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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4-3-10 17:59:46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4-3-10 18:04 編輯

前言:

  與她熱戀時,他劫人劫色,只想著怎麼娶她回家;
  跟他情深時,她色誘挑逗,一心只想嫁他當老婆。

  裴辰逸,不但是個電腦鬼才,還是個足不出戶,
  宅得很徹底的帥氣宅男。儘管常被女人倒貼,
  可不曾動心的他,最愛的卻是他那又臭又長的程式語言。
  直到他撞上時若翾這女人,才發現漂亮的女人他見過不少,
  卻沒見過像她這麼艷麗又恰北北的女人,不但對他又打又咬,
  發起瘋來,揍他更是毫不留情。只是這麼個嬌滴滴的秘書小姐,
  左看右看都不是個安分的女人,偏偏他哪個女人都看不上,
  就正好看上她,恨不得將美艷的她藏起來,不準別人多看一眼。
  當她說要為他下廚、幫他洗衣服、住他的家、睡他的床,
  他樂得把人給擄回家,直接拖上床壞壞的啃了一夜。
  時若翾知道自己性子火爆,男人總嫌棄她不夠女人味,
  她以為裴辰逸不同,哪曉得真搞出人命時,
  才發現這男人其實不愛她,從頭到尾不過是利用她罷了,
  既然如此,那她走人總可以吧?可這男人不但不放手,
  還霸道地囚禁她的人,最後還說,他,要娶她……   


第1章(1)

  一室的黑暗,位在三十六樓的公寓裡沒有一絲燈光,黑暗籠罩了室內每一個角落,漆黑的環境使書房裡唯一的光源顯得更加明亮,甚至有點刺眼。

  螢幕上黑底白字,一串串的英文字元在不斷地跳躍,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輕快地飛舞,像是沒怎麼思考,一大串語法就出現在螢幕上。

  裴辰逸瞄了瞄放在電腦旁的鬧鐘,淩晨一點半。

  身為一個程式設計師,熬到深夜不睡覺就像每天吃飯喝水那樣稀鬆平常,當然前提是這個程式設計師必須要熱衷於他的職業,而裴辰逸正是程式設計界有名的鬼才,而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熱愛程式設計甚於生命。

  戴上藍芽耳機,裴辰逸極快地撥出一串號碼,沒多久便傳來了一個調侃的男聲。

  「真是難得,竟然會在這個時間想起我,捨得放下你的代碼、程式?」

  裴辰逸挑了挑眉,並不在意他的調侃,手指仍在鍵盤上不停地飛舞著:「你沒空?待會和別人有約?」

  薛睿淵也不否認:「我不是你,深夜了還不要命地工作,你說說你有多久沒交女朋友了?你長得還可以,身材也還行,雖然跟我沒得比,但怎麼就沒有女朋友呢?要不然我介紹我的秘書給你認識?她不是普通的辣,但我相信你絕對扛得住。」

  裴辰逸聽了無奈地說:「你真三八。」

  好人難當啊,薛睿淵在電話那頭微微苦笑著,不過他的秘書的確很辣,不僅身材辣,性格更辣,要是裴辰逸真的跟她在一起,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一個無論什麼情況都能冷靜地對話,一個只要一不小心惹到就脾氣火爆,多有趣啊!

  「漏洞修補得差不多了,新的網路遊戲技術方面的資料也差不多了,預計下午就能給你。」

  裴辰逸說到這裡停下手邊的工作,進入嚴肅的話題:「淵,盛世推出的網路遊戲在大賣的時候出現漏洞,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對於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他和薛睿淵是大學時期的好友,畢業後合資創立了盛世,都說萬事起頭難,但盛世的發展卻成了例外。

  盛世推出的第一個遊戲,憑著淒美的劇情、細膩的畫面、極佳的配樂打響了名聲,獲得眾多玩家一致好評,讓行內人士讚不絕口,這樣的程式設計技術簡直就是鬼才級別,而這個遊戲的程式是裴辰逸全程參與設計製作的。

  大概也是從這時起,在程式設計這個領域,鬼才這個稱號就是裴辰逸的代稱,多少公司想和他合作,試圖用重金把他挖走,但他都一一回絕了,為此他也得罪了不少人,至於這一次是不是衝著他而來的報復行動呢?他還不確定。

  「目前已經確認的確是你所想的那種情況,再給我一點時間就能確認到底是誰搞的鬼了,你放心去做,這事由我來處理,只是你要配合一下。」薛睿淵沈吟。

  裴辰逸滿身才華,在盛世裡是不負責管理事務的,他只負責設計編寫程式,公司的日常運營都是由薛睿淵全權負責,以這樣的權責分配,兩人也並肩經營這個公司六年了。

  聽了薛睿淵的話,裴辰逸繼續手邊的工作:「嗯。」

  正經事說完之後,薛睿淵又開始繼續調侃他:「你不想知道我要怎麼讓你配合嗎?不如你每天都來公司一趟,在辦公室待七八個小時好了。」

  裴辰逸極少出現在盛世,許多新進員工就算看見他也不知道他就是有名的鬼才,對裴辰逸向來都是只聞其名而不見其人,裴辰逸不僅宅,還宅得徹底。

  「你作夢。」裴辰逸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都那麼久沒來盛世了,別說新進員工,連老鳥都快忘了你長什麼樣了,再說你真的不想認識我的秘書?她真的很辣喔!」

  薛睿淵真的很想看看裴辰逸和自己的秘書交往的畫面,一定很有趣。

  「滾。」裴辰逸淡定地吐出一個字,平靜的語氣與他所說的話一點都不相符。

  「逸,說真的,你該不會是對女人沒興趣吧?莫非你喜歡的是男人?那你千萬不要愛上我,雖然我的確很讓人難忘。」薛睿淵調笑著。

  「嗯,或許吧。」裴辰逸再次瞥了瞥電腦旁的鬧鐘:「沒什麼事我就掛了,你不是還有約嗎?」

  薛睿淵看著顯示通話結束的手機螢幕,額頭都冒汗了。

  喂喂,或許是什麼意思?是或許對女人沒興趣還是或許喜歡男人,抑或是或許不會愛上他……薛睿淵覺得他最近還是別惹裴辰逸比較好,免得他寫個程式出來向他表白,上帝保佑。

  把程式最後的部分收尾,裴辰逸關上電腦,赤腳踩在淺褐色的木質地板上,走出書房。

  精壯結實的身體曝露在空氣中,他全身唯一的布料大概就是那條子彈型內褲,還好他獨居,不然肯定會被人當成暴露狂。

  在家裡,裴辰逸是習慣不穿衣服的,他不喜歡衣服的束縛,他每次回家後走進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脫衣服,不過他不常出門就是了。

  外面正下著豪雨,雨點打在玻璃窗上打得劈劈啪啪直響,他沒有開燈,稍稍適應了一下黑暗就走進廚房倒了一杯水。

  在裴辰逸喝水時,他順手打開了冰箱,接著他發現一件麻煩的事情,他餓了,但是冰箱裡什麼都沒有。

  他抓了抓頭髮,把玻璃杯放在流理台上,走到大門邊把散落一地的衣服撿起來套在身上,大概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願意出門。

  最近的天氣讓人很鬱悶,一整天都是陰天又悶熱得跟三溫暖一樣,晚上卻下起了豪雨,氣溫立刻轉涼。

  撐傘根本沒用,裴辰逸的白色吊嘎幾乎濕透了,緊緊貼在他的肌膚上,該死的,這惡劣的天氣!他低聲咒罵著。

  最近真的什麼都不順,先是底下的人辦事出了差錯,捅了大大的婁子,他光是忙著補漏洞就已經快頭昏眼花了,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又有一個新案子要做,他不是超人,真的沒有特異功能,雖然他是業界有名的鬼才,但鬼才也需要時間啊。

  他已經在家裡窩了一個星期了,連出來採購儲糧的時間都沒有,雖然他的確是個阿宅,沒有必要就不出家門,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吃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偏偏就在下著傾盆大雨的今天,他竟然餓了。

  此時裴辰逸身上穿的白色吊嘎和純白沙灘褲正不斷地滴著水,把便利商店乾淨光滑的地板整個弄濕了,這個時間便利商店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客人,店員看著他不斷滴著水的沙灘褲,表情有點複雜。

  裴辰逸也很無言,他默默地付了錢,提著袋子,撐著那把可有可無的傘,再次走進大雨中。

  看,很衰吧?此時就算發生什麼更荒謬的衰事,他都不會感到意外了。

  雨一點也沒有減弱的趨勢,裴辰逸隱隱約約看見有人獨自走在對面的人行道上,雨太大了只看得清身形輪廓,看得出是個女孩子。

  下著傾盆大雨的深夜,她既不撐傘也不躲雨,就這樣在雨中漫步,她身上的衣服也和他一樣濕透了,緊緊貼著肌膚。

  裴辰逸看不清她的五官,但濕透的衣服卻更加突顯了她火辣的身材,纖細的蠻腰、豐胸翹臀,那件濕透的小可愛根本遮不了什麼。

  她還真不怕會遇上色狼,裴辰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腳步仍是不慌不忙,沒有再看向那個女孩子。

  要是其他人肯定會上前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忙,以博得那個女孩的好感,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裴辰逸就算了吧,他就是一個阿宅,女人在他眼裡還不如那些長得要命、煩得可以的語法。

  他並不是冷漠,平時他也很熱心,也曾經扶老阿婆過馬路,在路上撿到錢包會直接交給派出所,不過現在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胃在抗議,熱血早就被大雨澆熄,何況他自己的事都還沒解決,沒空對陌生人示好。

  過十字路口時,女孩子朝裴辰逸的方向走來,與他擦身而過。

  裴辰逸覺得很奇怪,明明雨下得那麼大,路燈又昏暗得可以,根本看不清人的面容,但女孩子的表情卻印在他腦海中,從小到大他都是出了名的臉盲症患者,眼裡能夠辨識的只有程式代碼而已,而這次卻很難得,他馬上就記住了那個女孩子的輪廓。

  他愣了一下呆站在原地,然後揚了揚眉,轉身跟在那個女孩子的身後,或許他該送一送這個他僅僅看了一眼就記住的女孩子,起碼讓她安全到家吧。

  裴辰逸沒有試圖上前和她攀談,也沒有拉近和她的距離,只是靜靜地走在她身後,保持著不太近也不太遠的距離,就像他所想的,他只是送這個女孩子回家。

  這樣的舉動是第一次,他雖然脾氣好但從來都不是爛好人,也曾有過送女生回家的經驗,但那都只是出於紳士風度的禮貌,大多都是被動的。

  他把他所有的熱情都傾注在程式設計上,其他事他完全沒放在心上,即使是他的前兩任女友像潑婦一樣對他大罵時,他還是能夠心平氣和地和她們對話。

  然後呢?沒有然後,結果是二十八歲的他依舊單身。

  女孩子往左拐入一條小巷子,裴辰逸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穿成這樣還在下著大雨的深夜走小巷子,他真佩服她的膽量。

  裴辰逸加快了腳步也跟著她拐入小巷子,卻在剛踏入小巷子時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迎面砸來,他反應極快地偏了偏頭,但取而代之的是肩膀挨了一下,那一下力氣真大,砸得他半邊肩膀都麻掉了,拿在手上的塑膠袋也掉在地上。

  還沒等他撿起塑膠袋,一把雨傘又朝他揮來,裴辰逸顧不得撿袋子,邊閃邊退出了巷子。

  女孩子嬌嬌細細的聲音含著怒氣響起,沙沙的雨聲竟然蓋不過她的怒吼:「打死你這個死色狼!變態暴露狂,秀內褲還不夠,居然還敢當變態跟蹤狂。」

  時若翾氣得咬牙切齒,今天她才發現自己的男朋友劈腿,明明在電話裡告訴她今天要留在公司加班,她那時還溫柔地告訴他不要熬夜、要注意身體,誰知道一個轉身,她就看見慢慢關上門的飯店套房裡,自己的男友抱著另一個女人背對門口坐在床上,她那時差點激動地衝上去給那對狗男女一人一個巴掌。

  他想要她溫柔體貼,她強忍著脾氣裝淑女給他看;他說不希望她經常打電話給他,這樣太黏人了,她就耐心等他的電話。

  時若翾從國小開始就情書收不完,一直以來追她的男生不計其數,他真是瞎了狗眼,居然還敢劈腿。

  活了二十五年,她什麼虧心事都沒有做過,今天怎麼就這麼衰?不但發現自己被劈腿,還被一個變態暴露狂跟蹤。

  時若翾雙眼冒火地瞪著裴辰逸,濕透的衣物貼在眼前這男人身上,展現出他身體有力的線條美,但他那條純白沙灘褲濕透了之後居然讓他的子彈型內褲無所遁形,還偏偏是顯眼的紅色。

  「你誤會了,我沒有跟蹤你。」裴辰逸不斷閃避著她的攻擊,說話時氣有點喘,但語氣中沒有驚慌,沈穩的聲音聽在耳裡讓人有種平心靜氣的感覺。

  還好他曾經被一個對武術有興趣的死黨拉去學過一點點合氣道,閃避這種毫無章法可言的攻擊完全不是問題。

第1章(2)

  「你當我是白癡啊?從剛剛那個路口你就開始跟著我,你別跟我說你家是這個方向,我記得你那時候是要過馬路的。」打來打去都打不到他,時若翾不死心地繼續攻擊。

  她就是再難過也不可能忽略這個暴露狂,只是沒想到這男人竟然這麼爛,不但是個暴露狂還跟蹤她,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變態嗎?

  對於這個問題,裴辰逸真不知該怎麼解釋,現在這個狀況說他只是想送她回家而已,沒有任何惡意,換成自己也不可能相信,雖然事實的確如此。

  「既然這麼怕別人跟著你,你就不該這麼晚了還走在大街上。」他說完又補充一句:「還穿那麼少。」

  時若翾氣得都快七竅生煙了,朝著他混亂揮舞著雨傘:「我這麼晚走在街上、穿得少一點就活該被變態跟蹤嗎?那你這個暴露狂是不是活該被我打?」

  裴辰逸停了幾秒沒說話,一邊閃避她的攻擊,一邊低頭確認,確認完之後他的眉毛抖了抖,總算明白便利商店店員的表情為什麼會這麼複雜了,難怪人家會把他當成變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路燈太過昏暗,時若翾看不到裴辰逸的臉上有一絲尷尬,他面無表情、氣定神閒的樣子更讓時若翾覺得他是變態中的變態、極品中的極品,正巧她今天悶得慌,原本還在煩惱找不到人出氣。

  她用盡力氣亂打一通,裴辰逸雖然學過一點合氣道,但也招架不住她突然的死命攻擊,手臂挨了幾下,估計已經瘀青了。

  又是一記緊接而來,他趕緊抓住傘柄不肯鬆開:「我真的不是要跟蹤你,我對你完全沒有興趣,已經很晚了,我幫你叫一輛計程車,你趕快回家吧。」

  他的脾氣真的不是普通的好,但時若翾才不管他脾氣好不好,她完全氣炸了,什麼叫他對她沒有興趣?男人緣這東西她從來不缺,偏偏今天她就衰了兩次,現代男人的審美觀是怎麼回事?是眼睛瞎了還是怎樣?

  她身材好、聲音嗲、長相又美艷,簡直就是宜室宜家,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還上得了床,去他的沒興趣,他才性無能!

  「我回不回家關你屁事啊,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管我回不回家。」時若翾見抽不回傘,乾脆就放手不要了,她衝上前對準裴辰逸的褲襠就是一腳。

  裴辰逸在她走近他的時候試圖看清她的五官,思緒也頓時停滯了一秒,等他想閃避她的攻擊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稍微把位置偏了偏,被踢中的是他的腹部。

  他沒想到她這一腳這麼毒辣,更沒想到她對這樣的招數熟練得很,踢完他的腹部轉而對著他的小腿又是一腳。

  他忍著痛想去抓她的時候,她卻飛快地逃之夭夭,還很有性格地留下一句話:「死變態,不怕死你就繼續跟著我。」

  裴辰逸皺著眉笑了笑,痛是有點痛但也不至於撐不住,很難想像外型這麼嬌弱的人竟然這麼粗魯潑辣。

  剛才她走近他時,他看清了她的五官,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下巴尖尖、眉毛淺淺,眼尾往上翹,眼睫毛濃密得像是小扇子般向上彎彎翹著,一開始還以為她畫了眼線,認真一看卻是素顏,琥珀色的眸色讓人不自覺沈浸其中,半垂的眼瞼讓她的眼神顯得溫柔,視線經過他時,他的心跳似乎偏離了平常的頻率,豐潤的唇瓣不點而紅,讓人情不自禁想一親芳澤。

  她的頭髮都濕透了,貼在她白皙的臉上更顯得她的臉小,有水珠順著她的臉頰滑下,即使燈光昏暗導致能見度並不高,但他還是看出她的皮膚很好。

  漂亮的女人他見過不少,但就是沒見過這樣的,眉眼嘴角讓人一眼看去,腦海中就浮現出艷這個字,還難得地艷而不俗、媚而不妖,更難得的是他記住她了。

  裴辰逸微微笑著搖搖頭,忍著痛慢慢地走向時若翾離開的方向,他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想送她平安回家,他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麼好的人,被她打得這麼狠還要送她回家,原因他並不想深究,只是這一次他跟得更有技巧了,離她遠遠的,不讓她發現他。

  她的住處離巷子不遠,再過一個十字路口往左拐後,就見她走進一棟公寓裡,裴辰逸站在對面馬路等了兩分鐘左右,其中一間公寓的窗戶透出燈光,看來她也是獨居。

  裴辰逸轉身往回走,雨還是那麼大,一點都沒有減弱,他看了看手錶,已經差不多三點了,他頂著暴雨走回家,忘了自己最初出門的原因,家裡斷糧了,而且他餓了。

  白色給人的印象是乾淨、純潔,有很多人的臥室都是以白色為基調裝潢的,但很少有人房間裡除了床之外什麼都沒有,而裴辰逸的臥室就是這樣的。

  近二十坪的臥房裡只有一張king  size的床,沒有其他的家俱,沒有床頭櫃、沒有衣櫃、沒有電視、沒有檯燈,除了顯得非常突兀的黑色窗簾,什麼都沒有。

  裴辰逸並不覺得房間這麼空有什麼不對勁,而且他也覺得除了床,他的臥室什麼都不需要,筆電放地上,桌上型電腦放在書房,電視在客廳,進臥室就睡覺,不睡覺就不進臥室,所以檯燈和衣櫃他都不需要,他的衣服都直接放在地上,要出門就從地上撿一件來穿,不出門還需要穿衣服嗎?

  自從裴辰逸正式搬入這間公寓後,他的鄰居們都在靜靜地觀察著這個男人味十足的帥氣男人,其實在他還沒有搬進去以前,鄰居們就已經很好奇當初購入這間公寓的人了,而自從他入住以後,鄰居們就更好奇了,因為他家從來都沒有客人拜訪過。

  原本成年的獨居單身男性約幾個死黨來自己家裡喝喝啤酒、看看球賽,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要不然就是常常出門泡夜店。

  但裴辰逸似乎是個例外,鄰居們甚至留意到他的公寓入夜之後從來不開燈,也沒怎麼見過他出門,也就是說他經常自己一個人窩在屋子裡,晚上也不開燈,不管怎麼想都很詭異。

  但鄰居們完全不知道裴辰逸窩在家裡都在做什麼,那就是擦地板。

  他家的大理石地板被他擦得都能當鏡子照,每當他寫程式遇到瓶頸的時候,他會默默地跑到浴室拿出一塊抹布和一個水桶,從家門口開始跪在地板上狠狠地擦,當他終於把家裡的地板仔仔細細全部擦一遍之後,瓶頸就不再是瓶頸了。

  於是他也養成了遇到想不通的事或心情鬱悶的時候,就跑去擦地板的習慣,其實就像有的人心情不好會跑去刷馬桶一樣。

  不過程式設計鬼才跑去擦地板這種事情,他才不想讓別人發現,不是怕影響格調,而是他自己也覺得這個習慣有點娘,但不爽的時候如果他不擦一擦地板,他就會更不爽。

  所以為了不讓人發現他這個秘密,他從來不會邀請客人到他家,他所有朋友都知道,他不願意讓任何人到他家去,包括他過去交往的女朋友。

  漸漸地,他養成了不讓人到他家的習慣,如果真的有什麼必須親自交到他手上的話,他寧可選擇和對方約在某個地點見面。

  現在要跟裴辰逸約地點見面的人正拚命地打他工作用的手機,而那支手機被他丟在書房裡,而且還被調成了震動。

  白色大床上的裴辰逸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繼續睡,臥室的窗簾被拉上了,即使外面陽光大好,甚至燦爛得有點刺眼,室內依然是昏昏暗暗的。

  被他隨意丟在地上的私人手機也開始震動起來,在一片寧靜中嗤嗤作響,這樣的聲音特別讓人不舒服。

  裴辰逸連眼睛都沒睜開,非常精準地摸到了手機:「嗯。」

  薛睿淵揮了揮手,讓他面前的人離開辦公室。

  陳帆非常識趣地退出薛睿淵的辦公室,並且幫他把門好好關上。

  「你在哪裡?」

  裴辰逸的聲音絲毫沒有剛睡醒的慵懶,異常清晰地說:「死了。」然後他非常乾脆地掛了電話。

  薛睿淵不用想也知道裴辰逸肯定還在床上,而且肯定還在睡,這傢夥把工作都推給他,他一個早上都不知道解決多少公務了,他竟然還在睡。

  薛睿淵氣得差點捏碎顯示著通話結束的手機螢幕,但他還是回撥電話,接通後沒給裴辰逸說話的機會,飛快地說:「陳帆已經在等你了,你要是再不出門,我就把你家地址告訴他,讓他去你家門前按門鈴,讓他時不時給你送送宵夜、到你家喝喝茶……」

  薛睿淵這混蛋真是好樣的,竟然敢威脅他。

  「半小時。」

  通話再次被掛斷,薛睿淵這下總算是通體舒暢,但在下一秒他就開始膽怯了,裴辰逸那家夥平時安安靜靜的沒什麼脾氣,但那是他睡醒以後的狀態,他沒睡飽被人吵醒一般都會進入暴走狀態,現在只能祈禱裴辰逸把火氣撒在陳帆身上吧,祈禱裴辰逸忘記今天這通電話是誰打的吧。

  唰的一聲把窗簾拉開,裴辰逸瞇著眼睛適應光線,看陽光這麼燦爛,大概已經過了中午吧。

  今天他淩晨五點才入睡,而且是餓著肚子睡的,還沒睡飽就被人吵醒了,心情超級不好,臉色陰沈,眼神就像刀子一樣淩厲。

  肩膀和手臂都有點痛,他低頭看了看,瘀青了。

  「瘋女人。」裴辰逸一邊走向浴室,一邊喃喃自語,語氣裡沒有慍怒,反而有點像抱怨,眼神也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眼中的淩厲逐漸減弱。

  浴室的地板上有兩坨白色的衣服還有一抹紅色的布料,看得出還是濕的,他昨晚回來以後,脫了衣服沒有把衣服直接丟到地板上,而是丟進了浴室。

  裴辰逸用腳踢了踢其中一坨白色的衣服,本來想直接把衣服扔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竟鬼使神差地把衣服撿起來,丟進了洗衣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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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3-10 18:01:07

第2章(1)

  半個小時後,裴辰逸出現在約好的百貨公司咖啡店裡。

  陳帆才剛剛站起身討好地沖裴辰逸笑著,還沒來得及阿諛奉承,裴辰逸一句話就甩過來:「回去讓薛睿淵小心他自己的寶貝。」

  說完裴辰逸放下黃色的牛皮紙袋,轉身就走了,整個過程連十秒都不到。

  陳帆看著裴辰逸的背影有點發愣,他甚至感覺自己快哭了,他這個阿宅老闆肯定沒認出他是他的秘書。

  他垂頭喪氣地回應:「是。」儘管他知道走出咖啡店門口的裴辰逸不可能聽見。

  百貨公司裡逛街的人潮逐漸多了起來,這個時段是大多數人下班的時間。

  裴辰逸轉進拐彎處的超市,身穿黑色休閒T恤、搭配墨藍色低腰牛仔褲的他引來了不少側目的眼光。

  一百八十幾公分的高大身材英挺結實,雖然他很宅,但這並不代表他缺乏運動,被衣物包裹的手臂和大腿強健有力,充滿了野性的線條,男人味十足,皮膚的顏色是健康的古銅色,薄唇、濃眉大眼、高挺的鼻樑,粗獷的面部線條洋溢著剛毅的帥氣。

  即使他現在懷裡抱著一大袋零食又提著一袋烤雞,也不會有人覺得他很娘,連經過他身旁的歐巴桑都被他的外貌勾得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但又因為他陰沈著臉而不敢再靠近。

  裴辰逸抿著唇,眼眉冷峻,連續兩天熬通宵,好不容易睡了幾個小時。

  中途因為肚子餓醒了一次,餓得實在不行了,他隨便抓了件衣服拉裡邋遢地衝到樓下買了幾個包子,當著早餐店老闆的面像幾天沒吃飯一樣狼吞虎嚥,把老闆嚇呆了,吃飽了之後他回到公寓裡繼續睡,才剛睡沒多久就被薛睿淵叫了起來。

  脾氣再好都要發飆了,嚴重缺乏睡眠的他沒抓著陳帆的衣領狂罵就算不錯了,他現在腦海裡只剩下一個想法,趕緊回家接著睡。

  提著一大包零食和一袋烤雞走出超市門口,還沒走幾步就被一個狂奔進超市的人撞上,手上提的東西全都掉在地上。

  搞什麼!沒睡飽讓他整個人處在低氣壓狀態,誰惹他誰就是找死。

  當裴辰逸看到撞到自己的是一個女孩子,他強忍著怒氣,只是憤憤地瞪了那個因反作用力而整個人跌坐在地的女孩子一眼,她卻一直坐在地上沒有起來,同時一直低垂著頭。

  裴辰逸也不理她,她想坐在地上就讓她坐吧,他悶不吭聲地收拾著從袋子裡掉出來的零食,當他把東西收好準備離開,那個女孩子還是坐在原地。

  不會吧,撞一撞就受傷了?裴辰逸皺了皺眉,他沒打算上前問她怎麼了,反正又不是他撞的,他沒罵她已經很好了。

  而且拜他的外貌所賜,即便他是個不怎麼出門的宅男,但美女對他投懷送抱這種事他也沒少碰過,上一次那個想要跟他搭訕的女人好像也是用這招,他那時沒特別注意,將那個女人從地上扶起來,卻反被她糾纏了三個月,他怎麼知道女孩子是不是也在玩這個把戲?

  裴辰逸一聲不吭地提起袋子轉身就走。

  「喂。」

  嬌嬌軟軟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聽起來有點熟悉,而腳步不停是他的回答。

  「喂,暴露狂,撞到人不會扶一下喔?」

  又遇到她了,距離上次遇見她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如果她是存心要跟他搭訕的話,那麼她成功了,況且上次見面她還狠狠揍了他一頓,他不是爛好人,上次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而已,裴辰逸沒有發現自己現在就像個鬧脾氣的小男孩一樣。

  「憑什麼?」他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帶著一點質問。

  「欸,你那是什麼表情?好像我故意找碴一樣。」時若翾美艷的眼睛裡滿滿的怒火,只是襯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有點病態。

  不久前還是一副精神奕奕、活力十足的樣子,現在卻病懨懨的,這讓裴辰逸覺得不太舒服。

  裴辰逸如她所願地往回走,走到她的面前卻沒有拉她起來,反而自己蹲下來平視著她:「你不是故意的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就算要搭訕也不會找你這種變態暴露狂。」時若翾生氣地推了他的肩膀一下。

  裴辰逸一時沒料到她會做出這樣的動作,隨著她的力道向後跌去也坐在地上。

  「哦。」他瞪了她一眼,沒跟她多說什麼廢話,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就準備離開。

  「你……」時若翾負氣地扭頭:「算了,你走吧,早點滾開,免得礙我的眼。」

  他也如同她說的那樣直接離開,連回頭看她一眼都沒有。

  反倒是時若翾見他真的走了有點心急,但又拉不下臉來叫他,頭扭向一邊,眼角卻偷偷往他離開的方向瞄。

  見他真的不回來,她氣鼓鼓地小聲嘟囔:「什麼嘛,小氣。」

  時若翾咬著唇準備自己站起來,突然有人從她身後拽著她的手臂,將她一下子從地面上拉起來。

  她有點驚慌,正想要掙紮,卻在扭頭時看到了裴辰逸剛毅的側臉。

  「你不是不願意扶我嗎?回來幹嘛?」她冷哼著。

  裴辰逸眼睛瞇了瞇,威脅道:「你不走嗎?你要是不走,我就直接走了。」

  時若翾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臉慢慢變紅:「我……」

  裴辰逸本打算不理她,但腦海中一直記著她蒼白得有點病態的小臉,他想或許是真的傷到腳了,她才會坐在地上不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記得住她的臉,他又再次走過來拉她一把,但是現在看她這樣,不會真像他一開始想的那樣,他又被搭訕了吧?

  淩晨是第一次,現在是第二次,這麼短的時間裡他竟然被她成功搭訕了兩次,如果真像他想的這樣,那她還真是了不得。

  裴辰逸神色一冷,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想把她的身體扳過來面對著他,時若翾卻死也不肯轉過身,拚命地掙扎著。

  她看起來這麼瘦小,是要怎麼跟他比力氣?就在他快要成功把她扳過來時,她情急之下一把抓過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也幸虧裴辰逸脾氣好,沒有一把推開她,他手一鬆,手中提的袋子又再次掉到地上,原本那隻手壓住她的肩,空出的手則掐住她的牙關,沒怎麼用力就讓她鬆開了他的手,而這樣的姿勢讓她的後背與他的胸膛不可避免地貼在一起,使她落入他的懷中。

  裴辰逸看著自己手上被咬出了血的牙印,剛想對她發脾氣,視線落到百貨公司的大理石地板上,在那明亮潔白的地板上,她剛剛坐過的位置有一抹紅……

  時若翾也注意到他的視線,臉頰變得更紅了,嘴唇一直在動,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又一直沒有發出聲音。

  裴辰逸稍稍推開她緊貼著自己的身體,想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想,時若翾像是猜到他想幹嘛一樣,抓著他的手臂,再次將自己的身體緊貼向他,害羞地說:「不要看……」

  好吧,他想他已經證實了。

  「好,不看。」裴辰逸看見她的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了,他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前面不遠的地方有逃生梯,先走到那邊。」

  時若翾點點頭,臉頰上的紅一直沒有退去,她意識到他們這個動作有多親密,但她又無法躲開,她本以為自己會很不自在,但當她滿鼻子都是他的味道時,原本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他的味道是安定的。

  也還好這次袋子裡的東西沒有掉出來,裴辰逸動作迅速地把剛剛掉在地上的袋子拿起,就著時若翾的步伐往前走。

  兩人就像連體嬰一樣貼得緊緊的,在百貨公司裡眾目睽睽之下,動作怪異地走到了逃生梯,女的一臉羞意,男的表情複雜。

  「看吧看吧,我就說是情侶間吵架,你還不相信。」

  「現在的情侶見了面怎麼跟仇人一樣?看那個女的又抓又咬的,難道她自己不心疼嗎?」

  「只要那個男人不嫌棄就行啦,看那個女孩長得多漂亮啊,你就只會說,巴不得別人快點分手。」

第2章(2)

  逃生梯不像剛才那裡那麼熱鬧,時若翾坐在樓梯上,頭埋在雙膝之間。

  媽呀,她今天真的丟臉死了,原本以為昨天已經夠衰了,沒想到今天更衰。

  淩晨三點多才睡覺導致她早上起不來,她今天第一次上班遲到,剛好遇到她的頂頭上司總裁大人要找她,第一次遲到就被逮到,有夠衰。

  接下來一整天她因為睡眠不足,泡咖啡忘了加糖、走路差點拐到腳,這些小case就算了,她打了一整天的文件竟然還忘了存檔,真是衰透了。

  好不容易終於熬到下班了,在百貨公司裡走著走著,卻突然感覺到雙腿間有東西流出來,肚子也悶悶地痛,她才驚覺,歐買尬,大姨媽來了。

  而且她還不得不向淩晨遇見的那個暴露狂求救,大概自己潛意識裡並不覺得他是變態吧,雖然她還是叫他變態,還好他沒有丟下她……想著想著,時若翾的頭開始一下一下地撞著逃生梯樓梯間的牆。

  裴辰逸把她送到逃生梯那裡之後又走回賣場裡。

  哎,淩晨的時候自己不小心露出了內褲,現在……還好他的牛仔褲是墨藍色的,不然別人又該表情複雜地看著他了。

  裴辰逸一走到逃生梯樓梯間,就看見某人正不斷地用頭撞牆。

  他輕咳了兩聲試圖衝散笑意,而那女孩聽見他的聲音立刻停下動作,頭低低地埋在雙膝之間,這樣的姿態有點像鴕鳥。

  他把新買的黑色衣服抖了開來:「來。」他瞥了她一眼:「反正我之前也不小心露出內褲,就當作一人一次吧。」

  時若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立刻站起來說:「我才沒有害羞,只要是女人都會有大姨媽,哪有什麼好丟臉的?大姨媽不來才丟臉。」

  裴辰逸點點頭不為難她,幫她把衣服圍好綁在腰間,把她的臀部全都包住。

  「嗯,那個……」時若翾表情有點不自然,摸了摸鼻子,眼睛也沒有看向裴辰逸:「謝了啊。」說完她馬上扭過頭去,凝視著樓梯間雪白的牆壁。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裴辰逸心裡的煩躁消失了,看著眼前美艷的女孩子滿臉通紅,他的心情似乎好多了,即使是當初製作出盛世第一款網路遊戲的時候,似乎都還沒有現在舒坦,有點像在吃白白軟軟的麻糬,咬下去黏黏的,然後甜滿了口腔每一個角落。

  自從陳帆回來把裴辰逸的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薛睿淵後,薛睿淵一整天就都提心吊膽的。

  到了夜裡,薛睿淵洗完澡以後打開他平常放寶貝的D槽……一片空白。

  他拍著胸口,手裡緊抓著一個隨身碟,哼哼,裴辰逸,老子不怕你,老子有備份,他愉悅地插入隨身碟,隨即打開隨身碟的資料夾。

  還沒來得及點開任何一個影片檔,電腦螢幕突然黑掉,螢幕上出現一大串英文代碼,洋洋灑灑地不知道掃了多少行。

  他捂著胸口,嘴裡一直念著:「不會吧、不會吧。」

  終於電腦恢復了正常,而那個原本放滿檔案的資料夾,現在變成了一片空白。

  薛睿淵慘叫:「不會吧,清純鄰家妹妹、可愛小蘿莉、護士變空姐……我的寶貝啊啊啊啊啊!」

  裴辰逸關上電腦,第一次連淩晨一點都還不到就往臥室走去,他相信這次他會一夜好眠。

  自從薛睿淵珍藏多年的寶貝被裴辰逸用幾行英文代碼滅了以後,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再惹惱裴辰逸,但是新的網路遊戲即將進入公測階段,他也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把裴辰逸請回辦公室。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多,對於上班族而言這個時間已經算滿晚的了,都差不多快要午休了,但對於標準夜貓族裴辰逸而言則是截然不同,天知道他有多久沒在中午十二點以前起床了。

  裴辰逸閉著眼睛坐在黑皮沙發上,手搭在膝蓋上,食指一下一下地敲打著,像是在打節拍一樣。

  薛睿淵簽完最後一份文件之後,走到裴辰逸的對面坐下。

  「昨晚又寫程式寫到很晚?」

  「嗯,還好。」裴辰逸敲打著的食指突然停了,雙眸一睜,原本籠罩著的慵懶感退去,整個人都嚴肅起來,像是蓄勢待發的獵豹:「查清楚了?」

  話雖然說得沒頭沒尾的,但薛睿淵還是知道裴辰逸指的是之前過了公測的網路遊戲漏洞一個接著一個出現的原因,他沒查清楚怎麼敢請他裴大少爺起床。

  薛睿淵點點頭,有點無奈地說:「老頭子憋不住了,連這樣的手段都使出來了。」說著又朝裴辰逸揚了揚頭,飽含歉意地說:「抱歉,把你拖下水了。」

  裴辰逸輕輕呵笑一聲,搖了搖頭表示要他別在意。

  「端木家最近來勢洶洶,認準了你家猛敲,也難怪他憋不住。」裴辰逸勾了勾唇角,帶點調侃意味的問:「打算怎麼辦?」

  薛睿淵輕輕一笑:「繼續等。」然後他又像突然想到什麼一樣,走到百葉窗旁邊拉了拉窗葉,看向玻璃窗外的秘書辦公桌。

  薛睿淵朝裴辰逸招了招手,壞笑著朝剛走到他面前的人說:「我秘書,辣吧?」

  裴辰逸順著他手指拉下窗葉的空隙看去,窗外的人把頭髮高高束起,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和線條優美的頸項,圓潤的耳垂上帶著圓環形的耳環,認真工作的側臉散發出滿滿的自信。

  白皙的皮膚讓她看起來像尊陶瓷娃娃,在鍵盤上不斷揮舞的手指指甲花花綠綠的,看起來又像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大小姐,不過他早就深切體會到她有多慓悍,起碼揍他的時候絲毫不留情,被她弄的咬痕現在還在他手上,真是個瘋女人。

  裴辰逸微微勾起嘴角:「她叫什麼名字?」

  薛睿淵笑得很奸詐:「時若翾。」早就說要介紹給他認識了,先前他還裝客氣,哎,真不誠實。

  「把她調給你?」

  午休時間到了,只見時若翾急急忙忙地抓起桌上的手機,拿了包包後就立即飛快地走出門去。

  裴辰逸慢慢地走到辦公室門前:「規定是早上幾點上班?」

  「九點。」

  「嗯。」裴辰逸打開門走了出去。

  薛睿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裴辰逸的意思是要來盛世坐辦公室嗎?之前說要介紹給他的時候,他還說他三八。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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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4-3-10 18:02:34

第3章(1)

  黑色的天花板、黑色的壁紙,天花板上懸掛著燈光昏暗的吊燈,營造出神秘朦朧的氣氛,不同顏色的小圓杯子吊燈懸掛在每一個桌子的正上方,不至於讓客人看不清楚,卻又不會打破刻意營造出的神秘氣氛,也因為這樣,這間餐廳在年輕消費群,特別是情侶之中很受歡迎。

  中午時分,餐廳正是熱鬧的時候,進門的顧客大多是成雙成對的,臉上掛著的濃情蜜意差點沒閃瞎服務生的眼,而獨自一人的時若翾就有點引人側目了。

  她坐在正對著門口的座位上,一開始服務生以為她是在等男朋友,畢竟這麼美艷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有男友,服務生看看她的胸部再看看自己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明明都是女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呢?

  對於旁人的目光,時若翾一點也沒有不自在的感覺,她從小就被這樣的目光注視到大,這些小事她一向不放在眼裡。

  她非常正經地坐在座位上,大家閨秀的氣質令更多目光落到她的身上,誰都猜不到其實她正在偷聽隔壁座位穿著綠色情侶裝的情侶說話。

  「親愛的,你嚐一嚐這個啦,人家覺得這個好好吃耶,我餵你,啊……」

  「親親,好甜喔。」

  「別吃那麼急啦,你看看,下巴都弄髒了啦,哎喲,別親人家啦,把人家的妝弄花了,人家不依啦。」

  聽到這些話,時若翾的表情一秒鐘就變得十分猙獰,還好兩個座位之間放著幾盆盆栽,不特別留意不會看見隔壁的人,不然肯定嚇到人了。

  好啊,這個賤男,被她踢爆他劈腿之後一直拖著不願意分手,說什麼他只愛她一個,一直都是她纏著他,他只對自己一往情深,現在又跟那個小三甜甜蜜蜜,還敢穿綠色情侶裝曬恩愛,簡直就像兩隻青蛙。

  「他媽的,老娘在你面前裝淑女、扮賢淑,你就以為老娘好欺負是不是?混蛋!」時若翾雙手掐著玻璃杯,幻想這是青蛙男的脖子,咬牙切齒、齜牙咧嘴地低聲說。

  她突然的變臉嚇到了一直把視線投注在她身上的人,就是坐在離她不遠處的裴辰逸。

  他正在喝水,卻被她猙獰的表情和粗俗的言語嚇到了,大大嗆了一口,咳嗽的同時又壓不住笑意,只是壓低了聲音低低地笑。

  時若翾留意到這樣的笑聲,順著笑聲看到裴辰逸,她雙眼眨了眨,馬上恢復原本大家閨秀的姿態,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的喝了口水。

  薛睿淵看著眼前笑意不減,甚至停不下笑容的裴辰逸,滿臉好奇:「笑什麼?」

  裴辰逸把杯子放下,手握成拳狀置於唇前,忍不住又咳了咳。

  他搖搖頭:「剛剛那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看見了如花。」

  「在哪裡?」

  時若翾也聽到了裴辰逸說的話,咯噹一聲放下杯子,雙眼睜得大大的瞪著他,像是在威脅他,你敢!

  裴辰逸接收到她的眼神,他又咳了咳,強忍著笑意又搖搖頭:「幻覺。」

  「喔。」薛睿淵也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吃著面前的牛排。

  這樣的答案並不能讓時若翾滿意,他竟然說她像如花,那個尾指插鼻孔、笑得很猥瑣的人妖,她這樣一個大美女哪裡像了?

  「親愛的,人家要吃那個啦,你餵人家啦,啊……」

  受不了了!時若翾雙手一拍桌子突然站起身來,隔壁座位的青蛙男正擡著手準備喂青蛙女吃牛排,牛排還沒進青蛙女的口,時若翾的臉突然從旁邊冒出來,青蛙男手一抖把牛排塞進青蛙女特地張得小小的口,差點沒把青蛙女給噎死。

  青蛙男迅速地站起來,連叉子都沒來得及拔掉,侷促不安地結結巴巴道:「翾翾,你、你也在這裡啊,我、我跟她不認識……」

  時若翾完全忽略青蛙男的解釋,甩都不甩他,風姿搖曳、極有美感地朝裴辰逸奔去。

  「耶,甜心豬豬,原來你早就到了喔,人家等你很久了耶。」時若翾故意拖長了說話的節拍,加上本來就嬌嗲的聲音,更顯那種嬌滴滴的小女人情懷。

  背對時若翾的薛睿淵只顧著吃牛排,沒有意識到這樣嬌嗲的聲音是對著裴辰逸說的,也因此沒有把伸出去的腳縮回來,時若翾就這樣被絆倒了,幾乎是用撲的撲到裴辰逸的懷裡。

  裴辰逸第一反應接住了她,卻被她藉著衝力用手腕撞了他的胸膛一下,痛得他悶咳了一聲。

  時若翾接著用甜得發膩的聲音繼續說:「甜心豬豬,你也等人家很久了嗎?哎喲,人家好心疼喔。」她柔媚的大眼瞪著他,用眼神告訴他,配合我。

  裴辰逸覺得有點好笑,他看了想走向他們這邊來的青蛙男一眼:「憑什麼?」

  時若翾瞪著他的雙眼睜得更大,努力表現出凶狠的表情:「你剛剛誹謗了我。」

  裴辰逸微微笑道:「喔?我說了什麼?」

  她還在裴辰逸的懷裡,卻一點都沒有發覺,而她一直背對著的薛睿淵早就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他當然認得出她就是他那個很辣的秘書啊,他用恍然大悟的眼神看向裴辰逸,原來他們兩個早就搭上線了。

  裴辰逸留意到他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又掃了掃門口,意思是他可以滾了。

  薛睿淵一點都不介意,他一臉笑意地伸出食指指了指他的牛排,意思是這頓你請,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餐廳大門。

  雖然他真的很不想走,但他還是適可而止比較好,不然惹惱了裴辰逸,他另外那些寶貝可就危險了。

  這一切時若翾完全沒有察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當著她老闆的面出醜,又揍了她老闆的朋友,此時她仍是氣呼呼的,但她非常小心地壓低聲音:「你幫不幫?」

  其實剛才裴辰逸也聽見她隔壁座位那個男人說的話了,不難猜到是她男朋友劈腿被她發現了,那麼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一個人在下著大雨的深夜獨自漫步,是因為發現這件事讓她太傷心了,然後她打了他……裴辰逸的心情似乎變得不怎麼好了。

  「我跟你很熟?第一次見你就被你打,第二次被你咬,這次是第三次,你給了我一拳,我為什麼還要幫你?」

  時若翾鄙視地看著他,這男人真小氣,一點小小的事都這麼計較。

  「你確定你不幫我?你不幫我怎麼追求我啊?你不用否認了,還不到一個禮拜我們就遇見了三次,要不是你想追求我,難不成要我相信我們有緣分這樣的鬼話?」

  裴辰逸終於忍不住笑了,心情同時愉悅起來,這個瘋女人真有意思,他以為她會威脅他,或者會像他對她一貫的印象那樣用暴力解決,但想不到她給的理由竟然是這個,這根本就是她心裡想的話啊,沒想到她竟然會把心裡想的直接說出來,他還真沒見過這樣的人。

  時若翾心情本來就不好了,見他笑了就更不開心了,以為他是在恥笑她。

  她冷哼道:「不幫就算了。」說完她想掉頭就走,丟臉就丟臉吧,總比被他嘲笑好。

  只是時若翾還沒走出裴辰逸的懷抱,就聽見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心疼了是嗎?寶貝,我揉揉。」

  時若翾聽了差點吐血,揉揉揉,揉你媽啊!

  只是她還沒說話,青蛙男已經站不住地來到他們面前,他們不知道自己低聲說話的模樣給別人耳鬢廝磨的感覺,看起來多麼親密。

  「喂,你誰啊?」

  裴辰逸連眼角都沒看他一下,只看著時若翾,真像是情深意切的樣子。

  時若翾轉過身抱住裴辰逸的腰,裝作幸福小女人的模樣沖綠青蛙男明艷一笑:「喲,你也在這呀,跟女朋友吃飯?啊,忘了介紹。」她朝裴辰逸甜甜一笑,裴辰逸也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微微笑著。

  時若翾對他的表現滿意極了,接著說:「這是我的新男友,甜心豬豬已經追求我很久了,他真的超愛我的,一聽見我和你分手的消息後就又對我表白了,他那麼優又那麼高,我當然要好好把握接受他啦。」

  裴辰逸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以旁人看得出的俯視姿勢對青蛙男說:「感謝你前一段時間對寶貝的照顧,打擾你了。」

  時若翾看著裴辰逸的動作,又看見青蛙男的臉色變了,心裡樂瘋了。

  她裝模作樣地看了看空蕩蕩的手腕:「喔,原來已經不早了啊,我和甜心豬豬趕時間,那麼我們先走羅。」

  完全沒有理會到目前為止只說了一句話的青蛙男,時若翾挽著裴辰逸的手臂,笑得一臉幸福地走出餐廳門口。

  經過那個看戲看得入迷,帶著崇拜目光望向她的服務生時,時若翾一點也沒忘記提醒道:「我前男友他真是太客氣了,他說這一頓他請客,喔呵呵呵。」

  聲音大得足以讓青蛙男聽到,青蛙男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

  「親愛的,為什麼你要幫他們買單,為什麼要請客?你是不是還沒對那個女人死心?人家不依啦,你說只愛人家一個的。」

  青蛙女矯揉造作的聲音是時若翾對這對青蛙最後的印象。

  一出餐廳的門,時若翾立刻爆笑出聲,一點都沒顧及自己的形象。

  裴辰逸看著她爽朗的笑容,竟然沒有向她道別,就這樣一直跟著她走,甚至也沒有叫她放開他的手。

  看著時若翾燦爛的笑臉,裴辰逸也覺得自己的心情喜悅起來,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向上彎。

  餐廳旁邊有一座小公園,是飯後散步的好去處,而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小公園的人有點少。

  時若翾和裴辰逸走著走著,走進了小公園裡,一路上笑聲不斷。

  時若翾放開裴辰逸的手,走在他的前面,當她走到一棵茂盛大樹的樹蔭下時,她停下腳步,扶著樹幹笑彎了腰。

  也太誇張了吧,有這麼好笑嗎?裴辰逸微微挑眉。

  在裴辰逸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剛剛還在大笑的時若翾突然「哇」的一聲大聲哭了起來。

  盛夏午後靜謐的小公園裡傳來昆蟲的鳴叫聲,遠處傳來小狗的輕吠聲,有老人家飯後出來遛狗,絲毫不怕那熱死人的高溫,也有小孩子玩鬧的童言童語,母親溫柔的輕聲呢喃。

  裴辰逸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時若翾彎著腰、手撐在樹幹上的背影,剛剛她還把她美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來威脅他,剛剛她還裝作一臉幸福的樣子向她的前男友示威,剛剛她還笑得一臉燦爛,小臉上滿滿的得意,高揚著小下巴。

  這個女人啊……裴辰逸走上前,伸手按在她的小手上,把她的手慢慢地抓在手心裡,把她支撐在樹幹的重心轉移到自己身上,一手抓回她的手,一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的臉埋進他的胸膛。

  時若翾像是傷心極了的小女孩,在他懷裡使勁地哭,把自己受的委屈全都發洩出來。

  裴辰逸輕輕拍著她的背沒有說話,只是以輕柔的動作安撫著她。

  雖然他們只見過三次面,算不上很熟,但每一次見面她總是精神滿滿、鬥志昂揚地出現在他面前,即使上一次她大姨媽來了,依舊兇猛地推他,又是抓又是咬的。

  而現在看到她哭得可憐兮兮的樣子,沒精打采、垂頭喪氣,裴辰逸似乎被一塊大石壓在心口上,沈沈悶悶的,她還是比較適合活力四射狠狠揍他時的模樣,那麼張狂、那麼得意,她就應該是那個樣子。

第3章(2)

  胸前的小腦袋讓裴辰逸收回了神,見她似乎哭得沒那麼激烈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面紙,抽了一張遞給她。

  她的眼睛紅紅的,瞅了他一眼之後抓過衛生紙,當著他的面毫無形象地狂擰鼻涕,難為裴辰逸依然站在原地,沒有退避三舍。

  「還要。」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嬌嬌細細的嗓音好不可憐。

  裴辰逸又抽了一張衛生紙遞給她,其實他可以把整包面紙給她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喜歡這樣的動作,似乎這樣的動作可以讓他與她維持一定的互動。

  時若翾又瞅了他一眼,抓過衛生紙一邊狂擰鼻涕,一邊聲音悶悶地說:「我才不是因為失戀哭的呢,那個賤男人沒什麼值得我哭的。」

  裴辰逸看著她點點頭:「嗯。」沒有安慰她也沒有反駁她。

  時若翾以為那是因為他不相信她:「我只不過是為自己的眼光差而流淚,真是瞎了眼了,當初竟然看上這麼一個賤男人,竟然還願意為他裝淑女,裝得我差點沒憋死。」說著說著她又想哭了:「我好委屈啊,哇!」

  裴辰逸有點無奈地看著時若翾狂掉眼淚,他很少看到女人哭,他前兩任女朋友都是比時若翾還要強悍的女人,遇到委屈只會找他大吵大鬧,他還真沒見過哭得比時若翾更慘的人了,首次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但這一次時若翾很快就收起了聲音,拿著衛生紙擦著眼淚:「暴露狂,你叫什麼名字?」

  裴辰逸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裴辰逸。」

  「喲,想不到名字還挺正常的嘛,那為什麼要當變態暴露狂呢,是因為興趣嗎?你喜歡向別人秀內褲?」

  裴辰逸瞪著她一言不發。

  時若翾自顧自說下去,無視裴辰逸的眼神:「哈,想不到還有人有這樣的嗜好。」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望著裴辰逸:「欸,我叫時若翾,其實我覺得你人挺好的,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嗜好?哎,不用解釋了,人各有志嘛。」

  裴辰逸差點就翻白眼了,她根本就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

  「我們會不會再見啊?」時若翾想到自己沒有他的聯絡方式,今天分別了也不知道之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他,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鬱。

  「你不是說我們連一個禮拜都不到就見了三次,是因為我在追求你。」

  時若翾驚呼:「像你這種暴露狂可不能當我男朋友。」

  她還真敢說,裴辰逸瞪了她一眼。

  時若翾臉上笑嘻嘻的:「喂,你要不要給我電話啊?」

  「還會見面的。」裴辰逸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慢慢地離開小公園。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時若翾也跟著他慢悠悠的腳步離開,一點也沒有被拒絕的尷尬。

  「我就是肯定。」

  「那什麼時候會再見?」時若翾鍥而不捨地追問,她似乎有點期待他們下一次見面。

  「不知道。」

  「為什麼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

  「那……」

  「不要再問了。」

  「為什麼?」

  「真醜。」

  「裴辰逸,你說誰醜?你再給我說一次看看,哪裡醜了?明明不論哪裡都美呆了。」

  「嗯。」

  「別給我嗯,你給我說清楚。」

  時若翾拽著裴辰逸的袖子狂搖,他縱容得什麼也沒說,由著她把他的衣袖抓皺,他想她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時若翾是個很認真的人,雖然她沒有把「兢兢業業」這四個大字刻在臉上,但是跟她相處、工作過一段時間的同事都有這樣的感覺。

  一開始她被招進盛世時,人事部的員工幾乎都認為她只是個胸大無腦的花瓶,能被招進來大概是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吧,但這樣的想法在時若翾進入盛世不到半年就被打消了,盛世中沒有人比她還要認真、能力又強了。

  她一天的工作量幾乎等於三個人一天的工作量,一開始,前輩們曾對她刻意打壓,她一點也沒有不服氣,每天都加班到晚上九點卻毫無怨言。

  她不只是把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做得一絲不苟,連公司未來發展的方向等不在她工作範圍內的事,她也能瞭解得清晰透澈,甚至連其他公司的優缺點都分析得非常詳細,這一點是讓她的前輩們也不得不舉起大拇指稱讚的地方。

  現在有多少年輕人能靜下心來分析這些資料?又有幾個能夠在自身職責範圍之外擴展視野,將其他領域的資訊也一手掌握?時若翾能在短時間內從人事部的小菜鳥成為盛世總裁的秘書,不是沒有原因的。

  也因為她過人的能力,總裁秘書組裡的眾人都很信賴她,而她直率的性格也讓她將辦公室裡複雜的人際關係處理得遊刃有餘,總裁秘書組裡幾個秘書爭奇鬥艷,感情並不是很好,卻獨獨只有她和誰都能相處融洽,以至於今天一大早她被薛睿淵召進辦公室後,幾個小秘書聚在總裁辦公室門外,為她捏把冷汗緊張著。

  時若翾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她已經進來三十分鐘了,除了開會和匯報日程等事務外,她還沒有在總裁的辦公室內待過這麼長的時間,長得她都有點想打呵欠了,當然她可沒那麼傻,在她的頂頭上司面前打呵欠,這不是找死嗎?

  「怎麼樣?決定好了嗎?」薛睿淵簽完最後一份文件後,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

  「我不明白為什麼是我?」時若翾眨著美艷的大眼,眼神非常認真又稍微帶了點疑惑。

  薛睿淵一手摸著下巴:「你能力好是全公司的人有目共睹的,就是因為你出色的工作表現,我希望你可以去程式設計師那邊幫幫忙,我們的程式設計師你也知道,他幾乎沒在盛世露過臉,以至於那邊沒有秘書組,但是那邊的事務絕對會比我這邊少很多。」

  總裁的意思是要把她一個人當一整個秘書組用就對了?

  「Boss,你要是真的把我一個弱女子當成男人也沒關係,反正現在不就是講求男女平等嘛,男人有的能力,我們女人也同樣具備,但是你怎麼能把我一個弱女子當成一整個秘書組啊?」

  薛睿淵聽到她說的話冒了幾滴冷汗,時若翾這個名字一出,連銷售部經理那麼man的肌肉男都甘拜下風,沒幾個弱女子可以做到一星期加起來只睡十小時的。

  上午隨同他去義大利開了四個小時的會議,晚上在比利時舉行的酒會,她還能思路無比清晰地告訴他,前來和他打招呼的是哪家公司的股東,連在直升機上她也沒有利用這短暫的時間補眠,弱女子?她還真是弱女子啊。

  薛睿淵咳了一聲,清了清嗓音:「當然了,你要是不答應,我也不會勉強。」然後他又別有深意地望了時若翾一眼:「但你知道我對你的期望不只是一名秘書,你的工作能力我真的非常欣賞,也覺得你還有提升的空間,或許經過這一次鍛煉,你的能力就可以提升到不同的層次。

  當然如果你對自己的期望只是一個秘書就好,那麼你可以拒絕我,我完全可以理解,也絕對不會勉強你。」薛睿淵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時若翾的神情:「不過這樣倒是有點可惜了。」

  時若翾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天啊,這次改用激將法了。

  「其實是你想多見見某人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這才想起,對厚,可以把我調過去厚,然後不就可以把某人調上來,名正言順地與某人多相處羅,我說的對吧?Boss。」

  薛睿淵一本正經的樣子:「我是這麼公私不分的人嗎?」

  時若翾義正辭嚴的樣子:「絕對不是。」她一邊說一邊非常肯定地點頭。

  薛睿淵又故意咳了一聲:「那麼你去收拾收拾東西吧,馬上調過去,程式設計師原本的秘書陳帆已經調回人事部了,你趕快過去和他交接吧。」

  剛步出總裁辦公室門口,時若翾就被幾個豎高耳朵偷聽的小秘書圍住,其中穿公主裙的田恬試探性地問時若翾:「總裁沒說什麼吧?」

  戴著瞳孔放大片的於琳立刻瞪了田恬一眼:「翾姐那麼能幹,總裁還能說什麼?肯定是要表揚她。」

  稍顯老氣的髮箍女上官靜望了三人一眼,平靜地說了一句:「三十三分零七秒。」

  時若翾對於這個精確到秒的數字略顯無語,但也因為她們的關心,有點感動甚至有點不捨了。

  「也沒說什麼啦,就是派我到程式設計師那邊做事啦。」

  剛說完,田恬立刻皺了小臉:「咦?為什麼?」

  於琳的表情也跟著田恬一起變得低落,上官靜則依然是平靜的表情,只是她看著時若翾的眼神透露了她的不捨。

  時若翾拍了拍上官靜的肩膀,另一隻手也搭上田恬的肩:「怎麼啦你們?這可是好事耶,程式設計師平時幾乎都不會出現,我調去那邊可樂得清閒啦,boss這是關照我啦,傻丫頭。」

  即使很不捨,田恬和於琳都對時若翾道了恭喜,而這樣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很久,於琳又開始對田恬今天的打扮品頭論足,從耳環到高跟鞋,無一不受到於琳的猛烈抨擊。

  時若翾看著兩人打鬧,微微笑著,衣袖突然被扯了扯,是上官靜。

  其實她是娃娃臉,一點都不顯老,只是太過平靜的氣質和老氣的打扮把她襯得老氣了,她看著時若翾的眼睛認真地確認:「你高興嗎?」

  時若翾點頭:「當然。」

  上官靜點頭:「那就好。」

  時若翾感激地看著上官靜,別有深意地說:「我要收拾東西過去了,你可能要辛苦一點了,加油。」

  上官靜人如其名地點了點頭,之後就沒再說什麼了。

  時若翾沒有收回目光繼續望著上官靜,還是一臉的微笑,看來boss大人的好日子也不會來得太容易啊。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4-3-10 18:03:38

第4章(1)


  雖說時若翾是工作能力一等一的秘書,但剛從總裁的主秘調為程式設計師的主秘,居然只給她一個小時交接,真是太苛刻了,當然這個主秘是她自己這麼認為的,只有她一個秘書,她不是主秘誰是主秘呢?

  時若翾心裡一邊罵薛睿淵苛刻,一邊整理辦公桌上的文件,小聲地嘟囔:「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陳帆都被調回人事部了,明擺著就是要強迫我,把我往這裡塞的。」

  不過她也不是心不甘情不願啦,就像他說的那樣,她其實也希望自己可以變得更加優秀,升不升職先撇開不說,個人能力的提升對她以後的生活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

  整理了半個小時的文件,牆上時鐘的時針已經指著十一了,她才剛剛坐下,桌面上的電話就接著響起。

  時若翾振奮起精神,聲音甜美地接起電話:「您好,程式設計師辦公室。」

  「時若翾?」話筒傳來低低的男聲,時若翾覺得有點耳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的聲音,被人點名了卻叫不出對方的名字,這對時若翾而言實在是一大恥辱。

  「是的,請問您是?」

  「我半個小時後到,妳準備一下吧。」完全沒有回答時若翾的問題,說了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就掛了電話。

  聽著嘟嘟嘟的聲音,時若翾的第一個想法是,他應該是傳說中的程式設計師吧?第二個想法是,他今天居然破天荒地要進辦公室,終於可以看看傳說中的大人物了;第三個想法是,到底她要準備的是什麼?程式設計師大人好像什麼都沒說啊。

  時若翾納悶地把剛從陳帆手裡接下的各類技術文件都整理了一下,明確地記下每一份的位置各是哪裡,又看了看近期項目的資料,心裡想著這樣算是準備妥當了嗎?

  她有點心虛,為什麼第一次見傳說中的大人物就要讓他看見自己不甚專業的一面啊?她不要啊!如此想著,時若翾心裡忐忑地頻頻看向時鐘。

  十一點半,門準時地被推開了。

  來人身著白襯衫外加黑色西裝褲,襯衫鈕扣從第二顆才開始扣起來,露出古銅色的皮膚和性感的鎖骨,同時把他充滿力量的線條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有力的肩膀、精瘦的勁腰、寬厚的胸膛,無一不透露著致命的吸引力。

  裴辰逸就是盛世的程式設計師,這個消息讓時若翾非常驚訝,而最令時若翾震驚的不是出現在這裡的裴辰逸,而是他穿著這身衣服。

  之前和他見過三次,他穿的不是阿拉伯吊嘎外加純白沙灘褲,就是休閒裝外加牛仔褲,而今天他這一身正式的打扮,即使是時若翾看得有點臉紅了,大概再也沒有人能把西裝穿出這種性感撩人的味道了。

  時若翾嚥了嚥口水,站起身來,掩飾地別開了視線又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裴辰逸看著眼前臉頰有點紅、神情不太自然的人,覺得有點好笑,不知怎麼地心裡竟突然起了捉弄她的想法。

  他敲了敲桌面:「不會叫人嗎?」

  剛剛還有點羞意的時若翾聽到這句話瞬間回神,眼角斜斜地睨了他一眼:「我又不知道你是誰,要怎麼叫?要我說「先生好」嗎?我又不是坐櫃檯的。」

  她只是這麼一眼就把裴辰逸看得心像是通電一樣顫了顫,酥酥麻麻的。

  「昨天不是才告訴過妳我叫什麼名字,這麼快就忘了?」裴辰逸的聲音和通話時一樣,低低沈沈又飽含笑意。

  沒了電流的阻隔,他的聲音傳進時若翾耳中竟多了幾分性感撩人。

  阿彌陀佛、上帝、耶穌、瑪麗亞、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前怎麼不覺得他這麼誘人?時若翾心裡就像有個縮小版的小時若翾在捶著她的心肝。

  糟糕了、糟糕了,臉有越來越紅的趨勢,二十五度的空調似乎已經救不了她了,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正被裴辰逸調戲的樣子?

  時若翾忍不住有點惱怒:「喂。」

  時若翾越來越紅的臉頰告訴裴辰逸,他總算扳回一城了。

  「喂什麼,不是提早半小時打電話告訴你,讓你準備了嗎?」

  誰知道他說的準備是準備什麼啊?時若翾在心裡默念著他是上司大人、他是上司大人,克制自己的手,不要一個激動就抄起桌上的電話砸死他。

  突然想到上次臨別時裴辰逸說還會再見的篤定,時若翾迅速轉頭瞪著他:「你耍我啊,你早就知道了。」

  裴辰逸看著一瞬間從乖順變得氣憤的時若翾,覺得有點好笑,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早知道什麼?」

  「早就知道會再見面啊。」虧她那時還有一點不捨,以為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他。

  裴辰逸瞥了她一眼,接得很順:「妳不知道?」上次不是還問他為什麼那麼肯定?

  時若翾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了。

  也是從那天起,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程式設計師居然每天像個上班族一樣,準時九點進辦公室報到,而且每天都把西裝穿得性感撩人,撩得時若翾總是工作到一半就情不自禁地看向裴辰逸。

  也不知道裴辰逸是不是故意的,他總是把百葉窗都收起來,時若翾可以透過玻璃清晰地看到他每一個動作,但他也同樣能夠清晰地看到她每一個小動作,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地不時擡頭看他,然後呆呆地看個幾分鐘,在臉頰紅得快要滴血前又轉移視線,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這樣的動作。

  無庸置疑地,裴辰逸因為她這樣的小動作心情非常好,而偷看這個小動作似乎會傳染,他眼角微擡掃過玻璃窗外,看著正在用頭撞桌子的時若翾,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又在懊惱自己看他看呆了。

  他嘴角微揚,完全壓抑不住心情的上揚,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他並不清楚,也沒有為此思考過,他只知道他對她偷看自己一點反感也沒有。

  木門傳來幾聲叩門聲,而後被推開了。

  「快七點了。」意思就是大人,我要下班了。

  時若翾沒有走進門,只是站在門邊說話,萬一進去以後又看他看呆了,那她就糗大了。

  「嗯。」裴辰逸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將電腦裡的資料存盤:「一起吃飯?」

  他沒有穿西裝外套,白襯衫掩不住古銅色的鎖骨,似乎連胸肌也若隱若現,時若翾的口水又開始不斷地分泌。

  裴辰逸剛毅的臉上神情淡淡的,沒有多餘的情緒,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電腦螢幕,別人都說專注的男人最好看,然而對時若翾而言,好看似乎已經不足以拿來形容他了。

  見她沒有回應,他按下關機選項後擡頭看著她問:「嗯?」

  時若翾呆住了,突然覺得非常尷尬,他剛剛說了什麼?

  時若翾非常懊惱,也很驚訝自己竟然在他面前看他看呆了,而讓她更驚訝的是,這位盛世的程式設計師居然是個無車族。

  她穿著五吋的高跟鞋,公交車司機又一次緊急煞車,讓她撞進裴辰逸的懷裡,這讓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為什麼我要搭公交車啊?」無車一族難道就不能搭捷運、叫出租車?

  裴辰逸反應迅速地一手攬住時若翾的腰,腳步穩當地站在原地。

  他有點疑惑地問:「妳覺得走路會比較好?」

  時若翾氣得差點吐血,真的沒辦法和這個男人溝通,她負氣地推開裴辰逸扶著她的手,頭扭向一邊不想跟他說話。

  裴辰逸看了她一眼,也開始深思自己是不是應該買輛車了。

  「抱歉,因為我不怎麼出門,所以沒有買車。」

  時若翾一開始不想搭理他,聽了他的話之後卻壓不下自己的好奇心:「你不怎麼出門?」「嗯。」

  時若翾興味盎然,看著他的模樣猜測著:「你是阿宅?」看起來不像家裡蹲呀。

  裴辰逸似乎知道她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出門,不是害怕出門。」

  「不用約會?」這個問題似乎牽涉到他的隱私,但時若翾還是不怕死地問了:「沒有女朋友?」

  裴辰逸只是微笑但沒有回答,他已經領教過她的十萬個為什麼了,要是他如實回答沒有,那她下一句大概就會問為什麼沒有,然後他回答了原因以後,她肯定會咬著原因繼續提出下一個問題。

  「其實你不當暴露狂、不穿阿伯吊嘎的時候也挺人模人樣的,」她知道自己說得有點含蓄:「要不然我考慮考慮讓你追求我?」

  裴辰逸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然後非常釘禮貌地說:「多謝關照,但是不用客氣了。」哼!時若翾不高興了,她把頭扭向一邊不再看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車窗外。

  裴辰逸看著她的側臉,她扇子般的眼睫毛不斷上下掃動,好像怕別人不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一樣,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嘴角微揚,眉梢、眼角儘是溫暖。

  又一次紅燈,公交車減速,這一次時若翾用盡了全力抓著扶手,總算沒有丟臉地向裴辰逸投懷送抱了。

  時若翾還是不願意理睬裴辰逸,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的夜景,途經的街道非常熱鬧,其中有一家店更是熱鬧非凡。

  那是一家賣衣服的商家,店舖門前貼著一張紙,紙上寫著,最後一天,清倉大特賣,老闆在門口拿著大聲公叫賣,嗓門大得他們在車上都聽得見,店舖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大多是年輕的女性在店裡挑選,看得出生意很好。

  時若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公交車在距離紅綠燈沒多遠的站牌停車,時若翾趕緊拉著裴辰逸下車:「我們去那裡看看!」

  裴辰逸沒有提出異議,由著她拉著他的手往那家店走去。

  她一臉興奮地衝入人群,也學著旁邊的女生拿起一件褲子又是摸又是搓的,她學著人家看褲腳、看顏色,然後看看有沒有瑕疵。

  裴辰逸早就被她放開了手,他站在一旁看著她學著別人斤斤計較的樣子,紅唇一張一閉像是正自言自語說著什麼。

  平常這個時間,他大多是在家裡看著自己的筆電,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吧,像這樣跑進人群裡,他一點都不覺得有意思也完全沒有試過,但如果由她陪著他的話,即使他只是站在一旁看她搶購,似乎也是很有趣的事。

  大概是初期的興奮有些減退了,時若翾總算想起陪著她來的人不在身邊,她朝後方張望,一下子就看見站在騎樓下的他,站在人群中顯得鶴立雞群。

  她看到裴辰逸的視線向她投來,她衝他明艷一笑:「你再等我一下子。」

  裴辰逸含笑不語,看著她的眼神似乎是默許了。

第4章(2)

  時若翾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老闆娘面前:「老闆,結賬。」

  老闆娘笑咪咪地看著時若翾,說了一個價錢。

  時若翾依舊笑容可掬地回應老闆娘,美艷的大眼裡似乎還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奮:「這個價錢也未免太貴了吧,不是清倉大特賣嗎?」

  「小姐,這個真的是最低價了啦,阿姨不會騙妳的啦。」

  「妳看看,這線都掉了,針腳又做得不夠好。」時若翾又搓了搓布料:「而且這個質地最容易褪色了,這就是最低價?還有妳看這裡,布料都爛了,還有這裡怎麼突然黑了一塊?被染色了?」

  在她走向老闆娘時,裴辰逸也機靈地走到她身旁,殊不知會聽到這麼經典的發言,看了她手中拿著的褲子一眼,他覺得有點好笑,牛仔褲褪色?指著人家明顯的設計說爛了、掉線了,虧她說得出口。

  旁邊幾個女生聽見她說的話猶豫了一下,然後都放下牛仔褲走開了。

  「怎麼樣,阿姨?」時若翾眨著美艷的大眼,一臉無辜地看著老闆娘。

  老闆娘也是啞巴吃黃連,想哭都哭不出來,都最後一天清倉大特賣了,現在一天都快結束了,老闆娘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奧客,只好讓時若翾得逞了。

  看著走在身旁神采飛揚的小女人,裴辰逸也不自覺地微微笑了。

  時若翾察覺到他這樣的笑容也不覺得害羞,得意地向他炫耀:「我很厲害吧,哈哈,第一次殺價就這麼成功,勝利女王就是我。」

  第一次?難道她是怕殺價不成功會被人追著打,才把他順手拉下車的?

  裴辰逸點點頭,在她威逼的眼神下勉強同意了她說的話。

  他有點不確定地說:「殺價很好玩?」也不是缺那幾十塊錢吃飯,殺價殺得那麼辛苦,不如直接買了算了。

  「嘗試後覺得真好玩,哈。」時若翾斜眼看裴辰逸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要是不殺價,那乾脆就去百貨公司專櫃買衣服算啦,在那裡還可以吹冷氣呢。」

  「所以?」

  時若翾白了他一眼:「這是樂趣,你懂不懂啊?」

  裴辰逸勾了勾嘴角,他還真的不懂。

  「我該說什麼?」他完全沒有概念。

  時若翾呵呵笑著,她揮了揮手裝作不在乎的樣子:「不用說什麼啦,就說一兩句『時女王好厲害喔』就行了,我很缺人崇拜。」

  被她帶著做這種無厘頭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裴辰逸記得上一次好像是她為了氣前男友,要他特地裝作跟她約好了;再上一次好像是她一個狂奔撞到了他,又滿臉無辜地支使他做事。

  初時認識她,以為她是火爆又刁蠻任性的嬌嬌女,而現在她每個無厘頭的想法都讓他啼笑皆非,他發現自己最近也看她看得移不開眼睛了,特別是她生氣時瞪人的模樣,還有不好意思時別開視線摸鼻子的彆扭。

  「喔。」看她笑得高興,他心裡也挺高興的。

  時若翾把裝著牛仔褲的袋子遞給裴辰逸。

  裴辰逸接了過來,有點疑惑地看著她。

  只見時若翾又別過視線,摸了摸鼻子,聲音一如既往的幼幼細細、嬌嬌嗲嗲:「算是見面禮吧,你可別想太多了。」

  裴辰逸看著她,一直沒有移開視線,他真的很喜歡看她這樣彆扭的樣子,接過她的禮物:「謝謝。」

  他感覺到心裡似乎有什麼不太一樣了。

  裴辰逸開始有點不知所措,這樣的感覺很陌生,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最近的反常,只要看到時若翾眼尾上揚、笑容淺淺的表情,他的慾望就會自心底湧起。

  從前他只是移不開看著她的視線,而現在他心底竟升起了把她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她一絲一毫的想法,最近這樣的想法越來越強烈,在他的心中不斷叫囂。

  他似乎變得越來越……變態了,要是讓她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她大概就會這樣說吧。

  裴辰逸看著玻璃窗外專心工作的時若翾,眼睛眨也不眨,食指撫上馬克杯的握把,那是她給他的一杯鹽水,不是往常的咖啡。

  想起今早,她聽見他對地打招呼時略帶沙啞的聲音,雙眼眨了兩下,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對他笑著打招呼,

  走到另一邊跟薛睿淵短短交代了幾句之後,裴辰逸回到辦公室,打開門不經意地掃視了辦公桌,看見桌上多了一個馬克杯,他沒有關上門就走上前,發現馬克杯內不是平日的咖啡而是白開水時,他微微地牽動了一下嘴角。

  裴辰逸小酌一口,眼底的笑意更濃了,握著馬克杯走到門邊,懶懶地靠著門框,把杯子放在門邊的文件櫃上,手隨意地放在剛好及腰的文件櫃上,手指輕叩。

  時若翾注意到聲響之後擡頭,看見他一臉笑意的表情,突然覺得有點窘迫,目光自然地轉移到他放置在旁的馬克杯,點點紅暈上湧。

  她一臉正經假裝鎮定的樣子,讓裴辰逸有股想要把她擁入懷的衝動,但他臉上始終冷靜自若,沒有任何失態。

  「謝謝。」

  時若翾身子動了動,頭低了幾寸,似乎是在閃躲他的目光,然後又像作好了心理建設一般迎向他的目光:「不用太感謝我,我只是不想聽到你像啞公雞一樣的聲音,很刺耳。」

  時若翾一向是這樣的,她從來都不會處理這樣的情況,當遇見這種讓她覺得難為情的事時,她總是這樣嘴硬地曲解自己的善意。

  裴辰逸早就察覺到她這樣的性格,其實他覺得這沒什麼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聽到她這麼說,他的心裡卻非常不舒服,好像她急著撇清跟他的關係,不要讓他以為她對他好一點點就是對他有意思,她似乎在暗示他,他們只是朋友,要他不要想太多,好像她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暗示著他不要胡亂猜測她的想法。

  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情緒變化,一點都聽不出他心裡早已想了這麼多,他的視線鎖定了她:「關心我?」

  時若翾雙頰艷若桃花,她似是承受不了裴辰逸火熱的視線,移開了目光:「神經病,你、你想太多了。」

  得到答案了,裴辰逸微笑,她說謊,要是她真的不關心,以她平常的性子,她必定是半真半假地說:「是啊,我很關心你,你怎麼現在才察覺我的真心?」這樣的話。

  裴辰逸慢慢地走到她的桌前,像是知道她的心跳快得無法控制一樣,趁這個時候乘勝追擊地壓迫她。

  他雙手撐在桌上,俯首直貼著時若翾耳邊,似是耳鬢廝磨的親密耳語:「真的是我想太多?」

  時若翾緊張得要死了,心臟跳得飛快,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樣,耳邊的聲音雖有些嘶啞卻還是那麼低沈醇厚,鼻息零碎地落到她的耳際頸間,讓她顫了一下。

  她將手放置在他的胸膛上,抵著不讓他繼續靠近,還想順勢將他推開:「想太多就是想太多,哪有什麼真真假假的,你走開啦,回去工作啦。」

  裴辰逸根本不把她的抵抗放在眼裡,依舊維持著原本的姿勢,聲音更加撩人:「真的不關心我嗎?那為什麼不敢看著我說話?」

  時若翾聽到這句話不服輸地瞪著他,美艷的大眼裡沒有引誘他的妖媚,只是充滿了怒火,他半邊身子麻了,他又再一次感受到通電的感覺。

  沒有抹唇彩的紅唇永遠都這麼嫣紅,她沒有舔唇誘惑他,他卻已經被勾得自制力節節敗退,而後蕩然無存。

  裴辰逸頭一低,吻上了他遐想已久的紅唇,他有力地吸著她的唇瓣,舌頭趁機進入她的小嘴中。

  時若翾被這樣的狀況嚇了一跳,擱在他胸膛的手使勁地推他:「你……」被他逮住空隙,突破了貝齒,糾纏著她的小舌。

  裴辰逸一手抓住她不斷推拒的手,一手托在她的頸後,把她的頭托高任他肆意妄為,這樣的姿態有點凶狠,像是惹惱了他。

  他摩挲過她口腔裡每個角落,又堵著她,逼她嚥下他的唾液,要她嘴裡充滿他的味道。

  時若翾的眼角漸漸泛紅,嫵媚動人,其實她並不排斥他吻自己,但就是不想讓他這麼好過,她作勢要咬他,想逼他知難而退,她卻錯估了裴辰逸的頑固,她都把他咬出血了,他還是什麼也不管地繼續吻她。

  嘴裡的甜腥味一下子讓她的注意力鬆懈了,瞬間她的小舌被裴辰逸糾纏出了嘴,當她意識過來想縮回時,他靈活地用力一吸,她一時不注意,被偷襲得全身酥麻。

  時若翾恨恨地打了他一下,卻抵不住誘惑,手繞過他的頸項回吻他。

  她細細地吸著他的舌,小舌尖溫柔地掃著剛剛被她咬傷的傷口,細膩綿長。

  她這偶爾流露的溫柔讓他心動,他卻不敢再放肆下去了,再繼續下去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這個地方並不適合關係還不夠牢固的他們。

  裴辰逸放開時若翾,大手溫柔地撫著她細緻而沒有上妝的臉頰,輕吻她的額頭、鼻尖、臉頰,順勢吻上了她的耳朵。

  他輕咬著她的耳垂,輕吻重吸:「今晚來我家?」

  這句話像是天雷一般打在時若翾腦中,剛剛沈醉其中意亂情迷的神情一下子退去,定了定心跳,就在他話音剛落的一秒後,她突然用力地推開他:「我、我去一下洗手間。」她丟下這句話就跑了。

  裴辰逸一個沒注意就被她推開,看著她逃跑的背影,他微笑著說了句:「膽小鬼。」

  他的手撐在桌面,拇指來回掃著自己的唇,想起她唇舌的滋味,他就情不自禁想要再吻她,身體也不受控制地起了反應。

  看向窗外,坐得端正、脊背挺直的時若翾面無表情、認真專注地對著電腦,從洗手間回來之後她一直不看他,就算裴辰逸再有耐心、脾氣再好,心裡也忍不住輕歎,他的追求失敗了,她似乎不吃他這一套。

  要是時若翾知道他心裡是這麼想的,肯定會噴血倒地、流血不止,Your  place  placeormine……這樣的話是追求?是邀請吧。

  時若翾一直都能感覺到玻璃窗那邊的人若有似無的火熱視線,她心裡悶得想殺人了,她怎麼會被他稍稍撩撥就意亂情迷,丟臉死了,神啊,快一道雷下來劈死她吧,她鬱悶得幾乎要用頭敲桌子了。

  他們的關係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他會突然對她說這樣的話?難道她讓他覺得她其實很隨便,他怎麼會對她有這樣的感覺?她自問絕對是愛國守法、明禮誠信、團結友善、勤儉自強、敬業奉獻的最佳典範,她這麼端正、這麼高風亮節,怎麼會讓他覺得自己很隨便,她到底哪裡讓他有這樣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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