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查看: 1209 | 回覆: 9 | 跳轉到指定樓層
zerosmall
王子 | 2013-11-25 23:00:51

前言:

  從來沒有想到過,
  自己也有被氣到失控的時刻。
  他竟然拿她當「追求女生一O八招」的試驗品
  她真是有點受夠了,
  這回的小白鼠可當得夠冤枉。
  誰能想到他真的沒有追求過女生,
  在「芳齡」三十歲的時候
  天,他可夠笨的,
  竟然把實話說出來惹她生氣。
  原來是想本著「誠實」的原則,
  來追求這個讓自己頭一次感到心動的女孩,
  沒想到會引得她如此的「生氣勃勃」。
  他是真的不明白,
  女人的心思也太複雜了。


第1章(1)

  辦公室寬敞明亮,裝潢時尚新潮。

  一頭濃密的長髮瀉在椅後,旋轉椅中的人背門而坐,似乎正在思考什麼。

  門輕輕地推開,一個高挑美女走了進來,將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然後離開。

  對於席氏企業的這位年輕的總裁,身為秘書的許琪一直都是很崇拜的,絕對的崇拜。

  席祖兒是個奇跡,是商界的一則傳奇。她十七歲接管席氏,那時席氏只是一間名不見經傳的中型企業,但七年後的今天,席氏已經成為島內最有影響力的財團之一。它涉足於娛樂業時微不足道,但現在它足以在娛樂界呼風喚雨。

  商場上許多人都有一種認知,如果席祖兒願意,席氏的規模會比現在更大,版圖會更廣,但是她似乎對現在的狀況就已經很滿足了,也讓一直觀望的一些人慢慢放下了戒心。

  微合的雙眸慢慢張開,七年時間已使一個無憂無慮的花季少女變成一個商界女強人。雖然她並不嚴厲,但絕對有威脅性,她可以在談笑間使一個當紅影星全面殺青,也可以於笑語輕言中置對手於死地。

  輕輕歎口氣,席祖兒開始今天的工作。

  電話響起,她隨手按下免提鍵,秘書甜美的聲音隨即在總裁辦公室響起:「老闆,江小姐找您,說非見不可。」

  「哪位江小姐?」席祖兒淡漠地問。

  「江美華小姐啊。」許琪盡責地回答,老實說,她對這個當紅影星非常沒好感,仗著自己年輕貌美有資本,經常耍大牌,尤其仗著那個有錢有勢的李氏小開在背後撐腰,得罪過不少經紀公司。

  「請她進來。」

  江美華的確很美,美得叫男人怦然心動,性感女星果然名不虛傳,只可惜席祖兒是女的,並且性向十分的正常。

  「為什麼換人?那部戲是李總投資的。」

  「你們只是負責拍攝而已,居然敢停我的機?!你不想混了吧?」

  「我江美華在這圈裡也是名人,這樣對我後果不是你承擔得起的……」

  「……」

  席祖兒靜靜地坐在椅中,靜靜地看著她叫囂,一句話都不說。所謂言論自由,她當然不會隨意壓制民眾的自由,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大美人呢。

  江美華覺得很彆扭,真的很彆扭,席祖兒的目光讓她很不自在,聲音終於停止。

  「說完了?」她很有禮貌地不用「叫囂」來形容,「如果你說完了,那麼換我說。」

  她靠入椅中,雙手抱胸,直盯著江美華,慢條斯理地道:「那部戲本來是你的主角,只不過你一共無故停機五次,遲到更不用提,隨意謾罵工作人員,無視公司規定。我早說過,席氏是個有規矩的地方,你應該記住的。至於李總投資的八百萬,我已經退回去了,我們席氏這點錢還是拿得出的。」

  江美華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

  嘴邊浮現淡淡的笑意,席祖兒將一份文件推過去,淡淡地道:「很遺憾,席氏不得不與你取消所有合同。」

  江美華的臉色刷白,她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她一直不相信,一個女人可以這麼若無其事地將人判死刑。可現在她自己親眼見到了,這個年紀輕輕的席總裁絕對不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可怕。

  席祖兒微笑著繼續說:「希望以後會有機會再次合作。」

  江美華拿起合約離開了席氏,她現在好比霜打的茄子,再也不是剛才闖上大樓時的趾高氣揚。

  許琪端了杯清茶送進總裁室,笑瞇瞇地道:「老闆,你真厲害。」

  席祖兒抿抿唇,輕笑道:「覺得很過癮?」她一直沒有掛斷電話,自然知道秘書一直在聽全場轉播,她一向很能滿足手下的好奇心的。

  「可不是。」許琪笑彎了腰,偷偷摸摸地湊到席祖兒耳邊,「老闆,你要是男的多好。」

  「好讓你以身相許?」她不由失笑。

  許琪無所謂地聳聳肩,「對呀。」娛樂搞完,她本分回到崗位去繼續工作。

  市立醫院,急診室。

  醫院最年輕英俊的外科大夫陸文正在為一名交通事故的傷者包紮傷口,讓他感興趣的是,這位傷者自始至終鎮定如斯的反應。

  還有就是——他慢慢地纏著紗布,目光掃過她摘掉眼鏡後的一張素面,很年輕的一張臉,甚至帶著幾許稚氣。她有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兩彎柳葉眉配上這雙丹鳳眼,如果她可以露出一彎笑容的話,絕對是個甜美可人的女孩子。

  不過,可惜,她的表情過於嚴肅。

  陸文的眸底劃過一抹玩味。她的眼鏡是用來裝飾門面用的,根本就一點度數都沒有。但是戴著眼鏡的她,看起來就多了幾分世故與成熟,他想,這是她之所以戴眼鏡的緣故。

  「席小姐,雖然表面看來只傷到了胳膊跟額頭,但是我希望你能做個全面的檢查,以保無虞。」

  「我感覺沒事,謝謝醫生的關心。」重新戴上眼鏡,她拿過一旁的手提包,就要起身離開。

  「小心,」他伸手扶了她一把,「還是做個檢查比較好。」

  甩了甩有些昏眩的腦袋,席祖兒沒有再堅持,只是笑得有些無奈,「看來,是真的不能說大話——」

  「砰」的一聲,急診室的門被人衝開,幾個人刮進來。

  「姐,你有沒有怎麼樣?」

  「姐,到底怎麼回事?」

  「老闆,你有沒有毀容?」

  「……」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跟坐在椅子上的席祖兒只能愣愣地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幕。

  「胳膊沒有斷掉吧?」

  「你很希望我胳膊斷掉嗎?」席祖兒冷颼颼地看著秘書。

  許琪急忙跳開一大步,「老闆,我對你的心唯天可表,就算我斷手斷腳也不希望你有一點點意外的好不好?」

  「那你怎麼通知了他們?」目光依舊很冷。

  「你出車禍這麼大的事情,小的怎麼也得通知兩位小姐少爺的好不好?」

  「還有,你們兩個不用上課嗎?」

  被點到名的少女和小男生,馬上怯生生地退到門邊,一副隨時打算奪門而逃的架勢,這讓一旁的醫生興味地揚眉。

  「送他們回學校。」

  「老闆你呢?」

  「我會留院觀察。」

  「小的馬上去辦住院手續。」

  「送完他們再辦也來得及。」

  「收到。」許琪逃難一樣拉起席二小姐跟席小弟就跑。

  「他們很可愛。」他笑得很耐人尋味。

  席祖兒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我幫席小姐安排病房。」

  「謝謝。」

  第二天,市立醫院就炸開了鍋。

  原來,昨晚急診送來的席小姐,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席氏集團的總裁。許多媒體記者全湧進了醫院,不過探視到席總裁本人的只有她的機要秘書。

  「老闆,不關我事。」許琪極力申冤。

  「我說關你的事了嗎?」

  「我是提前報告。」

  「今天下午的月季會議讓副總主持。」

  「是。」

  「我書桌左邊第二格那個藍皮的文件已經簽署,讓銷售部去執行。」

  「是。」

  「……」

  準備查房的陸文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眼神變了幾變,然後禮貌地敲門。

  「誰?」

  「查房。」

  「請進。」

  「先去處理這些事情,順便把外面的媒體解決掉。」

  「好的,老闆。」走到門邊時許琪回過頭來,俏皮地眨了下眼,「老闆,不如趁這個機會多休息兩天如何?」

  「好讓你也混水摸魚嗎?」

  「果然,知我者老闆也。」

  「再廢話扣薪水。」

  「我馬上就消失。」下一刻許琪就消失在病房外。

  「今天感覺怎麼樣?」他笑著問躺在病床上的人。

  「很好。」

  「席小姐只是有些疲累再加上撞擊了頭部,所以會出現暫時昏厥的現象,沒有大礙。」

  「謝謝醫生。」

  「還有啊,」他不贊同地看著她手上的文件,「既然是住院,還是不要這麼拚命的好。」

  席祖兒歪歪頭,將手上的文件放到一邊,「這樣可以了?」

  「現在是可以了,可是如果你在我走出這個房間之後依舊保持,我就更滿意了。」

  她聳了聳肩,沒說話。

  「可以問個私人問題嗎?」

  她望著他,微微蹙眉,但沒拒絕。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帥?」

  席祖兒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微勾唇角,「如果陸醫生想進演藝圈的話,我想,當一個紅遍東南亞的偶像是不成問題的。」

  「謝謝席小姐的肯定。」

  「容貌讓你感到困惑嗎?」

  陸文揚眉,而後笑出聲,「席小姐不愧是閱人無數,連在下的心裡話也猜得出來。」

  「哦,大概我見過太多因容貌而困惑的男人吧。」

  她的笑很輕很淡,既不會讓人覺得生疏,也不會讓人感覺過於親切,很場面的一種笑。他忽然很想知道她撤下面具後的笑容會是怎樣。

  「姐,我可以進去嗎?」

  門被推開,露出一張美麗出塵的臉。

  席祖兒笑罵道:「我說不可以有用嗎?」

  這笑就很溫暖,陸文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送你一束鮮花,祝你早日康復。」一束淡粉的薔薇出現在席祖兒的面前,附贈小美人的一記香吻。

  「謝謝。」

  「咦?帥哥醫生,來巡房啊?」

  陸文微笑點頭。

  「我姐真的沒事吧?」

  「席小姐身體素質很好,只要調養幾日就好。」

  「頭上和胳膊上的傷調養幾日也能好?」

  陸文失笑,「這個就要多花些時日了。」

  「榮榮,不要胡鬧。」

  席榮榮吐吐舌頭,沖陸文扮個鬼臉,然後轉過去看著胞姐撒嬌:「姐,馬上要放暑假了,我要去自費旅遊。」

  「旅遊?」她拖長了音。

  「姐——」

  「想讓我贊助多少?」

  席榮榮伸出一隻巴掌,笑得好諂媚。

  席祖兒寵溺地拍拍她的臉,以著商量的口吻道:「五百萬夠不夠?」

  「耶,姐,我最愛你了。」

  席祖兒感慨地歎氣,「我要是美女就好了。」

  「姐,你本來也是美人好不好。」

  「顯然沒有你席二小姐美了,否則我不會是給錢的那一個。」

  陸文嘴角的笑加深,他喜歡眼前這幕姐妹閒話家常的畫面,感覺溫馨又幸福。

第1章(2)

  突然想到病房還有第三人在場,席祖兒擡頭看向不太識相的某位醫師大人,「不好意思,讓陸醫生看笑話了。」

  「看得出來,你們感情很好。」

  「謝謝。」

  辦公室裡的氣氛很沈悶,悶得許琪忍不住腳下偷偷向門口的方向移動。

  「確定是她?」席祖兒的聲音透著一絲冷意。

  「是她。」

  「能在我的車子上做手腳,她下的工夫不小。」

  許琪憤憤地握拳,「老闆,我們要不要找人做了她?」

  「我們不是黑社會。」

  「可是,那個江美華太過分了,我們只是解除跟她的合約,她就找人在你的車子上做手腳,這太可惡了。」

  「不能做了她卻不代表不能報復她。」她還有但書。

  許琪馬上八卦地撲過去,「老闆,你想怎麼回敬她?」

  「如果把一個女人逼到失意自殺會不會太狠了?」

  許琪忍不住縮了一下肩頭,以著不確定的語氣問:「老闆,你不會是講真的吧?」

  「我想也太狠了。」

  還好不是真的,許琪鬆了一口氣。

  「當初我沒有切斷她所有出路她都已經想我死了,我要是真的切斷了她所有出路,會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許琪只能無言地盯著上司的後腦勺,現在她確定,上司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算了,報復雖然有快感但還是不如自己平安健康地活著更好。」

  「老闆好大度。」

  「我這是自私好不好?」她轉過椅子看著自己的秘書笑。

  「老闆心情好做下屬的心情自然就更好。」

  「那現在我這個當老闆的要放假去喝下午茶,你這個機要秘書可沒有這個待遇。」

  「小的理解。」

  「麻煩你繼續工作了。」

  「小的恭送老闆。」

  「免。」

  然後兩個人相視大笑。

  有這樣輕鬆的工作環境而且薪金又那麼豐厚,所以就算工作強度大了些,許琪也是絕對捨不得跳槽的。

  在下屬極盡搞笑的歡送之後,席祖兒開心地去喝自己的下午茶。

  慢條斯理地走出席氏大樓,再慢悠悠地踱著步到離此不足十分鐘路程的一家咖啡屋。

  那是間不大的咖啡屋,但卻相當的有個性,而她已經在這家小店喝了三年的咖啡。

  「席小姐,老規矩嗎?」

  「對。」

  店裡的工讀生都跟她混得很熟,老闆就更不必說了。

  可是,當她看到在此時自己一直坐的位子居然有人時,就很難不驚訝地看向老闆。

  「這位先生說他很喜歡這個位置,而且他一個人,你們兩個可以一起坐嘛。」老闆給了個折中的建議。

  席祖兒挑了挑眉,「我換位子好了。」來這裡喝咖啡是她放鬆心情的時間,她不想與任何人分享。

  「席小姐。」

  她愣了一下,看著那個側過頭的男人,難掩詫異,「陸醫生?」

  「一起坐好了。」

  人家已經發出邀請,她如果不點頭好像不太好,所以她只好不太情願地走了過去,在自己的老位子坐下。

  「好巧。」

  「是呀,真的好巧。」

  然後她的咖啡送上來,她就專心地攪拌著咖啡,無意再與他多做交談。

  陸文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沈思的神情,每多見她一次,他就會多認識她一種風情:與家人相處的溫柔體貼,與那位機要秘書的無遮無攔親密無間,與客戶的精明圓滑……她似乎有許多的風情。

  他曾經遠遠地看著她坐在這裡沈思,感覺她像天際一朵飄浮不定的流雲,耐人尋味。現在近距離看,她又像一朵靜靜綻放的蓮花,淡雅而清香繚繞。

  漂亮的丹鳳眼閉起,像在回味咖啡的香氣一般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然後執杯送到唇邊,慢慢地啜飲著。

  「席小姐喜歡苦咖啡?」

  她擡眼看他,「人生本來就是苦的。」

  「原來你在品味人生。」他頓悟。

  她繼續閉目品味咖啡。

  看得出,她並不想跟他講話,不過他卻非常想跟她多交談。

  「你很喜歡這裡的咖啡嗎?」

  「聽老闆說這個位子是你的專屬座位。」

  「應該說是每天這個時段是你的專屬座位。」

  「……」

  他自說自話,她聽而不聞。

  心不在蔫地擦著櫃檯的咖啡店老闆,眼中閃動著好奇的神色,她相信他們之間一定會有不一樣的事情發生,因為那個男人分明就是刻意地搭訕。

  「老闆結賬。」

  一忍再忍,一杯咖啡喝完,席祖兒的忍耐也告結束。

  「今天不再喝一杯了?」

  「公司有事先走。」再不走,她的耳根就別想清淨。

  陸文只能很無奈地目送她離開,她似乎不太喜歡他。

  一路若有所思地回到公司的人,一進辦公室就叫了秘書進去。

  「太多的巧合就一定不是巧合。」她狀似自語地低喃。

  許琪眨眨眼,又眨了眨眼,以一種極其詭譎的眼神看著上司,「老闆,又有誰想少奮鬥五十年了?」

  席祖兒把玩著手中的眼鏡,眼神詭異,「不像要少奮鬥五十年。」

  「謀財害命?」許琪趴了過去,整個人橫在了辦公桌上。

  「想像力真豐富。」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席祖兒也趴到了桌上,跟秘書眼對眼,「幫我查下最近是不是有人委託徵信社調查我。」

  「諜中諜!」

  「你受電影毒害太深了。」

  「有人對你不利?」

  「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感覺。」

  「感覺?」

  「女人的第六感。」

  「老闆,你充其量就是女孩,距離女人還有一段距離好不好,不要一直扮成熟了。」她吐上司的糟。

  席祖兒漂亮的丹鳳眼微瞇,「我扮成熟,嗯?」

  「啊,我這就叫人去查,我去忙了。」她拿起文件夾就往外走。

  面對著偌大的辦公室,席祖兒無聲地笑了起來。

  巧合?

  席祖兒忍不住擡頭望了望天,這世界有這麼巧的事嗎?

  雖然調查的結果是沒有人找人調查她,但是最近跟這個男人過於頻繁的巧遇,讓她總是有種怪異的感覺,偏偏從他的眼神又看不出什麼不良的企圖。

  忍住想掉頭離開的衝動,她逕自走向自己的位子。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對不起,這位小姐,這位子是席小姐早就訂好了的。」餐廳的負責人很抱歉地向一臉驕縱的漂亮小姐解釋。

  「我就是要坐在他的隔壁。」

  席祖兒看向隔壁,陸文很有禮貌地衝她點頭致意,她馬上收回目光,打算客氣地讓出位子。

  「如果我今天坐不到這個位子,你這家餐廳就等著關門大吉。」

  席祖兒起身的動作停下,看著餐廳負責人微微一笑,「其實很簡單,請那位先生換個位子就好了。」反正她只是要坐某人的隔壁嘛。

  餐廳的負責人心領神會,快步走向一邊。

  「先生,能麻煩你換下位子嗎?」

  「哦,我跟席小姐認識的,我們湊一桌好了。」

  這句話引得在場的幾個人同時看向他。

  「那個……我想……」席祖兒略有些頭大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對餐廳負責人說,「幫我換位子好了。」她只是想清靜地吃頓飯而已,實在不想去面對任何一件勞心又勞力的事。

  「席小姐,我正好要跟你談一下當家庭主治醫生的事。」

  席祖兒怔了一下,而後揚眉,「家庭醫師?」是他?

  「對。」

  陸文笑著在她的對面坐下。

  席祖兒歎氣,他已經坐下了,她如果再走就太難看了,只能坐回去。

  「那席小姐,你點好的菜是不是可以上了?」

  「好的。」

  「你已經點好菜了?」

  「是的,我習慣預訂。」頓了一下,她看著他,「如果上來的菜不合陸先生的口味,你可以另點。」

  「沒關係,我不挑嘴。」

  「哦。」

  「由我接替黃醫生的工作不知道席小姐有沒有問題?」

  席祖兒笑了笑,「許琪辦事我一向放心,而且你是由黃醫生推薦的,想來也不會有問題。」

  「那就是沒問題了?」

  她微笑點頭。

  「陸文,你怎麼可以這樣!」被晾在一邊的嬌蠻小姐忍不住出聲了。

  「她是你女朋友?」她懷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了個來回,看起來挺像鬧脾氣的情侶。

  「認識,沒有深交。」

  「陸文,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的。」

  席祖兒拿起桌上的水喝,以掩飾自己尷尬的心情,怎麼會讓她碰上這種烏龍事情啊?

  「這位是付小姐,如果席小姐不介意話,可以讓她一起吃頓便飯嗎?」

  她能說介意嗎?

  「沒關係。」

  付玉琴馬上理所當然地坐到了陸文的身邊。

  「付小姐挑幾樣自己喜歡的菜點吧。」她將菜單遞過去。

  「我自然要挑自己喜歡的了,不過你放心,這頓飯由我請,你不必擔心錢的問題。」

  一旁的餐廳負責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了席祖兒。她是這家餐廳最大的老闆,錢的問題當然不用擔心,不過他不得不佩服老闆的涵養,此時此刻都還能面帶微笑。

  「那我就謝謝付小姐的款待了。」

  「陸文你喜歡吃什麼我幫你點。」

  受人冷落的席祖兒沒有生氣,只是沖餐廳負責人點了點頭,「你去忙吧。」

  「總裁如果有別的需要請儘管吩咐。」

  「總裁?」付玉琴擡頭。

  「這家中餐廳是席氏旗下的產業,而席小姐是席氏的總裁。」陸文適時地充當解說員。

  席祖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席總裁?」付玉琴更加的吃驚,「號稱商業神童的席祖兒?」

  她笑得很含蓄地點頭,「付小姐過獎了,我只是運氣好一點罷了。」

  「是我冒失了。」

  「怎麼會,付小姐肯請我吃飯,是我的榮幸。」

  雖然她依舊保持著微笑,可是付玉琴卻覺得她話中透出一股淡淡的諷刺。

  陸文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淡淡的笑意劃過眸底,她稱得上是一隻成功的笑面虎。

  當席祖兒點的菜餚端上來時,陸文目露嘉許,「看來席小姐極懂養生之道。」

  「總不能只賺錢不享受,那樣賺錢還有什麼意義?」

  「但像席小姐這樣會享受的人卻不是太多。」

  「各人喜愛不同,這樣清淡的菜色,很多人是不喜歡的。」

  看到付玉琴點的生猛海鮮時,陸文笑著點頭,「說的也是,不過,我的口味跟你倒是很相似。」

  「哦?」

  「我是醫生,醫生自然也是懂養生的嘛。」

  看他們兩個相談甚歡的樣子,付玉琴的臉色一變再變,用力地戳著碟裡的鮑魚。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
回覆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11-25 23:02:00

第2章(1)

  兩份材料靜靜地放在寬大的辦公桌上,又看了一眼,席祖兒終於伸手按下了通話鍵。

  「許琪,進來。」

  很快,許琪就奉召入內。

  「老闆,請吩咐。」

  席祖兒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表情懶懶的,看著秘書,以一種十分和藹可親的聲音說:「我們好歹也算傳媒人士,對吧?」

  許琪偷偷打量上司的神情,暗暗繃緊了皮,不太妙哦。

  「那本八卦雜誌的狗仔隊不是據說超厲害的嗎?」

  「是呀,在業界是出了名的無孔不入。」許琪連忙補充說明。

  「那收集的資料怎麼還不如醫院提供的個人檔案介紹?」

  一見老闆那雙鳳眼危險地半瞇,許琪急忙衝過去抓起桌上的兩份材料進行對比,兩分鐘後,她很沮喪地發表感言:「他的資料大概歸中情局管吧。」

  「嗯哼!」

  「老闆,」許琪靈機一動,馬上趴到桌上跟上司眼對眼,「這是不是說明他很有來歷?」

  「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來歷,才讓你去查的。」

  「老闆好厲害。」

  「真厲害就不會什麼都不知道。」這種被動的感受真是糟透了。他幾乎可以說,對她的行蹤瞭如指掌,而她卻連他的背景、用心都查不出,真是前所未有的郁卒,尤其在自己本身也算半個傳媒人的時候,這種感覺更是無限加倍。

  「我們找徵信社好了。」許琪積極地建議,試圖降低老闆的郁卒度。

  「能找徵信社我就不讓你去找公司的狗仔隊了。」

  原來老闆不想明著來,難怪只是讓她對那個雜誌的負責人「隨意」地扔了句「許多女人對市立醫院的陸醫師感興趣,不妨拿來做文章」。

  「老闆,他真的騷擾你了?」

  望著秘書那一臉興奮的八婆表情,席祖兒忍不住磨了下牙,「你很開心有人騷擾我嗎?」

  「哪裡,哪裡,小的只是深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句古語,在老闆您的身上體現得頻率太高,忍不住一時激動而已。」

  席祖兒開始翻白眼。她的秘書應該去演戲,一定非常有前途。

  「老闆,他現在是你的家庭醫師哦,要不要換人?」許琪的語氣難掩興奮。

  「那豈不是承認我怕了他?」

  「就是,老闆怕誰呀?跟他鉚上看最後誰倒黴。」她積極地鼓吹,心頭高喊:要有好戲看了。

  席祖兒伸手捏住秘書的下巴,笑得一臉的和善,「許琪,我看你最近的狀態實在是太興奮了,要不要到下面的公司去鍛煉,鍛煉降降溫?」

  「老闆,小的罪該萬死,不應該有幸災樂禍的衝動,小的馬上出去反省。」完了,惹毛總裁了。

  看著秘書火燒屁股般地跳起來衝出去,席祖兒的嘴角忍不住一揚再揚。

  然後,當目光落到那份醫院送來的資料時,愉悅的心情霎時消失殆盡,手指用力地捏緊了紙張——居然連他的個性愛好飲食習慣都有,除了背景,幾乎可以算一份十分詳盡的相親材料了。

  很好!他這算公開地挑釁了,能讓院長拿這樣的資料給她,算他狠!

  將資料扔到碎紙機中,看著紙屑滑入垃圾桶,她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下。

  米色無袖上衣,一條咖啡色的九分長褲,一副茶色太陽鏡卡在頭頂,順勢止住了身後的披肩長髮掩過輪廓嬌好的耳朵,耳垂上一對紫色的寶石耳環,在光線的映襯下會折射出各種光景,看上去漂亮極了。

  目光下滑到腳趾,一雙細帶高跟的咖啡色涼鞋,腳指上塗有一層銀色的指甲油,看起來時尚又俏皮。

  從上至下打量一遍,陸文不得不承認,席祖兒果然不愧是時尚行業人士,穿衣打扮品味十足,又個性十足。

  她正在試戴手鏈,看樣子對一款色澤光亮的黃水晶手鏈很是中意。

  「麻煩幫我結賬。」

  「好的,席小姐。」

  她無意地一側頭,看到了不遠處的陸文,似乎怔了一下,而後禮貌地點頭微笑。

  而他也落落大方地走過去,笑著打招呼:「席小姐,真巧啊。」

  「是好巧,想不到陸先生也來逛百貨公司。」

  「週末無事,出來轉轉罷了。」

  「是嗎?」她笑得輕淺,「那陸先生的習慣跟一般男人還真是不同。」

  「對呀,喜歡逛街的男人確實不太多。」他完全忽視她若有意還無意的嘲弄,「所以他們也不太會有機會,能在公事之外有幸碰到一向忙碌的席小姐。」

  她抿抿唇,收起專櫃小姐遞回的白金卡,將包好的手鏈放入挎包,然後打算離開。

  「能幫個忙嗎?」他手一伸就拽住了她的胳膊。

  「什麼事?」

  「幫個忙。」他重複。

  「先放手。」

  「你答應了?」

  她哪裡有答應?原本想反駁的席祖兒在看到他的目光時,下意識地將話嚥回肚內。這男人的眼神告訴她,不答應是休想脫身的,而她一點兒也不想與他上社交版頭條。

  「好。」

  「謝謝。」

  「要我幫什麼忙?」他一收回手,席祖兒就急忙向一旁退開了一步。

  「跟我來就好了。」

  「喂……」這男人很喜歡牽女孩子的手嗎?

  「走啊。」他握緊了她的手,眼中閃過竊笑。

  她跟他好像沒這麼熟稔吧?席祖兒很想翻白眼,更想直接甩開那只過分的大手,但是在收到周圍投射來的無數艷羨目光後,她決定還是什麼都不要做為好。

  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精品男裝,席祖兒明白地點頭,「要我幫你挑衣服?」

  「對。」

  「你應該找女朋友一起來才對。」

  「沒有。」

  她一愣。

  「我沒有女朋友。」

  「像陸先生這樣的男人都沒有女朋友,那其他男人是不是就該切腹自盡以謝天下?」她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是嗎?你也認為不公平是吧?所以當我一日女友,好安慰我這個失意帥哥的心吧。」

  「陸文——」這男人還真是半點都不生分呢,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跟她開起玩笑來了。

  「一天而已,席小姐不會這麼小氣才是。」

  「不好意思,某些時候我是挺小氣的。」

  「那就只幫忙挑衣服好了。」他也不勉強。

  瞥了他一眼,她逕自朝衣架走去,開始慢慢地挑選。

  「拿去試。」

  他伸手險險地接住她劈頭蓋臉扔過來的幾套衣服,有些無奈地搖頭,「這麼多?」

  「你先試,我再去挑。」

  「還挑?」他反而有些詫異,她應該選擇速戰速決的,而不應該這樣興致勃勃地幫他瘋狂採購吧?

  「一次挑足,免得你在找到女朋友之前無衣可穿,哦?」她笑著回答。

  那絕對是典型笑面虎式的表情語氣。

  「你想得真周到。」他想送個「服」字給她。

  「只有把事情做周到,才不至給人糾纏的借口不是嗎?」她微笑如故。

  口舌真毒!

  「我去試衣服。」

  等他走出試衣間時,就看到一名專櫃小姐衝他微笑。

  「先生,這是您女朋友幫您挑的,她讓您全部試一下。」好帥的男人,能多看一會兒也是好的。

  看著專櫃小姐手上的那些衣服,再望望遠處提著一堆衣服向自己疾步而來的另一專櫃小姐,陸文突然發現,他這次的借口十分的爛,簡直爛到不能再爛,那個女人大概會讓他得上試衣厭煩症。

  「先生,您女朋友讓您把這些也都試一下。」

  陸文虛弱地接過衣服,堅強地讓自己的笑容不透露出半點苦色,「自討苦吃」就是說他這種人的吧。

  一個小時後,他不得不舉手投降,他拒絕再當試衣機器。

  「不要再試了,再試我要掛了。」追女孩子真是好辛苦,真不知道怎麼有男人可以樂此不疲。

  席祖兒好體貼地看著他問:「你確信不要了?」

  「不要了。」他確定她快把這裡的男裝專櫃搬空了。

  「原本還想再幫你買鞋子領帶的。」她的表情充滿遺憾。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招惹席祖兒這樣的女人,是不是有找死的嫌疑呢?

  一邊將手上的文件放到老闆桌上,許琪一邊打量著老闆的表情,然後小心翼翼地試探:「老闆,最近陸先生是不是收手了?」

  席祖兒玩弄著手中的筆,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得力下屬,「你會這麼問代表你知道了什麼,不妨說來聽聽。」

  一聽有門,許琪馬上趴到桌上,「因為我聽說陸文似乎最近跟嘉華貿易的劉小姐走得很近哦。」

  「嘉華貿易——」她微微沈吟,「劉玉倩也算是一個精明的女人。」

  「對哦,跟老闆一樣是商界女強人。」

  席祖兒若有所思地看了秘書一眼。女強人?有點意思了。

  「哇,老闆,你已經好久沒露出這種笑容了噢,好懷念。」一見老闆露出那種透露著慧黠與算計的笑容,許琪馬上露出花癡的表情予以捧場。

  「別懷念了,那間公司處理好了嗎?」

  「已經辦好了,這是股權書和銀行支票。」

  「很好。」

  「可是老闆,」許琪困惑地看著上司,「那間公司經營得很好啊,為什麼要賣掉百分之七十的股權?」

  「錢是賺來享受的,不是用來拖垮自己的,我有分紅能拿,幹什麼一定要自己去拚死拚活?」席祖兒一臉的不以為然。

  話不是這樣講哦,哪個生意人不想賺得越多越好?可是偏偏她這個老闆的心思卻總是與眾不同,一旦對某件事失去興趣,就會毫不猶豫地將它處理掉。

  「老闆,我很懷疑你幾時會處理那間影視公司哦。」

  「不想玩的時候就處理。」

  「老闆你好過分哦。」

  「過分?」

  「是呀,好歹那間公司也養活了不少員工好不好,你這樣高興玩就開,沒興趣了就散,會害到人的了。」

  難得的,席祖兒沈默了一下,而後笑了笑,「我似乎一直沒有考慮過這個。」

  許琪也默然。是的,說到底,她的老闆年紀還太輕,也難怪會有這樣不定的心性。

  「不過,以後我會考慮。」她做出承諾。

  「老闆,我好愛你哦。」

  席祖兒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拿起一個文件夾擋在身前,「拜託許琪小姐,你老闆我的性向很正常。」

  「拜託老闆,」許琪也一臉的敬謝不敏,「我的性向也很正常。」

  「那就不要老說些會讓人誤會的話。」

  「這是我在表達對老闆的敬慕之情好不好。」

  「好了,不玩了,出去工作。」

  「哦。」

  向門口走去的許琪忽然停下來,回頭看著上司,「老闆,我有預感。」

  「預感?」她揚眉。

  「是的,預感。」

  「什麼預感?」

  「陸文還會回頭繼續糾纏你哦。」

  席祖兒瞪著秘書,「你這不叫預感,應該叫詛咒才對吧?」

  「啊,我還有份文件沒打,我去忙了。」一見變天,許琪趕緊閃人。

  盯著關上的辦公室門,席祖兒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還會來?然後腦中不由自主地浮上一張過分俊朗的臉,以及他常常不經意地流露出那種親和笑容,心緒莫名地開始煩躁起來。

第2章(2)

  三分鐘後,許琪接到老闆的內線電話。

  「今年的年假你不用想了。」

  「老闆——」聽著話筒內傳來「嘟嘟」聲,許琪一臉的茫然,老闆為什麼發脾氣?

  會遇到他真的很意外,因為這畢竟是場商業酒會,而他只是個醫生而已。

  「席小姐。」

  「你好。」

  「沒想到會碰到你。」

  「臨時決定過來的。」她的目光看向他的身後,劉玉倩似乎不是很滿意他跟自己接近哦。

  「到那邊坐一下好了。」

  她興味地揚眉,「你確信不用向劉小姐報告一下嗎?」看著劉玉倩從那邊快步走來,她有了看戲的心情。

  「她很忙,不會介意我跟朋友聊天的。」以為女強人都是一樣,試過之後才明白她是獨一無二的。

  「可是,」她微勾唇角,「我來參加酒會,並不是跟人聊天來的。」

  「是嗎?難道跟商場上的朋友說話不是聊天嗎?」

  「在商言商,這沒有什麼不對。」她眼中的笑意加深,故意沖劉玉倩眨了下眼,果然見她的臉色一沈。

  他終於察覺到她的漫不經心,順著她的目光,他看到自己今晚的女伴,也明白了她嘴角那抹看好戲的笑容所為何來。

  「席小姐,好久不見了。」

  「是好久了。不過,看起來劉小姐還是一樣的年輕漂亮。」

  「席小姐真會講話。」

  「我一向只說真話,尤其是對美女。」

  看著席祖兒臉上那抹促狹的笑容,陸文突然很想笑。如果她是男人的話,這種語氣神態通常意義上就叫做調戲。

  「文,你跟席小姐認識啊?」劉玉倩很親暱地挽住陸文的胳膊笑問。

  「我是席小姐的家庭醫生。」他不著痕跡地拉開兩人的距離,不太習慣她這樣的親暱。

  看著她刻意做出的佔有姿態,席祖兒一笑置之,「我過去跟李總打個招呼,你們慢聊。」

  「席小姐。」

  「什麼事?」她停下腳步看著他。

  「明天記得到醫院做檢查。」

  「好的,我知道了。」趕緊閃人吧,再不走,劉大小姐的目光都要在她的身上燒兩個洞了,不過她的心情卻非常的好。

  「文,是不是一個人待著很悶?不如我們早點離開吧。」

  「劉小姐,還是稱呼我陸文好了。」他們的關係沒到這種程度吧?而且「文」這個稱呼聽得他直冒雞母哥。

  劉玉倩臉上的笑僵了一下,「你喜歡席祖兒?」

  「你多心了。」

  「那為什麼你的目光一直跟著她轉?」

  陸文心頭一震,佯裝無事地收回目光,「她很健談。」

  劉玉倩也向那邊望了一眼,「她的交際手腕一直被人稱許。」

  「我到那邊坐會兒,你有事先去忙。」

  「好吧。」看來席祖兒一時半刻是閒不下來的,而她也必須得過去跟王總他們打打關係。

  陸文找了個角落坐下來,遠遠地看著跟人談笑風生的席祖兒。她是個很容易就成為全場閃光點的人。

  當看到劉玉倩出現在席祖兒的身旁時,他的心思不由一轉。同樣身為商人,劉就明顯太過急功近利,身上缺少了席祖兒的那份淡定自若。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微笑起來。如果是席祖兒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一定不會是劉玉倩這樣的反應。不為什麼,他就是有這份篤定。

  她是個面面俱到的人,至少他看她應該跟到場的每一個人都打過招呼了,然後見她到餐飲區吃了幾口水果拼盤,似乎就有要走的意向。

  「要走了嗎?」

  她轉身,「陸先生。」他一直盯著她嗎?

  「一個人來?」雖是問話,語氣卻很肯定。

  「對。」

  「上次,謝謝你。」

  「有幫到你就好,舉手之勞。」

  「自然幫到了,我想未來幾年我都不必再買衣服了。」

  席祖兒莞爾,「這不像一個喜歡逛街的男人會講的話呢。」

  「那我應該怎麼說?」

  「你應該向我抱怨,說買的衣服太多,時間一長來不及穿就落伍了。」

  「我一向不太講究這個。」

  「也對,男人的衣服本來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她還真是不客氣。心中雖然這樣想,但他的嘴角卻是忍不住上揚。她一定沒發覺她現在的語氣表情,就像跟她那個美麗的秘書在一起時一樣的調侃而隨性。

  「所以,為了表示我的感謝,我送你回去好了。」

  「我有開車來。」她婉轉拒絕。

  「我沒開車啊。」他說得毫不心虛。

  席祖兒忍不住提醒他:「你好像是跟劉小姐一起來的吧?」這男人是不是太善忘了?

  「沒關係,我想她應該不會介意。」

  「這麼肯定?」

  「當然。」

  歎了口氣,她決定給予忠告:「相信我,陸先生,這種情況沒有哪個女人不會介意的。」

  「我沒交過女朋友,不知道。」

  席祖兒忍不住擡頭望了望屋頂,「先生,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的好不好,而這個算常識。」

  「要不,你當我女朋友,讓我也能有學習的機會好了。」

  她瞪著他,而他的表情卻十分的認真,絲毫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但這卻讓她更生氣,「陸先生,雖然現在的男人很喜歡劈腿,但不代表女人就一定要喜歡劈腿男。」

  「我沒有。」

  「劉小姐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嗎?」

  「我有這樣說過嗎?」

  「不是?」她難得地露出詫異的表情。

  「不是。」他肯定地回答。

  「好吧,就算她不是你女朋友,但她喜歡你啊。」她忍不住皺眉,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在這裡跟他討論這個無聊的話題啊?

  「我也喜歡你,而且也要求你當我女朋友,為什麼你不肯答應呢?」他順理成章地向她提出反問。

  ……

  席祖兒怎麼都沒想到,問題最後會落到自己的頭上,頓時後悔不已,她早就該離這男人遠遠的。

  「劉小姐過來了,我先走一步。」最後,她只能落荒而逃。

  真是可恥!

  從她踏進商場的那一天開始,像上次酒會那樣落荒而逃的可恥記錄絕對是頭一次。明明只是一個看起來一點威脅性都沒有的帥哥而已,卻讓她有了這種可恥的記錄,她到底中了什麼邪?

  因為這個可恥的記錄,讓她第二天沒有如約地到醫院做檢查。

  恨恨地將手中的筆摔到桌上,席祖兒從轉椅中起身,煩躁地在辦公室走來走去。

  當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的時候,她嚇了一跳。

  看到來電顯示上陌生的號碼,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按下接聽鍵。

  「喂。」

  「我是陸文。」

  「你——」這男人真是陰魂不散,居然連她的私人聯繫號碼都弄到了。

  「不是說好昨天來檢查的嗎?」

  「公司有事。」

  「那今天有時間過來嗎?」

  「恐怕有困難。」

  「明天呢?」

  「陸先生,」她加重語音,「有時間我一定會去檢查的,畢竟身體是我的,而你顯然關心過頭了。」

  陸文在電話彼端發出爽朗的笑聲。

  「你笑什麼?」莫名的,席祖兒的心火開始往上冒。

  「你在害怕。」

  「見鬼。」忍不住低咒出聲,因為她確實是在害怕。

  「做上億的生意都不怕的席總裁,何必怕我一個小小的醫生呢?」

  「你自己都知道的事實我想就不必我再重複一遍了吧。」

  「……」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掛了。」

  「晚上一起吃個便飯好嗎?」

  明知他看不到,可是席祖兒依然忍不住瞪了手機一眼,口氣不是很好地回答:「對不起,我很忙。」

  「再忙也是要吃飯的,不是嗎?」他不以為然地笑。

  「話雖不錯,不過——」她頓了一下,「那也要看跟誰一起吃對不對?跟某些人一起吃的話,可能會食不下嚥也說不定。」

  真是超不給面子,好歹他也算是極品帥哥之流的,從來都是女人想著法兒約他一起吃飯,但一遇到席祖兒,位置就完全地倒過來,讓他是倍感辛苦。

  「上次我們一起用餐的時候,好像你沒有食不下嚥嘛。」

  「此一時,彼一時。這個世界每分每秒都在變化,更何況是人呢。」

  「席小姐的口才果然讓人佩服。」

  「好說,陸先生的廢話之多也讓人歎為觀止。」

  「我好像沒有得罪你啊,為什麼看我這麼不順眼?」他不明白。

  「我好像也沒有招惹你,你又為什麼一定要纏上我?」她更不明白。

  「你相信緣分嗎?」

  「不要對我講,我們的相遇是緣。」那會讓她想去謀殺上帝。

  「我很信緣。」

  用力握了下手機,她決定這通無聊的電話可以到此結束了,「再見。」

  「喂……」聽著話筒傳來的忙音,陸文一臉的難以置信,她就這樣沒禮貌地掛斷了?

  抿了抿唇,他馬上按下了重撥鍵。

  「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已關機。」

  這樣都行?他無言地看著自己的手機。席祖兒雖然是名聲斐然的商業神童,但是顯然她的禮貌課程需要再學習。

  「嗨,陸文。」

  正準備撥打某人辦公室電話的陸文,被門口傳來的聲音吸引過去,然後一臉驚訝地看著那個推門而入的男人。

  「宇!」他怎麼會來台灣?

  「怎麼樣,看到老朋友是不是很興奮?」任星宇誇張地張開雙臂,做出一副隨時恭候某人投懷送抱的架勢。

  陸文哼了一聲,將雙腳擱到了辦公桌上,斜睨著不請自來的人,「無緣無故你這位大明星突然出現在這裡,我的感覺不是興奮,是極度的恐懼。」

  「我這樣的美男子幾百年都出不了一個,知道你的酸葡萄心理,不跟你計較。」任星宇將自己用來偽裝的鴨舌帽扔到一邊,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來台灣幹什麼?」

  「當然不是來看你的。」

  「曉得你也不可能有良心專程來看我。」陸文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我來接拍一個偶像劇,順便來看看你這個在室男有沒有找到你的春天。」說著,他不由露出一抹壞壞的笑容。

  「你又聽說什麼了?」

  「我聽說,有人居然主動去追女孩子哦。」

  「無聊。」

  「換成別的男人當然沒什麼好奇怪的,但是你不一樣啊。你陸大少爺這三十年來可是頭一次對醫學之外的東西感興趣,我要不來看看就太對不起我們青梅竹馬的感情了。」

  聽到「青梅竹馬」四個字從任星宇的口中講出來,陸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看你是專程來噁心我的吧?」

  「隨便你怎麼說。來,講講你第一次心動的感覺吧。」

  看著好友那張永遠十八歲、年輕漂亮的臉蛋,陸文不由感慨一聲:「這就是風靡萬千少女芳心的天皇巨星的真實面目——真三八。」

  「陸——文——」有人忍不住發狂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11-25 23:03:28

第3章(1)

  象徵純潔愛情的火紅玫瑰,數目更是讓人心動的九百九十九,花瓣上甚至還帶著幾滴新西蘭的露水。

  許琪一臉婉惜地看著桌上的兩捧鮮花。為什麼收花的人要是席祖兒呢?真是暴殄天物啊。

  「把昨天我說的文件拿進來。」走出電梯的席祖兒一邊向秘書下達指令,一邊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老闆,你的花。」

  「照舊。」

  「這是從新西蘭空運來的耶。」扔了太可惜了。

  席祖兒終於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自己秘書,「那麼你認為一個極度討厭玫瑰的人,有可能把它擺在自己的眼前晃嗎?」

  「沒可能。」許琪如實回答。

  「你要覺得實在可惜的話,自己拿回家好了。」

  「我是覺得老闆你至少應該看看是誰送來的。」

  席祖兒馬上聽從下屬的建議問道:「是誰?」

  許琪指著左邊的一束說:「這是泰誠江先生的,他追您至少半年了。」

  「另一束呢?」席祖兒興味地揚眉,她知道秘書不可能想改行當紅娘,那麼她叫住自己一定另有原因。

  「這就是重點了。」許琪很認真地點頭。

  「誰?」

  許琪拿起花間的小卡片,「上面除了署名『陳習』之外,什麼也沒有。」

  「陳習?」

  「對,陳習。」

  摸著自己的下巴,席祖兒一副深思的表情,「可我不認識這個叫陳習的男人啊?」

  一收到上司詢問的目光,許琪馬上搖頭,「我的記憶中也沒有陳習這號人物。」只要跟公司有過往來的客戶她通通會有印象,而這個陳習,她肯定沒有。

  「算了,管他是誰,喜歡扮神秘就繼續扮好了,你現在把我要的文件拿進來。」說完,她轉身走進辦公室,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看著自己桌上的兩束花,許琪忍不住歎了口氣。送花給她的老闆還不如送個紅包,至少紅包老闆會有興趣看一眼。

  陳習?

  她拿起那張小卡片,擡手扔進垃圾筒,從桌上抽出一份文件向總裁辦室走去。

  一進門,就看到上司一臉的若有所思。

  「您要的文件。」

  「許琪。」席祖兒遲疑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皇冠集團的副總裁好像就叫陳習吧?」

  「皇冠集團!」許琪一臉的驚駭。

  皇冠集團絕對稱得上「皇冠」二字,財力之雄厚已經不是普通人能想像得到的,它的擁有者更是已經名列「全球富豪榜」前三十名之內。

  陳習,現年三十有二,是皇冠集團中最有身價的鑲金嵌玉級的鑽石單身漢。

  先前她們之所以沒想到他的來歷,是因為席氏跟皇冠集團一直沒有什麼生意上的往來。

  「會不會是同名同姓?」許琪這樣想。

  席祖兒皺著眉頭沒說話。

  「沒事我就先出去了。」一看上司這個表情,許琪馬上做出明智的選擇,這個時候還是先出去比較好。

  「好。」

  空曠的總裁辦公室內,席氏年輕的總裁小姐目光深沈地望著落地窗的方向,良久之後,她才輕輕地歎了一聲,翻開桌上的文件工作起來。

  「皇冠太子秘密來台,商業神童是其愛人」十六個字的大標題醒目地刊登在報紙的首頁,讓人想忽略都難。

  裊裊的咖啡香氣吸入肺內,感覺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了起來。

  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桌上的報紙,席祖兒的神情十分的平靜。

  「這是真的嗎席小姐?」來幫她續杯的咖啡屋老闆好奇地問。

  席祖兒笑了笑,不答反問:「你認為呢?」

  咖啡店的老闆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有人搶先做了回答:「當然不是真的。」

  看到帶著一臉笑意的陸文,沒來由的,席祖兒想歎氣。不知道這算不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還是她最近的桃花運真的旺到天人共怒?

  「陸先生照舊嗎?」

  「照舊。」

  咖啡店老闆聰明地適時告退,留下足夠的空間,讓這一對看起來很有發展前景的男女去相處。

  「你怎麼知道不是真的?」她不以為然地看著他。

  他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拿過她手上的報紙,帶著幾分戲謔地揚眉,「如果是真的,席大總裁為什麼把自己的親密愛人扔在席氏大廈樓下吹風,自己卻跑來這裡喝咖啡?」

  他對她的行蹤還真是瞭解,而這個認知讓席祖兒非常的不爽。她眸底劃過一抹惡劇作的光芒,笑得很甜地貼近陸文,滿意地看到他的神情立時緊繃了起來。

  「席小姐……」陸文困難地開口,她難道不知道自己這樣子太過嫵媚誘人了嗎?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啊。

  「有什麼問題嗎?」她惡意地在他耳畔吹了口氣。

  她簡直在考驗他成為聖人的底線。深吸一口氣,他很嚴肅地看著她,「如果你再這麼挑逗下去,我不承擔由此造成的任何後果。」

  席祖兒聳聳肩,重新坐直了身子,口氣顯得有些意興闌珊,「男人的某些動物天性保持得太讓人鄙視了。」

  她這樣講話實在太過分了,但更鬱悶的是,他竟然無法反駁她,只能恨恨地端起咖啡往嘴裡送。

  「小心燙……」她只能遺憾地看著某人被燙得直對舌頭扇風。

  「雖然這上面是假的,但你都沒有澄清一下的意願嗎?」末了他還是忍不住問出自己心底的話,這版頭條看著真是極其刺眼呢。

  「謠言這種東西,不是澄清就能解釋得清的,何必管它。」她不以為然地撇嘴。

  「你倒真看得開。」

  「看不開又如何?好比你無孔不入的出現,我雖然不喜歡卻又無能為力一樣的道理。」

  「小姐,不用這樣打擊你的追求者吧。」他不敢苟同地看著她。

  「你確信自己是我的追求者,而不是陰謀策劃者?」她玩味地挑眉。

  「小姐,接受別人愛你的事實很難嗎?」

  她搖頭,「那倒不是,只不過,追我的男人很少是有真心的。」

  「單純愛你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她認真地看著他,「而是你的追求總給我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毛骨悚然?第一次聽女人用這種詞形容男人的追求。是她太特別?還是他接觸的女人太少的緣故?

  最後,他只能長歎一聲:「你真是想太多了。」

  「但願只是我想太多吧。」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拿過報紙繼續翻看。

  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陸文馬上看向她,「那陳習的追求也讓你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嗎?」

  「要是每個追求我的男人都這麼恐怖,我可能早就到天堂報到了。」她沒好氣地睨他一眼。

  聽到這個回答,陸文的心開始冒出喜悅的泡泡,這是不是代表,她其實對自己的有不一樣感覺?

  剛拿起咖啡,她又想到一件事,於是又放下,轉頭看著坐在身邊的人,「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

  「為什麼你能對我的行蹤這麼瞭解?」

  「因為我在追求你呀。」他回答得相當理所當然。

  「是嗎?」她挑眉,「我還以為你是國安局派來監視我的呢。」

  「你在生氣?」他問得很小心。

  「你說呢?」回他一個白眼。

  「你在生氣。」這回他肯定。

  席祖兒一邊心不在焉地翻著報紙,一邊說:「你認為女人喜歡這種緊迫盯人式的追求方式嗎?」

  「為什麼不喜歡?」

  「你難道從來沒追過女朋友嗎?」她很懷疑地看著他。

  陸文臉上閃過尷尬之色。

  「真的沒追過?」她驚訝地睜大眼。

  「真有這麼明顯嗎?」他問。

  席祖兒無力地垂頭,然後擺擺手,「算了,就當我倒黴,當了你第一個實驗的小白鼠。」

  「小白鼠?」他的臉上滑下黑線。

  「不過,」她很鄭重地看著他,無比真誠地對他說,「以後再追女孩子,拜託你千萬別再採取這種緊迫盯人的方式,這會讓被追的人產生強烈的不安。」一想到自己只是個實驗品,她就感覺很郁卒。

  「不會呀,我在別人身上試過,她們很開心啊。」差點兒害他脫不了身。

  「用過?」她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敢情他還真當做實驗啊?

  看著她瞬間變黑的臉色,他想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現在、馬上、立刻,請你在我眼前消失。」她要氣瘋了,這個男人是上天派來折磨她的嗎?

  「不用這麼生氣吧?」他覺得自己很無辜。

  「你不走,我走。」她抓起自己的外套就走,走了兩步回頭,「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聽到沒有?」真是受夠了,他也太寶了。

  「席祖兒——」陸文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拉住了她。

  「放手。」他的手是鐵鉗呀,怎麼都甩不開?

  「話沒有講清楚之前,我不會放手。」他的神情格外的堅定。

  「我們兩個沒什麼可說的。還有,我趕時間,麻煩陸先生放手。」

  「你是在跟我鬧脾氣嗎?」

  「笑話,我為什麼要跟你鬧脾氣?你算我什麼人?」

  「那就要看你在心中把我當什麼人了。」見她這麼生氣,陸文反而笑了。能讓一向淡定自若的席氏總裁小姐這樣情緒失控,他想這絕對會讓所有人震驚的。

  「真是見鬼。」這男人總是讓她失控到想扁人。

  咖啡店老闆跟店員全部擠在吧台上看著,她們都不知道,原來一向和氣的席小姐也有這麼「生氣勃勃」的一面哦。

  「你究竟在氣什麼?」他是真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也太複雜了。

  席祖兒一怔,她在氣什麼?而後心火倏地冒起,這個世界還有像他這樣的呆子,不會追女朋友就找別人去做實驗?難怪前段日子跟那些女人牽扯不清……真是愈想愈火大,然後用力朝他的右腳踩下去。

  「噢。」陸文吃痛地鬆手。

  擠在吧台上的一群人發出悶笑,雖然看帥哥吃癟心有不忍,但是這樣的俊男美女在自己眼前吵鬧,感覺就像在看偶像劇,很爽。

  玫瑰,又是玫瑰?

  一看到那束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火紅玫瑰,席祖兒滿腔的怒火頓時爆發,用力揮開那束礙眼的花,冷笑道:「這位先生大概送錯人了吧?」

  「你是席祖兒不是嗎?如果你是,我就沒有送錯。」

  這男人往人面前一站,週身就透著一股卓爾不群的氣質,一看就是社會精英型的。那種眉宇之間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自信從容,很容易感染身邊的人。

  一看清他的長相,席祖兒就收斂了自己的怒火,露出歉意的笑容,「真是抱歉,讓陳先生見笑了。我剛剛碰到點惱火的事,所以……」

  「沒事,這種情況誰都會碰到。」陳習瞭解地笑了笑,然後遺憾地看著手中的花束,「不過,這束花顯然無法討席小姐喜歡,還是扔了的好。」

  「不是了,這花我很喜歡。」強壓下替他扔花的衝動,她笑著接過花束。

  「雖然不知道是誰惹得你不開心,不過我卻很想替那人擺一桌謝罪酒,就不知席小姐是否肯賞臉?」

  這男人真是太會說話了,會讓人覺得,拒絕這樣的帥哥的邀請會是一種罪過。

  「那我就替那人謝謝陳先生的好意了。不過我認為,謝罪酒還是由當事人請比較有誠意。」

  「我也這樣認為哦。」

  「陸文。」她有些頭痛地轉身,「你還想怎樣?」

  「我只是想賠罪啊。」他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第3章(2)

  看到陸文的出現,陳習一直掛在嘴角的笑迅速消失。

  「我……」早知道他會跟到公司來,她一定不說剛才那句話,現在如果矢口否認,那就不能拒絕陳習的邀約;但如果承認,就得答應他。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禍從口出」的真諦,簡直是進退兩難。

  「就這麼說定了,晚上我來接你,我先回醫院了。」

  「喂……」哪有這樣賴皮的男人啊?她正在考慮怎麼拒絕,而他卻不給她思考的時間。

  「他已經走了。」陳習走上前一步,同她一起望著某人消失的方向。

  「是呀。」這樣單純又難纏的男人,還真是讓人頭痛啊!

  「是男朋友?」

  她回過神,揚起應酬的笑,「陳先生今天親自來席氏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明知她在轉移話題,陳習也就順著她。只要她不當面承認有男友,就表示他還有機會。

  「也沒什麼,只是為了親自送花給你。」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她心中暗暗叫苦,他越是這樣開門見山地挑明來意,她就越感覺脫身不易。

  「沒辦法,誰讓我連續送了三天的花,卻連你的面都見不到,只好親自上門表示誠意了。」他的笑容染上幾絲魅惑的味道。

  可惜席祖兒對帥哥的免疫力,近幾年已經練到刀槍不入的地步,只是回以禮貌的一笑。

  「這幾天公司的事太多,所以……總之,不好意思了,有時間我一定做東表示我的歉意。」

  兩個人就在席氏大樓前客氣有禮地說著話,彼此都刻意不去提最近報刊雜誌出現的有關兩人交往的相關報道。

  「噗。」

  「喂,你也差不多點兒。」陸文厭惡地皺緊了眉頭。

  任星宇困難地理順了呼吸,把啤酒推得遠遠的。在跟某人的談話結束之前,他絕對要跟這種液體飲品保持距離,他還不想死於氣管岔氣。

  「你真的去找別人做實驗,而且竟然還敢把這件事情堂而皇之地告訴她?」他這個死黨是不是學醫把自己腦子給學壞了?這種事情,傻子也知道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對別的女強人的感覺也跟對她的一樣而已。」

  「結果證明不一樣?」他敗給死黨了。

  「是呀。」

  「而且笨到對她如實報告。」他要登報申明不認識陸文這個人。好歹他任天王也是有名的泡妞能手,怎麼他的這個死黨就這麼的不開化?

  「愛人之間本來就應該坦誠相對。」陸文不認為自己有錯。

  「你們算戀人嗎?」他毫不留情地直戳某人的痛處。

  「至少她不討厭我。」

  下一刻,任星宇便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席氏的總裁小姐脾氣有多好,就算被人當面指著鼻子罵祖宗,都能面帶微笑地從頭聽到尾而不反駁一聲,這樣的人,你怎麼判定她不討厭你?」

  「是嗎?」聽他這樣講,陸文也愉悅地了笑了起來。

  「你沒事吧?」見他笑了,任星宇反而有些猜不透。

  「當然沒事。」她果然對他有不一樣的感覺,因為她發怒了。

  「她會答應跟你共進晚餐?」

  「不知道。」

  「那你還去?」

  「不去又怎麼知道結果?自然要去。」

  任星宇開始狂笑。

  陸文很忍耐地看著他,很隱忍地握緊手中的啤酒罐。

  好不容易忍住笑,任星宇半個身子橫過茶幾,眼神詭異地看著好友,「告訴你一個很不幸的消息。」

  「有多不幸?」

  「今晚席總裁與人有約。」

  「總不會是你吧?」陸文半開玩笑地說。

  任星宇一臉的欽佩,「就是我啊。」

  「你?」他吃驚地張大了嘴。

  「對,就是本天王了。」他開心地笑,真是開心。

  「你什麼時候約的?」

  任星宇得意地坐回沙發,愜意地拿起啤酒,笑瞇瞇的道:「我沒有告訴你我接的是哪家公司的劇本嗎?」

  「席氏的。」看宇的那個鬼樣子就知道肯定是這樣。

  「對呀,就是席氏旗下的那間華采。」

  「這恐怕才是你接劇本的真正原因吧?」陸文恍然大悟。他就說嘛,一個小小的偶像劇就能把宇這個國際巨星給吸引過來?

  任星宇大方地點頭承認,「沒錯,就是為了見她。」

  陸文呷了口啤酒,微微勾起唇角,神情帶了幾絲幸災樂禍,「你損失了多少片酬才搶到這個劇本的?」

  任星宇開始歎氣,「為了追她,你到底做了多少功課?」他都開始懷疑文已經比席本人還要瞭解她自己了。

  「足夠多。」

  看著陸文那種勝券在握的神情,任星宇只能搖頭,「想不到你這種做事追求盡善盡美的爛個性,在追女朋友上反而幫了你最大的忙。」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陸文沒說話,只是慢慢地喝著啤酒。

  任星宇繼續發出歎息聲:「她讓我見識到了真正厲害的商人手段。」

  陸文忍不住笑出聲,「總不會是讓你義務出演吧?」那真是夠狠!

  「我覺得跟義演沒差別。」狠狠地往嘴裡灌了一口酒,他有些憤慨地揮了下拳頭,「我的經紀人當時差點兒沒吐血而亡。」

  「誰叫她偏偏喜歡對這個下屬影視公司親自管理,你只能自認倒黴。」

  「說的也是啊。她還真是怪胎一個,資產上億的企業她可以放心大膽地扔給別人去玩,但獨獨對下屬的影視和報刊這塊喜歡親力親為。」任星宇對席祖兒的這個怪癖深深地不以為然。

  「或許她只是單純地喜歡這些東西而已。」陸文露出一抹瞭解的笑。

  即使席祖兒已經是個成功的商人,卻依舊不能抹煞她芳齡只有二十四歲的事實。這個年齡的女生是有許多憧憬的,而她也有屬於她的夢。

  「這位席大小姐喜歡的東西一直就比較與眾不同。」

  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陸文低聲笑了起來。是呀,壓搾帥哥是她一直比較熱衷的事情。

  「長得帥真的是天怒人怨的事嗎?」

  這回陸文就放肆地大笑出聲,而任星宇的臉色卻無論如何也好看不起來。

  桌上的電話突如其來地響起來,讓正在喝酒閒聊的兩個男人都嚇了一跳。

  「能打聽到你老兄家裡電話的一定不是一般人。」任星宇語帶調侃的說。

  陸文笑說:「這倒是實話。」

  「那還不快去接?萬一錯過了什麼重要的電話,你豈不要抱憾終身?」

  橫了好友一眼,陸文沒好氣地說:「什麼話從你嘴裡往外一說就這麼的讓人討厭。」還抱憾終身?真是超級大烏鴉。

  可是,顯然打電話的人是個急性子。因為,甚至還沒等到陸文起身去接,他的手機又緊接著響了起來。

  「看來這人是真有急事。」

  「還是個很沒有耐心的人。」陸文一邊笑一邊掏出了手機,「喂。」

  「陸醫生,老闆扭到腳了,連路都走不了,你能過來一下嗎?」

  「你是誰?」他皺了下眉,這麼沒頭沒腦的,他怎麼知道是誰扭了腳?

  「我?」對方似乎愣了一下,「我是席氏的許琪了,我們老闆她……」

  「我馬上來。」顧不上聽她更多的話,他直接掛機,準備出門。

  「喂喂……」任星宇傻眼地看著某人火燒屁股似的出門而去,訥訥地繼續說,「今天都吃了急性藥嗎?」

  一進辦公室就看到半靠在沙發上看文件的席祖兒,她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糟糕,這讓陸文的心放了下來。

  「看你這麼喘,還是先喝杯水好了。」她從文件中擡起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對跟進來的秘書說:「給陸先生拿杯水進來。」

  「好的,老闆。」許琪轉身巧妙地掩飾住自己臉上氾濫的笑意。

  「腳真的走不了路?」他不理會她的揶揄,逕自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

  席祖兒反而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要收回腳,卻因疼痛而皺緊了眉頭。

  他伸手輕輕一碰她的腳踝,就聽到抽氣聲,「很痛?」

  「嗯。」

  「骨頭錯位了。」再輕輕按壓幾下,他得出結論。

  「啊!」

  他擡頭就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逝的懼怕,心中暗暗竊笑,這個時候的她跟實際年齡就能重疊到一起了。

  「矯正雖然會痛,但卻是短痛,如果不矯正的話,你可是連路都不能走。」

  「這我當然知道。」他居然用那種對小孩子說話的口吻跟她講話,真是看扁人。

  「那我就幫你正骨,痛的話就叫出來好了。」

  他這麼一說,她就絕對不會叫出來讓他看笑話。

  就算她不想讓他看笑話,他也犯不著下這樣的狠手吧?席祖兒悻悻地瞪著專心幫她正骨的男人,額頭因疼痛沁出一層冷汗。

  「好了。」他擡頭衝她微微一笑,卻因她眼中閃動的水光而心頭一揪,於是語氣不自覺地放柔:「這幾天腳不要沾水,也不要多走動,忍耐幾天就沒事了。」

  「不能洗腳?」她忍不住確認一遍。

  「不能。」

  「不是吧?」

  看她一臉厭惡的表情,陸文笑了出來,「沒什麼關係的,沒人會要席總裁脫鞋才肯談生意的吧?」

  「自己會受不了。」她瞪著自己的右腳,眉頭開始打結。

  「這樣好了,」他一臉的商量,「這幾天我每天到家裡幫你做按摩,保證你能早日康復。」

  「不要。」她直覺地拒絕。

  他也不強求,只是站起身,「洗手間在哪裡?」

  「裡面。」她下意識地指向自己的休息室。

  「我先去洗下手。」

  「哦。」看他進了自己的私人休息室,席祖兒懊惱地捶了捶頭,應該讓他用外面的洗手間。

  「老闆,陸醫生人呢?」端著茶進來的許琪左顧右盼的找人。

  席祖兒哼了一聲,「我以為你到北極去拿雪化水了呢。」居然這麼久才進來。

  許琪神色自如地道:「茶水間沒有茶葉了,所以我到樓下國際部借了點。」

  「也順便散播了一下最新八卦是吧?」

  許琪馬上狗腿地跟進,「知我者老闆也。」

  「行了,這個文件可以交給企劃部去執行了。」說著,她站起身,準備走回辦公桌。

  「天吶,痛死我了。」才走一步,她就痛得彎下了腰,「他是蒙古大夫啊,怎麼比剛才還痛?」

  「哦,我忘了告訴你,剛正完骨的時候會更痛。」一出洗手間就聽到有人質疑自己的醫術,陸文顯得相當的心平氣和。

  席祖兒氣憤地瞪著他,「你不早說。」害她痛得半死。

  「忘了。」

  「老闆,呆會兒下班我送你回去好了。」

  席祖兒點頭,「好啊,還有打電話告訴任先生,今晚的飯局取消,改日再說。」

  「只能這樣了。」看老闆走路都這樣痛苦,去赴飯局確實太勉強了。

  陸文在心中暗笑,這下看宇還怎麼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11-25 23:04:35

第4章(1)

  一步一停,一步一皺眉,到電梯這段不足十米的距離,在席祖兒今天看來,竟然比萬里長城還要長。

  「真是看不下去了。」陸文在後面搖頭歎氣。

  「我也看不下去了。」許琪也跟著搖頭。

  然後兩個人對視一眼,達成了默契。

  「喂,許琪,你突然放手我會摔倒的。」突然失了依靠,席祖兒不滿地叫出來。

  「還是我來幫你吧。」

  「啊……」突然被人打橫抱起而失了重心的席祖兒本能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老闆,我看還是讓陸醫生送你回去好了,我先走了,拜拜。」說完,許琪不給她任何挽留的機會,快速閃人。

  「許琪——」席祖兒咬牙瞪著關上的電梯門,然後喃喃地把話說完,「有種你就不要再在公司出現。」居然這樣出賣自己的衣食父母,真是好過分!

  「我們也走吧。」他抱著她走向總裁的專屬電梯。

  席祖兒皺眉看著他,「我們這個樣子不大好看,你還是放我下來自己走吧。」這樣親暱的接近,讓她的心跳都有些失去平穩。

  陸文不以為然地挑眉,「我不認為你的腳真的可以讓你這樣任性。」光看她剛才走路的情形他就明白,她是相當、十分的怕痛。

  「至少不會比現在尷尬。」她得祈禱從公司到家的這段路上不會有意外發生,否則社交版一定會出現她的大名。

  聽到她的咕噥,陸文笑道:「小姐,現在是我在出力氣,你這樣抱怨有些失立場哦。」

  席祖兒自我調侃地回了一句:「那倒也是,要是讓我抱你肯定是件不可能的任務。」

  「有道理。」陸文毫無異議地點頭附和。

  「還是放我下來吧。」席祖兒不死心地繼續說項。

  「到停車場就放你下來。」

  他看起來似乎一點兒都沒有堅持的意思,可是,她卻百分百肯定,他沒有放她下來的打算,真是……很想罵人。

  「那你送我到家門口就好了。」她是絕對不會給他登堂入室的機會的。

  「好啊。」

  看他答應得這麼乾脆,她反而有些遲疑了。

  「噹」的一聲輕響,電梯門打開。

  「現在我們去你停車的地方。」

  「好……」她的話音未落就被一陣撲面而來的鎂光燈給閃得伸手遮眼,「怎麼回事?」

  陸文老道地將席祖兒護住,表情冷淡地看著那群舉著相機拍個不停的人,「不好意思,席小姐腳受傷了,麻煩你們讓一讓。」

  「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對不起,我不會回答你們的任何問題。」

  「席小姐,您這樣跟別的男人當眾摟抱,不怕陳習先生會生氣嗎?」

  陸文的臉色為之一沈。

  「這個問題我今天回答你們,」席祖兒故意停頓了一下,在確定收到所有人的注意之後,繼續說,「我跟陳習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而這位先生是我的家庭主治醫生,現在我的腳受傷了,只想早點回去休息。」

  「席小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麻煩讓讓路。」

  「你們難道沒有別的關係嗎?」有人不死心。

  席祖兒笑了,興味地看著那個人,「就算我說沒有,難道你就真會按我的回答如實見報嗎?」

  陸文看著她也笑了,「這算不算是一個傳媒人士的真實心聲?」

  「你要這麼認為我也不反對。」她的回答模稜兩可。

  「你這樣是給我面子呢還是駁我面子呢?」他挑眉望著她。

  席祖兒看了眼圍著他們的記者,無奈地籲了口氣,「你要再這樣追問下去,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陸文笑了起來,擡頭看向圍著他們的人,「你們要是再不讓開,惹惱了席小姐,恐怕就只能接到她的律師函了。」

  這個男人即使威脅人家也這樣撇清關係,會不會有點過分?席祖兒很不爽地微瞇了眼。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向後散開,無論誰接到席大總裁的律師函都不是件開玩笑的事,即使非常具報道性,也會讓他們就此塵埃落定再難翻身。

  「看來律師函確實不討人喜歡。」他有些感慨。

  「這樣看來,我的男友豈不是應該找個律師?」席祖兒笑了起來。

  他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笑臉,「你是在建議我現在去考律師嗎?」

  席祖兒抿了抿唇,無言地掃了眼仍舊沒有離去的記者們,迅速地捕捉到了他們臉上、眼底閃過的興奮之情。

  「你再不送我回家,我可以肯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什麼事?」陸文好像突然之間變得遲鈍了起來。

  「我想我的家庭醫生是應該要考慮新的人選了。」席祖兒說話的語氣很雲淡風輕,就連表情都太過悠閒,完全不像是在威脅人。

  但是陸文卻深刻地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感,只好故作輕鬆地聳肩而笑,「我保證你的腳在最短時間內恢復。」

  席祖兒沒有理他,只是朝那群依舊留戀不去的記者看去,唇畔的笑頗意味深長,「要我擺幾個POSS讓你們拍嗎?」

  看著那群人瞬間作鳥獸散,陸文從心底發出一聲歎息,笑面虎的威力遠非常人可比啊。

  兩人一上車,她就伸手掏向衣袋,然後神情一愣,再繼續掏過褲袋,她終於認識到一件事——她的手機放辦公室了。

  「陸文,電話借我。」她相當理所當然地轉向充當司機的某人。

  「哦。」他非常合作地遞過手機。

  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在對方接通的瞬間,席祖兒毫不客氣地發出質問:「出賣自己的老闆有獎嗎?」

  「哪有啊?」

  「那麼我請問許琪小姐,那些記者怎麼可能那麼巧地出現在我搭乘的電梯門口等抓拍?」

  「老闆,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你是各大記者爭相報道的熱點人物,他們可是整天在公司附近轉悠的啊。」

  「是嗎?他們居然已經可以神通廣大到對我下樓的時間也拿捏得剛剛好?」

  陸文忍不住分神瞄了一眼,她好像真的有些光火了。

  許琪在彼端沈默了一下,然後聲音透著幾許興奮地響起:「況且,老闆你不是有講過,娛樂民眾是我們身為傳媒人士應盡的義務不是嗎?那偶爾犧牲一下有什麼不可以?」

  很好!席祖兒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事實證明,她的培養手段是相當成功的,這個當初甚至可以說有些羞怯內向的許大秘書小姐,現在已經開始昇華到連她都只能仰望的分了。

  憋住,一定要憋住。陸文在旁邊拚命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這種情況他要敢破功失笑,下場絕非一個「慘」字就可以形容的。

  「從明天開始,」她一個字一個字極其緩慢地從牙齒縫裡往外蹦,「我會讓各分公司陸續交一些企劃案上來,請你開始持續加班,OK?」

  「老闆,不要啊……」某人開始慘叫,魔鬼訓練又要再次上演?太恐怖了,不要啊。

  「受不了,我不介意你遞辭呈哦。」她表現得非常民主。

  「老闆……」要是捨得,早在當年開始魔鬼訓練的時候她就閃人了啊。

  「那就這樣好了,我會在家好好養病,希望我重新上班的時候你一切搞定。」她愉快地收線掛機。

  「你整她的吧?」他還是忍不住出聲了。

  「這叫周瑜打黃蓋。」

  「看得出來。」她們的關係已經超越了普通的老闆員工,甚至可以不客氣地說,她們是很鐵的姐妹淘。

  事情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席祖兒無奈地望天。

  桃花運,桃花運其實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她是商人,商人啊,怎麼最近社交版、娛樂版頭條頻頻出現她的名字?

  皇冠財團陳習,國際影星任天王,再加上一個關係曖昧不清的家庭醫師——三個男人把她最近的生活攪得一團亂。

  用力將幾份晚報揉成一團,直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內,然後將自己狠狠地甩進軟椅中。

  書房很安靜,可她的心卻無法像安靜的書房一樣平靜下來。

  順手從書櫥內取下一本書,煩躁地翻開書頁準備靠讀書讓心情平復下來。

  書的內頁靜靜地躺著一張相片,照片上是一個漂亮到極點的男人。如果一個男人只能用漂亮來形容的話,你已經無法想像他秀美到了何等程度。

  席祖兒整個人都靜了下來,就那麼默默地望著照片上的男人,眼神流露出複雜的情愫。

  良久之後,她從書頁中抽出相片,猶豫了一下,然後投入了碎紙機內。伴隨著紙張碎裂聲的是她的一聲幽歎。

  四年了,一切都該結束了,帥哥、美男,現在對她已經不再具有任何的誘惑力。

  用力合上書頁,她向後靠在椅中,慢慢閉上了眼。

  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父親病逝,她被迫提前長大,四年前那場被人設計、操控的戀情讓她徹底蛻變。

  五分鐘後,她重新睜開眼睛,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按鍵——手指停在最後一個數字鍵上久久沒有按下。

  她蹙著眉頭瞪著話筒,聽著話筒中傳來「嘟嘟」聲響,最後用力地將話筒放回去,對自己說:「算了,如果換人,豈不是說我真的怕他?」

  而後,她有些煩惱地皺了皺眉頭,「這男人還真是很麻煩呢。」

  整理了一下心情,她抽出文件準備辦公。

  文件的標題她甚至都沒看清,電話就響了起來,這讓席祖兒無奈地歎了口氣,大概今天真的不適合在家裡辦公吧?

  「席祖兒。」

  「我,陸文。」

  她開始猶豫要不要直接掛斷。

  「不許掛電話。」猜透她心思的陸文直接阻止她接下來最有可能的舉動。

  「你有什麼事?」她沈住氣,用最平靜的語氣同他講話。

  「我手機掉在你那裡了,我現在過去取。」

  她忍不住擡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先生,我得提醒你,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你確信還要趕過來?」

  「謝謝你替我的安全擔心,不要緊的。」

  她明明就不是這個意思,這男人——

  「可是,我要休息了。」

  「那……」他似乎猶豫了一下,「等一下如果有電話打過來,你幫我接下好了。」

  「很重要的電話嗎?」她微微皺起了眉頭。

  「也不是很重要,但是卻非接不可。」

  這算不重要嗎?

  「你還是過來拿吧。」

  「還是算了,時間確實很晚了。」他完全是一副為她著想的語氣。

  席祖兒很想磨牙,這男人顯然以撩撥她的怒火為興趣,讓她發火真的很好玩嗎?

  「我手上還有工作沒完成,暫時還不會睡覺,你可以過來拿。」話一說完,她猛地想到一件事,急忙追問了句,「那人不會打你的座機嗎?」

  「座機壞了,電話局明天才會派人來修。」

  「那你現在用誰的電話?」她危險地瞇起了眼。

  「朋友的。不過,他馬上就要走了。」

  「真的不過來拿?」她最後確認一遍。

  「不了。」他很肯定地回答。

  「拜拜。」她不喜歡跟他說再見,因為那表示他們還會再見面。

  「拜拜。」

第4章(2)

  午夜一點,一陣輕曼的古典鋼琴曲突然在空曠的公寓內響起,讓正在書房熬夜處理文件的席祖兒嚇了好大一跳。

  當她終於回過神來,這才衝到客廳,從沙發上找到了陸文遺落的那部手機。

  手機剛剛接通,她甚至還來不及開口,就被人當頭一頓數落。

  「臭小子,接媽媽電話這麼不痛快,睡死了嗎?

  「上次幫你找的劉小姐怎麼樣啊?人又漂亮又能幹,聽說你們相處好像蠻不錯的。

  「不過,怎麼最近聽說你又跟席氏的總裁纏上了,到底怎麼回事啊,快點給我說清楚。」

  ……

  席祖兒在電話這頭聽得臉上直冒黑線,心底在掙扎到底要不要搭腔。

  「伯母。」最終,她決定搭腔。

  「嗄……」彼端的人猛地怔住。

  「陸醫生的手機落在了我這裡,好像他家裡的座機也恰好壞掉了,所以我冒昧地接了這個電話,真是很抱歉。」

  「小姐貴姓?」

  「席。」

  「你該不會就是席氏的那位總裁小姐吧?」

  一聽陸母的聲音轉為興奮,席祖兒不由暗暗叫苦。

  「是的,如果伯母有什麼急事要找陸醫生的話,我可以幫您轉達。」就這一會兒聽來的信息,她可以肯定陸母根本就沒什麼要緊事。

  「沒事沒事,只是吵到你真不好意思。」

  「不要緊,我原本也還沒睡。」

  「啊,女孩子美容覺很重要的,一定要早點睡,熬夜對身體不好。」

  「謝謝伯母關心,我會注意的。」直接拔電池會不會太失禮?席祖兒眼珠轉了又轉,很是遲疑。

  「咦?你剛才好像一直叫阿文陸醫生哦。」陸母終於發現了異樣。

  「是呀,他是我的家庭主治醫生。」她解釋。

  「家庭主治醫生?」陸母的聲音透露出她內心的困惑。

  「是的,陸醫生的醫術在業界是有口皆碑的,能請到他做我的家庭醫生是我的榮幸。」

  「叫陸醫生太見外了,以後你直接叫他阿文就好了。」

  席祖兒無力地撫額,她終於明白陸文繼承了他母親哪些特質了。

  「伯母,您真的沒有要緊的事需要我轉達嗎?」

  「原本是想問阿文的,不過既然你接到電話了,我就直接問你好了。」

  聽她這麼說,席祖兒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阿文是真的在追求你,還是這只是傳媒的誤導?」

  她應該直接說是傳媒誤導的,可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講出來,最後說出口的卻是:「他在追求我,而我還在考慮。」

  她明明想說的不是這個啊,席祖兒懊惱地捶著自己的額頭,無聲地呻吟著。

  電話彼端突然響起陸母的歡呼聲:「老公,你兒子終於追女朋友了啊……」

  彼端的愉悅氣氛絲毫也無法感染到這頭無比郁卒的席總裁。

  真是見鬼!

  還是只大頭鬼!

  席祖兒皺著眉頭扶牆站起身子,忍不住發出一聲詛咒。她最近實在應該去廟裡拜拜才對,也不至於幾天之內連續扭到腳,還是同一隻腳。

  「小姐,需要幫忙嗎?」在公寓內巡視的保安走了過來。

  「謝謝,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保安很懷疑地看著她。

  「丁」的一聲,電梯門正好在這時打開,一個人影從裡面跳出來。

  「又扭到了?你太不小心了。」

  「陸先生,原來是你女朋友啊。」年輕保安一臉的恍然大悟。

  席祖兒馬上瞪大了眼。

  「很靚吧?」

  「很靚。」

  聽著他跟保安的對話,席祖兒的臉上閃過黑線。

  「還是我抱你上去吧。」他徵求她的意見。

  她瞪著他,「電話根本就沒壞。」

  他臉上閃過心虛,無措地伸手搔了搔頭,「這個……」

  「要不是我有打就真的被你騙了。」原本她只是一時頭腦發熱想打電話質問他為什麼不說清楚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結果卻讓她發現,這根本就是個圈套。

  「所以你就怒氣沖沖地開車過來了?」他做了結語。

  她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實在太過衝動了,她已經很久不曾如此生氣過了,久到她忘記如何控制自己的怒氣。

  見她似乎有些懊惱的樣子,陸文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再上揚。能讓以冷靜睿智聞名的席總裁這樣情緒波動異常,絕對是件值得讓他雀躍的事,這表示她那顆冰凍的心已經開始出現裂縫了。

  「不會又是骨頭錯位吧?」他心疼地看著她沁出冷汗的額頭。

  「閉上你的烏鴉嘴。」她好想揍他,因為真的很可能被他不幸言中——再次骨頭錯位,腳一挨地就是鑽心般的疼痛。

  「陸先生你還是趕緊抱她上去檢查一下吧。」保安在一旁好心地建議。

  「我這就抱她上去。」他徵詢地看向她。

  席祖兒眉頭皺得更緊,但是卻只能無奈地點頭,實在是太痛了。

  電梯緩緩地上升,陸文悄悄打量著懷中的人。

  隨性披散的長髮,米白T恤衫,下擺掖在緊身的牛仔褲中,更顯得她的身材高挑性感。這樣休閒的穿著洋溢著屬於年輕人的青春氣息,也讓他的一顆心蠢蠢欲動了起來。

  「到了,還不出去?」她轉過頭瞪他,卻因接觸到他有些火辣的目光而無措地重新別過臉去。

  一抹了然劃過他的眸底,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向上揚起,抱著她慢吞吞地走出了電梯,在自己的門前停下。

  「鑰匙在我衣兜裡,你來開門。」

  她伸手從他的衣袋裡摸出鑰匙,打開門。

  客廳的燈光顯得有些幽暗,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明明寬敞的客廳卻突然之間讓她覺得很狹小,甚至感覺有些窒息。

  他輕輕地把她放在沙發上,熟練地幫她正骨。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在她幾乎無法忍受的疼痛中,終於聽到他猶如天籟一般的聲音響起。

  「好了。」

  「時間很晚了,我還是不打擾了。」

  他看著她,手下小心地幫她按摩著,語氣顯得很隨意:「你天母的寓所好像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吧。」

  「怎樣?」

  「不怎樣,」他笑,「你現在這樣行動不便,回去會很辛苦的。」

  她雖然很想反駁他,可是也明白他說的是事實。

  「那送我回大宅好了。」

  「你確定?」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有些洩氣地歎了一聲,「算了,還是不要回大宅了。」離公司太遠,好多事情不能及時處理的。

  「就留在這裡吧,我也方便照顧你。」

  「這不太好。」被人知道的話,絕對無法解釋得清。

  「在我看來沒什麼不好,我是醫生,你是病人,而病人就得聽醫生的話,身體才會健康,不是嗎?」

  席祖兒也笑了起來,「你是我的家庭醫生,而我算是你的老闆,那麼你作為員工也應該聽老闆的話不是嗎?」

  陸文無語地看著她。

  「還是送我回去吧。」她做了決定。

  「再幫你按摩一下,這樣你會比較舒服。」

  看著他專心地幫自己按摩腳踝,席祖兒心頭劃過一股暖流。這些年她太習慣被人依賴,已經很久不曾感受這樣被人疼惜的溫馨——想到這裡,她的腦中驀地拉響警鈴,一張漂亮的男人臉閃過眼前。

  眼神閃了幾閃,她強壓下想抽回腳的衝動,只是目光不再停留在他的身上,轉而打量起客廳的裝飾。

  整個客廳除了一組休閒款式的組合沙發,就只有靠牆的一組朱紅酒櫃,除了在原木地板中央鋪了一塊純白的波斯地毯,再沒有別的擺設。

  他是個喜歡簡單乾淨的男人,換成她,就絕對不敢鋪一張純白的地毯到腳下。

  「噢……」腳底傳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失聲痛呼,「陸文你幹什麼?」

  「一時失手。」他的表情十足無辜。

  她要相信他就白在商場打滾這麼些年。

  「我該回去了。」牆上掛鐘的時針已經指向了四點的方向,再不走天就亮了。

  「醫生的職業道德不允許我送你回去。」

  她忍不住挑眉瞪他。

  陸文神色自如地看著她,「不如,等天亮了,我打電話通知許小姐,然後再把你送回去如何?」

  「那你不如直接打電話到報社。」結果都是弄得人盡皆知。

  他忍不住笑出聲,「許小姐會這麼多事嗎?」

  席祖兒抿了抿唇,難得地自我反省了一下,當初她真不應該鼓勵許琪負責那本八卦週刊的。

  「哇,好痛!」本來想自己離開的席祖兒腳一沾地就發出痛呼,重新跌回沙發上,「怎麼會這麼痛啊?」他到底是不是存心的啊,哪有按摩半天一點效果都沒有的?

  「現在你知道不聽醫生話的後果了吧?」

  無論席祖兒怎麼看,都只能看到某人幸災樂禍的跡象,卻絕不會有醫生悲天憫人的高尚情操。

  「但你顯然還不知道員工得罪老闆的下場。」她表情愜意中又帶著一絲絲的惡意。

  「什麼下場?」他很有求知慾地問。

  「我應該有權換家庭醫生的吧?」她靠近他,口氣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愜意。

  陸文不以為忤地笑了笑,主動貼過去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減到最少。

  「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你說這樣的話似乎有些欠考慮啊?」

  他這要不算威脅她把頭摘下來當球踢,更可氣的是,她居然會因為兩人過分的接近而有些膽怯。

  「所以,早點睡吧。」他笑著彎腰抱起她走向客房。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11-25 23:05:41

第5章(1)

  棉棒沾著碘酒小心翼翼地清理著那一道自頰畔延伸到嘴唇上的細長傷痕。

  「下手這麼狠,差一點兒就要破相了。」許琪忍不住在一旁咬牙。

  「不是差一點,是已經破相了。」陸文一邊上藥一邊說,眼底閃過一抹惱怒。

  好不容易等他上完藥,席祖兒終於能發表一下自己的感想:「一點擦傷,沒關係的。」

  「誰說的?」許琪不滿地尖叫,「她發狠的勁兒簡直像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啊!手上鑽戒大了不起啊,不知道老闆你的臉皮也是很昂貴的嗎?」

  席祖兒是在場三人中最不以為然的人,雖然她才是當事人,本來想露個笑容安撫一下愛將的不滿情緒,結果扯到傷口害她痛得笑不出,「好了,這種瘋狂的粉絲以前也聽過,現在不過是親身體驗一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老闆,你還真看得開。」許琪無力地歎息。

  席祖兒自嘲地掀掀嘴角,忍不住又齜牙咧嘴一番,最後只能盡量說話時嘴角弧度不扯太大,「不過,傷到嘴巴真的蠻慘的,連說話都要再三小心。」

  「是呀,」許琪詭異的目光在她跟陸文的身上瞄了瞄,「而且,很容易讓人產生邪惡的遐想。」

  「邪惡的遐想?」席祖兒開始磨牙,用目光警告某人識趣的閉嘴。

  只可惜某人選擇視而不見,一臉天真無邪地繼續說:「不知情的人會以為老闆你跟男友不知節制親熱過火,從而落下明顯證據。」

  「許琪——你死定了——」席祖兒順手抓起盛棉棒的鐵盒子砸過去。

  而早有準備的許琪在東西砸過來之前就快速地衝出房間,並且順手帶上門,讓門板去承受上司的「凶器」。

  「真是極其邪惡的遐想,她怎麼不去當編劇?太浪費人才了。」一邊捂著傷口,席祖兒一邊悻悻地嘀咕著。

  陸文低頭掩飾自己滿溢笑意的表情,「這幾天吃飯口味清淡一點,我會每天過去幫你擦些特製藥膏,不會留下疤痕的。」

  「藥膏給我就好,不需要你每天辛苦地跑來跑去。」饒了她吧,一想到因腳傷被他強制留在寓所的那幾日情景,她就忍不住心驚肉跳。這男人根本就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絕對不能再給他任何接近的機會。

  「不麻煩,反正我下班之後也沒什麼地方可去。」

  「我很忙,所以藥膏帶在身上最方便。」上帝,難道最近她真的黴星當頭嗎?一個麻煩接一個麻煩地撞上來,讓她疲於應付。

  「你怕我?」他揚眉。

  「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怕你?」她強自鎮定地笑著反問。

  他貼近她,她下意識地後靠。

  「你想否認這些天是在躲我嗎?」

  背抵到沙發,退無可退,席祖兒索性挺直腰身不再退縮,非但不再閃躲,反而主動地貼上去。

  「陸先生,難道你真的以為我跟你一樣閒?」

  他好看的眉微彎,氣息噴在她的臉上,「事實上我覺得一樣。」

  「是嗎?」

  「堂堂一個跨國集團的老總能有閒暇泡片場,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

  她歎氣:「事實證明,泡片場的代價是慘痛的。」怎麼會碰到伊川幸美呢?而她居然是任星宇的瘋狂粉絲!是這個世界太小,還是老天看她這幾年過得太幸福而故意的惡整?

  「那倒也是,色字頭上的這把刀往往出血很多。」他煞有介事地說。

  席祖兒的臉當場就黑了一半有餘,這男人太惡劣了啊。居然這樣明目張膽地說她是貪圖任星宇的男色才泡片場!

  用力壓下心頭的怒火,她擡手溫柔地撫上他的臉,「你也算是個帥哥喲。」

  他的心陡地一顫,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引人垂涎。

  「說實話,就憑你這張臉當醫生還真是蠻浪費的。要不要考慮一下去夜店當牛郎呢?」她對著他的臉又掐又拍的,完全一副菜市場裡稱斤論兩買賣的樣子。

  「如果你肯去捧場的話,當一夜也無妨啊。」

  她頓時被他的話噎住了,原是想調侃他的,沒想到反被他調侃了,真是……

  「去死。」話一出唇,手也配合地向前一推。

  毫無防備的陸文頓時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老闆——」推門而入的許琪睜大了眼望著狼狽摔在地上的人,所有的話都吞回了肚子。

  「有事嗎?」席祖兒神色自若地看著下屬,一點點兒心虛和不好意思都找不到。

  要是找得到的話,許琪才會覺得奇怪呢,所以她偷偷在心裡替某人默哀一下,就逕自向上司匯報工作。

  「還有半個小時季度會議就開始了,現在要回公司嗎?」

  「好。」

  「可現在伊川小姐在外面,說一定要見你。」許琪有些遲疑,一邊說一邊打量上司的表情。

  「要見我?」她興味地揚眉。

  「不太像要道歉的樣子。」許琪補充。

  「她要會道歉我反而會覺得奇怪。」

  至此,許琪明白了一件事,老闆跟那個嬌蠻跋扈的伊川小姐根本就是舊相識。

  「讓開,不許攔著我。」

  「砰」的一聲,兩扇門被人用力從外推開,一陣香風撲入屋內,是「誘惑春天」的味道,通常噴這種香水的女性都性感火辣。

  「伊川小姐。」席祖兒落落大地的起身相迎,神情自然到一絲一毫都看不出伊川幸美就是不久前打了她一記耳光的人。

  對於她這種老練的處事作風,陸文除了欽佩之外,更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伊川幸美這個時候出現絕對不是件好事,只會讓席祖兒剛剛鬆動的心房再次被層層地掩藏起來。

  「席總裁。」

  兩個女人面對面站著,一個冷靜自持中透出一股子孤清疏離,一個張揚自傲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敵意。

  原本也算中上美女的席祖兒跟伊川幸美站到一起,便只能算尚稱清秀了。

  「請坐,」席祖兒風度極好地禮讓,「許琪,送杯檸檬奶茶進來。」

  「好的,老闆。」

  伊川幸美泰然地在沙發上坐下,笑道:「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我的口味。」

  席祖兒笑得含蓄,「有些事可以不知道,但有些事卻一定不能不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伊川幸美揚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臉上的傷,「要我說聲『對不起』嗎?」

  席祖兒神色自如地端起自己的咖啡輕呷了一口,而後微笑,「我以為伊川小姐的字典裡是沒有『對不起』這三個字的。」

  陸文沈默地望著她,此時此刻的席祖兒是他從未見過的冷漠,聽她用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隱含諷刺的話,他卻只為她感到心疼,為了保護自己,她過早地成長。

  「你——」

  「如何?」她依舊微笑著。

  「你果然是比四年前城府更深了。」

  「謝謝誇獎。」

  厚厚的劇本拿在手上擺弄著,席祖兒臉上的神情頗耐人尋味。

  「老闆,要怎麼做,您吩咐。」許琪十分狗腿地趴到辦公桌上。

  若無其事地瞟了眼秘書,席祖兒也趴到桌上,「如果我是男人,你現在的豆腐就讓我吃光了。」

  「哇!」順著上司的目光,許琪看到自己春光洩露的胸部,急忙跳起來,整理衣服,「老闆,你好色。」

  「切,你有的我也有,色你幹嗎?」

  「那倒也是。老闆,不要轉移話題,究竟是什麼辦法?」

  「我發現劇本很有趣哦。」她揚了揚手上的東西。

  「是改劇本吧?」許琪沖天翻白眼。

  「偶爾改改劇本有益身心健康。」

  「結果吃苦頭的就會變成帥帥的男主角。」

  「我是在為他們賺人氣啊,帥氣的男人受折磨,女性觀眾會心疼他們啊。」席祖兒一臉的理直氣壯。

  許琪只能替帥哥們默哀,她家老闆好像對越帥的男人越是沒好感。

  「下午幾點的飛機?」

  「三點,」她遲疑了一下,「老闆,你真的要到日本去啊?」

  席祖兒一本正經地點頭,「我去視察一下分公司沒什麼不對吧?」

  「你明明就是去躲清靜的。」許琪小聲地嘀咕。

  「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讓我天天看著玫瑰花聞著玫瑰香。許小姐,」她一臉沈痛地看著秘書,以更沈痛的語氣說,「這個世界上美好的東西還是非常多的,英年早逝對我而言太殘酷了。」

  許琪「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虧得老闆能用沈痛的語氣說出這樣搞笑的話來。

  「可是,這麼些年你從來不到日本去的。」她隱隱覺得這跟伊川幸美有關係,因為伊川幸美的身份是日本大財團伊川家的二小姐。

  席祖兒將椅子轉向了落地窗,望著遠方的雙眼流露出淡淡的哀傷,輕輕地恍似自語般地低喃:「一個味道品評得太久,人就麻木了。」她曾經以為自己不可能有勇氣再踏上那個傷心的地方,不過現在,她覺得面對過去似乎也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困難。

  許琪馬上收拾文件向外走去,老闆開始感傷的時候一定要閃人。

  不過,不到一分鐘,她又探頭進了辦公室,聲音壓得很低,但又保證裡面的人一定聽得見。

  「老闆,陳習先生又送花來了。」

  「扔掉。」

  「不好扔。」她迅速準備好隨時逃命。

  「一束花有什麼不好扔的?」席祖兒轉過椅子,挑眉瞪過去。

  「不是一束,是一車,」她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補充,「是滿滿一卡車哦。」

  「很好。」

  「很好?」老闆是不是被刺激過度了?

  「那就從一樓開始派送鮮花,見者有份,OK?」

  許琪努力克制上湧的笑意,點頭,「OK。」

  不到三分鐘,她再次探頭進來。

  「老闆。」這次更加的小心翼翼。

  「哦?」席祖兒好心情地托著下巴望著她。

  「片場打電話來,說任大牌的臉被女演員手上的鑽戒劃傷了。」

  「伊川小姐在嗎?」

  「在,差點兒沒撲上去撕了那位可憐的女主角。」

  「要讓她成功,我豈不是太沒能力了?」

  一看上司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許琪就明白這一切正是老闆想看的戲碼。

  「可是任大牌受傷了。」她得善盡員工的職責,提醒老闆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小小的劃傷而已,毀容都能整回原樣,一點小傷不礙事。」

  那倒是,至少是不礙老闆的事。等等,許琪想到一件事,「可是拍攝計劃要延期的,而任大牌的檔期……」問題嚴重。

  「有什麼關係?大不了不拍。」

  真是好……乾脆啊!

  「老闆,這部片子我們投了資的啊。」光投資沒收益,虧本買賣啊。

  「有什麼要緊?反正片酬我壓得跟非洲勞工一樣。」

  許琪黑線,「但工作人員的薪金……」

  「平時沒戲拍我一樣開的啊。」

  算了,老闆的玩性又上來了。

第5章(2)

  真的愛他,約會親熱時一定記得不要戴戒指——會誤傷。

  為了我們的偶像,堅決遠離穎宇珠寶,尤其是鑽戒。

  近來,這樣的認知在宇迷間得到廣泛的流傳,並以閃電般的速度席捲全球女性。

  他很想不笑,但是他發現實在太勉強自己了,所以他正在放聲大笑。

  看著死黨猖狂的笑法,任星宇的表情有點鬱悶,更多的是無奈。

  「原來我的人氣還可以這樣用。」真令他大開眼界。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事。」陸文邊笑邊發表感想。

  任星宇聳肩,「我只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事?」

  他盯著死黨,表情慢慢變得同情起來,「文,選上席祖兒,你有找死的嫌疑。」

  沒想到陸文用力地點頭,「我比你發現得要早。」

  「可你依然沒打算放棄。」

  陸文的神色一斂,「我放棄過。」

  「……」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陸文起身走到吧台邊倒了杯紅酒,慢慢啜飲著。

  「其實我答應去見嘉華的劉玉倩就是因為想另找目標。」

  任星宇睜大眼,說不出話來。

  陸文自嘲地笑了一下,「結果我發現,自己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更不是因為當初跟他們約定的時限就要到了,而是因為我動心了。」

  「我就說嘛,就算你為了找替死鬼,這樣拚命也太有違你一貫的原則。況且只要你陸大少招招手,愛慕你的女強人還不得成千上萬地湧上來啊。」任星宇有了調侃他的心情。

  陸文開始苦笑,「她從一開始就懷疑我別有居心,直到現在也沒放鬆警惕。」好歹他也算鑽石級的單身漢好不好,真是不給帥哥面子到了極點。

  任星宇表示讚賞地豎起大拇指,「她是號人物。」

  「她如果不厲害,如何在詭譎多變的商場中脫穎而出?」

  「人家跟你一樣智商超過一百八的好不好,不過你專功醫學,她致力於商場而已。要不,怎麼能夠把席氏發展成如今的規模?」

  轉著手中的酒杯,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杯內的紅酒,「穎宇是伊川家族名下的是不是?」

  任星宇也去替自己倒了杯酒,邊喝邊回答他:「當然,你真以為席總裁是上帝嗎?打了左臉再把右臉送過去讓人爽?」

  他笑,「而且最近幾乎所有的媒體都對伊川幸美這種病態的追星法做了報道,讓她的形象一落千丈。」

  「我要有席總裁這樣的頭腦,可能早就擺脫她了呢。」

  「有人愛不是很幸福嗎?」

  任星宇瞪眼,難以相信某人選擇此時此刻對他進行落井下石的小人報復,「沒人愛就幸福了嗎?」

  「至少我沒到處留情。」陸文不以為然地挑眉,露出一抹惡意的笑,「現在知道做大眾情人辛苦了吧?」

  磨了磨牙,任星宇硬是嚥下那口怨氣,而後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地蹺起二郎腿,搖晃著手中的紅酒,以一種雲淡風輕的口吻說道:「不過,好像席祖兒自打四年前在日本搶了伊川家族的一單生意後,就再也沒有去過日本。」

  「你想說什麼?」他很不友善地瞪著好友。

  任星宇笑得很無害,「不想說什麼,只是有些感慨。媒體一向就是把雙刃劍,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會有它不太好的一面。」

  陸文有些擔憂地皺了皺眉,「你是說四年前發生過的事也許會再被揭出來?」

  「或許吧。」

  陸文沈默了下去。

  「也許不要緊,她既然敢動用這個辦法,自然也就想到應對之策。」任星宇安慰他。

  「但願吧。」他只是不想看到她受傷,如果不是傷得很重,她怎麼會四年不登日本國土?

  用力將報紙甩到一邊,她的臉色很陰沈。

  在這個資訊發達的時代,沒有什麼東西是藏得住的,她得佩服一下那些傳媒人士的挖掘能力。

  真是可笑,她只是隨便在劇本上改了一段,結果就鬧出這麼大的風波,世上的事果然是讓人永遠充滿驚奇。

  雙手抱胸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遠處的富士山頂,她不禁露出一個嘲弄的笑。

  好諷刺!真是好諷刺!

  未卜先知?

  哈!

  沒有想到一時的心血來潮,卻讓一些媒體由此反駁對手,說她的日本之行,足以駁斥某些人捕風捉影的杜撰之言——日本不是席祖兒埋藏初戀的地方。

  如果她晚幾天離開的話,估計這次的日本之行就會完全是另一種說法了。

  這算誤打誤撞,老天幫忙,否則還真是讓人頭大。

  任星宇這個國際巨星的魅力果然不能小覷,挨一巴掌的效力不啻於總統遇刺的效果,連那款鑽戒都遭受了無妄之災。

  房間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回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然後慢慢走了過去。

  「喂。」

  「席祖兒,你夠狠!」

  「伊川小姐。」她不爽地揚眉。

  「你的心機夠深,竟然這樣設計報復我。」

  「不好意思,我想自己還沒有這麼大的神通。」

  「四年前你害我失去伊川集團的擁有權,沒想到四年後的現在,我依然敗在你的手上。」

  「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跟我沒關係。」她了不起就是改了一段劇本,難道她很想把四年前的事攤在太陽下暴曬嗎?

  「你以為我會信嗎?」

  「真要報復你,我不會等四年,更不會笨得把自己也牽進去。」話一說完她就斷然掛了電話。

  回到落地窗前繼續望著遠處的富士山,她的眼中浮上淡淡的哀傷。

  如果四年前知道那單生意是伊川集團決定繼承人的考試,她或許不會去爭,只可惜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和可能。

  她爭了,並且漂亮地贏了對手,卻也在伊川幸美的心中埋下了仇恨。她為她精心設計了一場羅曼蒂克式的甜蜜陷阱。

  二十歲,如花綻放的年齡,如同那個年紀的所有女生一樣,擁有著對浪漫的愛情的憧憬,於是她毫無戒心地掉了進去,然後有一天發現那是一場噩夢——

  緩緩閉上眼,她應該要感謝他的,最後他的良知讓他決定收手,也讓她及早地結束了那場被人操控的愛情。

  不堪回首的初戀啊……一抹苦澀的笑綻放在席祖兒的唇邊。

  拉開房門的那一瞬間,她忍不住睜大了眼,下意識地關上門,然後再打開,結果——那個人仍站在門口,證明並不是她眼花產生的幻覺。

  「陸文?」她遲疑地開口。

  「是我啊,見到我是不是很開心?」

  席祖兒無力地撫額,「先生,你這樣陰魂不散很有意思嗎?」她人都已經躲到日本來了,他怎麼還有辦法找上門啊?她都懷疑自己身上被他裝了追蹤器。

  「如果我真的陰魂不散,也不會到今天才知道你人在日本。」

  「……」

  「不請我進去坐一坐?」

  手把住門,她粲然一笑,一字一字地說出口:「不可以。」

  「為什麼?」

  「我是來散心的,而你是來讓我鬧心的。」她用極其溫柔的語氣這樣殘酷地告訴他。

  「我好歹也是帥哥啊,看到美好的東西怎麼能說是鬧心呢?」

  「帥哥?」她不懷好意地挑眉,「有任星宇帥嗎?還是有陳習帥?」

  陸文誇張地摀住自己的心口,一臉的絕望,「這樣說就太傷人了吧,有這麼比的嗎?」兩個都命中紅心,戳到他的最痛處。一個是國際大腕,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一個是社會精英、成功人士,所有女性眼中的最佳丈夫人選。跟他們一比,他就算是全能的醫生也只能敬陪末座了,更何況他還不是全能。

  「既然敢稱自己是帥哥,就得有被人拿來比的思想準備。」

  「你哪裡是做比較,分明就是在打壓我的一腔熱情。」

  「你甚至連個稱職的醫生都不算。」

  「席……」

  「我有說錯嗎?」她咄咄逼人地看著他,「你為了追女人扔下工作跑到日本來,這算稱職嗎?」

  「我來日本參加醫學研討會。」他申明。

  她怔了一下,懷疑地看著他,「真的?」

  「要不要我發個誓先?」最後一個字,他用星爺的招牌口吻拖長了音發出來。

  「無聊。」她用力地想將門關上,可惜力氣沒有他大,只能微慍地瞪著他,「放手。」

  「你既然也知道我在追你,那為什麼一直不肯正視我的感情?」他直直地盯著她的眼,不給她任何閃躲的機會。

  席祖兒有些慌亂地別開眼,「你來參加醫學研討會,這麼有空啊?」

  「我剛下飛機。」

  「剛下飛機?」她呆呆地重複,而後驀地挑眉,「你真的沒在我身上安追蹤器?」

  「喂喂,」他向後退了兩步,「麻煩你不要用這種防色狼的眼神瞪我了,我沒有,絕對沒有。」

  她滿意地看著他退開的雙腳,唇線輕揚,「那就是你的事了,再見。」

  話音未落,門已經當著他的面「砰」的一聲合上,讓他除了乾瞪眼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手揚起來,停在空中半晌,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去。算了,還是先回房間養足精神再說吧。

  陸文轉身走向相鄰的房間,開門進去。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11-25 23:06:47

第6章(1)

  屏幕上閃過一串又一串的數字,而她的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著,間或分神接一兩個電話。

  夜深人靜是正常人入眠的好時間,也是女孩子享受美容覺的時候,可是身為一個跨國企業的老闆,席祖兒的忙碌才剛剛開始。

  敲擊鍵盤的手指頓了下,微微側首傾聽,而後挑眉,這個時候誰會來敲門?

  「誰?」

  「我。」

  「你是誰?」

  「陸文。」

  「陸先生,時間真的很晚了,有事嗎?」她對著房門雙手環胸,有罵人的衝動。

  「小姐,我真的不習慣對著門板說話的。」

  「媽媽說過,不能隨便給陌生人開門,尤其是半夜的時候。」

  聽著她的聲音,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出她是用怎樣調侃的表情在講,不由會心一笑,所定神閒地靠在門上說:「可是你好像蠻喜歡跟這個陌生人聊天的嘛。」

  門毫無徵兆地打開,讓陸文狼狽地摔了進去。

  「開門也請先通知一下好不好?」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他一邊抱怨。

  「沒人請你半夜靠在我門上對不對?」

  ……她狠!

  「你到底有何貴幹?」

  他跟著她走進書房,看到桌上堆積的文件跟發著光的電腦屏幕,眼中劃過一抹不贊同。

  「這麼晚還忙?」

  席祖兒重新在電腦前忙碌起來,一邊忙著一邊回答他:「我不像陸先生這麼閒,半夜都有閒情串門子。」

  「我只是看你房間的燈還亮著,所以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沒有。」

  「那謝謝關心,門在那邊,不送。」

  「為什麼這麼討厭我?」他不明白。

  她從電腦前擡頭看了他一眼,「陸先生,你真的只是一個醫生那麼簡單嗎?」

  他心頭一跳,鎮定自若地笑了笑,「你認為我有那麼複雜嗎?」

  她聳聳肩,「有多複雜我是不知道了,但是能住總統套房的人至少應該是個有錢人,醫生有這麼賺嗎?」

  他怔了下,而後苦笑著搖頭,「愛上一個太過聰明的女人,果然是有自討苦吃的嫌疑。」

  「每個人的興趣都不會一樣,或許你喜歡自虐吧。」

  他被她漫不經心的語氣給噎住了。

  她一邊在桌上的文件中翻找,一邊擡頭看了他一眼,「有事你就快說,我不太習慣有人在一旁參觀自己工作。」

  「你一直這樣熬夜工作嗎?」他擰緊了眉。

  「不一定。」

  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然後他才開口:「你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的健康嗎?」

  「你曾經誇過我懂養生之道的。」她依舊在電腦前忙碌著,一邊分神支應著他。

  「懂和實際操作是兩回事。」照她現在這種工作情形分析,他很難對她的健康狀況樂觀起來。

  她終於停下手上的工作,有些不耐煩地看著他,「先生,您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我屋裡來就是為干擾我工作嗎?」

  「晚飯吃了沒?」

  她愕然地睜大眼。

  「吃了沒?」他重複。

  她有些惱了,「你晚上不睡覺就跑過來問我這種沒營養的問題?」這屋裡是沒有棍子,要有的話,她一定把他打出去。知不知道她的時間是以美金算的啊?

  「對我來說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我……」她緊緊捏住手上的文件,然後猛地朝他砸了過去,「無聊的男人。」

  他笑著閃到一邊去,「關心你,你也發火啊?」能看到席總裁失控,怎麼說也是件令人開心的事,真想拿相機拍下來留念。

  「靠!真是逼著聖人罵街。」她雙手按桌瞪著他,「你知不知道我扔過去砸你的文件,每一個價值都過億,而你正在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相對她的怒形於色,陸文的神情就平靜多了,「依我看,你也不是很在意這些錢,否則就不會當廢紙一樣扔過來砸我了。」他甚至把撿起來的文件當廢紙一樣拍了拍。

  「我是不太在意這些紙了,我在意的是,它們根本砸不痛你!」

  「生氣對健康不利,相信醫生的話。」他的表情十分嚴肅。

  席祖兒簡直都想叫上帝了,這男人究竟跟她有多大的仇啊,這樣考驗她腦血管的爆破點。

  「你的醫學研討會,開幾天?」練了下吐納之後,她盡量心平和氣地說話。

  「你幾時離開日本?」

  這樣的回答讓她殺人的心都有了。這傢夥分明就是打定死纏到底、永不言敗的信念粘上來的。

  一個身影在廚房內快樂地勞動著,誘人的菜香漸漸隨著空氣的流動溢滿整個套房。

  腹部響起的「咕咕」聲讓核對數據的席祖兒忍不住磨了磨牙。該死的,他就非得像個家庭煮夫一樣在她的套房裡忙裡忙外的嗎?更過分的是,她竟然是真的已經餓了。

  「吃點東西再工作好了。」

  她火大地掉過頭去瞪他,「餓了我當然會吃。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表現得像在自己家裡一樣自在隨意?這是我的房間,隔壁才是你的,OK?」

  「門是你給我開的,而你似乎也沒有說要我離開。然後我擔心你工作久了會餓,煮了些東西讓你吃,這好像很自然啊?」

  看著他理所當然的表情語氣,席祖兒被氣到說不出話。怎麼會這樣?跟他認識的時間越久,她對他的無力感就越強,強到真想自暴自棄地就此遂了他的心願,看是生吞還是活剝,隨君意……她真是快瘋掉了。

  看她沒有離開辦公桌的意思,他走過來,強制地將她拉起,「與其浪費時間瞪我,不如快點吃完飯再去工作。」

  她哭笑不得地看著被他塞到手中的筷子,現在是怎樣?她怎麼會有種被他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吃吧。」他理所當然地在對面坐下,自然得就像他們是一對老夫老妻。

  席祖兒忍不住暗自翻個白眼,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湯,再看看確實有些餓的肚子,於是端起了碗——就算真要跟他繼續鬥下去,也是先補充體力的好。

  「為了追女人,你會把自己的病人棄之於不顧嗎?」吃了幾口飯,她忽然擡頭看著他,問了這樣一句話。

  他看著她的眼睛,微微一笑,肯定地回答:「不會。」

  她繼續吃飯。

  「我之所以現在才追到日本來,是因為前幾天手上原本安排的手術還沒完。」他把她想知道的明白告知。

  「如果現在有需要你的手術呢?」

  「那我只好飛回去了。」

  「很好。」她對著他笑著點頭。

  他無聲地揚起了嘴角。

  接下來的用餐時間,他們沒有再做交談,但圍繞著他們的氣氛卻十分的親暱和諧。

  兩個男人,一裡一外地對視著。

  同樣出色的外表,不同的是他們形諸於外的氣質。

  霸氣與儒雅,冷硬與溫文,他們絕對不是一個類型的男人。

  「你怎麼在這裡?」對於陸文的出現,陳習有些煩躁地皺緊了眉頭。

  「你不是也來了嗎?」相對於他的不悅,陸文就顯得和善多了。

  「想讓我放棄嗎?」

  陸文搖頭,「不管你放不放棄,我都不會改變心意。」

  「是誰呀?」裡面傳來席祖兒的詢問聲。

  陸文朝內回答:「陳習陳先生。」然後請人進屋。

  席祖兒放下手上的工作從書房出來,看到進來的人,笑著招呼:「陳先生,請坐。」

  「謝謝。」

  陳習微微有些詫異地看著將咖啡放到自己面前的陸文,似乎有些難以相信他會做這些事。

  「昨晚你喝的咖啡太多,所以我幫你倒了檸檬茶。」面對席祖兒詢問的目光,陸文給出這樣的答案。

  席祖兒抿了抿唇,「檸檬茶很好,謝謝。」

  「午餐要在外面吃嗎?」

  「總不能讓你做吧?」她笑著打趣。

  「陳先生要一起吃嗎?」

  面對他的詢問,陳習似乎再次受到驚嚇。

  席祖兒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目光不由自主地溜向陸文的雙眼。他的眼神堅定而愉悅,沒有她想像中的不自然,心頭劃過一股暖流,這個男人啊……

  「你做飯給她吃?」陳習忍不住問出來。

  陸文點頭,「有什麼不對嗎?」

  陳習下意識地低語:「你甚至都懶得給自己做飯吃。」而這樣的人居然肯為一個女人洗手做羹湯!

  「陸文,你似乎打擊到陳先生身為男人的自尊了。」

  「我有嗎?」

  「你沒看到陳先生那一臉的深受打擊嗎?」一邊說她一邊留意著兩個男人的反應。

  「陳先生,你不用擔心,給女朋友做飯不是每個男人必須要做的工作。」

  屋裡的其他兩個人頓時被陸文這種說辭給逗笑了,這種常識性的問題白癡也知道的。

  笑過之後,陳習思索的目光落在席祖兒身上。她似乎沒有發覺陸文在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又或許她發現了卻並不想否認。

  「陳先生,現在不會也住在這間酒店吧?」都怪陸文,害她越來越容易產生不當的聯想,真要得了被害妄想症的話,罪魁一定非他莫屬。

  陳習搖頭,「日本的事情我已經辦完了,知道你住在這裡,所以趁著登機前的空當過來看看。」

  「你的行程排得很滿。」

  「席小姐的行程似乎也常常是很滿。」

  「是呀是呀,我們都是身不由己。」

  「幾時到美國的話,一定要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

  「我是沒問題,就怕到時候陳先生公務繁忙沒有時間哪。」

  「席小姐如果去的話,再忙也會抽出時間陪你的。」

  「那我就提前謝謝了。」

  「……」

  他們客套的你來我往,然後就是一些生意場上的深淺試探,聽得無趣的陸文索性拿起一本雜誌翻看起來。

  金筆在纖細的手中不住地翻轉著,就像主人的思緒一樣起伏不定。

  「啪」的一聲將筆按到桌上,她站起來就朝外走。

  手按上門把卻遲遲沒有轉動,良久之後她發出一聲輕歎,重新走回到書桌前。問了又如何?他要想說早就已經說了,而自己又真的想知道答案嗎?

  屏幕上的數字跳了又跳,而她卻視若無睹。

  用力抓了抓頭髮,她拍了拍額頭,對自己說:「席祖兒,你現在不能想這些無聊的事情,你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深吸一口氣,她振作精神,強迫自己把心思專注到眼前的工作上。

第6章(2)

  深夜,電話響起來,她一邊喝著熱咖啡,一邊順手拿起電話接聽。

  「喂,你好。」

  「熬夜對身體不好,我做了宵夜,給你送過去好了。」

  在一個人好不容易靜下心來工作,卻被某人以一個極其無聊的問題打擾時,絕對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所以現在席祖兒的心情是非常的火大。

  合了下眼瞼,席祖兒盡量心平氣和地說:「我現在很忙,如果你沒有別的事的話,麻煩你上床睡覺。」

  「你是到日本來加班的嗎?」他十分懷疑,就這幾日所見,她似乎有成堆的工作有待完成。

  「我肯定不是專程到日本來加班的,但你卻一定是特意來給我添亂的。」她這樣回答他。

  「我受到打擊了。」

  「無聊。」居然給她扮可憐。

  「我只是想問問你要不要吃宵夜。」

  他的聲音充滿無形的委屈,讓她幾乎可以想像出,一個大男人像小媳婦一樣怯然的可笑畫面。

  「不吃。」她好不容易才把心平靜下來,這下功虧一簣,還得重新來過。

  「你生氣了?」他問得很小心,因為即使隔著電波,他都能感覺到她的怒氣。

  「你說呢?」

  「我只是擔心你會累壞身子。」他似乎好心辦錯事了。

  「如果你再在我工作的時間打這種無聊的電話,我的工作不能按時完成,導致我不得不加班的話,身體想不出事都不現實。」她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我就說嘛,我跟你住一塊就不需要打電話了啊。何況套房那麼大,住我們兩個一點兒都不擠。」

  聽他略帶抱怨的口吻,席祖兒忍不住磨了磨牙,「先生,我們有熟到可以同居的地步嗎?」

  「那一夜情怎麼樣?」他很好說話的。

  她差點兒就把手裡的電話摔出去,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下殺人的衝動,「陸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所以我也盡量不過度啊。」他實話實說。

  這樣她還不動氣她就是聖人了,所以席祖兒衝著話筒吼道:「去死!」然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目光移到電腦屏幕上,那些上升的數字一點兒也無法讓她產生喜悅的感覺,非但如此,她現在還十分、極其的想扁人,剛才她真應該好好地痛罵他一通再掛斷的,便宜他了。

  對著屏幕生了半天悶氣,她決定出去透透氣。

  門一拉開就看到一張微笑討好的臉,她頓時後悔到想撞牆。

  「女孩子深夜外出很不安全,不如我陪你一起啊。」

  她簡直要懷疑他已經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了。

  「要拒絕你是不是真的很難?」

  他歪了歪頭,看著她的表情顯得很是耐人尋味,「應該說拒絕一個愛你、而你又不討厭的人很難。」

  她的心突地一跳,略有些忙亂地將目光移向一邊,「胡說八道什麼?」

  「真的是胡說嗎?」他唇畔的笑加深。

  「懶得跟你說。」席祖兒一把推開他,快步向電梯走去。

  「等等我啊。」他邊喊邊追了上去。

  深夜的東京街頭,風帶著絲絲的涼意,讓人的頭腦變得比白天更清醒。

  她沈默著向前走著,一句話也沒有說。而跟在一旁的他也沒有說話,突然之間就好像他們之間再也沒有話可說一樣。

  當肩上多出一件外套的時候,她扭頭看他。

  「當心著涼。」

  「謝謝。」

  「你好像有心事。」

  她笑了一下,抿唇望著遠處的霓虹燈,然後輕輕的籲了口氣,「想不想聽一個故事?」

  「好啊。」他已經隱隱猜到她要講什麼。

  「你一定聽說過關於我的許多傳聞。」

  「是很多。」

  「商場上的許多人都有共識,席氏不會是他們最大的敵人,因為我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對此,他保留看法。

  「曾經,我也年少氣盛過,」她唇畔的笑變得迷離苦澀起來,「而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即使是你的無心之過。」

  伸手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她繼續說:「伊川幸美曾經是我在哈佛的學姐,我並不知道那單生意會決定她在伊川家的地位,所以我沒有放水,漂亮地拿下了那單合約。

  「我也有過做夢的年齡,曾經幻想擁有自己的白馬王子,至少四年前我有過這麼單純的想法……」這句話後她沈默了很久,久到他都以為她不會再開口。

  自嘲地笑了笑,她望天吐出一口氣,「伊川幸美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上越像白馬的男人越不會是白馬,越理所當然的緣分就越可能是孽緣。

  「他是一個符合所有愛做夢的女人心中白馬王子形象的男人,漂亮到不能用語言形容的一個男人。溫柔體貼、紳士有禮,只要你想得出的優點在他的身上就能看到,簡直完美到不像真人。」

  他盯著她的眼,那裡面沒有迷戀,沒有感傷,眼神出奇的平靜,就像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

  「夢醒了,一切都攤在太陽下,所有的醜陋也都現形,」她合上了眼瞼,「而他付出了生命,他說是在懺悔,求我原諒他。」

  又是一陣靜默,「其實我也想原諒他啊,但是當時我無法原諒他,畢竟那是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人。」

  「你這樣講我會傷心。」他似真還假地捧心。

  席祖兒笑著睨了他一眼,「謝謝你還有心情搞笑。」

  「你的過去我沒能參與,但你的未來一定有我,這就足夠了。」

  「如果未來也沒有你怎麼辦?」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突然伸手抱住她,「那我就只好自己強行介入了。」

  「這好像是你的強項吧?」她不無調侃地說。

  「是嗎?」

  「從一開始你不就是這樣粘上來的嗎?」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隨便你怎麼說,怎麼開始的不重要,過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終於肯接受我。」

  「我有這樣說過嗎?」

  「小姐,你都肯這樣對我敞開心扉了,難道是做假的嗎?」

  他誇張的表情逗笑了她,「也可以理解成我是真的承受不了你這樣無孔不入、讓人疲於應付的追求方式,不得不妥協認栽。」

  兩個人在路邊嬉笑打鬧著,就像任何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一樣。

  當那輛汽車突然從路旁撞過來的時候,陸文撲上去推開了背對那個方向的席祖兒。在刺耳的車輪磨擦聲中,她看到了被車撞飛出去重重摔在馬路中間的陸文。

  她一直知道自己跟陳習還會再見面,但是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昨天他飛離日本,今天卻又再次出現,而且是陪著皇冠集團的擁有人一起。

  現任皇冠集團的董事長陸揚天老先生,也就是陸文的祖父,而陸文的真正身份就是皇冠財團的合法繼承人。

  在受到車禍驚嚇之後,陸家人的出現無疑不亞於另一場車禍。

  「你不知道嗎?」陳習問得有些不確定。如果她不知道陸文的身份,怎麼會打電話到陸家主宅?如果說她要知道的話,就不會是現在的神情。

  收拾起自己煩亂的心情,她搖了搖頭,「剛剛知道,他的背景很嚇人。」

  「你看來像被嚇到了。」

  「還好。」她的目光不住地瞟向加護病房的方向,顯得有些心不在蔫。

  「阿文不會有事的。」

  她沒有搭話,只是以一種憂傷的眼神望著加護病房。

  「冷嗎?」他看她雙手環緊了自己的身體,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往她的肩上披去。

  「不冷。」她馬上反射性地向一邊閃開,雙手改插向褲袋。

  陳習的眼中閃過一抹惱怒,一臉憐惜地對她說:「我去幫你買杯奶茶好了。」

  這次,席祖兒難得地正視了他一眼,而後繼續盯著加護病房,「如果你渴的話自己喝好了。」

  「我是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這個女人真是不識情趣。

  「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脆弱。」

  「可是我會擔心。」

  她慢慢轉過了身,眼神很複雜地看著他,「其實現在你已經不用再演戲了。」

  「你在說什麼?」

  抿了抿唇,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攤牌,「你之所以追求我,不就是因為陸文在追我嗎?」

  陳習的心一沈。

  「豪門大家族的恩怨情仇,真像連續劇啊。」她輕若蚊蚋地低語。她一直在困惑,兩個人毫無交集,他究竟是在何時愛上自己的,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答案。

  他的目中閃過激賞,她無疑是個聰明的女人,在這種沈重的時候,她依舊可以清晰地將自己所困惑的事情的始末聯繫到一起,然後得出結論。

  她靠在牆上沈默了一會兒,最後望了一眼病房,轉向他,「麻煩轉告陸老,我有事,先走一步。」

  「走?」他有些驚訝,這個時候她要走?

  「我呆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她說出這個讓自己憎惡的理由,她非常討厭現在只能坐等的無奈。

  「可是,阿文會希望你此時陪在他身邊的。」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他從她的表情中讀到一個危險的信息,不由臉色一變,「你以為是我導演的這場車禍?」

  「現在看來不是。」

  陳習的臉頓時一黑,硬邦邦地道:「在你的眼中我是喪心病狂的人嗎?」

  「眼睛有時是會騙人的。」她留給他這一句話,然後慢吞吞地從他的身邊走過去,漸漸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眼睛的確是會騙人的,剛剛他還以為她在擔心陸文,下一刻她卻不顧在病房裡生死未卜的人,轉身離開。

  「阿文,你愛上的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啊?」

  而轉過長廊的席祖兒靠在牆上,仰面望著房頂,不讓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難道愛情於她真的只是災難的代名詞嗎?為什麼每次當她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老天就以殘忍的方式在她的心上劃上一道傷口?

  「陸文——」她喃喃地喚著他的名字,「你得醒過來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不會原諒你,一定不會……」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濡濕了她的鬢髮。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11-25 23:07:47

第7章(1)

  夜空中閃爍著幾點星光,讓這寂靜的深夜顯得不那麼孤寂,也讓擡頭仰望天空的席祖兒心情不那麼壓抑。

  她知道他在地球的另一端慢慢康復著,心中的思念也與日俱增,可是她只能咬緊了牙關挺著。她不能去,至少現在不能去。

  清脆的電話鈴聲在這樣寂靜的深夜顯得格外的響亮,鈴聲拉回了她紛亂的心思,她從陽台走回屋內。

  「喂,你好。」

  「你真的不打算來看我嗎?」飽含無限委屈的聲音透過電流傳進她的耳中,一時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先生,你知道現在台灣幾點嗎?」

  「難道你最近睡得很早嗎?」他反問。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此時打電話,擺明了有騷擾的嫌疑,即使他現在是病人,也過分了。

  「看來你的精神很好,距離康復很近了吧?」她保持淡然的口吻同他講話,努力壓制著心頭的激動。

  他在彼端歎了口氣,語氣極度哀怨:「如果你不來看我的話,我想距離康復只會越來越遠。」

  「陸文——」

  「叫我阿文。」

  她吸氣,提醒自己他是病人,而病人是不適合用吼的,「據說最近一段時間,有許多千金名媛不時探訪一家私立醫院的高級病房,你確定自己真的很閒嗎?」

  「如果你的語氣更酸一點的話,我就可以確定自己很開心了。」

  「我很忙。」

  「我最近很閒。」他完全的實事求是。

  「……」

  「祖兒。」他突然正經八百地喊了她一聲,她為之一怔。

  「我受傷不是你的錯,你可以停止對自己的苛責了。」

  她握電話的手一緊,一顆心險些跳出胸腔。他知道,他竟然真的看透了她的心思。

  「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依舊寧願受傷的是自己,為心愛的女人受傷是男人最大的幸福。」

  「我不認為那是幸福。」她失去冷靜地衝他吼。她永遠無法忘記他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她的心在瞬間幾乎死掉。

  「意外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只要我們還活在這個世上一天,就無法阻止各種各樣的意外的發生。」他試圖開導她。

  她的眼中劃過哀傷,聲音也低了下來,近似囈語地說:「如果不是意外呢?」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能不能大聲點?」

  「我說你真的好煩。」她微微鬆了口氣。

  「什麼時候來看我?」

  「我不忙的時候。」

  「席總裁,」他加重語氣,「只要你願意的話,你的行程可以排到很久很久以後才有空的,所以不要用『很忙』當借口來敷衍我。」

  她對著話筒睜圓了眼。有沒有搞錯,這男人竟然在警告她?

  「不用瞪電話了,反正我也看不到,我比較喜歡看你當面瞪我。」他不無遺憾地在彼端歎著氣。

  她開始懷疑某人其實是有通天眼的。

  「陸先生,您現在的身體還很虛,電話不要多講比較好。」

  「陸文——」她惱了,「你就這麼想我趕過去奔喪嗎?」

  真是好惡毒的用詞啊,陸文對著手機瞪眼。

  「陸先生,該吃藥了。」護士小姐眼神不善地瞄著他手上的電話,大有親自動手幫他掛斷的意思。

  「我會去看你的,前提是你好好保養。」她撂下最後一句,果斷地先行掛斷。愛上這個男人,她有種被麻煩纏上的感覺,但前提是這個麻煩必須是健康的。

  「這樣就掛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手機,「至少也應該送我一個飛吻表示一下安慰啊?」

  護士小姐不禁噴笑,難得看到陸先生這麼可愛的一面啊。

  女人的報復心有多強,你永遠想不到。

  看著報紙上的商業版頭條,陸揚天感慨良多。

  曾經顯赫一時的伊川家,突然之間在財團內大權旁落,就像擎天大廈突然傾倒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它確實發生了。

  「阿文,你的眼光真是好得要命。」

  半坐在病床上的陸文『聞言』微微挑高了一邊的眉,「爺爺,您好像話裡有話啊。」這絕對不是他多心。

  陸揚天笑了起來,「作為皇冠的接班人,她絕對夠資格;若作為妻子人選你就有自討苦吃的嫌疑。」

  這句話怎麼最近常常被他聽到呢?陸文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席祖兒真有那麼可怕嗎?人既漂亮又能幹,當妻子,無論他怎麼看都是賺到啊。

  「如果沒有預先的鋪墊,她絕對不可能在短短半個月內,讓伊川家族在財團內的控股數低於百分之四十。」只怕她早就有心針對伊川家族,只不過一直按兵不動,這次阿文受傷只不過起到了導火索的作用。

  陸文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如果是我,四年前我就會採取行動了,她已經溫和許多了。」

  陸揚天驀地大笑了起來。

  「爺爺,您笑什麼?」他不明白。

  「傻小子,如果她是為自己,就像你說的,四年前她就會有所動作了,而不是等到現在。」

  「想擊垮伊川家,她當年還沒有這個能力。」

  「但她要報復,並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何況今天看來,她有著極深的城府,是個厲害角色。」能不動聲色地將對手拿住,並在恰當的時機給予致命的一擊,這讓他這個商場老將都不能不為之動容。

  「那倒也是。」陸文不得不承認,一個人要想報復,總是能想到其他法子的,尤其當這個人相當有能力的時候。

  「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個驚人之舉嗎?」陸揚天揶揄地看著孫子。

  陸文聳肩,露個「受不了」的表情,「我有那麼笨嗎?這次的車禍絕不可能是個意外。」

  「沒錯,是伊川幸美。」

  「我倒寧願她守在我身邊而不是勞心費神地去整伊川家。」

  陸揚天的表情帶了點沈思,「我想,她應該是想一勞永逸。」

  陸文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饒富興味地看著祖父,「爺爺,你知不知道,其實她現在正在生我的氣。照她這樣的報復心,您都不擔心她會像對伊川家那樣玩皇冠嗎?」

  「哦,這個啊,」陸揚天表情極是認真地看著孫子,「她如果真的很不喜歡這樣龐大的聘禮的話,隨便她好了。」

  面對祖父那種「貨物既出,概不負責」的表情,陸文唯有敗北。

  「我確定自己很不喜歡。」

  祖孫兩個一齊望向門口,他們正在談論的人就站在那裡。

  相較於陸氏祖孫驚愕的表情,席祖兒簡直堪稱冷靜到了最高點,她的唇畔居然還能掛著一抹看似愜意的微笑。

  「祖兒,你終於肯來看我了?」陸文迅速收起錯愕,恢復一貫的嬉笑。

  「本來想給你個驚喜,不過顯然你給我的驚喜更大。」

  「是吧,你也認為我要給的聘禮真的太多了?我一直在勸爺爺他小氣一點的,既然你來了,不如一起勸好了。」

  席祖兒冷靜的表情出現了皺裂,難以置信地瞪著那個一臉嬉皮的男人,這個時候他怎麼還能一臉若無其事地對她說這樣的話?

  陸揚天轉過臉去偷笑,他的寶貝金孫竟然有這麼賴皮的一面,看了這小子三十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值!

  抿了抿唇,席祖兒雙手環胸靠在門上,頗是納悶地看著他,「我有說過要嫁你嗎?」

  「你今天來看我了。」他很認真地說。

  兩者之間有必然的聯繫嗎?她的目光透出這樣的困惑。

  陸文很熱心地為她解惑:「昨天我打了電話,今天你就出現在這裡,這證明我在你心裡的地位,絕對要比那些不住跳躍的銀行數字重要得多,不是嗎?」

  她無言地望著他,這男人的神情簡直自信到讓人想扁。

  「你會陪我直到康復吧?」他問得很不確定。雖然她為了他遠渡重洋,但是他卻無法保證她肯留下來當陪護。

  席祖兒衝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然後突然轉向一旁的陸揚天,「陸老,我想跟您確認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說吧。」陸揚天馬上擺出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表情。

  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她這才開口:「我想知道前段日子,皇冠突然有許多項目企劃跟席氏合作,目的是否就是在評估我的能力?」

  「你說呢?」陸揚天反問她。

  席祖兒明白地點頭,「果然是這樣。」幾個合作議案指定由她親自負責,每個個案的資金數目過於龐大,讓她想不起疑都不可能。而陸家似乎也沒打算隱瞞什麼,否則也不會這樣大張旗鼓。

  「爺爺——」陸文不滿地瞪著祖父。

  陸揚天佯作困惑地看著孫子,「怎麼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他叫。這太過分了,祖兒現在一定會認為,他追求她的目的只是尋找一個打理家族企業的管家婆。

  席祖兒不以為然地看著他,淡淡地道:「這不正是你當初追求我的目的所在嗎?」

  陸家祖孫一齊瞠目。

  「祖兒,你聽我解釋……」陸文急得就要掀被下床。

  「躺著不要動。」她因為他的行動而皺緊了眉頭,「你現在是病人。」

  「可是,我……」他一定要過去解釋清楚,否則她極有可能甩門而去。

  「我不會負氣而走的。」她明確地告訴他答案,「要走,剛才在門口聽到你們談話內容的時候我就已經走了。」

  陸揚天無聲地笑了,這個女孩子是個十分理性的人,這樣的人做管理者是再合適不過了。

  「那你為什麼一直站在門口不肯進來?」說著,陸文的嘴角委屈地撇了撇。

  席祖兒忍不住有些好笑,這個男人——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她本來的確是應該生氣的,他追求她的最初目的非常的不光明,但是她又不能真生他的氣,畢竟,他用行動證明了他的真心,沒人會用生命去演一出「驚魂記」。

  「我討厭醫院的味道,尤其是病房。」說著,她就厭惡地皺了皺眉。

  陸文馬上環顧了一圈病房,最後用無法理解的眼神望著她,「這裡明明根本就不像病房,你完全可以把這裡當成高級客房。」

  這裡的擺設完完全全就是五星級酒店的樣子,要不是他手上掛的點滴,身上打的石膏,她都幾乎要懷疑,他其實不過是躺在賓館裡度假的悠閒人士。

  「很抱歉,我在樓下遇到的醫務人員讓我很難忘記這個事實。」最後她表情怪異地看著一側,「尤其,漂亮的護士小姐正推著藥車走過來的時候,我更難遺忘這是醫院的事實。」

  「爺爺,我要回家養傷。」病床上的某人發出挫敗的呻吟。

第7章(2)

  秋日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不禁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極目望去,開闊的莊園讓人心情豁然開朗。

  什麼叫有錢人?

  來看看陸家在美國的這一片大莊園才能明白,簡直就跟中古世紀的古堡一樣,讓人肅然起敬。

  當席祖兒惺忪著睡眼從賓士車上走下來的時候,那一瞬間她幾乎石化掉。這真的是私人產業而不是某處頂級度假莊園?

  看到那大片的森林跟綠地湖泊,她有種進到世外桃源的感覺。

  她一直知道皇冠集團的擁有者很富有,但時至今日,她才知道陸家究竟富有到了何種程度,內心深處莫名地升出一股膽怯來。

  「小姐,這邊請。」一個疑似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對她做出「請」的動作。

  席祖兒看著一臉和氣的他,腳卻莫名的有些想就此生根,再不向前邁一步。現在打道回府會不會太晚?

  「祖兒,你不會是怕了吧?」躺在軟床上被擡著走的陸文用一種很懷疑的眼神瞄著她。

  「是呀,陸家的實力嚇到我了,你滿意了?」她似真還假地說。

  陸文為之失笑,「能把無所畏懼的席總裁嚇到,也不是一件易事。」

  「你待在這裡養傷會比醫院更舒服。」她得出這樣的結論。

  「那我恐怕也等不到你來探望我的日子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其實他是故意留在醫院的吧?他怕過於龐大的家世會讓她卻步,沒來由的,她篤定就是這個理由。

  「難道是我變得更英俊了?你這麼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瞧他一臉自戀的神情,她不由笑了起來,「一個被包得像木乃伊的人,再英俊會英俊到哪裡去?」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極是困惑地問道:「我的臉有包嗎?」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免費幫你。」

  他看著她,她的表情十分的認真,就像在說一件極其嚴肅的事情一樣。

  陸文雖然沒有反應,但是旁邊的人已經全部忍俊不禁地別過臉去。

  「自討苦吃……」他嚅嚅地說,開始漸漸體會這四個字蘊含的深意,並且堅信未來的數十年,他的體會更豐富。

  真正的大富之家絕不會將家弄得金碧輝煌,這一點在她進入陸家主屋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陸家顯然有著濃郁的民族情節,屋內的一切佈置都充滿了東方特色,古樸典雅中又透出一股與眾不同的世家氣質。

  「你很喜歡這裡。」他從她的表情讀到答案。

  她點頭,「在紐約這座現代化的繁華大都市中,能有這樣一處寧靜的莊園,的確是件讓人驚艷的事情。」

  「那就住下來好了。」他期盼地看著她。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

  「你在美國會有什麼事?」

  「公事。」他以為席氏的觸角沒伸到地球的這邊嗎?

  「祖兒,吃過下午茶後,我們一起去公司。」陸揚天從一旁走過來。

  「爺爺——」他不滿地喊,「您又想幹什麼?」

  陸揚天微微挑眉,「公司的事你想管?」

  「不要。」他討厭商業,厭惡必須跟金錢打交道。

  「那就安靜地在家養傷。」陸揚天安慰性地拍了拍孫子的肩膀。

  「我的女朋友是要追來疼的。」陸文忍不住要講清楚,「您這樣迫不及待地要把棒子交出去有失厚道啊,不是還有我爸嗎?」

  陸家的大家長開始歎氣,一臉憐憫地望著正從樓上走下來的兒子,以著十分沈重的語氣說道:「兒子,現在你應該能理解我當年的心情了,節哀。」

  「中國的老話說得好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陸父不勝感慨,事情終於也輪迴到自己的身上了,簡直跟當年他跟祖父的對話一樣。

  席祖兒眼中浮上笑意,她喜歡陸家人相處的氣氛。

  事實證明回家養傷與在醫院養傷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席祖兒依舊沒能像陸文期許的那樣,留在陸家大宅當陪護。

  讓一個跨國集團的總裁心無旁騖地當看護,本身就是一項極其艱難的工作,如果這個總裁最近很不巧的又非常非常的忙的話,那基本就屬於妄想。

  哀怨,不用懷疑,皇冠財團名副其實的太子爺——陸文,臉上的的確確,百分百如假包換地寫的就是「哀怨」二字。

  面對一個極度哀怨的人,尤其面對的時間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時,心情可想而知——一定會跟任星宇現在鬱悶的程度相同。

  「拜託,你不要再擺這種死人臉給我看好不好?」任星宇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又沒人讓你來看。」被指責的人亦是一臉的不耐煩。

  「有異性沒人性的傢夥。」繼續指責。

  陸文睨他一眼,哼了聲:「要不是為了躲清靜,你真的會這麼好心留在這裡當陪護?」多少年的朋友了,熟得都快爛掉了,宇那點心思還想騙他?

  說到這個,任星宇就氣不打一處來,差一點忍不住撲過去掐好友的脖子洩憤,「你還敢說!明明她是你追的女人,怎麼會突然之間變成我的未婚妻?」

  腿上打著石膏的病人也幾乎跳起來,「你的未婚妻?」

  「對呀。」他無比確認。

  「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為了佐證自己的話,他從一邊拿來報紙遞到好友跟前,用手指給他看,「這裡,多大的標題啊,看得我眼睛直冒金星。」他的口氣漸漸變得幸災樂禍了起來。

  陸文火大地將報紙扔開,「報紙上的東西能信嗎?」

  「又不是娛樂新聞當然能信。」任星宇言辭鑿鑿。

  「你為什麼不出面申明?」

  如果任星宇曾經遺憾自己不曾被人用窮凶極惡的眼神看過的話,那麼現在他可以死而無憾了。他多冤啊,自己鬱悶個半死還得被死黨用這樣的眼神看,真是滿腹心酸無從道起。

  「你的女人有多賊啊,不知她怎麼遊說我家那群老古董的,竟然讓他們集體施壓要我默認。」

  「沒志氣。」他唾棄。

  「你有,你試試看。」他還不是跟自己一樣,對家族事業敬而遠之,他無非是運氣好愛上了一個商業神童嘛,襆什麼?

  陸文老實地搖頭,「我也沒有。」

  「那你還敢繼續瞪我?」任星宇忍不住給他瞪回去。

  「為什麼不瞪?她是我未來的老婆啊,現在居然去冒充你的未婚妻。」

  「當我未婚妻怎麼了?我這麼一宇宙超級無敵大帥哥,多少女人哈我哈得半死啊?」

  一看到死黨臉上那欠扁的自戀神情,陸文就差一點忘記自己腿上的石膏而衝上去踹他。

  「是呀,變態也哈……」他驀地頓住,一雙眼不由瞪大,「宇,她今天在哪兒?」

  「日本啊。」

  陸文的神色陡然大變,嘴唇無法控制地顫抖著,「真的在日本?」

  任星宇被他的神情嚇了一跳,「是在日本啊。她到日本洽公,好像是關於全面收購伊川會社的事情。」

  「電話,給我電話。」陸文激動地叫起來。

  任星宇急忙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他從來沒見過文露出過這種焦急擔心的神情,害他也忍不住把心提起來。

  電話撥通卻沒有人接聽,這讓陸文更加擔憂,不住地重撥,但電話彼端卻只有接聽前的音樂在不住地回放。

  「該死,她為什麼不接電話?」一向溫文爾雅的人爆出粗口。

  「或許她在開會吧?」任星宇試圖安撫好友的情緒。

  陸文繼續撥著號碼。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神情越來越焦慮。

  就在他發狂地要摔掉手機的時候,電話終於有人接聽了。

  「喂,您好。」

  「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對不起,總裁正在開會,她的手機留在外面了。」

  「讓她聽電話。」

  「可是……」

  「讓她聽。」陸文吼了出來。

  一旁的任星宇嚇了一跳,文這樣氣急敗壞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感覺簡直太震撼了。

  「請問先生是哪位?」對方很負責任地追問,大概不太有勇氣挑戰上司的怒氣。

  「你可以去問席祖兒,能打到這部私人電話的男人會是誰。」

  「明白了。」對方很聰明地就此打住。

  不久之後,電話裡傳來席祖兒的聲音。

  「祖兒。」

  「什麼事?」她的聲音平靜中透著一絲心不在焉,他甚至能在電話裡聽到別人的業務匯報。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

  「哦?」漫不經心地輕應,明白地顯示主人的心思完全不在聽電話上面。

  「伊川幸美根本就是個瘋子,你這樣挑釁她實在太危險了。」他真想通過電波伸手搖醒她。

  「席祖兒——」他狂吼,她居然在這個時候指責下屬報表中的失誤,陸文的額上劃過無數條黑線。

  「你到底有什麼事?」她終於被他的吼聲震得不得不分神。

  「伊川幸美不會放過你的。」他繼續吼。

  任星宇忍不住悄悄地朝後閃,這個時候他還是遠離風暴區來得安全係數高。

  「我知道啊。」席祖兒雲淡風輕的口吻讓某人更加發狂。

  「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很好玩嗎?」

  「先生,我正在工作,如果是這樣的小事,可以請您稍後再打過來嗎?」

  「……」

  他對著被掛斷的電話瞪著眼——她居然敢就這樣掛斷?這太令人髮指了!

  電話再次接通,話機自動轉入語音信箱,讓某人只能繼續瞪眼。

  「她這樣會不會太過……」陸文錯愕地看著只剩自己的屋子,宇也未免太過於愛惜生命了吧,就憑他一個正在養傷的人,能把他怎麼樣?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11-25 23:08:48

第8章(1)

  顯赫一時的伊川會社被財力雄厚的皇冠集團吞併了,而伊川家的千金伊川幸美因為「傷害罪」被席氏起訴,最終因被診出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及偏執症而被送進了看管非常嚴密的療養院。

  細碎的雨絲從空中飄下,落在她攤開的手心上,微微一斷,水珠便回歸大地。

  一切終於結束了,她發出一聲喟歎,掏出手帕擦乾了手,站在樓前靜靜地欣賞著樓外的雨景。

  天灰濛濛的,街上的行人因躲雨而顯得比平常急躁,各種車子也在雨中不停地穿梭著,她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就像終於卸下了心頭的一塊巨石一般,可以自由地呼吸空氣。

  曾經,她以為往事早已過去,可是今天看來,如今才算真正告別昨天,原來伊川幸美一直就是她心底深處無法揮去的陰影,而今天她終於親手將這片陰影掃除。

  「今天天氣真不錯。」她衝著持續降落的雨絲說。

  正準備打開傘離去的許琪一臉恐懼地瞪著自己的老闆,她沒有聽錯吧?老闆剛剛有在講「今天天氣真不錯」!這種下雨的天氣也叫真不錯?

  「老闆……」她小心翼翼地湊近。

  「嗯?」

  「你確定不需要去醫院?」

  這句話成功地讓原本輕鬆賞雨的席氏總裁小姐將注意力全部轉移了過來。她漂亮的鳳目微瞇,要笑不笑地睨著自己最得力的秘書,「醫院?要我報銷所有藥費嗎?」

  哇!請不要用這種黃鼠狼般的表情對她講話,她怕怕哦。

  許琪後退再後退,一臉的討好,「老闆,我沒事,真的沒事,真的不需要勞您破費。」

  「好像有說今天會下大到暴雨,現在的雨真小。」她不無遺憾地繼續看雨。

  「老闆,我們因為這場雨都延遲離境了。」許琪忍不住提醒上司。

  「沒關係啊,明天所有的行程都取消就好了。」席祖兒好心情地伸手放下了綰起的長髮,讓順滑的長髮在風雨中散開,形成一幕非常迷人的景致。

  許琪驚艷地看著上司,「老闆,你好靚哦。」

  席祖兒回首一笑,那抹粲然的笑靨,三分純真,三分嫵媚,更有三分的可愛在其中。

  花一樣的年紀,花一樣的外貌,卻有著驚人的超高智商,縱橫商界所向披靡。

  「要不要放年假?」

  「年假?」許琪的眼睛頓時發光,「可以嗎?」

  調皮地眨了下眼,她笑,「老闆要放假,當然就可以。」

  「老闆也放?」

  「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只不過有點好奇罷了。」她跟了老闆這麼久,好像沒見她有給自己放過大假,一直就那麼正正經經、勤勤懇懇地經營著席氏。

  席祖兒聳聳肩,露出一抹小女兒般的無奈神情,「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

  許琪明白地點頭。可憐的老闆,有一個席氏在身又惹上了一個更龐大的皇冠財團。誰說手握大權會很幸福的?她這些年看著老闆一步步走過來,最大的心得體會便是,做個小人物有時候是天大的幸福啊。

  「你真的不打算去美國看陸醫生啊?」好像這幾天的越洋電話都超級火爆的。

  席祖兒摸著自己尖削的下巴,一副深沈的表情望著雨簾,慢吞吞地說:「聰明人都知道要遠離正在噴發的火山。」

  真理!

  「陸醫生會更生氣。」這也是無法迴避的事實。

  目光落在自己包著紗布的左臂上,席祖兒撇嘴,「看到這條胳膊他會氣瘋。」

  許琪忍不住歎氣,「是呀,那幾個保安現在還躺在醫院呢,伊川幸美真是個恐怖分子。」

  「有我恐怖嗎?」她問得好輕好淡。

  許琪怔了一下,馬上以無比確定的表情回答:「老闆,我堅信您比她更恐怖。」在親眼目睹老闆被刺傷後利落的反制手法,她就十分清楚地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個圈套,一個單等某人跳進來的圈套。

  「人要想保護好自己,有時候要學的東西真的太多。」席祖兒吐出一口鬱悶的氣。

  「是呀,聽說她也是日本空手道高手。」

  席祖兒輕輕地笑了起來,「敵人越強,自己也會變得越來越強,這是很好的歷練機遇哦。」

  恐怕也只有老闆這樣有自信的人才這麼認為吧,許琪敬畏地望著上司。在她看來,有伊川幸美那樣的敵人,不亞於與死神同行。

  別緻精巧的咖啡屋,用團團鮮花隔開不同的空間,讓人在一種舒適而美麗的環境中品味那耐人尋味的咖啡香。

  他們是一對十分登對的男女,男的一看就屬於社會精英型的成功人士,女的則氣質沈靜,容顏秀美,很有賢妻良母的特質。

  幾乎所有進到咖啡屋的人都忍不住對這兩人分心地望一眼,而後送上小小的艷羨目光。

  她專心地聞著繚繞著的咖啡香氣,似乎這是她在這世上唯一值得去做的事。

  望著席祖兒臉上那專注的神情,陳習有種深深的挫折感。以往把他跟阿文擺在一起,天秤總是傾倒在他這一邊,可是自從她出現後,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了原來的軌道。

  「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想知道我要同你講什麼。」

  她微笑,「既然你找我來,就不可能什麼都不講,我只要耐心地等,你自然會說。」

  「太過聰明的女人有時就顯得不那麼可愛了。」

  她微笑如故,不疾不徐地說:「太笨的女人一樣不可愛。」

  「你有沒有想過,就算阿文現在愛你,但是或許不久的將來,他就會因害怕而放棄你。一個無法掌控的女人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戀棧太久的。」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雙手在桌上交握,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眼睛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你是在說自己吧?」

  陳習的心頭突地一跳,一股恐慌席捲全身,手足有剎那間的冰涼,難道他也愛上了這個女人而不自知?

  她重新拿起咖啡,狀極悠閒,「你放心,一個聰明的女人一定會懂得如何拴住她所愛的男人的心。」

  「感情是不能控制的。」他忍不住提醒她。

  「哦,」她漫不經心地應一聲,「一份強求的愛情我也不會戀棧的,我是聰明人不是嗎?」

  他從她的話中聽出了淡淡的諷刺,可是他卻無法反駁她。

  「你看穿了我。」他終於無奈地承認這個事實。

  「你只是不懂女人而已。」

  他望著她。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再如何精明的女人,如果遇到所愛的男人,都會變得愚笨起來。你一定無法想像發生那些蠢事之後我是如何的懊惱。」

  「為什麼要同我講這些?」

  喝了一口咖啡,她放下杯子,籲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吧,我雖然無法愛上你,但是我很欣賞你。」

  陳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是嗎?」

  「兩個太過相似的人,注定只能成為知己卻無法成為愛人。整天像照鏡子一樣看著另一個人,真的會厭倦。」

  陳習被她的說辭逗笑了,「是呀,看別人就像看自己的影子,時間久了自然會倦。」

  「想說了嗎?」她問得很隨意。

  陳習垂了下眼眸,盯著手上的杯子,沈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阿文不喜歡當一個商人,而我則希望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所以他選擇了隱瞞身世去當一個普通的醫生,而我卻進入皇冠,並憑著自己的實力坐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她理解地笑了笑,「所以,如果這一切被一個外人平白無故地奪走你會不甘心。」

  「是很不甘心。」他也笑了起來,「所以我一定要知道這個人是否真的能讓我服氣。」

  「那你是不是對所有他有意的女人都採取過行動?」對於這一點她相當的好奇。

  陳習盯著她帶笑的眼眸,緩緩道:「我只對阿文動心的女人採取行動。」

  她笑著別開臉,搖頭,「你真是一個好大哥。」連兄弟的妻子人選都要親自進行篩選,真是讓她無言。

  「也並不完全如此,」他的目光很坦誠,「我也是有野心的人,如果讓阿文傾心的女人愛上我,那麼他便永遠不會有回來接手皇冠的一天。」

  她沈默地喝著咖啡。

  「按照當年的約定,如果阿文在三十歲生日之時還沒能找到自己愛的女人,就得接受家裡為他安排的妻子人選,並且要回來繼承皇冠。」他頓了一下,繼續說,「要阿文放棄心愛的醫學回來當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這比殺了他還難受,所以我一度很擔心他會為了逃避責任而任性妄為。」

  她微微挑眉,哼了一聲,「事實上他差一點兒就這麼做了。」她突然想明白,當初某人追求其他幾位女強人的動機,他似乎也是明白太聰明強悍的女人不好掌控,所以放棄她轉而去挑軟一點的捏。

  陳習嘴角揚起一抹笑,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我不介意你對他小懲大戒。」

  她送了一枚白眼過去,「我知道你不爽,但不必表現得這樣明顯,OK?」

  陳習開懷地笑起來。

  那一幕很刺眼,極其刺眼。

  一進門他就看到表哥笑得桃花盛開的臉,也看到她表情微嗔帶俏的嫵媚嬌容,他們坐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一對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無論相貌還是能力,簡直相配到無可挑剔。

  也相配到讓他的酸水直冒,心中的不安無上限地擴大。

  「祖兒。」他親切地喚著她,幾個大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俯身親熱地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陳習笑著搖頭,心頭劃過的卻是淡淡的失落,她不會明白有些人很喜歡照鏡子的。

  她無奈地看著他奪過自己的杯子一口飲盡,像在跟人堵氣一般,「怎麼了?」

  陸文哼了聲,「這間咖啡屋的名字叫『愛巢』。」而她竟然跟他一表人才的表哥到這裡喝咖啡聊天,這讓他十分的不爽。

  「我故意的。」這是陳習的答案。

  兩個人一齊看著他。

  陳習依舊淡淡地笑著,「如果連讓你吃飛醋的能力都沒有,那我豈不是太鬱悶了?」

  「現在我很鬱悶。」陸文伸手想把表哥的咖啡也一把搶過去喝掉。

  「這是咖啡不是酒。」她抓回他的手,好氣又好笑。

  「既然適合跟你在『愛巢』共飲的人來了,我這個不相干的人還是識趣地告辭好了。」

  「你根本就不該帶她來這裡。」這是陸文的控訴,除了祖兒這樣的外國人,當地人誰不知道這間店是情侶約會調情的地方?而表哥根本就是蓄意要讓他怒火中燒,而他的心也的確酸到發麻了。

  「不這樣,豈不是就氣不到你了?」陳習開心地起身,沖表弟露出一個揄揶的笑容後轉身離去。

  「他什麼意思……」用力瞪著表哥離去的方向,陸文非常的惱火。

  「他的意思就是你吃醋的樣子他很喜歡看。」她以一副旁觀者的心態給出中肯的答案。

  「惡趣味。」他咬牙。

第8章(2)

  「奇妙的血緣啊。」她感歎,她一點兒也不認為某人的惡趣味會比陳習少到哪裡去。

  「什麼意思?」他轉過頭瞪她。

  「字面上的意思。」她口氣很淡然,完全像在說「天氣真好」一樣輕鬆自在。

  他突然用力扳過她的臉,狠狠地吻上她惹人生氣的唇。

  不知道過了多久,氣息不穩的兩個人才結束了這個纏綿到色情的熱吻,而一向保守的席祖兒已經因為羞憤而只能將臉埋進始作俑者的懷中。

  他咬著她的耳朵說:「我們回去。」

  「不要。」這種時候回去就等於是送羊入狼口,別想有一點兒的骨頭渣剩下,她又不是不知道這頭狼垂涎自己有多久了。

  「這麼狠心?」他的手不規矩地向下探。

  她用力抓住他不老實的手,擡頭瞪他,「是你自己放的火,別想我義務當消防員。」

  他眨了下眼,邪魅地揚起了嘴角,「那你是喜歡在這裡表演真人秀了?」

  她睜大眼瞪著他。

  「我不介意了。」他那一副「我很好說話」的表情嚇到了她。

  「我介意。」絕對是只能用咬牙切齒來形容的表情了。

  「結賬。」他做出結論。

  她默認,要論臉皮的厚度,她相信某人已然達到千年老妖的水平,她一介凡夫俗子還是自認倒黴的好。

  豪華型的圓形會議室內,皇冠集團所有部門經理以上的人全部在位,幾乎算是皇冠企業精英的一次大聚會。

  在一群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中,出現幾個著套裝、踩高跟的女性絕對會讓人眼前一亮。

  最讓人眼睛發亮卻是坐在主位上的人,皇冠集團自創始以來最年輕的管理者,比之前的陳習副總裁更年輕,身份也更敏感。

  據說,她是財團太子爺的準夫人,但因為尚未訂婚,所以目前也依舊是據說。

  風傳,坐在她旁邊的那位意氣風發俊美帥氣的陳副總也是她的愛慕者,而據他們私下的觀察,這個風傳可信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像今天這樣的高層會議通常都十分的嚴肅,但是這次顯然與往常有些不同。

  所有與會者的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落到席祖兒的身上,即使在他們翻閱手上資料的時候,眼睛也忍不住要偷溜過去。

  一身剪裁合體的淡紫色中性三件式套裝,打著一條銀白中透出淺藍的領帶,長髮沒有綰起,隨意地披散著——這些都不是重點,也沒有引人異議的地方。

  重點是,她的唇很腫,那種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原因的腫,加上她整整遲到了半小時,這對一向以守時聞名的她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異數,更別說今天這樣的高層例會,她斷然不該會遲到的。

  紅腫發紫的唇,包得格外嚴實的中性套裝,就連一向綰起的長髮也換成了披肩長髮,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加劇在場所有人的疑竇。

  當然,引得大家無邊遐想的罪魁一定非陳習莫屬,因為就在席祖兒匆匆忙忙走進會議室坐下之後,他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我還以為今天的會議要取消呢,阿文怎麼捨得放你回來啊?」

  後半句,最最重要最最引人往邪路上想的後半句啊……

  所有人都敢以性命發誓,在陳習說完那句話後,他們年輕漂亮的總裁小姐臉「刷」的一下就紅透了,破天荒地用一種惱怒的眼神瞪了他們優雅帥氣的副總裁一眼。

  啊啊……上帝請原諒他們邪惡的聯想吧。

  會議剛剛進行了十幾分鐘,秘書助理就推門走了進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個顯得很膽怯的助理身上,讓她的神情馬上變得更緊張,差一點兒連話都說不出來。

  「總……總裁……電話……」

  席祖兒挑眉,「不是說過這個時候不接任何電話的嗎?」而且她的膽子也太小了吧?

  「是是……是董事長讓轉進來的……」天吶,整個集團的精英差不多全齊了啊,多少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在,她簡直快不能呼吸了。

  「陸老?」她困惑地皺了下眉,「是董事長的電話?」

  「不是。」

  「有說是誰嗎?」

  「陸文。」

  陳習笑出了聲,一臉興味地看著瞬間臉色變得慍怒的人,「你究竟是怎麼擺脫他的,讓他不顧一切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那絕對是百分百看好戲的調調啊,大家的神經馬上興奮起來。

  她握筆的手鬆了又緊,然後出人意料地綻出一抹淺笑,「劉秘書長,麻煩你回去到檔案櫃把第三格的第五份文件拿過來給我。」

  嗄?

  所有人怔愣,這句話跟他們預想的何止差了十萬八千里啊,而是完全的風馬牛不相及。

  「總裁,您要聽嗎?」可憐的助理小姐捧著一部燙手的手機硬著頭皮問。

  就見他們年輕美麗的總裁小姐含著淡淡的笑意,緩緩伸出手,「拿來吧。」

  手機頓時成為萬眾所矚的焦點。

  「席祖兒——」剛剛接通電話就聽到某人的一聲低吼。

  「我在開會。」她依舊波瀾不興,笑容不減。

  「我當然知道你在開會。」

  「有事嗎?」

  「難道那見鬼的會議會比我更重要嗎?」

  伸手接過劉秘書長遞過來的文件夾,她一邊打開一邊以一種閒散的口吻繼續通話:「跟把一大群人晾在會議室乾等相比,我個人認為你適時地降一下地位也是應該的。」

  「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把我摔翻在床上啊。」而且是在那麼緊要的關頭,他要不抗議就不算是個正常的男人。

  她找到自己要的東西,用筆畫了一下,然後推到陳習的面前。

  陳習看了下文件,而後挑高了眉,「席總,這算公報私仇吧?」

  公報私仇?

  大家的熱情再度上揚。

  「哦,」她微笑如故,「我認為這麼重要的案子,公司如果不派個能力最強的人過去似乎顯得誠意不太夠。」

  「席祖兒……」電話另一頭的某人要發狂了,她還在辦公,還在辦公……

  「我記得這案子好像是董事長交待給你的吧?」陳習也不是省油的燈。

  這回席祖兒的笑就顯得歡暢了許多,不再是那麼淺淡,「可是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會比這個大案子更重要嗎?」

  「我明天訂婚,這個月內我會結婚。」

  電話彼端的人馬上安靜了下去,傻傻地望著屋頂,臉上露出一種傻到極致的笑容,她終於肯嫁給他了……

  她繼續微笑著說:「結婚後當然就要度蜜月,你想這個案子我還能負責嗎?」

  陳習抿唇,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最後笑著搖頭,「這步棋你走得高明。」他可沒忘記她還在跟某人通話中。

  「現在我可以專心開會了嗎?」她好溫柔地衝著電話問。

  「好。」某人只能發出單音節的字符。

  她利落地掛機,然後繼續會議。

  與會者頓時感到無比的失落,原本他們認為那通電話絕對不該這麼早結束的,一定會爆出他們想知道的內容的,只是現在……

  會議再次被迫中斷是在二十分鐘後,皇冠現任董事長陸揚天老先生走了進來,大家只能全體站起來迎接。

  現年七十有六的陸揚天看起來依舊精神矍鑠,但畢竟歲月不饒人,頭髮已經全部變白,只要出行,他的身邊也隨時跟著生活助理。

  「陸老,您怎麼來了?」席祖兒起身走過去。

  「要改口了。」陸揚天笑容慈藹地看著她。

  她笑了笑,既沒承認也沒反駁,只是伸手扶他到主位坐下。

  「都坐下吧。」

  所有人都坐了下來,許多人根本是第一次看到陸揚天本人,這些年來他已經很少出席公司的會議了,這次他的出現肯定意味著公司有大事要發生。

  「我今天來只是有一件事要宣佈。」

  席祖兒似乎明白了什麼,急忙要開口:「陸老……」

  「祖兒,先聽我講。」

  她只好閉嘴。

  「我呢,年紀也一大把了,本來早該享享清福,只不過子孫不爭氣,只能拿這把老骨頭硬撐著,現在是我該放手的時候了。」

  一直盯著席祖兒的陳習發現她聽到這句話,眼中閃過的分明不是欣喜,而是一抹煩惱,於是他笑著接口道:「是呀,董事長,您是到了退休的年紀了。」

  陸揚天若有所思地看了外孫一眼,唇畔的笑意加深,「看來,你跟我有一樣的共識。」

  「當然,我是您一手調教出來的嘛。」他繼續笑,笑容爽朗而輕鬆。

  「所以,我決定正式把董事長的位子讓出來,由我的孫媳席祖兒小姐接任。」

  「陸老,我還沒嫁給陸文。」她出聲提醒他一個事實。

  「你剛才不是說明天訂婚,這個月內結婚嗎?」陸揚天用老狐狸一樣的眼神望著她。

  ……這算不算自己挖坑埋自己?如果算的話,她也該死而瞑目了吧。席祖兒自嘲地想著。

  陳習再也忍不住噴笑,席祖兒的表情真是太有意思了,他想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有個可愛的女孩曾經被一大堆財富給弄得哭笑不得的表情。

  「您似乎一直在等這一天。」她好鬱悶,她早該在整完伊川幸美後就抽身離去的,現在已經太晚了。

  「而你一直在迴避這件事。」陸揚天毫不客氣地點明。

  「我只是答應您,留在美國的這段日子幫忙處理公司的事。」她帶點苦惱地望著眼前這個貌似和藹的老人,果然薑是老的辣,商是老的奸啊。

  「這只是讓你接手前的一個過渡而已。」

  事實的真相就是這麼簡單。

  「如果我承認剛才我只是為了安撫陸文,才會說那些善意的謊言,您會不會考慮收回這個任命?」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如果愛情的附贈品太過繁重的話,她就得重新考慮。

  「為什麼我要收回?」老人很有求知慾地請教。

  她馬上看向陳習,「陳副總完全有能力接下皇冠這個擔子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陳習,而他只是笑著揚眉,「如果我比你強,我自然會當仁不讓地接手,事實證明我不如你。」

  「你真客氣。」客氣到她想殺了他。拜託!老大,這個時候你大男人的野心應該爆發出來才合理啊?

  陳習只是含笑看著她,沒有說話。他也是自私的,就算不能得到她,如果能朝夕相對的話,也是一件讓人快樂的事情。

  這男人什麼意思啊?她忍不住瞪他一眼。

  陸揚天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個來回,心中有些恍然,原來,這個女孩同時拴住了兩個男人的心。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11-25 23:09:46

第9章(1)

  這真的只是訂婚宴嗎?

  從打開的窗戶看過去,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居然連政商要員都有份出席。

  席祖兒趴在窗台上,雙手交握著托著下巴,一副思考的表情看著樓下熱鬧的場面。

  這個時候逃婚會不會被人追殺?可是,此時此刻,這個念頭一直在她的腦海中盤桓,一股付諸於行動的衝動也在血液中叫囂著。

  有人敲門,而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人並沒有聽到,所以敲門的人就自作主張地推門進來。

  昏暗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讓那一襲銀白的雪紡紗裙更像是一縷月光披在她玲瓏有致的身上,引人無限的暇想。

  長髮被化妝師的巧手在頭上盤出優雅的造型,一隻嵌著碎鑽的發卡在烏髮中顯得格外的耀眼。

  她是美麗的,精心裝點後的她美得就像破雲而出的那一輪明月,迷人而又清遠。在那一瞬間,他幾乎不想去打擾那一份屬於她的靜謐。

  「祖兒。」輕喚的同時,一雙健臂也環上了她的腰,並在她的頰畔印上了一吻。

  「怎麼進來了?」

  「想你啊。」

  「今天來的人很多。」她一邊不著痕跡地閃避著他的親吻,一邊以一種隨性的語氣同他說話。

  陸文有些煩地朝樓下看了一眼,歎氣,「簡直太多了。」應酬笑到臉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我什麼時候下去?」她扳開了他的手,隔開兩人的距離。

  「祖兒——」他不滿地再次貼近,一雙毛手也毫不客氣的遊走在她的身上。

  「陸文……」她困難地想阻止他在自己身上點火,「不行……」

  「如果不是那場該死的會議,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她的臉燒了起來,整個人也快燒起來。昨天昨天……那場面真的太色情了,她真不曉得平時看起來猶如牲畜無害的男人,一旦化身成狼會是那樣截然不同的邪肆。

  「不行。」她用力按住他鑽入裙底的狼爪,「我們呆會還有儀式要舉行。」天吶,來個人救救她吧。

  「現在的分分秒秒都是在謀殺我的生命啊。」是哪個化妝師把她打理得這麼性感的?他現在就只剩下獸性的衝動了。

  「所以,你還是跟我保持一下距離好了。」免得她的心臟也禁受不住過度的負荷。她絕對不想呆會兒的儀式上被人用曖昧的眼神注視,昨天的經歷一次就好,再多她會崩潰。

  「好吧。」他難得合作地退後了兩步,但一雙眼依舊灼熱地盯著她緋紅的臉,「可是,今晚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也太露骨了吧?她忍不住要瞪眼。

  「前些日子你不是欺侮病床上的我很得意嗎?」

  「怎樣?」難不成他現在就是在報復?

  「我一定要好好回報你啊。」他的答案果然如她所料。

  「男人心胸應該寬廣一點才對。」

  他「哦」了一聲,雙手環胸,意有調侃地說:「如果一個女人以挑逗有傷的男人為樂,那這個男人在傷癒之後都不能索取利息的嗎?」

  「也沒有很多次了。」用五根手指頭就數得過來了,這男人真小氣。

  「這就已經很過分了好不好?」欺負他當時不能壓倒她,他現在就一定要壓倒她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那是誰當初不懷好意地追求我的?」

  「上帝不是已經懲罰我愛上你了嗎?」

  「是懲罰嗎?」她危險地瞇了眼,朝他走近。

  某人猶不知死活地繼續發表感言:「如果不是懲罰怎麼會有許多人一直對我報以同情的問候?」從他愛上她開始,幾乎所有他認識的人都對他講過一句話,並且這句話驚人的相似,「愛上她你是自找苦吃啊」,瞧,多一致的說辭。

  「那好啊,今天的女主角你換人好了。」她火大地伸手拔下頭上的發卡,一頭長髮頓時如水般流瀉開來。

  他呆呆地望著她,呆呆的用手接住她塞過來的鑽石發卡。那瞬間他明白化妝師其實已經粉厚道了,將長髮放下的她,配上這襲長裙,簡直能直接謀殺他了。

  於是,那一晚的訂婚宴,男女主角離預訂露面的時間整整遲了半個多小時。

  未婚妻?

  未婚妻似乎原本應該是個蠻過度的身份,最後會有兩種可能,一是從未婚妻變成路人甲,二是變成正式的合法妻子。

  席祖兒很確定自己目前的身份是陸文的未婚妻,可是為什麼她有種感覺,就算這輩子結束,她都沒辦法把這個身份變成路人甲呢?

  忙,她很忙,簡直忙到心力交瘁。

  於公,同時管理兩個公司讓她分身乏術,雖然皇冠那裡有陳習,可是,還是有許多工作是必須由她親自去做的。

  於私,她忙著躲避某人無孔不入的逼婚行為,不用懷疑,就是逼婚。

  「我已經是你未婚妻了。」她想叫救命,可惜上帝似乎早就拋棄了她。

  「未婚妻是個極不安全的身份。」陸文無比確定地告訴她。

  「有什麼不安全的?」她工作以外的時間幾乎全部被他霸佔了,就算她想開展新的戀情也根本沒機會,更何況她是連精力都沒有。

  陸文一邊幫她按摩著頭部穴位,一邊說:「沒有法律保障,你什麼時候都能拍拍屁股走人的。」

  「婚姻就能有保障嗎?」她不以為然。

  「至少會多出一道手續來。」

  「無聊。」

  「你到底什麼時候嫁我?」

  又來了,她想呻吟。

  「雖然在未婚妻這件事上你沒有食言,但是在結婚這個問題上你欺騙了許多人。」

  「亂講。」

  「哼,你明明是當著皇冠所有高層的面答應嫁我的。」

  「……」她什麼都沒聽到。

  「作為一個最有時間觀念的商人,你在給我正名這件事上顯然不及格。」

  她閉上眼睛裝睡。

  「我知道你有聽,實在不行的話,我們明天去公證好不好?」他想她也許是怕死了像訂婚那樣隆重到讓人怯場的儀式,所以才會百般地推脫不肯爽快地答應下嫁。

  「你做夢比較現實。」她有氣無力地開口,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上一秒登記在案,下一秒陸家的人就會知道,然後就會有一群律師拿著早就準備好的各種文書飛過來讓她簽字畫押。

  簽字畫押,只要一想到這四個字她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連帶的也對結婚這件事失去了熱情。

  「你明天去法國?」

  「你什麼時候成了我的私人秘書了?」她不無調侃地問。

  「我有你的行程表。」

  「請教一下陸醫生,你是怎麼讓我的秘書投誠的?」她簡直太好奇了,皇冠的秘書她不奇怪,但許琪是她一手培養出來的,絕對是可以把命交出去的信任了,竟然也被他收買了過去。

  「因為她知道我愛你,是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在愛著你。」

  這個事實雖然她早就知道,但是聽他用這樣深情肯定的語氣講出來,她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為之一悸。

  「而且你在生活上根本就白癡得要命,我要不掌握你的日程安排,你一忙起來根本就不會好好吃飯。」

  「你……」

  「你不要跟我說,你病歷上的『胃出血』是假的。」只要一想到當年她因為工作繁重而累到胃出血,他就心疼得要死。

  「所以我後來很注意飲食的。」她試著讓他放心。

  「那是你有空記得的時候。」通常她忙起來的時候就會統統忘記了,隨便吃點東西是常有的事。

  「我不會讓自己輕易病倒的。」她保證。

  「把咖啡戒掉。」他要求。

  「這是強人所難啊,我熬夜的時候需要用它提神的。」

  「可是,老這樣的話,萬一你懷孕的話對胎兒不太好。」

  她一把抓過他,眼睛對眼睛地瞪著他,「我還沒有準備好要當媽媽。」

  「我想要有一個我們共同的孩子。」

  「是我生。」她提醒他一個明顯的事實。

  「懷孕就可以不用這樣忙了。」

  「那我寧可繼續這樣忙。」

  陸文頓時一臉的失落,「祖兒……」

  看到他不開心,她的心也會向下沈,所以她伸唇在他的臉上吻了一下,笑著說:「要生也得我嫁你以後啊,你總不會想我們的孩子是以私生子的名義出生的吧?」

  他馬上開心起來,「真的?」

  「真的。」

  「那我們明天結婚吧。」他一臉的期待。

  她又想呻吟了,老是挖坑埋自己的感覺真是太差勁了。

  一個厚厚的信封被放到了文件上,讓正在看文件的人不得不詫異地擡頭,「這是什麼?」

  陳習的臉色很陰沈,用一種很壓抑的聲音說:「你自己看。」

  席祖兒挑眉,「什麼東西讓陳副總這麼生氣呢?」她一邊笑著一邊拿出信封裡的東西。

  手頓住,唇畔的笑甚至都來不及收起,就那麼僵硬地掛著。

  照片上是一對男女,男的很帥,一種溫文儒雅的陽光帥哥,女的艷麗嫵媚,兩個人相擁著站在一處珠寶櫃檯前。

  女的她不認識,但那男的她卻不會不認識,就算他化成了灰她都能認出他——陸文!

  「你在公司為陸家賣命,他在外面風流快活,真的值得嗎?」陳習為她不值。

  「照片能代表什麼?」她若無其事地將信封扔到一邊,唇畔的笑重新綻放。

  陳習雙手按在桌上,盯著她的眼,沙啞著聲音道:「我曾說過的,一個讓男人覺得無法掌控,甚至覺得害怕的女人,男人是不會戀棧太久的。」

  她手中的筆飛快地轉動著,而她臉上的表情卻雲淡風輕得很,「我也說過,我不會強求一份已經不存在的愛情。」

  「你甘心嗎?」

  她不答反問:「你又甘心嗎?」

  他沈默。

  她也沈默。

  有很長一段時間辦公室內一片沈默。

  他露出一抹苦澀的笑,緩緩站直身子,定定地看著她,「我不甘心,甚至有些後悔。」如果結局是這樣,那麼他當初便不會輕易放棄,她值得男人好好珍惜。

  她沒有追問,只因為她明白他的意思。

第9章(2)

  她指間飛速轉動的金筆倏地飛出,撞到那一排落地窗,而後落地。她走過去拾起筆,望著落地窗外的紐約街市,聲音很冷靜:「我也不甘心,但我不會後悔。」

  「不後悔?」這世間有幾個人會如此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句話?

  她點頭,「對,不後悔。愛過就是愛過,就算這份愛會消逝,也不代表它沒有存在過,既然當時我愛了,過後為什麼要後悔?」

  「不去找他問個清楚嗎?」他悄悄握緊了拳頭。

  她緩緩轉過身來,臉上是一貫輕淺的笑容,「為什麼不問?問清楚了才不會有遺憾。」

  「遺憾?」他開始弄不懂她。

  她走回桌邊,走近他,近到兩個人之間只有一指的距離,而後粲然一笑,「我的報復心跟我的智商是一樣的。」

  他望著她,望著那雙此時此刻猶帶著睥睨天下傲氣的漂亮眼眸,心驀地疼痛起來,很想將她擁入懷中輕輕安撫。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她只呆了一下,就馬上掙開了他的懷抱,但是這一幕還是被恰巧送文件進來的秘書給看到。

  頓時三個人都怔住了。

  「人果然做不得半點壞事啊。」首先回神的她自我調侃地說,泰然自若地伸手拿過秘書手中的文件,走回桌後。

  「這算壞事嗎?」他揚眉,頗不以為然。

  「至少要安慰一個掛著自己表弟媳頭銜的女人時,擁抱是最應該迴避的舉措。」她如是說。

  陳習不由莞爾。

  而服務皇冠三十多年的劉秘書的眼底也劃過釋然的笑。

  山頂的視野很開闊,夜裡的風也很涼,而她就坐在車蓋上一瓶又一瓶地灌著啤酒。

  遺憾!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有不敢開口去問的時候。處理完那個案子之後她便逃回了台灣,沒錯,是逃。

  因為她不敢留下,不敢留下去尋找那最不想面對的答案。

  沒有跟任何人說一聲,她幾乎是倉皇地訂了機票飛回台灣,回到生養自己的國土。

  或許愛情對她而言真的就只代表災難,初戀如此,跟陸文的愛情亦如此。

  女人真的不能太能幹,不可以太聰明?

  今夜的天空星光寥落,僅有的幾顆星子也明暗不定,顯得晦澀不已。

  舉起手中的啤酒,她對著天上的星星說:「怕什麼?我還年輕,而且我不是還沒嫁給他嗎?失戀有什麼可怕的……」聲音漸漸變低,喉頭變得哽咽,眼睛也開始濕潤起來。

  用手背擦過眼角,她重新揚起笑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還是席祖兒,席氏的總裁小姐。」

  當最後一罐啤酒飲盡的時候,她的淚也滑落胸前。

  一切沒什麼大不了,只是心有些痛罷了。

  那不屈不撓的鈴聲催促著她從車裡拿出電話接聽。

  「老闆,你在哪兒?」許琪焦急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心在瞬間流過一股暖流,席祖兒笑嘻嘻地回答:「我在看星星,今晚的星星好漂亮。」

  「老闆,你喝醉了。」許琪更加擔心,「你到底在哪裡?皇冠那邊已經找你很久了。」

  「我放大假啊。」她累了。

  「你到底在哪兒?我去陪你。」許琪大聲問,心底莫名地有些慌。一向冷靜自持,精明強幹的席祖兒如果會借酒澆愁,就代表事情絕對的大條。

  「陪我?」她無意識地笑著,擡頭望著天上的星星,「陽明山上的星星好寂寞。」

  「我馬上過去,等我。」

  她扔掉手機,靠在車門上喃喃自語:「星星好寂寞,我也好寂寞……」

  當許琪開車趕到的時候,就看到自己那位彷彿永遠都乾淨利落的上司靠著車門坐在一大堆空酒罐中間仰望著星空。

  那幅情景她想自己永遠都不會忘,孤單寂寞與蕭索,讓最不習慣感傷的她也忍不住眼睛發酸。

  她走過去,在席祖兒身邊坐下,什麼也沒說,就只是陪她坐著。

  「榮榮他們好嗎?」不知過了多久,席祖兒輕輕地開口問。

  「他們很好,很乖。」

  「我有快一個月沒跟他們一起吃飯了吧?」

  「是呀,你最近很忙,而他們也忙著學業,所以就沒在一起吃了。」

  「……」

  席祖兒漫無邊際地隨口問著,許琪一個一個回答著,兩個女人就在沒有幾顆星星的陽明山頂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席祖兒失蹤了,突然之間沒有人能找到她,就連她最貼心的機要秘書許琪也對此一問三不知。

  「她到底在哪兒?」陸文幾乎要伸手去掐某人的脖子逼問她席祖兒的下落。

  許琪認真地整理著手上的資料,懶洋洋地說:「老闆是你的未婚妻呀,你都不知道她去哪了,我不過是席氏的一名小職員又怎麼可能會知道?」

  「你跟她不只上司下屬這麼簡單的關係!」

  許琪馬上一臉的憤慨瞪著他,「不要懷疑我的性向。」

  「我沒工夫懷疑這個,我只知道你不會不知道她在哪兒。」

  「這次我還真不知道。」

  「你是她的機要秘書。」

  許琪搖頭歎氣,「機要秘書只要負責老闆交待的工作就好,至於老闆的行蹤我好像無權過問。」

  「那她怎麼處理公司的事情?」

  歪了歪頭,許琪好笑地看著他,「陸先生,你不會以為席氏除了老闆全是吃乾飯的吧?」

  「可是,有些事是非她不可的。」

  「老闆當然會在應該出現的時候出現,這個不用懷疑了。」她繼續給他打太極。

  「我真想掐死你。」他咬牙。

  許琪瞪著他,眼神突然也變得沒有溫度,硬邦邦地說:「老實說,我也想掐死你。」

  「……」他望著她。

  「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祖兒到底怎麼了?」

  「你不是應該最清楚的嗎?」

  「我見鬼的最清楚,我要是清楚會是像現在這樣毫無頭緒嗎?」他幾乎要仰天長嘯了。

  許琪沈默了許久,然後輕輕地說聲:「她好像受傷了。」

  「受傷?在哪家醫院?」他急切地追問。

  「要是身體上的傷就好了。」

  他繼續瞪她。

  「雖然她什麼也沒說,可是我能感覺得到她好傷心好傷心,那天她喝了好多酒,說了好多話。可是,我知道,那些話裡沒有一句是她真正想說的。」

  「傷心……」他的眼神慢慢清明起來,而後爆出一聲低吼,「該死的任星宇,這就是你所謂的好主意?」

  她望著他旋風一樣刮走的背影,困惑地搔了騷頭。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啊,再被他這樣揪著領子不放一定會窒息而亡的了。

  「陸文,放手——」用盡力氣總算掙開了那一雙魔爪,任星宇馬上閃到一邊去大喘氣,「你要謀殺我啊你。」

  「都是你,都是你。」陸文殺氣騰騰地又要撲上去。

  任星宇眼明手快地躲開,「什麼事你說清楚啊!別這麼沒頭沒腦地上來就掐,我呆會兒還要上鏡的。」

  「祖兒不見了。」

  「工作太累的時候我也會消失一段日子享清閒的。」他一副過來人的口吻。

  「她不是工作太累。」

  「那為什麼?」任星宇一臉的求教。

  「就是因為你出的餿主意。」

  腦筋轉了轉,任星宇笑了,「那你不是應該高興嗎?這證明她愛你愛慘了。」

  「但是她信以為真了。」這才是最糟的一點。

  「不會吧,她那麼聰明……」聲音驀地頓住,是了,在愛情裡,再聰明的人也會變傻,愛得越深傻的程度也成正比上升,「她都沒去找你對質?」這不像一個商業女強人的作風哦。

  陸文挫敗地捧頭,「她要肯來找我對質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想不到也有她害怕的事情啊。」任星宇不勝唏噓,但他尚未唏噓完就差點再度被掐住。

  「說實話也不成啊?」有異性沒人性,絕對就是說阿文這樣的。

  「主意是你幫出的,現在幫我想辦法,想不出我就宰了你。」

  好……凶狠的表情啊,好歹他們也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好不好?這太過分了,活該被愛人拋棄……算了,事情弄成今天這個地步,說來他也有責任,還是幫忙想好了。

  「登報申明好了。」

  「好。」他沒有一點遲疑地點頭。

  任星宇反而怔了一下,遲疑地看著他,「你這麼乾脆?登報申明啊!」

  「我不但要登報申明,我還要上電視。」他無比肯定。

  「既然這麼愛她為什麼要試探她,何苦?」他都要以為死黨的腦袋不正常了,不,應該說自打他愛上席祖兒就沒正常過。

  陸文一下子垮下了肩,「我不安啊,她一直不肯爽快的嫁我,她又太過優秀,我怕時間越久她會慢慢發現我們並不合適……」

  原來,兩個人一樣的傻啊!任星宇恍然大悟。

  猛一擡頭,看到好友臉上那來不及收起的戲謔,他馬上再次撲了上去,「你還敢笑?」

  「咳咳……」他才是最冤枉的無辜人士啊,「放手……」

  好不容易兩個人氣喘籲籲地罷手,各自平復呼吸。

  「阿文,登報申明跟上電視,絕對不止一個人會笑你哦,你要想清楚。老朋友笑笑你都想謀殺了,你真的敢面對那麼多人?」他一定要善盡朋友的責任,提醒某人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

  「只要她肯再次出現在我面前,要我死都可以。」

  「別。」他急忙出聲阻止,「萬一她出現你卻死了,依舊是一部悲劇。」

  陸文只能繼續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我個人不喜歡悲劇。」任星宇煞是認真地繼續表明立場。

  下一刻,陸文就再次朝他撲了過去。這可惡的傢夥,居然還有心情拿他開涮,一定要扁到他成豬頭,今天別想上鏡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11-25 23:11:06

第10章(1)

  青春飛揚的臉龐,印著卡通圖案的超大T恤,一條有N個破洞的乞丐牛仔褲,趿著一雙懶人拖鞋,就那麼堂而皇之地走在昆士蘭黃金海岸的沙灘上。

  「嗨,美女,下來一起遊泳吧?」一群泡在海水裡的健壯男人朝她熱情地邀約。

  她目不斜視地走過去,目標一把碩大的遮陽傘,傘下有一個舒適的躺椅,躺椅旁邊的小桌子有飲料跟水果。

  吹著帶著鹹濕味道的海風,啃著水果,欣賞著白色沙灘上裸露的帥哥壯男,飽覽各國佳麗的誘人身材,當然其中也不乏臃腫過度之人,可以選擇性忽視,這樣悠閒的生活才是人生,才是人一生該追求的目標。

  隨手拿起一張今天的報紙,粗粗地掠過標頭,然後翻開,尋找自己感興趣的報道。

  一瓶橙汁遞到她的跟前,她伸手接過。

  「還不打算露面嗎?」

  「我在度假。」她說出一個明顯的事實。

  陳習無奈地看著她。眼前這個隨性懶散的少女,真的很難讓人把她和嚴謹幹練的席祖兒聯繫到一起,可她們偏偏就是同一個人。

  「你只是在欣喜沙灘上免費的人體秀。」是不是天才的個人嗜好總會與眾不同一些?明明是一個清純可人的女人,偏偏有這樣的興趣愛好。

  她從報紙裡擡頭,上下瞄了他一遍,很肯定地說:「天氣這麼熱,下去遊個泳會比較爽。」

  陳習笑了,「我不打算讓你欣賞我的人體秀,死心吧。」自打他找到這裡來,她就不時地勸導他下水,不,正確地說是寬衣,活了三十多年,他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哭笑不得的事。

  「那我就不知道你到底來這個度假聖地做什麼了。」整天穿得體體面面,嚴嚴實實的,也不怕中暑。

  「度假不一定要下水的吧。」

  「你也放大假?」她睨他一眼。

  他笑得更歡,「你這個董事長兼總裁都跑得不見人了,我放縱一下不過分吧?」

  「那你應該找個我看不到的地方放縱,跑到我眼前來我想當沒看到都不行。」

  「他快得憂鬱症了。」

  拿著報紙的手緊了一下,「等他得了再同我講,我會請最好的醫生幫他治。」

  陳習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她夠狠。

  「他已經認了快一個月的錯了。」

  「個人認為再加半年也沒問題。」對於那種沒事找事,無是生非的男人,一定要給他足夠的教訓才行。

  「半年?」這次他的面部表情絕對出現抽筋的現象,「還要半年?」音量也忍不住拔高了。

  「有問題?」她揚眉。

  「你休息一兩個月我是沒意見了,但是半年讓我一個人獨撐大局,會不會太過分了?」

  「你是陸老的外孫,而我目前極有可能什麼都不是,正所謂『事不關己』,我當然可以『高高掛起』。」

  多不負責任的說辭啊,也多麼讓人無法反駁的事實啊!

  乾瞪了半天眼,最後他感慨地歎了口氣,若有所悟地開口:「難怪阿文會不安,現在我也開始不安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趁著休假好好體會一下不安的真諦也好。」她如是說。

  陳習瞠目結舌地看著她悠閒的表情,這個女人真的是他以前認識的席祖兒嗎?

  要不是一旁的人死死地抓住了他,陸文一定毫不遲疑地衝上去。

  那間店,那間店——那是這裡最著名的夜店啊!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走進去他也不在乎,只要她不進去。可惜偏偏剛剛踩著輕鬆步伐,走在表哥前面進去的女人就是她!

  「有陳習在,你擔心什麼?」

  「就是有他在,我才擔心。」陸文憂心忡忡。

  「啊?」

  「白癡都看得出他對祖兒有意思了。」

  「那白癡也該知道他只會保持在欣賞程度。」

  「你罵我白癡?」他轉頭去瞪人。

  任星宇張嘴露出自己那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得好不快活,「你要對號入座我也不會介意。」

  「我們進去。」

  「你確定?」

  「確定。」

  「裡面有牛郎,有同志。」

  「就算有核武器我也要進。」

  任星宇沒趣地摸摸自己鼻子,認命了,「好吧,我們進去。」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眼睜睜目睹自己女人公然找牛郎更自尊心受創的嗎?如果有的話,請一定要告訴他,好讓他心理平衡一點。

  當看到席祖兒托著一個長相陰柔的男人的下巴,上下端詳,評估斤兩的時候,陸文的心揪緊一圈又一圈,幾乎要窒息。如果這是報復的話,她的目的達到了,他現在悔恨到自我毀滅一萬次都死不瞑目了。

  講話就講話,貼那麼近幹什麼?他忍不住雙眼噴火地瞪過去。

  居然還敢看他?陸文的雙眼瞪得更大,就在他忍無可忍要衝過去的時候,那個男人竟然朝他走了過來。

  「陸先生。」

  「哼。」他從鼻孔裡哼出一聲。

  「那位小姐替你包下了我,今晚我是您的了。」

  什麼?

  陸文瞠目。

  任星宇也不由張大了嘴,然後在一秒之後爆出驚天巨笑。

  「她還讓我轉達一句話。」

  「什麼?」陸文鐵青著一張臉,越過人群直直地落在某個瞧好戲的女人身上。

  「比起找女人,她認為男人更適合你。」雖然他一點兒也看不出眼前的這個男人會是GAY,不過,傳兩句話可以有進賬的話,他也不會介意照做。

  不行了,任星宇捂著肚子跌跌撞撞地朝大門奔去,他一定要到外面去笑個痛快。

  「席祖兒——」他暴喝,一把推開那個礙眼的三八男,直撲某名惡劣的女人。

  他撲是撲過去了,只可惜卻沒有撲到正主兒身上,而是撲到了迎上來的陳習身上,這讓他更加的發狂。

  「表哥,你讓開。」

  「我如果讓開的話,未來半年就只能一個人忙到吐血。」陳習也是一臉的無奈。

  「這太過分了。」他居然只能咬牙切齒的目送她踱著慢條斯理的方步,一點一點兒地消失在自己眼前。天曉得他費了多大的工夫才找到這裡,才看到她……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背影竟然也可以挑釁得那麼徹底。

  結束一場長達三個小時的業務會議,席祖兒感覺有些乏困地揉揉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兒。

  「怎麼了,不舒服?」一旁的陳習關心地問,看她最近的精神常常不濟,他不由得有些擔心。

  「可能坐太久了吧。」她笑了笑,不以為然地說。

  「出去走動走動,或許會好。」

  「謝謝你了,我知道。」她朝他禮貌地點個頭,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邁了出去。

  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在她一隻腳踏出電梯門時毫無徵兆地襲來,席祖兒瞬間撲倒在地。

  「席祖兒——」陳習搶上一步扶起她,就見她臉色異樣的蒼白,整個人就像突然間被抽去了所有活力,讓他的心跌至谷底,再不猶豫,麻利地將她抱起,重新走回電梯。

  可想而知,當皇冠集團大廈裡的員工看到他們的董事長兼總裁被副總裁抱著走出電梯時候的震撼感覺。

  「趕快叫醫生過來。」陳習失控地沖那些怔愣的員工喊。

  「哦。」終於有人回神,飛快跑去找集團的醫護人員。

  當醫生做完仔細的檢查過,笑著對神色緊張的人說:「陳總,沒事,她只是勞累過度造成的一時昏厥。」

  「真的只是這樣?」他不相信地看著醫生。一直以來席祖兒的工作量之大都是不容置疑的,最近好像也沒有特別額外的工作來加重負擔,照理她不應該會累到暈倒。

  醫生還有但書:「可是,一個孕婦需要盡可能地多休息,她不應該這樣拚命的。」

  「懷孕?」陳習呆住。

  「是呀,快兩個月了,要恭喜老董事長一家了。」在皇冠服務了幾年的馬醫生愉悅地笑了起來。

  「是呀,要恭喜阿文了。」陳習笑了起來,然後摸出電話給老宅報喜。

  怎麼會懷孕了呢?而且她竟然沒有感覺。

  席祖兒一臉困惑地蜷在沙發上,而後臉上閃過的是深深的無奈。被禁足了,天殺的被人禁足了。

  懷孕不是什麼天大地大的事情吧?怎麼到了陸家就好像顯得特別誇張?她的工作安排幾乎被取消到了廢人的程度,在她被人接到大宅之後差一點兒連走路都不允許,說是怕動了胎氣。

  她沒有那麼脆弱的好不好?

  可是,這裡沒有一個人肯聽她說話。她莫名其妙地變成了陸家的一級保護生物,讓她渾身的不自在,越「獄」的衝動一再湧現。

  「喂。」

  「祖兒。」

  即使隔著大半個地球,她也能聽出他激動的心情,只是這個時候,她沒有心情同他慶祝,她尚在緬懷失去的自由,於是意興闌珊地說:「什麼事?」

  「你懷孕了。」剛出手術室就聽到這樣的喜訊讓他整個人都要飛上天。

  「又怎樣?」如果不是被檢查出懷孕,她現在應該已經飛回台灣了,而不是受困在佔地遼闊的陸家大宅。

  「你不開心?」他終於發現了她的異樣。

  她滿腹的憤懣都因為他這一句話而爆發出來,「你想我怎麼開心?如果一個健康正常的人連走路都不被允許的話,我應該笑得出來嗎?還是你認為我答應回去幫小妹過生日卻因為懷孕被人強行限制行動爽約而開心……」

  她是真的很不開心,從她那一串毫不停歇又怨氣十足連珠炮式的問話,就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此時內心的惱怒。

  「我很抱歉。」他想自己應該道歉。

  「陸文,如果懷孕受到的待遇是這樣殘酷的話,這個孩子我一點兒都不期待。」

  「祖兒。」他在地球另一邊倏然色變,聲音也不由大了起來。

  「我愛你,可是,我更希望我愛的人會尊重我,你明不明白?」

  「我一直很尊重你的。」

  「那就讓他們還給我自由,我並不想跟他們起衝突,我不是那種適合當賢妻良母的女人,這你應該最清楚。要我受制在一個地方,只能被動地吃和睡,閒閒無事的生活我過不來。」

  陸文沈默著。她說得沒錯,一隻習慣遨翔在無垠天空的鷹突然失去了那片可以展翅的蔚藍世界,它會失落,會憤怒……他自己不也因為不想失去喜愛的醫學而逃避著龐大的家族事業嗎?

第10章(2)

  「你並不喜歡這個生命的降臨是不是?」他的聲音不可遏制地變得沈重,這種沈重幾乎要扼殺他。

  她的心一顫,握著電話的手收緊,搖頭,「我很開心自己要當母親了,可以跟心愛的人共同孕育一個新的生命,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但你一直在避孕。」他不敢說自己偷偷換了她的藥,怕某人馬上會翻臉。

  她在心裡歎口氣,「陸文,我還年輕,在我的生命規劃裡,二十七歲當母親並不是太晚,而你讓這個計劃提前了兩年。」

  「你居然打算二十七歲才嫁給我?!」他忍不住吼出來。

  忍不住將電話拿開些,她簡直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這個時候是跟她計較這個問題的時候嗎?不管幾時要嫁,她總是要嫁給他的,況且現在她跟不嫁他有什麼分別?

  「你確定還要跟我討論這個問題?」

  憑什麼這個時候她還是這樣強勢,又為什麼自己真的很怕她生氣?陸文覺得毫無道理,卻又十分清楚地明白,除非要放棄她,否則這個情形恐怕要一直延續到他們生命的盡頭。

  「只是要求他們不限制你的自由?」算了,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能忍人所不能忍,何況忍受的是愛人的無理取鬧,就當這是愛神的懲罰了。

  「對。」

  「榮榮的生日我幫你搞定。」

  「應該還有時間趕回去。」

  「你要飛回來?」他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不可以嗎?」

  「席祖兒,」他吸氣,「我可以一直縱容你,但是,這個時候你最好乖乖地呆在美國,不要妄圖再在天上給我飛來飛去。」

  她怔了一下,開始心虛了起來,她好像是有點過分了,可是答應小妹要回去慶祝她十八歲生辰的啊……

  「榮榮十八歲的成人禮啊。」她嚅嚅地說。

  「我想她更喜歡你乖乖地保護她未來的外甥。」

  「生氣了?」

  「哼。」每次都這樣,惹毛他就立刻變得像小貓一樣乖巧。

  「我是孕婦耶,你得體諒我初為人母的恐懼。」

  「……」

  陸文無言地望著醫務室的房頂,這個女人絕對是上帝派來懲罰他的。

  老舊的教堂,鬢髮斑白的老牧師。

  空曠的親友席——空曠?

  是的,的確空曠到讓人想落淚,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坐。

  整個教堂除了這唯一的親友,就是身披婚紗的新娘和喜上眉梢的新郎,還有那位不可或缺的牧師。

  「席祖兒,你願意嫁給陸文為妻嗎?無論生老病死……」牧師念著那千篇一律的聖經,用神的名義詢問著他們的真心。

  「我願意。」新郎微笑著點頭,看向新娘的目光充滿了柔情蜜意。

  就在新娘還來不及說出「願意」兩字的時候,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等一下。」

  「表哥?」陸文無比驚愕地看著那位施施然走入的人。

  「阿文,結婚這麼大的事,這樣悄悄舉行不大好哦。」

  「陳總,」新娘微微挑高了一邊的眉,「我記得你今天應該在伊朗跟他們的部長談石油開發的議案。」

  「總裁的過人記憶力我從來不懷疑。」她過目不忘的本領他領教一次就不敢再忘。

  「可你現在居然出現在這裡。」她嘴角的笑實在稱不上和善。

  「因為有一件比石油議案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就只能推後。」他一派的氣定神閒。

  「你趕來破壞我的婚禮嗎?」即使是表哥也沒談,他會大義滅親的。

  陳習好笑地搖頭,「我可不敢冒天下之大韙。」

  她的瞳孔收縮,「你帶了人來?」

  「誠如總裁常說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結婚這樣的喜事,自然是大家一起來才顯得熱鬧不是嗎?」

  席祖兒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摘頭上的頭紗,嚇得一旁的陸文趕緊去攔,「祖兒,不可以。」

  「神父,我是自願嫁給他的。」她快手快腳地奪過他手上的戒指戴到自己手上,再幫他把男戒也戴好,「好了,我們走吧。」

  「老闆……」親屬席上的許琪差點爆笑。

  「祖兒……」剛剛榮任別人丈夫的人也一臉的哭笑不得。

  「你待會不是還有一場手術要做嗎?趕緊走了。」席祖兒催促著他,提起裙擺就要閃人。訂婚宴已經嚇到她了,結婚宴她是絕對不要見到的。

  「我是有手術要做,可是——」他們結婚是光明正大的事,怎麼現在搞得像見不得光一樣?心有點小鬱悶了。

  「沒什麼可是了,為了不引人注意,我連小妹他們都沒通知,沒道理讓其他不相干的人來攪局。」

  「不相干?」因為她的這個用詞,陸文笑咧了嘴,很挑釁地看向某個「不相干」的人。

  陳習一點兒都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很平靜地看著他們,「我一個人來不能算攪局吧?」

  「那個意向談不成,你就是失職。」她毫不客氣地告訴他這個事實。

  「偶爾也讓別人去賺點沒什麼不好。」

  「那現在你也看到我們結婚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陳習一臉困惑地望著自家兄弟,「阿文,像她現在懷著三個多月的身孕,跳來跳去的真的沒事嗎?」

  陸文一把抱住正準備從台上跳下去的人,有些發狂的叫道:「你還敢往下跳?」

  「我趕時間啊,還有半個小時開會。」她容易嗎?為了不引起任何有心人的注意,挑兩個人的工作空當趕場結婚,做人做到她這樣,會不會太失敗了?

  「席祖兒——」他開始磨牙。

  「好了,好了,寶寶很健康了,偶爾蹦蹦跳跳一下沒關係。」她又不是搪瓷娃娃,一捏就碎的。

  「許琪,開會要用的文件準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

  「那我們走吧。」

  走了兩步,她扭過頭看自己新鮮出爐的丈夫,「對了,晚上我有個慈善晚會要參加,你自己吃飯吧,還有,回醫院的時候記得把禮服換掉。」

  教堂裡僅有的三個男性,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一對女人有商有量地快步朝教堂外走去。

  「她不換婚紗就走的?」陳習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她會到車裡換。」陸文無限鬱悶。

  「太誇張了!」

  陸文長長地歎了口氣,「我為什麼會愛上一個工作狂?」

  陳習安慰地拍拍兄弟的肩,也忍不住歎氣,「上帝已經把所有的好處都給了你,這就算唯一的缺陷吧。」

  「唉……」

  牧師默默地轉過身去對著上面的耶穌神像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低聲念著:「願主保佑他們……」

  雖然她的工作量是慢慢、一點一點減下來,但是對於習慣了忙碌的職業女性而言,突然只能在家裡當閒人,除了看電視就是吃和睡,還是頗讓人不能適應。

  所以,休假在家的陸文常常看到妻子像一個陀螺一樣在屋子裡晃來晃去,晃得他很想拿根繩子將她綁在床上。

  「祖兒——」很隱忍的聲音。

  「嗯,什麼?」她眼睛四下瞟,企圖找到一點新鮮的東西來分散自己過剩的精力。

  「不是我不讓你繼續工作,而是你必須要休息了。」還有半個月就要生產了,他只能很不民主地將她困在家裡,他實在不想一顆心整天懸在半天高落不到實處。

  「我有聽話啊。」她終於看向了他,眼中是滿滿的不甘心,「無所事事很難受耶。」

  「可你不能一直在屋子裡打轉轉啊。」他無奈地說。

  她走到他跟前,窩進他懷裡,完全不考慮此時自己的體重問題,徹底忽視某人略有些痛苦的表情。

  「我好無聊啊,陸文,我能不能每天工作一小時?」她一臉期盼地看著丈夫。

  「你可以看書看報、看電視、聽音樂。」

  她垮了臉,「不能看企劃書不能看報表,我真的很寂寞啊。」

  「我想你應該得了強迫工作症了。」他硬邦邦地說。

  「你詛咒我。」她指控地瞪著他。

  「醫學上確實有這種病,而你現在的表現也非常接近它的症狀。」他完全就事論事。

  「啊……」她抓抓長髮,「我真的很悶啊。」

  「那我讓媽過來陪你好了。」也省得他們一天到晚的打越洋電話。

  「不要。」她拒絕得相當強硬。

  「那你就繼續跟我在這裡大眼瞪小眼好了。」他也完全沒商量。

  「你很不務正業啊,都不好好上班,請假陪我一個閒人,真無聊。」

  「我不陪著你,你一定偷偷工作。」反正他也很久沒有休過假了,就一次休夠好了。

  「有些手術只有你能做的。」她繼續規勸丈夫要重醫德。

  「有事他們會打電話,而我會找人過來看著你。」

  「你現在為什麼都不能遷就我一下?」她不滿地瞪眼。

  「這種時候我絕對不會遷就你。」他回答得很決絕。

  「你不愛我了。」她抓起他的手咬他。

  他歎氣,溫柔地擁著她,「祖兒,有時候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少愛你一些,可惜我做不到。」

  「什麼意思啊?」還少愛她一些?

  他貼近她的耳朵,小聲對她說:「你以為禁慾很輕鬆嗎?」

  席祖兒的臉「轟」的一聲炸紅,忙不叠地從他身上離開。

  他伸手拉住她,笑道:「現在要走了?」

  「我去看電視了。」

  「你不是不喜歡看的嗎?」他戲謔地揚眉,故意逗她。

  「要你管。」

  看著她一副巴不得趕緊逃開的窘迫樣子,陸文忍不住大笑出聲,他的妻子真是太可愛了。無論相處多久,只要提到性就一定會整個人都燒起來,讓他愈逗愈上癮。

  「你還笑,還笑……」她伸手捶他。

  一邊笑一邊閃躲著她不疼不癢的繡花拳,席家的別墅內只有一種叫「幸福」的味道在擴散。

  (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