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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7:28:24

卷二 細雨新桐 第三十二節 第二日(四)

天機他們三個一起住了嘴,等著金總捕頭開口說出他的主意。金總捕頭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向段雙全說道:“呵呵,小段,昨晚的事情是你們振威鏢局第一次吃這麽大虧吧?”

段雙全提起昨晚的事情牙齒就咬得咯咯響,沈聲說道:“不錯。這是我們的奇恥大辱。居然在濟南里被人整了一把。”

“那麽,如果慈空他們幫你們報仇,呵呵”金總捕頭笑著把茶杯放在茶幾上,繼續說道:“你就讓慈空他進城分點地盤做點生意怎麽樣?畢竟慈空是五大勢力之一啊。”

“他能幫我報仇?”段雙全有些懷疑的說道。

滿眼迷惑的慈空看了一眼天機,看到對方也是一臉的不解

金總捕頭此刻正容說道:“慈空來之前,你不是給我說過打算找出那些人來,想以伏擊對伏擊嗎?”

“嗯,我是考慮過這事。他們打算殺的是丁公子他們,如果還敢下手,肯定還是埋伏在他們的必經路線上,我是想逮住他們,但是濟南城這麽大,我怎麽能知道他們埋伏在哪里?假使我帶著大批高手護送丁公子他們,他們也未必敢出來了。”

段雙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這件事情就算我打算干的話,只能用丁公子和唐公子當誘餌,且不說他們自己願意不願意和安全不安全的問題,就是他們願意,要是被他們四大家族知道我拿他們的公子當誘餌的話,”段雙全咽了一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的日子也好過不了,不僅他們,就算我上頭也放不過我。而且經過了昨天的事情,丁公子他們晚上肯定不會出去了。再說昨天匪徒沒有得手反而死了那麽多人,他們也不一定再敢下手了。這個計劃我也是想想而已,實際上卻是不可能的。”

“如果可能呢?你願意讓步嗎?”金總捕頭緊盯著段雙全問道。這句話把段雙全他們三個人都震了。

“老金,我……”大惑不解的慈空上前想問金總捕頭打算干什麽。但是金總捕頭一個手勢制止他說話。

段雙全懷疑的掃了慈空兩眼,想了很久,最后才好像下了決心的樣子,擡頭說道:“金總捕頭,如果你的計劃可行,而且慈空大師可以幫我們報仇,我可以讓步的。”

“好!”金總捕頭一拍大腿,說道:“那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訴你。”

“濟南城挺大,能逮住人確實不容易。但是如果我們知道了他們那些人的必經路線就沒問題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啊。”金總捕頭在此處打住,目視慈空。

“哦,我明白了!”天機說道:“你是想讓匪徒知道晚上丁公子他們去普云寺,然后在普云寺的山路上埋伏等著那群人!”

“對,”金總捕頭冷笑著說道:“而且你們只重兵護送丁公子到城門,造成丁唐公子晚上在護衛不多的情況下去普云寺的假相。那群殺手如果還敢做的話,肯定在晚上先于丁公子他們去山道上埋伏。慈空的人就埋伏在山道上等著伏擊他們。至于振威、五岳的人怎麽埋伏你們再商量。”

慈空沈思了片刻說道:“確實上普云寺只有一條山路,而且那山路中段開闊,可以埋伏人。老金你是讓我們埋伏在那里等著那些人上山吧。這主意確實不錯。但是真要做起來,事情還不少……”

“是啊,”天機講道:“那群人什麽來頭還難說呢。我看說不定和慕容大公子有關。昨晚慕容大公子做的有點反常,對那個青城的小子太過熱情,甚至都怎麽沒理丁公子他們和我們,這明顯不對勁。丁公子和唐公子和那個青城的是朋友關系,他們這麽做還正常,但是慕容大公子宴請貴客、聯絡江湖關系可是家族要務,那樣做確實有點古怪。弄不好就是在拖延丁公子他們的時間,並拉住我們創造下手的機會。”

金總捕頭眼皮下垂,玩著自己的手指說:“天機,這要講證據,不是你猜的。”

慈空滿臉憂色的過來“我也是考慮這個,萬一他們真的又來了,我們要是殺了慕容家的人,也是一個大禍啊。”

段雙全轉身對天機說道:“這件事情,我考慮過了。一方面丁家、唐家和慕容是傳統的盟友關系,慕容大公子這樣做的動機實在難以猜測。另一方面,哼哼”說著,段雙全冷笑起來:“慕容大公子聰明的很,昨天你們也見了,濟南拙樓的所有手下都來過了那個大廳,連他在京城帶來的手下也全被叫上來給我們上菜,表示他和他的手下都在拙樓,哪有那麽多高手去做這種事情?這種會引起武林大亂的事情,就是他做的,肯定也是找和慕容家不相干的人做。這是常識。誰會傻到出動自己的人?萬一被俘怎麽辦?所以殺了他們,慕容大公子也不敢說什麽。不過他們擺明了是想殺了人嫁禍到我們濟南武林身上!!這樣的人我可容不下,你說呢,天機道長?”

天機斜看了段雙全一眼,說:“這事我倒是支持你。他們居心可誅,太可惡了。當我們是好惹的嗎?想輕輕松松殺了四大家族的要人,把這罪名加在我們頭上,哼!”

慈空知道那群想殺丁玉展他們的人已經惹惱了濟南的兩大武林巨頭,如果自己協助他們提供地點、武力,看來段雙全會同意讓自己的地盤延伸到城里的,但是他有怕這事真和慕容大公子有牽連,自己可不像泰山派是山東根深蒂固的地頭蛇,也不像振威鏢局背后是長樂幫,現在楊振凡倒了,自已這邊就只剩下個遠在嵩山的盟友了,實力已經是僅存的三大勢力里面最弱的一個了。他在利益和危險風險面前取舍不定。

金總捕頭看了看慈空的樣子,已經知道他在想什麽了,笑著說:“慈空你也不必想太多,那群人未必敢再出來襲擊的,進入濟南城,這可是個機會,嘿嘿。你不要放過啊。”

段雙全說道:“我也不想冒罪慕容大公子的風險,我有個主意,干脆來個黑吃黑。我們也黑衣蒙面。看誰狠?!干了他都不讓他知道究竟誰干的!”

金總捕頭大聲叫好,而天機道長也是微微頷首,笑道:“慈空,你的人雖然是和尚,但帶上頭套,我們再給你準備一些毫無特征的兵器,誰也不知道是和尚。而且我們干脆讓丁公子他們出城的時候也黑衣蒙面,和我們的人混在一起,那麽敵人根本不知道哪個是他們了。至于他們想不想去寺里住,現在楊振凡那狗賊已經完蛋,我們也沒得罪過他們,去不去由不得他們,我只要稍微編點理由,他們就得乖乖的晚上過去,要不就睡大街去。哈哈。”

金總捕頭、天機道長和段雙全一起笑了起來。慈空心想這樣的話,自己的風險已經很小了,又心急地盤的劃分,也跟著笑了起來,答應了。

他們四個人又在一起討論了一會,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江湖,很快就定了一個伏擊方案出來:伏擊時間就是今天晚上,由天機提供武器和黑衣、頭套,就放在城門的一個花燭店里,裝在馬車上,慈空出城的時候帶走。因為此事關系重大,所以三個人都當場發誓保守秘密,因為是在普云寺的山道上伏擊,所以慈空更是為了擺脫嫌疑,說除了他自己,他打算出動的五十個武僧都不讓知道詳情。埋伏的時間是天剛剛黑的時候,慈空先帶人埋伏在山道中段,而振威和五岳行會的高手分批出城,埋伏在山腳一帶。如果敵人上來,振威和五岳的人會先把他們放上來,以模仿一種普云山上沒有的小鳥的叫聲為信號,通知上面的慈空敵人來了,然后上下夾擊。

“今天我會給城門那邊打招呼的,他們不會查你的馬車的,慈空。”金總捕頭笑著說道“晚上我也會讓普云寺那邊的城門晚閉一段時間,讓丁公子他們和那些打算找死的匪徒順利出去的,嘿嘿。”

慈空卻沒有放心,盯著段雙全問道:“如果今天敵人沒有來呢?”

段雙全笑著一抱拳,說道:“在場的都是濟南的巨頭,說話怎麽會不算數呢?如果沒來,您慈空大師協助我們,這份情我段雙全當然要報答,我會同意大師您進城來的。對了,據丁公子他們說敵人武藝很好,您千萬不能大意啊。”

聽了段雙全的承諾,慈空心下大安,笑了起來說道:“呵呵,這種根本算不了什麽大陣勢,我在江湖上呆了這麽久,肯定沒有問題的。對了,一定要把識別身份的標志準備好,都黑衣蒙面萬一誤傷就遭了。”

四人又定了識別身份的標志,這時候天機道長說話了:“慈空,現在你先跟我回五岳商會,見見那兩個公子,得把為了他們安全讓他們穿黑衣蒙面、換普通兵器的事情說說,不然他們可能不會換的。當然咱們就只告訴他們去完拙樓讓他們去你那里作客就行了,別的不必告訴他們。比如身份識別的標志,這些事情要是他們不小心告訴了慕容大公子就糟了。另外你去完我那里趕緊回去準備,拙樓你也不要去了,我們還得通知拙樓丁公子他們的去向、準備人手、武器,但是肯定下午要去你普云寺一趟,看看地形、再研究一下細節。你看怎麽樣?”

慈空當然同意,只是沒想到天機居然是乘馬車領著他回去的,“我因為明林的事情受了內傷,騎不了馬了。”天機坐在他馬車里豪華的木床上對慈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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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0 07:28:50

卷二 細雨新桐 第三十三節 第二日(完)

下午。普云寺。

慈空正在普云寺里忙得不可開交,迎客僧告訴他天機他們來了,天機乘著他的大馬車,和段雙全、金總捕頭一起來了

慈空感激今天天機道長幫自己說話,趕忙跑去迎接,天機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他從馬車里搖搖晃晃的下來,並沒有去貴客室喝茶的意思,只是對慈空附耳說道:“咱們去你的禪房,有東西給你。”然后徑直的指揮手下趕著馬車進了慈空禪房的院子里。

在慈空的禪房里,天機命人把一個大箱子從馬車上擡進來,慈空打開一看,吃了一驚,里面赫然是兩架神擊弩和一捆弩箭。

“我們怕對方武藝太好,所以就拿了這兩件東西給你。很好操控的。”段雙全笑著說道。

“這件事情下手要狠,收尾更要干凈!”坐在椅子上的金總捕頭說道:“慈空,按我們定的計劃,你是第一個接戰的,一定別讓他們跑了。也不要走漏風聲。”

“放心。”慈空胸有成竹的一笑,“我手下的武僧都是身手很好的,我已經命令選中的五十個人從寺里的側門出去了,在山腰集合,一會就把武器和衣服都發給他們。”說到這里,慈空停了一下,看了看天機和段雙全,后者正臉色蒼白的斜坐在自己的床上,一字一頓的說道:“濟南武林也不是那麽好惹的,如果今晚他們敢來就讓他們知道厲害。”

“哎,我一直在想楊振凡他們為什麽要拿請柬,他做了那些事情,還要請柬干嘛?我懷疑,”金總捕頭皺著眉頭說道:“他和襲殺丁、唐公子的那些人有關。因為拿請柬只能是把丁公子他們拖在濟南。”

“對。”段雙全應聲道:“也只有他因為這兩張請柬喪心病狂,和丁公子他們有仇,有可能早有預謀。”

慈空聽到他們談起了楊振凡,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能不表示一下,嘆了口氣說道:“他大概得了失心瘋吧,這麽多年苦苦熬出來的地位名聲都不要了,還殺了那麽多人,瘋了。”

這個時候天機又想起了邱明林,一口血又吐了出來,撒得衣服前襟上到處都是。慌的其他三個人圍著他又是撫背又是安慰又是擦拭。

“天機啊,”金總捕頭看天機這個樣子搖了搖頭,“你要不先下山休息一下吧?最近這兩天,你覺也沒睡好飯也沒吃好,明林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要節哀順便。”

天機拭了拭眼中的淚光,說道:“我沒事。就是太累了。慈空,能不能我在你這里小憩一會,運運氣療傷?”

慈空趕緊答應,和段雙全他們把天機在床上安頓好,又叫了一個小沙彌時刻和天機帶來的那兩個手下站在門外聽天機的差遣,,就拉著段雙全和金總捕頭去別的院子里商量了。

天機聽他們三個走出院子,在床上躺了一會,坐了起來,推開門吩咐手下從院里的馬車上拿出一個瓦罐來,對那個小沙彌說道:“小師傅,這瓦罐里有些藥液,你能不能現在幫我熱一下?”

小沙彌連忙捧著那瓦罐出去廚房那邊去熱藥了,看著慈空的這個院子里只剩他和手下三個人了,天機笑了起來,對那兩手下說道:“快動手吧!”

入夜。城門。

丁玉展和唐博還有王天逸被天機道長領著五岳行會的幾十個人護送著出了城門,一路上天機都在對他們說抱歉,但是天機的理由也很充分:五岳行會剛死了二號人物,馬上就要舉行葬禮,太晦氣不方便留宿他們了。

丁三騎在馬上對唐博和王天逸說:“他們把咱們當什麽了?三天換了三個地方住!”

王天逸微笑不語,天機他們壓根就沒告訴他請柬又丟了的事情,他只是心想有住的地方就不錯了。倒是他對唐博今天很擔心,湊過馬去低聲對唐博講:“博六,你千萬小心啊。”

唐博自從昨天差點被伏殺之后,殺心大起,回去沒有說話馬上把鳴泉胡同里找回來的和剩下的暗器全部都塗了毒,就是現在也是左腰掛著躡魂刀,右手時刻揣在懷里,眼睛不停的掃視路邊,警惕異常。

唐博還沒來得及說話,丁三對著唐博就叫開了:“博六,你說你塗那東西就塗了唄,但是你居然不配解藥!要是像昨天那種情況,你誤傷了我們怎麽辦?”

唐博瞪了丁三一眼,恨恨的說道:“你們放心,你們離我那麽點距離,我怎麽可能誤傷你們?我想配啊,但是我來得及嗎?媽的!不知哪里的兔崽子居然敢動我,要我再碰上他們有他們好看!”他本來不想在晚上去外邊,因為那樣太危險了,下午拙樓的范金星又來請他們了,范金星走了之后,丁三本來念著慕容成說的劍術高手,還想去拙樓,唐博的躡魂刀馬上就架在他脖子上了。

天機到了傍晚才回來,回來之后並沒有像中午說的那樣想讓他們去拙樓,他說:“我想了想,那樣太危險了。我們先吃晚飯,然后我派重兵護送你們去普云寺吧。”等吃了晚飯,已經是天黑了,等他們快來到了普云山山腳下的時候,那里已經有十幾個黑衣蒙面的人在等他們了,他們這些人是突然從路邊的樹上跳下來的,把唐博嚇了一跳,正想出手,騎在馬上的天機卻眼疾手快,一伸手遮住了唐博的視線,“自己人!”天機笑著說道。

領頭的蒙面人拉下頭套,卻是段雙全,他微笑著說道:“我怕二位….哦,不,三位上山有危險,我親自帶著這十二個手下一直等在這里護送你們上去。”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天只帶了一把刀。

天機說道:“我和手下就送你們到這里,不遠送了。普云寺離這還不近,普云山雖然就一條路,但不等于其他的地方不能上山,山路很長,我們也沒辦法全程防備。怕你們有危險,請各位去后面的車里換上衣服,唐公子請把你的躡魂刀收起來,丁公子和王小哥,車里另備有兩把劍鞘也請你們換上,你們和段雙全他們混在一起上山,這樣有事也認不出你們來。馬也不要騎了,你們也知道夜晚在山路上騎馬最難防范敵人的突襲了,相信跑這點路還不放在各位名門公子的眼里。雖然段雙全他們人不多,但是今天中午慈空也說了會接你們的,暗號他也知道,是衣服上左肩前后的兩個白點,很好認,不會出錯的。”

王天逸看了看段雙全和他手下一批人的夜行衣上果然都是左肩前后點著兩個拳頭大的白點,在夜色里倒還是真醒目。唐博卻想這“魚目混珠”倒是是個好主意,打起來敵人分辨不出首腦,當然安全多了。他出道時間不長,但只有他殺別人,昨天自己差點把命丟了,自然謹慎起來,二話不說就下馬拉著丁三和王天逸去大車里換衣服了

三人打扮妥當,互相打量了一下:不反光的棉布黑衣黑褲、黑色的薄底夜行靴、塗成黑色的長劍劍鞘、黑色的頭套上只開著一個橫條露出眼睛,都笑了起來。段雙全也笑著走上前來,對三個人說:“三位公子請夾在我們中間,我護送你們上山。路上請萬勿出聲。”

丁三噗哧一笑:“不知道誰保護誰呢!”

段雙全對丁三的嘲諷一點都不惱,笑著套上了頭套,十二個手下把王天逸他們三個圍在中間,段雙全左手按住刀鞘領頭向山上奔去。

在山路上奔了沒多久,丁三和唐博就交換了一個詫異的眼神,心想:這段雙全手下的人輕功可是真不錯,一個個不僅身法飄逸而且都是腳落無聲,十六個人在靜寂無聲的山路上急奔,聽起來居然只有王天逸一個人的腳步在響。

夜色中的初春山路萬籟俱寂,只有山腳那邊偶爾傳來幾聲奇怪的鳥叫聲,一行人行進的及其迅速,很快狹窄的山路就開闊起來,他們來到了山中間的一個平臺。

這個時候,奇變突起,王天逸突然聽到路邊的樹叢里有奇怪的聲音傳來,同時身邊的唐博大叫一聲:“危險!”只見領頭的段雙全手臂一展,雪亮的刀光迸現,一擊就斬落了襲來的六支弩箭。

“殺啊!”兩邊樹叢里湧出幾十個同樣黑衣蒙頭的夜行人,他們都是左臂上扎著白布條,吶喊著向他們十六個人殺了過來,段雙全的手下卻是一言不發的站成了一圈,把王天逸他們三人圍在了中間,連他們拔出刀劍的時候都是悄無聲息的,沈靜的可怕。等敵人接近,才猱身而上和他們殺成一團。

因為敵人數量太多,王天逸他們也投入了戰斗,王天逸就發現對手都是用刀的,武功倒是走得是陽剛威猛、光明正大的路子,水準也很高,更講究互相配合,因為和丁三、博六分散了,他應付的很吃力,很快王天逸就知道了絕對不能被他們三個或者兩個人圍上,因為他們配合的實在太好了。他提起精神,在戰場上東跑西竄,用慕容秋水教他打群戰的方法對敵,又看到現在段雙全手下實在厲害,和對方人數差那麽多居然還能打的旗鼓相當,他就只打落單的或者背后奇襲,倒是收效不小,接連放倒了幾個。

現在王天逸已經跑到了樹林邊上,兩個臂扎白布的敵人向他沖了過來,王天逸和其中一個刀劍硬碰了一下,他並不糾纏,借力后退,轉身就跑,跑動中順手朝背對他而戰的一個敵人大腿砍了一劍,那人慘叫著倒在地上,本來那人正和其他兩人正圍攻一個振威鏢局的人,現在三人去其一,那鏢師趁勢強攻,電閃般攻出兩劍,剩下的兩個敵人一個被砍中臉部一個被刺穿脖子同時斃命。看到對方那種快劍,讓跑過的王天逸感到震撼之極,心想這振威的人武功真是可怕、下手也真是夠狠。他正走神,一支弩箭“嗚嗚”的從他臉邊劃過,王天逸大驚,一個側滑靠住了路邊的一棵大樹,還沒等他喘息停當,樹后風聲大起,王天逸無暇多想,一個“懶驢打滾”從地上狼狽不堪的翻了出去,才避開了偷襲他的兩把刀,等他站起來,藏在樹林里的兩個蒙面人已經追了出來和前面一個蒙面人對他形成了合圍之勢。

王天逸大吼一聲,提劍對著對面而來的那人就是直刺,那人也極是悍猛,不閃不躲,手里一把大刀對著王天逸當頭劈下。眼見王天逸就要和敵人同歸于盡,一個左肩帶白點的蒙面人鬼魅般滑到那敵人側面,左手如毒蛇出洞一般從側面捏住了那人的脖子,伸手一拉,那人整個身體都被拉歪了,對著王天逸腦袋的那一刀當然也就砍偏了,同時只聽“磕啪”一聲輕響,那人的脖子已經被捏碎了。

好容易剎住腳的王天逸已經被這個友軍的武功驚呆了,直著眼看他拋開屍體,提著刀和自己錯身而過,身后馬上響起了兩聲沈悶的叫聲,王天逸扭頭一看,在自己身后的兩人全倒在了地上,脖子上血流如注,一個還沒斷氣,喘氣時候血沫就從喉嚨的傷口里飛噴出來。

那個救了他命的蒙面人轉過身來看著他的眼睛輕笑了兩聲,就跑開了。聽見他的笑聲再看到他的眼睛,王天逸突然感覺到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這個時候,山路上馬蹄聲驟起,聽聲音當有百騎之多,踩得大地“轟轟”作響直往這里而來。說也奇怪,兩撥人聽到大隊人馬來到,居然都是抖擻精神,廝殺得更是起勁,沒有一方逃離戰場的。

很快,那隊人馬就到了此處,領頭的正是天機道長和金總捕頭,一見他們來了,兩撥廝殺在一起的人倏地一聲分了開來,臂扎白布的那批人馬上聚集在了山路的上面,而王天逸、丁三他們和振威鏢局的人則靠在了天機那邊。

段雙全站在前面一把拉下頭套,對天機和金總捕頭說道:“你們可來了!就是他們伏擊我們的!”

“怎麽是你?!怎麽回事?”一個臂扎白布的蒙面人扯下頭套,分開他的手下走到前面來,赫然正是慈空。

“慈空!”金總捕頭一聲大喝:“原來是你要殺丁公子!”

“究竟怎麽回事?你們……”慈空已經被眼前的事情驚呆了,自己的人被殺了大半,怎麽也沒想到對手居然是段雙全和丁公子他們。

“給我上!”金總捕頭和天機道長同時大聲喝令手下進攻,官差和五岳行會、振威鏢局的將近二百人的高手如潮水般湧上,以眾淩寡,以新銳對殘兵,這場戰斗馬上變成了血腥的屠殺。

“你們!”慈空已經知道自己中計了,而金總捕頭、天機道長和段雙全同時向他撲了過來。

慈空哪敢硬接這三個人聯手攻擊,嘴里大聲命令自己的親信:“給我擋住!”一邊返身向普云寺逃去。

他的四個親信馬上朝三人沖了過來,段雙全沖在最前面,他現在又拿了雙刀,一聲不吭的攻擊了過去,丁三他們就在他背后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動手,現在的段雙全的刀法招式和那天給丁三表演的一樣,但速度足足快了兩倍,這樣的刀速下所有的破綻都沒了,眨眼間刀斃四人,死者不是臉部中刀就是脖子中刀,居然全部攻擊都集中在這兩個部位。把丁三氣的大罵:“孬種!媽的,前天騙我!”而唐博嘆道:“絕對是殺人的專家。”王天逸則是完全被震住了。

而天機也沒有什麽內傷了,和金總捕頭從空中躍過激斗中的段雙全和慈空的四個手下,提劍就往慈空后背刺去,慈空反手一刀格開了此劍,而金總捕頭一掌打在慈空的后背,慈空也沒有回頭,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借力往前急奔。

“他跑了。”天機沒有馬上追擊,而是站直了腰微笑道。

“呵呵,死了就難辦了。”金總捕頭和天機並肩站在一起,看著不遠處慈空的背影輕笑了起來。

這時段雙全也過來了,對著二人點了點頭。金總捕頭馬上轉過身來,對著下面的手下大聲說道:“你們都親眼見到了慈空意圖加害丁公子、唐公子他們。罪無可赦。而且張希雨供稱楊振凡很可能藏身在普云寺內!所有人跟我來!攻入普云寺!如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說罷,金總捕頭、天機道長和段雙全領著一百多人的精銳手下緊追著慈空而去。等丁三他們跟著振威的幾個人慢悠悠上去的時候,整個普云寺已經易手了。

而金總捕頭他們的人已經把慈空的禪房圍了個水泄不通,剛才慈空又被他們追上一通圍攻,身負重傷,自知不能活命,索性跑到自己禪房去了。

“那個惡賊現在在中間這間房子里,他負隅頑抗,但是我們已經把他包圍了。”段雙全看到丁玉展三個人施施然走進這個院子里,趕緊含笑解釋道。

“交給我。我進去。”唐博獰笑起來。

“除了我,誰也不能進去的。”金總捕頭現在是一臉的威嚴和正義,“我必須親自去審問他,究竟為什麽做這些事情。還有楊振凡的下落!拿筆墨紙硯來!”

金總捕頭接過手下遞過來筆墨紙硯,就要往屋里走。“老金,小心!”天機說道。

“哼,習慣了!”金總捕頭扔下的這句話讓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對他肅然起敬,輕輕敲了敲禪房的門,“是我,老金,我來了。”說完,推門進去了。

院里一時間靜寂無聲,可以清楚的聽到這個小院子外傳來的慘叫和兵器碰撞聲,大家都在等著結果。

屋里,慈空無力的坐在床上喘氣,吐出的血把黑色夜行衣的前襟弄得猩紅一片,看著金總捕頭笑著進來關上門,他怒視著金總捕頭:“你們陷害我!你們訂的暗號是騙我的!這是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

金總捕頭聽了噗哧一笑,大大咧咧的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把手里的東西撂在桌子上,伸了個懶腰,長出了一口氣,然后看著怒目圓睜的慈空笑了起來:“別著急嘛!這麽多年的老朋友了,我怎麽會讓你糊里糊塗的死呢?肯定死也要讓你做個明白鬼啊。呵呵,慢慢聽我給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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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0 07:29:18

卷二 細雨新桐 第三十四節  請柬殺局(上)

“你先告訴我你們為什麽要陷害我?我們都認識這麽年了,我從沒有得罪過你們三個,尤其你和天機!為什麽?”慈空眼眶欲裂,用手捂著胸口說道。

金總捕頭反問道:“陷害你?”然后他輕笑了起來,笑完接著對慈空說道:“你住在城外山上,對于城內的消息畢竟是了解的慢了一點,況且我們發動計劃的時間是從昨日淩晨到現在,才兩天兩夜而已,行動這麽快,當然你一點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來不及反應。不僅是你,楊振凡和周猛的事情其實都是我們做的。”

“原來是你們勾結在一起謀害我們!哇!我…..”慈空心情激蕩之下,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你以為你們死的冤?”金總捕頭斜眼打量了一下慈空,冷笑起來:“其實你們一點都不冤,你可知道是誰制定的這個計劃?這次行動的幕后指揮者是誰?”

“誰?”

金總捕頭直視著天機的眼睛,說道:“是長樂幫的暗組最高首領——易月。”

“什麽?!他在濟南?”慈空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呵呵,他其實就在屋外。他前天剛秘密進入濟南來視察的。段雙全今天領著十二個手下護送丁公子他們上山,你是不是覺得那些人武功太厲害了?其實他們並沒有全力出手,否則人贓並獲之前,你們全被干掉,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哈哈”金總捕頭得意的笑了起來:“其實那些人不是振威的手下,那十二個人中每個人的身份都是和段雙全相若或者高于他的,呵呵,他們就是易月本人和易月帶來的他的暗組護衛部隊。畢竟不能讓丁公子他們出一點危險,否則這次計劃就全完了。丁公子、唐公子他們就是你意圖襲殺他們的現成證人,而且他們都殺了你的人,這樣就算有人想來追查普云寺的真相,一聽到丁公子他們都出了手的事實也會猶豫的。”

聽到江湖上這個十分神秘同時也是極度恐怖的名字,慈空也愣怔了,好久才說道:“沒想到居然是易月的手筆啊。唉,不過我更沒想到的是,天機居然和長樂幫勾結在了一起,他背叛了我,我真是瞎了眼啊。那麽信任他,這個禽獸!居然勾結了長樂幫,你們這樣做,泰山派總會查到真相的,在山東,沒人能強過泰山派的實力,他們不會放過你們的。”慈空想著天機就攥緊了拳頭。

“哈哈!”金總捕頭滿臉扭曲的憋住笑,很辛苦的說道:“泰山派?不放過天機和我們?慈空啊,哈哈,別見怪,我不是笑你太癡,而是他們做法實在太厲害。”他停頓了一會,才正色說道:“這次行動有個名字——‘洗城’。呵呵,也許你想不到,八年前泰山派和長樂幫已經開始合作準備這次計劃了,也就是振威開張的兩年前和天機還沒派來濟南管理的時候,難怪你們不會懷疑他們。但是遺憾的是天機和段雙全還沒見過面的時候,就已經是堅定的盟友了,沒想到吧?表面上互為死敵的兩個人私下里卻互為友軍,他們有為敵的充分理由,這樣就騙過了你們所有人。這才是事實。他們很早就往各個目標那里埋設內線、搜集你們幫派的信息和你們這些頭目的愛好、性格等各種資料,長樂幫有了泰山派的協助,進展很快,原來他們打算再過兩年才開始洗城的。但是恰恰發生了丁公子、唐公子因為請柬和楊振凡發生沖突的事情,正在城里的易月馬上意識到這是個良機,迅速制定了這次的行動。”

“兩張我擦屁股都嫌硬的青城派請柬廢紙,卻在這恰當的地點、恰當的時間變成了兩張催命符,兩天內就摧毀了濟南五大勢力中的三個!真不愧是易月啊!”看著慈空那表情,金總捕頭微笑著說道:“你先別問為何泰山會和長樂幫一起對付你們這些老鄰居,這樣說你也不明白,我把整個事情的過程講給你聽吧。”

“今天我已經告訴你楊振凡在前天開始找請柬的事情了,沒法子嘛,不小心得罪了丁家唐家嘛,誰能不害怕呢?但是段雙全聽到了這件事情之后,馬上從賊連門板都偷的事實中,察覺到了什麽,他告訴我說濟南城里的賊連衣服都不愛偷,怎麽會偷門板?偷門板只能是用來劈柴的,他認為是當地的住民做的。馬上派出振威鏢局的追蹤高手,傍晚就在那山的后山找到了蛛絲馬跡,入夜振威的手下就侵入了那毛賊的家,控制了他,並找到了那青城小子丟的所有東西。

在他稟告易月之后,易月定了這個計劃。段雙全又回到那個小村子,拿走給長樂幫的請柬和包裹,只留下騾子和另一張請柬,告訴大家那個賊確實手里有過請柬,最后又殺了那毛賊,但故意留下偽造的佩刀,還拿著死人的手在地上寫了‘振戊’二字,就是振威沒寫完的樣子!”

說到這里,金總捕頭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吧?居然真是有人殺了人再寫上自己的名字的。看你的樣子不明白段雙全為什麽這樣做的。呵呵,我來告訴你,他就是要造成有人陷害振威的假相。而且還留下很大的破綻。你們五大勢力表面上互相還客氣,但實際上彼此鉤心斗角時間已久,那麽多的破綻我、天機、段雙全都故意裝看不見,而楊振凡其實早就算計過振威,他能看出來但肯定不會說出來,周猛又沒來,所以我可以把段雙全和他的幾個頭目逮起來,並且查封振威一小段時間,這樣就造成了振威群龍無首、無法有所行動的假相,就算以后少林、武當來查,也懷疑不到振威鏢局頭上。反正那些破綻多的很,段雙全什麽時候想出來都行,他打算在周猛死后才出來。當時易月已經在濟南了,振威的指揮權早就不在段雙全手里,而且易月帶了不少人手來,所以段雙全在牢里絲毫不會影響長樂幫的任何行動!”

“只是沒想到,那個青城的小混蛋太多事,楞是當場就戳破了。”提起王天逸為了他的正義所做的那件事情,金總捕頭卻是冷哼了一下:“我們都很狼狽,段雙全本來不打算犧牲振威的人的,他只想自己關進牢里,再在生意上損失點錢,因為你也知道他們長樂幫最近幾年擴張的極是厲害,好像非常缺人。但是那小混蛋多管閑事,破壞了段雙全的計劃。這樣為了撇清嫌疑他們也只好死幾個了,就是為了保護丁公子他們死的那個鏢師。一會再細說。”

“這些是昨天早上發生的事情,至于楊振凡嘛,嘿嘿,可是全靠我下手啊,哈哈!”金總捕頭得意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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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0 07:29:37

卷二 細雨新桐 第三十五節  請柬殺局(下)

“知道那個被殺的捕快張賢亮吧?那是我親自挑的。他地位很低,家境很差,家又住在中原商會的地盤里和楊振凡離得不遠,家里又只有他和老婆。適合下手。”金總捕頭好像想到了自己做的事情,雙手合什念了聲“阿彌陀佛”,眼里卻滿是笑意:“我知道他天天早退回家,昨天中午我親自喬裝去他家,把給長樂幫的請柬交給他。對他說,這個東西楊振凡出了天價想要,如果我以官府的身份給他,必然沒什麽好處,所以我讓他找人賣給楊振凡領賞金,並許諾給他不少好處。並特別囑咐他一定讓楊振凡一個人獨身前來,否則不要賣給他。這很合情合理,他一點都沒有懷疑。

楊振凡也不會懷疑,他知道那份請柬和命案有關了,張賢亮不想被人知道他和請柬有關,所以讓他一個人去很正常。而且你們幾大勢力最近幾年一直沒有大戰,風平浪靜的,張家又在他的地盤上,要的銀子也不多,張賢亮又是官差不是平常人,他有什麽理由不去呢?

而我從他家離開之后並沒有走開,我跟著張賢亮一段,看著他果然去找了他唯一的線人癩頭老李,我才騎馬去找天機和邱明林。我們剛去中原商會附近蹲守不久,手下就把和楊振凡交談過的癩頭老李抓來了,當著一群不知情的手下,很快我就問出了請柬在張賢亮那里。然后領著一群證人,哈哈,一群手下往張家趕去。

當時長樂幫已經完全控制了張賢亮夫婦倆個,楊振凡去張家的路上也布滿了長樂幫的人,目的就是拖延楊振凡的時間,讓我們能堵上他,同時給張家的人傳遞信號。他們找得都是山東人,口音什麽的沒有問題,楊振凡沒有懷疑。聽信號知道楊振凡快到了,暗組的人馬上用床上掛帳子的繩子勒死了張賢亮夫婦。你知道勒死人不想捅死人,這需要時間的。但是暗組的殺人專家精確的控制了時間,在楊振凡叫門的時候,剛剛勒斃他們兩個,並打掃完現場從窗戶里撤離。

不久我們就到了,靠著街上的暗哨提供的信號,不停的控制馬隊的速度,正正好把楊振凡那倒黴蛋堵在院子里。屍體還溫著呢,唉,我本來想把他堵在屋里的,差了一點。好險。”金總捕頭對自己有點不滿意,同時又得意了看了一眼拳頭捏的咯咯響的慈空。

“當時他們已經拿走了請柬,卻把包裹藏在張家,並且往張賢亮懷里放了一張銀票,造成張賢亮確實拿過那請柬的現相。張賢亮兩人是被用床上掛帳子的繩子勒死的,死得毫無特征,楊振凡滿身是口也說不清。

但是這樣只能讓楊振凡一人倒黴,他完了,少林還可以再派人來。而我們的目標卻是完全鏟掉中原商會,這樣我們又把請柬交給了周猛。

我們知道齊巨自從被丁玉展打了之后,面子上過不去,每天獨自在海天閣包間里吃飯,我們就把請柬仍在地上,等著他撿。其實不用他也行,鐵掌門里有內線,他也可以把請柬交給周猛,但是易月認為齊巨這種不相干的人更好,而且以他的性格和升職路線來看,這個人不大可能敢私吞請柬。如果他真這樣做了,內線也會讓他吐出來的。呵呵。

而周猛並不知道請柬上的兩起命案,我們嚴格保密了。他還以為不過是那個毛賊拿了這東西呢。很正常,這種雞肋門派的請柬誰會放在心上,周猛感興趣不過是因為可以讓老對頭楊振凡難受一下而已。

周猛后面做的,和我們的預計完全一樣,他故意大搖大擺的派人通知楊振凡去他的地盤上拿請柬,擺明了給楊振凡難看,不過他是不知道我們卻微笑著看他走進死亡陷阱。

我和天機在下午突襲了鐵掌門,靠著內線,周猛毫無防備也不知道請柬上的事情,只能乖乖的把請柬交出來。這樣我就有理由把他和楊振凡一起關在我的總部了。周猛很有經驗,知道他這樣的事情很好辦,沒什麽大事的。他和楊振凡都沒想到,我們根本沒打算法辦他們,長樂幫和泰山派直接就會要他們的命;他們也沒想到,在我的總部這種本來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天卻是最危險的地方,只要進來就不可能活著出去。”金總捕頭摸著鼻子咧開了嘴。

“楊振凡被你們殺了?”慈空問道。

“別急,一會告訴你他在什麽地方。嘿嘿。”金總捕頭得意的笑了起來,看著慈空的眼神就像貓看著一只垂死的老鼠一樣,“那天晚上發生了很多事情,我親自端了酒菜送給他們倆個,里面沒有毒,卻放了一種藥,它放在酒里可以使人一下子醉倒!當然不會致命,醒來后也只是和喝多了的感覺一樣,頭痛欲裂而已。楊振凡失魂落魄,只擔心自己會長地位難保了;而周猛受了內傷,一心只恨楊振凡,他們兩個人對我本來就是毫無防備,我派去看守他們的人都是他們自己重金養著的,官差里他們的眼線,他們都更加放心了;所以都大意的喝了下藥的酒,我親眼看到他們醉在床上,畢竟都武功不錯,萬一打起來破壞了牢門,容易被看出楊振凡不是被劫走的破綻。

而拙樓那邊,本來是易月打算派人襲擊一下丁公子他們,嚇唬嚇唬他們,不會傷他們的。這可是為了讓你入局啊,老朋友,哈哈。”金總捕頭對慈空大笑了起來。

“原來我們打算護送他們的人是泰山派的,襲擊他們的人是易月的長樂幫,但是沒想到的是真的有人打算殺丁公子他們!幸虧易月選的伏擊地點和那群人選的地點是同一位置,暗組里的蛇組成員本來早就監視起了那里,才發現有不明身份的人不停的在附近出現。當時長樂幫收到報告,及時更換了伏擊成員,易月親自帶著他們鷹組和虎組的高手趕到,這才避免了大災難!”金總捕頭心有余悸的擦了擦冷汗。

“哈,真是狠啊。連四大家族的公子,易月都敢拿來當道具!”慈空恨恨的諷刺起易月來了。

“嗯,易月的行動總是出人意料,敢想人多不敢想、做人所不敢做,要不怎麽能定出兩張請柬干掉三大勢力的計劃呢?呵呵。”金總捕頭看來非常佩服易月,不過他馬上變臉了,罵道:“我們確實也很想抓住那批襲擊丁公子的人,他們武功很好,差一點就把濟南甚至整個武林陷進血海里去了。這事肯定和慕容大公子脫不了關系!我還以為慕容家只有慕容秋水是個人才呢,沒想到四大家族的人個個都夠難對付,連這種會引發武林大亂的事情都敢做。太狠了一點。

但是段雙全不是沒有坐牢嗎?他沒有法子,就和天機商量了,讓自己振威的人去護送,故意送上幾個振威的小嘍啰去讓易月他們殺,來洗脫嫌疑。他當時並不知道事情有變,本來打算遇襲死幾個人,然后一通大戰把敵人打走,來做場戲,沒想到來的不是李鬼而是李逵,結果全軍覆沒,連去護送的一個高級頭目都被那群人殺了。”

聽金總捕頭說到天機,慈空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那五岳行會的二號人物邱明林呢?難道他還活著。”

金總捕頭一時間沒有說話,靜靜的看了慈空兩眼,慢慢的說道:“要不我說你輸的不冤呢?你不知道泰山派為了不讓少林、武當懷疑,可以連自己的左膀右臂都自己砍掉!”

“什麽!”慈空驚呼起來:“難道泰山派自己殺掉了邱明林?”

“不錯!整件事情,泰山派的重要人物、五岳行會的二把手邱明林卻完全不知情。昨晚,天機命令邱明林用我的那種藥酒麻翻孟一飛和蔣如祥,天機是邱明林的頂頭上司,我不知道他編的理由是什麽,但是無論是什麽,邱明林都已經做了,可能因為他不知情而且這是命令。邱明林甚至自己也喝了那種酒,同時和他們兩個醉了過去。

麻翻他們后,我們的人也就是那個自稱老張的侄子的人,馬上把蔣如祥的隨身玉佩拉斷,交給易月的人,易月的人馬上洗劫了我的總部,而那里,因為昨天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大部分手下都疲勞不堪,我就只留了九個官差在那里,長樂幫的人殺了八個,把周猛分屍,帶走了楊振凡。當然殺周猛的時候,是先把他弄醒,然后打了一陣造了很大的聲響才殺了他的,還把蔣如祥的玉佩丟在那里。周猛被楊振凡打傷了,又中了藥很好對付。唯一幸存的官差是我們故意留的見證人,他膽子很小,聽到慘叫聲躲在屋里沒敢出來。

得手后通知邱明林家里的人,他用孟一飛和蔣如祥他們的刀殺了邱明林和老張,埋在院里。早上又叫醒孟一飛他們讓他們趕緊到衙門里去。頭痛要死的他們加上當時不早了,他們也沒檢查自己的身上的東西就糊里糊塗的自投羅網。哈哈。

這時,我派人先抓了五個中原商會的頭目,又把鐵掌門的人叫來,把被砍成肉塊的周猛還給他們,齊巨我留著沒放,他不能死,他也是要做為見證人活下來的。蒼松也被我纏住了,他是武當派的重要人物,他回去主持大局就不好辦了,內線也不好發動。果然早就和中原商會有仇的鐵掌門馬上就攻入了群龍無首的中原商會,結果兩邊都是元氣大傷,鐵掌門的八大金剛只剩下三個,而中原商會的孟一飛和蔣如祥馬上就會被問斬,其他的五個頭目很快就會被充軍發配;而且在軍隊過去制止他們械斗的時候,內線殺了軍隊的一個將領,造成了局面失控,三方都打了起來。雖然時間不長,死的官兵也不多,但足以把中原商會定為匪幫,把劣跡累累的黑道幫派鐵掌門鏟除了。哈哈。”

金總捕頭笑完指著慈空說道:“然后就是你!我們知道你雖然是佛門弟子,但比誰都貪心,段雙全和天機稍微在你面前一表演分地盤,你果然就上鉤了!就算你不上鉤,天機也會去和你說這事的,你也肯定入局。利益的誘惑太大了啊。我們告訴你假的暗號,又提供給你神擊弩,殺丁公子的時候也有這種武器,而且你這些事情除了你,你手下都不知道你怎麽回事,就算我們不殺你,丁公子和唐公子他們也饒不了你的。哈哈,你跳進黃河也說不清啊。”

聽到這些話,慈空臉色愈加白的如一張紙,又是兩口鮮血狂噴而出,滿嘴鮮血他哆嗦著問道:“泰山鏟除了我們,對他有什麽好?我們完了,他又自己引入了長樂幫!”

“呵呵,泰山的想法這你應該比我清楚啊,你們和楊振凡拜的是佛,而泰山他們呢?人家是道教!”金總捕頭笑著站了起來,對著空中行了一禮:“恭賀太上老君一統山東!”

“什麽?!居然是這樣!”慈空恍然大悟道。

“嗯,據說最初的動機就是這個。少林把持著嵩山周圍那麽大的一個地區,什麽門派都別想入內,而山東卻有少林的中原商會和你們普云寺。而且你每每以少林盟友自居,你不知道泰山派有多麽膩味你呢!”

金總捕頭接著說道:“我也不太了解你們宗教人士的想法,泰山為了道教一統山東,做了很多讓步,比如在城內和長樂幫平分地盤之外,還退出了一些生意,比如鏢局、運輸,交給長樂幫壟斷。至于為何引入強龍長樂幫,很簡單,你們和泰山派幾乎是上百年的鄰居,那麽熟,泰山派和你們幾乎連看門人都互相認識,他們怎麽下手?只能借外力動手。

而長樂幫最近一直著急北進發展勢力,和泰山派一拍即合,開始了秘密合作。你想,什麽幫派再強,在山東也強不過根深蒂固的地頭蛇泰山派啊,如果泰山派不合作,振威怎麽可能那麽幾年就壯大起來?你們都高估了振威,低估了泰山了,錯信了天機和段雙全的敵人關系!輸的活該!沒幾天,這里的普云寺就會改成普云觀了,哈哈。易月,易月,易月真是太可怕了。”

看著如秋葉一樣在床上瑟瑟發抖的慈空,金總捕頭又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楊振凡,你剛才也聽見了吧?做個明白鬼吧。”

“你說什麽?”慈空瞪大了眼睛。

“我來告訴你楊振凡在哪里,”金總捕頭指了指慈空禪房里精美的木制天花板。“他就在天花板上面,嘿嘿,你見了天機的那個馬車了沒有?楊振凡今天上午才死,他的屍體一直放在天機馬車上的那個木床下面。今天我們來,天機把你支出去,他已經把屍體放到了這上面。過一會搜查的時候,楊振凡屍體也會被發現。楊振凡大怒之下襲殺官差,又脫獄而逃,和他關系很好的慈空你買通匪幫意圖殺害丁公子給他報仇,至于你的動機嘛,可以是在殺了丁公子他們后,嫁禍城內武林等等。后你為了擺脫嫌疑,又殺了楊振凡藏屍天花板。你還私藏違禁武器、拒捕。

說著,金總捕頭從自己懷里掏出兩份請柬,晃了晃,“這是你交給我的,是你勾結楊振凡襲擊我總部的罪證。”

慈空長嘆一聲:“我輸了。你究竟是哪邊的人?”

金總捕頭做了個鬼臉:“也許是泰山派的,也許是長樂幫的,也許都不是,只是個能從你們廝殺中得到好處的人而已。嘿嘿,我不過是個穿針引線的人,利用自己的身份,讓合適的人在合適的時候出現在合適的地方做合適的事情而已。你何必管我是哪邊的人?”

說完他又從懷里掏出一份寫好的供詞,放在慈空面前:“老朋友,我說你做了這麽年的所謂的高僧,你哪一點像高僧了?你如果不貪心,你能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你不羞愧嗎?你死后要下地獄的。這是一份供詞,你照抄一遍,蓋上手印,我保證不難為你的徒子徒孫。不然我還得對你的徒弟嚴刑逼供,遲早我想要什麽他們就說什麽。但是你反正都死定了,就做次真正的和尚吧!把罪名全背了,死前你也做件好事,幫幫你那些毫不知情的徒子徒孫吧!只要你寫了,我發誓我絕不為難他們。”

慈空想到自己這一生的所作所為,卻真如金總捕頭所說身為和尚,卻行的是入地獄的事情,在這生死之前,他淚水滾滾而下,后悔不已,長嘆一聲,拿過筆墨,照那供詞抄了一遍,簽了自己的名字,用手抹了抹了滿嘴的鮮血,一個巴掌拍在那供詞上,印了一個血手印。

金總捕頭接過慈空親筆寫的供詞,仔細看了一遍,笑了起來,把那供詞慎重的放進懷里,又把自己寫的那份在蠟燭上燒了,笑道:“老朋友,謝謝你。現在是你去極樂世界的時候了。你還有余力自裁嗎,需不需要我幫你?”

濟南城的一個院子的屋子里,段雙全正陪著一個老者說話,段雙全說道:“首領,這次全靠您的神機妙算,才……”

“呵呵,雙全啊,”那老者打斷了段雙全的話,說道:“你現在退出暗組了,不再是鷹六,已經被洗白了身份,恢復了原來的名字,從暗夜進入陽光之中了,現在就不要叫我首領了,叫我副幫主就行了。”

說著遞給他幾頁紙,“這是鹿邑和墊石村前段時間發生事情的報告,你先看看,看完之后,告訴我你對這個王天逸是怎麽看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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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細雨新桐 第三十六節  雲遮朔月

段雙全仔細的讀起了那報告,中間還笑了起來,讀完之后說道:“沒想到他還認識慕容秋水,真是走運。”

易月年近六十,留著花白的山羊胡子,頗有幾分道骨仙風,他問段雙全:“雙全,剛才你笑什麽?”

“呵呵,我讀到墊石村的這段‘見敵將至,股栗不止’,就笑了起來。”段雙全答道。

易月微笑著捋了捋了胡子:“你當年第一次遇到他這種情況害怕了沒有?”

“哈,我當年還不如他呢,”段雙全說道:“當時我才十八歲,和兩個師兄下山辦事,在路上教訓了幾個毛賊,結果對方一下子出來四十多個人,我們三個落荒而逃。我還和兩個師兄跑散了,最后躲進了草叢里趴了一天才逃過一劫,那次是我第一次遇到以寡戰多的情況,真把我嚇得站都站不起來。”

段雙全想起了自己當年,笑了起來,易月也微笑了起來:“你對王天逸還有什麽看法?”

“這個少年心地不錯,看到我被誣陷,馬上站出來幫我說話,只可惜好心不辦好事,老金制止他幾次,他還是要說。結果害我們振威死了十個人,年輕人都這樣啊。”說著段雙全搖起了頭:“不過這小子倒是不貪財,今天他和丁、唐那兩個瘟神離開濟南的時候,我們給他們每人一千兩的銀票,他死活不要,丁唐兩人則是二話沒說掖了起來,連個謝字都沒有。他真是夠木頭的,他們三個一起上路的,反正都是一起花錢,他收和丁唐收不都是一樣嘛,反正一起用的;至于武功,昨晚我看過他施展武藝,速度很快,就是底子打的很不好。我看徐家父子是輕敵了,而墊石村如果沒有慕容秋水插手,他必死無疑。不過這個人運氣實在是太好了,這樣的武功還敢硬出頭,而且居然一直沒死,還認識了幾個武林的大人物,真是狗屎運啊。”

易月含笑說道:“你說的很對,他武功確實不行,光追求快和力量了,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練廢自己的。狗屎運倒是沒有,主要是他身份太低了,像個小蝦米,沒人在意他,他的打法又比較兇悍,往往讓人措手不及。如果你去殺一個有頭有臉、武藝很好的人,你當然會周密準備、精心收集他的信息、制定精密的計劃;但假使讓你去殺雞,你恐怕不會多想的,到時候這只雞卻出乎你意料的很兇,飛起來啄你的眼,誰都會措手不及的。但如果稍一認真,這只雞肯定就是化為齏粉了。不過這個王天逸是青城戊組的,在那種打雜的訓練下能練到這個地步,說明此人很有些本事;另外他臨敵反應很快,我在鳴泉胡同和普云寺都注意過他,他有勇有謀,對于他這種年紀和江湖經驗的人來說是十分的難得。”

“哦,”段雙全心里一驚,問道:“莫非您想把他收入暗組?”

“你知道他什麽地方吸引了我嗎?”易月問段雙全。

“武功他不好,難道是他的見義勇為,幫助了我們?還是他一舉和四大家族中的三個公子都有了交情,您想收他做聯絡人?不對啊,這不是我們暗組的工作啊。”段雙全皺起了眉頭。

“是他敢于承擔自己的責任。”易月揮了揮那些報告,“墊石村這件事情是他見義勇為出手導致的,當然這個也說明他人很好,人品好的我們也很喜歡,但最關鍵的是他冒著沒有外援的風險留下來力抗山賊,這對他的武功而言等于自殺!他本來可以逃跑的,那些村民留不下他,但是他沒有,他寧可自殺也背負起了自己的責任,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句話好說,但真是要把自己的命陪上的話,沒幾個人會做的。我們現在就缺這樣的人!至于武功,我根本沒有考慮過,我們有價值萬金的各種武功心法和最好的武功教官,只要有點根底,很快武功就能練好;而且他臨敵機變百出,又悍不畏死,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為我們暗組而生的。”

說到這里,易月嘆了口氣:“雙全,你也知道我們暗組現在太缺人了,虎組、蛇組、影組倒不缺人,但是鷹組總是缺人,我們長樂幫擴張的太快了,急需你這樣的指揮人才,我的鷹組成員總是被不停的洗白身份派去各地管理事務,搞得我現在定個計劃還得自己親自動手。所以我一直在留意有成為鷹組成員潛力的少年人,幫主也讓我多留意,他則是想選一批人輔佐少幫主,唉。”

“可是,我們暗組選人的標準是絕不收留走運人,每個成員幾乎都是在江湖上走投無路被暗組收留的,所以才對暗組這麽的忠心耿耿。那個王天逸現在認識了那麽多大人物,青城派肯定把他當個寶貝留著,就是我都想要啊。我怕他不會加入我們的,就算他武功沒有成就,就憑丁、唐把他當朋友看這一條,也夠他混一輩子的了,他現在前途光明的很啊。”段雙全沈思片刻說道。

易月看了一眼段雙全,沒有說話,心里卻是想道:“什麽前途光明?!你段雙全二十多歲憑著一身好刀法就當上了總鏢頭,當年不一樣的春風得意、前途光明嗎?但是一夥蒙面的山賊就殺光了你的人、重傷了你、搶走了那批值錢的貨物,你真的以為那四十個烏合之眾的山賊能留下你這個少林當年刀法最好的俗家弟子嗎?哈!眨眼間你就前途一片黯淡了:鏢局開革了你,鏢主要砍你手腳,而那群山賊的后臺門派要殺你,一年前還是意氣風發最年輕的總鏢頭,但僅僅一年后你就抱著一塊大石頭站在長江邊打算跳江自殺了。是我拉住了你,救了你,不僅收留了你,訓練你的武功還接了你父母過來,你當然對暗組忠心耿耿。但是你不會知道,托運那鏢的人、劫你鏢的人和在你窮途末路救你收留你的人,這些人的后臺老板都是一個名字啊,那就是長樂幫!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的。不!知道了也沒關系,只要進了暗組,你是無法回頭的,每個人都會被打上長樂幫的烙印,你不能回頭也不想回頭了!至于像王天逸這樣身份卑微、武功低下、毫無機心、欠缺江湖經驗的少年人,我只要動動小指頭,他馬上就會從天堂被打入苦海,到那個時候,他會發現江湖之大卻無他的任何容身之地,還不一樣會感激涕零的加入收留他的暗組。呵呵。”

“副幫主?”段雙全看易月出神,忍不住喊了他一聲。

“哦,我走神了。”易月歉意的看了段雙全一眼,“王天逸我們再看看吧,人生命運多變,誰能知道他會不會一直走好運呢?呵呵。”

“呵呵,副幫主您看襲殺丁唐他們的是什麽人?”段雙全找了個話題。

“哼,我也不太清楚,他們武功很不錯。不過和慕容成脫不了干系。”易月冷哼了一聲。

段雙全也皺起了眉頭,說道:“慕容成那天表現太反常了,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但是我實在猜不出他的動機,對自己的傳統盟友下手干什麽?難道慕容家要一統武林?這不可能的。”

“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這事應該是慕容家內亂的前兆。起因很可能是慕容家兩個公子間的彼此內斗!至于具體內情,這個我們得不到。我原來以為慕容秋水這樣的人才是慕容家主的不二人選,沒想到慕容成也不甘落后啊,雖然手段嫩點,但手段太毒辣了,也真敢下手,這樣看來,慕容家主誰當還不一定呢。”易月閉著眼睛徐徐說道。

“慕容秋水太厲害了,我看慕容成不是對手的,雖然他是老大。”段雙全答道。

易月笑了一下,“話不是這樣的,這種奪繼位權的事情很復雜,並非最強者就一定會成功,別忘了參加角逐的人不止兩個還有慕容龍淵呢!最近幾年我們全力擴張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為了對抗以后的慕容家主慕容秋水啊。這個人野心十分驚人,除了我們長樂幫、丁家和唐家之外,慕容家地盤附近的各種幫派被他蠶食殆盡,地盤在不停的擴張。我們長樂幫現在總部的地盤和半個南京城就是從慕容世家奪來的,我們的綜合實力不如丁家、唐家,關系也不是他們和慕容那樣的世交。慕容龍淵無所作為,但是慕容秋水就不同了,肯定要向我們下手。”

說著易月眼中現出一絲憂色:“如果現在慕容秋水就當上了家主,我們並不怕他,就怕是他當上家主的時候,我們則是少幫主繼位了。那就危險了,少幫主實在……唉”

“少幫主還不管理幫內事務嗎?”段雙全問道。

易月無力的點了點頭,“要是少幫主像慕容秋水那樣就好了。我向幫主說過好多次讓他管管少幫主,他總是推諉我。到了現在則根本不聽了!我還不是為了長樂幫?!希望長樂幫不要只有兩代就完了。”

段雙全在這種問題上不敢說話了,而易月則是長嘆一聲,心中悲苦異常:“大哥早年和我們為了長樂幫四處打拼,一直沒有子嗣,到了四十歲才由第三個小妾生了個兒子,老年得子自然愛如珍寶,疏略了管教。現在少幫主二十多歲了,卻不務正業,除了吃喝嫖賭是把好手,其他方面簡直是個廢物。屋里的武功秘訣價值百萬銀子,他從來沒翻過一頁,少年時候倒還練過一段武功,到了現在懶得練踢腿都沒踢過,天天就知道和那群混蛋手下鬼混。

當年結義的五兄弟,除了老四和自己為了長樂幫挺身而出,屢次直諫之外,老二和老三完全就是明哲保身,什麽都順著大哥的意思說,總是給少幫主開脫。自己推薦給幫主的謀士劉遠思,雖然謀略很強,但他入幫的時間短,不像自己是一手把長樂幫帶大的,長樂幫每塊磚石上都滲透著自己的鮮血,看著長樂幫就像自己的兒子一樣,而劉遠思總是認為長樂幫是幫主的長樂幫,有些話也不說。這簡直是混蛋,長樂幫誰的也不是!長樂幫是長樂幫的長樂幫!”

“我犯了一個大錯誤,早該培養一批人明白自己的信念,這樣幫主也不會由著少幫主胡作非為了。”易月痛苦的想道“希望現在著手還來得及!這樣下去,長樂幫遲早有一天死在少幫主手里。”

“副幫主,很快我們和泰山派就控制濟南全城了,您看我現在是不是培養影子放入泰山派?”段雙全問道。

“呵呵,不要直接往他們身上釘釘子,他們會恨你的。”易月笑了。

段雙全猶豫了一下,“那您的意思是不偵測泰山派了?”

“這怎麽行?釘子一定要釘的。不過不要直接釘而已。”易月說道:“你先把釘子放在鐵掌門和中原商會的產業里,比如當鋪、錢莊、酒樓,妓院里,然后在談判的時候把這樣的產業交給泰山派,可以故意和他們爭一下,這樣他們就積極了。以我們影子的實力很快就能出人頭地,這樣泰山派會高高興興的把合了釘子的美味佳肴吃進去。遠比你釘在他身上更隱蔽更不易被發覺的。”

“屬下明白!”段雙全敬佩之極的說道。

“你準備一下,雙全,今晚我就離開濟南。不去北方了,返回南方。”易月看著段雙全說道。

“這麽著急?”段雙全吃驚的站了起來。

“是啊,事情很多啊。”易月笑了起來,他又想到了王天逸是去長樂幫送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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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0 07:30:19

卷三 高蟬鳴遠 第一節  散財公子

“這就是徐云城了,出了山東之后的第一個大城。”唐博用馬鞭指著官道盡頭那座雄偉的城門,微笑著對丁玉展和王天逸說道。

王天逸他離開濟南繼續南行的時候,丁玉展和唐博收了濟南武林送的一大筆盤纏,也跟著王天逸一路過來了。三人都坐上濟南武林送的高頭大馬,現在春天已經來了,他們一路上切磋武功、四處踏青遊玩,日子過得簡直有如神仙。

“這麽快就到了啊,我感覺好像只走了三天一樣。”王天逸說道。

“走!先住下,遊玩幾天!哈哈。”丁玉展哈哈大笑。

三人打馬進城,只見徐云城內街道寬敞、房屋干凈漂亮,商鋪如云,行人摩肩接踵,一片繁華景象,王天逸驚奇的問道:“此城怎麽如此繁華?好像比山東的首府還繁榮,厲害啊!”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唐博笑著說道:“此城遠不如濟南大,但是很富。你看包圍城市的那些山。”

王天逸和丁玉展一起順著唐博的手指看去,果然城四周都是高山,現在已經有些淺綠了。

“山怎麽了?有金礦?”丁玉展不解的問道。

“沒有金礦,但是有藥材。這里是一個極大的藥材出產地。藥材生意極其發達。所以這里商業繁榮,商人很多,城市當然很富裕了。”唐博答道。

王天逸一邊拉緊馬韁讓馬走的更慢些以防撞到人,一邊問唐博:“是不是這里有你家的生意?你好像對這里很熟啊。”

“呵呵,被你小子看出來了。我們家對這里很感興趣,畢竟我們是做藥材和武器生意的,我來過這里一次,”唐博說到這里嘆了口氣:“但是這里處于幾個大武林勢力地盤的交界點,比如少林什麽的,誰也沒有控制這里,這個城里反而成了真空,一方面是他們維持勢力平衡不進來,另一方面是誰進來也不行,他們不樂意見到的。我家和少林他們談了幾次,都沒有談成,所以這里只有一個我們家小小的藥材分號。”

“那豈不是沒有會武功的人了嗎?這就沒意思。簡直是武林荒漠啊。”丁玉展只關心武功和俠義,所以不屑的撇了撇嘴。

“也不是,有一個不大的武林門派秦劍門,一方面他們是本土幫派,另一方面勢力也沒大到引起各方注意的地步,所以沒人管他們。不過他們打死你一個人也夠了。”唐博對著丁玉展眨了眨眼睛。

“拼命干什麽?練習武藝!”丁玉展很認真的對唐博說道。

王天逸一陣偷笑,知道唐博又在擠兌丁玉展,馬上找了個話題打斷他們:“博六,你熟悉這里,我們先找個客棧吧。”

“這邊!”唐博立刻忘了丁玉展。

出了濟南之后他們路過的都是些小城鎮,還沒有見識過唐博、丁玉展花錢的王天逸看到唐博領他們去的客棧,再聽到他們和店小二的對話,它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玉竹客棧啊。這地方一般。”丁玉展打量了一下那座金壁輝煌的客棧說道。

“湊合吧,這地方客商很多,客棧還行。這里是最好的。”唐博微笑著說道。

“你們說什麽?”王天逸從十丈遠的地方看到這個客棧之后,腿肚子就開始打軟了,心里合計這里得多少錢啊。

唐博下了馬,把馬韁扔給迎上來的四個夥計:“我們住靜竹院。”

“大爺,那個貴賓院子已經有人住了……”夥計一聽就知道這幾個衣著光鮮的少年是大主顧。

“什麽?有人住了?上次我來,你們掌櫃的不是說那院子一年只有半年有客人嗎?那聽竹院吧。”唐博有點吃驚。

店小二搓著手陪笑道:“不好意思。那個院子也有人住了,客人不妨住文竹吧。”

唐博“啊”了一聲,“沒想到你們生意更好了,三個貴賓院子兩個最好的都有人了…….”

“羅嗦什麽!帶路帶路,吃飯吃飯!都中午了!”丁玉展一手挽著唐博一手挽著王天逸心急火燎的進去了。

“這一天多少錢啊?”看了客棧里的陳設,王天逸更是感到頭發暈。

唐博還沒說話,丁玉展笑了起來:“別管那麽多!我們身上還有兩千兩銀子呢,住幾天根本花不完!花光再說!”

王天逸進去之后看到這個客棧和四海客棧一樣,也是最前面的樓是酒樓供客人吃飯,不過整個客棧分了三部分,最后面的三層大木樓也是住宿的地方,只是中間卻是三個院子並在一起,里面都是平房,院子都不小,各稱為文竹、靜竹、聽竹,是專門為有錢的客人準備的。

三人進了文竹把東西一放,丁玉展嫌讓夥計送飯到院子里太麻煩,直接拉著他們兩個去酒樓吃了。

“客人,要吃什麽?我給您報報菜名。”酒樓的店小二熱情的站在三人的桌子旁邊說道。

“什麽都行,順便上!快點!”丁玉展用手一拍桌子。

那店小二一愣,唐博已經說話了:“特色菜有嗎?”

“有啊,我們有好多種呢,客人請聽……”店小二趕緊要介紹了。

唐博一揮手,制止了店小二說話,:“每樣來一道。快點。”那小二過了好一會才把舌頭縮回去,歡天喜地的跑去廚房了。

王天逸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從坐在這二樓開始,他屁股底下就像有根刺一樣,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舌頭,小聲問道:“博六,你不問多少錢?”

“吃過,便宜!”唐博笑了起來。

聽了這句話,王天逸屁股下面的那根刺才軟了下去,長出一口氣,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問道:“大約多少?五兩銀子?”王天逸遲疑了一下,狠心報了他這輩子都沒吃過的最貴的飯錢。

“我記不太清了,”唐博撓撓頭,想了一會說道:“大約七、八十兩吧。”

“天逸你怎麽了?”坐在旁邊的丁玉展就看見正在喝茶的王天逸“噗”一口把茶全噴出去了,然后伏在桌子上大口咳嗽起來。

“我沒事,嗆著了,”王天逸咳嗽了一會才直起腰來,對滿臉關切的兩人說道。

“沒想到我們一頓飯就可以生生吃掉一匹馬啊。”王天逸搖頭說道。

“馬很貴?”唐博異常不解。

“我們叫馬肉了嗎?馬肉好吃?”丁玉展也異常不解。

“唉,馬不貴,馬肉沒吃過。”王天逸無奈的說道。

因為他們三人是罕見的大手筆,就算在這個最好的客棧,這樣豪爽的客人也是很少的,所以菜上的很快,一開始三個店小二蝴蝶般在他們旁邊圍著他們服務:端水服務、倒茶、上菜。不過唐博極其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有生人離他太近,揮手把他們趕走了。然后才開始高高興興的大嚼起來。

三人正吃的高興,兩個人上了樓,這兩人的出現引起了在二樓吃飯的十幾個客人的注意,連王天逸都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們幾眼,因為他們穿著實在和這里太格格不入了:這里吃飯的客人人人都衣著光鮮、長袍垂地,長的都是油光滿面,王天逸的穿著在這里都顯得十分寒磣;而上來的這兩人更是離譜,他們沒有穿長袍,也不像他們穿武士服,一身的粗布短靠衣服,腿上還扎著綁腿,背后更是都背著一個大藥簍。典型的當地采藥人打扮。

店小二這個時候並沒有像他們各地的同行一樣以貌取人,而是滿臉堆笑迎了上去,把他們引到王天逸他們桌子的旁邊桌子坐下,並趕緊幫著其中一個卸下藥簍。

“章公子,今天您又去采藥了啊。找到百明草了嗎?”店小二笑著問道。

那個被稱作章公子的人把藥簍放在桌子旁邊,才轉身坐下。王天逸此時才看到此人模樣,只見他二十多歲年紀,比自己和唐博他們要大一些,濃黑的眉毛,高鼻子,很樸實的樣子,神態極其和氣,但是卻是滿臉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對店小二說道:“唉,還是沒有。周圍的山太多了。算了,不說了。你給我來個菜吧,再來幾個饅頭。”

這時,那個章公子看到跟著他來的那個人還垂手站在他對面,說道:“宋華,你叫店小二送飯到靜竹院里,你也去吧,看有多少人回來了,你們在那里吃吧。我在這里吃完就再回去繼續找,你們不要去了。都先歇著吧,這半個月累壞你們了。”

“公子,我跟你去……”那個宋華趕緊說道。

那個章公子一擺手,不再說話了,宋華只好躬身行禮和店小二下樓了。

“唉,”章公子低頭看了看藥簍,一聲長嘆,招呼店小二:“給我來壺酒!”

唐博回過頭來,一撇嘴說道:“沒想到是他住靜竹院,不知道是什麽人。”

“看起來,好像會武功的。”丁玉展滿嘴都是菜,含混的說道。他坐的位置正對著那章公子,看得清楚。

王天逸卻沒注意他的武功,聽了丁三的話,又再一次回頭打量了一下那采藥人一樣的公子,這個時候他卻見到了驚人的一幕。

一個店小二齊肩高舉著一個托盤到了那章公子桌子邊,托盤里有一壺酒和一盤菜,在把托盤放低左手拿菜的時候,那小二手卻滑了,托盤一下斜了過來,眼看那菜和酒要潑章公子一身。只見那章公子原本握拳放在桌面上的右手一下子展開了,貼住了桌面,右手邊一對筷子“啪”的一聲宛如活了一樣,自己跳了起來,而筷子旁邊的空茶杯卻毫無動靜的靜靜的立在那里。

章公子右手電閃而起,在空中捏中了筷子,手一轉,筷尖已經點中那已經出了托盤半邊的盤子的底,就像粘住了那盤子一樣把那盤子從托盤上拉了出來,接著右手接續上擡,筷子已經橫在了盤子底邊,右手也碰到了那托盤底部,上面那本來已經要傾倒的酒壺也跳了起來,一下子躍到了章公子的肩膀上。

章公子筷子一送,就如同雜技一樣,把那盤子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簡直比最熟練的店小二動作還要輕柔、聲音還要更加悄無聲息;而同時那章公子的右臂突然變得比魚的皮膚還要滑,那酒壺一到他的肩頭,就自己順著手臂迅疾的滑了下來,此時那章公子已經用筷子放好了盤子,手一松,筷子又落回了剛才的地方,木制的筷子此時就如羽毛落入水面一樣,落到桌面上連彈都不彈。而那酒壺已經順著他的手臂滑過了右手背,飛到了空中,章公子手一舉,輕輕捏住了那酒壺的把手,手一頓,酒壺自然傾倒了一些,美酒從壺嘴里汩汩流出,注滿了前面的茶杯。

“叮”的一聲,王天逸的筷子落在了地上。

“嗵”的一聲,唐博張大了嘴巴,筷子上的雞塊又掉回到盤子里。

滿眼驚駭的丁三雙手一撐桌子站了起來,楞了一會,扭頭把滿嘴的菜吐到地上,用袖子擦了擦嘴,抓起靠在桌子邊的長劍徑直向那章公子走了過去。

那章公子喝了一大口酒,怒烈的酒讓不善飲酒的他皺起了眉頭,揮手讓瞠目結舌的店小二走開。這個時候,他擡起了頭,定定的看著站在他桌子前面的丁玉展,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請問閣下有什麽事情嗎?”那章公子問道。

“我想和你比武!”丁玉展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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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0 07:30:32

卷三 高蟬鳴遠 第二節  俠義為重

“哦,呵呵。”那個采藥農打扮的公子笑了起來。

“剛才看見了閣下顯露了一手武功,兄弟佩服的很,請你一定要不吝賜教。”丁玉展沖他一抱拳很誠懇的說道。

“我看還是算了,我的武功只是點雕蟲小技。”那公子打量了一下丁玉展笑著說道。

丁玉展有些著急了,不理會旁邊那些吃飯人的驚異目光,大聲說道:“學武之人就是要不停的切磋武藝才能進步。高手一定要接受挑戰的!請你一定答應我!”

“我真的不想比。真抱歉。”章公子很歉意的答道。

丁玉展火了,他馬上用了激將法,指著那公子的鼻子說道:“難道你怕輸給我?我看你不會是膽小鬼吧?”

那公子有些驚奇的看了一眼丁玉展,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靜默了片刻,爽朗的笑了,說:“算我輸了吧。我打不過你。我膽子很小的。”說完就拿起筷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一句話把丁玉展生生的憋在那里,以前他見過和他對著干的人,也見過百般找借口不想比試的人,但是他實在沒見過這樣的人,明明武功高明的可怕,偏偏就直接承認輸了,竟然一點都不愛面子。

王天逸和唐博就坐在他們旁邊,兩人的對話聽得明明白白,王天逸看到丁玉展向那公子挑戰,心一下就懸了起來。他和丁玉展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了,武功增強很多,也很熟悉丁玉展的水平,他知道那公子的那手神乎其神的武功,丁玉展和唐博誰都做不到,但是他也真沒想到那公子一遇挑戰馬上就認輸了。

丁玉展愣了一會,回過神來,看到那章公子已經吃起東西來了,他向高手挑戰的渴望不可抑止,牙一咬,一拳向那公子臉上轟去。

“這個白癡!”自從見到那章公子顯露武功,唐博右手一直揣在懷里,看到丁三突然出手,不禁怒罵起來。

見丁玉展這樣強行逼自己出手,那章公子臉上怒色一閃而過,仍然捏著筷子的右手手背輕輕一擡,已經碰了丁玉展右拳一下,丁玉展只感覺自己全力打出的一拳被對方一碰就改變了方向,“唰”的一下打空了。丁玉展打空的右拳馬上化拳為手刀,斜斬那人的脖頸。章公子一笑,右手又是后發先至,輕輕撞中了丁玉展的右手手腕,改變了那手刀的方向,丁玉展又落空了。

丁玉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呆呆立在那里,心里卻猶豫要不要把左手提著的劍抽出來攻擊。這個時候,那個宋華滿頭是汗的跑了上來,大喊:“公子快來,小姐的病又發作了!”

章公子聞言臉上變色,馬上站了起來,轉身就往樓梯那邊走。丁玉展一直在出神,根本沒注意那個宋華,只是突然看到章公子站了起來要往外走,心一急,右手握住劍把就要拔劍。他只來得及拔出來一半,章公子左手一揮,拂中了丁玉展的右手手腕,丁玉展只感到右手一熱,如遭雷擊一般從劍把那里彈了開去。他的粼波現龍劍又滑回了劍鞘。

“請你聽好,”章公子側轉了身子直視著丁玉展的眼睛,一字一頓的沈聲說道:“武功是用來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不是用來好勇斗狠、博取虛名的。”說罷轉身離開。

被說的愕然呆立的丁玉展直到那公子快步走到樓梯的時候,才開口叫道:“我是丁玉展,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章高蟬。”那公子扔下這句話就急急下樓了。

“我很佩服那個章高蟬了。說的真好。”王天逸看到丁玉展失神的坐回桌子邊,說道。

“我也是,知音啊。說出了武功的真諦啊。”兩眼無神的丁玉展答道。

“你境界比那章高蟬差太遠了。”唐博一聲冷笑。

“我一定要成為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丁玉展握緊了拳頭回答唐博,不過唐博打斷了他的理想訴說,他指著丁玉展的鼻子說道:“你要是再敢找那人比武,我就先宰了你!”

來到金竹客棧的第二天,卻下起了綿綿春雨,唐博和丁玉展在臥房的窗戶里看到下雨了都是唉聲嘆氣,心情顯得極其不好,王天逸一問才知道,他們兩個誰都不喜歡下雨。

唐博說道:“我最害怕下雨,雨后的泥地容易暴露行蹤,使得潛入敵人住地變得異常困難;最可怕的是我們的暗器在雨中很難打中目標,還會減弱暗器上淬毒的威力,就算是弩弓的弓弦也極其怕潮。在雨天,暗器高手和一個普通高手會毫無區別。不過今天我還得出門去家里的那個藥鋪看看了。唉。”

丁玉展說:“我也一樣。在雨里,不僅視線受阻,而且在和敵人拼斗的時候,兵刃上有水,會很滑,地上也一樣的滑,很多招數都不能像晴天那樣使用。使得勝敗的決定,很大程度上要看運氣,我討厭這樣。在雨天里我哪里都不想去了。那個什麽藥王廟我不去了,天逸你自己去吧,我在這里睡覺,煩死了。”說完,丁玉展居然真的又和衣躺回了床上,還蓋上了被子。

王天逸苦笑了起來,本來聽夥計說今天是這里的藥王節,每年這個時候藥王廟那邊都有廟會,熱鬧的很,沒想到下雨了,看來廟會沒戲了,現在丁三又不去了,自己難道一個人冒雨去?

唐博拿起一把油傘,對王天逸說道:“你別理這個混蛋,一會自己去吧。沒了他在你身邊多省心啊。”說罷恨恨的瞧了在床上高臥的丁三,轉身出去了。

王天逸嘆了口氣,他也想出去了,索性仰頭坐在椅子上想劍法。沒想到丁玉展睡了一會,支起身來對王天逸說道:“天逸啊,你在這里我睡不著啊。哎,我說你還是出去藥王廟吧。替你和唐博燒點高香保佑一下,我就不用了,我運氣好的很!”

“哈!你這個死丁三!平常倒下就睡,今天怎麽事情多了起來?”王天逸看著丁三笑罵起來。現在他和丁三唐博相處時間已長,已經不分彼此,嬉笑怒罵早成了開玩笑的一種方式。

“唉,幫個忙啊,好兄弟!”丁玉展哀求道。

“好吧。真服了你了。”王天逸讓夥計又拿了一把油傘過來,也出去藥王廟了。

看著王天逸也走了,丁玉展臉上的倦容馬上無影無蹤了,得意的笑了起來,一下子下了床,拿起劍也出了院子,直朝章高蟬住的靜竹院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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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高蟬鳴遠 第三節  仗勢欺人

王天逸撐著油傘來到藥王廟的時候,發現自己想的也不是全對,下著雨,廟會是肯定沒有的了,但是藥王廟人還是很多的,廟里面裝不下那麽多祈求平安的人,很多人都擠在三十多級的臺階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都撐著傘快把臺階都遮住了,里面的人出來一撥,后面的人才進去一撥。

“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啊?”王天逸心里暗想。

他轉身要走,又想起丁玉展對他的要求,“真是個不省事的主啊。算了,我還是等等吧。”王天逸走上了臺階,排到了隊尾。很快身后也排上了人,前后都是傘,淅淅瀝瀝的雨打在傘上,水從后面的傘上流下,王天逸盡力躲著,身上還是被打濕了不少。“呵呵,燒個香還真不容易啊。”王天逸苦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往上挪動了幾級臺階,王天逸正等的不耐煩,就聽到臺階上面響起了一個尖銳的女聲:“你眼睛瞎了!你的傘把我衣服都弄濕了!”

“姑娘,人這麽多,我不是故意的。對不住。”一個渾厚的男聲回應道。

都等得苦不堪言的眾人聽到這邊起了沖突,都興奮起來,“唰”的一聲都把頭伸直了,后面的還往前擠,把王天逸都沖得又上了一級臺階。

“王八蛋!你還敢擠!”那女聲再次響起。

“后面擠的……”這次那男人還沒說完,就被極響的“啪”的一聲打斷了。

“你怎麽打人?”

“你混蛋啊!”

“戚連你沒事吧?”

“你說清楚為什麽打人!”

“趕緊賠禮!”

“人這麽多,還下著雨,他又不是故意的!”這次幾個聲音同時響起,看來那女人打了那男子一個耳光,而那男子的同伴都不滿意了。

“滾你的!”隨著那女子這句喝罵,就聽到上面一陣亂響和叫罵,王天逸只感覺前面的人紛紛后退,擠的他都站立不穩,他馬上一穩身形,他是練武的,不比普通人,牢牢的立在臺階上,等上面的人退開,他看到了局面。

臺階上中間已經空出來了,五六個大漢正在臺階上扶起一個漢子,在他們上面四五級臺階上立著兩個女子,一個穿著華貴,戴著一個大斗笠,斗笠四周垂下的薄紗擋住了她的面容,另外一個是丫鬟打扮,看來二人是來上香的小姐和丫鬟。那丫鬟打著一把大油傘遮在那小姐頭上,腰上懸著長劍,擺了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右腿還懸在空中。看來她剛才一腿把那大漢踹下了臺階。

“碧環,你怎麽打人?”那個小姐正質問丫鬟。她說話輕如蚊聲,王天逸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聽道。

“小姐,他敢弄濕我的衣服!這件事你不要管!這些鄉巴佬不教訓他們就得寸進尺!”那丫鬟絲毫不懼小姐,底氣壯得很,聲音又大又尖。

“姑娘,人多擁擠,又都打著傘!這事不能算完,你是女子,我們不和你計較,你賠個禮吧!”一個漢子對那碧環說道。

那戴斗笠的小姐嘆了一聲,對那漢子說道:“是我們不對,大哥海涵……”

她還沒說完,碧環就斷了她,“小姐別管!”轉頭對那漢子大罵:“做你娘的大夢!本姑娘沒打斷他的腿就算客氣了!”

這丫鬟如此的不講道理引起了圍觀眾人的公憤,有人在人群里大喊:“賠禮!”馬上引起一陣共鳴:“賠禮!”“太不講理了!”

碧環絲毫不懼,斜眼與眾人對視,還想與眾人對罵,這個時候,臺階上面的人紛紛閃開,一個青年帶著四五個人從廟里下來了。人群馬上響起了一陣歡呼:“李二公子來了啊!”王天逸只聽到身邊的一個人說道:“這就是李二公子?”

另外一個人答道:“是啊,徐云城有名的大孝子李二公子李孝先,你還沒見過?”

“不僅孝順全城聞名,武功也是頂呱呱,而且處事公平、毫無架子,真是人如其名。唉,我要是有這種兒子就好了。”

聽了旁邊圍觀眾人的對話,王天逸好奇起來,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青年,只見他四方臉,高鼻梁,神色平靜,身穿湖藍色絲綢長袍,腰系一條錦帶,上面掛著一把寶劍,顯得英氣勃勃。他分開眾人來到那兩個小姐前面,先問臺階上那幾個大漢:“怎麽回事?啊?戚連怎麽嘴里出血了?”

那幾個大漢看到他來都躬身行禮,卻稱他少爺,居然都是他的手下,他們把事情一說,李孝先又親自檢查了戚連的傷勢。這才轉身對兩個女子行了一禮,說道:“兩位,我的手下受了內傷,就他們說的事情經過來看,錯不在我們這邊。你們也不是男子,我們不想多事,就請你們向戚連陪個禮吧。這事就算了了。”

“你算什麽東西?”碧環冷笑一聲。

這句話馬上激起了圍觀眾人的憤怒,一個聲音在人群里大喊道:“賊婆娘欠揍!秦劍門的好漢廢了這混帳!”馬上大罵碧環的聲音此起彼伏起來。

李孝先鼻子一皺,直起腰來,兩手抱在胸前,說道:“我是秦劍門的李孝先。你打了我們秦劍門的人,我們本來看你是女流,不想計較。讓你道歉就算了。既然這樣說,那別怪我了。看你也是江湖中人,那我按江湖規矩辦,我們不踢你,就打你一個耳光算了。”

那小姐趕緊上前,做了個萬福打算賠禮,但那丫鬟實在過分,一下子擋在小姐和李孝先之間,不讓小姐道歉,她指著李孝先鼻子說道:“你打我?失心瘋了嗎?!識相的快滾!惹惱了姑奶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沒見過你這樣刁橫的女人。”李孝先看見那丫鬟這樣有些吃驚了。

沒想到這句“刁橫”激怒了那碧環,她居然拔出長劍對著李孝先當胸就刺,人群響起一片驚呼聲。那丫鬟出手非常快,連王天逸都吃了一驚,站在她前面的李孝先更是來不及拔劍,不過李孝先反應也很快,他不退反進,一個側身既避開那長劍又欺近了那丫鬟,一個手肘錐打在碧環的右肩上,“嗆啷”一聲長劍脫手落地,那碧環也被打倒在地上。

李孝先的手下馬上人人拔劍在手沖了上去,七八把長劍架在了那碧環脖子上。

“二少爺怎麽辦?廢了她武功還是斬她的手?”一個手下在如潮般的叫好聲中問李孝先。

“嘖”李孝先皺起了眉頭,說道:“她是個女人……”

“少爺,不能放過她!雖然她是個女人,但她打傷戚連還對您下死手!就算不論江湖規矩,這是我們的地盤,我們再講理也不能讓人騎在頭上拉屎啊,總得讓她留下點什麽啊!不能讓秦劍門丟臉啊。”一個手下大聲說道。

王天逸聽出來了這個李孝先是秦劍門的少爺,他知道按江湖規矩,且不論這個碧環無故打傷人,只憑以睚眥就對人下死手這一條,殺了她都是可以的。留下點什麽,可能是手指也可能是一條胳膊。他雖然也很討厭那個丫鬟碧環,但是現在卻覺得有點不忍。

李孝先也面露難色,這個時候那碧環也已經汗如雨下了,倒在地上的她突然大叫起來:“你們誰敢動我?!我是武當派的人!”

聽了這句話,圍著她的幾個人都是一怔,幾把長劍離她遠了一些。

李孝先沈默了片刻,問道:“你有什麽證據?”

這個問題把碧環給問傻了,她想了一會,突然伸手拽住了旁邊那小姐的衣服,說道:“我的小姐是武當派高明海大俠的千金高……”

身子一直在微微顫抖的那小姐突然一聲尖叫:“你別說我的名字!”

李孝先一愣,打量起那長紗垂面的女子。那碧環知道李孝先還不太相信,趕緊連拉那小姐的衣服,說道:“小姐,你把面紗放下來讓他們認認!”

“碧環!你!”那小姐氣的渾身哆嗦,移步想走,但周圍都是秦劍門的大漢,她哪里有路,只好氣的跺腳。

“不用了!不用!”李孝先趕緊擺手,他知道這是異常讓一些千金小姐難堪的事情,“放下來也沒有用,我聽說過高明海,但是不認識,更何況他的女兒。”

“少爺,您看……”一個手下有些猶豫了,畢竟對方可能是武當派的丫鬟,雖然也可能搬出個牌子來假冒,但只要有可能,誰也不敢貿然下手。

李孝先想了一會,擡起頭來,緩慢而清晰的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武當派。就算你真的是武林巨頭武當派的人,但是世間凡事大不過一個‘理’字。你無故傷我們的人,一點小沖突就要殺人,我們武林畢竟要以俠義為重。我不能讓你們這樣走了。現在你刺我那一劍我不和你計較了,那劍算了;但是你打傷戚連我不能算完,我得為兄弟討回公道。你是女子,我不斬你手腳不廢你武功,我打你后背一拳,放心,我保證不傷你性命不傷你經脈,你受的傷和戚連會一樣的。”

李孝先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正氣凜然,既有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大度,又有維護手下和幫派聲望的堅決,立刻藥王廟都被叫好聲淹沒了。

那剛才蠻橫之極的碧環現在卻渾身發抖,不停的在哀求旁邊的小姐。李孝先取出一塊手帕抱住了自己的右拳,大步朝碧環走去。

“公子且慢。”李孝先聽到人群里傳來一個聲音,扭頭看去,一個穿武士服的青年朝自己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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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高蟬鳴遠 第四節  孝先義前

“秦劍門李孝先,敢問兄弟是?”李孝先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對走上來的那青年一抱拳問道。

“青城派王天逸見過李兄。”走上來的正是王天逸,他也一樣客氣的回禮答道。

“青城派啊,久仰大名。不知兄弟有何指教?”李孝先客氣了一下,有點奇怪的問王天逸所為何事。

“我想代這位….咳咳…這兩位姑娘受閣下一拳如何?”王天逸此話一出,全場立刻大嘩。

王天逸本來想說替那個丫鬟受這一拳,但他想到剛才那丫鬟的嘴臉,心里一陣厭惡,馬上轉口說替兩人受過。

李孝先也是非常吃驚,盯著王天逸看了一會,笑了起來:“你認識她們?”

“不認識。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她們。”王天逸答道。

“哦?”李孝先心里迷惑起來,“非親非故,那你為何要代人受過?”

王天逸剛才聽圍觀百姓說了一下李孝先,知道此人在徐云城口碑極好,又看到他和他手下的作風:明明是武林幫派,在自己地盤上被人打耳光了之后並沒有仗勢欺人、以多欺少,而是只是讓道歉就算了,要是別的門派遇到這種事情早就上去圍毆了;門派的少幫主無故被人刺了一劍居然可以不和對方計較,處事也極是公平,連打女人都還要用手帕把手包起來,男女授受不親都考慮到了。

“李孝先確實是個謙謙君子”,王天逸心里佩服的很,然而聽到那丫鬟自報家門是武當派的之后,他的心一下懸了起來。他最近相處的丁玉展和唐博都是武林巨頭的公子,從濟南武林對他們的客氣態度,他已經隱約知道得罪了某個武林巨頭的后果是極其可怕的。和丁玉展和唐博聊天中,他更是印證了自己的看法,丁玉展和老父不和,不幫著打點家族生意還算了,但唐博的一些話極其可怕,雖然他都是笑著不經意說句:“某某派那些混蛋我當然知道,我們把他們教訓了。”或者“那某某門啊,不知吃錯什麽藥了,居然敢騙我家,當然把他們做了。”王天逸猜唐博嘴里的“教訓”說的就是某個掌門的性命,而“做了”就是指滅門。他已經開始迷惘了,唐博嘴里的武林和他原來想象中的武林不同,不是以俠義來服人的,而是用鐵腕快刀來讓別人敬畏的,每個武林巨頭的威望和權力都是殺出來的,他們是不會輕易放過得罪過他們的人的,因為這樣會減弱他們那種可怕的威懾力。

他因為敬佩這個秦劍門李孝先的為人,所以擔心他得罪武當,聽到他要打那丫鬟一拳,有點擔心。尋思了一下,他突然有了一個主意,讓李孝先打自己一拳算了,這樣秦劍門不丟面子,武當派也不會怎麽得罪,兩邊都能趁勢下臺階,所以看到李孝先用手帕包起拳頭打算打那丫鬟的時候,他趕緊上前說話了。

王天逸又沖李孝先一抱拳,沈聲說道:“剛才兄弟我在下面看的清楚,心里非常景仰你們秦劍門謙讓禮義。”說著一指那丫鬟繼續說道:“她可能是武當派的,怎麽說也是要給個面子。而且她是個女人,各位好漢打一個女人難免有違俠義精神,影響你們秦劍門的大名,我不自量力來做個和事佬,拼著受一拳來了了此事如何?”

李孝先一呆,回頭看了看那丫鬟,只見她滿眼迷惘,忍不住指著王天逸問她:“你認識這個人?”

那丫鬟茫然搖了搖頭,李孝先看她不像是裝的,又看了王天逸幾眼,疑惑的問道:“你?”

李孝先的一個手下有點不高興了,上前說道:“你憑什麽出頭?青城派在這里也……”但李孝先做了個手勢制止了那手下說話,皺起了眉頭。

王天逸一笑,把手里的油傘扔了出去,說了四個字:“俠義為重!”說完轉過身去,背對著李孝先,慨然說道:“來吧!我不運內力!”

一時間藥王廟里的所有人都屏息凝氣等著看李孝先如何決斷,諾大的廟里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

李孝先有些驚異的看了王天逸一會,突然大笑了起來,一把拉住了王天逸的肩膀把他拉轉過來,翹起大拇指微笑著說道:“好!兄弟你夠俠義!”

說完對圍著那兩個女子的手下一擺手,說道:“看在這位兄弟的高義上,這次的事情就算了,你們退下。讓她們走。”

王天逸張大了嘴巴,對李孝先問道:“這樣就算了?”

李孝先沖王天逸一舉拳頭,學著王天逸的腔調沈聲說道:“俠義為重!”言罷兩人相視而笑。

“少爺,您這樣不好吧?戚連無故受了內傷,大少爺一會就來,他知道會不高興的。”一個手下附耳向李孝先說道。

李孝先楞了一下,對那手下說道:“這位兄弟不認識別人的情況下都能代人受過,人家都這樣了,我們還能再打?這事看這位兄弟的俠義上就算了,你現在趕緊帶著戚連去看大夫。去吧,大哥那里我會說的。”說完他拍著王天逸的肩膀說道:“我大哥一會也會來這里給家父祈福。他……他為人比較嚴謹,你和那兩位改天再拜藥王爺爺吧,最好現在就趕緊離開吧。”

王天逸一聽就知道了意思,看來李孝先為人大度,但是他哥可能就沒他這麽好說話了,勢必要起沖突,識趣的趕緊抱拳告辭。

他剛和那兩個女子走下兩級臺階撿起了自己的傘,只聽背后李孝先沖他問道:“王兄弟住在哪里?”

王天逸回頭答道:“我住金竹客棧。”

“有空我找你喝酒,我們再好好聊聊。”李孝先笑了起來。

“恭候大駕。”王天逸非常高興,心想自己一定要結交李孝先這樣的好男兒。

到了廟門外,那兩個女子感謝王天逸出手解困,王天逸才知道她們也住金竹客棧,那丫鬟離了險地又囂張起來,氣鼓鼓的對那小姐說道:“公子也不象話,您上香也不陪著來!我回去就告訴公子,把他們都殺了!”

“你住嘴!他采藥去了。”那小姐看來十分生氣,“今天不是你無理打人也不會這樣……”

“小姐,你居然叫我住嘴!!!!!”那丫鬟一下打斷了小姐的話,大聲反駁小姐道:“我這不全是為了您嗎?!哼!”王天逸聽得張大了嘴,心里暗想這丫鬟怎麽敢對主人這麽說話。

“碧環,你在家里挺恭順的人啊,沒想到在外邊怎麽會這樣?你再這樣,我就告訴爹爹了。”那小姐輕聲說道。

聽到“爹爹”二字,那碧環渾身打了個冷戰,不敢再頂嘴了,乖乖的叫了馬車過來。

“王兄弟,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們一起順路回去吧。”那小姐對王天逸說道。

王天逸和女子打交道不多,人家軟語一說,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趕緊“嗯”了幾聲。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那小姐噗哧一笑,說道:“一會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他肯定很高興認識你的,你們倆真像。”不管在那里發愣的王天逸,說完就和那丫鬟一起坐進了馬車。王天逸撐著傘跟著那緩行的馬車往金竹客棧而去。

剛走過兩條街,就聽到后面馬蹄聲大作,一群人快馬往這里奔來,現在雨越下越大,街上沒有幾個人,王天逸扭頭一看看得清楚,有七八匹馬的樣子,馬上的騎士都是武林人士打扮,都帶著兵器。看到馬車和王天逸,有人大呼:“大少爺,肯定是他們!”王天逸仔細一看,說話的人正是廟里那個去送戚連的秦劍門手下。心里大呼不妙,這次來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砍了那丫鬟的胳膊,既然自己都出頭了,現在也不能看著她再倒黴。自己一個人還好辦,大不了轉身就跑,跑到小巷子里說不定就甩掉騎馬的敵人了,問題是還跟著一輛馬車呢,里面還有兩個女子。

“別管她們,自己先跑!”這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但是馬上這個想法讓他自己感到惡心,他扔掉雨傘,跑到那車夫身邊大聲說:“有人追來了,你快點趕車!”

那車夫是本地人,大惑不解的問道:“誰追來了?”

王天逸聽了車夫口音,馬上想到這車夫如果知道了追兵就是秦劍門的人,說不定會等著他們上來,畢竟本地人誰敢惹本土幫派。他嘆了口氣,對他車夫說了句:“對不住了。一會多給你錢好了。”言罷一拳把那車夫從車上打了出去,那車夫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然后他拉開車廂門,把那碧環拽了出來,推到車夫的位置上,大聲說:“后面有人追來了!你趕緊帶著小姐快走。我擋擋他們。”

現在追兵已經很近了,兩個女子都知道事情不妙了,那碧環也不敢多說話了,一心只想回到金竹客棧,一句話沒說就狂打馬匹,馬車馬上飛奔起來,那小姐從車窗里露出頭來,對王天逸喊道:“你小心啊。”

王天逸沖她揮了揮手,轉過身來,立在街心看著幾匹馬過來了,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緩解一下心頭的緊張。

“就是他!”這些人在他面前勒住了馬,一個人指著他沖領頭的一個人大叫。那人也是十分年輕,近三十歲的樣子,眉目之間和李孝先十分相似,看來就是李孝先口里的大哥,他身上現在全被雨水打濕了,水順著他的袍角流到地上,一對濃眉擰到了一起,看起來十分惱怒的樣子。

王天逸看那公子如此惱怒的樣子,心頭暗叫不妙。趕緊上前躬身行禮,說道:“青城派王天逸見過各位秦劍門好漢。”

“青城是什麽門派?我們這里可沒聽說過!”那公子冷笑了一聲。

王天逸聽他對師門不敬,擡起頭來,他有點惱了,但是看了對方有八個人而自己只有一個,再惱也得把火壓下去,心里知道這個秦劍門的少爺是不滿剛才藥王廟的事情,說道:“剛才兄弟我出頭做了和事佬,是希望你們兩邊都不致結仇。如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結個屁仇!誰知道你們三個是不是一夥的?騙了我那傻兄弟還落個好名聲,這是多好的事情啊。”那公子說話越來越不客氣。

雨水淋到頭上,非常不舒服,王天逸心里的火更是蹭蹭的往上竄,他直起身來,歪了歪頭,冷冷的說道:“我沒騙李孝先,事情既然我做了,那你想怎麽辦?”

那公子看到王天逸的樣子,知道王天逸惱了,他不怒反笑:“哈哈,真是厲害。一個青城的都敢給我叫板了。唉,要不是我在路上遇到受傷的戚連,我們秦劍門的臉都被我那傻兄弟丟光了。自己的人被打了,連個屁都不敢放。看看吧,現在青城的都敢騎到我們頭上拉屎了,再往后,我們秦劍門解散了吧,改***私塾教書好了!”那公子越說越生氣,最后都開始罵人了。

說完,眼睛一瞪,對王天逸說道:“青城的!留下你根手指吧!我再找那兩個混蛋婆娘算帳!要是你們是一夥的,我要你的命!”

王天逸大怒,抽劍在手,說道:“我沒騙你。信不信由你了。”邊說邊盤算從哪里逃走。

不過那公子卻一聲冷笑,“想打是吧?”,說著翻身下馬,也抽出劍來,對王天逸一指道:“來、來、來,江湖規矩,單挑,別說我們以多欺少。話說在前面,這可是生死由命。死了也別怪我!”

旁邊的一個手下趕緊說道:“少爺,使不得!不用您動手,我們先擒了他!”說完他的隨從都翻身下馬要一擁而上。

那公子把手一揮,罵得:“放屁!秦劍門一向光明磊落。都***滾到一邊看著去!”

這公子的舉動讓王天逸有些吃驚,也有些慶幸,更混雜著敬佩。不禁問了一句:“敢問公子怎麽稱呼?”

“李義前!”伴隨這句答話,李義前暴喝一聲,挺身攻上。王天逸在廟里見過李孝先出手,知道秦劍門很快,現在和李義前打在一起,發現秦劍門的劍不僅很快,更混雜著拳腳攻勢,被近身以后非常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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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高蟬鳴遠 第五節  成事在雨

雨水落到激斗之中的兩人身上就飛濺開來,好像在王天逸和李義前身上蒙了一層水霧,腳下的泥水被踩的不停像鮮花一樣綻放,托起無數泥珠飛舞在空中,又被兩人的身體撞碎。

一開始因為對方是一個門派的公子,王天逸還有些害怕他的武功,等接戰之后,王天逸卻發現自己居然可以遊刃有余的抵擋,不由吃驚起來,他沒時間想到這些天天天和丁玉展、唐博這樣的高手練習,不僅自己的武功有了很大進步,臨敵經驗更是豐富。

沒多長時間,王天逸和李義前已經過了五十多招,王天逸仍然毫無敗象,畢竟李義前再快也快不過丁三、博六,王天逸早就被兩個人打習慣了。李義前卻是越打越著急,他去藥王廟的路上遇到了送戚連的那個手下,事情經過都問清楚了,他也不是蠻夫,王天逸的年齡門派他都算過了,這麽年輕的青城派弟子武功不會好到哪里去,更何況他在廟里自願被打一拳,這樣的人不會是高手,高手都是非常小心的,他們往往寧願進行十分危險的以少對多的戰斗,也不願毫無防備讓人打一下。肯像王天逸那樣讓人打的不是江湖經驗少就是天生傻子,所以他認定這個出頭鳥不過是個江湖經驗都很少的三腳貓。況且青城派的人和武功自己都領教過,並不是太難對付,“對付這樣的人,我自己足夠了”李義前的原來的打算是這樣的。

但李義前現在有點著急了,他原本也不想真要這個人的命,只是打算痛毆對方一頓解氣,可偏偏自己算錯了對方的實力,現在對方雖然只是防守,好像無暇攻擊,但自己久攻不下旁邊還有手下看著,現在自己已經騎虎難下了。加上這場雨,雨水不停的滾入眼中,很影響視線,兵刃上都是水,碰撞之后很難估計下一步的局面,地面又異常的濕滑,身體根本沒法做什麽大的動作,那樣很容易摔倒,劍術為主、拳腳為輔的秦劍劍法在這樣的環境里發揮不了平日的威力,而王天逸則是主要防守,他對李義前這樣的人還真不想拼命,他又全是以劍法為主,身體運動幅度並不大,在雨里反而成了以逸待勞、以長攻短的局面。

李義前實在忍不住了,他發動了絕招,打算不管對方死活了。他長劍一擺打開了王天逸的劍,抓住這一瞬間的時機,全身沖前,只有左腿蹬在地上發力,右腿前踹王天逸左腿膝蓋,左手猛的抓住了自己右手手腕,兩手一起發力,他的長劍馬上從橫著變成了劍尖直對王天逸咽喉,然后直刺過去。這招是秦劍門的絕招之一“翻天覆地”,從上下兩路齊攻對方,兇猛的長劍刺喉既可以殺敵,也可以吸引對方的注意力,敵人若是一味避開喉頭長劍,那麽他的左膝就會被踢碎,若敵人要避開左膝那一記飛踹,則必然中劍。此招雖然厲害,只是因為整個身體前沖,只有左腳蹬在地上,這需要很高的身體平衡,在雨里濕滑的地上使用是非常危險的,但李義前顧不了那麽多了,他心里現在只有他的面子和秦劍門的面子。

王天逸大驚,剛才和李義前過招的時候,他念李孝先的俠義和李義前的公平,只是防守,因為他和丁三唐博他們打的多了,防守李義前的快攻倒是遊刃有余,倒還真沒有全力以赴,現在面對李義前這樣危險的招式,王天逸情急之下無暇多想,也是全力發劍了,他本來劍練的就快,而且是單手握劍,速度比李義前的雙手劍自然要快許多,后發而先至,眼看就要先洞穿李義前的喉嚨。

但是王天逸沒有把此招使實,他腦海里瞬間浮現出李孝先、章高蟬的影子,在長劍快擊中李義前的時候,他用力手腕下壓,他的劍尖劃了一段小小的弧線,偏離了李義前的喉嚨,只在李義前的肩膀上擦出了一道血花。

李義前的“翻天覆地”還沒用完,就見到對方兇猛的和自己的對攻過來,速度居然比剛才快了很多,眨眼間就到了自己喉嚨。只要是人,誰面對死亡都會猶豫的,李義前也不能例外,他也從來沒想過和這個人同歸于盡,驚駭莫名的他,身形不可避免的一滯,這個時候左肩一陣劇痛,身體的平衡感沒有了,蹬在地上發力的左腳馬上在泥地上打滑了,整個人一下子摔倒在泥水中。

“翻天覆地”敗給了雨水。

王天逸一大步退了開去,剛才李義前的右腳尖是擦著他的左膝踏在地上的,雖然隔著衣服,仍然讓他膝蓋隱隱作痛,雖然對手摔倒了,他還是后怕的很,馬上倒著躍了開去。

“你沒事吧?”王天逸離得李義前遠了,看到李義前呲牙咧嘴的捂著左肩慢慢的在泥水里撐起身子來,他又感到非常的歉意,又走上前兩步關切的問道。

李義前左肩受傷,大腿也疼得厲害,知道剛才那一下滑倒傷了自己的腿,他根本不想看王天逸,心里的羞愧、憤怒糾纏在一起,牙齒都咬得咯咯響。這個時候驚恐的手下才跑過來扶起李義前。

看到李義前的手下圍了過來,王天逸又趕緊后退了幾步,想說點不傷李義前面子的話,但實在想不起來,看見李義前被手下簇擁著站了起來,又想轉身逃跑,臉上表情變幻不定,手里的長劍都擺來擺去的,不知道怎麽拿才好。

“少爺,我們上吧!”一個手下怒視著王天逸說道。

李義前腦子混亂的很,手下的關切只能讓他感到無地自容:“是自己要單挑的,不管勝負怎麽樣,反正自己丟人丟到家了,居然中劍后摔倒在泥水中。現在自己滿身的泥水,要多狼狽又多狼狽,想繼續打吧,兩條腿痛的厲害,站著都難受,還怎麽打?況且那小子劍很快,自己都大意了,沒有了自己,剩下的七個手下也很難留下他。但是不討回面子,以后……”李義前都不敢往下想了。

八個人和一個人就靜靜的在雨里對視。

這個時候,一匹快馬從八個人身后趕來,“少爺,老爺讓您趕緊回去。有要緊的事情!”

李義前鼻子里深深出了一口氣,盯著王天逸咬牙說了一句:“走!”然后頭也不回的轉身上馬帶著一群人離開了。

王天逸抱拳行了個禮,看著他們騎馬離開,轉身慢慢前行,耳朵卻聽著后面的動靜,可惜下著雨,馬蹄聲消失了之后,王天逸除了雨聲什麽也聽不見了,一顆心跳的都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了。走了幾步看到那車夫還躺在那里,他跑上前去把他拍醒,告訴他去金竹客棧拿車,從懷里掏出錠銀子給了他,也沒管多少。做完這些,害怕對方再殺回來報仇的王天逸連油傘都沒敢撿,馬上朝金竹客棧拔足狂奔。

進去金竹客棧后,也不管看著落湯雞模樣的夥計驚奇的詢問,一頭往院里跑去,心里只想著趕緊見到丁玉展和唐博,有了他們兩個,自己還心安點。

可惜王天逸剛進三個貴賓院子的胡同,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一個人撞破靜竹院的院門飛了出來,一直砸到對面的�上,才摔在地上。但那人馬上倚�站了起來,吐出一口鮮血之后,從懷里掏出一把黃銅色的彎刀來。

“博六!”王天逸定睛一看那人卻是唐博,大驚之下抽出長劍沖了過去。

“別過來!快走!”嘴角流血的唐博看到王天逸馬上瞋目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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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高蟬鳴遠 第六節  情義無價

王天逸一看這種局面,馬上就猜到了唐博遇到了強大異常的敵人,剛才居然連他都被打出來了。

唐博倚著�在那里大口喘氣,好像連動一動都困難的樣子,看著王天逸楞沖過來,滿面焦急的唐博用力往門里打出三顆暗器,這一用力,他又一口血噴了出來,捂著胸口怒喝道:“混蛋!別過來!”王天逸沒有聽,跑過唐博身邊的時候,他說道:“你趕緊走!我頂著!”然后一咬牙沖進了大門四分五裂的靜竹院。

王天逸咬牙並不是因為他憤怒,而是因為他害怕。連唐博都打不過的敵人自己怎麽可能會贏,但朋友有難,自己又怎麽能袖手旁觀?王天逸踩著地上的大門碎片沖進靜竹院的時候,只感到自己頭皮都炸起來了。

剛進去院子,就看到怒氣沖沖的章高蟬的向大門走來,今天的章高蟬沒有穿藥農的衣服也沒有穿武士服,只穿著尋常的絲綢長袍,但是他兩道濃眉都立了起來,鼻子也皺了起來,眼里都是怒火,渾身散發著一種可怕之極的煞氣,他走的並不快,但每走一步,都象踩在王天逸的心上,看到對方這種氣勢,王天逸的長劍都伴隨著章高蟬的腳步顫抖起來。

“我最恨你這種對女子和弱者下手的人!”章高蟬指著門外的唐博緩慢而清晰的說道,他眼里好像王天逸根本是隱形人一樣,連看都不看站在門口的王天逸。

王天逸眼一掃,靜竹院里還有很多武林人士打扮的人站在屋邊,宋華也在其中,他們好像並沒有一擁而上的意思,都是很輕松的站在那里看著,有很多人還在微笑。院子中間的地上卻有個人一動不動的趴著,不知道是死是活,一把閃亮的長劍插在離他不遠的地上,不是丁玉展是誰?!王天逸認出那是丁玉展后,頭發根都豎了起來,“他打倒了丁三,又傷了博六!”王天逸心中一個聲音轟然響起。

大吼一聲,王天逸揮劍對著章高蟬沖了過去,以前無論進行什麽戰斗,一旦決心接戰,根本沒有時間害怕,但這次不同,對手太可怕了,王天逸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贏,沖過去的腳步就象踩在棉花上,而手抖的長劍都快要捏不住了,但他還要戰斗,他要拖住章高蟬讓還活著的唐博逃走,所以他就象一只可憐的老鼠絕望的向貓沖了過去。

“博六你快走啊!”王天逸一邊拼盡全力向章高蟬砍去,一邊大喊。

章高蟬冷哼一聲,手臂一揮,他長袍巨大的袍袖突然變得如同鋼鐵一般,迎上了王天逸當頭而至的長劍,一下子長劍就被打飛了。然后左臂一動,他的另一邊袖子在空中卷中了唐博射來的一把柳葉刀,“當啷”一聲扔在地上。這是那邊的唐博看到王天逸危險了,全力打出這把飛刀,雖然他知道他的暗器對章高蟬一點用都沒有,但他還是要發,這是他唯一可以幫王天逸的。打出這把柳葉刀已經耗盡了唐博全身的力氣,嘴角的鮮血汩汩流出。他剛才只和章高蟬過了一招,就被踹出了院門。那章高蟬武功實在太可怕了,那一腿的速度讓他連暗器都來不及發,只能兩手全力擋在胸前硬接那一腿,結果只一擊就生生把他轟出了院子,還讓他受了生平最嚴重的內傷,現在他全身經脈都被震的移位了,別說逃走了,就連擡擡手都困難的要死。現在他拼盡最后一點內力射出了那把柳葉刀之后,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沿著�緩緩的滑坐在地上。看著場里螳臂當車的王天逸在拼命,唐博的兩只眼眶都要瞪裂了,在心里大喊:“傻瓜!你走啊!你走啊!”

王天逸長劍被對方袖子打飛之后,他的右臂如被火燎,知道僅僅是對方袖子上的內力自己就受不了,但他來不及管那麽多了,又猱身而上揮拳向章高蟬面門直擊過去,章高蟬只是袖子一揮打在他肩頭,王天逸就“噔、噔、噔”連退了三步才站定,只覺得自己右臂已經痛的擡不起來。

章高蟬很不耐煩的看了王天逸一眼,說道:“無關的人閃開!”

王天逸聽了一愣,回頭看去唐博還在那里,他大吼一聲拉著右臂又撲了上來,想用僅剩的左手抱住章高蟬,章高蟬皺起了眉頭,嘴里罵得:“煩死人了。”身形如閃電一般一動,雙手捏住了王天逸的雙肩,只聽“啪啪”兩聲,王天逸左右兩臂全被脫臼了。

王天逸只感覺兩臂傳來的痛楚讓他腦袋里絲絲作響,眼前金星亂晃,天地都在旋轉,他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啊啊啊啊啊!走啊!快走啊!啊啊!”,唐博坐在地上,看著這情景,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王天逸仍然沒有放棄,他耷拉著雙臂,又擡腿向章高蟬踢去,章高蟬也有些吃驚了,看著這個武功低微的少年為了朋友還在拼命,他這次並沒有用內力,只是用一根手指壓下了王天逸的腳,說道:“你很有情義,這很好。但這事和你無關,我分得清楚。你最好現在就閃開,別逼我。一會我給你接好骨頭。”

痛得滿頭是汗的王天逸,他也沒有力氣說話了,他沒有閃開,而是咬著牙又對著章高蟬的腰踢了過去。這次章高蟬沒有動彈,就那麽靜靜的站著讓他踢,王天逸只感到對方的身體堅硬如鋼鐵,踢到對方身上簡直腳都要斷了。然而他仍然一腳一腳的踢著,章高蟬白色的長袍上被他踢得到處都是泥,踢完第四腳,王天逸的右腿已經疼的哆嗦了,連伸直都不能了,他再也站不住了,右腿一軟,單腿跪在了章高蟬面前。他仰起了頭,章高蟬冷冷的居高臨下的和他對視,王天逸全身痛的嘴唇都咬破了,他擺動著雙臂盡力保持著身體平衡,跪在地上,把拖在地上左腿拉了過來,跪在地上又向章高蟬的腳踝踢去。現在他踢的力道連只蒼蠅都踢不死了,但他只知道不能停,停了唐博就危險了。

章高蟬很無奈的嘆了口氣,揮手輕輕擊向王天逸的頭。坐在地上的唐博看到章高蟬的動作,低下了頭不忍再看,他難以抑止的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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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高蟬鳴遠 第七節  舍俠取義

王天逸已經感覺到了對方的拳風,半跪在地上的他毫無辦法,只能閉目等死,沒料想此時卻一個女聲傳來:“慢著,高蟬,他是好人。”

章高蟬聞言,手刀馬上停在了離王天逸腦邊,王天逸擡頭看去,說話的人正是藥王廟的那個小姐,她被那碧環扶著,正從屋里走出來。

“剛才我叫人找你去幫的正是此人。”那小姐繼續說道。此時那小姐已經脫了面紗,生的是溫婉動人之極,地上的王天逸都看的忘了痛。

“啊?若若,怎麽回事?他是那家夥的朋友啊。”章高蟬顯得很吃驚,指著門外的唐博說道。

那若若小姐把藥王廟的事情講了一遍,章高蟬聽到王天逸為了不相識的人甘願挨上一拳,又留下來力阻追兵也是聳然動容,他馬上歉意的把王天逸兩條胳膊接好,手法之熟練勝過最好的大夫。

“對不住你了……”章高蟬向王天逸道歉道,一邊把他扶了起來,不過王天逸卻沒聽見,他剛才滿腦子都是“現世現報”這句話,自己做了件好事馬上就來了好報,但是自己現在固然沒有危險了,他立刻擔心起了丁三,所以他掙開了章高蟬的兩手,一瘸一拐的跑到丁玉展身邊,輕輕把他翻了過來。

“你朋友沒事,應該只是昏過去了……”章高蟬還沒說完,丁玉展“啊!”的一聲睜開了眼睛,一個鯉魚打挺站了過來,他跳起來的力量之大把王天逸一下子給推倒在地上,歡蹦亂跳的他馬上撿起了自己的劍,嘴里大叫:“好功夫,佩服佩服!再來再來!章公子呢?”一邊四處打量,“咦?天逸你怎麽來了,你怎麽了?”說著過去要扶王天逸,王天逸心中卻是大喜:丁玉展既然沒事,那這事並不是想象的那麽嚴重,而且看起來那個小姐和章高蟬關系不一般,自己剛才恰巧幫了她,那麽自己努力一下把唐博救下。

王天逸對著丁玉展說道:“我沒事,你去看唐博吧。”

丁玉展這才發現唐博委頓的坐在門口對面的地上,大驚失色,趕緊跑了過去。唐博耳朵還很好使,早聽見丁三又活過來了,而且丁三說話中氣十足,擺明了毫無內傷的樣子,他眼中也是一亮,不過馬上就變的快噴出火來了,左手在泥地上慢慢爬行,盡力去夠掉在地上的那把躡魂刀,“只要丁三那混蛋過來,我就一刀戳死他!”唐博心中暗想。

王天逸自己爬起來,對著章高蟬行了個禮才說道:“我剛才以為閣下危害了我朋友二人,現在看來丁玉展一點事情都沒有。我這兩個朋友都是好人,不知道怎麽得罪了閣下,我想應該是誤會吧。還望閣下告知,如果確實是有得罪的地方,還望多多包涵。”

若若趕忙說道:“王小哥不用客氣,我想肯定是誤會。高蟬你說話啊!”

章高蟬看了一眼若若,心想“剛才你是沒看到那人對你下手,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不過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王天逸,也是非常困惑,說道:“您是姓王是吧,看起來我比你大一點,就叫你一聲王小哥吧。多謝你為若若仗義解困,剛才我也看到了你為了朋友拼命,我也佩服的很,像你這樣俠義雙全的人肯為之拼命的朋友肯定也不會是什麽壞人,但是你那個朋友做的事情我實在……實在……唉。”

章高蟬嘆了口氣,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若若還補充了一些事情,王天逸大體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了:原來自己去了藥王廟之后,丁三並沒有睡覺而是去了這個靜竹院找章高蟬比試武功。不過章高蟬並沒有在,他還是采藥去了,因為雨越來越大,陡峭的山壁變得太滑太危險,他只好領著一群手下早早回來了,一回來就看見丁三這個人抱著劍坐在門口等著他,渾身都被雨水澆透了。他也是覺得丁三這種熱愛武藝的精神是很令人佩服的,就破例同意了和他切磋一下武功。他也沒有全力以赴,抱著一種指點的態度和丁三在院子里冒雨過招。兩人正在激戰,一個夥計突然進來報告說若若小姐回來了,讓他趕緊去前邊,出事了。

原來若若回到金竹客棧之后,擔心王天逸留下來和那麽多人對陣會出事,根本沒有去后面的院子,就在酒樓里讓夥計找章高蟬去幫王天逸。

章高蟬看起來很在乎若若,那夥計說得不明不白,章高蟬以為若若出事了,他心急啊,可是丁三打在興頭上,纏住了章高蟬,章高蟬又不想出重手打倒丁三,邊打邊讓一個手下去前面見若若看看情況。

此間,章高蟬對丁三邊打邊說自己有事,改天再較量,可是丁三全身心都放在了對攻上,根本沒在意他說什麽。章高蟬心急若若,他越來越著急,最后一怒之下,一掌印在了丁三胸口上,他已經和丁三過了幾百招,丁三的水平了然于胸,這一掌不會對丁三有什麽傷害,但肯定會把丁三打昏。丁三就這樣被打了出去。

而此時,出門辦事的唐博回來了,進屋一看,自己和丁三都不在,這個時候又聽到了隔壁傳來打斗聲,早就對章高蟬的武功抱有高度戒心的他馬上擔心起來,他一縱身上了�,飛身來到靜竹院,恰恰見到丁三被章高蟬打的平飛出去,然后一動不動的落在地上昏死過去。唐博不知道丁三是死是活,不由大驚。

章高蟬一掌打飛丁三,也擔心會對丁三有什麽傷害,就飛身上前看丁三的情況,他這一速度極快的近前馬上被唐博誤以為是要給丁三致命一擊,因為章高蟬離得丁三的距離本來就近,他沖向丁三的速度又快得駭人,唐博也來不及開口詢問,唐門暗器呼嘯著穿過雨霧打向章高蟬,可是章高蟬太厲害了,他只用袖子就接住了大部分的暗器。唐博見到打倒丁三,又見到自己暗器對他絲毫無用,已經知道了自己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雙方都是一楞,一個在�上一個院子中間互相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恰恰這個時候,門開了,章高蟬的手下領著若若和那個丫鬟進來了,原來若若著急章高蟬老是不來,親自過來催,章高蟬可能是喊了一聲語調親密的“若若”,或者是其他什麽舉動,反正在�上的唐博馬上看出了這個女子和章高蟬關系不一般。他離若若的距離要比章高蟬離若若的距離更近。

他從�上朝若若撲了過去,要抓若若當人質,來救走丁三。他知道自己靠硬拼自保都不可能更別說救人了,只有抓住人質要挾章高蟬了。

但是有章高蟬馬上看出了唐博的意圖,身形如鬼魅一樣,后發而先至,擋在了唐博和若若之間,唐博知道自己不可能過得了這個章高蟬。也就是說若若他肯定抓不到了。

這個時候,唐博做了一件事情,他掏出了兩枚透骨釘從章高蟬胳膊下面打了出去,目標卻是背對著他們正往前走的若若。這一擊讓章高蟬怒發沖冠,他打落了兩顆透骨釘后,一腳朝唐博踹了過去,快得連讓唐博發動第二次攻擊的時間都沒有,唐博的右手本來已經在懷里又捏住了兩顆透骨釘,看到這雷霆般的一腳,他連躲開的時間都沒有,無奈的放開了暗器,右手從懷里抽了出來,雙手一起在胸前硬接這一腿。只這一擊讓他撞碎大門飛了出去。然后自己恰巧來了看到了博六撞碎大門這一幕。

王天逸聽到章高蟬恨恨的說到博六對若若出手的時候也是目瞪口呆,他雖然大體上明白唐博是為了牽制章高蟬,但這樣的事情對方肯定不會輕易原諒,別說章高蟬和若若關系非常了,就算自己都覺得不應該。正在頭痛,突然想到唐博以前教過他如何在危急的情況下拖延敵人逃走的事情,唐博說不要殺死敵人,而是要最大限度的給敵人制造傷員,傷員比死人更能拖住敵人的時間。眼中一亮,心想唐博怎麽說也不是那種動不動就殺人的人,自己賭他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救人,開口說道:“我的那位朋友用暗器打…打…若若小姐實在…難以原諒。但是我猜我的那位兄弟的暗器肯定不是對著要害去的,章公子您武藝高強之極,請問是不是這樣?”

章高蟬一愣,良久才說道:“是這樣的。那暗器走得路線極低,目標應該是若若的腿。”說到這里,語調又高了起來:“但是他怎麽也不該對無關的人動手啊!更何況是個弱女子!這樣的人學武簡直是恥辱!”

“是我們不對。但我想他也是為了救丁三吧,就是您打倒的那個,他不了解情況,以為您要對丁三下毒手,您武功又這麽高,為了救朋友不得不這樣做。”看著章高蟬的臉色,王天逸趕緊補充:“這樣做實在不對,但是可能是時間太緊,他根本反應不過來,想不到別的方法。一時沖動犯了這樣的錯!”

“高蟬,我不是沒事嗎?我看這是誤會,王小哥那麽好的人,他的朋友能壞到哪里去?”若若輕輕拉了拉章高蟬的袖子。

章高蟬看了看若若又看了看王天逸,很無奈的嘆了口氣,大步走出門口,那邊丁三正在盤腿坐著給唐博療傷。

“丁兄弟,你先閃開。”章高蟬叫開丁三,一伸手按住了唐博胸口,只一盞茶的功夫就把唐博移位的經脈全部復原了,唐博感到對方的內力洶湧而入,自己好像浸在熱水里一樣,吐出一口淤血之后,竟然感到自己和沒受內傷之前毫無區別,章高蟬的武功和醫術把他驚的目瞪口呆。

章高蟬一把把坐在地上的唐博拉了起來,沈聲說道:“這位朋友,看在那個王小哥面子上,我治好了你的傷,這事就算完了。但是我得給你點忠告,我們學習武藝是為了弘揚俠義,除暴安良,扶弱幫貧的,萬不可恃強欺人,對于女子和無關的人你怎麽能無故亂傷呢?希望你以后知錯能改……”

唐博卻絲毫不懼章高蟬,他一聲冷笑:“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錯了?為了兄弟我出手有什麽錯?!”

“可是你不能傷別人啊。這要遭報應的。”章高蟬沒想到對方如此硬氣,自己反倒有點手足無措了。

“你武功那麽強,我不傷人拖住你的話,我怎麽救我兄弟?!義氣為先,情義為重,為了兄弟做這樣的事情我心安理得!除暴安良?濟貧扶弱?如果看見自己兄弟有難都救不了的話,還講什麽俠義?難道讓我看見你這樣的強敵,不管丁三我扭頭就跑?!或者索性在你面前直接自殺,這樣就是俠義了?!報應?為了兄弟我下地獄都行!兩肋插刀難道只是說說嗎?”唐博的話擲地有聲,章高蟬也想不出話來反駁,居然被說得瞠目結舌的呆在那里。

丁玉展此時已經向王天逸問清了情況,大聲說道:“博六!你如果靠抓一個女子做人質救我的話,我寧可死!”

旁邊聽的眾人都是心中一動,暗想此人倒也是個俠義之輩。

不過唐博的話非常絕,他冷冷的哼了一聲:“你愛怎麽想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著,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你有難我就要救你!就像剛才天逸做的一樣!”唐博的話義薄云天,眾人又是一愣。

不過唐博提起了王天逸,不由大怒起來,大罵丁三:“你這個混帳東西!我昨天警告過你不要惹事了!你***知道為了你我們倆都差點死掉嗎!剛才天逸兩只胳膊都被脫臼了,為了我們,他跪在地上還在踢章高蟬,你***知道嗎!”

丁玉展大驚,扭頭問站在身邊的王天逸:“真的?”

“這是個誤會。沒事。”王天逸微笑著說道。

丁玉展看見王天逸的表情,知道唐博說的是真的,他心下感動,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時唐博怒喝道:“你這個混蛋!”說著一拳對著丁三打了過來,丁三卻不並不躲閃,靜靜的站在那里,臉上挨了唐博憤怒的一拳,被打飛了出去。

丁玉展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鮮血,低頭輕聲說道:“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

唐博氣得哼了一聲,扭過了頭不再理他。章高蟬此時卻是覺得三人有情有義,雖然唐博做法自己無法認同,但他那些義氣為先的話卻合情合理,讓人也很敬佩。心中對三人好感大盛,又見三人人人衣著破爛,渾身是泥,嘴邊都留有血絲,感到十分歉意。于是邀請三人進屋換換衣服然后一起聊聊。

丁玉展當然樂意,他想著的是章高蟬那身武功,另外章高蟬的一些想法也非常對他的口味;王天逸本無所謂,若若感激他仗義出手,讓他留下,也就答應了,唐博卻不想去,但是見那兩人都答應了,也只好跟著進去了。

沒料想卻聊的十分投機,丁玉展和章高蟬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章高蟬好像對內地武林並不熟悉,丁玉展自報家門之后,才知道他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的公子,他非常欣賞丁玉展這樣本可以錦衣玉食、但為了武功和俠義卻可以在江湖上顛沛流離的精神,而王天逸則是有點崇拜章高蟬,武功那麽好,卻真的是講俠義的。唐博則是吃驚,他沒想到這麽年輕的一個人居然是昆侖派的新掌門,雖然王天逸沒聽過昆侖派,但是他知道,“武功太強了啊,簡直可以以一當千啊,得趕緊通知家里昆侖派這個情況啊,幸好三叔已經在這邊了。”唐博心中暗想。

章高蟬后來索性留三人一起吃午飯,而若若向金竹客棧要了廚具,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們。三人吃了之后大呼好吃。

章高蟬十分高興,向他們介紹了那若若小姐,原來她是武當派知名人物高明海的千金——高柳若,高家和章家以前是世交,高明海正帶著高柳若尋醫問病,正好在路上遇到了章高蟬,知道了故人的兒子不僅活著,更有了一身通天的武功和醫術,還當上了掌門,十分高興。很放心的讓章高蟬帶著高柳若來徐云城找藥給她治病。

“若若姐的病是怎麽回事?我聽說章大哥你找百明草。”丁玉展問道。

章高蟬嘆了口氣,說道:“若若現在是不會武功,是因為小時候練功走火入魔了,傷了經脈,已經是積年老傷不好治了。我研究了很多醫書,配出了一味方子,但是卻少一味藥,百明草。最近我一直在找這種藥。”

“藥鋪里沒有?很貴嗎?”王天逸問道。

“唉,百明草醫治的范圍極小,用途極其有限,所以它的價格反而極其的便宜,它又生長在懸崖峭壁之上,很難采。一般藥店根本不要這種藥,進了貨也賣不出去,而有時候藥農就算看見它也不會采,因為不值錢。我們問了所有的藥鋪都沒有這個東西,只能自己親自找,可是徐云城的山太多了,唉,難辦啊

“我最近沒事,幫你找吧。”王天逸笑著說道。丁玉展也表示要幫忙。

這個時候若若脫了圍裙也進來坐了,章高蟬很高興,要畫下藥的圖給他們認,突然想到王天逸的名字自己只知道怎麽讀,卻不知道怎麽寫,問道:“王小哥,你名字是怎麽寫的?是不是“立”“日”“心”那個“意”?”

王天逸笑著說道:“天地的天,逃逸的逸,就是玉兔的兔加個走之”

“兔?你名字里有兔?”章高蟬很吃驚,把王天逸弄的一頭霧水。若若也看出章高蟬有些不對勁了,拉著他衣服問道:“高蟬,什麽事情?王小哥名字怎麽了?”

“沒什麽。”章高蟬楞了一下,笑著說道。

“你騙我!你這傻子一說瞎話就耳朵紅,我看出來了,你說啊!”若若軟語求章高蟬道。

“哦,我想起來了一個事情,以前我遇到個算命的,算的十分靈驗,說我‘遇兔則吉’,這次果然王小哥替若若解了困,他名字里有個‘兔’字,真是靈驗啊。”這話說得若若和王天逸他們都笑起來了。

不過章高蟬又多打量了王天逸幾眼,他剛才並沒有說實話,他確實遇到過一個算命人,算的也是極其靈驗,很多的事情都一一應驗了。他也從不信變得有點相信起來,不過那算命人說他命中有道生死劫,如果過了,則一生命運大吉;如果過不了,不僅自己,連自己的親人都會大兇,“你要記住,遇兔大兇。”那算命人對他這樣說,他怎麽問,那人也不解釋這話的意思。他以為是指屬兔的,所以慢慢的他不再帶屬兔的手下出動了。

但是今天卻遇到了一個名字里有兔的人,不由的驚疑起來,但是想到王天逸的人如此的好,又想到那算命人說的那生死劫的時間離現在沒有幾年的時間了,“這樣好的一個青年人過了幾年怎麽會讓我和我的家人大兇呢?他現在地位很低武功低微,幾年之內能有什麽做為?就算他武功幾年內和我一樣有奇遇,變得和我一樣厲害,他明顯是個俠義之輩,我也是俠義中人,怎麽可能和我有沖突呢?我是孤兒,只有若若可能成為我的家人,他又幫過若若,難道他這種人還能對女子下手?嘖嘖,我多慮了,算命人指的那個人不是王小哥,是另有其人。”

章高蟬失笑了一下,晃晃頭甩掉了這個古怪的想法,親自給王天逸夾了菜:“下過雨,山上很滑,你們明天注意安全,千萬不要爬懸崖,幫我看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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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0 07:32:21

卷三 高蟬鳴遠 第八節  孝子無雙

吃過了中飯,雨也停了,相見恨晚的丁三和章高蟬切磋起武藝來,章高蟬欣賞丁玉展和王天逸的俠義思想,打算下午自己專門留下來指導丁三他們三個武藝。唐博卻自稱有事,馬上就要告辭,

王天逸知道自己的水平離他們兩個太遠,雄鷹和野兔是很難溝通的,章高蟬也很難指導自己。所以看見唐博要離開,他就自告奮勇的要去幫章高蟬和若若找藥。

“沒事,我正好要遊玩一下呢。”王天逸笑著向對他說客氣話的章高蟬說道。

“王小哥,那你就去北面的山上看看吧。我們還沒搜那個方向,那地方山勢很陡峭,而且剛下完雨,你千萬不要自己爬懸崖,看看就行。如果找到了,告訴我的人就行。”章高蟬趕緊囑咐他。

“你們倆個下午回來吃飯。”高柳若說道。

“放心吧,章大哥、若若姐。”王天逸笑著把百明草的圖收進了懷里,告別了高柳若和章高蟬,和唐博一起走出了院子。

唐博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一出院子就拉住王天逸說道:“兄弟,我們怕要分別了。”

王天逸聽了很吃驚,趕緊問怎麽回事。

“我三叔唐權海已經到了這里,他是特意繞了個圈子來這里接我回去的,我可能很快就和你分開了。”看到王天逸失望的樣子,唐博也嘆了口氣,說道:“不僅是我,丁三的姐夫楊昆應該馬上也到了,丁三也要走。不過你先別告訴他。”

王天逸有些傷感,不過他也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和唐博四手相握眼圈都有些紅了。

兩人唏噓了良久一起往客棧門口走去,王天逸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把藥王廟的事情自己又說了一遍,他害怕對方來尋仇,問唐博怎麽辦。

“你既然走了,我去給章大哥說說這事吧,不然心里總是不塌實的。”王天逸說道。

唐博聽完微笑了一下:“哈,沒事的。正好我三叔唐權海來了,下午就要領我去見秦劍門和其他一些武林人士。李義前我也認識,我讓三叔給他說說。他們秦劍門那麽點的小門派,我三叔又是我們家的重要人物,他說了話,給李義前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再糾纏此事。”

“至于章高蟬,你求他反而無用的,”唐博想了一下又說了起來:“他武功再好也只是一個人,一個人在諾大的江湖上有什麽用?我看他人很厚道,但是厚道不一定管用啊。且不說他的昆侖派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沒有多少聲望,說了話沒多少人會聽的,就算他想幫你,他也不能天天跟著保護你啊,這里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勢力。而我們唐門不同,我們不是一個人,我們家有成百的高手,可以調動成千上萬的人力,江湖上任何風吹草動我們的耳目都會知道,我們的高手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出現在江湖任何地方。我們有人有錢有威望!雖然這里不是我們的地盤,但我想我們對秦劍門說的話仍然比章高蟬說的話管用。”

唐博的話讓王天逸學到了很多東西,看著王天逸聽得出神的樣子,唐博拍了拍王天逸的肩膀,誠懇的說道:“天逸,我知道你是熱心人,但是有時候你不要強出……”唐博本來想在臨走的時候給他一些忠告,勸告天逸在江湖上不要強出頭,這樣很危險。但馬上想到要不是他強出頭救了那高柳若,誰知道那憤怒的章高蟬會怎麽對付他,所以生生的把話咽回去了。

唐博無奈的搖了搖頭,最后說了這樣一句話:“如果你惹了事,就告訴對方你是唐家博六的朋友!有什麽事情要幫忙盡管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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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逸和唐博分手后,徑直出了城來到了北面的山里,山勢果然很陡,王天逸心情不好,在山里的羊腸小道里漫無目的的亂走,腦子里卻在傷感馬上就要來的分別。雨后山路泥濘,又非常陡峭,極是危險,王天逸不小心一跤摔倒,一直朝下滾了十丈遠才停住,這才想起來自己來這里是干什麽的,慌忙拿出那圖,四處查看起來。

只是現在春天已來,到處都是新綠,找根草哪有那麽容易?王天逸一邊走一邊看,眼睛都花了。

不知不覺間,行至一極高的峭壁處,下面站著個人肩頭搭著一捆繩子,正擡頭往上看,王天逸順著他的目光看求卻發現一個藥農打扮的人背著大藥簍腰懸長索從崖頂爬下,看那架勢要去懸崖中間的一棵橫著長出來的小松樹,那松樹離地面還有十幾丈的距離,雖然下面有幾丈高的土坡,但也坡度極陡。看那人踩一腳滑一腳的往下慢慢爬,王天逸只是看都覺得眼暈。心想:“剛下了雨就去這種地方采藥,莫不是瘋了?這也太危險了吧。”

王天逸剛轉身要走,就聽“啪的”一聲,地下看的那人驚叫起來,王天逸擡頭看去,只見長索放的太長,承受不住重力,被拉斷了。而那人緊緊攀住巖壁伏在那里沒法動了,腰里耷拉下一段繩子來,他離那松樹還有一段距離,現在卻是進不得退不得了,被困在懸崖上了。

“大哥,求求你,趕緊救人啊!”那地上看著的人跑了過來,哭著拉住了王天逸。王天逸這才發現那人原來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孩,王天逸看了看那懸崖,倒抽一口冷氣,問道:“這怎麽救?那麽高,猿猴也上不去的。”

那小孩把繩子遞給王天逸,哭著說道:“大哥你把繩子栓在崖頂樹上,把我放下去吧!求求你了!大哥,不用你冒險,只求你在上面看著繩子別再斷了就行。”

王天逸這種要求怎麽好意思推脫,和那小孩跑到崖頂,才知道是長索在懸崖邊緣磨的時間太久,給磨斷了,他們把繩子系在樹上,那小孩就要往自己腰上扎繩子,王天逸看那小孩身體單薄,四肢無力,不像是身手敏捷練過武術的樣子,而且還在掉淚,他猶豫一下,還是伸手把繩子抓了過來,說道:“我下去救人,你看好。”

說著王天逸用繩子扎好腰,慢慢爬下去了,那峭壁異常陡峭,再加上雨水,太滑,王天逸好幾次都差點掉下去,到了后來簡直每下一步都要費上半天時間。

靠著身手敏捷,反應快,王天逸好不容易到了那人停身的地方,看到那人就靠著兩手緊緊摳著崖縫在那里支持,十指都出血了,他身體一動都不能動,臉也是緊緊貼在石頭上,后腦勺對著王天逸,連頭都轉不過來。

“我來了,把手給我!”王天逸沖他喊道。

“不行!”那人大喊:“請你把我腰上的繩子和你的繩子系在一起!”

王天逸一愣,他沒有下過懸崖,尋思一下覺得此人說的更加保險,就又下了一步,和那人並肩在站著,左手攀住一塊突起的石頭,右手伸手過去抓住了那人腰里的繩子,單手要把繩子系在腰里。

“請你系長一點!一定要系長一點!”那人反復大喊這句話。

王天逸很奇怪,他想的是系長一點是指兩人可以一前一后的往上爬,就把那人的繩子在手里順了很遠才和自己系到一起。

“系好了,把手給我!”王天逸大喊。

“謝謝!稍等!”那人居然別著臉開始向下爬!“你!你干嘛?!”王天逸大驚,自己好不容易下來救這個人脫離險境,這個人居然還往下爬!

“請您抓緊石頭!這地方太陡,我要拉緊一下繩子了!對不住你了,回頭我報答你!”那人大喊。然后王天逸就感到腰里的那繩子一下子緊了,一股大力傳到了自己腰間,王天逸死命的攀緊巖石抵抗腰部的拉力,看來那人直接順著繩子下滑了,嚇得王天逸大罵:“你他媽瘋了!要死了!你想干什麽!”

不過那力量很快就消失了,王天逸聽聲音知道他下到那棵松樹那里了,“終于采到了!”那人大聲歡呼起來,而王天逸都要急得哭出來了,“大哥,求求你,我們還是趕緊爬回去吧!”王天逸為了活命,不得不開始求那人了。

“對不住兄弟你了!”王天逸聽下面那人歉意的說道,他心里現在已經快把那人的祖宗八代都罵光了。“你再堅持一下。”王天逸腰部一緊,知道對方在爬。他只好趕緊攀緊石頭。沒想到那石頭已經松了,“啪”一下被王天逸拉了出來,驚呼聲中,兩人一起墜下,王天逸死命的抓住了繩子,從腰部傳來的力量估計了下面那人的墜落方向,大吼一聲一腿撐在峭壁上,自己下墜的方向改變了一些,正好和那人從那小松樹兩邊墜下,兩人之間的繩子掛在了那松樹上,瞬間就拉直了,兩人被掛住了,就這一停頓,王天逸和那人在半空中撞在一起,都是慘呼一聲。

“原來是你!”那人轉過頭來,和王天逸互相看見了對方,異口同聲的驚叫道,那人竟是李孝先。

這時,啪嚓一聲,那松樹被連根拔出,兩人又掉了下去。

王天逸拔出長劍,一下子把劍在石頭上拍斷,右手拉住李孝先,左手死命的把斷劍插進懸崖上的縫隙和土里來延緩下降的速度,李孝先也雙手緊握住一把采藥用的鶴嘴鋤用力掛住斜坡,兩人連滾帶爬的終于在栓在懸崖上的那根繩子徹底拉直之前,頓住了身形,趴在了峭壁上。這個位置離下面的斜坡距離不算遠了,王天逸斬斷了那繩子,兩人慢慢的滑下了這陡崖。

“剛下完雨,你就敢爬懸崖?!而且剛才你還那樣,差點把我一起摔死!如果你不是李孝先,我…我…,唉!”滿頭冷汗的王天逸委頓在地上結結巴巴的說道,他想說的是“如果你不是李孝先,我就打你一頓。”

“太謝謝你了,王兄弟!”李孝先沒有聽出王天逸的意思,他對王天逸行了個禮,說道:“剛才我太想拿到那藥草了。我父親的病急需這種藥的。我找了好多天了!”

王天逸聽到李孝先是為了給他父親治病才做這種不要命事情,這才知道他的孝順名聲不是白來的,滿腔火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敬佩你!李孝先!”王天逸站了起來抱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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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0 07:32:43

卷三 高蟬鳴遠 第九節  風起秦劍

李孝先看王天逸說的鄭重,不由一愣,愕然問道:“兄弟你這是?”

“你果然人如其名,名不虛傳!在藥王廟我就聽百姓誇你了!像你這樣孝順的人我真的是沒見過幾個。”王天逸實話實說道。

“唉,”李孝先卻撓撓頭,“我不知道他們都盯著我干什麽?我覺得我做的都是我該做的。”

這個時候,那個小孩跑下來了,李孝先給王天逸介紹,那原來是他的一個小廝——祺安,說著讓祺安把一些草藥拿了,和王天逸一起坐下,李孝先不管自己的十個劈裂的指甲還在流血,卻先親自給王天逸剛才滾下來的時候劃破的傷口敷上草藥。

上完了草藥,兩人坐在那里聊了起來,王天逸才知道了秦劍門的一些事情。

“咱們年齡差不多,我比我大哥小十歲,生我的時候母親去世了,”李孝先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父親怕繼母對我和大哥不好,一直沒有續弦,自己既當爹又當娘的把我們兩個撫養大,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父母的生養大恩我們粉身碎骨也還不了啊!”

“但是爹爹最近幾年得了嚴重的肺疾,身體每況愈下,我遍訪名醫都說是絕癥,我…我…我…我只能盡力用藥來維持爹爹的壽命了。”說到后面李孝先眼圈紅了,卻沒有流淚,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痛楚了。

王天逸看著他這個樣子,想起自己漂泊在外,好久沒有盡孝道了,也是胸口堵的難受,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靜靜的坐著,都思念起了父母,王天逸過了一會才問道:“李兄,你家也是一個門派,你不用自己采藥吧?”

“你不懂。這里的藥農很多,但是有些地方他們上不去,就像我們都是練武出身的,但你看剛才你下那個峭壁有多難?更何況他們了。我剛才采的那棵龍膽草,可是只聽說過,很少聽說有人采到的,珍貴的很,我家開著藥鋪這種東西的存貨也快沒有了!我找了很久才發現的。”

“李兄,你平常不忙?都是天天找藥?”王天逸剛說了這句,突然想起自己上午還傷了他大哥,馬上緊張起來:“對了,對了,李兄,上午的事情很不好意思。”

李孝先看他又窘又怕的樣子,笑了起來:“沒事。我看了大哥的傷勢了,劍傷只是擦破了點皮,他嚴重的是大腿的拉傷。”說到這,李孝先想到他大哥是起了殺心才在雨里強用“翻天覆地”導致摔倒受傷的,低下了頭也不好意思再說。

“真是太抱歉了!”王天逸猶豫了良久,還是開口問道:“你大哥會報復我嗎?要不我去你家上門謝罪吧?”

李孝先聽到“上門謝罪”四字神色一變,今天中午李義前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好不容易氣消了,這家夥還上門干嘛?這不是主動再給大哥臉上難看嗎?

況且大哥的脾氣李孝先清楚,又不是那種不講江湖道義的惡霸。所以李孝先趕緊說不用上門道歉了,又說道:“我大哥也是個好人,而且他很講江湖道義,今天的事情我聽說了,既然都過去了,大哥絕不可能再找你報復的。”

王天逸看李孝先人品如此之好,他大哥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不過想到李義前那麽可怕,一見面就要自己的一根手指,心里還有點害怕,繼續說道:“我看你大哥很…很….,真沒事了?”

李孝先知道王天逸想說什麽,嘆了口氣說道:“我大哥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只是最近幾年他著急啊!我們秦劍門幾十年前也很厲害,控制了徐云城周圍的大片地方,可是現在我們北有泰山,西臨少林,南近長樂幫,唐門也經常來這邊交易藥材,我們家的勢力日弱,現在我們連徐云城都控制不了。前幾年,他們達成了協議,把徐云城定為了中空地帶,藥材生意誰都不能壟斷,地盤誰都不能來,我們李家的勢力范圍他們就規定到了六分之一的徐云城,這個協議是直接簽好后才給我們家看的,涉及我們家的利益,我們卻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李孝先哀嘆一聲,“本來武林中講靠山吃山,本土幫派有權壟斷當地生意的,我們家原來也壟斷藥材生意,但那協議一簽訂,我們家就只剩下幾條街的地盤了,藥材生意也沒法獨家經營了,只能開開藥鋪了,這樣門派馬上沒錢了,沒錢的結果就是變的更加弱小。父親一氣之下,身體也日漸不行了。這事我認了,我也沒怎麽插手過江湖,我一直老老實實的打點藥鋪照顧爹爹;但是大哥卻很不甘心,他一直想重振我們秦劍門,但是太難了,他們都太強大了,我們這種小門派又能怎麽辦呢?所以大哥脾氣慢慢的就越來越壞,我也不敢勸他。”

王天逸對于這種事情不知道怎麽勸才好,只好默不作聲,李孝先出神了一會,才發覺冷場了,趕緊叫那祺安把自己的佩劍拿來。

“王兄弟,剛才你為了救我,長劍折斷了,這把劍你拿著!”

王天逸自然堅辭不受。

李孝先瞪起了眼來:“怎麽?看不起我?”

王天逸無奈之下只好接了過來,看那劍比自己那把不知好了多少,心下感動。這個時候,李孝先著急回家熬藥了,問王天逸來這里干什麽,王天逸把百明草的事情一說,李孝先吃驚的問道:“要那百明草干什麽?那東西和野草差不了多少。”

“野草有時候也有用。反正是朋友要,我還得找。”王天逸笑著說道。

“哈,那你找對人了!”李孝先笑了“這東西藥鋪不會賣,但是我家有,因為我怕家父哪天需要,就把這里產的每種草藥都存了一些,也有這個東西!”

看著王天逸高興起來,看那架勢想跟他回去取,李孝先又想起大哥今天下午在家里待著呢,又苦笑起來:“王兄弟,你先回去客棧等著,一會我讓祺安給你送去好嗎?”

*************************************************

“姚先生,這事我們沒法幫你們少林了!”李義前在秦劍門的大廳里對坐在他對面的姚厚力說道。

“咳咳,是啊,咳咳,唐家的唐博發話了,咳咳,唐權海也在,我們家都答應了,我們有心無力啊,咳咳”秦劍門的掌門李浩然坐在大廳的主人位置上一邊咳嗽一邊說話。

“爹,你沒事吧?”李義前趕緊站起來給李浩然捶背。

姚厚力坐在那里也是氣的不行,唐家突然發話了,把他的如意算盤打了個爛,他是開封富順銀號的二老板,富順是少林的產業,姚厚力也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最近他突然接到命令要逮一個人,這個人本身不厲害,卻不太好逮,因為他身邊跟著丁家和唐家的公子。

他很奇怪這樣一個青城的小角色怎麽會勞動上層下命令,又根據最近的情況,他猜是因為少林在山東的全軍盡墨,聽說起因就是兩份青城的請柬,高層大概是想找個當時見證人問問吧。

但是上面沒有說原因,只告訴他在徐云城丁玉展和唐博馬上就會被各自的家族帶走,必須在這個人進入長樂幫領地前逮到他!抓人必須是秘密的,而且不能傷不能殺。考慮到徐云城各派的眼線眾多,少林不方便自己出動好手,上面指示他和秦劍門合作抓人。

為了這件事情順利成功,以及保密,上面承諾給秦劍門不少好處。有了上面的承諾,披星戴月趕路而來的他今天剛到徐云城,就開始和秦劍門密談。

結果很順利,這個人剛剛傷了李義前,李義前對他沒有絲毫好感,而且抓了他讓姚厚力帶走就會得到很多好處,比如擴張李家的地盤,少林協商給李家二分之一的藥材生意,這樣的美事誰不樂意干?況且姚厚力給他們說的是,王天逸得罪了少林,所以需要這樣秘密抓捕。這樣一來,秦劍門做事也不違背什麽俠義準則,更何況,少林要做的事情誰敢不幫忙,李浩然和李義前很自然快就同意了。

偏偏可氣的是,剛才唐權海領著一群人來了,住在秦劍門的姚厚力自己也去拜見了,臨走時候,唐博突然說道:“我有個朋友王天逸,好像得罪了你們秦劍門,希望你們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找他麻煩。”

面對赫赫有名的唐權海和豪門新虎的唐博,李義前有什麽法子,只能馬上承諾絕不找王天逸的麻煩。

“不行!”姚厚力下了決心,“煮熟的鴨子不能讓它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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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0 07:32:57

卷三 高蟬鳴遠 第十節  拳勝利口

“李掌門,”姚厚力對正在咳嗽的李浩然說了一句,看到李浩然和李義前都向自己看了過來,姚厚力沒急著說話,而是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姚厚力他是個胖子,現在一笑滿臉的肉都擠到了一起:“兩位想太多了吧?唐家是很厲害,但是他們是水,他們再強,也不會在這里呆一輩子。而你們是石頭!水走了石頭還在!這麽點小事一做,就有那麽多的好處,你們何必考慮那麽多呢?”

“姚先生,”李義前一邊給父親捶背一邊說道“我們知道您的意思,但他們是四大家族,對他們說的話我們怎麽敢輕視呢?既然答應了不動那小子,我們真的沒辦法了。實在愛莫能助了,您不如找些少林的好手來吧,我們家定會好好招待。”

姚厚力心里大罵放屁,“能找自己的人還找你們這樣的小門小派干什麽?這是顛僧空性大師特別交代的,這麽一想,那個青城的小子還真有點邪門啊,連空性都驚動了。再說就算現在再找時間也來不及了!那小子馬上就進入長樂幫的領地了!”心里罵歸罵,可姚厚力臉上表情和心里想的截然不同。他呵呵笑了起來,做出一幅李義前的話很好笑的樣子,搖著頭說道:“據我所知,唐門在徐云城並沒有高手常駐,只在城里開了一個藥店,徐云城附近的山里還有一個種藥的藥廠是他們家開的。就這麽點人手,你們考慮他們干什麽?他們家也不怎麽重視這里,知道進不來,也很少有大人物來這邊。唐權海和唐博這次一離開,他們也許這輩子也不會再來這個城市了!擔心什麽呢?我們開的條件那麽優厚,換了別的幫派早撲上來搶著做了。李賢侄,你說我們開的條件怎麽樣?”

李義前聽到姚厚力提到少林的條件,捶背的手慢了一些,李浩然感覺到了,說道:“姚先生,那個人可是唐家六少爺的朋友啊……”

“什麽朋友?!”姚厚力聲調一下子提高了,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啪”的一聲把茶杯重重的撂在了茶幾上,“李掌門和公子都是老江湖了,我問你們,唐博是什麽身份?王天逸是什麽身份?”

不等李浩然和李義前回答,姚厚力已經站了起來,大步走到李浩然前面,左手伸出了尾指,右手攥成了拳頭,把拳頭和尾指同時伸到了李浩然前面,表情激動的大聲問了一句:“我問你們,猛虎和田鼠能做朋友嗎?他們能成為真朋友嗎?”

看著姚厚力的樣子,李浩然和李義前同時被鎮住了,看著他們倆的樣子,姚厚力並不等他們回答,而是自顧自的大聲說了起來:“是個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你們想想,唐博是武林四大家族中的公子,那是什麽人物?武林中的風云人物,真正的幼虎!而那個青城的呢?一個可憐巴巴的小門派的學徒!唐博是老虎的話,那麽這個姓王的就是只小田鼠!”

“你們都人情世故豐富,那麽你們說什麽人能成為真朋友?肯定身上是有相似的地方,可以是相似的愛好,相似的性格,甚至是互相的賞識!這就像談婚論嫁要門當戶對一樣,但這個王天逸和唐博哪里相稱了?地位天上地下,武功天壤之別,他也不會作詞賦詩彈琴擊缶,他身上沒有一點值得唐博這種人賞識的,他不過是僥幸結識了大人物而已。至于唐家少爺為何替他說話,我猜此人定是個溜須拍馬之輩,唐家少爺旅途寂寞少個人提提行李、說話解悶,才和王天逸結伴而行的,唐博說的這個朋友只是指那種酒肉朋友或者是那種低三下四溜須拍馬的朋友而已!”

說到這里,姚厚力看李浩然父子倆頻頻點頭,他得意的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唐家是四大家族中自己培養高手最多的,他們有名的難以接近和不相信外人,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青城弟子和你們過不去呢?更何況是這樣的朋友!呵呵,我猜,唐博前腳離開徐云城,后腳就忘了這個小子是誰了!”

“你說的很對,那個青城的小子原來到處強出頭,現在看唐家少爺要走了,怕事就求唐博說和,擺明了是那種無恥之輩。”李義前長袍內左肩的傷口還包著繃帶呢,雖然只是指頭長的小傷口,但仍然火辣辣的痛。他能不討厭這個人嗎?

“咳咳,”李浩然對于兒子這樣的話非常不滿,說的太輕率,他直了直腰,轉頭向后瞪了李義前一眼,李義前一愣,馬上知道自己錯了,紅著臉低下頭去不再說話了。

“呵呵,這是唐公子和那青城小哥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詳情。咳咳,”李浩然對站在面前姚厚力陪笑道:“剛才姚先生說得很對,我們也很想幫忙。但是最近我的手下都出去下面山里收藥材去了,剩下的都是些三腳貓功夫的,你知道本來我們秦劍門的人就少,前兒今天又受了傷,這您也看到了。小二孝先又從來沒有在江湖上混過,一直在伺候我的病,說他是武林的人,倒不如說是個大夫貼切。真的是人手不夠啊,那少年武功也挺扎手的,義前都不是對手,要是強行動手還要不傷人這點人肯定是不行的,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的。咳咳。”

姚厚力一聽就知道李浩然在推脫,看來打定主意不插手此事了,臉馬上拉下來了,鼻子輕輕哼了一聲,返身坐回了椅子,看了看已經咳得說不出話來的李浩然,心里怒道:“你這個老家夥逼我啊!敬酒不吃吃罰酒!剛才說了那麽多,是看的起你!現在別怪我了!”

想到這里,他冷笑了幾聲,說道:“沒想到你們秦劍門怕唐家啊!那我們少林在你們眼里算什麽?”

李浩然和李義前聞言大驚,畢竟這個徐云城離得最近的就是少林的勢力啊,“姚先生,您誤會了!”李義前一邊加快捶背的節奏一邊說道,而李浩然心情激蕩下,咳的說不出話來。

“其實,這個地方我們幾個武林巨頭談判的時候,本來要把這里所有武林勢力都徹底清出去的,將這里做為緩沖地帶,考慮到你們秦劍門一直在這里好幾代了,才賣了個面子給你們。呵呵,你們想想,這里盛產藥材,好地方啊,多個人就少些錢啊。”說完這些,姚厚力不再說話了,他已經說明白了,秦劍門可以不合作,但代價就是少林哪天就把秦劍門趕出徐云城。

李浩然和李義前都是滿頭冷汗了,看兩人這個樣子,姚厚力突然又笑了起來:“我真不知道你們怕什麽?唐門的勢力范圍離這里很遠。李賢侄你承諾給唐家的是不因為王天逸傷你的事找他麻煩,現在是我們少林要人,又不是你要報復他,這根本兩碼事情啊!到哪里你也不理虧啊!要是幫了我們,你們還有什麽條件,可以提出來啊。真要是他們唐家找來了,我給你們解釋!這事我們少林替你們出頭!”姚厚力拍的胸口啪啪響。

“咳咳,姚先生您先坐,我們商量一下。”說著李浩然起身要去正廳的后面。

看著李浩然艱難起身的樣子,姚厚力趕緊站了起來,他不是怕李浩然身體有事,他怕浪費時間,“你們在這里商量,我出去!”說著他打開門出去了。

站在正廳的臺階上,看著秦劍門寬敞的練武場,他心情很好,甚至欣賞起練武場邊上那棵合抱粗的梧桐來了,上面已經是滿眼新綠了,好像一層綠色的薄霧。因為他知道秦劍門一定會答應,好的口才不一定能說服人,但是強大的拳頭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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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0 07:33:15

卷三 高蟬鳴遠 第十一節  親恩如山

過了一會,李義前開了門,探身出來對姚厚力說道:“姚先生您請進,我們商量好了。”

姚厚力輕笑了一下,轉過身來,信步走回了正廳。

“姚先生,我們秦劍門可以幫你。但是,”李浩然坐在用手捋了捋銀白色的頭發,微微停頓了一下,閉上了眼睛說道:“我們有一個新的條件。”

“哦?”姚厚力談判過無數次,知道這是對方要加碼,但是他並不緊張,少林強秦劍弱,這就決定了談判的主動權始終在他手里,如果對方漫天要價,他輕輕松松就能壓著對方降下來,不過封口費卻是少不了的,他笑著問道:“請講。”

“我和父親希望小弟孝先能拜入空聞大師門下。這就是我們的新條件”李義前微笑著說道。

“空聞大師?”姚厚力原以為對方要提地盤和生意的條件,沒想到卻是這樣的條件,不由得愣了一下,“空聞大師是我們少林德高望重的高僧,也是少林武藝最好的人,這個條件有點難啊,畢竟我的地位離空聞大師還離著好遠啊,另外想拜空聞大師為師的人擠破頭啊,他收徒又萬分嚴謹,幾年來都沒有收過新弟子了,孝先年紀快二十了吧,也有點大了……”姚厚力一邊說一邊皺起了眉頭。

“還請姚先生一定幫忙!”李浩然坐直了腰,著急的說道。

“你們要知道,我說的給你們重新劃地盤和生意其實是很麻煩的,我們還得找長樂幫和泰山那些人重新談,不是那麽容易的,你們要把孝先送到空聞那里去,其實比地盤更麻煩,我實在……”姚厚力打算讓秦劍門改個條件。

李義前站在李浩然身后打斷了姚厚力的話:“姚先生,只要你能幫忙把孝先送到空聞大師那里學藝,我們可以放棄地盤和生意的條件。”

姚厚力聞言一驚,往李浩然看去,只見他也是微微點頭,驚問道:“你們……你們可想仔細了……”

“我和父親已經商量好了。這就是我們的條件。”李義前回答的沒有半點猶豫。

“我知道你們秦劍門一直想把自己發展壯大的,現在正是一個我們少林支持你們發展的機會,這樣好的機會如果僅僅因為孝先就放棄是不是有點可惜呢?”姚厚力倒抽了一口涼氣說道,秦劍門的條件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尤其是義前賢侄,我知道你們兄弟情深,但是你要明白,你以后就是秦劍門的掌門,要地盤要生意對你可是好處長遠的……”

“我們已經想好了。”李浩然正色說道。

姚厚力睜大了眼睛呆坐在椅子上,好久才笑了起來:“我真佩服你們父子三人的感情,果然是名不虛傳,父慈兄義弟孝啊,佩服啊。不過你們怎麽想犧牲秦劍門的一些利益讓孝先去少林呢?我還是不太明白,說一說,讓我也聽聽。”

“先兒這個孩子非常孝順,他為了我的病,一直在家里服侍我,什麽事情他也干不了,現在都不像武林中人了,而是像個大夫。你想我還能活多久?我不想因為我耽擱了他的前途。我想他能在武林中創出點名頭做出點事業來啊!少林是武林巨頭,如果孝先可以師從空聞大師,那肯定日后可以出人頭地,我也了了一樁心願啊…咳咳”說得激動,李浩然的病又發作了,開始咳嗽起來,李義前趕緊拿過一個痰盂捧在手里放到李浩然前面,李浩然手一揮,李義前就一邊半趴著腰拿著痰盂一邊接著老父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姚先生,你知道我們秦劍門是個小幫派,再多的地再多的生意也不過是讓我們以后做個富家翁而已,我一直在代替父親打點幫派事務,我是很想讓秦劍門重振聲威的,但是您也知道這是不太可能的。我這輩子也就是個小門派幫主的命了。但是我不想我弟弟仍然這樣,他天賦很好,人也聰明,只是老不經歷江湖,人變得有點單純。若是能加入少林這種巨頭,他的前途要光明百倍啊。我想只要他能出人頭地,我們做點犧牲根本沒什麽。況且他年紀輕,不像我已經娶妻生子了,他在外面遊歷江湖也沒有這些負累。請姚先生一定幫忙。”

看到李浩然和李義前都這麽堅決的為了親情放棄利益,姚厚力十分感動,他也沒什麽說的,只能拱拱手表示一下他的欽佩之情,“你們既然這樣,我也佩服的很。不過我實話實說,我的地位離空聞大師太遠!有些事情只能全力以赴去做,至于結果我控制不了的。這樣吧,空聞收徒的事情,我盡力去辦,如果辦不成的話,我就把孝先帶到我的富順銀號去,讓他做我的副手,我會好好栽培他的,你們看怎麽樣?”

三人又談了一會,商定如果李孝先拜空聞為師那麽地盤什麽的條件就不提了,如果不行,那麽李孝先就去富順銀號做姚厚力的副手,地盤和生意的條件減半,這個結果三人都是皆大歡喜。這個時候姚厚力的手下來報:楊昆和唐權海全到了金竹客棧!

“他們兩個不會在那里呆太久,他們一帶丁唐兩位公子走,我們就下手!我只帶來四個人,人手太少,現在請秦劍門派出耳目監視金竹客棧吧!”姚厚力沈聲說道。

*****************************************

王天逸找到了百明草,十分高興的回到金竹客棧,卻沒有進去,就在客棧前的臺階那里等著李孝先他們送東西來。等了沒多久,就見那個小廝祺安一蹦一跳的提著一包東西過來,王天逸趕緊迎了上去。

“王大哥,這是百明草,你拿著吧。你也沒說要多少,我們公子先給你這麽多!”祺安把手里的那個紙包揚了揚,雖然不懂中醫,王天逸知道那麽多的藥肯定是夠了。

王天逸接過紙包,拉著祺安說道:“祺安,你現在回去再把孝先請來吧。要藥的是個武功驚人的大俠,他肯定會非常感激孝先的。”王天逸的意思是藥是李孝先給的,功勞肯定也是李孝先的,他覺得應該介紹李孝先和章高蟬認識,要不然章高蟬肯定只是感激自己這個沒出力的人,那樣就不好了。

祺安咧嘴一笑,說道:“王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家公子的脾氣。他最煩別人和他客氣了,。我要是回去給他說,他肯定很不高興的說你見外了,做好事又不是圖別人感激的。你就自己把藥給需要的人吧。其實我們公子打算親自送來給你的,他剛要出門就被大公子叫過去了,所以我就給你送來的,呵呵,他說晚上再過來找你喝酒。”

王天逸心下感動,拉著祺安要一起進去,祺安卻不進去,說秦劍門有事,自己還得回去聽李孝先的調遣,就轉身走了。

王天逸感慨了一下,提著藥直奔靜竹院而去,一靠近那胡同就吃了一驚,胡同里已經兩步一個列隊站滿了幾十個大漢,人人都身著勁服、衣著光鮮,腰里掛著各種兵器,整整齊齊的在過道兩邊排成了兩排,都是眼神犀利,腰桿挺的筆直,神態里透著一種霸氣。

王天逸猜到不是唐家的人就是丁家的人,他剛靠近,胡同口站著的兩個大漢馬上伸手攔住了他:“小哥,去哪里?有什麽事情?”

雖然語氣還挺客氣,但是王天逸仍然心跳加速,畢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盤問,期期艾艾的說道:“我…我住這里,要去靜竹院……”

“找誰?你是做什麽的?”

“我…我找章大哥,我是…”王天逸正猶豫著是不是對這些人自保家門。

左面的一個玄衣人卻神態一變,滿臉堆笑道:“請問是王天逸王公子嗎?”

王天逸一愣,趕緊點頭,那人笑著說道:“我們楊爺特地吩咐如果您到了,趕緊讓請進去。”

右面的大漢卻是一愣,問道:“他是?”

“唐家的朋友,這就是我們家少爺和你家六少爺的那個好朋友啊。”玄衣大漢微笑著說道。“哦!”那大漢恍然大悟的應了一聲,也是堆下一臉的笑來,對王天逸說道:“您趕緊去吧。”

王天逸這才知道丁家和唐家的人同時到了,他走過兩家的護衛隊列,覺得他們的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像針扎的一樣,光看眼神就知道人人都是久經殺場之輩,這第一次正面見識了武林四大家族的力量。

來到靜竹院門口,發現滿地的碎片早不見了,又換上了一個紅木金釘的新大門,那個宋華正在門口守門。

“王小哥,你來了,有什麽事情嗎?我們公子正忙著呢。”看見王天逸,宋華並沒有讓開,他想的是里面都是大人物正在會談呢,這個人能不進去就不讓進去好了。

王天逸沒有聽出宋華的話外音,他剛走過那道戒備森嚴的胡同,嚇得不輕:“我找到百明草了,你把這個給章大哥吧。”

聽到“百明草”三字,宋華眼睛一亮,伸手把王天逸遞來的那紙包接過,連聲謝都來不及,就轉身推開門急急跑進院子。王天逸從門中間往里看去,只見院里也已經站滿了人,好像已經把靜竹院塞滿了,只在中間留著過道,兩撥人都是氣宇軒昂站得整整齊齊。

然后王天逸看到章高蟬風風火火的出來了,“章大哥,你看是那種藥嗎……”看到章高蟬出來,王天逸話還沒問完,滿臉喜色的章高蟬已經一把摟住了王天逸的腰,又如飛般的把腳不著地的王天逸的生生“攜”進屋里。

“王兄弟,實在太謝謝你了!就是這種藥!沒錯的!若若高興啊!哈哈!”章高蟬在屋中間把王天逸放下,已經激動的語無倫次了。

“我現在去配藥!不,不行,王兄弟,你等等啊,等我一會,剛才玉展弟說了你內力不行,等著啊。”說完,笑的合不上嘴的章高蟬自顧自的跑進內廳了,傻子一樣的王天逸愣了一會,回過神來一看才發現屋里有不少人。

丁三正大搖大擺的坐在右邊客座的最上座,他的下首挨著他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正含笑朝王天逸看過來,王天逸與他目光一接,發覺他真是一個十足的美男子,印堂開闊,面皮白凈,星目劍眉,鼻梁高起,唇紅齒白,蓄著的胡須黑得如墨染一般,笑起來更是風度翩翩;而左面客座最上座只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威嚴的中年人,他皮膚蠟黃,雙目深陷,兩只眼睛宛如鷹眼一般炯炯有神,此人也不茍言笑,看見王天逸打量他,面上毫無表情,只微微點了一下頭算作打招呼了。而唐博就垂手肅立在此人身后,王天逸看唐博坐也不坐,明白了這個蠟黃的漢子就是唐博嘴里的三叔唐權海了,而那個美男子則肯定是丁三的姐夫楊昆了,想到丁三和楊昆是丁家第二代的領袖,而唐權海則是唐家第二代,算起來,江湖輩分最低的不是唐博是誰,現在他在這里連坐下來的資格都沒有了。王天逸想到這個問題,自己站在屋中間,主人章高蟬又丟下客人不知道干什麽去了,屋里又都是江湖豪雄,連唐博都沒法坐,自己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尷尬到極點。

這時,那美男子楊昆站了起來,笑著拉住了王天逸的胳膊,讓他坐到自己身邊:“這就是王小哥吧,我是玉展的姐夫楊昆,聽說一路上你們玩的很開心啊。”

楊昆是那種天生會交際的人物,看出了王天逸的尷尬,笑著給王天逸介紹了唐權海,當然唐權海又是面無表情的一點頭而已。

“呵呵,玉展現在走神呢,大約在心里研究剛才和章掌門過招時候的心得呢,現在他肯定不知道你進來了。”楊昆笑著對王天逸解釋,王天逸看過去,果然丁三雙目緊閉,嘴里念念有詞,手里還在比劃。

“咱們接著說,唐大哥,”楊昆安頓下王天逸,對唐權海說道:“濟南現在亂成了一鍋粥,前些日子聽說長樂幫的段雙全遇刺,胳膊受了傷;緊接著沒幾天,泰山派天機道長的馬車被神擊弩射成了馬蜂窩,幸好喝多了的天機當時在路邊吐酒才逃過一劫。雙方都互相指責是對方下手,現在濟南城中已經大亂了,武林人士天天在廝殺……”

“這事我知道,泰山派和長樂幫已經聲明這是兩人的私人恩怨,並非是幫派開戰。易月已經北上打算和泰山派談判了。”唐權海說話了。

“是這樣的,但是濟南目前已經成了武林的禁地,武林人士現在都是繞著濟南走了,誰也不敢貿然進去,否則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是誰干的。也沒有人負責管事,所以我們查詢玉展和小六遭伏的事情很不好辦啊。”

“嗯,那里對我們而言已經黑了,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到了。”唐權海冷冷的哼了一聲。

“濟南武林已經交出了慈空,還給出了他自殺前的口供,我們家主考慮了一下,打算不再追究了。”楊昆無奈的說道。

唐權海微微笑了一下,問道:“你認為真是那和尚做的?”

楊昆看了唐權海一眼,眨了下眼睛,說道:“這想對玉展和小六下手的人,有能力的沒有幾個,能從得手之后得到好處的更是只有那麽幾個人,從當時的情況來看,在濟南的武林人士人人有嫌疑。慈空嘛,可能死了比活著更好。大家都是這麽想的。”

唐權海一聽就知道他在影射慕容成,暗指慈空是被人指使,后來事情沒有成功,濟南武林怕牽扯太大,就干掉了慈空做為替罪羊,了結了此事。這牽扯到慕容世家,唐權海輕輕笑了一下:“呵呵,沒有證據。反正他們泰山派和長樂幫不僅通知了我們,還一直在沿途保護他們三人到此,做得仁至義盡,我們唐家也不想追究了。”

這個時候,丁三回過神來,恰好聽到唐權海的這句話,愕然問道:“保護我們?他們跟蹤我們?我們怎麽不知道。”

楊昆見丁三說話,趕緊答道:“玉展,這就是本土幫派的優勢,他們有地利,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跟著你們,而你們看不出來。你們進客棧睡后,他們就圍著客棧,你們吃飯,后來進來的客人可能就是他們的人,而且還能不停的更換保護者……”

丁三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姐夫的教導,說道:“武功還沒我們好,跟著我們有什麽用?!”

“不是啊。人多勢眾啊,最不濟也能替你們爭取逃離的時間或者報信給大部隊啊……”楊昆看來很有耐心,不厭其煩的給丁三解釋。

“我最煩人多欺少,一群人打有什麽意思?!看看人家章大哥,做事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但人家一個人就能擊垮幾個幫派!而且不是為了私利是為了替天行道!這才是英雄才是大俠!”丁三說起章高蟬就是滿眼的崇拜。

“一個人沒有用的。就說我和唐三哥帶來的這一百多個好手,世間沒有人可以從他們聯手進攻中活下來的,章掌門也不行…”楊昆微笑著說道。

“閉嘴!”丁三一聲暴喝。

楊昆乖乖的不說話了,只是搖了搖頭,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王天逸感覺丁三對楊昆太無禮了,別說是自己姐夫就是對仆人也不能這樣啊,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朝丁三冷冷的看了一眼。唐博站在王天逸對面,看的很清楚,心里盤算著王天逸不知道丁三和楊昆的關系,自己一會還得給王天逸解釋一下。

唐權海看了一眼楊昆,心里卻有些失望,剛才他聽唐博匯報了那章高蟬的武功,非常震驚,帶著人馬就過來了,這次他只帶來了三十多個高手,他倒也不是說想報復章高蟬,只是他打算自己領教一下這個章高蟬的武功,看看究竟是多厲害,搜集一下情報。但不巧的是,楊昆也來了,而且此人看來毫無和章高蟬切磋的打算,既然丁家的人來了,自己肯定不能出手了,因為從侄子的描述中,自己必敗無疑,那敗也不能敗在丁家人的面前。這樣丟臉可太大了,而且會平白的成就章高蟬的名聲。想到這里,唐權海心里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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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高蟬鳴遠 第十二節  誘惑難拒

楊昆被自己的妻弟喝罵,心里也極是難堪,況且還當著外邊的人,而且丁玉展一聲“閉嘴”之后,屋里的五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沈寂的可怕,楊昆他愈發的尷尬,為了打破這種難耐的沈寂,楊昆干笑了幾聲說道:“剛才唐三哥說到濟南城已經是混亂之城,武林中人誰貿然進去都可能被殺,我們的耳目也都不靈了。但是最倒黴的卻不是我們。”

說到此處,楊昆閉口不言,唐權海知道楊昆是要別人問下他,活絡一下氣氛,雖然自己早知道他要說什麽,但是這個面子還是要給楊昆的,所以他微微一笑,明知故問道:“最倒黴的是誰?”

“少林。”楊昆聽唐權海答腔了,舒了一口氣答道:“他們在山東經營幾十年的生意一夜之間灰飛煙滅,他們能不震驚嗎?!但是聽說濟南城里這次大事件的見證者少林只找到了張希雨和齊巨,他們的說法對少林並沒有幫助,畢竟楊振凡在武林里出了名的嚴謹,怎麽可能發瘋式的做這種事情,還有那個慈空,這個事情處處透著詭異。但是涉及到了我們丁家和你們唐家,少林也沒辦法,現在濟南又亂成這樣,很多當時的見證者都在混亂中被殺了。前些日子,少林居然派人要請小三去少林地盤遊玩,嘿嘿,看來他們這次真的沒辦法了。”

唐權海知道少林找不到知情人,他們的意思是想詢問丁玉展當時的情況,這種邀請對于和少林地位相當的丁家而言當然是要拒絕了,他眼睛一轉,打量了一下坐在那里的王天逸,又和楊昆對視了一下。楊昆已經知道了唐權海在說:“這邊不是有個現成的小人物嗎?少林找王天逸就行了,煩不著求我們和你們丁家啊!”

楊昆對著唐權海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也不知道為何少林不敢動小人物王天逸。

就在這個時候,章高蟬“飄”出來了,說他是飄,是因為他簡直就像從地面上滑行一樣,雖然只邁了兩步,但已經從后堂到了王天逸面前,此間的距離有十幾步之多。這種輕功一出現,唐權海嘴巴都合不起來了,心里想到:“雖然一個人的力量在武林中沒有多大用處,但是總是有特例出現,就像三國的呂布,萬人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輕易,在武林中,擒賊先擒王的戰術是經常使用的,也是很可怕的,有了章高蟬這樣的萬人敵,如果再配上秦明月那樣的指揮者,還有那個鳳凰刀林羽,加上昆侖上百年積累下的人力和財力,沈寂多年的昆侖恐怕馬上要可怕起來了!”

他偷眼看了一下楊昆,卻發現此人並沒有什麽害怕的神色,表現如常,倒是眼里漏出一絲喜色,唐權海大驚“難不成昆侖和丁家簽定秘密協議了?”想到那樣的話,自己唐家可是夾在丁家和昆侖的地盤之間,唐權海額頭的冷汗馬上流下來了。

章高蟬此時卻是滿臉喜色,沒有搭理站起來向他問好的丁三,而是把一本書塞到王天逸手里。吃驚的王天逸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幾個昆侖的手下跟著跑了過來,看到王天逸手里捏著那本書,一個個滿眼驚色。“掌門,你要考慮清楚啊!”其中一個人躬身說道。

章高蟬很無奈的嘆了口氣,扭頭說道:“你們怎麽這樣?不就是一本內力心法嗎?你們看那麽重干什麽?這只是一般的內力,我又沒有把昆侖的秘笈給王小哥。人家幫著拿了那麽重要的藥,我總得送點東西表示一下心意吧。”

愕然的王天逸這才低頭看去,只見手里捏著一本書,上面寫著《玄真心法四字,楊昆在王天逸旁邊,湊過身來一看,喜道:“王小哥快謝謝章掌門,我聽過這種武功,這種內力極是不錯!要買的話,得上萬兩銀子呢!”

說著轉過頭,笑著問章高蟬道:“章掌門,這是你們昆侖的收藏吧?這麽好的東西也舍得送人啊?”

章高蟬一笑:“只是身外之物,不過王小哥幫了我大忙,其實如果我有時間的話,當親自教他武功,這個玄真心法算得了什麽?!”說著對王天逸道:“王小哥,剛才我聽丁三說你內力不行,影響你的劍法修為,這本書是我們昆侖的收藏,是專門練內力的,我瀏覽過一遍,練習內力的思路還算將就,你就拿去自己研習一番吧,肯定對你極是有用。這就算作我的答謝。”

唐權海也在那邊湊熱鬧,笑著對王天逸說道:“快謝章掌門。你好運氣!”

王天逸這才知道手里的這本小冊子是一種極好的武功心法,一緊張差點掉了那本書,趕緊兩只手捧好,看到他這樣子,章高蟬他們一起笑了起來,都以為他是高興的不知所措。

但王天逸心里卻是另一番景象,他捏著這書,眼前出現了他研習有成,配合自己的劍術無敵于天下的景象:到處是崇拜的眼光,到處是別人的尊敬,自己也是豐衣足食,出入以車代步,家里到處是黃金白銀,風光無限;“但這書是我可以拿的嗎?”王天逸心里的另一個聲音卻響了起來,“首先這個書應該拿的不是我,而是孝先,藥是他的啊,再說我是青城的,怎麽能隨便學外邊的武功?!”

王天逸也知道對于武林門派的人,未經自己老師允許,私學外邊武功是大罪過,但是這種事情卻屢見不鮮,畢竟沒有什麽人能抗拒“更強大的武功”這種事情的誘惑-更強大的武功就代表了更強大的力量、更高貴的身份,也沒見什麽人因此受過什麽重罪,學了不顯露給老師就行了,萬一真不行的話,可以脫離幫派嘛;再說了“人往高處走”,人家有機會得到更好的武功,肯定不管如何都要學的;而且這個規矩對于王天逸這樣的下層弟子是無所謂的,他們沒有什麽身份和地位,愛干什麽就可以干什麽,王天逸又想到自己是戊組的弟子,這個組就等于是”廢人組”,基本上這輩子都別想學成武藝出來,因為沒有人認真教你。“如果有了這本書,那我的武藝豈不是肯定可以有成了!”想到這里,王天逸顫抖著手摸了摸《玄真心法的封皮。

“但是如果一個人是有信有忠的人,會要嗎?第一這本書不是我應得的,是孝先應該拿的,第二,我入青城的時候,規則上就有學成出山前未經老師許可,不得私學外門武藝,我是發過誓的啊!”王天逸在心里喊道。

這時另一個聲音在心里響起:“你傻嗎?拿了這本書,以后會有鏢局出一千兩聘金請你,錦衣玉食,豪宅美妾啊!會有可能成為建功立業的將軍,祖墳上都冒青煙;會功成名就,成為人人景仰的大俠”

“可是,”王天逸無力的在心里說道:“我是青城的啊,再說這本書不是我應該拿的,應該是李孝先的”

“在青城戊組你能學個屁?那個組是打雜的傭人而已!李孝先?只要自己不說,誰知道他?拿著!一定要拿著!有了這本書就會出人頭地啊!”那個聲音在王天逸心里大叫起來。

“不!俠義為重!”

“你蠢,這樣的好機會啊!別人修還修不來!”

“我不能這樣!這書我不能拿啊!”

章高蟬他們現在很奇怪的看著王天逸,因為現在他的樣子很奇怪,站在那里好長時間,一動不動的,兩眼盯著那本書,不停在閉眼睜眼,捏著書的兩只手抖的像秋風中的枯葉,牙齒也咬得緊緊的。

楊昆正想開口詢問,王天逸已經擡起了頭,長出了一口氣之后,把書遞向了章高蟬。

“王小哥,你”章高蟬吃驚的問道。

“我不能要這書,章大哥。百明草是李孝先兄弟給我的,我只是傳遞了一下藥而已,我把孝先引見給你吧,你感謝他吧,這書應該給他的,他也是武林人士。”王天逸苦笑道。

這些話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意外,一時間,大家都愣住了。

“哈哈!”好久之后,章高蟬大笑了起來:“沒事,王小哥,我一直感激你替若若解困,你是好人,你這樣的人,就算找不到藥草,我肯定也是要給你這書的,那個李孝先,等我忙完了,我自然要見,還有重謝。其實沒有你,他也不會知道我要這種東西,你還是我要感激的!”

“不行的,章大哥,我們青城規定未經老師許可,不能學外邊武功,我還是不能要。”王天逸沈聲說道。

這下子,所有人都吃驚了。

楊昆第一個回過神來,說道:“王小哥,你好迂腐!這是好事,人家章掌門一片好心,再說那麽好的武功心法,你怎麽能不要?!放心拿去,你們老師真問起來,你就說是我楊昆讓你向章掌門拿的就行了。你一點事情沒有的。”

王天逸對楊昆行了個禮,說道:“謝謝楊大哥好意,我真的不能要,既然師門這麽要求,我當然要這麽做!”

“天逸,你好樣的!沒有你這種忠信,武功再好能怎麽樣!”丁三一邊豎起了大拇指,一邊大聲叫好。

“天逸,別聽丁三的!拿著!”一直沒吭聲的站在唐權海身后的唐博這個時候,大聲說道。雖然唐博他們家規很嚴,但唐博怕王天逸死犟性子犯了,錯過這好事情,拚著惹長輩責罵,他也要提醒朋友。

“你這樣身份的人,考慮的太多了。武林中私學武藝的,我見過的多了去了。拿著,沒有任何事情的。”唐權海這次罕見的對王天逸說話了。

“我真的不要。”王天逸對唐權海堅定的說道。

“沒有力量,你什麽都做不成。”唐權海看王天逸那麽倔犟,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

“最有力量的是俠義吧!沒有俠義,有了力量能怎麽樣!”這話剛出口,王天逸就后悔了,覺得自己說得太大了。

“哦。”聽了王天逸的話,唐權海一怔,不再說話了。而丁三沖過來拍著王天逸的肩膀,大聲說道:“兄弟,你真是好樣的,我真沒看錯你啊。”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章高蟬也不好再說什麽,雖然他越來越喜歡此人的精神,只好把書拿了回來,交給了手下。

“兄弟,我現在馬上要用內力發動若若的積年沈傷,然后配合藥物和內力,內外雙管齊下的給她療傷。可能要十二個時辰,等我忙完了,你把那個李孝先叫過來,我們再好好聊聊。”最后章高蟬對王天逸說道。

聽主人這麽說,楊昆和唐權海馬上起身告辭了。王天逸也告辭跟了出來,丁玉展和唐博讓他們家的長者先出客棧,自己則留下來和王天逸道別,令王天逸吃驚的是,丁玉展居然打算乖乖的和姐夫回家,他對王天逸說道:“看了章大哥的武功,我才知道自己只是井底之蛙,我要回家好好練習一段時間武功了。不知道我這次回家,我那個老父還讓我出來嗎?以后怕見不到你們兄弟了。”

王天逸聽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唐博卻冷笑一聲,拉過王天逸對他說:“兄弟你別管那混蛋!你想他們丁家是什麽人?他們家那個巨宅簡直就是龍潭虎穴,戒備森嚴的一只蒼蠅都別想飛進飛出!他丁三怎麽那麽厲害,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出他家,那他武功簡直是神了!”

“你的意思是”王天逸聽唐博一說,腦子糊塗了。

“說不定,就是他父親故意放他出來的!”唐博冷笑道。

“博六,你說什麽?!我家那老頭憑什麽這麽做?!沒有道理啊!”丁三聽到了唐博的話,大怒:“每次我跑出來,都是靠我自己的神機妙算和風一般的輕功!你這樣說不是侮蔑我嗎?”

“哼!誰知道你們丁家都想什麽?!有其子必有其父!”唐博微微一笑說道。丁三憤怒的要撲上來,還是王天逸好不容易分開了兩人

唐博最后對王天逸說道:“我已經跟秦劍門打過招呼了,你的事情了了。我現在要跟三叔去徐云城附近的目間鎮呆兩天才啟程離開,那里有我們家的藥廠。要是這兩天你有什麽事情,就去通知我好了。”

見朋友如此關心自己,王天逸自是心里感動,他一直送丁家和唐家兩撥人馬出了徐云城,三人灑淚告別。

從那邊回來,王天逸雖然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自己遲早要和那兩個人分開,但是分別一來,仍然使人如此難受,王天逸落寞的穿過徐云城向客棧走去。

王天逸正走著,突然背后有人喊道:“王天逸少俠!”

王天逸愕然回過頭去,只見一個人滿頭大汗的向自己跑了過來,邊跑邊喊自己的名字,等跑到王天逸身邊就開始拱著腰大口喘氣。王天逸仔細一看,卻沒見過那人,問道:“您是?”

“請問您認識楊月海大俠嗎?”那人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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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高蟬鳴遠 第十三節  世間之痛

聽那人提及自己的師傅,王天逸自然吃了一驚,雙手抱拳行了個禮,愕然說道:“那是我師傅。不知您是?”

“哦,呵呵。我可找到您了!”那人一臉的喜色,“我們老爺姓吳名中有,是楊月海大俠的同門,現在是徐云城濟世藥行的掌櫃。今天我們老爺去金竹吃飯,恰恰聽到說有青城的師侄來到本城,大喜過望。可是那時您不在客棧。剛才老爺又著小人來請您去城東吳府吃飯,敘敘同門情誼,小的聽店里夥計說您送人去了,就一直追到這里。在路上看您英姿颯爽的樣子,我覺得就是您了,您可一定要賞臉啊!”

王天逸沒想到在這里居然能碰到青城的師叔,也是高興,又問了那人幾個關于青城的問題,那人回答的毫厘不差。

王天逸他本來沒有什麽事情,那仆人又熱情難拒,而且聽那地方離金竹客棧也不遠,就整了整衣著,和那人一起往吳府而去。

本來王天逸送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現在走起來,路倒不近,慢慢的天色暗了下來。王天逸看那人不停領著自己走人少的小巷暗街,雖然那人話語里沒有破綻,但王天逸總覺的有些不對勁,不由得開始懷疑起來。

兩人進了一個長長的胡同,里面倒是有幾個行色匆匆的人經過,還有一個賣菜人蹲在街角和人討價還價,看見人多王天逸略為心安一些,對那人笑道:“去年我師傅經過此地,說在這里遇到一個熟人熱情款待,原來我不知道,現在猜是您家老爺吧。”

那人一怔,馬上笑道:“我去年還不在吳老爺手下干,不清楚此事。”

“咦?”王天逸停下了腳步,故意裝出有些懷疑的表情看著他:“去年我師傅經過這里,會見了很多武林人士,你怎麽說也應該聽說過吧?”

那人看王天逸一幅起疑的樣子,也停下了腳步,眼珠轉了起來,王天逸看著他的樣子那容他細想,連珠炮般的追問:“你怎麽會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這事?”

那人被問的急,無暇多想,順口說了句:“知道。但是我家老爺當時聽說在外地,接待楊大俠的想必不是他。”

“哦。”王天逸微笑了起來,繼續走了起來:“我知道你肯定聽說過的。”他臉上嘻笑,心里卻是驚懼交加,其實他那師傅楊月海有兩年沒有離開過青城了,剛才他詐出了此人說謊,自然知道沒好事。但是面上卻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被看出已經識破了對方的詭計。

他和那人走了一段,突然驚呼道:“哎呀,我失禮了!見師叔怎麽可以空手?!客棧里還有些禮物,我要取來,兄弟你不妨跟我來,反正路途也不甚遠!”說罷扭頭就往回走。

那人圍著王天逸不停的說,王天逸已經看出此人沒有武功,心想勢必是那里請來的口才好的騙子,那里敢理他,欺他沒有武功,自顧自的大步流星的往回趕。

等他經過那賣菜的攤子的時候,那買菜人好像往回不經意的一退,恰好撞了王天逸一下。“狗東西,你沒長眼睛?”那人破口大罵,王天逸哪里有心情理他,急急的從他身邊走過。此刻,一直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的那個仆人突然一下子抱住了王天逸的右邊胳膊,與此同時,那賣菜的小販和買菜的中年人同時朝王天逸撲了過來。

王天逸知道自己中了埋伏,左手一拳打開了那仆人,又飛起一腳踢中那買菜人的胸脯,但是仍然是晚了一步。

那裝作買菜的兩人都是武功不錯的,他們對著的目標並非是王天逸本人,而是王天逸左邊腰里懸著的長劍,那賣菜的小販稱王天逸拳打右邊腳踢左邊的空檔,矮著身一伸手拉住了那長劍,用力一拽,把劍合著劍鞘都拉了下來。王天逸大急,伸手向自己長劍抓去,那人手一擡,長劍已經扔給了那買菜人,他抱著劍就跑。王天逸沒有抓住劍,大怒之下順勢抓住了那人的右手,借力折斷了他的手腕。

轉身看去,就看后面那人一邊抱著劍跑一邊大聲喊著暗語,胡同另一邊盡頭的兩扇門馬上打開了,十幾個大漢戴著面巾,拿著長棍向自己跑了過來。

心知不妙,王天逸馬上拔足狂奔,一路上遇到了幾個拿著長棍擋路的人,王天逸知道自己身在險地,下手絕不容情,一些丁三、唐博告訴他的擒拿招式用了個十足,加上那些人武功也不甚高明,拿的武器也是無刃的木棍,所以他身上雖然挨了幾棍,但沒有什麽大礙,他一邊跑一邊心里慶幸自己發現的早,要是被那假仆人騙了,走到胡同的那頭,進了對方的伏擊圈,那十幾條大漢蜂擁而上一陣亂毆肯定把自己送上西天。

他馬上就跑到胡同出口了,異變突起,頭頂一陣風聲傳來,一個身形碩大的蒙面人從�頭一躍而下,空中一個輕巧的跟頭,恰恰落在前面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看那人和體型不相符的輕功,王天逸倒抽一口涼氣,心知自己遇到了高手,但是腳步卻是不停,大吼一聲,拔拳沖了過去。那蒙面人一聲冷笑,雙手微曲等著王天逸送上門來。

只見王天逸好像沖的太急,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雙手一撐才又站了起來,看著王天逸的狼狽樣子,那蒙面人又是一聲冷笑,現在王天逸距離他不過三步,他腳步已經開始前沖了。

這時,王天逸右手揮拳直擊他面門,蒙面人右手變成虎形打算以靜制動,他很有信心。就在他以為萬無一失的時候,王天逸左手一展,一把泥土從他手里對著那蒙面人的眼睛撲面而來,原來王天逸知道自己丟了長劍,赤手空拳的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他沒有辦法,只能賭一把,假裝摔倒,右手在前撐著,左手藏在腹部,抓了一把土,然后又用右手拳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力,趁機撒土。

那蒙面人其實沒有把這個沒有劍的小人物放在眼里,輕視的結果就是吃了虧,突然之間,泥土撲面,那蒙面人也是武功了得,神速矮身轉頭,但兩邊距離太近,他又沒在意王天逸摔倒時候的小動作,仍是左眼里進了沙塵,痛得他大叫一聲,眼淚馬上流了出來。

王天逸趁他矮身護眼的一瞬間,從他身上一躍而過,在空中跳過那人的時候,仍沒忘右腳狠狠的后踹在他的后腦勺上,那蒙面人一聲慘叫,王天逸哪里敢往回看,腳一落地就沒命的前沖。只聽得后面一串的叫罵傳來:“無恥!”“小賊敢爾!”

可惜那胡同口是個丁字路口,他剛沖出胡同,鉆到左邊,又一個蒙面人出現在面前,與前面敵人不同的是,這個人手里拿著一把閃亮的長劍!窄路相逢,兩方都是一怔。

見到拿著長劍的敵人,王天逸愣了片刻,后面追兵已近,他無法可想,只能硬著頭皮沖了過去,用拳頭來對抗利劍。

沒想到,那蒙面人卻沒有揮刃相向的意思。他一把拉下自己的面罩,王天逸的拳頭已經到了他的鼻子尖生生停住。

“是你!”王天逸大驚失色,因為對方居然是李孝先。

李孝先面露喜色,低聲說道:“好運氣!”然后腳下一個七星步,繞過了王天逸到了胡同口,繼續說道:“祺安在客棧等著你呢!快跑!”

隨后李孝先拉上了面罩,又指著自己胸口對王天逸說道:“踢這里!”

王天逸知道李孝先這樣就是放自己走了,還是壓低了聲音問道:“為什麽抓我?”

“我不知道!快!”李孝先的聲調很急。王天逸心底感動,知道現在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輕輕一腳踹上了李孝先的胸口,李孝先趁勢后倒,躺在了胡同口,擋住了追兵。

“啊!”一群追上來的大漢紛紛圍住了躺地不起的李孝先,“少爺胸膛中腳了!”“您沒事吧。”

“都閃開!”那胖胖的蒙面人捂著眼睛跑了過來,等他跳過李孝先他們,到了那丁字路口的時候,哪里還有王天逸的影子。

“王八蛋!”那胖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說罷拉下了面罩,卻是姚厚力,他轉身朝胡同那邊走了過去,此時,在胡同另外一頭的一個院子里,李義前拿著手下奪來的王天逸的佩劍,凝視著劍身上刻著的那只飛鷹出神,對部下的匯報好像是充耳不聞了。

“那小子出了下三濫的招數,姚老爺眼睛好像被迷了,現在他跑了,二少爺還受了傷,您……”看李義前沒有反應,那部下不由的擡頭打量了一下他,又看了看那把劍,吃驚的說道:“這不是二少爺的飛鷹劍嗎?!我記得是您在二少爺十八歲生日時候送給他的,怎麽會在…”

這個時候,李義前看到怒氣沖沖的姚厚力一下子推開了院門走了進來,怕姚厚力聽到,他對那個部下趕緊瞋目大喊道:“給我閉嘴!”

“這次是他僥幸,如果他到了這邊,我們三方合擊,他肯定沒有辦法逃走…”李義前沖進來的姚厚力說道。

“我來只告訴你一件事情,”姚厚力指著李義前的鼻子說道:“武林中沒有弱者的位置!你們秦劍門給我記好了。”

說完轉身就走,李義前趕緊追了上去“真是抱歉,這次只是意外而已!”

“我現在不和你說了。我只和秦劍門的掌門說話。我現在就要去問問他。”姚厚力被沙子弄紅的眼睛看起來分外可怕,說完再也不理李義前,出門打馬揚長而去。

李義前知道他要去質問老父,垂下頭狠狠的嘆了口氣,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怒氣勃發了:“二弟呢?!給我叫過來!”

一個手下過來誠惶誠恐的說道:“少爺,他去金竹追蹤那王天逸去了。”

“追蹤個屁!報…哼!回秦劍門!你去把二少爺叫回來!馬上!”李義前生生的截斷了“報信”那個詞,恨恨的捏著飛鷹劍領著一幫手下走了。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王天逸剛進去金竹客棧,祺安就迎了過來:“王大哥,等你半天了,急死我了!”說著拉著王天逸到了客棧里沒人的地方,說道:“二少爺讓我告訴你,有人要抓你,你趕緊跟著丁家或者唐家的人離開此地吧!”

王天逸一味的在地上順氣,聽到祺安的話只能苦笑了。歇了良久才告訴了祺安發生了什麽事情,並問祺安是怎麽回事,“我們二少爺也不知道,只是大少爺和老太爺命令下了。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又出不來秦劍門,就讓我趕緊通知你!沒想到我來的時候,你們已經走了!”

“太謝謝孝先了!不是他放了我,我就完了!”王天逸誠懇的說道。

“別客氣,少爺說他和您投脾氣,而且您又救了他的命,知恩圖報是人之常情,這不是我說的,是他說的!”祺安趕忙說道。

這個時候,外邊有人在喊“祺安”,兩人發現李孝先到了,王天逸還沒來得及感謝他,李孝先滿面著急的說道:“我是趕跑了客棧里監視的人來的!”

兩人聊了一會,王天逸才知道今天走是不可能的,金竹客棧周圍布滿了耳目,“你自己走一定被捉的!”李孝先說道。

“那怎麽辦?章高蟬能保護我嗎?”王天逸六神無主了。

“章高蟬是誰?”李孝先一臉的愕然,聽了王天逸的介紹,李孝先說道:“他也不能保護你一路啊,況且你們前行方向相反。再說,我都沒聽說這人,不知道他能不能保護得了你啊!這樣吧,明天清晨天還沒亮的時候,我駕馬車來接你出城,我就說出城收購藥物去了。你能混過這一夜嗎?”李孝先問道。

“這個沒關系,我去昆侖派那個院子里睡,應該沒有問題。但是你萬一被家里知道怎麽辦?”王天逸替李孝先考慮了一下說道。

“你還管我?”李孝先笑了一下,然后臉色又沈重了,“我想應該是大哥想報復你吧。唉,我大哥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知道就知道唄,你想我大哥能怎麽我?大不了罵我一頓而已。”

聽李孝先這麽說,王天逸安心了,這才想起來感謝剛才的大恩,李孝先笑了:“其實是我對不起你的,你是我頃蓋相交的知己,又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點事情你放在心上干嘛?”

王天逸心下感動,說道:“以后我回來一定找人通知你!好兄弟!”

“一言為定!好兄弟!”李孝先和王天逸雙手緊握,鄭重的說道。

送走了李孝先,王天逸收拾了行囊,他本來打算去退房,把丁三他們的一千兩銀子押金要回來,但是怕被秦劍門的人發現,那樣就知道自己要走了,三思之下還是沒敢,直接去了章高蟬的院子。

宋華他們雖然對這個不速之客的借宿要求有些吃驚,但是王天逸畢竟也是幫了章高蟬的,他們就安排王天逸和他們這些昆侖的部下在偏房湊合一宿。

“不過晚上可能很吵,王小哥您將就一下。”宋華說道,王天逸才知道章高蟬正在給高柳若療傷,要用一天一夜的時間,他們這些昆侖派的人今晚是沒法睡的,要不停的熬藥、伺候。

“沒想到以章大哥的武功也要這麽久才能治好若若姐的傷。”王天逸嘆道。

宋華得意的一笑:“這可是打通經脈外加經脈復位,這種事情我只在傳說中聽說過!我想世間除了我們掌門,沒有人的武功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王天逸在昆侖派的院子里度過了提心吊膽的一夜,根本沒敢睡著,第二天天還沒亮,王天逸就按照約定的時間爬了起來,只帶了行李,連馬匹都沒敢牽就躡手躡腳的從金竹客棧的后門溜了出去。

果然街對面聽著一輛帶廂的大馬車,李孝先正在前面路上踱來踱去等他。

“孝先!”王天逸輕呼一聲,跑了過去。

“你來了。”李孝先看見王天逸跑了過來,嘴角抽動了一下笑了起來。

到了馬車門口,王天逸沒有著急上床,他再次和李孝先雙手相握,發自肺腑的說道:“兄弟,能認識你這樣的好朋友真是我的大幸啊。兄弟!”

李孝先沒有說話,眼睛漫無目的的掃看著地面,只“嗯”了一聲,王天逸自己笑了一下,等他要放手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雙手像鐵鉗一樣緊緊握住自己的手。

“兄弟,你這是?”王天逸不解的問道。

這個時候,李孝先才擡起頭來,只說了一句話:“我對不起你。”馬上車門大開,幾只手一起從王天逸背后伸了過來,緊緊扭住了王天逸的兩條胳膊,緊接著一條牛筋繩緊緊捆住了王天逸。

王天逸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李孝先,吃驚之極。馬上王天逸被拖入了車廂,渾身五花大綁,胳膊都快被扭斷了,眼睛也被罩上了黑布,在嘴巴被塞起來之前,躺在車廂地板上的王天逸沖著門外悲憤的喊了最后一句:“李孝先,你出賣我!”

沒有回音。

王天逸躺在馬車冰涼的地板上,只有“你李孝先出賣我!”這句話在他腦海里轟轟回想,他心臟都好像因為這句話而凍結了,痛楚從里面蔓延出來,流遍了全身,渾身那種通徹心扉的痛比肉體上的痛更難忍百倍,他的身體隨著馬車的行進而起伏,腦子里完全是空白了,只充滿了那種心痛。

“李孝先,你不是我的朋友嗎?你為什麽出賣我?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王天逸在心里大喊,沒有答案。

他的眼淚不能控制的流了出來,打濕了遮眼的黑布,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這種錐心刻骨的心痛——被朋友背叛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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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高蟬鳴遠 第十四節  江湖難測

王天逸像貨物一樣被運到一個地方,又兩腳騰空的被人架著走了一段路,最后被重重扔在地上,解開了繩子戴上了手枷和腳鐐,這才拉去了他的遮眼布。

坐在地上的王天逸目送著那群人走了出去,打量起來這個地方:這是個不大的屋子,一道鐵柵欄把小屋分成兩塊,就算作牢了,里面鋪著的稻草看來是新運進來的,旁邊的馬桶也是干干凈凈的,屋里地面上都是一層厚厚的浮塵,屋里沒有窗戶,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坐在牢外邊的小桌上看著王天逸,桌上點著一根蠟燭照亮了房間。那漢子旁邊還堆放著一些落滿塵土的箱子和卷起來的草席。

看這樣子,王天逸知道這個地方恐怕原來是堆放雜物的倉庫,好久沒有人居住,看來是為自己特意整理出來,不禁嘆了口氣。

倚著冰涼的�壁,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李孝先原本那燦爛的笑容,接著就是他無情的背叛和欺騙,原本在他眼里光明的武林剎那間被黑暗取代了,他又傷心又失望又恐懼,“人究竟是什麽啊?”王天逸用力的把頭后擡碰了碰�壁。頭上的痛楚依然掩蓋不了心頭的難受。

這個時候,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老宋,你先出去。”

“是,二少爺。”老宋躬了躬身,走了出去。進來的卻是李孝先。

老宋走出這個小牢,又爬了幾級臺階推開一塊木板,才到了地面,原來這是個地下室。他回頭向那地方看了幾眼,盤算著要不要去報告大少爺他們,畢竟王天逸是少林索要的重犯。正想著,一擡頭,卻看見秦劍門的大少爺李義前正背著手站在幾十步遠的回廊里看著自己。

老宋趕緊跑了過去:“大少爺,剛才二少爺剛進了那個儲藏室”

李義前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在后面跟著他的。”

“那這樣沒事吧?”

“唉。”李義前重重嘆了口氣,“難為二弟了。由他去吧。”

說完,對老宋說道:“你就在這里等二弟出來吧。”說完轉身走了。

在牢里,王天逸擡起頭來和李孝先對視了一眼,馬上王天逸把頭別了過去,他再也不想看到這個人。

“天逸,我知道你恨我”李孝先站了很久才說了這句話。

王天逸沒有吭聲,他也不想和這個兩面三刀的人說任何話。他咬緊牙關,盡力阻止眼框里打轉的淚水流出來,他難受。

李孝先等了很久,他原來想王天逸會罵他,沒料到他沒有。但是他這樣扭過頭不理自己其實比破口大罵,自己心里更難受。

“天逸”李孝先低下頭又說了幾句,但是王天逸一聲不吭,李孝先無力的嘆了口氣,轉身打算出去。

看他背過身去,王天逸趕忙盡力用手指擦去淚水,“我干嘛要哭?!我真沒用!他李孝先是個小人!小人騙人是應該的!為什麽我想哭?!”王天逸在心里大喊。

沒想到李孝先手指已經觸到了門把手,卻一下子又轉身沖了過來,這次是他流淚了,“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實在是沒辦法啊!你不理我看不起我,我也要說!”

說著不管王天逸,李孝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原來昨天他剛從金竹客棧里回到秦劍門,手下說李義前正在找他,問明了大哥正在和父親還有姚先生在正廳說事情,他就朝門窗緊閉的正廳走去,剛到門口,就聽見里面姚厚力在大聲的咆哮,然后姚厚力氣哼哼的推門出來,也沒有理他,摔門而去。

李孝先趕忙進屋,看到老父已經是咳得滿面發紅,頭上都是汗珠,渾身顫抖,大哥正在忙著給老父捶背。

看見父親這樣,李孝先驚得汗流浹背,趕忙要上去服侍老父。

沒想到大哥一聲暴喝:“你跪下!”

李孝先驚異之極,但是連李浩然都做了個手勢讓他跪下,滿臉驚駭的李孝先只好跪在了父親和大哥面前。

“今天你為什麽放走那青城的混蛋?!”李義前怕說話被姚厚力聽到,聲音壓的很低,但是卻是咬牙切齒,讓李孝先哆嗦起來。

“大哥,我沒放放走他,我不小心中了他一腿”李孝先不敢擡頭看父親和大哥的眼睛。

“胡說!你的飛鷹劍怎麽在他手里?!他的武功我知道,依你的修為應該和他不相上下,更何況他赤手空拳,你還拿著劍!說!”李義前連珠炮式的叫道。

李孝先沒有說過謊話,只好跪在地上支吾,這時,李浩然一拍把手,“講!”這一激動,他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好像肺都要咳出來了。

“父親!”李孝先擡起頭來,就想站起來跑過去。

“跪下!”李義前指著李孝先大怒道:“父親這樣都是你氣的!”

“先兒,你講!咳咳”李浩然又說了。

“大哥,是我不對。他是我救命恩人,”李孝先把昨天采藥時候遇到危險,被王天逸救了,然后把劍給了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大哥,父親一直教導我們要名如其人,孝義為重,他救了我,人也非常好,他雖然得罪過你,但是我覺得是誤會居多,他人很好的,我們不應該為難他”

“所以你就放了他?”李義前很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哪里是我要難為他?!是少林要抓他!”

“什麽?!”李孝先一下子呆在了地上。“為什麽?他怎麽得罪少林了?”

“我哪里知道?!”李義前揮了一下手,說道:“你可知道,因為你放了他,姚厚力嫌我們辦事不力,威脅要把我們趕出徐云城。如果他知道是你放了他,那真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情。”

這句話如五雷轟頂把李孝先擊暈了。

“父親都這樣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麽辦啊?”李義前說著說著流下淚來。

李孝先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良久,李孝先問道:“大哥,不是唐門打過招呼了嗎?”

“是的。我和父親其實不想做這件事情。但是唐門已經離開了,少林又開始壓我們,我們勢微力薄沒有辦法啊。其實這事應該是唐門和少林談,關我們什麽事情?唉,我恨啊,我們力量太弱了。”李義前說道。

“你今天和那青城的人說了什麽?講!”李浩然盯著李孝先說道。

李孝先擡頭看了父親和哥哥,猶豫了一下。

“講!”李浩然用力拍了一下把手,李孝先低下頭,把他和王天逸說的話一絲不漏的講了。

“我們一定要這個人。”李義前說道:“現在他據說藏到了昆侖派的地方,那昆侖派我們不熟悉,不方便下手。不妨明天我們就誘捕他吧,二弟你去吧,這樣沒有破綻,得手的機會很大。”

“我和他是朋友啊!”李孝先一聲悲鳴。

“你這樣的性格太幼稚了,我們已經和少林談好了,這件事情做好,就把你送去少林歷練一番,久在家里,你哪里能知道江湖險惡,哪里能做出一番事業來?!我現在年齡大了,我們李家和秦劍門的希望全靠你了!”李義前說道。

“我不要離開父親和大哥!”李孝先大驚。

“先兒啊,你要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李浩然一聲嘆息。

“明天你去抓!”李浩然最后說道。

李孝先對王天逸流淚講完這些,王天逸已經聽得呆了,李孝先無力的笑了一聲:“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天逸,要是你父親讓你去殺人,你去嗎?”

“我”王天逸開口說話了,但是這個問題實在他也不知道答案,只是瞠目結舌的說了個“我”字。

“你把我認為是小人也好,是騙子也好。但是我沒辦法。”李孝先說完轉身就要走。

“我不怪你。你做的對,換作是我,我也誰知道呢”王天逸大聲說道。

“真的?”李孝先轉過身來看著王天逸。

“兄弟,你也沒辦法啊。”王天逸一聲“兄弟”讓李孝先十分感動。

“是我倒黴而已。”王天逸繼續說道。

“你怎麽得罪少林的?”李孝先蹲下身來問道。

王天逸想了很久,頭都快想破了,最后說道:“少林的人我就沒見過,只在濟南見過一個少林派的楊振凡,而且根本沒有沖突啊,我實在想不到。”

“真的?”

“我發誓是真的。”王天逸答道。李孝先知道王天逸不是奸猾的人,那肯定是真的。

“我原來以為你大哥要抓我,現在少林的人要我干什麽?我怎麽得罪他們了?”王天逸突然想到了自己前途,不由的神色大變:“他們不會殺我吧?孝先,他們怎麽說的?”

“我也不知道。我大哥和父親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們要人。明天天一亮,少林的人就會帶走你,現在他們正在準備馬車、食物什麽的。”

世間的事情莫過于不知道原委更讓人猜測害怕的了,王天逸想著這飛來的橫禍,臉上神情驚恐起來。

李孝先嘆了口氣,他實在想不出方法來安慰王天逸啊。只好蹲在那里和王天逸一起發愁。

“唉,要是我跟著唐博或者丁三走就好了,大不了繞些遠路!他們在,我肯定不會這麽六神無主!”王天逸重重的嘆了口氣。

“是啊,唐門的唐博好像已經和我哥打過招呼了。我哥也說了你這事情其實應該是唐門和少林談的事情,和我們秦劍門沒什麽關系。他們要是在就好了,我可以去告訴他們,有他們的力量,少林想必也只好乖乖的放人。我們秦劍門也不用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了。”李孝先說道。

“對阿!”王天逸眼睛一亮,他同時想到了章高蟬和唐博兩個人,“通知了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自己不就可以脫困了嗎!”王天逸心里想到。

他馬上又想到章高蟬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關,他們昆侖派的手下和自己又不熟,雖然離得近但真不好去求人。

“目間村離這里遠嗎?”王天逸問道。

“嗯?”李孝先一愣“不遠,三十里路。怎麽?”

“我朋友唐博現在在那里,聽說那邊有個他們家的藥廠”

“好啊!你怎麽不早說!你想我通知唐家的人吧?他們來了就好辦了,他們一出面,那個姚厚力肯定沒脾氣了!我馬上叫祺安騎快馬去找人!”李孝先大喜。

“只是只是”王天逸看著李孝先欲言又止。

“什麽?”

“你這樣放了我,少林的人不會為難你們秦劍門吧?”王天逸猶豫了很久,還是覺得應該替朋友考慮,就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了。

李孝先馬上沈默了,好久才說:“沒關系。我們是說幫他們捉人,現在人捉住了,我們的事情完了。而且昨天下午捉你的時候,天剛黑,也有不少人看見,只要我讓祺安不說是秦劍門的人,就說他是你的一個朋友,誰知道是誰通知的?少林也找不到我們頭上!”

說完,他站了起來,“我馬上就去!”

“好兄弟!謝謝你!”看著李孝先的義氣,王天逸無話可說,只能感謝。

“咱們不要客氣。”李孝先沖王天逸一笑,快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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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目間村的一個大院子里,唐博和他三叔正在聽下屬匯報這一年來的帳目,突然一個手下跑了進來,附耳對唐博說了幾句。

“三叔,我出去一下。”唐博躬身行禮道。

唐權海微微頷首。

不一會唐博回來,唐權海眼睛一掃,只見自己侄子滿臉都是怒容,不由一怔:“出什麽事情了?”

“三叔,天逸被秦劍門捉了!”唐博咬牙切齒的說道。

“哦。”唐權海嗯了一聲,靠著椅背繼續閉目養神。

唐博等了一會,看著三叔沒有反應,咬了咬牙說道:“三叔,我想現在快馬趕回徐云城要人!”

“哼!”唐權海突然睜開了眼睛,瞪了唐博一眼。

唐博知道這是三叔發火的表現,他“啪”的一聲跪在了唐權海前面:“三叔,天逸是我換命的好友,我一定要去救!就算受家規懲處也一樣!”

唐權海鼻子里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眼睛離開了唐博,視線好像飛到了遠方,良久幽幽的說道:“你錯了。江湖上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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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后,心事重重的李孝先在屋里不知道踱了多少趟,他上午讓祺安通知唐家,想了想覺得說是少林捉的人,恐怕日后要得罪少林這種惹不起的勢力,就直接讓祺安說秦劍門捉了天逸,唐家來要人,秦劍門肯定不得不給,姚厚力也沒話說。現在他正等著祺安回來。

“公子,是我。”祺安在門外敲門了。

李孝先撲過去打開門,一把把祺安拽了進來,關上門急切的問道:“怎麽樣?”

“公子,大事不妙啊!”祺安也是很著急的樣子。

“什麽?怎麽回事?”

“我剛去的時候,找的是唐家六少爺,我說和天逸大哥有關的事情之后,他很快出來了,聽了之后看得出來非常氣憤,讓我在外面等著,說馬上出來和我一起回來要人!”祺安說道。

“好啊。那后來呢?”李孝先急急問道。

“唉!我也不知道他怎麽了,”祺安兩手一攤,一臉無奈的樣子:“過了一會,他出來了。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就說了這事他也不管了,請我回去吧”

“什麽!”李孝先跳了起來,“天逸不是說他們關系很好嗎?”

“唉,少爺,世間哪有人像你這麽實在?!這些人都信不過!”祺安重重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那怎麽辦?”李孝先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我做了對不起天逸的事情,現在想彌補都彌補不了!混蛋!”

王天逸一直在等,地下室沒有陽光,只有蠟燭,他也不知道時間,只知道吃了第三頓飯之后過了很久,李孝先來了。

和上次一樣,他面無表情的把那個老宋支了出去。

看著那老人走了,王天逸一骨碌爬了起來,焦急的問道:“怎麽樣?”

“通知了,他不管。”李孝先說道。

“什麽?!”王天逸的眼睛都瞪出來了,“什麽?!”他難以置信的又問了一遍。

“天逸,世間哪有人像我們一樣實在的。”李孝先沈聲說道:“不管他們了,我救你出去。”

“現在是晚上,我已經跟姚厚力說了,他中計了,一會他的人會來親自看管你。只有一個人。”

說著李孝先開了牢門,用鑰匙把王天逸的腳鐐手枷都開了“你一會躺在地上,裝成手枷和鐐銬都完好無損的樣子,然后你裝著生了重病的樣子,騙他開了門近身之后,用這個。”說著李孝先遞給了王天逸一根長針,“上面塗了麻藥的。”

“如果他不靠近,而是去通知別人呢?”王天逸問道。

“那就沒辦法了,我埋伏在周圍,直接蒙面偷襲他。”李孝先說道。

“你最好自己能解決他,姚厚力手下的武功不是很厲害,因為這樣就和我們秦劍門無關了。出來之后,祺安帶你翻�出去,馬匹什麽的都備好了。”李孝先說道。

“如果我沒成功,你千萬不要出手。這事就看我的運氣了。我不想拖累你們秦劍門。”王天逸拉住了李孝先的肩膀。

兩個時辰之后,王天逸出來了,有了祺安帶路,他們沒有驚動什麽人,從廚房后面的矮�上離開了秦劍門的大宅子。

他拉著祺安在無人的街道上飛奔,看著外面的滿天星光,王天逸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心情大好,剛才運氣實在不錯,他自己解決掉了那個看守,這樣李孝先一家都沒什麽事情。

“王大哥,你真走運啊。”祺安笑著說道。

“是啊”王天逸回頭笑道,不過他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臉上,因為他看到一個黑衣蒙面人輕飄飄的從祺安背后的樹上落下。

“小心!”王天逸大急,這個時候,前面突然有風吹過臉龐,王天逸愕然發現他和祺安已經被三個鬼魅一樣的黑人蒙面人圍在中間。

“秦劍門的?少林的?”王天逸大驚失色,發現旁邊的祺安也是牙齒打架,估計嚇壞了。

“你走!”王天逸大喊一聲。

他知道祺安武功不行,使勁把祺安向三黑衣人之間的一個空隙推去,同時飛腿朝一個踢去,王天逸自認武功還行,雖然他出來的急,身上沒有武器,他還指望能纏三個人一會,讓祺安離開。

不過,他盤算打錯了,對方三人閃電般的出手了,他們不僅武藝高強,配合更是天衣無縫,這樣的三打一,王天逸一招都沒撐過,就一下子被打趴在地上,渾身都好像被打散了一樣,只有喘氣的力氣了。

接著,他的手腳被熟練之極的綁在了一起,他和祺安兩人被騰云駕霧一般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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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高蟬鳴遠 第十五節  權俠孝義(上)

王天逸和祺安被三個黑人提著,進了離秦劍門的宅子不遠的一個小院子里,王天逸打量了一下院子,看到里面黑乎乎的好像站著四五個人,就臉朝下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痛的在地上呲牙咧嘴,祺安被摔得一樣慘,在他身邊大聲慘叫起來。

“抓到了兩只從秦劍門里溜出來的小老鼠,嘻嘻。您看看吧。”抓他的一個黑衣人漫不經心的說道。

接著聽到一人走近前來,王天逸只感覺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頭發,用力把他的臉扳了起來。

王天逸和那人四目相對,見他是個表情冷酷的方臉大漢,身上沒有像他的同夥那樣穿夜行衣,只是件絲綢袍子,他感覺好像在哪里見過此人,那人目光兇狠的端詳了王天逸片刻,臉上突然露出了喜色:“哎呀呀,真的是王少爺啊!”

說著兩手一拉,就扯斷了繩子,把王天逸從地上扶了起來,看王天逸一臉茫然的樣子,那人已經換了一幅面孔,表情也不冷了,而是躬著腰滿臉堆笑的給王天逸拍身上的泥土,一邊滿口的賠不是:“對不住啊,對不住啊,王少爺。他們三個太混蛋了!傷了您沒有?”

王天逸活動了一下身體,知道沒有什麽內傷骨折什麽的,“我沒事。王少爺?你是?”王天逸驚疑不定問道,還沒有人這樣稱呼他為少爺過,他不知道那大漢是不是認錯了人。

“哈哈,看看,您真是天生的貴人命啊!貴人多忘事啊!昨天,在金竹客棧里面,我站在胡同口,您要去見昆侖派的人,咱們還說過話呢!”那大漢笑著說道。

王天逸恍然大悟道:“我記起來了,你是唐門那個盤問我的人!”接著王天逸突然想到既然這個人來了,難道唐博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翻臉不認人,而是現在來救自己了?

“記起來了哦。您叫我趙龍升就行了,我是唐三爺的親隨。”那人笑著說道。

“他也是我朋友,請你們也放了他吧。”王天逸指著地上哼哼的祺安說道。

趙龍升沖著那站在旁邊的三個黑衣人大怒道:“沒眼色的混蛋,趕緊把人扶起來啊!”他自己也過去幫著把祺安扶了起來,看了幾眼,趙龍升笑道:“這不是今天報信的小哥嗎?果然都是好朋友啊。”

緊接著趙龍升他臉上表情突然嚴肅起來,轉身指著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馬上通知六少爺,人找到了。安然無恙。”

“你們兩個,繼續監視!”

三個黑衣人躬身領命,然后急急離開。

趙龍升臉上笑成了一朵花,一邊招呼手下泡茶,一邊拉著王天逸和祺安去屋里坐,嘴里說道:“王少爺,您別生氣。剛才那三個人都是藥廠和徐云城藥鋪的人,他們沒有見過你們,得罪了,您多多海涵啊。”

“沒事。唐博也來了?”王天逸在椅子上坐下了問道。

聽到王天逸提到唐博的名字,趙龍升親自給王天逸和祺安倒上茶,一邊笑道:“王少爺,您不知道今天我們六少爺聽到您出了事有多著急,午飯也沒吃,中午就又悄悄回到了徐云城,在我們唐門的藥鋪里指揮這次行動。不僅全部出動了三爺帶來的三十個精銳好手,還調動了藥廠和藥鋪的四十個手下。您和六少爺的感情真好啊。”

王天逸聽唐博為了自己如此做為,猜到他上午拒絕祺安是怕打草驚蛇,非常的感動,又為自己剛才對唐博的想法感到羞愧之極,說道:“唐博對我真是太好了。唉,我太麻煩他了!既然我已經出來了,趕緊讓他回來吧,這樣勞累他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啊?他現在在哪里?”

“秦劍門。”趙龍升隨口說了一句,“您先在這里喝茶等等,我已經派人通知他了。過半個時辰他忙完了就會過來。”

“秦劍門?”王天逸一愣,唐博在秦劍門忙什麽?如果僅僅是為了救自己,那麽知道自己出來了還忙什麽?而且還需要半個時辰?向秦劍門要人需要那麽多人手干什麽?那三個黑衣人抓到自己說的那話——“秦劍門溜出來的老鼠”,難道秦劍門已經被唐家包圍了?唐博究竟想干什麽?

“難不成?”一個念頭突然在王天逸腦子里鉆了出來,王天逸的臉唰的白了。

他急急的問趙龍升道:“難到你們要對秦劍門動手?”

“哦?”趙龍升正在喝茶,被王天逸的神情和語氣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才笑了起來:“呵呵,王少爺您真聰明啊,秦劍門得罪了您,過一會您就出氣了。”

說著趙龍升放下茶杯,慢慢的說道:“今夜,秦劍門將被碾為齏粉。”

“什麽?!”王天逸和旁邊的祺安同時跳了起來。

“怎麽了?得罪了您就是得罪了六少爺嘛。”趙龍升有些吃驚。

王天逸一把抓住了趙龍升的手:“你趕緊讓唐博回來!你們唐家不知道,其實我是被秦劍門的李孝先放出來的!我不想秦劍門因為這事而遭此大劫,他們沒有得罪我!我不想再追究這事了!”

趙龍升怔了片刻,輕輕笑了幾聲,指著祺安說道:“您知道嗎?今天這小哥從我們那里出來,我跟蹤了他一路,一直看著他進了秦劍門。”

“什麽?”王天逸和祺安驚呆了。

“六少爺已經知道秦劍門里有人要保護您,所以您會逃出來這個可能性,六少爺已經考慮到了,才特地讓我這個認識王少爺您的人來這里指揮警戒。其實從中午開始,我們的耳目已經監視起了秦劍門的外圍,防止您被轉移出去;現在夜深人靜了,四十個藥廠和藥鋪的唐家手下圍住了秦劍門的宅子附近負責警戒,以我們平常的規矩:那里只讓人進去,不讓人出來。只要有人從那里出來就格殺勿論,但是考慮到您,我們今天的命令是逃出來的人先捉住,送到我這里來讓我辨認,否則您早就…”

王天逸急得冷汗直冒,他怎麽也想不到事情會成了這個樣子,他自己不想報復李家,因為他知道李家也是被迫的,更何況李孝先又是肝膽相照的朋友,但是自己的朋友卻因為自己要去滅李家的滿門!

“不行!我要去見唐博!”王天逸拉著祺安就往外走。

趙龍升趕緊擋在他們前面,“您別去了。沒用的。”

滿頭冷汗的王天逸推開他就走,趙龍升因為這個小夥子是六少爺的朋友,雖然六少爺囑咐過他讓他讓王天逸在這里等他,但是他也不敢用強留下王天逸。看著王天逸他們跑了出去,趙龍升叫過一個手下:“你輕功好,抄近路馬上通知六少爺他們!”“——

李孝先哪里敢睡,他送走祺安和王天逸之后,就躡手躡腳的回到自己的房里,憂心忡忡的等著祺安回來向自己匯報已經把王天逸送出了徐云城。

等待最讓人著急,他也不敢點燈讓家人疑惑,就一個人在黑暗里心急火燎的等著祺安回來,不知道從屋子這頭到那頭他踱了多少趟,突然他聽到屋子外邊有一聲奇怪的聲響。

“祺安?”他走到門口,輕輕隔著門喚了一聲。

毫無回響。

他嘆了口氣,繼續開始背著手踱步,又擔心起明天姚厚力和哥哥父親他們會是怎麽一幅景象。“咚。”門外又響起了一聲,“咦?”李孝先皺起了眉頭,“外邊怎麽回事?”他抄起桌子上的飛鷹劍,推門走了出去。

擡眼看去,外邊靜悄悄的,什麽人也沒有。

“唉,我太累了。耳朵都不好使了。”李孝先在外邊走了幾步,搖了搖頭轉過身來向屋門走去,突然異變突起,四個人同時從黑影里沖了出來,從李孝先背后攻去。

李孝先愕然回頭,倉惶中拔出長劍,手腕上已經中了一腿,長劍被踢飛了,李孝先看那四人雖然腰里都有武器,但都沒有抽出來,秦劍劍法也非常重視腿拳格斗,雖然長劍脫手,但李孝先心里也不是太過害怕,“什麽人?”他大喊一聲,那四人不聞不問,悶聲攻上前來。

但是他也只支撐了兩招,對方不僅武功高強之極,而且四人圍著一個打,前后左右都是鋼腿厲拳,李孝先難以兼顧,更加上他們明顯配合無間,兩招過后,李孝先被打翻在地。

“來…”李孝先剛想大聲示警,對方明顯早有準備,一個拇指狠狠的戳在李孝先的喉結處,雖然對方故意沒有怎麽用力,但李孝先馬上舌頭都痛的伸出來了,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了,只能張著嘴喘氣。這個功夫,他們捆起了李孝先的雙手,又在他嘴里塞上一塊破布。兩人一左一右架著李孝先往前面走去。

“他們是什麽人?”李孝先心里害怕極了,兩眼驚恐的四處亂看,希望有人能看見他。他們穿過了長長的院子,往日晚上值夜的秦劍門弟子、打更人現在一個都看不見了,黑漆漆的秦劍門的大院靜得可怕。

等李孝先被帶到了秦劍門的正廳前的那個練武的空地上,李孝先驚呆了:練武場中間點著一堆篝火,那燃燒的木材竟然是劈碎的紅木椅子和桌子,秦劍門掛在正廳中的那塊大匾“秦劍無敵”也被拿來生火了,燒得只剩一半,在火堆邊無力的趴著。四邊影影綽綽的站著很多陌生人,中間放了把太師椅,上面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的中年人,他在椅子上斜著身子,手肘撐在一邊的扶手上,手背托著腮,一副慵懶的模樣,臉上似笑非笑,一群人里面只有他坐著。火堆旁邊站著一個和自己相仿的圓臉少年,表情卻冰冷的很,手里拿著一張紙,不時的看一眼,他好像是這些人的中心,不停的有人在他面前躬身行禮然后又急急的轉身離去,身邊的跳動的火光映到他臉上,使他的臉看起來時紅時青,眼神更是兇狠,讓人不由自主的恐懼起來。整個空氣中都彌散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李孝先被那四人帶到這個少年面前,還沒反應過來,兩個腿窩就同時挨了一腳,李孝先“啪”的一聲跪在了這個少年面前。

“是他嗎?”那少爺冷冷的打量了李孝先一眼,對身邊的一個瘦瘦的老頭問道。

李孝先認得那老頭,是唐門在徐云城藥鋪的老板,“難到是唐門的人來了?怎麽是這個樣子?”李孝先心里害怕極了,他原來想的唐門的人來,應該是在白天大搖大擺的從正門進來,像這樣的來訪方式,他實在是想不到的。

“六少爺,沒錯。秦劍門的老二李孝先。”那老者說道。

“怎麽這麽慢?”唐博冷冷的責問捉李孝先的那些人。

“回六少爺,目標一直不睡。迷香用不上,只好引出來捉了。”那人捉李孝先的時候威猛的像只老虎,但是現在說話卻在微微發顫,顯然心里害怕。

“算了。程五,帶你的人去西院請姚厚力。劉坦和他的人已經等著你了。小心點,不要發生誤會。”唐博命令道。

李孝先擡頭看清楚了,原來唐博手里那張紙卻是秦劍門的地圖,馬上想到了是那藥鋪掌櫃畫的,心中馬上大懼,唐家連這個都有了,他們究竟想干什麽?

不等他想明白,他被拽了起來,拉出了塞嘴的布,推到了火堆那邊,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父親和大哥都被五花大綁的跪在哪里。

“父親!大哥!怎麽回事?”李孝先大喊。

李義前跪在哪里,他眼光迷離,臉上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看著自己兄弟,好像中了魔一樣,對李孝先喃喃的說道:“沒事,什麽事也沒有,放心,我已經把地址告訴了他們,一會姚先生出來說明就沒事了,沒事的,放心,沒事,誤會,都是誤會……”

這個時候,一個手下急急的跑來,對唐博耳語道:“那地下室找到了,目標沒有發現。看守他的是少林的人,暈在那里,要不要帶過來您親自審問?”

唐博把頭一擺,那手下趕緊跑過去,向悠然坐下那里的唐權海回報,唐權海微微一笑:“帶少林的人來干什麽?就關在那里。”

唐博兇狠的打量了一下了李義前,盤算著是不是這小子耍了自己,自己要不要再折斷他一根手指什麽的。

他拔出了躡魂刀,走到李義前身邊,冷冷的說道:“那地下室沒有人。你這是第二次騙我了。我要你的耳朵。”說著就要動手。

“我把王天逸放走了!”李孝先急得大喊,他雖然沒有見過唐博,但是已經猜到了這就是王天逸嘴里的好朋友唐博。

“什麽?”唐博驚奇的看了李孝先的一眼,他現在還不能確定李孝先的話是真是假。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個黑衣人從�上躍了下來,跑到唐博那里低聲講了幾句,唐博面露喜色,回過頭來對唐權海說道:“三叔,天逸找到了。”

唐權海微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看著三叔那種穩如泰山的樣子,唐博又想起了今天三叔給自己的教誨,不僅欽佩萬端:今天他著急要來秦劍門要人,唐權海教訓了他,唐權海說道:“小六,你解決這件事情的方法是不對的。你看現在你朋友被捉了,而且你已經和對方打過招呼了,對方也同意了。這樣這個事情就已經不是救你朋友那麽簡單了,這個事情的實質是對唐門權威的挑釁!你要學會始終站在家族利益的方面來看事情,如果你不懲罰他們,敢對唐門背信棄義的事情和人就會越來越多!以你這個人的立場而言,救出朋友就足夠了,但是以家族的立場而言,你要讓敢對唐門背信棄義的人付出最可怕的代價!

從另一個方面說,這次你救了你朋友,下次呢?再下次呢?你能保護他一輩子嗎?你不能。如果你有威望,你的話沒人敢不聽,你只要說句話,整個江湖沒人敢動你朋友了。兩種方式哪種好呢?如何建立威望呢?捍衛家族的威望就是捍衛你自己的威望!”

唐權海這些話讓唐博如醍醐灌頂,他馬上拒絕了祺安,又火速制定屠滅秦劍門的計劃。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預測計劃之內,他心中非常的高興。

唐權海心中也是十分高興,他覺得這樣一次歷練后輩的機會真是難得:既可以讓唐博的眼光放遠,而且還可以幫后輩成就江湖聲望,秦劍門滿門一百三十四人的鮮血將成為鑄就唐門新虎唐博武林聲望的第一層基石。

更好的是這次行動分為懲罰欺騙者秦劍門、解救人質王天逸和隔離中間勢力的姚厚力,這樣的行動要遠比單純的殺人復雜的多,而且三十人並不是很夠用。這次行動中,唐權海放手讓唐博策劃指揮,自己只是旁觀,唐博做的非常讓他滿意,把學到的東西用的井井有條,把三十個人用得風生水起,他把作戰分成階段、把戰場分片,采取各個擊破的戰略,使唐門的三十個好手在任何時候都處于對人數眾多的秦劍門有絕對優勢的態勢。剛才他命令四個好手生擒李孝先,順利的捉到了對方的首腦,然后又讓捉李孝先的人和別的人聯合起來,去請少林的姚厚力,任何時候下,面對十個好手,處于十比一劣勢情況下的姚厚力都不可能反抗從而引起誤會的。

姚厚力很快就乖乖的來了,他衣冠不整,顯得驚恐之極。等到看到李家三父子跪在那里更是吃驚,強自鎮定的給唐權海和唐博見了禮。

“不知唐三爺這樣所為何事?”姚厚力戰戰兢兢的問道。

“你來的好。”唐權海笑了:“李家答應不動王天逸的時候你也在場,現在他們秦劍門背信棄義又捉了王天逸,他們居然敢欺騙我們唐家!你說按江湖規矩,應該怎麽辦呢?”

“最近幾年來,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了!現在難道看我們不如少林那樣強大,開始敢欺負我們唐門了嗎?!”唐權海說到后來,已經聲色俱厲了。

姚厚力打了個冷戰,看這架勢唐家居然要對李家滅門,他原來一味的想捉住王天逸,得個功勞,壓著秦劍門捉人,委實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而剛才唐權海那些話明顯的是在威脅自己。

姚厚力他還沒想好怎麽說,跪在那邊的李義前已經大喊起來了:“唐三爺,是姚先生讓我們捉王天逸的,和我們秦劍門沒有關系!”

姚厚力頭上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要是事情鬧大了,這是自己的主張,少林肯定饒不了自己,唐權海剛才那些話分量很重,他這樣的身份哪敢承認這種會引起兩大巨頭沖突的事件來,他急于脫身,大喊道:“李義前,你胡說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句話把激動的李義前給打呆了,滿臉漲得通紅的大叫起來:“不是你是誰?你怎麽能這樣?”

“你拉上我干什麽?我不過是有事路過徐云城,在你們家住幾天而已!”姚厚力也是緊張的滿面通紅。

而唐權海好像看戲一樣,手掙著頭微笑著看他們兩家在吵。

“前兒閉嘴!”李浩然看李義前還要爭,大聲呵斥了李義前。回過頭來,李浩然很卑微的對姚厚力說道:“對不起,姚先生。他今天怕的過份了。這事和您無關的,都是我們秦劍門自己做的。但是我們和您少林是多年的鄰居,彼此之間還都幫過不少忙,請您一定要在唐三爺面前美言幾句,這事情不大,都是誤會。謝謝您了!”

李浩然經驗老道,知道唐門不會對少林怎麽樣,剛才唐權海對姚厚力說的那些話表面上很重,其實就是在暗示姚厚力別插手這件事,別說姚厚力死不承認,就算姚厚力死命承認,唐權海也會開脫了他,死命的整自己秦劍門。所以他索性賭了,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把姚厚力洗的干干凈凈,希望這樣姚厚力反而可以拉自己秦劍門一把。

果然姚厚力聽李浩然這麽說,笑了起來,他躬身對唐權海說道:“唐三爺,這次事情是小事,不就是一個青城的小人物嗎?我們少林和他們都是老鄰居,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原諒他們一次,放他們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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