好意思。」他道歉。

  「這又不能怪你,該怪我自己,我原本也是搭跟你同班,但因為時間太早會爬不起來,所以更動了班機時間。」不知道現在更改,還來不來得及?

  「如果行李太多可以找其他同學幫忙吧。」據他所知,很多同學都對鍾紫韻有好感,她五官清麗,身材苗條又叫囂,短髮造型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也算是美女等級。

  只要她提出要求,多得是獻慇勤的男人。

  「不了,我可不想欠什麼人情債。」她搖搖頭,拒絕他的提議。

  「如果是順路,我會要求對方幫忙,要不,還是自己來吧。」

  他懂她的意思,不想給那些追求者虛幻的希望。

  「國法,我正托人在台北找房子,你是台北人,倘若有親戚朋友有房子要出租,記得跟我說一聲好嗎?」

  「嗯,我會留意。」

  「你呢?回台北後跟家人住?還是自己有房子?」鍾紫韻希望能多瞭解他一點。

  「我的房子三年多前早賣了,這次回國跟父親一起住。」提起那間一樓的老公寓,他眼神轉為黯淡。

  那是他辛苦攢錢買下來的房子,身上背著將近六成的貸款,只為提供杜蕬蕬一個遮風避雨的家。

  那間公寓充滿幸福甜蜜的回憶,即便扛著沈重房貸也無怨無悔。

  離婚後要賣掉房子時,他也曾經掙扎過。

  以他的能力,想保留房子有點困難,來紐約深造的這些年,他靠吃老本過日子,沒有收入的他,除了生活費、學費外,還得按月償還房貸,是有點吃力。

  為免房子被法拍,他深思熟慮後,忍痛割愛,以相當不錯的價錢賣出。售屋後所得房款總共五百多萬元,他留了五十萬的現金給父親,妹妹蔣國恩則每月固定給父親生活費,幫他照顧年邁的老人家。

  為了應付學費及在紐約的昂貴生活費,現下已所剩無幾。

第6章(2)
      
  「房子賣掉了啊,那真可惜,聽說這兩年台灣房價不斷飆漲,我朋友說現在想在台北買房動輒幾千萬,以她一個月五六萬的收入,就算不吃不喝,十年也只付得起透氣款,往後還得背房貸。」鍾紫韻既已決定留在台北工作,也早有打算在台北置產。

  以當律師的高收入,要買房其實不難,只不過這還在規劃中,暫且不急。

  「我住眷村,父親的房子我住習慣了,往後沒有置產的打算。」結束和杜蕬蕬的婚姻後,他心如止水,也沒有再婚的打算,自然不必再為房子煩惱。

  往後,他會守著老家。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依舊只要杜蕬蕬,他願意為他付出所有。

  「不用背房貸真好。」鍾紫韻輕歎。她心中暗忖,蔣國法若願意敞開心房接受她,她願意跟他一起住在眷村的老房子裡。

  蔣國法心情有些低落,他看了看車窗外後,轉過來朝她點點頭。

  「我到站了。」

  鍾紫韻手忙腳亂的起身,讓出空間讓他走出來。

  他下車前,不忘把東西遞還給她。

  「小心點。」

  「我知道,掰~~」她燦燦一笑,朝他揮揮手。

  蔣國法下了車,高大身影走在充滿人文氣息的街道上,很快被人群淹沒。

  鍾紫韻著迷的望著他逐漸遠渺的身影,心口熱熱的。

  往後,他們之間有的是機會見面。

  她有信心,只要繼續製造機會,終有一天一定能打動他的心。

  有志者事竟成!這可是她鍾紫韻的座右銘。

  「他……要回國了?」

  杜蕬蕬嬌甜的音嗓微微抖顫,帶著一絲興奮,連抓著手機的手亦有些發抖。

  「嗯,後天的班機,爸接到通知馬上打電話給我。」蔣國恩站在教職員辦公室外,一得到消息,趁空就打給杜蕬蕬。

  「爸怕你不知情,又不好意思主動打電話給你,才會頭過我傳達。」

  這幾年,很多事情都變了。

  先是杜蕬蕬忍痛對大哥提出離婚……她的用意只有一個,就是想讓大哥卸下扛在肩上的重擔,讓他安心出國深造。

  雖然杜蕬蕬已經和大哥離了婚,但卻沒有因此疏離蔣家。

  當時,杜蕬蕬赫然發現自己懷孕了。這件事自然是隱瞞下來,沒讓大哥知道,但倒是跟她和父親坦白了。

  過去杜蕬蕬一直沒機會跟固執的父親有所互動,但自孩子出生後,固定每週都會帶回眷村陪老人家。

  經過這麼長的日子,蔣光早臣服於兩個寶貝孫子,對杜蕬蕬另眼相待。

  只不過老人家較不擅表達感情,有什麼事情想說,都靠他這個中間人來傳達。

  「爸的心意我知道。」當初作出離婚的決定,她也曾深深後悔過。

  但因為有了孩子,她很快重新振作起來,更積極修復和公公的關係,從緊繃變成互動良好,是她最大的收穫,孩子與和諧的親情關係,彌補了她的苦痛。

  「蕬蕬,你有什麼打算嗎?你會不會擔心萬一我哥知道真相後會大發雷霆?」

  「目前還沒有打算,我的確怕他生氣,可是無論如何我都得面對啊!」走上這一步,實是情非得已。

  她太瞭解蔣國法的個性,要他拿她的錢出國深造,幾率微乎其微。

  後來發生危險綁架一事,他內心勢必更加自責不已,來自娘家的責難和他強大的責任感作祟,再想說服他拿旗子賺的辛苦錢出國,絕對比登天還難。

  以他的個性,孩子出生後,一定更會為了奶粉錢打拼,再這樣蹉跎下去,難道要到老了才能實現夢想?

  當初她若不狠心將蔣國法推開,徹底卸下他身上的責任,他一輩子也不肯出國深造,實現他的律師夢。

  「國恩,如果他知道真相,大發雷霆的時候,你記得替我求情哦。」

  「我?不要吧,我是共犯也,到時候可能會一併受到處罰。」個性正經八百的蔣國恩難得說笑。

  「你去找我爸,我爸也算是共犯之一,大哥會手下留情的。」

  「吼,你別瞎出主意,想害我,我好不容易才跟公公融洽一點的說。」不成,蔣國恩這個餿主意不能採納。

  「要不我找霍大哥,他會幫我。」

  四年前她和蔣國法離婚之際,霍向鵬和蔣國恩則登記結婚。

  「他當然會幫你,但有用嗎?我覺得找小正和小英求情比較妥當。」可愛的龍鳳雙胞胎是大哥的親生骨肉,大哥鐵定給足面子。

  「他們兩個免了吧,一個只會搗蛋,一個每天深沈得像老僧入定,我看了都頭痛。」

  「好羨慕呢。」蔣國恩聽了咯咯笑,因為杜蕬蕬形容的是在有夠貼切。

  剛滿三歲的哥哥杜守正個性沈穩,惜字如金,可一旦開口說話,又語出驚人,小小年紀口才極佳,妹妹杜守英則古靈精怪,像過動兒。

  兩個人的個性就像大哥和杜蕬蕬的翻版。

  「羨慕就趕快自己生一個來玩。」

  「我們會努力啦。」蔣國恩臉紅的回道。

  「蕬蕬,我爸還提到,關於孩子的事,要你盡快親自告訴我大哥,未經你的允許,他不會事先透露。」

  父親現在的態度,趨向讓大哥和杜蕬蕬復合,他老人家對杜蕬蕬已經不再心存芥蒂。

  「我知道,我會的。」他知道自己得把握機會,把一切真相告訴蔣國法,好挽回兩人的感情。要不以他英俊帥氣的外貌,加上律師的身份、收入,鐵定有很多美眉搶著要。

  「那就祝你一切順利。」

  「但願如此。」杜蕬蕬也希望一切能夠否極泰來。

  結束通話,剛好響起上課鐘,蔣國恩進辦公室拿著書本,匆匆前往隔壁棟的國三恭班教室。

  這端,杜蕬蕬站在廚房的窗戶前,看著在外頭小庭院玩耍的兩個寶貝,嘴角淺淺含笑。

  當初她透過霍向鵬的安排,從蔣國法手中買下這間老公寓。

  她找設計師重新裝潢,將客房改為嬰兒房,她親自跟設計師到公寓談裝修重點,意外看見二樓正張貼著出售廣告。

  她心忖,有了孩子後,這間三十坪大的老公寓會顯得擁擠,因此只考慮了一小時,便找上房仲談價錢,拿出她這幾年攢下的積蓄,將二樓也買下來,同時進行樓層打通、增建樓梯的裝潢工程。

  房子裝修後,二樓規劃成主臥室、寶貝的房間以及一間遊戲室,一樓則只保留一間書房,其他牆壁打通,讓客房和廚房更加寬敞,動線更加靈活。

  至於庭院,則完全保留原樣。

  蔣國法所種植的花草植物,至今都被照顧得很好,另外她替兩個寶貝各種了一株櫻花和楓樹,這兩株小樹將陪著小孩一起長大。

  生下孩子後的第二個月,她迫不及待搬回這裡,剛開始老媽不放心,另外請了一個保姆,還派杜宅的傭人過來幫忙她整理家務。

  如今,她一個人可以兼顧,便將老媽聘請的保姆辭掉,傭人遣回杜宅,往後每週過來打掃兩次即可,這麼一來,她和孩子才有更多的獨處時間。

  「媽咪,哥哥不陪我玩。」杜守英搖搖晃晃跑來窗口打小報告。

  「我要哥哥陪我玩洋娃娃,他不肯。」

  才三歲多的杜守英語言發展能力超強,打小報告溜得很。

  「小英,哥哥他是男生,不愛玩洋娃娃。乖,你去洗洗手,媽咪幫你把洋娃娃拿下樓來,你在客廳一個人玩好不好?」

  「好啦。」杜守英不太甘願的推開紗門走進屋內,讓媽咪抱起來,乖乖在洗碗槽前把小手洗乾淨。

  「媽咪,我懷疑哥哥是藍星派來毀滅地球的外星人。」

  「為什麼這麼懷疑?」杜蕬蕬面露苦笑,小孩子卡通看太多的後遺症。

  「哥哥又不像青蛙。」

  「因為哥哥只愛玩鋼彈模型,不玩洋娃娃。」

  「小英,哥哥是男生……」他真愛上玩洋娃娃才該教人擔心好不好?杜蕬蕬有時候還真不曉得該如何跟寶貝溝通,一個頭兩個大。

  「早上外婆拿了起司蛋糕過來,你要不要先吃一塊?」

  兒子不愛吃甜食,起司蛋糕只能靠他和女兒消化。

  「ya!我要吃!」

  還好,有甜食可以轉移注意力。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8-20 16:36:19

第7章(1)
      
  外頭下著雨,屋內空氣中漂浮著潮濕的氣味。

  蔣國法待在老家二樓的房間裡,佇立在窗前,望著外頭朦朧一片的巷子。

  他從踏上這塊熟悉的土地開始,心情便激動起來。

  幾個小時前,他回到家,老父親特地煮了他最愛的牛肉麵給他解饞,妹妹也特地買了巷子口的滷味,留下來陪他一起晚餐。

  溫馨的家庭聚餐,他們談得很愉快,讓早已習慣孤單的他,胸口發暖。

  回家真好。

  踏上這塊土地真好!

  但他還是不滿足,因為身邊缺了他最愛的女人,杜蕬蕬。

  他曾經對杜蕬蕬說過自己的遠大志向,檢察官只是他的跳板,終有一天,他要出國深造,取得律師執照,在律師界站穩腳步。

  如今,他一步一步實現了夢想和抱負。

  只不過,心愛的女人已經離開他,不再為他喝彩。

  低垂著眼簾,將落寞收進眼底,蔣國法歎息的將窗簾拉掩上,遮去雨幕。走回床邊坐了下來,拿起手機在手裡把玩,幾度掙扎著該不該打給她。

  他已經朝成功之路邁進,她願意分享他的喜悅嗎?

  還是,她心裡依舊氣著他,氣他無法給她安穩的婚姻生活,還連累他身陷險境。

  「國法,你睡了嗎?」蔣光起床上洗手間,見兒子房間燈還亮著,便過來敲了敲門,他想跟兒子探探口風。

  蔣國法放下手機,他走過,將房門打開。

  「爸,很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有話跟你說。」

  「過來坐著聊。」他退開,讓父親進房間。

  「國法,爸有件事想問你,老人家記憶不好,怕回頭又忘了問。」蔣光沒打算進兒子房間,就說句話而已。

  「咳,那個……跟蕬蕬離婚後,你在國外有其他對象嗎?」

  蔣光也不懂得如何婉轉打探,思索了下,乾脆直接開口。

  蔣國法以為父親想催婚,臉色微微一變。

  「爸,我沒有其他交往對象,以後我不會再娶,請爸原諒。」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無法替蔣家傳宗接代,是個不孝子。

  「你……心裡還愛著蕬蕬是吧?」蔣光眼睛一亮,心裡竊喜。

  蔣國法又氣又無奈,以為父親又要提及杜蕬蕬的不是。

  「爸,我跟蕬蕬都離婚了,就算你對她有任何芥蒂,也該放下了。」

  「我、我……其實我想想啊,蕬蕬也是不錯的女孩子,她嫁給我們家算是委屈了……」她替蔣家生了一對龍鳳胎,不僅生得好還養得好,蔣光對杜蕬蕬的偏見早不復存在,因為兩個孫子,已經放下心中所有芥蒂。

  何況,杜蕬蕬一點大小姐嬌氣都沒有,個性很好啊,以前是他無解了。

  這些年來,她總帶著小孩來陪伴他,即使剛開始他的態度冷冰冰,她都不以為意,總不忘對他噓寒問暖。

  杜蕬蕬很細心,有一回發現他的血糖機壞了,還特地去買了血糖機,上個月天氣轉冷,她送來又輕又暖的被子和幾套冬服,那料子很柔軟,一摸就知道質料極好,可見她有多用心。

  這幾年多虧杜蕬蕬的照料和關心,他如果還把這麼好的媳婦往外推,就太不近人情了。

  「爸,謝謝你。」就算為時已晚,蔣國法還是很高興。

  「蕬蕬是個好女人,只不過我沒福氣跟她長相廝守。」

  「過去是爸太固執了,以後啊,我會對蕬蕬好,你也……」

  「爸,我跟蕬蕬已經是過去式了。」他不得不提醒父親,口氣無奈又沮喪。

  「離婚又怎樣?難道有規定離婚不能復合嗎?」蔣光突然氣急敗壞,對兒子沮喪的語氣動了氣。

  「我不管,我只認同蕬蕬這個兒媳婦,你想辦法把她追回來,否則……否則……反正趕緊把蕬蕬娶回家,我等你的好消息。」

  老人家的暗示只能做這麼多啊!

  蔣光撂下話後,轉身快步走回自己房間。

  蔣國法瞪著父親消失在房門後的背影,一臉匪夷所思。

  擡起手,揉了揉眉心,他輕輕走上房門,熄了燈,返回床邊躺了下來。

  雙手交疊當枕頭,他望著天花板,怎麼也睡不著,時差還調不過來,而且他一點睡意都沒有。

  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心裡想著念著的都是杜蕬蕬。

  即便已經分開多年,他對她的愛從來不曾減少過,反而隨著憤慨的日子,一天一天的加深。

  沈沈的歎口氣,輾轉反側的他躺在床上更顯孤單寂寞,索性坐起來,起身欲到樓下客廳躺著,換個地方或許可以改善失眠狀況。

  伸手抓起枕頭,另一手欲撈起棉被時,他驀地看見枕頭下亮起兩點微光。

  蔣國法下床打開房間的燈源,轉身又回到床邊,剛剛黑暗中看見的微光,竟是一對藍寶耳環。

  這耳環他認得,是去年聖誕節他在紐約第五大道的珠寶精品店買下,寄給杜蕬蕬的聖誕禮物。

  耳環應當在她手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她哪來歸還的?

  他就這麼冷淡,將他推得老遠,連朋友都不想做,一份聖誕禮物都不肯收?

  蔣國法一臉頹喪的坐在床沿,耳環緊握在手心裡,尖銳的耳針刺痛他的手,也刺痛他的心。

  「小英,有看到我的耳環嗎?藍色,會發亮的寶石耳環。」

  杜蕬蕬站在遊戲室前問著女兒。

  今天她穿著深藍色套頭毛衣搭單寧褲,剛好適合那對藍寶石花朵耳環。

  可方纔她在珠寶盒裡翻找,怎麼也找不到。

  「爹地送的耳環!」正忙著幫長髮芭比綁頭髮的杜守英,擡起粉嫩小圓臉,朝媽咪笑著。

  「對!」杜蕬蕬從來沒對孩子隱瞞蔣國法的身份。

  她告訴孩子,爹地出國讀書,等他們長大一點,爸比就會回來陪伴他們。更時常拿蔣國法的照片給寶貝看,讓他們可以認識自己的親生父親。

  「耳環很漂亮。」

  「耳環是爹地送給媽咪的珍貴禮物,所以不能弄丟喔。小英,是你拿走了嗎?」她走過來,索性從芭比的衣物配件堆裡翻找。

  「如果芭比參加宴會想借耳環戴,應該要先跟媽咪說一聲才行。」

  「芭比又用不著,我沒拿。」杜守英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她很有禮貌,不會沒說一聲就拿走。

  「哥哥的鋼彈會發光,可能是哥哥拿去了。」

  「哥哥?」

  杜蕬蕬好氣又好笑的轉頭看著窩在角落,獨自玩著鋼彈模型的小老頭。

  「我才沒拿,耳環放在爹地房間的床上。」妹妹把矛頭對準他,杜守正很無奈的默默回應。

  「你怎麼知道?」杜蕬蕬訝異的瞪著兒子的後腦勺。

  「我看見了,上次媽咪躺在爹地床上睡午覺的時候,拿下來塞在枕頭下。」杜守正記憶力超強,細微末節也記得一清二楚。

  杜蕬蕬微微蹙起細緻秀眉回想著。

  「那天我有戴耳環?」

  「有。」杜守正更確定的點頭。

  「是嗎?」她沒什麼記憶,不過倒沒忘記那天的確有帶兩個寶貝回眷村陪爺爺玩。

  因為生理期,腹痛加上頭暈的關係,趁公公睡午覺時,她也帶兩個寶貝窩在蔣國法的房間裡。小寶貝坐在地板上玩,她吃了一顆止痛藥後便睡了。

  「哥哥很厲害,不會記錯。」杜守英難得的站在哥哥這一邊,同聲同氣。

  「好吧,我知道了。」耳環丟在蔣國法的房間裡,真是傷腦筋呢。

  不過用另個角度想,也不錯啊!

  她可以找理由跟他見面,請他幫忙找出耳環。

  可是,突然打電話給他是在太唐突了,假設他追問耳環為何掉落在他房裡,她該如何解釋?

  杜蕬蕬苦惱的走回房裡,坐在床邊傷腦筋。

  很多事情,她尚不能對他坦白,要挽回他的感情得一步一步來。

  要先虜獲了他的心,確認他對她的愛不曾改變,到時候再坦白也不遲。

  不然以他的個性,一旦知道她可以隱瞞的真相,一定會大發雷霆。

  她是個很不聽話、不乖巧的老婆。

  四年前若乖乖聽話,別貿然單獨行動,也不會發生毀容事件,害得他自責又愧疚,當她遞出離婚協議書時,他連開口挽留都不敢。

  她永遠記得他當時的表情,簡直如喪考妣,那雙手還微微的顫抖著……

  「阿法,我很抱歉,騙了你。」白皙的雙手掩著絕美臉蛋,她語帶哽咽。

  每每像其他,她總算難以控制情緣,一個人躲起來哭泣。

  「媽咪,不要哭了,我會保護你。」杜守正不知何時來到媽咪身邊,表情鎮靜的伸手扯了扯她毛衣袖子。

  杜蕬蕬抹去眼角的淚水,張開雙臂將兒子抱入懷裡。

  「謝謝小正,小正是媽咪的保鏢,以後誰欺負媽咪,小正一定要保護媽咪喔。」

  「有我在,媽咪放心。」

  「謝謝。」

  這小子,才三歲保護欲就這麼強,真像極了他那充滿正義感的老爸。

  「好了,快去準備一下,把該帶的東西帶一帶,今天你跟小英要回外公家住。」今天是兩個寶貝回杜宅的日子。

  當初她執意搬出來住時,跟爸媽約定好,每個月得讓兩個寶貝回家住上幾天。

  「我準備好了,妹妹還沒。」

  「那小正去幫妹妹好不好?」她知道,妹妹雖然老愛打哥哥的小報告,亂批評哥哥的行為,但小正從不放在欣賞,對任性的妹妹很包容。

  明明是雙胞胎耶,兩人不過差三分鐘出生,個性差異之大,連她這個當媽的都覺得很驚奇。

  「好。」小正聽話的轉身離去。

  有了兒子的安慰,杜蕬蕬很快重新振作起來。

  百倍是她的快樂泉源、生活動力,為了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她會盡全力挽回蔣國法的心。

第7章(2)
      
  經過十天短暫的休息後,蔣國法旋即走馬上任,來到理研律師事務所抱到。

  理研是國內知名律師樓之一,專門承辦達官顯要的訴訟案件,還有大集團的商業、跨國案件。

  能進到理研擔任律師,必定很有能耐。

  蔣國法的優勢在於曾擔任多年的檢察官,資歷深厚,在法務部和警界更有豐富的人脈,加上出國深造並曾在紐約知名律師樓擔任助理律師,這些學經歷讓他打敗眾家對手,深獲老闆賞識。

  踏進辦公室裡,蔣國法放下公事包脫下西裝,站在玻璃帷幕前,居高臨下望著這座忙碌的城市。

  他的心情難掩激動,因為自己的夢想終於實現。

  「蔣律師,鍾律師找您。」內線響起助理的通知。

  他回頭,按下鍵。

  「讓她進來。」

  一會兒,穿著名牌深色套裝、優雅幹練的鍾紫韻打開門走進來。

  「國法,很高興跟你成為同事。」她捧著兩杯熱咖啡,過來串門子。

  「哇,你的辦公室視野比我的贊呀,老闆偏心。」

  「請坐。」他笑了笑,沒去評論老闆偏不偏心的問題。

  「咖啡給你,拿鐵無糖。」鍾紫韻將咖啡遞給他。

  「下次換你請我。」

  「好。」他接過咖啡,跟她一起坐在沙發上。

  「你也是今天來抱到?」

  她搖搖頭。

  「前天。」

  「這麼快,房子找到了嗎?」他喝了口咖啡,關心的問。

  「算是吧,我朋友的阿姨有房子要出租,雖然屋子格局和地段我不是很滿意,但我先承租下來,因為彼此認識的關係,沒有簽約,往後我若找到滿意的房子,只要提前一個月跟她說即可。」

  「嗯,好房子不好找,還是慢慢來。」

  「其實我考慮直接用買的,雖然台北市房價貴,但我只想買間小坪數的房子,過去我擔任檢察官時省吃儉用也存了一些錢,剛好拿來置產。」為了能有個舒適的窩,置產計劃恐怕得提前了。

  「既然有能力,買房子的確比租房子劃算,不過還是要量力而為,雖然我們的收入豐厚,但也要小心理財規劃。」蔣國法難得打開話匣子,他跟鍾紫韻同學三年多,還不曾說過這麼多話。

  也許是他今天心情好的關係。

  「收到,我會將蔣律師的話謹記在心。」鍾紫韻感覺自己跟蔣國法拉近了一點距離,心情自然喜悅。

  兩人又聊了幾分鐘後,鍾紫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蔣國法則收到大老闆的命令,前往頂樓辦公室開會。

  這個會議,進行了將近三個小時,主要是跟其他自身律師討論法律案件,提出看法。討論結束後,老闆決定將幾個案子交付給他。

  蔣國法旋即投入心力研究案件,他期許自己,定要有所表現,讓自己在律師界站穩腳步,成為一個人人信賴的大律師。

  晚上七點,蔣國法穿上大衣離開公司,到附近的餐館買晚餐。

  上班第一天,他就全力投入工作,一點也不馬虎打諢,打算外帶餐點回辦公室,之後還得分析案情。

  他走到一間生意不錯的簡餐店,叫了一份餐點,另外點了一份熱湯。

  他拿到餐點後,轉身往外走。

  擡手推開玻璃門,他才踏出一步,不意卻跟正要進來的人撞個正著。

  是個女人,她穿著連帽斗篷式的外套,搭上貼身的單寧褲和長靴,低垂著頭沒看見他,才會撞上來。

  「抱歉。」他看著因吃痛而摸著鼻子的女人,那曼妙的身形和棗紅色斗篷外頭有點眼熟,一抹熟悉感陡然湧上……

  「沒關係,是我自己沒看清楚。」女人扯下帽子,頂著紅紅的鼻子擡頭對身前的高大男子嫣然一笑。

  笑容在看見蔣國法的瞬間僵凝住——

  蔣國法也難掩詫異的望著她,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杜蕬蕬!

  他曾經想過無數次重逢的畫面,但意外的相遇不在他的盤算內,因為他已經計劃等工作進入狀況後,再跟她取得聯繫。

  他貪戀的望著她,深邃炯亮的黑眸難掩激動。

  「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啊,我、我……」杜蕬蕬粉唇微張,瞠目結舌的盯著更加沈穩俊帥,更添成熟魅力的蔣國法。

  她……今天是來探勘地形的,也順便來碰碰運氣。

  她還可以穿上他送的斗篷外套……沒想到竟然真的碰上他了。

  「你撞疼了嗎?」他比了比她紅通通的鼻子。

  「鼻子?喔,不痛,一點都不痛。」她力持鎮靜。

  「我很好,過得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他眼神黯了黯,閃過一絲悵然。

  她離開他的身邊,一定繼續過著千金小姐的富裕生活,不必跟著他這個窮檢察官過平實日子,更不必時時提防被挾怨報復。

  「你來吃飯?」一問出口,杜蕬蕬就想去撞牆,來餐館不是來吃飯,難道是逛街?

  「我外帶餐點,帶回公司吃。人很多,你可能得排隊……」這時又有客人要進來,他伸手輕扣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讓出通道。

  「我在外面沒看見有人排隊,你也在排隊嗎?」她不想錯過跟他獨處的時間,就算多一分鐘也好。

  「啊,你買好晚餐嘍,要回辦公室吃?」

  她失望的發現,他手裡已經拎著食物了。

  「嗯。」他點點頭,看著手裡的食物,他突然不覺得餓了。

  他想多跟她聊一聊。

  「那……」總不能強行攔住人家,不讓他走。

  「你回去吧,慢用。」杜蕬蕬洩氣的讓開位置。

  他愣住了,突然有種想把餐點送人的衝動。

  「我還不餓。」他想留下來,只為了能有多一點跟她談話的時間。

  「我陪你。」

  他輕輕推著她,一起加入排隊的行列裡。

  杜蕬蕬喜出望外。

  「可以嗎?你不必趕著進公司?」

  「不用,」看見她漂亮的嘴角輕揚起,他也露出笑意。

  「蕬蕬,有件事……」

  「國法,你也來買晚餐?」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了下蔣國法的肩膀,打斷他。

  他回頭,看著鍾紫韻。

  「鍾律師。」

  杜蕬蕬也同時回頭,竟然看見一個亮眼美女。

  「國法,要不要一起吃飯?我剛結束會議,現在肚子好餓。」鍾紫韻沒發覺杜蕬蕬落在她身上的審視目光,她眼裡只容得下蔣國法。

  「我的助理事先打電話訂位了,不必等。」

  「不了,我外帶。」他揚揚手上的袋子。

  「那就下次再約嘍。」鍾紫韻顯得有些失望。

  「你會留下來加班吧?我有個案子想請教你,方便嗎?」臉上失望的表情一閃而逝,立即換上明媚笑靨。

  「我十點前都會在辦公室。」

  「那好,待會兒見。」揮揮手,鍾紫韻跟著主力迎上瞪著帶位的服務生,前往入座。

  蔣國法立即又把注意力放在杜蕬蕬身上。

  「你想點什麼,要不要先看菜單?」

  說著,他走到櫃檯前,幫她拿外帶點單。

  「她是誰?」他們之間似乎不陌生。

  「鍾紫韻,在紐約一起上課的同學,回國後又進同公司服務。」他簡單扼要的說明。

  「喔,」所以說,他們已經認識三年多了?現在又是同事,那往後相處的時間只會更多。杜蕬蕬憑著直覺,明顯感受到鍾紫韻對蔣國法的好感。

  一思及他們每天在辦公室朝夕相處,她瞬間有種烏雲罩頂的感覺。

  「你怎麼了?」他關心詢問,瞧她臉色不太對勁。

  「我、我……」避免夜長夢多,她衝動的想直接問他,願不願意跟她重新開始。

  「阿法,我——」

  「小姐,你要外帶還是內用?」

  「我……」衝動瞬間被徹底殲滅。

  「你想跟我說什麼?」他臉色有點忐忑,生怕她企圖將他推開。

  「沒事,你回去吧。」她洩氣的轉身,一臉淒苦的把點單交給服務生,從皮夾裡抽出兩百元遞出去。

  「我要外帶,單點一份野菇培根意大利面。」

  站在他身後的蔣國法還想說什麼,可看她不想理人,只得帶著一抹失落,轉身走掉。

  踏出餐館,冷風迎面撲來。

  他攏住敞開的黑色大衣,踩著沈重的步伐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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