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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1-15 20:02:25

前言:


【拐女神的撇步:假裝自己是個同志……】

瞧她一身黑色勁裝、俐落身手和魅惑容貌,
總令人久久移不開目光──而他,也不例外!
說來奇怪,身處上流社會的他什麼名媛千金到不了手,
偏偏這人稱金剛芭比的貼身護衛像對他下蠱似的,
讓他自從發現她的存在後,目光就時時刻刻追著她跑。
為了留她在身邊,他不惜用盡心計,對她扯下漫天大謊!
他謊稱愛上了同性友人,而外人對他夜夜換床伴的野狼印象,
只為掩飾這不可告人的情愫,希望她能為他保守秘密──
他輕易取得她的信任,還和她像知己般交換秘密、談天說地,
但想不到這一切精心佈局,竟殺出個程咬金想搶先向她告白,
還無意間被他發現看似和自己無話不談的她,
膽敢對他不老實,還隱瞞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好哇,他這頭野狼不發威,還真當他是喪家犬,
看來,是時候讓她知道野狼總裁沒說出口的秘密是什麼了……  


第1章(1)

  雜沓的腳步聲在五星級飯店的長廊上響起,四、五名西裝筆挺的高大男子氣勢剽悍魚貫前行,冷靜沈穩的臉龐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引人側目。

  合身的黑色西裝是他們一貫的裝束,一雙雙船形般的巨鞋踩在飯店長廊的地毯上發出規律的行進聲,每人右耳都戴著專業精巧的通訊耳機,顧盼間流露利落與不尋常的肅殺之氣。

  平均身高一八○的保鑣軍團裡,唯獨走在最後頭一抹瘦削身形明顯矮了眾人一截。

  仔細一看,那抹纖瘦身影雖然穿著相同的黑衣裝束,但合身收腰的女性化剪裁與女子特有的玲瓏曲線,仍讓人一眼就輕易看出她的性別。

  置身在陽剛的保鑣軍團裡,女子清秀臉龐上顯露的勃發英氣,讓她在這個出色的行伍裡不至於格格不入,反倒具有一種柔和剛毅的獨特魅力。

  「他在哪一個房間?」

  為首的中年男子劉虎川舉起手中對講機沈聲低問,短暫的交談並沒有拖延他行進的速度,依舊如疾風般領著身後手下跨步往前走,下顎蓄留的短髭讓他黝黑的臉龐看起來益發有稜有角,不苟言笑的嚴肅神情顯得難以親近。

  精巧對講機響起極短暫的噪聲,旋即傳來另一個聲音。

  「3078房。」

  「收到。」

  劉虎川飛快檢視房間的門牌號碼,領著眾人往右邊走去。

  對講機繼續傳來一道異常冷靜的低沈嗓音,「『兔子』應該還待在房間裡,就依慣例處理吧。」

  「知道了。」

  聽見前頭的對話,跟在隊伍最後的兩人有默契地對望一眼。

  站在右側的劉龍河忍著笑意偷偷屈起手肘拐了拐身旁的喬燕笙,換來她一陣不悅,顰眉瞪視。

  看著身邊這個足足矮了自己十幾公分的小女人,劉龍河沒有發現自己的視線又不自覺落在喬燕笙高挺的鼻樑、英氣煥發的濃眉和炯炯有神的圓亮黑瞳……

  走廊上方的照明崁燈將喬燕笙一張白皙清秀的臉龐照得益發明亮,在疾步行進間,明暗交錯的光影頻頻在那張英氣透亮的臉蛋映出似有若無的迷魅綺麗。

  當燦光照映在她的臉上時,雪一般的剔透肌膚吹彈可破,但當幽暗的光影兜頭籠罩時,又像瞬間蒙上一層神秘的暗紗般,一時間劉龍河看呆了……

  直到喬燕笙伸手拉住他的手肘悄悄往左扯,劉龍河才發現隊伍正往長廊的左邊移動,他連忙輕輕一咳,拉回注意力。

  天啊,那些保鑣同事閒聊時的無聊結論是千真萬確的。他們說喬燕笙有種引人陷落的特別魔力,只要多瞧幾秒,視線就會不知不覺被她吸引直到雙眼無法移開。

  面無表情的劉龍河沈著臉色往前走,實則在心裡哀號。虧他當初聽到這些話時,還不以為然指著夥伴的鼻子哈哈大笑,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淪陷了!

  喬燕笙雖然是女人沒錯,可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女子該有的柔美特質。最可恨的是,她分明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模樣,打架的功夫卻比他厲害。

  他怎麼也忘不了半個月前在一場友誼賽中,當眾被喬燕笙狠狠打趴在地,躺在榻榻米上的他又疼又驚訝,強烈的羞辱感就像一顆在他腦海轟然炸開的原子彈。這女人真是令人又愛又恨……

  「你怎麼了?專心一點,當心虎川哥罵人。」見劉龍河又差點沒跟上,喬燕笙再度輕扯他的手肘,忍不住出聲提醒。

  「知道了。」劉龍河輕啐一口,冷著臉色悄悄瞟向她。

  不論是纖細的骨架或嬌小的個頭都和一八○軍團有差距,卻始終氣定神閒緊隨眾人的步伐,不見一絲落後。

  哼,這女人根本就是一隻裝乖、裝無害的金剛芭比!

  就在他們一行人依循門牌號碼越來越接近3078房時,對講機忽然又傳來下一個指示。

  「飯店大廳有記者駐守,聽好了,等一下絕對不能讓他們拍到野狼的畫面。」

  「收到。」

  站在3078房的門前,保鑣主管劉虎川還沒開口,身後的下屬們立刻訓練有素地往兩旁站開駐守。

  他轉過身飛快掃視眾人一眼,「剛才關特助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樓下有記者等著堵人,大夥兒的罩子都給我放亮一點。」

  確定所有人都聽清楚自己的話後,劉虎川的視線接著落在那張白皙清秀的臉龐上。

  喬燕笙在彼此視線交會的剎那,立刻默契地主動走上前。

  劉虎川交出手中房卡,「曉得該怎麼處理吧?」

  「知道,依照慣例。」

  接下房卡的喬燕笙利落地開門入內,身後隨即掩上的房門阻擋外頭任何可能窺伺的目光。

  站在門外的劉龍河凝視那抹消失在門後的身影,忍不住轉頭望向身旁的同事,問出他長久的疑惑,「為什麼每次進房間接野狼的工作都是喬燕笙包辦?她再怎麼能打,終究是個女孩子,扛得起野狼的重量嗎?」

  輕巧的關門聲是總統套房裡唯一的聲響。

  靜置在玻璃桌上兩隻名師打造的葡萄酒杯就像完美的工藝品,澄紅色的酒液在燈光照耀下穿透水晶杯身,折射出美麗璀璨的瀲灩光芒。

  喬燕笙順著總統套房的寬敞格局走進前廳接待室,燈火繁華的台北夜景透過巨型落地窗呈現眼前,只可惜此刻的她無暇駐足欣賞。

  邁步張望的喬燕笙感覺腳下踩到一樣東西,低頭一看,發現一件薄如羽翼的紅色半透明襯裙正安安靜靜躺在自己腳邊,以及散落各處的女性私密衣物。

  右前方的水晶燈罩上發現一雙安靜吊掛的黑色絲襪,兩隻分別散落在沙發旁與電話邊的金色鏤空高跟鞋,以及懸掛在牆壁燈飾上充滿誘惑氣息的性感吊襪帶。

  真好奇這些東西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飛」到那兒的?

  她一直不解,真的有必要這樣用力拋甩每一件貼身衣物,來顯示兩人當時的火熱激情?

  在見識過野狼總裁的風流韻事之後,喬燕笙只有一個念頭--男歡女愛真是件耗費體力的事。

  踢開腳邊的蕾絲胸罩,喬燕笙跨步穿過偏廳筆直往臥室走去,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張教人無法忽視的KingSize大床,以及枕躺在床鋪上那兩具被絲綢棉被覆蓋的身形。

  唉,這就是所謂的「依照慣例」--把她的野狼總裁從不同的名媛欲女懷裡拖出來,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將人帶走!避免他被緋聞纏身。

  來到床邊的喬燕笙輕易分辨出蜷縮在絲被底下的身形究竟哪一個是自己的總裁,只見她伸出一雙修長纖細的雙手輕輕掀起絲被的一角,一張俊美的睡顏旋即躍入她的眼簾。

  喬燕笙無聲地歎了口氣。

  其實她的野狼總裁長得一點也不「野狼」,反倒像個文質彬彬的白面書生。

  頎長的身形搭配瀟灑倜儻的容貌,斜飛入鬢的颯眉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深邃黑瞳,渾身散發的精明幹練總讓曾與他交手的人不敢小覷。

  她引以為傲的總裁席定南儼然是個氣質出眾的優雅貴族,除了俊美出色的外表外,同時又擁有知名珠寶品牌繼承人的身份,這些羨煞天上人間的優越條件,讓席定南毫無疑問成為名媛千金吹捧追逐的年輕實業家。

  在外人看來,掌控亞洲珠寶市場半邊天的席定南是個私生活淫亂、深陷放蕩成人遊戲裡無法脫身的紈子弟,他本人對外界的蜚短流長充耳不聞、徹底蔑視的桀傲態度,依舊故我優遊花叢的放浪行徑,終於為他贏得「野狼」的稱號。

  但是,事實上……

  微微俯身的喬燕笙瞥了瞥席定南沈睡的俊顏,悄悄掀開他身上的絲被,伸手輕輕搖醒他。

  「總裁,醒一醒……」

  其實她知道,她的野狼總裁有個秘密……

  「定南,你快醒醒。」

  「唔……」

  喬燕笙敏捷地伸手摀住他的低吟。

  下一秒,她飛快瞟了眼躺在席定南身旁的女人,見對方依舊陷入沈睡中,喬燕笙才輕輕抽回自己的手。

  遲疑了幾秒,刻意壓低嗓音的她俯低臉龐貼近眼前這張令人屏息的俊美臉龐。當那雙足以讓女人相形失色的纖長睫毛和自己相隔不到三公分的距離時,喬燕笙悄悄嚥了口口水,努力忽視自己紊亂的心跳聲。

  「我來接你了,定南,別睡了。」

  眼見床鋪上的席定南始終緊閉雙眼沒有甦醒的打算,喬燕笙決定先幫他穿好鞋再把他拖下床。

  心意已定的她離開床邊,輕而易舉在臥室一角找到席定南脫掉的皮鞋。

  踅回床鋪的喬燕笙蹲坐在床角想為自己的總裁穿鞋,那雙頎長的雙腿卻忽然像泥鰍似的跟她玩起閃躲踢拒的遊戲。

  她美眸一瞇,很好,他今晚是打定主意不讓她輕易達成任務?

  喬燕笙忍不住懊惱地回頭望了床鋪上的席定南一眼,卻發現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的女人,不知何時已伸出一隻雪白藕臂親暱地搭放在他胸前,閉眼沈睡的兩人甚至親密地共享一顆枕頭。

  睡夢中那張俊臉彷彿被鼻尖的髮香吸引,噙起笑容直往女郎纖細性感的頸項間鑽。女子輕輕喟歎,睡得更沈,一頭深褐色的美麗長髮隨意披散在雪白床單上,俊男美女宛如一幅畫。

  好極了,這算是她這份工作的額外福利?野狼總裁和其它女人臨時上演的親熱畫面?

  幾乎壓抑不了心頭竄起的煩躁,喬燕笙轉過頭不願再看見這一幕。

  哼,若不是知道野狼總裁的秘密……她真以為他其實很享受這種跟女人耳鬢廝磨的樂趣。

  靜止了幾秒,喬燕笙像是下定決心緊抿著唇,忽地伸手精準扣住席定南那雙左右踢擺的腳踝,另一手則強勢快速地替他套上鞋子。

  收工,走人!

第1章(2)

  轉過身的喬燕笙正想動手搖醒床上的席定南,忽然一隻手驀地筆直朝她而來。

  突如其來的攻擊力道讓她直覺地弓起手肘擋下襲擊,防備的同時,另一手更下意識直取對方咽喉,力求在最短時間內扭轉雙方的優勢地位。

  「哇,你玩真的啊?」

  「啊?」聞言,喬燕笙在雙指即將掐扣對方喉頭的前一刻,及時卸除指尖的力道。

  當她驚詫的視線迎上那雙精光矍鑠的黑瞳時,她右手虎口同時也充滿威脅意涵地箍扣在席定南的咽喉上。

  「你--」

  有些惱怒的喬燕笙才想出聲譴責,雙眸不經意往下望,赫然看見手肘下方那一具裸裎精壯的胸膛,性感賁起的胸肌強烈挑逗她的視線,令她不爭氣的心狂跳。

  老天,她該不會臉紅了吧?

  「我就知道你遲早有一天會掐死我。」他淡淡的笑意飄蕩在他們兩人間。

  「就算是,那也是你自找的。」一時間喬燕笙也說不清究竟是席定南語氣裡的戲謔惹惱了她,或是那雙深黑瞳眸裡的興味光芒惹人生氣?

  又或者,只是更單純的原因--她發現眼前這張邪魅俊美的臉龐,總能輕而易舉干擾自己的呼吸、紊亂她的心跳。

  不,絕對不能讓席定南察覺她的心思,否則不是被他笑死,就是對他造成困擾。屆時為免他們兩人尷尬,她只好自請調離職務,黯然離開這個自己萬分珍惜的工作崗位。

  她的野狼總裁想要的,不是她。這一點她早就清楚知道,既然是已經曉得的事情,當然就沒什麼所謂的心痛了,不是嗎?

  「虎川在外面?」

  「嗯,關特助也在樓下待命。」

  看著席定南掀開絲被行動矯捷地翻坐起身,喬燕笙眨了眨眼,不知怎地一時間竟有些愣住。

  「外頭有什麼情況嗎?」

  「關特助發現有記者在飯店大廳徘徊。」看見席定南示意要她將床角的襯衫拿給他,喬燕笙停頓了幾秒,才撈起那件衣服丟到他的頭上。

  席定南輕笑一聲,及時在它兜頭罩下之前伸手抓住。

  「關特助特別交代千萬不能讓記者拍到你的照片。」

  「那是你們該擔心的事,跟我無關。」

  還真好意思!

  喬燕笙翻了個白眼,毫不隱藏自己的不以為然。也不想想到底是因為誰的關係,害得他們保鑣軍團動不動就得半夜出動,足跡遍佈各大高級飯店的總統套房,為的就是把那傳聞中「生性浪蕩」的野狼總裁抓回家。

  「我只擔心你為什麼還不來?」

  「你在等我?」聽見這句話,喬燕笙稍轉螓首望向席定南,正巧迎上他投射而來的譴責眼光。

  「我一直在等你。」潛藏著淡淡神秘眸光的黑瞳飛快瞟了她一眼,旋即瞥開,「你知不知道這位羅小姐有多難纏?」

  「啊?」

  他瞥了瞥床榻上酣睡的性感女郎,「人家都說廣潤建設的羅董事長唯一的掌上明珠是個嫻靜甜美的氣質名媛,依我看,表面上氣質越好,私底下越像野獸!要不是我以『喝酒也是一種調情前戲』當理由事先灌了她幾杯,我看我這一次真的會名節不保。」

  「從野狼的口中聽到『名節』這兩個字,真詭異……」喬燕笙忍不住笑了出來,卻旋即伸手捂嘴。

  手裡抓著襯衫的席定南當場扔了一記衛生眼給她。

  她也不以為意,靜靜隔著半張床的距離看著他穿上襯衫,默默凝視那副充滿野性魅力的精壯臂膀被高級絲質布料覆蓋,手臂性感賁起的結實肌壘利落穿進衣裳的兩袖,像天生的衣架子般完美撐起名師設計的昂貴衣衫。

  在短暫的幾分鐘內,一頭性感半裸的野狼搖身一變成為文質彬彬的商場精英。

  「幸好躺上床沒多久她就醉到睡著了。這期間我都不敢睡,就怕這位羅小姐醒來又像猛獸似的纏著我親熱。」

  「讓你這麼提心吊膽的,難道是我的錯?」她撇了撇翹唇,小聲嘀咕。

  「我聽到了。」他微瞇起雙眸。

  「我事先提醒過你,要你別招惹她。」

  低頭斂眸打領帶的同時,席定南不忘瞟了她一眼,「哼,你對你的總裁說話倒是很直率!」

  喬燕笙回以一抹單純甜笑,「我現在是和認識十年的高中學長說話。」

  「我們並沒有認識十年,你是在去年才『回』到我身邊的。」

  「我去美國留學了嘛!」

  「才不,你是在那裡當膩了街頭女流氓才回來的。」

  他們兩人這樣坐在床邊壓低嗓音閒聊鬥嘴,像不像一對老夫老妻?

  陷入沈默的喬燕笙偷偷在心裡品味這一幕畫面帶給自己的幸福假象,努力假裝枕躺在床鋪另一邊的性感胴體完全不存在。

  如果說,他為了隱瞞自己的秘密不惜撒下漫天大謊,相較於她,充其量也只不過是藏起自個兒的愛慕之情待在他身邊。

  見席定南已經穿戴整齊起身走人,喬燕笙也趕緊隨他快步走出臥房。

  踏入起居室的同時,她伸手攔住他。

  「等一下,你的領帶打歪了。」

  她低斂雙眸佯裝專注調整席定南的領帶,努力忽略那道落在自己臉頰上的視線。

  不應該再感到緊張了,這個動作她已經替他做了好多次,不該再因為感覺到席定南專注的視線而覺得呼吸困難……

  老天,為什麼她覺得渾身上下的神經突然全都集中到指尖,天啊!誰能阻止她別再對他那麼著迷……

  忽地,她指尖上方他的喉結迅速上下滑動了一下。

  喬燕笙怔了怔才倏地尷尬回神,就聽見一道淡淡的笑聲從她頭頂緩緩飄落--

  「你的臉好紅,忘了呼吸嗎?」

  「我……」沒留意到席定南口氣裡淡淡的寵溺,喬燕笙只知道被他這麼直接點破,自己的臉更燙更紅了。

  「我就知道不該讓你碰我的脖子。」

  席定南低笑著接手調整頸間的領帶,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那雙修長厚實的手掌輕輕包覆她的小手幾秒,才將她推開。

  「你就是沒辦法抵抗想動手掐我脖子的衝動,對不對?」

  才不是這樣!她是……「沒錯,別以為只有外面的人想獵狼,說不定你最後是栽在我的手裡。」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席定南低笑著睇了她一眼,瀟灑地轉身往總統套房的大門走去。

  他騙人。

  他期待的人,根本不是她!

  因為她知道聲名狼藉的野狼總裁有個天大的秘密。

  跟隨在後的喬燕笙撇開個人情緒趕在席定南抵達大門之前,率先搶上前替他轉開門把推開那兩扇厚重的門扉,駐守在外的保鑣軍團立刻轉身面對他們兩人。

  席定南淡淡點頭,「辛苦了。」

  保鑣主管劉虎川跨步上前,「樓下有記者,我們走別條路線。」

  「帶路吧。」

  飯店長廊再度響起規律的腳步聲,取代所有的交談。默默跟隨在隊伍最後頭的喬燕笙悄悄昂起螓首,瞟望的視線越過眼前一個又一個寬闊的肩膀,目標是前方的席定南。

  置身在一群黑衣保鑣軍團中,他那一襲深藍色亞曼尼西裝益顯偉岸的王者氣勢;濃密髮絲伴隨他的步履移動微微飛揚,完美合身的筆挺西裝下,喬燕笙知道那是一具精壯性感的男性體魄。

  突然,她的雙眼被一道乍然閃動的光芒紮了一下。

  那是席定南戴在左耳耳垂的鑽石耳釘在燈光下折射出的耀眼光芒。

  隊伍一路從飯店的卸貨電梯下樓,迅速穿越工作人員專用的狹窄走道進入廚房,氣勢剽悍的行伍立刻驚動一些留守的廚房助手。

  「啊,他就是大廳那些記者等著拍照的京極流集團繼承人席定南……」

  「他又跟哪個名女人在我們飯店過夜?」

  「你應該問他還沒有跟哪個名女人一起過夜……」

  對於週遭的議論置若罔聞,喬燕笙面無表情跟隨眾人越過一座座不�鋼的大型料理台,快速往卸貨車道移動。

  最前方的保鑣一左一右用力推開停車場大門,隊伍跨進停車場的同時,三輛黑色轎車也同時駛抵眾人面前。

  停在中間的奔馳轎車副駕駛座車門緩緩打開,一雙踩著墨黑皮鞋的修長雙腳在眾目睽睽之下跨出車外。

  看見那一抹高瘦斯文的身形,後頭的喬燕笙心口沒來由地揪痛一下。

  關尚平,席定南身旁最得力的貼身特助,握有京極流珠寶集團第二大實權,同時也是野狼總裁最大的秘密。

  誰想得到聲名狼藉的野狼看似花名在外,然而這一切不過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法,事實上,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暗戀著一個男人--

  他偷偷愛戀身邊的貼身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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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1-15 20:07:40

第2章(1)

  「在圖稿出來之前,我無法給你任何保證。」

  接聽行動電話的低沈嗓音在明亮的辦公室長廊響起,一雙踩著麂皮鞋的修長雙腿以快速沈穩的步伐,走過管理部辦公區來到財務部門。

  「你先別跟我提預算問題,也不需談到簽約的事,說句老實話,這一次的設計圖比稿你的團隊未必會獲勝。你今天打這通電話來提出那麼多要求,會不會言之過早?」

  低沈的嗓音雖然深具磁性,但冷靜口吻隱約的尖銳淩厲卻讓人心生畏懼。

  腳下的雲巖磁磚摩擦鞋底發出規律的躂躂聲,關尚平在接聽電話的期間遇到緊追而來的人事經理,步履行進間飛快地簽署一項職員遷調令,沒多久又效率十足地批準財務經理送上關於縞瑪瑙與星光藍寶的採購企劃。

  中規中矩的黑西裝白襯衫裝束並沒有為關尚平帶來一絲溫和可親的氣質,鼻樑上的金框眼鏡益發彰顯他的幹練,那些向來對下屬頤指氣使的經理們在面對這位總裁身旁的貼身助理時,臉上的神情嚴謹而忐忑。

  這張古銅色的臉龐雖然斯文俊俏,但神情間的冷漠疏離卻總是成功斷絕所有愛慕女子的情意與青睞。

  相較於他的主子席定南瀟灑倜儻、聲名狼藉的名號,關尚平就像一個極端反差的存在,然而讓人詫異的是,這樣一冷一熱的組合卻意外合拍。

  當神情冷漠的關尚平經過會客大廳的巨型落地窗前,他驀地停下腳步,轉身往總裁辦公室的反方向筆直走去。

  越走越快的他迅速來到長廊角落一間極不起眼的房間,就見他伸手用力推開眼前這扇掛著「醫務室」吊牌的門扉。

  叮鈴鈴--

  懸掛在門板上方的串鈴登時清脆作響。

  關尚平置若罔聞地走過空蕩蕩的醫務辦公桌,跨步來到區隔病床用的巨幅簾幕,伸手「刷」的一聲用力拉開。

  明亮的光線驀然射進這一方幽暗的空間,就見一抹頎長的身形悠哉躺在其中一張病床上。

  關尚平拉開布簾的大掌悄悄捏緊,「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哦?」

  「樓上豪華氣派的總裁辦公室你不用,老是跑來這半廢棄的醫務室偷懶?或許下一次董監事會議上,我該提議乾脆把總裁辦公室搬來這裡。」

  身為總裁的席定南對這番無禮的話該感到惱怒,但他反而愉快地朗朗低笑,「如果你願意幫忙促成這件事,我當然是樂見其成。」

  關尚平翻了翻眼,「你當然願意,這閒置的醫務室簡直被喬燕笙當作她自己的秘密行館,你巴不得整天和她待在這裡風花雪月、無所事事吧。」

  席定南笑意更濃,「你形容得真令我嚮往。」

  「你想得美,我看我應該找個醫生進駐這裡,免得你老是分不清楚總裁辦公室究竟在哪裡。」

  閉眼假寐的席定南閒散地反手托抵在腦後,看也不看他一眼,「現在是上班時間吧?你不在辦公室勞心賣命,反而跑來這裡擾人清夢。」

  「聽說你才是總裁。」嘖,這男人的羞恥心到哪兒去了,居然好意思指責他不認真工作。

  「聽說你是京極流珠寶集團的第二大股東?」

  「第二大股東不是應該躺著數錢就行了嗎?」

  「可誰教我是總裁,而你只是總裁特助。食君之祿就該擔君之憂,既然野狼主子躺在這裡等待親親小紅帽的蒞臨,你這個下人就應該識趣點趕緊離開,免得等一會兒燕笙進來看到你,覺得礙眼。」

  關尚平嗤之以鼻,「你知道保鑣軍團有八成成員都是喬燕笙的手下敗將?她的身手強悍利落,我實在無法把她跟你嘴裡那個親親小紅帽的柔弱形象聯想在一起。」

  席定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只要確定她打不過我就行了。」

  看著死黨噙在嘴邊的淺淺寵溺,關尚平心裡不由得升起一抹嫉妒。

  老天爺究竟把祂的眼睛放在哪裡?為什麼別人的愛情總能順風如意,而他多年來對那個女人的默默付出卻始終付諸流水。他的條件不比別的男人差,不是嗎

  「你知道我很嫉妒你嗎?」

  當關尚平聽見自個兒低沈的嗓音,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沒辦法,我天生就是個容易引人嫉妒的人。」

  關尚平抿起唇,知道自己應該閉嘴了。

  打從大學時期在溫哥華認識這爛傢夥開始,跟他鬥嘴幾乎沒有贏過。在他頭腦清晰、冷靜理智的時候就不曾贏,更何況是此刻自己正處於煩躁之際。

  還是算了吧!他來這裡本來就不是想找這隻狼皮獸心的懶傢夥耍嘴皮,只是忽然厭倦急促緊湊的生活步調,原本匆匆疾行的雙腳此時此刻只想停下來歇一歇。

  他也搞不清楚現在的自己究竟為誰而忙、為誰拚搏?所有衝勁彷彿消失了,空虛得幾乎讓他腿軟。

  像是全身忽然乏力,關尚平走向最近的一張病床不發一語地躺了下來,伸出左手用手臂遮捂雙眼。

  他這反常的舉動倒讓席定南終於睜開了雙眼,轉頭看向好友的側臉。

  「西裝會皺的。你不是最重視儀容整齊?」

  「閉嘴。」

  席定南端詳了死黨半晌旋即淡淡噙唇,颯氣的眉眼間流露一抹同情,「我曉得了,你嫂嫂打電話給你了,對不對?」

  關尚平霍地放下手臂,「她不是我嫂嫂!」

  「知道知道,她是你表哥的遺孀,也是你一直放在心上卻始終無法得到的女神。」

  「品妍跟我表哥並沒有結婚。」關尚平狠瞪了摯友一眼,這才忿忿恢復原本的姿勢,「你這麼嘴碎,要是讓喬燕笙知道你暗戀我只不過是編造出來的天大謊言,發現你根本就不是同性戀,屆時別指望我會幫你收拾殘局。」

  席定南一點也不受威脅,反倒神色自若地轉換姿勢,舒歎一口氣,「放心吧,野狼總裁的秘密不是那麼容易被發現的。」

  「哼,你對喬燕笙的感情如果有像你此刻的自信就好辦了。」

  「你想暗示什麼?」

  感覺自己難得贏得了發球權,關尚平冷淡的俊臉上難掩得意,「誰會相信聲名狼藉的野狼也走純情路線?喬燕笙去美國留學三年的獎學金,根本就是你透過各種管道拐彎抹角資助她。扯下漫天大謊,對她編造你是個得不到愛情與世人認同的同性戀,也全是為了博取她的同情,讓她對你放下戒心。你搞了這麼多把戲,不就是想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席定南只是淡淡噙唇,不置可否。

  「其實想要把一個女人留在身邊,只需要一句話,你只要把你的心意告訴喬燕笙就可以了。」

  「真的有用嗎?」席定南神情冷淡地睇了好友一眼,「直接把心意告訴對方究竟有沒有用,這一點你不是最清楚。」

  關尚平想起自己和董品妍的關係,雙眼悄然一黯。

  打從三年前他發現自己對門搬來的新鄰居是個氣質清秀的女子,兩三個月後卻發覺未婚的她肚子越來越大,董心出生的那一天,還是他這個好心鄰居飛車載董品妍去醫院生產。

  從點頭之交的隔壁鄰居,到後來他幾乎把天真可愛的小娃兒捧在手心裡小心呵護,當作自己的女兒,卻在某天夜裡來個瘋狂的男人在董品妍家門口揮舞鎯頭,大吵大鬧要她出面給個交代。

  驚恐的董品妍抱著六個月大的董心躲在家裡沒有開門,倒是他這做鄰居的開門了。正當義憤填膺的關尚平準備和玩弄董品妍感情的混帳東西拚搏時,掄起拳頭才赫然發現對方居然是自己久未見面的表哥!

  從此之後,一切都不對了。

  即便在半個月後他的表哥發生車禍意外過世,驚恐紛擾的生活在短暫震盪之後再度恢復平靜,但他和她們母女倆卻再也回不到當初。

  關尚平曾滿心以為自己就要有個家庭,有個完整的未來。沒想到……

  但正如席定南所說的,如果你的心意對方不願意接受,那麼就算對她挖心掏肺,倒還不如路邊的蟬鳴來得動聽。

  失落的心思讓關尚平一臉黯然,在意外迎上席定南那雙似笑非笑的炯亮瞳眸後,好勝的他趕緊收拾滿臉落寞,撇開視線。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無法苟同你拐彎抹角的愛人方式。」

  席定南不甚在意地瞥了瞥腕上的表,旋即利落翻身坐起,朗聲大笑,「你幾時看過野狼直來直往的示愛?就算是童話故事裡的大野狼想吃掉單純可愛的小紅帽,也得先裝模作樣的接近她,耐心等待最佳時機才會張大嘴巴吞下她,不是嗎?」

  喀、喀……

  席定南聽見走廊傳來一陣規律的腳步聲。

  總算來了!他難掩嘴角的笑,耐心靜候虛掩大門外頭那陣輕快腳步聲的嬌俏主人蒞臨。

  依舊躺在病床上的關尚平橫了好友一眼,「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假裝自己是同性戀,還把無辜的我一起拖下水……」

  「要不要我幫你脫外套?」

  「什麼?」

  困惑蹙眉的關尚平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席定南慇勤的舉止給逼退。

  「穿著外套躺下來不是很不舒服嗎?還是讓我幫你脫下來吧。」

  「你要幹什麼?」

  「別動,我只是想讓你舒服一點,幫你解開扣子……」

第2章(2)

  驀地傳來「啪」的一聲,醫務室門口忽然響起厚重書本掉落地面的聲音。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門口突然響起驚慌失措的嬌脆嗓音,躺在病床上的關尚平認出聲音的主人,終於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迅速擡頭看了好友一眼,就見那張俊臉突然洋溢著滿滿「愛意」,關尚平強忍極欲攻佔全身的雞皮疙瘩,告訴自己該「上戲」了。

  醫務室的病床上,背對著大門的關尚平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認份地繼續躺在原位,被動扮演那一個「讓席定南苦苦暗戀」的可笑角色。

  原本低頭深情瞅看「情人」的席定南狀似歎了口氣,望向門口的神情裡刻意閃過一抹惋惜。

  「燕笙,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剛才我……」難掩慌張錯愕的喬燕笙,睜大圓瞳凝視前方躺在病床上的關尚平,以及站在他身旁默默拉整西裝儀容的席定南。

  兩個男人沈默的眉眼交流在她眼前活生生上演,各種曖昧的情節與想像剎那間宛如脫韁野馬飛奔。

  「你怎麼沒敲門?」

  「啊?」他的語氣是在譴責她打擾了他們的好事嗎?

  喬燕笙努力忽略劃過心頭的那抹痛,連忙低頭彎身撿拾掉落滿地的書本,借此遮掩自己臉上來不及收拾的表情。

  「對不起,剛才門沒有關上,我沒有多想就直接開門進來……」

  「你抱這麼多書做什麼?」

  一雙皮鞋才驀然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一隻蒲扇大掌已經加入她撿拾書本的行列。

  喬燕笙直覺擡頭一看,毫無心理準備地迎上那雙璀璨如黑鑽的眸子。

  如果說看見席定南漂亮的雙眼會讓她心跳加速,那麼此刻他撿書的手不小心握住她的右手,豈不教她心跳如擂鼓!

  只不過,他是不小心的吧?應該是吧,難道還有其他的可能……

  在喬燕笙困惑起疑之際,席定南已率先放開她的小手。

  這個舉動當場讓她掃除潛藏在心頭的期望,低垂著螓首站起身,努力掩飾失落的她想將抱在懷裡的厚重書本放在醫務室桌上,誰知一雙大手突地把一叠書籍抱走,放在她慣用的桌上。

  「謝謝……」

  她訥訥地低語道謝,席定南卻置若罔聞地靠坐在她的辦公桌上,隨手拿起一本書悠閒翻閱。

  就見他隨興交叠的修長雙腿宛如時尚雜誌的男模,靠坐在桌面上的倜儻身形沒有一絲輕佻隨便,依舊維持貴族般的優雅與愜意,清晰可聞的翻頁聲,悠哉翻動書頁的修長手指則緊緊囚住她的視線。

  老天,喬燕笙很想阻止自己別再像個鄉巴佬似的癡望他,只可惜效果不彰。

  「你一直站在那裡瞪我幹麼?坐啊。」

  淡淡抿笑的席定南斜睨喬燕笙一眼,她翦水瞳眸裡幾乎無法遮掩的濃濃愛慕登時讓他心情大好。

  被這個單純的傻丫頭用愛慕崇拜的眼神望一眼,那種充塞心頭的驕傲、歡喜與滿足,比他在商場上跟人廝殺拚搏得到的勝利快感還要醉人千百倍。

  「快坐下,別老是站在那裡,活像個傻瓜似的。」再開口,席定南低沈的嗓音裡悄藏淡淡的憐惜。

  「哦。」懷著一絲遲疑,喬燕笙伸手拉開椅子坐進這個早已被她當作私人辦公桌的位置。

  席定南沒再搭理她,有一搭沒一搭的翻閱她從圖書室借來關於珠寶設計的書籍。

  這一刻,喬燕笙真不曉得該把自己的手腳放在哪裡。真沒用,自己真的有這麼不爭氣嗎?為什麼席定南能夠如此淡定自然?他難道沒發現此刻他們兩人的距離相差不到十公分?

  他坐在桌上的性感窄臀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屈起翻書的手肘只消移動五公分就能碰觸她的額頭,更不用提她只要默默坐著,就能嗅到席定南身上混合著淡淡麝香與煙草味道的獨特男性氣息,在在令她心旌搖曳。

  只是,不知道一旁關尚平對於他們兩人的貼近做何感想?

  喬燕笙忍不住好奇地悄悄側身偷覷關尚平一眼,發現他已經離開病床起身整理微皺的西裝。

  想不到喬燕笙瞟望的眼神,竟意外與關尚平揚起的視線對個正著!

  她原本直覺想迴避,腦海裡卻驀地響起一道充滿祈求的嗓音--

  燕笙,我暗戀尚平的秘密只有你知道,你要發誓,絕對不能在他面前流露一絲不自然的表情。你知道尚平是個多麼機靈敏銳的人,在他願意接受我的心意之前,你絕對不能把我的秘密洩漏出去。

  記住,這個秘密不僅事關我的幸福,更攸關野狼總裁的名譽!

  沒錯,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迴避關尚平的視線,她得要笑才行,趕快拉開嘴角,務必笑得自然一點。

  但喬燕笙心裡越急,整個人就益發僵硬,清秀的臉龐突然變成了上下兩截,上半部皺緊了柳眉睜大雙眼,下半的嘴唇卻明顯往兩旁拉扯,充滿刻意。

  這怪模怪樣當場惹得關尚平蹙緊颯眉,還以為她忽然撞邪了。

  「噗哧!」

  覷眼旁觀的席定南突然笑了出來,吸引他們兩人的目光,也及時轉移彼此的注意力。

  「什麼事這麼好笑?」關尚平淡淡看了席定南一眼,整妥西裝後緩緩走向他們。

  「總之不是在笑你。」

  席定南放下手裡的書本伸手環抱胸口,眉宇瞟動間嘲弄似的飛快瞄了瞄喬燕笙,示意她演技有沒有這麼差。

  喬燕笙也同樣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她又不是故意的,居然還笑她?羞窘之餘,她在關尚平看不見的角度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席定南的腰際。

  怕癢的他精準地攫住她造次的小手,反手將它緊緊捏握在厚實的掌心裡。

  纖柔小手與他蓄滿力道的大掌形成強烈對比,見關尚平越走越近,席定南本該放手了,卻始終緊握著。

  他知道自己在幹麼嗎?喬燕笙不由得暗叫聲糟,萬一被關尚平看到他們倆私下的小動作會不會誤會啊?

  心跳加速的喬燕笙悄悄掀睫覷看席定南,卻發現他的視線完全沒有放在自己的身上,而是溫柔噙起笑容凝視來到他們面前的關尚平。

  原來,席定南壓根忘了他還握著她的手?

  這個念頭狠狠刺進喬燕笙的心,疼得她直覺地抽回自己的手。

  此時此刻眼裡只有關尚平的席定南,也沒發現他的掌心已經空了吧?

  「不再躺一下嗎?尚平,你剛才不是說太陽曬得你頭痛?」

  「我只是個總裁特助,這個時候應該在辦公室裡勞心賣命才對,怎麼敢在上司面前休息偷懶。」

  「別在意這些,尚平,你應該知道我們兩個之間,從來不提那些庸俗的職位分別。」

  有那麼一瞬間,默然聆聽的喬燕笙真希望自己方才沒有莽撞地推門進來。

  畢竟這裡根本沒有她的位置,不是嗎?

  「你瞧你,像個小孩子似的,領帶都歪了也沒發現。」

  席定南狀似毫無留戀地離開喬燕笙身邊,走上前主動替關尚平拉整歪斜的領帶,舉措間流露無比親暱。

  喬燕笙悄悄撇開俏臉,佯裝整理淩亂的桌面,也因為這樣,她沒發現關尚平臉上一閃而過的作嘔表情。

  「你下次再這樣亂碰我的領帶,當心我斬了你的豬手。」關尚平在他耳畔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低語。

  「卑微的特助能夠得到總裁親自幫你整理儀容,祖宗八代都該偷笑了。」

  這只邪惡的雙面狼,剛才是誰說他們之間不談職位之分的,關尚平隱隱咬牙,繼續低語,「為了不讓我們關家的祖先死了都還要裝忙偷笑,我們這對怨偶何不早早分手?」

  席定南立刻伸出精壯的手臂搭上關尚平的肩膀,在別人看來狀似親密,實則蓄滿威脅的力道。

  「想都別想,這齣戲既然開了頭,你就別想溜。別忘了,這是你欠我的。」原本還想反駁的關尚平停頓了一下,終究放棄。

  沒錯,確實是自己欠他的。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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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1-15 20:08:51

第3章(1)

  想當初董品妍突然帶著董心要搬家,只因為表哥去她上班的公司大吵大鬧,害得她不得不辭職;失去工作的董品妍再也供不起一級大廈的房租,她又倔強地不接受他的幫助。

  不想她們母女離開卻又不曉得該如何阻止的關尚平,失去平時的冷靜理智,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是席定南出手助他一把。

  在席定南出手處理之後,董品妍母女至今仍安然住在他家隔壁,關尚平也從此欠下了這個大人情,只是……

  關尚平驀地反手揮開好友親暱搭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一點也不介意被一旁的喬燕笙當場目擊他推拒的動作。

  「你別忘了,我的角色是讓你苦苦暗戀的對象,在你沒有『追求』成功之前,我都有拒絕你的權利。」

  好傢夥!席定南讚賞地挑眉笑了,因為知道喬燕笙正在一旁看著,他不忘流露一抹傷心的表情。

  「尚平你別多心,我沒別的意思。」席定南恢復正常的說話聲量,微微舉起雙手、攤開手掌,俊颯的臉龐掛著安撫的笑。

  「發生什麼事了?」一旁的喬燕笙彷彿感覺到他們之間的不愉快,不由得緊張地推開椅子站起來。

  「尚平不喜歡我幫他整理領帶,他說……」席定南迅速瞥了她一眼,笑得既委屈又無奈。

  老天爺,呼風喚雨的野狼總裁幾時有過這樣的表情?心疼又不捨的情緒瞬間狠狠攫住喬燕笙的心,讓她只想馬上趕到席定南身邊給予微薄的幫助和支持。

  這麼好騙的傻丫頭呵!席定南瞅著她焦急心疼的容顏,心頭頓時一陣暖。

  他身邊雖然有很多人關心他。但那些人關心的是他能否為京極流這一季帶來營利,擔心他決定的策略方針會不會拖垮龐大的集團,卻從來沒有人像她一樣,擔心的是他的心。

  「尚平討厭我在別人面前對他表現過度的關心,他說你在這裡,不希望你誤會我們兩人的關係。」

  「我不會誤會的!」

  喬燕笙馬上激動表態,聲音之大惹得冷淡的關尚平都忍不住轉頭看她。

  她用力點頭強調自己的立場,「好朋友幫忙整理領帶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我不會誤會你們的。」

  關尚平不以為然地挑眉,「即使這兩個好朋友都是男人?」

  「是、是啊,我在美國時還看過兩個活像健美先生的大男人坐在餐廳裡,拿著叉子互相喂對方水果跟草莓蛋糕呢!」

  席定南搖搖頭,「我討厭草莓蛋糕。」

  這個白癡,重點不是這個吧?關尚平瞪了死黨一眼,繼續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喂完了水果跟蛋糕呢?他們接著做什麼?」

  他們接著甜蜜接吻……不對,這個不能講!喬燕笙囁嚅幾秒,努力撐起場面,「接著他們就像哥兒們似的互相搭著對方的肩,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哈哈大笑說著摔角的笑話。」

  醫務室裡突然靜默了幾秒。

  喬燕笙左右瞅看著他們倆,又用力點頭強調,「是真的!」

  關尚平瞟了她一眼,緩緩走向醫務桌,「如果是真的,那麼那兩個人確實不是Gay……」

  見關尚平接受了自己的說法,喬燕笙難掩欣喜地飛快望了望席定南。她歡天喜地的模樣著實逗笑了席定南。

  「而是神經病!」關尚平冷冷接道。

  呃!彷彿旭日才剛東昇卻又迅速西沈,喬燕笙俏臉上的失望讓席定南又好笑又心疼,忍不住悄悄瞪了死黨一眼,暗示他別太過分了。

  關尚平接收到他不善的視線,沒好氣地翻著眼。

  嘖,這角色真是既吃力又不討好,既要忍受野狼總裁三不五時的性騷擾與惺惺作態,還要顧及小紅帽脆弱的心是破了還是碎了?

  辦公桌上堆棧的書本吸引關尚平的注意,不由得詫異地挑了挑眉,「你對珠寶設計有興趣?」

  頭頂上方突然響起的詢問聲吸引喬燕笙的注意,她才想擡頭就看見一隻大手橫過自己的眼前取走叠放在桌上的書本。

  「這些設計的書籍都是你去圖書室借來的?」

  「是啊。」順著關尚平的手往上望,迎上他挑眉詢問的眼神,喬燕笙輕扯著笑容點點頭,「我覺得華麗奪目的珠寶擁有賞心悅目的神奇魔力,看多了漸漸開始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所以想多瞭解這方面的知識。」

  「有畫出作品了嗎?」

  她難掩羞澀地屈指刮了刮臉頰,「有,可是總覺得還沒有達到能拿出來見人的地步。」

  「那也未必,說不定很讓人驚喜。」

  「我想以我的程度還談不上專業……」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好的款式,你呢?你喜歡的是哪一種?」

  「我?」喬燕笙不由得困惑地仰頭瞅望頻頻發問的關尚平,「呵,也說不上來耶……」

  真稀奇,平日冷靜寡言的他難得今天這麼有聊天的興致,而且是針對她?

  一個念頭迅速閃過喬燕笙的腦海,她直覺望向一旁的席定南,只見他微側著俊臉有一搭沒一搭翻閱桌上的書本,這一本翻沒幾頁就換下一本,嘴角始終帶著一抹笑。

  席定南不介意嗎?他心儀的對象興致勃勃拉著她說話耶……

  「我沒想到你對珠寶設計有興趣。」

  喬燕笙的注意力再度回到開口說話的關尚平身上,「會很奇怪嗎?畢竟我在京極流待了一段時間,雖然保鏢的工作跟珠寶設計八竿子打不著,但是跟著定南哥到處接觸一些會議及展覽,多少也有些耳濡目染的影響。」

  是自己的錯覺嗎?為什麼她總覺得關尚平此刻的眼神,多了幾許觀察與審視的意味。

  彷彿洞察喬燕笙的疑惑,關尚平放下書本噙唇淡笑。

  「別緊張,我是在替設計部門招攬潛在員工。丫頭,如果有好的作品,記得先投給我們京極流。」

  喬燕笙忍不住哈哈大笑,「尚平哥太看得起我了,我是有這方面的興趣,不過一切都才剛開始。」

  「我在這個領域工作多年,得到的經驗告訴我,有時新手的設計創意更讓人驚艷。」

  迎視關尚平意有所指的深意眼神,喬燕笙忽然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淡淡抿唇輕笑。

  「你們兩個聊得夠久了,要不要我幫你倒杯水?」

  在一旁始終沈默的席定南推開手邊的書本站直身,「下午不是還有一個會議,你是想改在這裡舉行,還是乾脆直接取消?」

  關尚平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今天吹的是什麼風,總裁竟然也有勤於公事的時候?通常是我催著你去開會才對。」

  「我迫不及待想看你在會議室意氣風發的樣子。」

  就在他們兩人即將離開之際,關尚平彷彿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再度回過頭。

  「最後一個問題,燕笙。」

  「什麼事?」

  「你夢想的珠寶應該是什麼樣子?」

  夢想的珠寶?

  喬燕笙的視線直覺瞟向手邊成叠的書籍,封面上頭璀璨耀眼的各色寶石宛如一個琳琅滿目的珠寶盒,讓她忍不住淡淡揚起嘴角。

  「我覺得這些美麗的寶石就像上帝的後花園裡該有的顏色,它們不應該只屬於有錢人才能擁有的收藏品。幾克拉的全美鑽石當然耀眼,但由小顆紅寶、白翡翠、祖母綠拼湊而成的美麗圖案也很繽紛。我想讓別人知道,不是只有有錢人才有資格欣賞上帝的後花園。」

  青蔥般的手指輕彈撫過書本的封面,下一秒,喬燕笙倏地回神,發覺自己竟然在這兩個掌控亞洲珠寶市場半邊天的大人物面前大放厥詞,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呀?

  天啊,她當場羞窘得只想鑽進桌子底下。

  「上帝的後花園?」

  相較於關尚平對她投射而來的深意一眼,一旁的席定南沒有開口,甚至連目光都沒有落在喬燕笙身上,只是那抹寵溺淡笑悄悄流露他的心情。

  突然,關尚平的移動電話響了起來。

  他淡淡看了一眼,對席定南晃了晃掌心裡的手機,「會議要開始了。」

  席定南點點頭,轉頭向喬燕笙打了個招呼,便跟著關尚平一同開會去了。

  兩個同樣出色的頎長身形在離開醫務室的門扉、跨進長廊的同時,自動拉開了距離。

  「嘖,西裝的袖子都是你古龍水的味道,得叫管家送洗了。」席定南俊臉上的嫌惡表情並沒有惹惱關尚平。

  關尚平好奇問道。「你剛才是在吃醋嗎?」

  席定南挑眉輕斥一聲,「真好笑,我怎麼可能--」

  「我還以為你多麼驕傲,沒想到也會吃醋,就只因為我跟她多聊了幾句。」

  「你的想像力真豐富,只可惜我不會為了這一點幫你加薪。」

  「不用你加薪,因為我已經得到更好的了。想不到我這輩子竟然能讓野狼嫉妒,今天晚上得喝幾杯慶祝才行!」

  席定南冷淡掀唇,不予置評。

  陷入沈默的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寬敞明亮的長廊上,一個瀟灑倜儻充滿貴族氣勢,另一個則冷靜幹練突顯都會雅痞的氣質,截然不同的外型卻同樣吸睛。

  行走間,他們兩人不斷贏得一旁男職員投射而來的景仰目光,與女員工的愛慕駐足和竊語討論。

  突然,關尚平的移動電話再度響起。只見他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冷哼一聲便放回口袋不再理會。

  席定南微挑眉,卻沒有詢問的意思。

  倒是他主動開口解釋,「是梁新采打來的,這已經是他今天第四通電話了。」

  「梁新采?那個老傢夥渾然不曉得自己的珠寶設計已經過時了,還擺高姿態以珠寶大師自居……」

  「他一再打電話向我確認,他的設計團隊贏得京極流這一次的年度珠寶設計大賞,以他的聲望與地位,得到的應該不只現有的獎賞。」

  「哼。」席定南一聲輕蔑的冷哼,已充分表達出他的想法。


  關尚平再度開口打破沈默,「參賽的截稿期只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然後呢?」

  「我問過了,創意部到現在還沒收到來自朗妲的投稿。」

  朗妲?「你是說那個神秘的新銳珠寶設計師?」

  「沒錯,就是她。」

  向來冷靜的關尚平忽然顯得有些激動,「打從這名字第一次出現在去年京極流的設計大賞,而且以黑馬之姿打敗眾多大師贏得第一名之後,我就--」

  「你就成為她的粉絲?」

  好友的調侃與打趣絲毫沒有澆熄關尚平語氣裡的熱切,「沒錯,我很期待她的作品,要說我是朗妲的粉絲也不為過。」

  「只用一張設計稿就收服見多識廣的關尚平?」

第3章(2)

  席定南的眼神閃過一抹詫異,下一秒,他淡淡笑道︰「依你追根究柢的個性,我相信你應該很快就會揭開她神秘的面紗了。」

  「沒有,我想她在這方面確實比我技高一籌,我花費近一年的時間,頂多也只查出她用來寄發圖稿的E-mail註冊地是挪威。」關尚平神色一正,極其嚴肅,「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朗妲事實上就是京極流的成員。」

  席定南思緒一轉,「所以你剛剛才會反覆詢問燕笙對珠寶設計的想法?你懷疑她?」

  「朗妲的筆觸在一些小地方上,確實有新手的味道。」

  通往會議室的長廊上響起席定南王者般的爽朗笑聲,低沈磁性的聲音流露著一抹意氣風發,引得一旁路過的女職員頻頻愛慕瞟望。

  「燕笙就是朗妲?不可能!」

  關尚平鍥而不捨地解釋,「朗妲對京極流的設計概念非常瞭解,她絕對是我們身邊的人。」

  「那也不會是燕笙那個嫩丫頭。」

  「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找出朗妲究竟是誰。」

  席定南不以為意地開口,「或許就是因為察覺到你的追查,朗妲才遲遲不願參加這一次的設計大賞。」

  會議室門扉往兩旁滑開,他們兩人才剛踏進會議室裡就發現氣氛不對。

  原本早該端坐在位置上等候開會的高級幹部們,像一群忘了規矩的嘈雜小學生,團團圍在事務機旁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這是怎麼回事?」

  總裁特助關尚平蹙緊眉頭低斥一聲,頓時吸引眾人的注意。

  就見企劃部經理與創意總監揮著一張圖稿,難掩欣喜地衝上來--

  「朗妲投稿了!」

  「什麼?」

  「剛才我們終於收到她的E-mail了!」

  關尚平幾乎掩飾不住激動與欣喜之情,只見他三兩步跨上前搶下創意總監手中的圖稿,迫不及待低頭欣賞。

  一旁的席定南雙手環在胸前,修長身形斜倚著拱形會議桌的桌緣像極一頭慵懶的雄獅,噙著淡笑的俊美臉龐揚起一抹興味,默然看著這群歷練豐富的幹部們,此刻像即將舉行校外教學的小學生般雀躍不已。

  就為了一個叫朗妲的神秘新銳設計師?真是太好笑了。

  企劃部經理興奮宣佈,「朗妲在E-mail裡提到,她將這一次的設計定名為『上帝的後花園』!」

  關尚平僵直了幾秒,倏然回頭看向身後的席定南。

  只見原本悠閒環抱胸口的他也緩緩放下雙手,挑眉響應好友的視線。

  上帝的後花園?

  位於市區近郊的私人招待會所,僅一門之隔,內外的氣氛卻如天壤之別。

  雕花木門內是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浮華世界,維多利亞風的化妝舞會宛如十九世紀的宮廷重現,西裝筆挺的男仕們周旋在盛裝打扮的名媛淑女間。

  女士們各展華麗創意,高腰抓縐的禮服設計突顯女性曲線,誇大的燈籠袖彰顯浪漫嫵媚的風情,隨著她們腰肢款擺的走動,飄逸的蕾絲荷葉裙擺柔媚地舞動,伴隨音樂和熱絡的細語調笑,儼然是專屬紳士名媛的交誼遊樂場。

  大門外一處投射燈無法照到的幽暗角落,兩名男子駐足密語,一個西裝筆挺,另一個穿著休閒的高挑男子則雙手環胸,慵懶地倚牆佇立。

  「你確定你不進去?你明明收到邀請函,這幾年來卻從未涉足上流社會的交際場合,你也該去露露臉了。」

  幽暗中響起男子輕蔑的應聲,「這種場合值得我花時間?名為慈善募款晚會,實際上卻是酒池肉林、通宵達旦。把這場舞會的花費全數捐出,豈不是更具有慈善的意義?」

  「你……唉,算了,你的腦袋老是這麼正經八百的,實在沒法跟你溝通。」

  「不是早就應該瞭解,你跟我是無法溝通的。」男子用低沈的嗓音淡笑著。

  「沒時間跟你多廢話,拿去,這是你的錄取通知書。」

  西裝男子遞出一隻牛皮紙袋,「因為身份敏感的關係,我在你的個人資料上做了一些手腳。你進去京極流之後可別忘了低調一點,記住,你去那裡可是有秘密任務的。」

  接下紙袋的男子笑了笑並沒有回答,轉過身打算從幽暗的小徑離開。

  「嘿,你還沒說為什麼願意幫我這一次?」

  「因為我對席定南有興趣。」

  「那個聲名狼籍的野狼玩咖?」

  幽暗中,男子斯文臉龐上的笑容顯得飄忽不明,「京極流的規模在他手裡日益龐大,你瞧,我們家族的事業版圖不也因此相對受到壓縮?我不認為他真的像傳言形容的那樣,倒覺得他的經營手腕比玩女人的本事高強許多。」

  西裝男子不悅地嘀咕一聲,「有必要這麼頌揚他嗎?別忘了你表姐也曾是那頭野狼玩弄的眾多對像之一。」

  「想獵狼,總得承擔相對風險。」

  男子低聲笑了笑,但見那只黃褐色的牛皮紙袋在空中搖晃了幾下,隨即與那抹纖瘦的身形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坐在私人招待會所的小房間角落,喬燕笙耳邊戴著通訊耳機及一身利落的黑衣褲裝,低頭閒玩手機裡的遊戲打發時間。

  不算寬敞的四方屋裡是專門提供來賓的隨身人員歇腳休憩的地方,大多數是企業家的貼身秘書或保鏢,而其中陣容最龐大的當屬野狼總裁席定南的保鏢軍團。

  感覺頸脖有些酸痛的喬燕笙正想結束遊戲起身替自己倒杯茶,突然她察覺到身後有人佇立,旋即敏銳地轉身迎對。

  「自己人,別打我!」

  她定眼一看,發現劉龍河緊張地弓手擺出防禦架式,忍不住笑了出來。

  感覺到一旁其他人驚詫的注目視線,她更是好氣又好笑,「你這是什麼反應?我有不問青紅皂白的打過你嗎?」

  「是沒有,但我的男性自尊心已經在那場比試裡,被你揍得跟花生米一樣小了。」

  她假裝沒聽見,「你找我有事?」

  「虎川哥叫你過去一趟,他在女廁門口等你。」

  女廁門口?

  詫異不已的喬燕笙急忙趕過去,就見一臉悠哉的保鏢主管劉虎川拎著一隻大紙袋斜靠在女廁外的牆壁上,對於週遭往來女子的異樣眼光視若無睹。

  「虎川哥,你找我什麼事?」

  「喏,拿去。」

  急忙接下推進自己懷裡的龐大紙袋,喬燕笙必須張開雙手用力抱住才能勉強兜住它,「這是什麼?」

  「今晚你要辛苦一點了,沒辦法,誰教你是保鏢軍團唯一的女孩子。喏,快進去穿上吧,開工了。」

  「虎川哥,你別一直推我……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老天,她這輩子活到現在還不曾像此刻這般彆扭過。

  站在晚宴會場的入口處,喬燕笙連手腳該擺在哪裡都不曉得了。

  「你別一直拉扯裙子上的蕾絲行不行?」

  劉虎川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蹙眉制止,「聽說這套禮服的租金很昂貴,抵得上龍河那小子半年的薪水了!」

  「什麼?」這麼貴!喬燕笙一副不以為然,只好改為絞扭自己的手指。

  這下好了,如今她不只因為身穿華麗禮服而感到不自在,更因為它的造價昂貴而倍感壓力。

  「你沒有化妝品可以補妝嗎?會場裡每一個女人都比你妖艷,你看,就連那一頭體重破百、肥油幾乎撐爆禮服的母豬女主人,看起來都比你還要神采煥發。」

  「我只有潤色隔離霜,護唇膏跟口紅。」

  「不管你有什麼,現在通通給我塗到臉上就對了。」

  喬燕笙撇著小嘴依言行事,「為什麼要我特地穿上禮服假扮賓客混入會場,跟平常一樣穿保鏢制服留意四周不就好了?」

  「誰教這裡的主人龜毛,堅持這場化妝舞會要原汁原味呈現十九世紀維多利亞宮廷晚宴,拒絕任何保鏢助理進場。你沒看到休息室裡人滿為患嗎?我們也只能消極的在招待會所四周巡邏,萬一會場裡有事,我們根本來不及反應,所以才要你穿上禮服假裝女賓客就近保護野狼。」

  「那我也不必打扮成這樣呀!」想到自己將穿著這身性感華麗的低肩收腰禮服出現在席定南面前,要是被他看見她會不會當場羞窘而死啊?

  「不叫你,難道要我去?我是沒關係,只怕那頭勢利眼的母豬看到我會嚇得休克抗議。」

  喬燕笙望了望劉虎川虎背熊腰、橫眉怒目外加滿臉落腮鬍的兇惡模樣……

  「唉,好吧。」

  她認了。

  劉虎川將手環抱在胸前,細細朝她上下打量一番,滿意地點點頭,「嗯,不錯,看起來確實像個女人。」

  難不成他們真把她當男人?喬燕笙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謝謝虎川哥讚美。」

  「喏,這是化妝舞會的面具,我特地挑了最不起眼的款式,只要戴上它就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你。放心吧,屆時你跟會場裡所有女人通通一個模樣,不會有人注意到你,更別說認出你來。」

  沒有人會注意她,更不會認出她嗎?

  手裡悄悄捏著那只足以遮住半張臉的華麗羽毛面具,喬燕笙直覺地透過會場入口尋望人群中那抹最耀眼的身影。

  連他也認不出來嗎?倘若如此,她究竟該慶幸或是黯然神傷!

  「對了,差點忘了這把扇子。」劉虎川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柄鑲著蕾絲布面的小巧折扇,握在手中晃了晃,那模樣就像一頭粗獷的大熊捏著一根牙籤左右擺動後,他才將折扇塞進她的掌心裡。

  「會場裡的女人都是人手一把,所以你也拿著。面具可以遮住你戴在耳朵上的通訊耳機,而這把扇子是我們的暗號,如果你發現野狼有危險就馬上打開扇子,我會立刻帶著大夥衝進去的。千萬記住,沒事別隨便打開它亂扇一通啊!」

  將折扇捏握在糾結的十指中,喬燕笙忽然有種混亂臨頭的不安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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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1-15 20:11:35

第4章(1)

  一抹出現在人群中的纖細身影,迅速吸引席定南的注意。

  貴氣十足的水晶燈折射鑽石火光般的美麗色彩,照在他足以媲美國際男星的頎長身形,更加彰顯貴族般的優雅愜意;來往的賓客就在他前方不遠處遊走,就見憑欄而立的席定南輕輕舉起酒杯就唇啜飲,藉以掩飾他嘴角流露的一抹淺笑。

  呵,這場晚宴總算來點有趣的新樂子了。

  穿著出色燕尾服的席定南手持雞尾酒杯,與三兩好友湊在角落聊天聚首,他雖然噙起性感嘴角淡然抿笑,鷹隼般的淩厲雙眼卻精準地越過舞池裡翩然舞動的人群,視線落在那抹纖細窈窕的身形上。

  真令人驚艷……沒想到那個稚嫩的丫頭,穿起維多利亞風的華麗晚禮服,竟是如此耀眼出色。

  誇張而華麗的低肩燈籠袖讓她藕白的臂膀曲線畢露,性感小露的香肩在燦爛水晶燈的照耀下,雪白肌膚彷彿吹彈可破,嬌俏臉龐上色彩詭魅的面具低調華麗,高腰禮服集中托高的豐滿雙峰惹得席定南心頭火起,彷彿只手即可盈握的纖細蜂腰,在在誘惑著他將她狠狠擁入懷中。

  從喬燕笙踏入會場的那一刻起,席定南的注意力就被她全數吸引。

  她一定是進來擔任護衛工作的,瞧她不斷隔著一定距離觀察他週遭的人事物,神秘的面具根本遮掩不了那雙眼裡的審視與戒備。

  不過究竟是誰安排這丫頭穿上這件性感華麗的禮服?關尚平還是劉虎川?不管是誰,他都該給予加薪重賞才是。

  輕輕舉起酒杯啜飲沁甜的雞尾酒,席定南鷹隼般的黑眸始終不曾自喬燕笙身上移開。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兩人的目光在半空迎上彼此。

  下一秒,席定南好笑地看著她像只被餓狼盯視的無辜小白兔般,驚慌地迅速轉開視線。

  這個傻丫頭,她該不會真的以為他認不出她吧?難道以為撇開臉龐、迴避視線,他就不知道她是誰?

  喬燕笙緊緊捏握在手中的蕾絲折扇吸引了席定南的注意,他腦海裡不期然浮現一幅畫面……

  在宴會廳不起眼的幽暗角落,喬燕笙輕輕揚搖那把折扇,含媚的眼波與迷人的淺笑,透過美麗的蕾絲扇面隔空蠱惑他;原本純真無邪的單純小紅帽,驀然搖身一變成了性感小姐,對他產生無法抵擋的致命誘惑。

  腦海中的蕾絲折扇輕輕柔柔地揚啊揚,彷彿在席定南身上灑下亮眼繽紛的神奇魔法,讓他精實的腰腹逐漸收緊……

  突如其來的慾望是如此來勢洶洶,席定南不得不深吸一口氣藉以遏止體內迅速竄起的渴望。

  再也壓抑不了接近喬燕笙的衝動,他簡單向身旁友人點頭打聲招呼,開始跨步越過人群走向她。

  只是席定南才剛離開宴會廳的角落準備走向喬燕笙,就看見一個年輕的男賓客主動上前搭訕她。

  席定南停下了腳步,直覺蹙眉。

  看著男子輕輕劃開手臂做出邀舞的姿勢,席定南當場輕蔑嗤笑,直到看見喬燕笙搖頭婉拒,他這才滿意地噙起嘴角。

  她會拒絕是理所當然的,也不看看他在喬燕笙身旁多久了,目的就是要她習慣像他這樣的極品男,剛才那只條件平凡的雜魚哪有資格贏得她的青睞?

  踩著高傲的步履,席定南再度邁步走向她。

  這回他又看見另一個禿髮凸肚的男人來到喬燕笙身邊,親密主動地輕攬她的腰肢。

  席定南不悅地瞇起眼,認出那個膽敢對喬燕笙施展鹹豬手的男人,正是這場募款晚會的男主人!

  那一隻被肥油撐得腫脹的鹹豬手無視喬燕笙的迴避閃躲,硬是死纏爛打勾摟她的纖腰不肯移開,幾公尺外的席定南明顯察覺自己體內,洶湧的怒火宛如地下奔騰泛流的滾滾岩漿,極欲衝破地表猛烈噴發。

  該死,到底是誰強迫她穿上這件引人犯罪的禮服?不管是誰,他都應該狠狠扭斷那個人的脖子才對!

  華爾茲舞曲的美妙樂音在空氣中迴盪著,聽在席定南耳裡卻有如陣陣作響的戰鼓,席定南宛如一尊即將揮刀殺戮的剽悍戰神大步朝他們走近。

  然而喬燕笙眼底的眸光倏地阻止他--席定南發現她隱藏在面具底下的眼神,閃爍著比他更強烈的滔天怒火。

  剎那間,理智宛如一陣冷風吹進他原本怒火熾燒的腦袋。

  呵,自己怎麼會忘了?他的小紅帽可不是童話故事裡那個只會沿途摘花、問些蠢問題的小女娃,而是空手道黑帶、搏擊技術極佳的紅帽金剛。

  佇立在原地的席定南含笑看著喬燕笙撩起蓬鬆的裙擺,揚起小巧的下顎邀請晚宴男主人,往紅色天鵝絨的簾幕後方走去。

  不知死期將至的凸肚男,還滿心以為迎接他的是場從天而降的艷遇,生怕錯過似的急忙尾隨。

  席定南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天鵝絨布幕後頭正發生什麼事情,看著原本貴氣厚重的簾幕,突然像遭遇地震似的劇烈扯動,想必那個男主人此時正被喬燕笙摟頭蓋臉飽揍一頓。

  輕快的音樂聲淹沒禿頭男的呼救,但是頻頻晃動的簾幕卻引起旁人好奇,席定南搖著頭笑了笑,心想該是自己上前制止的時候了。

  抿笑拒絕另一群朋友的閒聊邀約,他將手插進長褲口袋,慢慢走過去。

  嘖,有些人就是不懂別人的屁股不能摸!

  戴著面具的喬燕笙利落地從簾幕後頭,再度走回熱鬧的晚宴會場,隨手將折扇挾在腰肘間,只見她率性地拍了拍雙手灰塵,再低頭撫平方才被掙扎的禿頭男抓縐的裙擺。

  「討厭的色禿驢,居然把我的裙子抓成這樣!都縐了,該不會還要賠錢吧?」

  突地一道帶笑的低沈嗓音自她頭頂緩緩飄落。

  「你不擔心打人賠錢,反倒緊張你的裙子?」

  嘟嘴嘀咕的喬燕笙嚇了一跳,戒備地擡起頭。

  圓睜的杏眼透過面具往上望,眼前這張讓她追尋了一整晚的俊臉,突然躍入喬燕笙的眼簾,也狠狠撞擊她的心,那抹噙掛在席定南唇邊的性感魅笑,更是輕而易舉教她的心跳當場跳漏好幾拍。

  老天,野狼怎麼會在這裡?他根本不應該發現她的!

  有些錯愕又難掩心慌,喬燕笙下意識伸出雙手喬了喬臉上的面具,生怕它在方纔的「熱身運動」裡移了位而不自知。

  下一秒就聽見「啪」的一聲,被她挾在肘間的折扇掉在地面上。

  席定南的動作比她更快,已經率先彎身撿起。

  「謝……謝?」

  喬燕笙伸手想取回,卻被他躲開。

  他在蕾絲折扇上端詳半晌,旋而轉眸看著眼前這張戴著華麗面具的神秘臉龐。

  不知為什麼,席定南眼神裡隱含的深邃光芒,深深挑動喬燕笙敏感的神經,一種屬於女性特有的敏銳直覺教她不由得心扉揪緊。

  他曾用過這種幽潭般深邃的眼神凝視她嗎?

  她相信沒有,否則她一定記得。

  這種幽深而專注的眼神,教她渾身不自在地繃緊神經,連腳趾都不由自主悄悄蜷起……

  「為什麼要拿著扇子?」

  她怔了一秒,不解這個微不足道的瑣碎問題有什麼值得討論的?「聽說在場每個女士都要準備一把。」

  席定南隨意瞟了四週一眼,「我注意到了。」

  「嗯。」喬燕笙隨口哼了一聲,伸手又想把扇子取回,這可是她和保鏢軍團之間的暗號呢!

  「你沒有別的扇子可以挑嗎?」

  「啊?」喬燕笙倏然蹙眉。

  聽他調侃的口氣有點熟悉……難道野狼認出她了?

  「我發現你這把扇子是整場晚宴裡最樸素的。」

  樸素?他倒不如老實說是最寒傖的吧?是啊,別人的扇子不是珠貝鑲邊就是掛上華麗的寶石墜飾,只有她手上這把什麼都沒有,最昂貴的就屬那片比衛生棉還小的蕾絲布面。

  那又怎樣?他是想暗示她的身份跟行頭,根本就不適合這裡?

  這頭可惡的臭野狼!

  惱怒的喬燕笙明快地伸手想一把將它搶回,她自認動作已經夠快夠利落,沒想到還是被席定南靈巧閃過,令她不由得一怔。

  野狼的身手比她還利落嗎?

  不可能……一定只是一時好運,他除了運動神經比一般人更加靈敏之外,沒聽說他曾接受過其他訓練。

  「但是我喜歡。」

  「什麼……」他剛剛……說什麼?

  喬燕笙驀地掀睫仰視席定南,迎上那雙興味盎然的颯眸。

  「不知為什麼,整個宴會裡,我只看見你。」

  老天!低沈的嗓音、甜蜜的字眼,與他專注凝視的深眸狠狠釘進喬燕笙的心坎裡,教她連呼吸都忘了。

  「就像這把扇子。」小巧的折扇在他修長的指尖優雅展開,在水晶燈的照耀下蕾絲邊緣的金線依稀折射出一閃而逝的璀璨光芒。

  她不懂,為什麼同樣的東西在她手中是那麼平凡不起眼,到了席定南的手裡卻是如此的優雅耀眼。

  「它跟你一樣,都讓我忍不住再三注意。」

  嬌羞的喬燕笙當場手足無措,上帝保佑臉上的面具一定要掩蓋她燒紅的臉頰啊!

  「你……你不要開玩笑了……」

  「你若不喜歡它的樸素,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喬燕笙掀動眉睫,困惑地看著他。

  噢,老天,她真是愛死他挑眉的淘氣模樣。

第4章(2)

  只見席定南從西裝外套的胸前口袋裡,取出一隻鑲嵌繽紛寶石的精巧孔雀墜飾,活動式的華麗翎毛色彩斑斕妍麗、栩栩如生,足見手工之精巧。

  「這是……」喬燕笙望得都癡了,忍不住發出驚歎。

  她晶燦眼瞳裡毫不遮掩的驚艷讓席定南心裡升起一股暖意,「來自上帝后花園的禮物,送給你。」他沒想到這個一直想送給她的禮物,會在意外中送了出去。

  「什、什麼?」她有沒有聽錯?這麼貴重的東西……要送給她?

  席定南主動伸手將裝在孔雀嘴喙旁的精巧暗扣打開,直接栓扣在扇柄的小扣環上,當場它就成為全宴會最昂貴精巧的寶石折扇。

  「不行啊,我不能收。」

  「你嫌不夠貴氣?」

  「當然不是,你是怎麼了,不管是說話或態度都這麼奇怪?」

  席定南那雙充滿邪魅的細長瞳眸,緩緩越過蕾絲折扇望向她,「請問我認識你嗎?」

  「什麼?」

  「你剛才說話的口氣,好像我們倆認識對方?」

  「你……」喬燕笙隔著面具顰眉審視眼前的席定南。

  糟糕,他該不會已經認出她了?

  被他握在修長指間的小巧折扇優雅地揚啊揚,顏色斑斕的孔雀翎毛在半空中輕搖擺晃的,一種不言而喻的浪漫風情不由得深深吸引她的注意。

  就在這時,耳機裡突然爆出劉虎川的簡短厲令--

  「扇子打開了,野狼有意外,大夥兒上!」

  「啊!」該死的,她完全忘了!

  喬燕笙怵然驚醒,瞪著眼前輕柔揚搖的折扇,什麼浪漫早已消失無蹤。

  剎那間,教人難以招架的混亂場面就像猛力彈射的香檳瓶塞,「砰」的一聲只能看著它發生,卻沒有阻止的能力。

  這下慘了,她該怎麼辦才好?

  若是把整屋子的貴賓嚇得雞飛狗跳後才發現,原來根本就只是她一時忘了職責跟野狼總裁在調情……

  不,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正當喬燕笙發現保鏢軍團出現在會場各入口蓄勢待發之際,心焦的她突發奇想驀地搶下席定南手中的折扇,在他揚起颯眉正想開口前,她伸手用力一推將他推上一旁的舞台--

  「各位來賓請注意,今晚慈善晚會的第一支慈善邀舞終於出現了!」

  晚會突然響起主持人雀躍的嗓音,樂隊演奏的輕快舞曲漸漸停歇,所有賓客紛紛停下動作往投射燈乍亮的舞台望過來。

  耳機裡也迅速響起虎川哥的聲音,「行動中止,重複,行動中止!」

  呼!果然,將野狼推到眾目睽睽的地方,保鏢軍團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終於鬆了口氣的喬燕笙,低頭看了看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折扇,忽然想起方才自己情急之下,就像丟垃圾似的把席定南推出去,她在心裡大喊不妙,連忙擡起頭仰望舞台上的他。

  呃……被當成垃圾對待的野狼總裁,臉色果然不太好看。

  如果她擠出甜美的笑容伸手迎接他下來,這樣能不能將功抵過?

  站在舞台底下的喬燕笙努力抿起求和的笑顏,席定南冷淡睇了一眼,這才緩緩走向她……

  「請容我介紹今晚第一位共襄盛舉的貴賓,京極流集團的總裁,黃金單身漢席定南先生!」

  喬燕笙和席定南迅速對望一眼,她發誓,她真的在他眼裡看見一閃而逝的怒氣。

  「依照慣例,第一支慈善邀舞必須由晚宴的女主人開舞。現在,請大家熱烈掌聲歡迎今晚的女主人上台。」

  站在舞台邊緣的喬燕笙看見會場裡的人群,就像往兩旁退開的紅海一般,一個噸位驚人、圓胖宛如河豚的女人,花枝招展撩著裙擺興奮走上前來。

  「野狼真要跟這個胖女人跳舞?」通訊耳機傳來保鏢小邰遲疑的嗓音,同時也問出所有人的疑問。

  「野狼今晚的胃口還真教人不敢恭維!」

  喬燕笙暗自在心裡哀號。不是的,其實是她推了他一把,才造成現在這樣進退維谷的局面……

  「要是被這個胖女人踩一腳,野狼會不會變瘸貓啊?」

  「狼是犬科,不是貓科,笨!」

  耳機裡不斷響起的交談聲吵得喬燕笙心煩,她瞪著那個圓胖的女人踩著異常敏快的腳步直往舞台走來,隨著步伐而上下抖動的肥厚臉皮上,掛著一種近似「久旱逢甘霖」的喜悅,喬燕笙真是越看越心驚。

  她飛快地轉頭望了台上的席定南一眼,意外迎上他的雙眼。

  他想向她求救嗎?只要野狼一個眼神,就算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女主人來個過肩摔,搞砸整場募款晚會她也在所不惜。

  「唉呀,小丫頭別擋路,快走開!」

  噸位驚人的女主人一手揮開台階前方的喬燕笙,饒是她已有防備,卻仍當場毫無抵抗能力的被彈開,連忙穩住身形的喬燕笙直到這一瞬間,才發現自己過肩摔的想法實在好傻好天真。

  「想必女主人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才剛上台就主動摟住席先生的腰,緊抱著不放呢!」

  主持人打趣的話語頓時引來台下一陣哄笑,樂隊開始演奏,會場的燈光瞬間暗下,只剩舞台的主燈投射在他們兩人身上。

  那畫面實在太可笑,但踩著精準舞步的席定南卻依舊倜儻自若,彷彿緊扣在他臂彎裡的是纖細窈窕的名模,而不是一隻不諳舞蹈、橫衝直撞的河豚。

  「野狼的腳已經被她踩了三次了,再來一下八成就要打石膏了!」

  通訊耳機響起劉龍河的聲音,喬燕笙的心也因此狠狠揪疼了好幾下。於此同時,舞台上的席定南正收回手臂,依循著樂隊的旋律將一臂之遙的女主人帶回自己的臂彎裡。

  「注意,大船入港了!」

  「是航空母艦靠岸吧?野狼如果被撞出去就好笑了,不曉得會不會因此多募到一些錢?」

  噢,這些嘴碎的男人!

  喬燕笙正想啟動通話鍵開罵之際,台上的席定南穩穩接住撞進懷裡的晚宴女主人,流暢利落的完美動作當場贏得台下一陣鼓掌讚賞。

  舞台上的男人是那麼俊美耀眼,輕而易舉吸引每個人的注意,贏得眾多女子的悄聲讚歎;只是他身旁的舞伴有嚴重破壞畫面的嫌疑,龐大得教人想忽視都沒辦法。

  舞曲接近尾聲,滿臉陶醉的女主人依偎在席定南的臂彎裡,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順從地任由他以一記精準完美的下腰動作結束這支舞。

  當樂音停歇的那一刻,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喬燕笙目不轉睛瞅著舞台上依舊摟著女主人腰際維持彎腰姿勢的席定南,渾然不覺自己的十指正不安地絞動著。

  「野狼該不會閃到腰,站不直了吧?」

  始終保持沈默的劉虎川一開口就問出眾人的疑慮,正當他想下令保鏢軍團上台救狼的時候,就見席定南優雅扶起臂彎裡的女主人,向她行禮之後甚至還彎身在她肥厚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

  當下,震耳欲聾的熱烈掌聲久久不停。

  然而在這眾所矚目的榮耀時刻,舞台上的席定南竟然立即看向喬燕笙,目光緊鎖住她。

  一瞬間,喬燕笙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他根本什麼都沒做,就只是站在幾公尺外的距離凝視自己,她的心跳就毫無自制力地完全亂了套。

  「感謝席定南先生的拋磚引玉,開啟今晚的第一支舞。也謝謝我們慷慨大方的女主人,為了答謝席總裁帶給她一段美妙的共舞時光,鄧女士方才宣佈她加碼捐贈兩百萬!」

  在眾多賓客的熱烈掌聲中,席定南牽起女主人的手聯袂行禮。

  接著,就見舞台上的他噙起顛倒眾生的俊颯笑容,踩著自信昂揚的步履緩緩走向台階--走向她?

  舞台下的喬燕笙緊握手中折扇,席定南贈送的孔雀墜飾就垂墜在她手邊,理智頻頻催促喬燕笙快離開,劉虎川分派給她的工作本來就只要她隔著距離擔任護衛,所以她該走了,趁著混亂潛入人群中,而不是站在這裡靜候席定南越來越靠近……

  「接下來,我們繼續第二首募款邀舞……啊,席總裁請留步,我聽到現場又有人出價和你共舞。咦,鄧女士你已經和席定南先生跳過一支舞了,還是把機會留給其他人吧!噢,我搞錯啦?是你姐姐願意捐出三百萬,跟席總裁跳一支舞?」

  所有人的目光跟著主持人的手勢望過去,人群再度像摩西的紅海往兩旁退去,接著出現一隻體型更為龐大的河豚女士!

  還來不及走下台階的席定南就站在舞台邊緣,轉頭瞪視不遠處的喬燕笙,害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那麼,讓我們以更熱烈的掌聲歡迎席總裁回到舞台中央。」

  一度中止通話的通訊耳機再度傳來保鏢軍團的聲音,「可憐的野狼,今晚送上來的都是難以下嚥的海鮮大餐!」

  「虎川哥,河豚吃太多是不是會中毒啊?」

  「沒辦法了,大家今晚做好緊急送醫的心理準備。」

  送醫……是嗎?

  喬燕笙仰望舞台上再度遭到河豚跺腳攻擊的席定南,開始猶豫自己是否也該展開逃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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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1-15 20:13:23

第5章(1)

  時間已過淩晨,募款晚會的賓客走得差不多了,劉虎川也透過通訊耳機通知她變裝護衛的任務已經結束。

  就在喬燕笙行經後花園準備前往小房間換裝的途中,竟然被伺機而動的野狼盯上了!

  「丫頭,你以為你真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被他從身後緊緊抱住的喬燕笙及時忍住嘴邊的尖叫,努力想掙脫席定南的鉗抱卻始終無法成功。

  老天,她非掙脫不可啊!他的體溫是那麼炙熱,足以焚燒理智的高溫穿透他的西裝與她的禮服,侵襲她的週身,熱得喬燕笙沒來由的心慌。

  席定南身上散發的男性氣息,揉合微醺雞尾酒和煙草的獨特氣味,讓她連思考都不會了……

  「拜你所賜,我今晚總共跳了幾支舞嗎?」

  「我只聽到主持人說因為有你的犧牲和奉獻,今晚募得的捐款是前所未見史上第一次。」

  「逢迎拍馬對我沒有用。」

  突地,被他自身後緊緊抱住的喬燕笙悄悄一僵。

  他……他現在是在親吻她的頭髮嗎?

  「野狼,你先放開我--」噢,老天!喬燕笙忍不住在他臂彎裡用力閉上眼。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她的語氣聽不見一絲堅定的推拒,反而嬌嗲宛如邀請般。

  「你知道我的野狼稱號?」

  「當……當然知道,我想今晚的賓客裡沒有人不曉得吧?」

  喬燕笙在心裡暗自慶幸,原來虎川哥說的是真的,只要戴上面具就不會有人認出她。說得也是,那些保鏢軍團不也是靠那把折扇才認出她的身份嗎?

  「事實上,我也認識你。」

  「啊?」喬燕笙的心跳當場漏跳一拍!

  席定南將她抱得更緊,讓她纖細嬌軀淡淡散發的沁甜女人香充塞胸臆,面不改色地扯著謊,「我記得你是化纖企業董事長的女兒,兩年前你剛從美國留學回來的時候,我們曾在一個宴會場合見過彼此。」

  化纖企業董事長的女兒?喬燕笙淡淡掀唇。如果她擁有這麼顯赫的家世背景,又怎會以保鏢的身份待在他身邊這麼久。

  「沒想到我們兩年前見過,你到現在還記得我。」回話的同時她有些心酸。

  很荒謬吧?但是喬燕笙發現此刻的自己,真的很嫉妒這個讓野狼放在心裡念念不忘的化纖企業千金。

  席定南緩緩鬆開自己的懷抱,扣住喬燕笙纖細的肩,溫柔地將她轉過身面對自己。

  在幽幽月光下,他沈聲呢喃如愛語,「你的臉,我見過就不會忘。」

  凝視著面具後面那一雙可愛的翦水圓瞳,席定南微微俯首淡然一笑。

  或許,這就是野狼的可笑之處。

  因為生性狡猾,擅於把假的說成真的,當他在幾句假話裡摻雜肺腑真言時,才會飄忽得教人無法置信。

  喬燕笙突然正色道。「我知道你為什麼招惹我。」

  「哦?」

  「除了我害你跳了一整晚的舞之外,還有一個很大的誘因,我聽說你挑的女伴不是名門淑女就是知名女模。」然而事實上,面具底下的她根本什麼都不是,他卻完全不知道。

  淩晨的微涼夜色裡,響起席定南低沈的朗朗笑聲,「看來你挺關注我的嘛!」

  我不只關注你,我的雙眼、我的一顆心根本就只有你,而你卻什麼都不知道,還把我當成兩年前見過一面的女人!

  喬燕笙的翦水雙眸沒來由地一黯,突然佔據心頭的失落與悵然,教她下意識地撇開視線。

  「我就在你面前,不許你的眼裡沒有我。」

  霸氣得幾乎教人心折的低沈嗓音才剛響起,席定南就伸出修長的手指強勢扣住喬燕笙的下顎,擡起她的臉。

  幽暗的後花園裡,除了幾百公尺外的路燈提供微弱的光線外,只有夜空中的滿月是唯一的光源。

  月光下,眼前這一張俊容彷彿更加柔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也蕩漾著滿溢的溫柔……

  剎那間,喬燕笙困惑了。

  「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不只是喜歡。」這是真話。

  「但是你……」

  「什麼?」

  你不是喜歡男人嗎?野狼總裁明明苦苦暗戀著自己的貼身特助關尚平。既然如此他為什麼對她……

  下一秒,一個念頭迅速閃過喬燕笙的腦海。

  對了,席定南之所以要建立花名在外的印象和名聲,為的不就是掩飾自己身為同性戀的事實?也就是說,當眾追求名媛淑女只是障眼法?

  想到此,喬燕笙不禁有些釋然,揚起螓首看向他,「你看清楚,這裡沒有其他人哦!」

  席定南微微一怔,旋而流露一抹期待的邪魅淺笑,「你是在提醒我,別錯過這個能夠對你為所欲為的難得機會?」

  「不,我是在提醒不需要隱藏你心之所向。」見席定南挑了挑眉,喬燕笙誤以為這是他提防戒備的徵兆,連忙改口換另一種說詞,「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假意追求我,這裡並沒有記者媒體,你也不需演戲了。」

  席定南聞言,無聲的在心底歎了口氣。

  唉,這傻丫頭還真以為他愛的是男人,卻不曾想過其實他最大的秘密,就是自己早在幾年前就將這個單純的傻丫頭放在心裡了。

  需要她當保鏢護衛是假的,說自己是同性戀愛男人也是假的,一而再的把自己的名字跟其他女人扯在一起,更是假的!

  而最真實的肺腑真心,他會讓她看見的,總有一天……

  席定南笑了笑,刻意曲解她的含意,「真的可以嗎?你的意思是,我不需要再演戲了,也不需要隱藏我想吻你的念頭?」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急急否認。

  「你的臉都紅了。」修長的指尖輕輕撫上她酡紅的臉龐,在她粉頰上留下酥酥麻麻的觸感,「你就是這樣,分明很強悍,卻又意外的笨拙與嬌羞。」

  席定南一字一句悄聲低喃,隨即緩緩俯身,讓滿腔的情意深深吻進喬燕笙的嫣唇--

  當彼此的唇舌覆蓋交纏的瞬間,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同時也將席定南充滿男性獨特魅力的氣息,貪婪地全數吸進自己胸臆間。

  幽暗花園的一角,席定南伸出精實臂膀將她纖細的身軀緊緊嵌在懷中,不留一絲空隙的,讓她完全沒有脫逃的機會。

  事實上喬燕笙根本也不想逃,意亂情迷的她甚至伸出雙臂攀著席定南的頸項,青蔥指尖反覆纏繞他頸後的髮絲,彷彿這麼一來可以加深彼此的聯繫。

  當席定南緩緩退開她的唇,意猶未盡抵著喬燕笙的額頭,一而再地反覆啜吻被他熱烈吻紅的粉唇,深濃的眷戀不言而喻,就像深埋多年的願望終於在此刻實現,幾乎教她落淚。

  這樣不行,真的不行!

  被席定南緊緊抱在懷中,依偎在他寬闊胸前的喬燕笙泫然欲泣,渾然沒有發覺自己開始輕輕搖著頭。

  她會變貪心的,屆時要如何收拾?有了第一個吻,因為滋味太甜美,所以她會情不自禁地渴望第二個……

  但是可能嗎?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嗎?

  如果不能,那麼捧著真心站在原地等候的她又該如何自處?

  「別哭,傻孩子,別哭。」

  不讓她再以沈默的搖頭來拒絕自己,席定南堅定而溫柔地捧住喬燕笙的臉龐,隔著華麗的面具親吻她。

  「你不懂,我要的不只是這些!」噢,老天,她恨死了此刻的自己!

  「我懂,寶貝,我懂你的意思。」

  他又何嘗不是?之前能夠克制著不碰她,是因為不願輕易草率地享用她的美好。就算他吃過天下的鮑魚、嘗盡名貴的魚翅,但內心仍有一道最珍視的佳餚,或許樸實又不花哨,但卻是他小心呵護、珍而重之的至寶。

  但這樣已經不夠了。

  她是如此,他更是!他得好好想一想兩人的未來才行……

  席定南不顧喬燕笙的掙扎推拒,執意將她緊緊擁在懷中,眷戀地頻頻啜吻她因哭泣而發燙臉頰。

  「宴會已經結束了,孔雀還你。」

  「不,我說了送給你的。」

  她硬是從折扇上頭取下來塞還給他,「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席定南輕輕放開她,將細緻精巧的孔雀墜飾撚在手裡幾番瞅看,噙著笑容將它放在手邊的花台上,「如果你不想要,就讓它留在這裡吧。」

  「你……」

  說完,席定南立即邁步走遠,留下喬燕笙一人在原地。

  喬燕笙嚥下嘴邊的嘀咕,戀戀不捨地伸手重新將墜飾取回,放在掌心細看,她真的可以留下它嗎?

  記得席定南那個時候說,它來自上帝的後花園?是巧合嗎?

  說不出突然滑過心裡的那抹甜究竟所為何來,喬燕笙輕輕將這只色彩斑斕的孔雀舉到唇邊啜吻。它身上的五彩寶石就像方才席定南吻她時的感覺,那麼光彩奪目,令她神魂顛倒……

  喬燕笙從來不知道,原來相思這種東西就跟傑克的豌豆一樣,可以在短時間內瘋狂竄長。

  疾速冒出的芽尖一旦突破理智的防線,粗長的睫梗就會瞬間衝破心房狠狠往心窩鑽,撓的她好疼……

  蜷坐在大樓安全梯的台階上,喬燕笙失魂落魄的將臉埋在屈起的腿上,無精打采的眼神三不五時便往腳邊的移動電話瞄去。

  手機屏幕為什麼從來不亮?是不是壞啦?

  已經幾個小時了,不可能沒有一通電話或簡訊傳進來啊!不是說現在詐騙集團猖獗,怎麼連一通企圖詐騙她的電話都沒有,手機再這麼沈寂下去,她真的會忍不住把它拋出去,反正也不會響……

  先說好,她絕對不是在等席定南打給她!

  京極流集團一年一度最重視的活動「珠寶設計大賞」已經進入設計圖評判的關鍵階段,屆時得獎的作品將送交工房部打造成品,作為京極流本年度的代表之作。

  身為主要負責人的野狼總裁,為了此事特地和貼身特助關尚平及其他相關幹部,搭乘專機飛往法國洽談寶石原礦的採購計劃。

  他是那麼忙碌,已經沒有勾搭淑女名模藉以製造野狼假象的時間與心思,也就不需要熟知內情的她跟隨保鏢軍團出動,再悄悄潛進房間把他「營救」出來。

  原來,自己跟席定南的聯繫竟是如此薄弱。

  尤其此刻關尚平正日夜陪伴在他身邊,相信現在的野狼總裁在公事之餘必然春風得意。

  在席定南的腦子裡,一定沒有她的位置吧!就算他腦海中真的存在一個女人的身影,那也是某個名媛淑女,例如他兩年前見過、至今仍念念不忘的化纖企業董事長千金……

  喬燕笙委靡地微側螓首輕靠膝頭,青蔥手指不知不覺撫上自己的唇。

  那個吻是那麼甜美懾人,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男人的嘴唇看似剛毅,實際上卻如此火熱柔軟。

  那一晚如果她沒有哭泣阻止,如果席定南繼續親吻她……神魂顛倒的自己會不會甘願出賣靈魂,以求第三個吻?

  視線忍不住再往腳邊的移動電話瞟去,假如她主動打電話找席定南呢?當然不能坦白直說她想念他,而是借口自己擔心他的安全……

  不好,這一次的法國行是由虎川哥帶隊,一半的保鏢軍團都出動了,她這麼問擺明不信任他們,唉,她該怎麼辦才好?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喀嚓」聲響,坐在台階上的喬燕笙立刻警覺地抓起手機利落起身。

  走廊上的明亮光源隨著開啟的安全門照進光線幽暗的安全梯間,開門的人顯然沒料到門後竟然會有人,當場也嚇了一跳。

  「對不起,我沒想到有人坐在這裡……」

  喬燕笙笑著搖搖頭,表示不以為意。「沒關係,門並沒有撞到我。」

第5章(2)

  看著對方一身中規中矩的OL裙裝,一頭烏黑發亮的整齊短髮剪到耳下三公分,纖瘦窈窕的身材與清湯掛面的髮型,讓她看起來像才剛踏出校園般,熱心的喬燕笙立刻以大姐姐自居。

  低頭看見女子抓在手中的果汁和麵包,喬燕笙重新坐回台階,刻意讓出隔壁的位置,「怎麼沒有去餐廳吃飯,而是一個人跑來這裡啃麵包?」

  女子感受到喬燕笙的友善,也不扭捏推拒索性直接坐在她旁邊,兩人一起並肩坐在安全梯的台階上。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還沒來得及認識什麼人,與其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餐廳吃飯,倒不如坐在這裡簡單解決一餐,順便想點事情。」

  「想事情?那麼我在這裡會不會打擾你?」

  「不會,如果你願意幫我解說一下京極流的工作環境,我會很感激你。」

  女子的直率頓時讓向來直來直往的喬燕笙心生好感,也開始熱絡起來,「你在哪個部門工作?」

  「總裁秘書室,今天剛完成報到手續。」

  「這麼說,你是隸屬總裁特助管轄嘍?」

  「咦,不是直接面對總裁嗎?」女子詫異地眨眼,圓睜的瞳眸在那張小巧的鵝蛋臉上更顯晶亮。

  「當然不是,我們京極流集團的編制跟其他企業不一樣,公司上下只有一個人能夠直接面對總裁,那就是總裁特助關尚平。不說你可能不知道,關先生的職稱雖然是總裁特助,但事實上他是京極流第二大股東,職權僅次於總裁席定南。」

  女子垂下螓首啃咬麵包,喃喃自語,「我知道他很有錢,但沒想到竟然會是京極流的第二大股東……」

  喬燕笙提醒自己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交談上,然而自己的一雙視線卻始終忍不住往手中的移動電話瞄去,「你說什麼?」

  「你剛才說我的直屬上司是關尚平先生?」

  「我想你暫時還不到那種程度,」喬燕笙撇了撇小嘴,「別怪我說話沒禮貌,但是你早上報到的時候,秘書室的前輩沒有跟你強調你們部門特別重視職權層級的劃分嗎?」

  「好像提過……」事實上,她當時緊繃的思緒在聽到總裁特助與總裁一起出發前往法國出差之後,全部的心思就暫時放鬆停擺了。

  女子轉了轉眼珠,微微淺笑的神情潛藏一抹複雜,說不出究竟是鬆了口氣還是遺憾?

  「也就是說,以我只是秘書室新人的身份,關先生是不會直接找我對談的?」

  「沒錯。」喬燕笙皺了皺可愛小巧的鼻尖,眉眼間儘是不以為然,「當初我聽到的時候覺得很可笑,同樣都是工作,秘書室憑什麼在內部制定自己的一套金字塔架構?像我們保鏢軍團才不會這樣,一律由虎川哥領導和分派工作,大家講求的是互相配合的默契。」

  女子驚訝睜眼,「你就是京極流赫赫有名的保鏢軍團成員?」

  「很有名嗎?」喬燕笙羞赧之餘,又不免感到一絲驕傲,「對哦,我都忘了跟你自我介紹,我叫喬燕笙,你呢?你看起來好年輕,大學才剛畢業嗎?」

  「我看起來像大學剛畢業嗎?」女子笑得好燦爛,圓亮的雙眼幾乎開心得瞇成一條線,「我已經是一個小孩的媽媽了,我的皮夾裡有我女兒的照片,你要看嗎?」

  詫異不已的喬燕笙探過頭直往女子手裡的皮夾張望,「好可愛哦,唇紅齒白的,跟你好像!」

  「她快滿兩歲了,走路越來越穩,最近說起話來就像個小大人一樣,還喜歡告訴我應該怎麼做呢。」

  越看越喜歡的喬燕笙索性從她手裡拿走那張照片仔細端詳,「哈哈,好有趣哦,她叫什麼名字?」

  「她叫董心。」蔥白的手指輕輕撫摸照片,「我叫董品妍。」

  「你女兒跟母姓?」

  「我的心肝寶貝是我一個人的,當然由我獨立撫養她。」

  喬燕笙笑著點頭贊同,覺得眼前這個朋友她交定了!「我有個秘密堡壘,我把那裡當作自己在公司裡的私人行館,還滿豪華的唷!裡頭還有一個空座位,你有沒有興趣?」

  「私人行館?你是說可以躲在那個地方吃東西,偶而還可以一起咒罵上司聊八卦的秘密基地?」

  「差不多是那樣!」

  喬燕笙笑著拉起這個新朋友一起站起來,推開安全門往長廊的角落走去。

  一見如故的兩人有說有笑地走著,直到喬燕笙領著她來到醫務室門前。

  董品妍輕捂著嘴唇,逸出一聲輕笑,「你忘了跟我說,裡頭還有幾張床可以供我午睡偷懶呢!」

  「反正關特助出差,我們保鏢軍團的主子席定南也不在,咱們兩個就來一場悠閒的午餐時光吧!」

  她們兩人就像偷了魚兒的貓,準備把美食叼回秘密基地愉快分享。


  當喬燕笙興高采烈推開醫務室的門扉時,懸掛在上頭的風鈴響起一陣悅耳響聲,門內的刺眼陽光扎得她們倆一時間無法睜開眼睛。

  兩扇大窗戶被打開,夏日的風吹送進來,將窗邊薄簾吹拂得宛如舞動的裙擺。

  當雙眼終於適應燦爛艷陽後,困惑的喬燕笙在心裡懷疑,難道自己昨天忘了關窗嗎?

  驀地,佇立在窗邊一抹高瘦的身影吸引喬燕笙的注意,頓生警戒的她立刻將董品妍護在身後。

  「你是誰?」

  拿著書站在書櫃旁的男子在聽見詢問聲後轉過身,在某個湊巧的角度,陽光照在他的眼鏡鏡片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讓他看來多了一抹精明的詭譎之氣。

  只是那感覺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友善的男子臉孔。

  「終於有人上門了,我的第一個病人。」

  「病人?」

  喬燕笙和董品妍互望一眼,發現眼前這個高瘦男子果然身穿白色醫師袍,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讓他看來忠厚老實,甚至有點書獃子的感覺。

  「你們好,我是第一天上班的住院醫師言柏約……嗯,應該不能說是住院醫師,這裡不是醫院,頂多只能稱得上是保健室醫師吧?總之我以後就在醫務室上班,負責整個集團的員工醫療事宜,請多指教。」

  哇,私人行館沒了。

  她們兩人默契地對望一眼,不曉得該不該離開?

  「快請進啊,你們哪裡不舒服?」

  心裡不舒服,因為偷懶的地方不見了……喬燕笙撇了撇小嘴,率先走進去,「我怎麼從來沒聽說有醫師要來?」

  「聽說是總裁特助的意思,他認為醫務室一直閒置也不是辦法,再說京極流集團的員工有幾百人之多,是應該要有一個醫師駐守應付突發狀況。咦,你們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啊,難道是想來找醫生聊天?」言柏約推了推鏡框,溫和微笑。

  「不是,我是來拿走自己放在這裡的私人用品的。」

  喬燕笙先是朝董品妍歉然一笑,率先走向自己慣用的辦公桌準備收拾物品。

  「原來是你啊!」言柏約驚喜地隨手將手裡的書塞進櫃子裡,「早上我整理辦公桌的時候發現有人長久以來,一直將這間閒置的醫務室當作私人辦公室,原來就是你。」

  「是私人行館,」喬燕笙瞄了他一眼,有些不開心地更正,「我馬上就把東西拿走,不會佔用你的位置的。」

  「很抱歉我擅自翻閱了下你的東西,發現你在畫珠寶設計圖?咦,你不用忙著收拾啊,我沒有趕人的意思……哎唷!」急著上前勸阻的言柏約一時間左腳絆到自己的右腳,當場狠狠跌趴在地,笨手笨腳之餘還踢到腳邊的書櫃,花了一個早上好不容易擺上去的醫療書籍,就像山崩落石般毫不留情地砸在他頭上、背上。

  「哎唷、哎唷……」

  「天啊!你沒事吧?」嚇了一跳的董品妍立刻上前替他拿開掛在後腦勺上的醫學百科。老天啊,這本書至少兩公斤重吧!

  「喂,如果沒事就別躺在地上裝死,至少開口哼一聲,你快把我朋友嚇壞了!」喬燕笙上前穩住搖晃的書櫃,居高臨下地用腳尖踢了踢言柏約的皮鞋。

  「我沒事,謝謝你,你真像個天使……」言柏約狼狽地伸手扶正鼻樑上歪斜的鏡框,充滿謝意地朝攙扶自己的董品妍笑了笑。

  接著,他緩緩擡起頭仰視宛如擋山巨人一般,矗立在自己面前的喬燕笙。纖細的身形看起來弱不禁風,卻出人意料地精敏利落,而那張白皙中流露淡淡英氣的小巧臉龐,在滿室陽光照耀下是如此生氣勃勃。

  不知怎地,言柏約竟有些臉紅……

  他迅速低下頭,有些手足無措地扶了扶鏡框、爬抓淩亂的頭髮,「我也要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還救命之恩呢,電視劇看太多啊?」

  穩住書櫃的喬燕笙一個箭步上前,與董品妍一左一右攙扶言柏約站起身。此時此刻的他早已沒有剛才見面時的風雅,反倒像飽受摧殘、直不起腰的老弱殘兵。

  「我幫你拿一張椅子過來讓你坐下,你的額頭都被硬書皮砸破了。燕笙,你知道醫藥箱放在哪裡嗎?言醫生的額頭流血了,我幫他處理一下。」

  董品妍想去端張椅子過來,但喬燕笙的動作比她更快,只見她腳尖利落一勾就把斜對角的辦公椅勾了過來。

  「快坐吧。」喬燕笙拍了拍言柏約的肩膀,接著熟門熟路的從角落的櫥櫃裡取出醫藥箱遞給董品妍。

  「謝謝你們。真糗,明明我才是醫生,居然還要你幫我包紮……噢!」

  拿著棉花棒消毒的董品妍連忙停止,「我弄痛你了嗎?」

  「還好,沒事--」

  一旁的喬燕笙忽然笑了出來,「這下子你高興了吧!終於如你所願,第一個病人上門啦!」

  董品妍和言柏約迅速對望一眼,她抿唇輕笑,而他則尷尬地搔頭苦笑。

  「是啊,只是我怎麼也想不到苦主就是我!這樣吧,為了答謝你們的幫忙,也希望你們兩位幫我保密今天的糗事,這間醫務室的使用權就由我們彼此均分,你們可以繼續把它當作私人行館。」

  喬燕笙驚喜挑眉,「意思是我不用把東西移走,能夠繼續使用那張辦公桌嘍?」

  「當然可以,反正我只需要一張桌子,另外一張就算是你的私人地盤。」言柏約伸手扶了扶鏡框,笑得友善,「你可以繼續在那裡畫你的珠寶設計圖。」

  「太棒了……」

  「不過,若是有病人上門,還是需要你們暫時迴避一下哦!」

  「沒問題!」

  喬燕笙豪氣地拍了拍言柏約的背,疼得他齜牙咧嘴,大有加重他傷勢之嫌。

  「那我呢?」董品妍手指了指他身後的診療床,淘氣眨眼,「午休時間能不能幫我保留一個VIP床位?」

  額頭上貼著一張OK繃的言柏約哈哈大笑,看起來頗忠厚可親。

  「沒問題,通通成交!」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4-1-15 20:15:01

第6章(1)

  一行由五輛黑色高級轎車組成的車隊低調平穩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燦爛的夏日驕陽照耀在光可監人的墨黑車身,折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

  當車隊離開交流道駛入平面道路後,更是吸引不少路人關注的目光。

  這五輛高級轎車依序放慢速度停駛在京極流集團的摩天大樓前,前後兩台車上的保鏢們立刻訓練有素地開門下車,早已在大廳裡等候的保全人員也馬上跑出大門外就定位。

  當所有佈署就緒,第三輛轎車上的司機才趕緊下車小跑步繞過半個車身,恭敬打開後座的車門。

  一雙修長的雙腿踩著麂皮皮鞋跨出車外,席定南伸手拉整身上的西裝外套,在保鏢的引導戒備下邁步往大樓門口走去。

  於此同時,坐在第二輛車上的總裁特助關尚平也迅速下車,大跨步尾隨在席定南身後一同步入京極流集團的總部大樓。

  站在大廳入口處,負責接待的首席秘書柳晨音,竭力趕上他們兩人快速的步伐。

  「歡迎兩位回國,現在還是午休時間,是否需要吩咐廚房幫二位準備餐點?」

  「不用了,總裁和我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討論,你先回秘書室吧!」關尚平開口說話的同時,伸手按下電梯的按鍵。

  厚重的金屬門扉在他們眼前滑開,在眾人的鞠躬目送下,風塵僕僕的兩人直接踏進電梯裡,嚴肅地沒有再多說一句贅言。

  電梯門倏然關閉,上方的樓層號志燈開始迅速跳升。

  直到獨處的這一刻,關尚平終於忍不住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站在一旁的席定南瞟了好友一眼,淡淡噙笑,「你急什麼,再過幾分鐘不就能看見了。」

  「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你把品妍弄進京極流了!」

  「董品妍前幾天才完成報到手續,誰知道她會不會習慣秘書室的工作環境?在還沒有確定她能待得住之前,我不想讓你踏進天堂又立刻掉入地獄。」

  「別把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故意挑在回程的飛機上才告訴我這件事,只是單純想看我迫不及待跳機的可笑模樣吧!」

  席定南低沈磁性的嗓音揚起一陣令人惱怒的笑意,「既然你主動提起了,我不得不承認那種場面確實滿具娛樂性的。」

  「該死的野狼,你有一天會有報應的!」

  死黨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著實逗笑了席定南,電梯裡只聽見他豪邁的朗朗笑聲。

  「我是說真的,如果老天有眼,應該讓喬燕笙狠狠整治你這頭既邪惡又可惡的野狼,這樣我才相信還有天理這兩個字!」

  好友的惱怒咒罵非但沒有惹惱席定南,反倒見他噙起淡淡笑意,修長手指輕娑著下顎彷彿在思索這個可能性。

  「確實,天底下有本事讓我吃到苦頭的,大概也只有那個傻丫頭吧?」事實上,他確實已經從她那裡嘗到苦果,只是善於隱藏的他壓抑著自己的挫折與失落,沒讓關尚平察覺罷了。

  恐怕只有上天才曉得,那場晚宴結束後與喬燕笙在花園裡的那個吻,對他這頭身經百戰的野狼造成多大的影響力。

  席定南從不知道一個吻竟能讓人如此回味,一而再、再而三的……

  他甚至發覺只要自己閉上眼,那一晚初次親吻喬燕笙的畫面,就自動在腦海回放再回放,直到他的胸口因為思念而漲痛、身體因為渴望而炙熱。

  天知道這樣的他得耗費多少意志力,才能強迫自己不去敲響喬燕笙的家門,而是和一乾等候已久的幹部們搭上飛往法國的專機。

  終於,他結束忙碌的行程回來了。

  在回程的飛機上,他悠哉地翹起二郎腿像看戲似的看著激動的關尚平嚴詞命令機長加速飛行。

  然而他又何嘗不是歸心似箭?

  他不是沒有七情六慾,只是單純的善於隱藏罷了。

  伴隨著抵達樓層的清脆提示音,厚實的電梯門往兩旁滑開,兩具同樣高俊的身形同時步出電梯外。

  疾速行走間,席定南瞥了好友一眼。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區區一個總裁特助竟敢走在我前面?」

  「你省省吧,這裡沒有別人,再說我不相信你想見到喬燕笙的渴望會亞於我對品妍的心情。」回嘴的當口,關尚平腳下不見一絲遲疑停頓。

  席定南只是輕笑,並不反駁。

  雖然遠在法國,但席定南依舊掌握喬燕笙在台的動態,得知她已經和品研成為不錯的朋友了。

  於是兩人直接來到醫務室的門前,便聽見虛掩的門扉裡頭傳出銀鈴般的悅耳笑聲,輕快熱絡的笑語宛如一場及時雨沖刷他們滿身的風塵僕僕……

  「快點,品妍,剛才是你答應一起玩這個遊戲的,願賭服輸哦!」

  啊,是那個傻丫頭的可愛笑聲!

  門外的席定南溫柔抿笑,讓這個活力充沛的輕快嗓音,一舉掃去他胸口的綿綿思念之情。

  「燕笙,你難道就不能讓我一次嗎?我實在有點不習慣……」

  站在好友身旁的關尚平聽見這個魂牽夢縈的嬌柔嗓音,忍不住閉上雙眼深深吸一口氣,藉以平復自己持續了十幾個小時的急躁情緒。

  「絕對不能讓你這麼輕易過關,剛才我懇求你的時候,你也是這麼硬著心腸對我的。乾脆一點,品妍,趕快接受處罰!」

  門內喬燕笙的強勢嬌喊引來董品妍一陣投降的呻吟,門外,則惹來關尚平對席定南的蹙眉瞪視。

  「你是怎麼教喬燕笙的,居然讓她這樣欺負我的品妍?」

  「抱歉,我代替我們家的傻丫頭向你說聲對不起。」面對好友顯而易見的惱怒,席定南微微挑起眉笑道。

  「哼!」

  席定南低頭伸手蹭了蹭鼻尖,從來沒想過心高氣傲的自己居然會低聲下氣的對別人道歉,而且還是心甘情願,就只因為關係到喬燕笙。

  「唔,好酸……噢,我的天啊!燕笙,你給我記住,等一下我絕對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突然,門內響起第三個聲音……

  「都別吵了,別忘了我才是最大的贏家,依照遊戲規則,你們兩個手下敗將全任憑我處置!」

  門外的席定南和關尚平錯愕地瞬間對望!

  裡頭居然有男人?

  「我來看看啊,該怎麼處罰你們才好呢?」

  站在兩張並排的辦公桌前,言柏約一手撐抵在桌面,另一手則悠哉地拋甩掌心裡的兩顆骰子。

  喬燕笙和董品妍分別站在他的左右兩側,與他維持同樣用手撐桌的姿勢,玩得開心的三人渾然不覺醫務室裡踏進兩尊怒火中燒的戰神。

  「剛才燕笙的懲罰方式是被我餵了兩個檸檬片,怎麼樣,讓我這個帥哥親手餵你吃,檸檬片是不是特別甜美?」

  「就因為有你親手餵我吃,那檸檬片肯定是全世界最酸的!」喬燕笙縮著肩膀顫抖幾下,顯然是想起那種酸透骨髓的滋味。

  站在門邊的席定南則是森冷著俊臉,危險瞇起的嚴峻眼神宛若撒旦。

  這該死的男人居然膽敢親手喂野狼的女人吃東西?

  生性放蕩的他在面對喬燕笙的時候,都因為過於珍視而綁手綁腳的拘謹萬分,結果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王八蛋,居然大刺刺的和她做出親密的動作?

  一旁的關尚平察覺到好友的熊熊怒火,忍不住安撫地輕拍席定南的臂膀。

  別氣別氣,看他們擺在桌上的陣仗,大概也是斗地主那一類的遊戲罷了。

  「那麼品妍你呢?剛才你輸了,被我罰打五次手心,這一次你希望我怎麼處罰你啊?」

  關尚平一聽,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他平常就連倒個垃圾都捨不得她去了,現在這個男人卻大打她手心五次?

  「這次不打手心了,好痛哦,換別的方式行不行?」

  什麼?她在跟這個該死的男人撒嬌求饒嗎?

  越聽越憤怒的關尚平緊皺著眉,幾乎可以挾死蚊子了!

  「別說我老是欺負你們,這一次我們就用骰子來決定處罰方式好了,這樣你們就沒有意見了吧?」

  「沒有!」

  「OK,我接受。」

  你們接受,我們不行!

  兩尊燃了怒火的戰神邁著悄然無聲的步伐,往三人的背後走來。

  「那麼我丟嘍,決定你們命運的骰子開始滾動了--」

  言柏約才鬆手將掌心的兩顆骰子拋向空中,突然間,在他的左右兩肩各伸出一隻精實的手臂,分別精準而利落地各自攫走一顆骰子!

  面對辦公桌的三人當場嚇了一跳,倏然轉身。

  其中喬燕笙甚至下意識擺出防衛姿勢,直到她迎上一雙滿含怒意的瞇眸,她的心跳當場不爭氣地跳漏好幾拍。

  「野狼?老天,你終於回來了!」

  雀躍的喬燕笙一時忘情地撲進席定南的懷裡,為了配合她的高度,堂堂的野狼總裁甚至得微微彎下腰身,任由她激動地圈箍自己的脖子又跳又叫,在每個無聲無息的細微動作間,透露出對喬燕笙的百般寵溺。

  柑橘般清新的沁甜馨香充塞席定南的胸臆,只見那張冷硬嚴峻的臉色稍轉,嘴上卻依舊強硬。

  「別一副好像你在等我回來的樣子,剛才為什麼沒有跟保鏢軍團的成員在樓下等我?」

  「一切都是依照虎川哥的安排嘛!不過為了讓其他人輪班休息,虎川哥調派我從下午開始都要待在你身邊擔任貼身保鏢。」

  「是嗎?」

  儘管將渴望已久的軟玉溫香摟抱懷中,席定南依舊沒有忘了眼前的情勢,就見他淡淡掀起淩厲雙眸,掃向默默站在一旁的白袍醫生。

第6章(2)

  「你是誰?」

  「我叫言柏約,是新到任的保健室醫生。」好銳利的眼神呵……野狼名號,果然名不虛傳!

  面對氣勢冷峻的野狼總裁,禮貌抿笑的言柏約並不感到難以應付。

  真正困擾他的,是他必須克制自己的眼神,努力不要往喬燕笙身上瞟去,更別因為看見她和席定南的親密舉動而流露出任何情緒。

  然而他細微的表情變化還是讓敏銳的席定南發現了!剎那間,席定南一雙眼微微瞇起。

  這個叫言柏約的男人,該不會是對燕笙……

  「你們兩個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不說話?」

  「燕笙,你跟總裁……你這樣摟摟抱抱的,好嗎?」

  言柏約吞吞吐吐的口吻和不自然的眼神提醒了喬燕笙,此刻在別人眼中她這樣的行為舉止是多麼逾越身份。

  「我……呵呵……」驀然警醒的她趕緊收拾心裡的喜悅,尷尬地鬆開緊摟席定南的小手,退回他旁邊的位置,「對、對不起!」

  「沒關係。」懷裡頓時空了,席定南努力掩飾自己眸裡一閃而逝的失落。

  他口吻裡的冷淡讓喬燕笙不由得更加懊惱。

  野狼是不是生氣了?氣她居然在他暗戀的關尚平面前,突然對他表現得如此親密熱絡?忍不住想補救失誤的喬燕笙趕緊堆起笑容,企圖用活絡的氣氛轉移眾人的注意力。

  「野狼,言柏約是我跟品妍新認識的好朋友,也是我見過最笨手笨腳的醫生!對了,你還不知道品妍是誰吧?我來幫你介紹,她是--」

  伸手輕扯席定南西裝衣袖的喬燕笙轉頭望過去,堆起的笑容忽然僵在唇邊。

  他、他們兩個在幹什麼?

  湊巧轉頭的她剛好看見輕顰柳眉的董品妍頻頻搖頭,似是不想再聽關尚平說些什麼,下一秒喬燕笙甚至看見自己的新朋友,居然伸手揮開總裁特助親密搭肩的大手,害她詫異得差點闔不上嘴。

  難道董品妍和關尚平早就認識?或者應該說他們兩人關係匪淺,否則怎麼會出現宛如情侶吵架的情景?

  不對啊!霍然回神的喬燕笙趕緊擡頭仰望身旁的席定南,生怕心高氣傲的野狼在看見自己暗戀的男人竟然和其他女人爭執拉扯,會帶給他強烈的打擊。

  只是,似乎來不及了。

  喬燕笙發現席定南的視線就落在他們倆身上,僅僅隔著幾步的距離,他們兩人隱晦而曖昧的關係互動眾人皆看在眼裡……

  「野狼?」

  她不安地伸手輕扯席定南的衣袖,那雙黑眸循聲緩緩移到她的臉龐,迎上那一張顯露憂忡的小巧臉蛋。

  發生什麼事了,這個傻丫頭為什麼一副擔憂的模樣?

  及時嚥下嘴邊的疑問,席定南順著喬燕笙的目光望過去,發現此刻的她似乎一心一意只擔心他會因為關尚平與董品妍的曖昧而神傷……

  是啊,沒錯,他是該傷心!

  當初使計把董品妍弄進京極流,除了想幫好友坎坷的愛情路推波助瀾之外,就是要營造出自己「即將面對痛徹心扉的失戀局面」。所以,此時此刻的他站在喬燕笙的面前,確實是該表現出「傷心」的樣子。

  下一秒,只見席定南俊美無瑕的臉龐明顯黯然,再開口,低沈的嗓音更是瘖啞的教喬燕笙忍不住心疼。

  「燕笙,他們兩個是不是……」

  「不是!」

  「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尚平跟這個女職員一定……」

  「一定什麼關係都沒有!」

  喬燕笙越說越大聲,不僅引來一旁言柏約的困惑視線,更吸引關尚平與董品妍的注意。

  一時間,耐不住性子的喬燕笙更是索性走到董品妍面前,一把抓起新朋友的手腕……

  「噢,好痛!」

  「燕笙你輕一點,你弄痛她了。」董品妍才輕喊一聲,一旁的關尚平已經皺起濃眉上前關切。

  他居然這麼關心董品妍?喬燕笙在心裡暗自喊糟,幾乎沒有勇氣回頭注視席定南的臉,「品妍,你跟尚平哥……也就是你們秘書室的直屬上司沒有任何關係,對不對?」

  「我……」愣了一下的董品妍迅速回神,輕輕迴避身旁關尚平投射而來的熱切視線,「是的,我跟關先生除了公事的交集之外沒有其他關係。」

  騙人……

  喬燕笙的心一沈。董品妍分明有所隱瞞,這句話的可信度薄弱得連她這麼單純的人都不相信了,更何況是精明狡猾如野狼?

  就在氣氛陷入僵局時,午休時間的結束鈴聲倏地響起。

  席定南淡淡噙起嘴角,將手插放在長褲口袋裡,「我還有事要處理,先回辦公室了。」

  「我等一下就去!」關尚平瞟了瞟身旁的董品妍,也跟著道。

  臨去前,席定南再對始終保持沈默的言柏約投以一抹意味深長的注視,旋即邁開腳步離開醫務室。

  「我要開始下午的保鏢任務,先走了。」

  喬燕笙飛快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跟上去。

  走廊上,就見她邁開步伐小跑步追趕。

  老天,她明明很快就追出來了,為什麼還沒看見野狼?難道他真的備受打擊,一邊跑步一邊灑淚?

  越想越著急的喬燕笙毫不停留地往總裁辦公室跑去,在經過長廊的某個狹窄轉彎處時,一雙精實的臂膀突然從不起眼的角落伸出來攫抱她纖細的身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拖抱進走廊上的小空間。

  「你是誰?放開我--」

  「連你也想離開我?」

  是他!喬燕笙在這具炙熱精實的臂彎裡迅速擡頭,「野狼,你怎麼躲在這裡?」

  傻瓜,當然是為了捕捉在他身後認真追趕的可愛小紅帽。

  她一定會追上來的,席定南有十足把握,確信喬燕笙一定會懷著滿腔的焦急與擔憂盡快趕到他身邊。

  而這正是他所要的。

  「我不相信尚平跟那個叫董品妍的女人沒有任何關係。」席定南刻意說道。

  他俊臉上的黯然神情教喬燕笙看了好生不捨。

  心疼萬分的她一時間忘了該守的份際,忘情地攀抱席定南結實的臂膀,渾然不覺自己的主動貼近和此刻他們倆肢體動作間有多曖昧。

  但是席定南注意到了,狡猾地小心藏起自己的開心與得意。

  「你先別急著猜測他們的關係嘛,也許只是單純的舊識,才沒有你想像的那種曖昧情節。」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麼?」

  喬燕笙飛快瞟了他一眼,攀抱在他臂膀上的纖細小手因為關心而不自覺悄悄捏緊,讓席定南隔著西裝外套都能隱約感受到她溫暖馨香的體溫。

  「我只是不希望你被那些無謂的猜測傷了心。」

  席定南深深凝視眼前的喬燕笙,被她眉眼間的濃濃憂心弄得整顆心暖烘烘的,毫不懷疑自己一定會因此上癮。

  過去,好友關尚平曾經不只一次問過他,既然喜歡喬燕笙,甚至當她在美國留學時還特地暗中資助,為什麼不乾脆在她返台後直接表明心意,反而還要搞個什麼野狼總裁的秘密博取同情?

  席定南記得自己每次總以笑帶過,從不曾坦白內心的想法。

  並不是他故作神秘、有意隱瞞,而是即使面對至交好友,席定南也不曉得該如何描述自己。

  只能說他在感情世界天生就存著獨來獨往的因子,更因為生性多疑的緣故,在還沒確定眼前這個女人是否適合自己之前,他總會反覆試探確認。

  默默把一個女人放在心上,這樣的程度還不足以讓席定南認定這種感情就是愛。

  他向來自認是個理性冷靜的人,更自詡對自己的每個行為反應都能精準掌控,深深自以為傲。

  過去,當喬燕笙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席定南每隔幾個月就會借洽公的名義飛過去,隔著一段距離遠遠望著她。

  在別人眼中,這算是一種深情的表現吧?然而他卻從來不曾邁開腳步,主動終結那一段和她僅有幾百公尺的距離。

  只因為對席定南來說,這種程度的情感還不夠,不夠掀翻他堆築在內心的高大城牆,也不足以打破他獨來獨往的感情世界。

  一個自認理性的人,內心洶湧的情感卻已經強烈到連理智都不得不退讓,無法遏制時……

  若真到了那一刻,他就願意接受自己真的「認栽」了。

  而如今,席定南真的有這樣的感覺,或許已經到該終結野狼秘密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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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1-15 20:17:23

第7章(1)      

  「你這一趟去法國,事情辦得還順利嗎?」

  「有我出馬,當然順利。」

  依然是那麼狂妄呵!喬燕笙在席定南的臂彎裡抿唇頷首,表情羞澀不知怎地竟沒有勇氣擡眼看他。

  他一定沒有發現他們兩人現在曖昧相擁的姿勢吧?喬燕笙私心地不想提醒席定南,默默期待自己能在這具臂彎裡依偎得更久一點……

  「那麼你應該很開心才對吧?這段時間你一直跟尚平哥待在一起,身邊隨時都有他的陪伴。」

  席定南輕哼一聲。日夜看到那張臉,無趣到都快讓他吃不下飯了!

  硬扯出笑容的喬燕笙刻意忽略心裡的隱隱作疼,強迫自己一定要微笑開口。

  「所以你應該要對自己有信心,別輕易相信尚平哥和品妍之間有關係--」

  「你是想要我別介意,當尚平還在法國的時候不斷撥打國際電話回台灣找一個叫董品妍的女人?」

  這是真話。尤其當那小子因為始終聯絡不到董品妍,而直接打電話到她上班的公司,卻得到董品妍已經離職的消息時,那個傢夥幾乎衝動得想要馬上飛回台灣,生怕當他遠在法國之際,她再度帶著董心搬家!

  殊不知此時的董品妍早已在自己的安排下來到京極流集團,而且就投身在關尚平直接管轄的秘書室裡。

  嘖,說起來,那個臭臉小子真的得好好感謝他才對。

  「所以他們兩人確實早就認識了?」

  「一定是。」

  「也許他們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笨,別以為我剛才在那裡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你別生氣嘛……」喬燕笙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猶豫著不曉得該用哪一種說詞勸慰「即將面對痛苦失戀」的野狼總裁。

  噢,老天……席定南閉了閉眼,擔心自己再多瞧她一眼,就會克制不住地俯首攫吻她可愛舔唇的甜美舌尖。

  沒錯,這就是為什麼他確定自己該採取行動的原因。

  只是站在喬燕笙的面前,席定南明顯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理智開始遭受強烈考驗,自制力也越來越薄弱,每一種洶湧且瘋狂的念頭就像脫韁野馬在他體內喧囂奔騰,教身經百戰的他光是想像就開始燃燒……

  而這天真單純的小紅帽甚至沒發現她自己做了什麼!

  怎麼能夠再讓這種情況惡化下去?如果野狼注定遭受心火焚身,那麼讓他燃燒的女人也得被他一起拉進這場狂熾的火焰裡。

  「燕笙,幫我--」咬牙吐出這句話,席定南忽然攬臂緊緊抱著她。

  錯將他此刻的激動當成失戀的沈痛,喬燕笙心疼得眼眶都紅了,踮起腳尖用盡所有力氣擁抱席定南。

  「你要我怎麼幫你,只要你開口,我一定努力做到。」

  「我不知道……我只曉得我不想再愛男人了,得不到尚平的響應讓我覺得痛苦,看著他去愛另一個女人更讓我痛苦。」

  感覺失落黯然的席定南就要鬆開擁抱的手,急切的喬燕笙益發用力抱緊他,彷彿只要將他緊緊擁在自己小小的臂彎裡,就能傳遞些許的能量與勇氣。

  席定南愣住了,千真萬確地因為感動而怔愣。

  為什麼這個傻丫頭總對他的每一句話深信不疑?喬燕笙雖然嘴裡喊他「野狼」,卻渾然不曉得外人之所以用這個名號稱呼他,是因為他冷靜深沈甚至是狡猾多變的行事作風。

  商場上,沒有人不提防他,即使只是一句單純的交談,都會讓別人暗地裡再三推敲是否隱藏著某些潛台詞;從沒有人像喬燕笙這樣,對他的每一句話、每個字毫無懷疑地照單全收,這會讓他……

  席定南心一暖,悄悄收緊手臂擁緊她。這麼單純的喬燕笙會讓他想掏出真心,更加全心全意的呵護她。

  「別拒絕我,燕笙,你答應一定會幫我。」

  「我幫你。」激動允諾的喬燕笙完全沒有察覺席定南的唇一而再、再而三在她發間流連。下一秒,他溫柔伸手扣住喬燕笙的雙肩,輕輕將她拉開自己的懷裡,專注凝視這一雙瀲濫澄澈的翦水瞳眸。

  「你要我怎麼幫你?」

  一抹邪魅的晶燦光芒飛快劃過席定南那雙鷹隼般的深邃利眸,心願得遂的狡猾光芒迅速被他黑眸裡的幽潭所吞沒,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哀傷與懇求……

  「只有你曉得野狼總裁的秘密,也只有你能幫我。燕笙,求你幫助我忘了尚平,讓我重新愛上女人。」

  凝視眼前這張憂傷憐人的臉龐,喬燕笙一時啞然。

  讓野狼總裁重新愛上女人?

  她該怎麼做啊?

  喬燕笙一手環在腰間,另一手則托著下顎,倚在牆邊隔著距離凝視站在珠寶展示廳裡的席定南。

  雖然今天登場的重要活動全程在京極流總部大樓進行,但出動的保鏢陣仗卻沒有一絲馬虎,嚴謹更勝以往,原因無他,只因今天有眾多國內外知名珠寶監賞家蒞臨京極流集團作客。

  如此盛大的陣仗,是為了替即將揭曉的京極流珠寶設計年度大賞優勝作品哄擡聲勢。所有高階幹部全員出動負責接待,身為集團之首的野狼總裁更是責無旁貸,盡責地周旋在貴客間。

  負責留守展示廳東門的喬燕笙默默遙望遠處的席定南,看著他噙起迷人的俊笑為兩個素不相識的來賓引介彼此,舉手投足盡顯貴族般的瀟灑優雅,言談間更因為對方的恭維讚賞而仰頭朗笑,展現王者的風範與氣勢。

  他出眾的風采讓喬燕笙怔然癡望。

  或許是感覺到她緊緊追隨的視線,正與人交際談笑的席定南忽然擡眼越過來往的賓客,隔著距離迎視她。

  驀然對上那雙深如寒潭的邃眸,喬燕笙不自覺站直身。

  那雙瞳眸是如此深邃矍鑠,彷彿擁有奪人心魂的迷魅魔力,她只知道此刻自己的眼裡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除了他。

  他剛才……是不是對自己稍微舉了舉手中的雞尾酒杯?

  有點不知所措的喬燕笙眨了眨眼,才在猶豫不曉得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響應,席定南卻早已轉開視線,再次抿唇噙笑看著圍繞在他身旁不斷撒嬌獻媚的名媛淑女。

  僵立在原地的喬燕笙依舊怔望著他,微微顰起的柳眉與噘咬的雙唇悄悄流露她的失落和委屈。

  他到底是怎麼了,這幾天總用這種疏遠的態度對待她……

  就在這時,通訊耳機響起保鏢軍團的交談聲。

  「你們有沒有覺得最近的野狼沒什麼精神?」

  「同意。」

  「根本就是萎靡吧?野狼已經快變家貓啦!」

  「你們這些猴崽子,通訊耳機是讓你們拿來閒嗑牙的嗎?」

  耳機裡忽然爆出劉虎川中氣十足的斥責聲,搞得保鏢軍團的成員不是瞇眼縮脖忍受突然爆耳的噪音,就是乾脆直接拔下耳機揉捏作疼的耳朵。

  「虎川哥,我們只是在測試通訊有沒有中斷嘛!」小邰壓低嗓音嘀咕抱怨,「現在確定耳機沒壞,不過我們的耳朵可能暫時沒辦法用了。」

  「哼,沒有任務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有這麼好的聊天興致?」

  劉虎川稍稍降低音量,「還有,究竟是哪個白癡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狼是犬科,不是貓科,野狼頂多只會變野狗,絕不會是家貓!」

  通訊耳機裡不約而同響起保鏢軍團的嗤笑聲。

  「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你們全開除了!還是我們燕笙最認真,從沒聽她開口跟你們扯這些沒營養的東西。」

  劉龍河頓時發出不服氣的低喊,「虎川哥,我看燕笙沒說話,應該是她守東門守到睡著了吧!」

  沒好氣的喬燕笙伸指按下耳機通話鍵,「龍河,任務結束後在練習室碰面,我們用拳腳功夫溝通一下。」

  耳機裡頓時爆出此起彼落的叫囂歡呼聲,劉虎川隱隱含笑的嗓音在一片嘈雜中響起,「大夥兒的神經都給我繃緊一點,別因為在總部大樓就鬆懈戒備。龍河,你才應該給我小心一點,別守南門守到睡著了!」

  「冤枉啊,大哥,我一雙眼睛可是緊盯著野狼不敢移開。就因為這樣,我才知道野狼剛才竟然婉拒一個女人的主動示好。可惜你們沒有親眼看到,那個穿著低胸禮服的女人幾乎把胸前的兩顆奶,直接放在野狼的手掌上,剛好一手抓一顆,那畫面多香艷刺激啊!」

  懊惱的籲嗟聲一時間佔據通訊耳機的所有發音頻道,不滿的眾人紛紛抱怨劉虎川居然暗藏私心,把這種極度養眼的肥缺留給自己的親弟弟,讓劉虎川真是好氣又好笑。

  「你們這些善妒的傢夥,我剛才不是說了野狼拒絕了嗎?」劉龍河的聲音裡難掩洋洋得意,「所以我才問你們,有沒有覺得最近的野狼好像沒什麼精神?這麼棒的機會他都不要,實在愧對野狼的名聲啊!」

  不是愧對野狼的名聲,而是他根本就對女人沒興趣好嗎!

  喬燕笙默默聆聽著同伴們的閒聊,視線仍隔著距離緊緊鎖在那抹高大的身形上。

  幾天前,席定南開口求她幫忙,幫他重新愛上女人。

  從來不曾向誰求助的野狼居然求她?讓喬燕笙好生不捨之餘,當下只想全力以赴、在所不惜。

  只是她應該怎麼做?如果說一個豐滿美艷的奶妹都無法引起野狼的興趣,那麼憑她的條件……喬燕笙低頭俯看自己小巧的胸部,失望地撇了撇小嘴。

  「你們這些傻子果然太嫩了。」劉虎川透過通訊耳機淡淡開口,「對於野狼這種身經百戰的男人來說,EFG的英文符號其實代表不了多大的意義,重要的是有沒有勾起他的興趣。」

  上司的話語一字一句敲進喬燕笙的腦袋裡,讓她忽然凝神專注。

  勾起……野狼的興趣?

  「男人確實是獸性的動物,不過並不表示男人不懂什麼是愛。你們這些小子嘴裡雖然喊著G奶好,但其實你們心知肚明,放在心裡的那個女人未必是這個樣子。」劉虎川停頓了幾秒,再度按下通話鍵,「再說,野狼的等級跟你們這些傻小子完全不一樣,燕笙你說對不對?」

  啊……她不知道!

  突然被點名的喬燕笙思緒有些亂,彷彿有個模糊的念頭在腦裡成型,讓她隱約對於如何幫助席定南重新愛上女人有了些許想法,只是她還來不及抓住,那個線頭又迅速隱沒在飄渺迷霧下。

  「燕笙,你沒聽到我在問你話嗎?」

  「虎川哥,那個丫頭真的守東門守到睡著了啦!」劉龍河調侃道。

  喬燕笙沒好氣地反擊。「劉龍河,下班後練習室碰面,我們不見不散。」

  在眾人的哈哈大笑間,小邰冷靜嚴肅的聲音突然響起,格外引人注意,「野狼獨自離開展示廳,重複,野狼離開了。」

  「龍河,跟上去……」

  「我去!」

  喬燕笙打斷正在編派工作的劉虎川,就見她飛快越過人群尾隨席定南身後。

  通訊耳機立刻響起劉龍河不滿的低叫,「今天明明是我擔任野狼的貼身護衛,燕笙怎麼可以搶我的工作?」

  「小丫頭貼心嘛!你是不是男人啊,這樣也值得你囉唆?」

  劉虎川隔著距離望了望他們兩人相繼消失的身影,悄悄藏起嘴邊的笑意,「好了,大家警醒點,這裡還有滿屋子的貴賓要照看。對了,龍河,你剛才提到的G奶美女在哪裡?」

  一手抓一顆,是不是真的呀?

第7章(2)

  他要去哪裡?

  默默跟在席定南身後的喬燕笙發現他既不是去廁所,也沒有返回總裁辦公室工作的意思,只是踩著不疾不徐的步伐在寂靜的長廊上漫步。

  夏日的傍晚時分,天空依舊明亮,尚未西沈的太陽在淡藍色的天際潑灑出一縷縷橘黃色的淺橙綵帶,柔和馨暖的光芒穿透玻璃窗照耀在席定南高大的身形,在地毯上拖曳出長長的細瘦人影。

  不曉得為什麼,此時此刻的席定南竟讓她有種疲憊孤寂的滄桑感。

  一陣強烈的心疼就像撒旦的手,無預警地緊緊攫痛喬燕笙的心。

  突然,前方不遠處的席定南停下腳步,微側著身軀昂起剛毅下顎,視線精準落在她身上。

  迎上那雙邃眸的瞬間,喬燕笙微微一怔。

  他早就知道她尾隨在身後?或許是錯覺,但有時候她真的覺得席定南比她想像的還要深藏不露……

  「過來。」

  她應該拒絕的,畢竟自己仍在執行保鏢勤務,理應跟隨在他身後注意週遭變化,而不是像個朋友似的站在野狼身旁與他並肩而行。

  但是喬燕笙的雙腳早在她的理智做下決定前已經率先有了動作,毫不猶豫地走向他。

  「你要去哪裡?」仰高了臉瞧望他,喬燕笙悄悄深呼吸,貪婪汲取席定南身上揉合了淡淡麝香和煙草味的獨特氣息。

  老天……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夠深埋在他堅毅的頸窩,盡情地吸取這迷人的氣味。

  就在這一剎那,一個念頭在電光火石間閃過喬燕笙的腦海,讓她終於及時捕捉到那個潛藏在飄渺迷霧中的思緒線頭。

  既然野狼開口拜託她,幫他重新愛上女人……那麼,何不讓她來勾引席定南,借此勾起他對女人的興趣?

  是啊,喬燕笙也曉得自己不過是想假借幫忙之名,實際上卻是滿足自己親近席定南的慾望。

  就當她狡猾好了,坦然承認自己人性上的弱點她也無所謂,只要能替自己製造親近野狼的機會就好。

  「你知道尚平在哪裡嗎?所有幹部都在展示廳招待貴賓,他身為京極流第二大股東竟然帶頭開溜,我不把他揪出來才怪!」

  「我來問問看。」喬燕笙望了他一眼,開始利用通訊耳機跟大樓攝影監控室聯繫,「找到了,警衛說尚平哥十分鐘前曾經出現在特助辦公室旁的茶水間。」

  「茶水間?」

  「聽說……」她遲疑地瞥了他一眼,「尚平哥好像跟品妍在一起。」

  哦,那小子倒是挺積極的嘛!席定南低斂著眸,小心藏起唇邊似有若無的淺淺笑意,「我去找他。」

  喬燕笙當然毫不遲疑地緊緊跟在他身邊,噠噠的腳步聲在長廊上響起。

  或許是她的錯覺,但她真的覺得此刻的氣氛有點沈悶,野狼沈穩淡定的神色隱約流露著一絲被關尚平傷害的落寞……

  老天,她迫切地需要說些什麼來打破沈默才是!

  「尚平哥現在跟品妍在一起,可能在處理工作上的問題。」

  席定南微挑眉,「秘書室發生什麼事?」

  「品妍告訴我,秘書室其他人好像很排擠她。」喬燕笙開口之後便有些懊惱,後悔自己怎麼會提到這個話題。

  「我猜一猜……秘書室的女職員排擠董品妍,是因為尚平吧?向來最重視層級分明的秘書室來了一個新人,突然間所有的規矩完全被打破,毫無經驗的董品妍竟然三番兩次得到直屬上司關尚平的關切和青睞,其他人怎能不眼紅。」

  「那個……」

  「我猜錯了?」

  「差不多是這樣。」喬燕笙微側過頭,有些不敢看他,囁嚅的小嘴聲如蚊蚋。

  凝視著身旁這顆可愛低垂的小巧頭顱,因為她正背對著自己,席定南便毫不掩飾地噙起笑容流露自己對她的寵愛。

  自己究竟是個多麼善於說謊的人?

  如果過去他不曾自覺到這點,那麼此刻從喬燕笙擔憂的態度來看,自己是真的讓這個丫頭深信不疑他對關尚平的同性之愛。

  當他說出真話,坦然表明對她的濃烈愛意時,喬燕笙是否也會像接受他的謊言一樣這般堅信不疑?

  「野狼,我想尚平哥跟品妍之間沒什麼的,畢竟品妍還有一個女兒。」

  「你是說尚平應該不會愛上有個拖油瓶的女人?」

  「董心才不是拖油瓶!前幾天品妍帶董心跟我出去喝過下午茶,那個小女孩好可愛,我一直抱著她幾乎捨不得放手!」

  「你想生一個嗎?」

  「啊!這種事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就可以辦到……」喬燕笙霍地仰頭看他,嬌俏的臉龐閃過一抹可疑的紅雲。

  「好啊!」

  「好什麼?」

  既然你喜歡小孩,我們就生幾個來玩玩吧!

  在心中悄悄回話的席定南一臉好心情,將手放在長褲口袋裡悠閒漫步於晚霞染紅的美麗長廊上。

  「野狼,你剛才說好什麼啊?」

  「尚平絕對不會認為董心是個拖油瓶,他剛抵達法國走下飛機,第一通電話就是撥給董心的保姆,想確定小女孩是不是平安、有沒有哭鬧。對尚平來說,董心就像他自己的女兒一樣。」

  「你……是不是覺得很難過?」所以如此驕傲的男人那天才會一臉黯然的求她幫助他。

  「不會,我相信你會找到方法幫我度過這一段。」席定南小心藏起自己對她的寵溺。

  喬燕笙沒有說話,只是沈默而主動地緊緊握起席定南的手往前走。

  天知道他得耗費多大的氣力才能在這一刻隱藏自己怦然紊亂的心跳,維持表面的冷靜不讓喬燕笙發現他心靈深處的悸動。

  這實在太可笑了!

  多少女人對他做過比牽手更大膽挑逗的舉動,但從沒像此刻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心跳更是急促如雷鳴。

  原來到頭來,馴服一頭野狼既不需要妖嬈諂媚,更不需使計挑逗,只要緊緊握住他的手。

  剎那間,席定南幾乎要為自己的荒謬而發笑。

  就在他們拐彎走入總裁特助辦公室旁的走廊時,喬燕笙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沒、沒事!」

  喬燕笙想攔住他卻已經來不及,只見席定南跨前一步擋在她的面前,間隔不到兩公尺的距離,茶水間裡正在上演的情節被他們一覽無遺。

  似乎正在和關尚平爭執的董品妍激動地甩開他的手,一再試圖安撫她的關尚平剎那間彷彿也惱了,只見他臉色一變忽然捧住董品妍的臉龐,用力封吻她喋喋不休的雙唇!

  喬燕笙驚訝地張開小嘴……

  一隻溫熱厚實的大掌及時封壓在她的嘴唇上。

  她緩緩看向身旁的席定南,看見他只是伸手掩住她即將脫口而出的驚呼,卻沒有低頭看她。

  茶水間裡,原本氣憤推拒的董品妍在關尚平的堅持下漸漸放棄抵抗,情緒鬆懈的她甚至主動伸手環抱關尚平的頸項,悄然無聲地將他拉近加深這個吻。

  隔著距離注視好友的勝利,席定南淡淡一笑便輕拖著喬燕笙離開。

  「走吧。」

  「野狼,你傷心嗎?」

  「不會……」不對,他這樣的回答不對!「我告訴自己不要傷心,我應該有成人之美的氣度,而且有你在我身邊給予我支持。」

  喬燕笙突然拉住席定南的手肘,「我能給你更多。」

  她不但拖住他行走的腳步,更將他轉向自己,纖瘦的小手用力攀著席定南精實的臂膀,踮起腳尖封住他的唇!

  清新的柑橘芳香瞬間融入他渾身散發的獨特男性氣息,嬌柔與剛強的兩人在頃刻間揉合出曖昧親暱的甜美氛圍。

  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喬燕笙攀附著席定南的手臂,生澀卻執著地在他薄抿的性感唇瓣上印下一串綿密細吻。

  當她緩緩退開,嬌羞掀動的眉睫隱約流露一抹純真嫵媚的性感,幾乎比這個輕吻還要迷眩席定南的心。

  「如果我用這種方式幫你重新愛上女人,你覺得有用嗎?」

  他的臉龐僅僅閃過一秒的詫異,旋即被邪魅的溫柔淺笑取代……

  「相信我,效果絕對比你想像的還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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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1-15 20:19:21

第8章(1)

  言柏約一臉嚴肅地推開醫務室大門,掛在門板上方的風鈴清脆作響,他接聽電話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好了,我現在可以說話了。」特地從半敞的門扉確認外頭沒有人走過,謹慎的言柏約這才關門走進醫務室。

  看著右邊一扇大開的窗戶,窗簾被風吹晃著,言柏約微微蹙眉。

  剛才自己離開的時候,忘了關窗嗎?

  「我不是叫你不要在上班時間打電話給我,等我下班之後再聯絡嗎?」他一邊朝窗邊走去,一邊握著手機交談。關上窗戶後,整個醫務室陷入一片寂靜,言柏約講電話的聲音也異常清晰。

  「你別一直催我,我曉得自己進來京極流是有任務的,不需要你一再重複。設計大賞的得獎結果快公佈了又怎樣,你一直催我也沒用,你唯一給我的線索就是朗妲可能是京極流的員工,但你知道光是總部大樓就有多少職員嗎?別老是怪我不積極,要怪就怪你給的信息太少!」

  有些動怒的言柏約「砰」一聲坐在辦公椅上,難掩煩躁地伸手爬了爬頭髮。下一秒,就見他霍地握拳,激動敲桌。

  「不準你把喬燕笙扯進來,她跟我們現在討論的事情有什麼關係,為了家族利益,我願意幫你混進京極流暗中尋找朗妲,但不表示你有資格討論或干涉我的私人感情!」

  拿著手機的言柏約停頓好半晌沒有說話,或許是對方放低姿態道歉安撫,再開口,他的口吻已沒有方纔的激動。

  「我只是跟你提過燕笙對珠寶設計有興趣……沒錯,我看過她畫的珠寶設計圖,確實很出色,但我還不能確定燕笙就是朗妲!知道了,我把她的珠寶設計圖用手機拍下來傳給你看就是了。」

  結束通話的同時,言柏約重重歎了口氣。

  坐在辦公椅上好半晌,始終沒有動作的他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走到對面那張喬燕笙慣用的辦公桌前。只見他手握著抽屜的拉把靜止不動,彷彿陷入短暫的天人交戰……

  吸了口氣,他還是伸手把抽屜拉開,開始窺視翻找喬燕笙的私人物品。

  沒多久,言柏約從一個繪有可愛圖案的活頁夾裡找出一張珠寶設計圖,他連忙將它攤放在桌面上用手機拍攝下來,「喳」一聲後迅速發送出去。醫務室裡,就見他持續翻找、拍照然後寄出。

  直到整個辦公桌都被他徹底翻找一遍,再也沒有漏掉任何一張珠寶設計圖,言柏約才小心收拾整齊,一副沒發生任何事的模樣。

  沒多久,他的移動電話再度響起。

  「已經沒有其他設計圖了,至少我能找到的就是這些。還有,短時間內不要再打電話給我,拜你所賜,讓我覺得自己跟個卑劣的小偷沒有兩樣!」恨恨地將手機拍放在辦公桌上,言柏約的呼吸彷彿因憤怒而變得粗嘎。

  他用力摘下鼻樑上的眼鏡摔在桌面上,看著遮掩住病床區的布簾非常礙眼,大跨步走上前,此刻的他只想狠狠扯開眼前的簾幕,借此發洩一下情緒。

  就在這時,醫務室的大門被人打開,掛在門上的風鈴發出清脆聲響。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喬燕笙嬌脆的嗓音響起,伴隨輕快的腳步聲與塑料袋的細微窸窣聲,「我買了一些點心當下午茶,等一下品妍也會一起過來,我們來個悠閒的午後時光吧!」

  凝視那張單純嬌嫩的容顏,言柏約有些不自然地扯動嘴角,「我沒興趣,你一定又忘了買我想吃的草莓麵包。」

  「買啦!喏,買了三個,我今天就讓你吃到膽顫心驚,才不會老是抱怨我忘記你喜歡的草莓麵包。」

  「你終於記得我的喜好了!」

  「你老是像跳針的唱片在我耳邊回放,很難不記住吧。」

  看著被喬燕笙像叠叠樂似的堆棧在桌上的草莓麵包,言柏約沈默半晌,忽然邁開步伐筆直來到她面前。

  正忙著將塑料袋裡的食物拿出來的喬燕笙困惑眨眼,「發生什麼事了?」

  「燕笙,你有喜歡的人嗎?」

  「啊?」什麼?他為什麼突然問她。

  「你對席定南有什麼想法?對你來說,他只是你應該保護的總裁,還是有其他的意義。」

  「你……沒頭沒腦的在說什麼啊?為什麼突然扯到他?」喬燕笙的俏臉迅速飄過一朵可疑的紅雲。

  「因為你對席定南的態度讓我很介意。」

  「我對他的態度……哪裡不對啦?」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應該都發現你跟席定南在一起的時候,對他的態度特別親密。」言柏約嚴肅地緊盯喬燕笙的雙眼,朝她跨前一步。

  「你在胡說什麼,我、我才沒有……」

  「你看他的眼神格外不一樣。」

  蹙緊柳眉的喬燕笙扔下手中的塑料袋。「言柏約,你在發神經是不是。」

  「因為我實在很厭惡這一切,再待下去,我怕我會骯髒得連我都不認識自己!所以我想離開這裡,我想帶你一起走。」

  「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骯髒、什麼厭惡,我怎麼聽不懂?」

  「燕笙,你喜歡當保鏢對不對,我承諾我絕不會剝奪你喜歡做的事,在我身邊你還是可以當保鏢,因為事實上我是……」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嘎然打斷言柏約的話,聽得一頭霧水的喬燕笙眨了眨眼,低頭翻看自己口袋裡的移動電話。

  「不是我的,是你的手機在響。」

  「不,也不是我的手機……」

  言柏約擺在辦公桌上移動電話並沒有任何來電反應,可是鈴鈴作響的手機聲仍然沒有停止……

  直到布簾後頭的病床區響起一個低沈磁性的嗓音,「尚平,雷洛斯先生抵達機場了,好,我知道了,你馬上叫司機備車,我跟你在停車場會合。」

  這個聲音……

  沒有讓他們倆有太多猜測的時間,就見一隻厚實大掌抓住布簾「刷」一聲將它整個拉開。

  「野狼?」

  噢,老天,真的是他……喬燕笙在心裡暗自哀號。剛才她跟言柏約的對話,野狼一定聽得一字不漏吧?

  相較於喬燕笙的尷尬懊惱,一旁的言柏約則是慘白了臉。

  席定南早在他踏進醫務室之前,就一直躺在那裡?那麼自己方纔所有做過的事情,包括透過移動電話交談、卑劣的偷拍……席定南全都……

  不敢置信的言柏約太過震驚,一時間竟然得倚坐在辦公桌角才能穩住自己虛軟的身形。遲疑了幾秒,他強迫自己擡起頭迎視眼前的席定南,果然迎上一雙意味深長的鷹隼利眸。

  不知是出於心虛,或是真的懾服於席定南冷凜的氣勢,言柏約的手不停顫抖,連忙狼狽地將它們藏在身後。

  席定南沒有說話,他甚至不看喬燕笙一眼,氣質冷峻地跨步往外走。

  「野狼,等等我!」

  「不需要,你繼續你的午茶時光。」

  「可是下午是我負責你的外出護衛……」

  「我會叫虎川處理這個問題。」

  「野狼!」

  喬燕笙緊追著席定南疾速的腳步走出去,她甚至沒空向等候她回頭瞥望一眼的言柏約說聲再見。

  掛在門上的風鈴因為開門而激盪作響,當淩亂雜沓的輕脆聲響完全靜止,言柏約的心彷彿也空了。

  他知道自己該起身整理私人物品準備走人,只是癱坐在辦公桌上的他卻怎麼也提不起力氣,直到移動電話再度響起。

  「喂?」

  醫務室裡,言柏約捏著手機不發一語,任由電話的另一頭振奮激動地滔滔不絕。

  「不管燕笙的設計概念跟朗妲有多麼相像,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我沒辦法再幫你竊取燕笙的設計圖。」

  最後,他厭倦了,閉上眼,吸口氣擠出最後的力氣。

  「對,玩完了,席定南發現我的身份,保健室醫生的身份玩不下去了……你現在知道怕了,我想如今我們能祈禱的,就是他不會對我們採取報復行動。」只有天知道,他失去的不只是這些。

  言柏約的視線不自覺瞟向那三個可愛堆棧的草莓麵包,不期然想起當初自己曾以輕鬆探險的心態踏進京極流集團,怎會想到有這麼一天,自己竟然會愚蠢的把心留在這裡……

  辦公桌的一角,就見言柏約疲憊乏力地將臉埋進攤開的掌心裡,試圖掩去所有失落的情緒。

  高級日式料理的VIP包廂裡,榻榻米特有的淡淡草香似有若無地瀰漫在空氣中,充滿禪意的掛軸與意境悠遠的花景擺飾,將這方空間烘托出離塵的氛圍。

  從開敞的紙門往外望,巧思佈置的庭園造景在美麗夜燈的映照下,展現一種空靈脫俗的美感,被潺潺水流注滿而敲擊擺盪的竹筒,在夜色中規律地發出「叩、叩」聲,與棲身在庭園角落的唧唧蟬鳴聲交錯響起,喧囂的世界在此刻沈靜了下來。

  坐在席定南身旁的關尚平不動聲色瞥了好友一眼,伸手舉起精巧的小酒杯就口啜飲,默然看著侍應撤走桌上的懷石料理。

  「等會兒由我負責送雷洛斯先生回飯店就可以了。」

  席定南沒有響應,只是繼續倒酒、喝酒再倒酒。

  「奇怪,雷洛斯先生去洗手間怎麼去這麼久?」關尚平裝模作樣地瞥了瞥手錶,「我知道了,他一定也是受不了你整個晚上擺出的撲克臉,才會藉故溜去哪裡透透氣。」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失禮。」席定南蹙起眉迎視好友。

  「是、是,你掩藏得很好,大概只有我這個認識多年的老友,才會注意到你的笑意根本就沒進入你的眼裡。」

  關尚平決定捨棄燒酒改喝一口茶,他可不希望等會兒回去抱董心的時候,小丫頭被他身上的酒氣給醺醉了!

  「我必須說你的直覺與觀察力果然不容小覷,你之前要我調查言柏約的背景,報告都還沒送到我手上,已經被你發現他真的有問題。」

  席定南冷冷哼了一聲,「當醫生也能兼職商業間諜,他還真是多才多藝。」

  「可見朗妲真的是所有人都想搶的珠寶設計奇才。」關尚平忽地從和式椅上挺起身,「燕笙被拍照寄出的設計圖該怎麼辦?那可是朗坦的心血,現在平白落進別人的手裡……」

  「你還是堅信燕笙就是朗妲?」

  關尚平一怔,嚴肅蹙眉,「我沒理由不相信。你瞧,現在就連別人也幫我們印證了這一點,否則燕笙的設計圖不會被盜拷出去。」

  「我說了她不是。」席定南淡淡眨眸,繼續凜著俊臉喝著酒。

  「你說的就算嗎?我承認你對企業經營有超越常人的天份,但你對珠寶設計瞭解多少?朗妲的作品不只精緻美麗,她同時還考慮到寶石的特質和工藝的精巧,眾多元素組合起來才能完成一件巧奪天工的作品,這些你懂嗎?」

  「為了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朗妲,值得你把自己的死黨批評得一文不值?」

  席定南冷淡地瞥了好友一眼,複雜莫測的神情不知是好氣還好笑。

  「我只是要提醒你,懂得賣珠寶跟設計珠寶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關尚平瞥了手錶一眼,率先站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帶雷洛斯回飯店休息。至於你,高興在這兒坐多久就坐多久。」

  席定南不理他,只是吩咐侍應再拿幾瓶燒酒進來。

  在即將打開紙門離去前,關尚平再也壓抑不了八卦好奇的心情。

  「聽說你吩咐虎川解除燕笙下午的工作,硬是不讓她跟在你身邊。」

  「閉嘴,快滾。」

  「她做了什麼事,居然能讓野狼大發雷霆。」

  席定南沒有說話,只是危險地瞇起眼瞪向他。

  看得出好友這一次是真的動怒了,不免有些忌憚的關尚平挑了挑眉,識趣地關門離開。

第8章(2)

  高級包廂裡獨坐啜飲的席定南不發一語,暈黃柔和的燈光絲毫無法軟化那張冷凜嚴峻的俊顏。孤燈旁,傲然端坐的身影隱約流洩出一股怒意。

  突然,他擺在桌面上的移動電話響了起來。

  席定南冷冷睇了一眼,慢條斯理地放下酒杯,冷淡接聽。

  「我是虎川,跟總裁報告一聲,我帶著保鏢軍團跟隨尚平一起撤走了。」

  「隨便你。」

  「雖然依你的身手根本就不需要有人護衛,但兄弟我還是在隔壁包廂留下一個人陪你。」

  「不需要,我現在不用保鏢軍團烘托總裁的氣勢,你叫他們全部撤走。」

  「恐怕沒辦法。」

  「怎麼了?」劉虎川明顯的笑意透過手機傳進席定南的耳裡,教他直覺地蹙眉。

  「燕笙醉了,就待在你隔壁的包廂。」

  「你說什麼?」席定南倏地瞇起雙眼,收緊下顎。

  「你下午拒絕讓她出動,她還是硬要跟,一整個晚上心情很不好,握壽司沒吃幾個,燒酒倒是喝了不少,我看現在應該已經差不多癱倒了,你要離開的時候記得把那個醉丫頭一起帶走。」

  「該死的,你竟然讓她喝酒?……喂,劉虎川?」居然掛他電話,席定南狠瞪著手中的手機,簡直氣炸了。

  扔開了移動電話,席定南他利落地用手撐住桌面打算起身。下一秒,就見他的動作突然靜止,整個人撐在桌上一副要站不站的模樣……

  為什麼要他去照顧喝醉的喬燕笙。

  好笑,叫言柏約去啊!那個傢夥不是很喜歡她嗎?還承諾絕對不會剝奪她喜歡的保鏢工作,聽起來多麼貼心。

  重點是,喬燕笙似乎也不是對人家沒意思。

  那三個該死的草莓麵包,不就是為了取悅言柏約才特地買回來的。悠哉的午茶時光是吧?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跟其他男人悠閒度日,而且還對人家的喜好瞭若指掌!

  如果她的觀察力真有那麼細微,為什麼到現在還沒發現野狼總裁最大的秘密就是愛上她?

  可見得,比起他這只野狼,喬燕笙的注意力更加專注在言柏約的身上。

  好啊,那就讓言柏約來照顧她吧。那個商業間諜絕對會非常樂意,然後趁喬燕笙昏睡醉倒的時候再大肆翻找她的心血之作,哼!

  重新坐回原位的席定南大口喝著酒,森冷的俊臉益發冷冽。

  只是他雖然一如方才沈默喝著酒,視線卻開始不自覺瞟向牆壁,彷彿看得再久一點就能把那道牆給望穿。

  走廊上的動靜也開始引起他的關注,舉凡是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或交談聲,都讓席定南忍不住放下唇邊的酒杯側耳聆聽,生怕哪個喝醉酒的混賬傢夥走錯包廂,誤闖隔壁房間。

  硬是艱難地坐在原位,愣了數分鐘,席定南伸手打算拿起小酒瓶倒酒,只是蒲扇大掌在半空中停頓幾秒,最後惱火地朝桌面重重一拍。酒杯、菜碟無不為之震動!

  「這可惡的丫頭!」

  霍然起身的席定內森冷著俊臉走向包廂的門口,「刷」一聲拉開精緻的紙門,還因為用力之大、氣勢之猛嚇到剛巧路過的一對男女。

  他狠瞪眼前兩個驚嚇睜眼的情侶,跨出門外準備往隔壁包廂走去。

  「你、你給我等一下!」摟著美艷情婦的男子惱怒地想撐起自己的氣勢,「你嚇到人了,不用說聲對不起嗎?」

  背對著他們的席定南緩緩停住步伐。

  以他的氣度和格局,根本不需要也不應該和這種人一般見識。

  但該死的,現在的他確實禁不起旁人挑釁!而體認到這一點,讓席定南的心情更加陰鬱。

  看看那個可惡的丫頭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雖然明知或許明天一大早,某個水果報就會大肆報導「掌控亞洲珠寶市場半邊天的京極流總裁席定南,居然在日式料亭與一對男女因為『開門太大聲』而爆發口角甚至大打出手,男子迅速被踹飛,但野狼總裁同時也將自己踹上社會新聞版面,一腳踢進警局裡。」

  令人遺憾而惱怒的是,這樣預想的結局卻依舊沒有澆熄他想找人出氣的衝動!

  席定南掀眸瞥了瞥隔壁包廂那兩扇閉合的紙門,有些懊惱這短短幾公尺的距離卻需要跟人動過手之後才能抵達。

  「你剛才說什麼?」

  微微側轉身,席定南鷹鷙淩厲的邃眸因為怒氣而更顯森冷,宛如燃著肅殺氣質的詭魅撒旦。

  這一刻,庭園裡的唧唧蟬鳴似乎不約而同噤聲,只剩潺潺水流似有若無地勾扯繃緊的氣氛。

  「你要我道歉?」席定南緩緩瞇起雙眼,轉身面對他們。

  男子嚇白了臉,肥厚的嘴唇一顫一抖地囁嚅了半晌就是擠不出半句話。

  「對……對不起,是我們跟你對不起!」美艷的情婦雖然也被席定南的氣勢嚇得渾身戰慄,濃妝艷抹的臉龐就像忽然刷白的漆牆,但至少她說得出話,「為了一點小事拖住你的腳步,對不起!」

  日式料亭的木質迴廊上,就見女子伸手扶住腿軟的男伴急忙轉身離開。

  佇立在夜色中的席定南默然凝視他們離去的背影,躲藏在庭園暗處的知了彷彿也感覺到緊繃氣氛的消逝,再度規律地鳴叫。

  席定南困惑地蹙攏颯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顎。剛才的他氣勢很駭人嗎?

  再望了望空無一人的禪意庭園,聆聽著此起彼落的唧唧蟬鳴,他沒來由的有些惱怒,「我剛才並沒有叫你們閉嘴啊!」

  意識到自己竟然漫無目標的在對空氣說話,席定南無奈走向隔壁的包廂,伸手拉開眼前的紙門。

  「總算來了!我在半個小時前就點了這壺酒,怎麼現在才送到。」

  這個該打的丫頭果然有點醉了。

  反手將門關上,席定南神情難測地凝眸注視趴臥在桌面上的喬燕笙。

  「還站在那裡幹什麼,快把酒拿過來啊!」

  她到底喝了多少?他發誓,自己真的會打她的屁股……

  「啊!野狼!」

  醉眼惺忪的喬燕笙終於看清楚佇立在門邊暗處的席定南,那張俏臉迅速閃過一抹喜悅,但旋即被憤怒所取代。

  「你,席定南,馬上給我過來這裡坐好!」

  他倏地蹙緊眉,自己真的應該狠揍她的屁股,也不想想看方纔那兩個企圖挑釁他的男女究竟是怎樣的下場……

  「你沒聽到我說話嗎?」

  老天!

  連席定南自個兒都感到訝異,對於喬燕笙不斷地挑釁叫囂,他非但沒有瞇起雙眸瞪眼威脅,更沒有帶著駭人氣勢恫嚇。

  「我說最後一次,席定南,立刻給我過來坐下!」

  說真的,他應該做點什麼來懲戒喬燕笙的挑釁,以確定她不會再有下一次!

  各種念頭在腦海裡飛快閃過,然而席定南卻只是靜靜閉上雙眼,俯低俊臉伸手揉捏太陽穴……

  頭痛!

  「席定南!我叫你過來……」

  「來了。」這個該打的丫頭要是再這麼喊下去,明天就要倒嗓了吧?

  「快坐好。」

  席定南瞧了正在發號施令的喬燕笙一眼,這是他唯一顯露出近似「不悅」的反應,旋而順從地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上。

  「不是坐那裡,是這裡!」

  喬燕笙惱怒地敲了桌面一下,接著「砰砰」兩聲拍打自己身旁的座位。

  他努力忍住脾氣,起身換位置的同時,席定南不由得慶幸劉虎川把保鏢軍團全帶走了,要是讓那些傢夥看到此刻的他,宛如孫子般被喬燕笙呼來喝去的模樣,往後還有誰會尊重他這個野狼總裁!

  「快點坐好!花了那麼多時間,這樣要怎麼做大事。」

  他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齒,「女人,別太過分了。」

  她最好搞清楚,野狼不是沒有牙齒,只是暫時捨不得咬下去!

  「你凶我?」

  呃……「沒有。」

  醉醺醺的喬燕笙握拳敲桌,「還說沒有,你以為我感覺不出來嗎?」

  「你如果夠清醒,就應該知道我真正動怒起來是什麼模樣。」

  下次就算打死他,他都不會再讓她喝酒了!再度閉上眼,席定南忍不住又揉了揉隱隱作疼的太陽穴。

  老天,若不是因為之前已經愛上了,否則這女人的醉態實在會讓他倒彈三尺都不嫌遠。

  「不準再喝了,起來,我送你回去。」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4-1-15 20:24:01

第9章(1)

  喬燕笙果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她突然這麼乖順讓席定南詫異地挑了挑眉,正想隨她起身之際,卻見喬燕笙一個轉身直接跨坐在他大腿上,雙手緊緊攀抱席定南的頸項將他拉向自己。

  「我有話要跟你說……」

  席定南簡直欲哭無淚。

  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她難道已經醉到沒有發現他們倆的距離親近到會令他失控嗎?她輕柔的身子,直像在引誘著他咬一口。

  「如果你真的想跟我說話,就回去你的位子坐好。」

  「你居然說不需要我!該死的,你下次再說一遍試看看!」喬燕笙才不理他,甚至伸手直接捧住他俊美的臉龐,醉眸惺忪的她輕噘起小嘴細細瞅看,委屈地顰眉。

  「唉……」軟玉溫香抱滿懷的席定南發出一聲喟歎。

  然而事實上,他根本不敢看喬燕笙委屈嬌憐的容顏,更想封住自己的鼻息不去嗅聞她勾人心魂的淡淡女人香。

  「你以為我喜歡當保鏢嗎?」

  「什麼?」席定南驀地一怔。

  這話是什麼意思,當保鏢讓她很委屈嗎?

  「你以為我學習武術,只是為了混在一群人之中當別人的跟屁蟲嗎?」

  「所以呢?如果你覺得以保鏢的身份待在我身邊著實委屈了你,你大可去言柏約身邊啊!」突然間,不明所以的席定南火氣也有些被挑起。

  但席定南旋即覺得自己該閉嘴了,再說下去只會吐出更多言不由衷的傷人字眼,只是……

  該死,他就是控制不了!為什麼他會控制不了?自己分明就是個極度理智的人,不是嗎?

  為何一想到喬燕笙喝了一夜的酒、流露滿臉的委屈,就只為了那個叫言柏約的男人,他的腦袋就像被丟進整鍋熱水一樣滾燙得快爆炸。

  「如果你喝了一晚的酒,現在還在這裡對我發酒瘋,只是為了替自己去言柏約的身邊鋪路的話,我告訴你大可不必。如果是你想做的,只要你開口,我一定不會阻止。我保證,我還有這麼一點肚量!」

  「席定南……」喬燕笙緊捧他盛怒的俊臉,迷濛的翦水圓瞳來回反覆地望進他憤怒瞇起的細長雙眼,「總有一天,我會為了這些話狠狠打你一巴掌。」

  備受挑釁的他才想張嘴反擊,卻被喬燕笙倏然欺近的雙唇封吻……

  她吻得他嘴唇都痛了,席定南也不管,伸手緊扣喬燕笙的後腦將她壓向自己,不容許他們兩人存有絲毫縫隙。

  日式包廂裡,撐不住兩人重量的席定南摟著懷裡的她一起往後倒向榻榻米,她依舊趴跨在他的腰際,而他則繼續緊抱著臂彎裡的佳人遲遲不放。

  酒後的喬燕笙就像嫵媚挑逗的梅杜莎,只是席定南望進那雙瀲濫的眼瞳非但沒有被石化,反而慾望勃發,當喬燕笙將舌尖探入他唇間生澀而稚嫩地探索,席定南忍不住逸出一聲低吟,旋即緊緊攫奪她的甜美,與她的唇舌強勢交纏。

  逐漸沈重的呼吸聲在輾轉反覆的唇舌間吹吐迴盪,彼此覆壓在對方胸口感受心臟猛烈撞擊的震撼。

  像是在親密熱吻間耗盡了最後的體力,喬燕笙退離席定南性感的嘴唇,氣喘籲籲的將小臉側倒在他頸窩處。

  她像隻貓兒似的用鼻尖蹭了蹭席定南的頸側,感覺他急促的脈搏,星眸半閉的喬燕笙咯咯輕笑。

  「笨丫頭,你笑什麼?」

  她倦累地伏臥在席定南身上,柔順地側首傾靠這一具剛毅精實的身子,伸出蔥白手指在他敏感的頸側滑下,接著明顯感覺到席定南的頸脖肌膚因為她的撫觸而微微收縮……

  「你喜歡我吻你。」

  席定南沒有開口,只是性感的嘴角彎起一抹可疑的弧度。

  「說啊,快說你喜歡!」

  老天,實在有夠了,能夠把她打昏嗎?不,如果打昏這可愛又可恨的丫頭,他就嘗不到她的甜美了。

  「不只是喜歡,行了吧?」傻瓜!

  「你曾經想像過讓尚平哥這樣吻你嗎?」

  想像關尚平吻他,是想要讓他吐死嗎!「沒有。」

  「騙人……」

  這一刻,席定南也懶得跟喝醉酒的她扯這些,「你曾經跟言柏約這樣吻過嗎?」

  「沒有。」

  「你要是敢騙我,我保證我絕對會毀了他。」沒錯,他或許可以不追究言柏約充當商業間諜混入京極流集團,可是他絕不能容忍他們兩人有過任何的親密交集。

  「我不是真的喜歡當保鏢。」

  席定南倏地住了口,蹙眉凝視蜷窩在自己頸間舒服閉上雙眼喃喃自語的喬燕笙。

  「可是如果那是唯一能待在你身邊的位置,雖然不是很喜歡,但是我還是會緊緊守著它。」

  「你……」傻丫頭……

  躺臥在榻榻米上的席定南難忍憐愛地伸手輕扣喬燕笙的後腦,微側俊臉輕吻她疲倦的醉顏。

  下一秒,憤怒的喬燕笙睜開醉眸,突然從他胸前撐起身,「但是今天下午你竟然連這個位置都要奪走……」

  「對不起。」道歉的字眼是如此自然地脫口而出,詫異的情緒才剛劃過席定南的腦海,就迅速被洶湧而來的心疼與歉意所覆蓋,「我很抱歉,以後不會再這麼做了,真的。」

  或許是精力真的耗盡,也可能是野狼總裁難得道歉安撫了她,只見喬燕笙撇了撇小嘴又癱倒在他壯闊的胸膛。

  幽暗馨香的日式包廂裡,喬燕笙一派慵懶地趴臥在野狼胸前,比躺在榻榻米上還要舒適。

  沈默中,她用下顎撐抵在席定南胸口,伸手觸撚他戴在左邊耳垂的鑽石耳釘。

  一克拉的單顆耳釘在喬燕笙指尖挑撚下,折射出鑽石特有的美麗流光,虹光般的璀璨遊彩讓她情有獨鍾地留戀貪看,一遍又一遍,彷彿永遠都不會厭倦。

  「真這麼喜歡,我現在就拔下來送你。」

  她甜蜜地瞇笑伸手阻止他,「不是,我喜歡的是它戴在你耳朵上的樣子。有好幾次,我站在保鏢軍團的後面看著你,你沒有回頭,可是它偶爾折射出來的光芒總會提醒我你就在那裡。」

  席定南一時間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喬燕笙惺忪迷濛的醉態太誘人,或是她無心的告白讓他毫無抵抗能力。

  總之,他此刻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自己急切渴望親近她的衝動。

  「告訴我,你到底是清醒還是醉了。」

  「我當然是清醒的!」喬燕笙眨了眨眼顰起柳眉,伸手往下撥,「不然我怎麼會知道你的褲子裡藏了一根棍子!」

  噢!老天,別碰它……

  躺在榻榻米上的席定南忍不住直想呻吟出聲。

  「快點把它拿出來,它一直頂著我,讓我很不舒服吶!」

  剎那間,席定南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快樂還是痛苦?「相信我,它能夠讓你舒服的……」

  「才怪,你把它藏在哪裡?我自己拿……」

  「不要……住手,燕笙!」席定南咬著牙,急切地想攫扣她無意間玩火的小手。

  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他會為了今晚荒謬可笑的事情而發噱大笑,但是此時此刻的他確實笑不出來。

  「該死的,你如果不想在今晚糊里糊塗的從女孩變成女人,就給我住手!」

  喬燕笙再度從他懷裡撐起身,「我是女人啊!不過……我也是女孩啊,難道我看起來很老嗎?」

  「不是,老天,不是這個意思!」

  此刻的席定南只能想到兩件事,一個是狠狠沖個冷水澡,另一個則是乾脆直接把喬燕笙推倒,毫無顧忌地徹底解放自己體內喧騰的慾火。

  只是,他兩樣都得不到……

  「好、好,我把棍子收起來。喏,你喜歡的耳釘,送給你!它現在還有在發光嗎?」

  拔下耳釘的席定南將一克拉的美鑽交到喬燕笙手裡,趁她半瞇半眨的把它舉到眼前瞅望時,這才小心而不驚動她地悄悄移動自己的身體,避開那備受撩撥的堅挺部位。

  「漂亮嗎?」

  「嗯。」

  「它就像是野狼的心,現在我把它交到你的手裡。答應我,別放開它。」

  「好……」在閉上雙眼墜入夢鄉之前,喬燕笙隱約聽見自己逸出一個簡單的單音。

  至於說了什麼……誰知道呢?

  奇怪……她搞不懂野狼一直戴在耳朵上的耳釘,怎麼會落在自己手裡?

  站在豪華宅邸的角落,戴著面具、穿著華麗禮服的喬燕笙低頭凝視指尖這一隻低調貴氣的耳飾。

  將它撚在手中輕輕轉動,八心八箭的完美切工完美呈現鑽石特有的璀璨火光,豐富華麗的虹彩在喬燕笙的指間流洩飛舞,即使欣賞過多次,仍教她不由得著迷讚歎。

  喬燕笙直覺地擡起頭,透過面具睜大圓瞳在三三兩兩的賓客中尋找席定南高俊頎長的身影。昨晚在日式料亭發生的事,她隱約記得些,但又不是全然清楚,她只記得跟席定南抱怨了好多話,至於後續如何,她完全忘了。

  再過幾天,就要舉行京極流集團一年一度最大的盛事--珠寶設計大賞的優勝作品發表會。

  工房部事先根據高階幹部們最終遴選出來的優勝設計圖,以最巧奪天工的精湛工藝與頂級各色珠寶打造出完美作品,即將在這場典禮上正式對外公佈展示,作為京極流集團今年推出的年度代表作品。

  屆時,它將代表京極流集團的工藝和時尚品味,等於是整個集團的水平象徵。

  依照慣例,在年度盛典屆臨之前,野狼總裁會在自家宅邸舉辦一場半私人的派對,受邀的賓客並不多,大部分是席定南熟識的商場好友或是私交摯友。

  而今年,他更事先言明這場Party是一場化妝舞會,要求所有賓客戴著面具化妝出席,於是喬燕笙又戴上當初在慈善舞會上那只華麗面具出現在這裡,身上的美麗禮服則是席定南請專人為她量身準備的。

  坦白說喬燕笙對他的體貼入微感激萬分,否則她哪來的能力去租借當初那襲昂貴的禮服。

  但是,野狼有辦法在人群中認出她嗎?

  說實話,喬燕笙完全沒有把握,上一次他不就將她錯認成另一個女人?

  儘管如此,她發現自己依舊無可救藥,總能在來來往往的身影中一眼就認出席定南。

  站在大廳的角落,今晚的主人正和關尚平並肩閒聊。

  「你這樣算朋友嗎,才來露個臉就想走。」

  「沒辦法,我還得趕回去安撫隔壁的『鄰居』。」關尚平聳肩一笑。

  「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沒辦法爬上董品妍的床?」席定南搖搖頭。

  「爬上去了,但是昨晚又被踢下來了。」關尚平那張古銅色的俊臉上難得流露一抹赧色,「因為我希望她能夠辭去秘書室的工作。」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面對她,我就是沒辦法公事公辦,我對她的私心跟偏袒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第9章(2)

  席定南悠閒地轉換站姿,英氣的颯眉總是不自覺地越過幾百公尺的距離,精準落鎖在喬燕笙的身上。

  「簡單啊,把董品妍調部門不就好了。」

  此話一出,關尚平立刻露出「一語驚醒夢中人」的驚喜模樣。

  難掩臉上的喜悅表情,他重重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胛,「謝了,如果我今晚順利重回品妍的床上,明天絕對給你重賞!」

  「快走吧,我知道你現在根本待不住了。」

  「還有最後一件事。雖然你突然寬宏大量的決定不追究言柏約混進京極流集團充當商業間諜的事情,但經過這次事件之後,我深思熟慮了很久,決定不對外公佈朗妲的真實身份,免得便宜了那些想覬覦朗妲才能的人。」

  席定南忍不住翻眼嗤笑,「別把話說得那麼好聽,事實根本就是你完全不曉得朗妲是誰。」

  「我知道。」關尚平堅持,「我想我知道。」

  「我說了,燕笙並不是朗妲。」

  「你就繼續這種莫名的堅持吧,我瞭解,你一再堅稱喬燕笙不是朗妲的原因就和我剛才的心態差不多,無非就是不希望別人打擾她,更不想讓其他人使出高價挖角的賤招從你身邊搶走。」

  「反正設計大賞的發表會上,我會對外宣稱優勝者朗妲沒有出席,就這樣。」關尚平揮了揮手,毫不留戀地往外走去。

  看著好友急於奔向摯愛身邊的模樣,席定南再也壓抑不了心中的渴望,筆直越過大廳走向背對自己的喬燕笙。

  他佇立在她的身後,迷戀纏綿的視線在她纖細窈窕的身形上來回梭巡一遍,席定南噙起性感的笑,驀然攬臂將她擁入懷中。

  「啊!」

  喬燕笙直覺地驚呼一聲,然而當一股淡淡麝香味揉合了煙草味道的獨特男性氣息撲進她鼻間,她才放鬆下來。

  「是不是因為身為主人的關係,所以你對在場每個女人都用擁抱展現你的好客和熱情?」

  「天大的冤枉,整個晚上我的臂彎裡只抱過你這個女人。」

  喬燕笙抿起嘴佯裝不置可否,但是悄悄滑過心頭的那抹甜卻是貨真價實的教她無法抵賴。

  下一秒,就見她在席定南的臂彎裡轉過身仰首凝視他,「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讓我想一想啊……我記得自己見過這雙眼睛的,到底是在哪裡呢?」

  喬燕笙嬌嗔道︰「我是化纖企業董事長的女兒!」

  這個可惡的男人!

  「是啊,好像真有這麼一號人物,印象中,我們是不是曾經在哪個花園裡分享過一個熱情的吻?」

  「不記得了。」越想越惱的喬燕笙揮開他的手,轉身想走。

  沒想到席定南動作比她更快,只見他在轉瞬間精準攫扣喬燕笙的肩膀,俯低俊臉強勢封吻她的唇。

  她掄起粉拳想敲他,卻只是徒勞弄疼自己的雙手。

  而落在嘴唇上的親吻是那麼甜蜜銷魂,席定南長驅直入的舌尖深刻撩撥她的心魂,教喬燕笙不由得沈醉其中,毫無抵抗力地墜入他迅速築起的濃烈情火。

  「咳、咳!」

  一個煞風景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們倆,當席定南緩緩退開喬燕笙甜美的嫣唇,淩厲的颯眸裡帶著貨真價實的惱怒。

  「你先別急著生氣,我曉得自己不該這樣壞人好事,但我還是想在離開之前跟你打聲招呼。」

  爽朗輕快的女聲在他們身旁急急響起,席定南親暱地摟著喬燕笙的腰際一起轉身面對。

  「嗨,野狼,沒忘記我吧?」

  依偎在席定南臂彎裡的喬燕笙微微一僵。這個宛如太陽般明亮的女人是誰?

  「當然沒忘。」

  喬燕笙及時忍住仰頭審視野狼的衝動。是錯覺嗎?為什麼她覺得席定南低沈的嗓音裡有一絲不自在。

  「既然記得,就快幫我們介紹啊,我迫不及待想認識你懷裡的女人。」見他沒有回答,陽光女郎當場有些惱了,「你確定你要這樣嗎?野狼總裁竟然是個過河拆橋的劣等人。」

  過河拆橋?她居然用到這個字眼?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一刻,喬燕笙再也忍不住想掙脫席定南的懷抱,卻反而被他摟得更緊。

  突然一聲輕淺的歎息自她頭頂緩緩飄落……

  「我幫你們介紹,燕笙,這位是化纖企業董事長的女兒何少薇。少薇,她是喬燕笙。」

  喬燕笙幾乎當場僵住。他剛剛叫那個女人什麼?

  難道……野狼自始至終都知道她是誰?還有,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情,幾分鐘前自己才假借冒充的身份,現在就活脫脫站在她的面前?

  「果然,你就是喬燕笙。」興奮的何少薇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最後甚至主動伸手拿下喬燕笙臉上的面具,「真的是你,我記得這張臉!雖然我每次看到你的時候,都是跟野狼一起躲在角落像變態偷窺狂似的,可是我還是認得你。」

  面對何少薇表現出來毫無理由的親近與熱絡,喬燕笙禮貌地微笑眨眼,只是她怎麼也聽不懂嘰嘰喳喳的何少薇究竟在說什麼?

  「呵,看你的樣子,野狼肯定還沒告訴你那些事吧?」

  「什麼事?」喬燕笙顰眉追問。

  「何少薇……」

  渾然不管一旁的席定南發出警告般的低吟,何少薇像是在分享機密似的神秘地眨了眨眼。

  「其實你在美國留學那幾年,每隔一段時間我跟野狼就會一起去看看你。」趕在喬燕笙開口之前,何少薇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當然,我們總隔著一段距離沒有讓你發現,所以我老是嘲笑天之驕子的野狼愛上一個女人,卻把自己搞得像偷窺狂。而我,則是幫兇,負責替他開車跟事先調查你的行蹤。」

  「野狼……愛女人?」不對啊!他明明說過他愛的是關尚平,還要她幫他重新愛上女人的!

  自席定南懷裡仰望他,喬燕笙沒有發現自己在掙扎,下意識想掙脫他的懷抱。

  但是席定南察覺到了,不動聲色地益髮箍緊自己的臂彎鉗制她的行動。

  「是呀,野狼一直都愛著你啊!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不知道?」

  何少薇將手中的面具放回喬燕笙手裡,瞇眼粲笑,「剛才我看到野狼居然在吻一個女人,真的嚇了一跳!我以為他這輩子只會愛喬燕笙,沒想到才一年多沒見,他的臂彎裡居然抱了另一個人,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看一看你是誰。結果原來是同一個人,自始至終都是喬燕笙。」

  迎視眼前淺笑盈盈的何少薇,心情既複雜又混亂的喬燕笙,委實不曉得自己究竟該做出哪種表情才符合此刻的心境。

  「別在這裡廢話了,站在窗邊的那個男人是在等你的吧?他已經杵在那裡很久了。」

  何少薇甜甜一笑,「他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我記得你之前也曾經先後拉著兩個男人到我面前,介紹對方是你的未婚夫。」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嘻,知道你在趕人了,想盡快重溫剛才被我打斷的吻吧!拜嘍!」何少薇淘氣地揮了揮手像蝴蝶般翩然離開。

  在何少薇逐漸走遠後,佇立在原地的兩人仍陷入一片沈默,直到歎了口氣的席定南主動開口。

  「燕笙,聽我解釋……」

  她蹙緊了柳眉霍然仰頭瞪視他,「野狼總裁的秘密?苦戀自己的特助關尚平?愛男人太痛苦了,希望我幫你重新愛上女人?」

  喬燕笙也不想在這種場合下當眾提高嗓門,但是……老天,她實在火大到沒辦法控制。

  「你先別激動,冷靜聽我說!」

  她的回應則是反手弓開席定南的手肘,用力將他推開,卻沒料到席定南的反應比她更快、動作比她更利落,只見他一手攫扣喬燕笙弓起的肘骨,另一手則鉗握她的肩胛,轉瞬間將她壓制得動彈不得。

  「你!」喬燕笙霍地掀睫瞪他,野狼真的練過武,而且比她更優秀?「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曉得的。」

  「最重要的一樣,野狼總裁最大的秘密你還不知道。」

  「休想再用滿嘴的謊言哄騙我!」她恨恨地閉了閉眼,拒絕讓席定南充滿感情磁性的嗓音輕易地軟化自己。

  「我愛你。」

  被他鉗制得無法動彈的喬燕笙緊閉雙眼咬了咬唇,不願承認這三個字在自己的身體裡引起一陣酥麻神奇的戰慄。

  席定南溫柔地卸除喬燕笙的攻擊力道,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彎身俯首親密貼偎在她的耳側,他一邊貪婪嗅聞她的淡淡女人香,一邊梭巡喬燕笙纖細的嬌軀曲線,似有若無地來回愛撫……

  「我做了那麼多事,只因為我不想輕易承認我愛你。」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她朝思暮想這麼久的願望,真的實現了。

  「是真的。」

  「狡猾!」喬燕笙啐了一聲,旋即惱怒閉眼不再看他。

  可惡,他居然耍了她這麼久!原本想讓譴責的口吻更強烈的,為什麼此刻聽起來卻反倒像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討憐嬌嗔。

  那雙充滿蠱惑魅力的蒲扇大掌,在喬燕笙華麗的禮服上溫柔撫摸,雖然隔著布料卻依舊讓她感受到猛烈的熱力。

  她其實心裡好開心,原來一直以來,他都默默在注視著她,就和她一樣,這種感覺多美好奇妙。

  「事實上,我還有更狡猾的招數,你相信嗎?」

  「你……」她咬住下唇,努力壓抑湧到嘴角的那抹笑。

  「小紅帽,跟野狼一起去房間聊聊吧!我保證會使出渾身解數,讓你見識一下我狡猾的程度。」

  「別以為我會這麼容易放過你!」喬燕笙再也按捺不住,逸出清脆嬌笑的同時反身攀抱席定南的頸脖,用力啃咬。

  大廳的一角,倏然揚起野狼總裁王者般豪氣朗颯的笑聲。

  「我求你,等一下千萬別輕易地放過我。」

尾聲

  京極流集團珠寶設計大賞的發表會上冠蓋雲集,盛況空前。

  由於國內外眾多嘉賓齊聚一堂,負責維安的保鏢軍團自是不敢大意輕慢。

  「所有人提高警覺,發現不對勁立刻回報。」

  通訊耳機裡響起劉虎川中氣十足的低喊聲,眾人立刻精神抖擻地喝聲響應。

  沒多久,小兆突然出聲,「報告,我看遍整個會場,完全找不到野狼的身影!」

  劉虎川馬上蹙緊濃眉按下通話鍵,「東側呢?」

  留守東門的小邰立刻響應,「沒有。」

  「西側呢?」

  「沒有!」

  「南側的出入口已經封鎖,只剩北側。龍河,是你守的位置嗎?」

  劉龍河馬上回復,「是我,但是野狼今天還不曾走到這裡。」

  耳機裡響起劉虎川沈吟的聲音,「看起來野狼並沒有離開會場,那麼他應該是在……後台準備室!今天負責後台的是誰?」

  小邰閒懶開口,「是燕笙。」

  哦……

  保鏢軍團默契地陷入一片沈默,通訊耳機裡無聲交流的是一種心領神會的曖昧笑意。

  「燕笙,聽到我說話沒有?別把野狼拖太久,他等一下要『儀容整齊』的上台致詞哦!」劉虎川噙起嘴角,牽動臉上性格十足的落腮鬍。

  他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保鏢軍團的吃吃竊笑。

  後台準備室的洗手間裡,被席定南推壓在牆壁上的喬燕笙全聽見了,就見她神情淩亂地捧抱著他的頭,逸出一聲懊惱低吟。

  「別再拉著我了,大家都猜到我們在幹麼啦!」

  席定南沒有說話,只是悶聲低笑。

  要他別拉著她親熱?怎麼可能。

  洗手間的小空間裡,席定南以優勢的身形將懷裡的可人兒壓制在牆邊,微側著俊臉的他迷戀地啃咬她曲線細緻的粉頸,厚實的蒲扇大手則撩起她的腿掛繞在自己的腰間,火熱的掌心繾綣地在喬燕笙肌感細緻的大腿上來回愛撫。

  「你這頭可惡的野狼,我前帳還沒跟你算清,現在拜你所賜又讓我在保鏢軍團的名聲全毀,你看我怎麼放過你!」

  「我求你千萬別放過我!」這一刻,席定南終於忍不住朗笑出聲。

  他緩緩掀起眉睫,黑鑽般的眼眸閃爍著無法錯認的情火,瞧得喬燕笙心跳加速之餘更忍不住雙腿一軟。

  她認得他此刻的眼神,那是席定南覆壓在她身上,準備將她拖進情慾深淵裡對她為所欲為時流露的狂烈視線。

  「每當你帶著怒氣騎在我身上的時候……」

  「我沒有常常騎在你身上!」老天,聽他說的……

  狂炙濕熱的男性氣息挾帶著動情的濃烈情火驀地欺近她的唇邊,「那是因為你總是待不久,不過沒關係,我會幫你多練習幾次直到你能夠熟練地駕馭我。」

  這一刻,喬燕笙真想向他求饒。

  「別再說了,我正在值勤,而且你等一下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像是響應她的話語,突然有人敲響洗手間的門扉。

  「你們兩個在裡頭吧?」

  關尚平的嗓音在門外響起,「野狼總裁上台的時間差不多到了,你們現在玩的遊戲得暫停一下啦。」

  門內,喬燕笙摟抱著席定南的頸脖,忍不住惱怒地瞠了他一眼。

  噢,好極了,試問還有誰不知道他們兩個在這裡親熱嗎?

  「燕笙,野狼今天有重任,你別把他搞得衣衫不整,萬一被人發現會很難看。」

  喬燕笙直覺低頭看了看彼此的衣著,只見西裝筆挺的席定南除了領帶稍微歪斜之外,儀容完美優雅得彷彿能夠隨時登上時尚雜誌的封面;反觀她,黑色的利落褲裝早被他脫得差不多了,早被解開勾扣的胸罩只靠肩帶勉強還垂掛在她手肘上,就連護衛私密的小褲子都被他扯移了位……

  她懊惱地簡直想尖叫,真想打開門板讓這些人瞧一瞧,到底是誰把誰弄得衣衫不整?

  「認命吧,誰教你跟一頭狡猾的野狼勾搭上了。」

  「最優勢的地位總是你霸佔著,真是沒天理!」埋在喬燕笙胸前悶聲低笑的席定南惹得她惱火地掄拳敲槌。

  幾分鐘後,野狼總裁在眾多賓客的熱烈掌聲中,踩著貴族般的優雅氣勢緩步走上舞台,正式代表京極流集團向眾人展示年度珠寶設計大賞的優勝作品。

  一時間,耀眼的鎂光燈此起彼落地亮起,神秘的新銳設計師朗妲再度受到世界珠寶家的推崇與讚歎。

  「聽說京極流集團至今仍然沒有親眼見過朗妲本人,這是真的嗎?」

  「有消息指出朗妲其實是你們京極流的員工,傳言是不是屬實?」

  記者的發問旋即引來另一位的發言,頓時記者拋出的問題滿天飛,一個比一個尖銳。

  「或者,朗妲根本就是你們自己杜撰的人物,為的是製造話題提高京極流集團的知名度?」

  駐守在講台一旁的關尚平立刻走了過來,沈穩冷靜地微笑以對,「謝謝各位的關切與提問,關於設計師朗妲的部份我們將統一發稿給各位媒體。最後,請我們總裁席定南先生向各位說幾句話。」

  注意力回到了席定南的身上,只見倜儻的他站在麥克風前,淩厲的雙眸顧盼台下來自國內外的賓客們,視線最後停駐在角落那抹穿著利落褲裝的纖細身影。

  「各位貴客難得齊聚一堂,我就借由這個機會向大家宣佈,我要結婚了。」他緩緩噙起性感嘴角,俊颯的臉龐流露淡淡的溫柔寵溺。

  會場裡當場陷入一片嘩然。

  席定南不理會,繾綣的視線繼續落在驚訝眨眼的喬燕笙身上。

  他溫柔深情的低沈嗓音透過麥克風傳遞到每個人的耳裡,「燕笙,你被野狼欺負得也夠久了,為了還你一個公道,我決定把自己一生的愛全部獻給你。」

  聽她不敢置信地捂嘴尖叫讓台上的席定南發笑,而她眼眶裡迅速打轉的喜悅淚水更教他湧現滿腔柔情。

  我愛你,是真心的。

  席定南隔空的嘴唇愛語,讓喬燕笙的淚水更是撲簌簌地直落。

  心滿意足的野狼站在舞台上,微笑接受眾人道賀。

  關尚平也開心地上前拍打他的肩,「乾脆我們一起辦婚禮吧,昨晚品妍也答應我的求婚了。」

  「有何不可。」

  淡然一笑的席定南望了好友一眼,突然深意地噙起嘴角,再度俯首靠近麥克風,「既然在盛會結束之前還有一點時間,那麼我就再多說一句話好了。」

  「席總裁要同時宣佈未婚妻懷孕的消息嗎?」底下有記者笑著低喊。

  在眾人愉快的哄堂笑聲中,好心情的席定南搖了搖頭。

  「我也很希望是,只可惜我要說的是比較不重要的消息,傳言並沒有錯,朗妲確實是京極流集團的員工,我就是朗妲。」

  所有人再也笑不出來,全數愣住。

  包括站在席定南身邊的關尚平。

  舞台上,只見他笑著側轉身迎視好友怔忡錯愕的表情,「我一再告訴你,燕笙不是朗妲,你就是不相信。你說過,朗妲的作品不只是精緻美麗而已,同時還考慮到寶石的特質和工藝的精巧,眾多的元素組合起來才能完成一件巧奪天工的作品。那麼我試問,還有誰比我更瞭解京極流集團的工藝技術?那些寶石甚至是我出國親自監定質量之後才買回來的,不是嗎?」

  關尚平驚訝得雙眼瞪大。「所以之前言柏約在醫務室拍下的那些圖,全是你設的局?」

  席定南只是笑而不正面回答,好友此刻臉上流露的百年難得一見的震驚,著實讓他心情大好。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不僅懂得賣珠寶,更懂得設計珠寶。」

  他朝關尚平眨了眨眼,旋即抿起俊美颯笑面對此起彼落的鎂光燈,「也借由這個機會敬告那些企圖挖角朗妲的人,你們可以放棄了,我是不會跳槽的。」

  帶著朗颯的笑聲緩緩步下舞台,席定南優雅走過那些自動讓道的賓客們,一步步朝摯愛的喬燕笙走去。

  這下子,野狼總裁再也沒有秘密了!

  或許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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