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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6:57

第九章 賭局

凝羽一腳停在半空,白哲的玉腿還在隱隱發顫。雖然主人已經下過命令,但程宗揚手指觸到
她身體的時候,對男性深惡痛絕的凝羽仍忍不住心底的厭僧,將程宗揚一腳踢飛。
“賤婢!”
蘇姐己挑起細長的彎眉,厲聲道:“是想死麽!”
凝羽低聲道:“奴婢不敢。只是……只是……”
蘇姐己冷笑道:“忍不住嗎?”
凝羽沈默半晌,然后擡起手,在自己胸腹間的神闕、氣海、關元三穴依次點過。這三處穴道
位于任脈,制住之后,真氣便被封于體內,無法施展。
蘇姐己冷笑道:“將沖脈諸穴也封了。”
凝羽一言不發地點過沖脈諸穴。沖脈又稱血海,周身十二經脈的氣血都由此調節,被封后不
僅真氣無法凝聚,體力也大幅衰退。
程宗揚從地上爬起來,心有余悸地看著凝羽,不敢靠前。
蘇姐己嘲笑道:“膽小鬼,這賤婢已經封了沖脈,這會兒就是一個嬰兒也搏得過她。”
程宗揚大起膽子,隔著乳罩在凝羽乳上捏了一把;凝羽手臂本能地一擡,程宗揚連忙擋住,
發現她這一掌力道全無,軟弱得肪佛撫摸;程宗揚大喜過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
伸到她胸前,扒開凝羽的乳罩。兩只白美的乳房立刻彈跳出來,在燈光下顫巍巍抖個不停。
程宗揚試探著捏住她一只乳頭,向上拉了拉,豐挺的乳峰隨之聳起;凝羽雪白的臉頰猛然漲
得通紅,但她兩只手腕被程宗揚一手握住,身體軟綿綿沒有一絲掙扎的力氣。
看著這只雌虎變成還沒長牙的小白兔,程宗揚終于放下心。這會兒就是不為賭約,只憑她險
些擰斷自己手臂,又狠踢自己的一腳,就要她好看。搖頭丸加按摩棒,包你爽翻天!
程宗揚拽住內褲邊緣,將窄小的丁字褲從凝羽屁股上剝了下來,然后抓住凝羽的雙膝,毫不
客氣地朝兩邊分開,將她赤裸的陰戶暴露出來。
凝羽無法抑制地發出一聲尖叫,身體震顫著想要坐起,程宗揚兩手按住她的膝蓋,騰不出手
來,干脆擡起腳,一腳踩住凝羽肩膀,把她掙扎的身體固定住。
目光移到凝羽下體,程宗揚心頭重重跳了一下。兩條雪白的大腿間,一只艷麗的性器敞露著
,在燈光下纖毫畢露,呼之欲出。凝羽比阿姬曼大了五、六歲,身體也更加成熟。陰阜高高
聳起,白膩如脂,上面還印著內褲壓迫出的紅色痕跡。陰毛一根根從白膩的雪肉中生出,不
像尋常女人一樣彎曲,細細的又直又黑,顯得柔順滑亮。
由于兩腿被用力拉開,凝羽整只陰戶完全暴露出來,陰唇勾勒出兩條狹長而艷麗的弧線,宛
如桃葉。紅艷的陰唇嵌在雪白的股間,中間是粉紅的蜜肉。那些柔膩而鮮嫩的蜜肉暴露在空
氣中,被燈光映照著,散發出嬌艷的紅嫩光澤。陰唇上綠,那粒小小的花蒂微微突起,還有
著少女的羞澀。
程宗揚呼了口氣,忍不住朝凝羽臉上看去。就這樣把女性最隱秘的地方暴露在一個陌生男人
面前,對這個冷冷的美女來說,可能比殺了她還難過吧。
入目的情景讓程宗揚一愣。凝羽雪白的臉頰泛起兩片奇異的紅色,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卻
像受驚一樣不停顫動,烏亮的瞳孔擴大了一圈,牙齒咬緊,脖頸下意識地扭動,嘴唇微微抽
動著,紅艷欲滴。
程宗揚見過別人服食搖頭丸的樣子,一般情況下會出現情緒亢奮、好動、眼顫、聽到音樂就
無法自控地拼命搖頭……種種情況,可凝羽表現出的狀況,好像並不僅僅是搖頭丸這麽簡單

程宗揚發現自己還踩著凝羽的肩膀,連忙松開。凝羽身體向上一彈,又倒在春凳上,接著上
身弓起,高聳著兩只飽滿的乳房,乳肉上滲出一層光亮的汗水。
讓這樣一個冰山美女吃搖頭丸,真是罪過啊罪過。程宗揚心里念叨著,一邊拿起按摩棒,把
烏黑的膠制龜頭頂在凝羽柔軟的陰唇間。
凝羽身體僵了一下,然后發出一聲低促地尖叫,“不──”程宗揚連忙像唱歌一樣大聲念起
“咒語”一邊用手掌在木凳上打著節拍。這個時空還沒有出現藥物濫用的現象,現代化工合
成物的巨大威力在這些毫無抗藥性的人體上完全釋放出來。凝羽最后一點神智也被藥物吞噬
,頭頸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節拍擺動起來。
程宗揚終于松了口氣,擺平這女人,簡直比做愛還累。
蘇姐己仍是媚眼如絲的艷態,心神卻已經被程宗揚的舉動完全吸引。自己的女侍衛長僅僅是
喝了一杯清水,這個年輕人念起咒語,就仿佛獲得了操控她肉體的能力。這個南方蠻荒森林
里來的年輕商人還真不簡單。
更讓蘇姐己驚愕的還在后面。不知那個年輕人念了句什麽,一直安靜的神具突然施放出附在
上面的巫術,竟然在他手中旋轉起來。那根奇異的物體本來是一根,上下卻仿佛分成兩截,
同時兩個方向旋轉,一邊還教出令人心跳的嗡嗡聲。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連旁邊的小婢香蔻兒都驚叫起來,嚇得往后退去。蘇姐己也不由得捏緊
了身上薄薄的紅綢,如絲的媚眼睜大,露出一瞬間的失神。
蘇姐己失神的樣子讓程宗揚有些得意,自從來到白湖商館,他就被這艷婦玩弄于股掌之間,
心里早已愍氣萬分。他決定再嚇唬蘇姐己一把,先裝模作樣地大聲念過“咒語”然后一按開
關,按摩棒的龜頭部分立刻亮了起來,發出詭異的暗紅色光澤,仿佛燒紅的烙鐵。
“啊?”
蘇姐己按住錦榻扶手,低低叫了一聲。
程宗揚抹了抹額頭不存在的汗水,一臉慎重地說道:“神具很久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現在
發怒了,只怕會把你的侍衛長下身干裂。”
短暫的失態之后,蘇姐己已經回復從容,嬌笑道:“你要能把她干死,那就再好不過了。”
程宗揚一口大氣吹出去,沒想到對方毫不配合,直接把牛皮吹炸了。只好悄悄把燈光關掉,
裝作按摩棒的神靈已經息怒了。
折騰這麽半天,爐里的刻香已經燃了幾乎一半。程宗揚心里一緊,不管凝羽是否能夠承受,
便握著旋轉的按摩棒,用力塞到她體內。
凝羽已經完全被藥物征服,她拼命搖著頭,發出斷斷續續的叫聲,身體沒有絲毫抗拒,反而
主動挺起下體,配合膠棒的進入。她上身躺在春凳上,白嫩的屁股倚在凳面邊緣,雙腿張開
,繃緊的腳尖點著地面,那支粗長的膠棒插在她陰戶中,像一條黑色的巨蟒翻滾著,在她柔
美的性器里旋轉。
凝羽的肉穴很緊,讓程宗揚幾乎懷疑她還是處女。不過他用按摩棒來回桶了幾下,肉穴就變
得滑暢起來。
程宗揚心里嘲笑道:裝什麽性冷感,根本就是個蕩婦嘛!
凝羽喂溫迅速攀升,皮膚像發燒一樣變得火熱。藥物強烈地刺激著她的神經,在她體內產生
出無法釋放的興奮感。視覺斷裂成一幕一幕,身邊的光線和顏色都像浮動般不住變形擴張。
她牙關咬緊,身體抽捂著,雪白的脖頸不停擺動,無法控制地搖著頭。
她下體淌出大量的淫水,性器變得充血腫脹,敏感無比。當程宗揚把按摩棒用力插到她陰道
盡頭,碩大的膠制龜頭頂住宮頸口飛速旋轉,研磨著她的花心,凝羽身體猛然一顫,雙腿掙
扎著並攏,兩手揮舞著仿佛在推開身上一具看不到的身體,一邊叫道:“不!不要!”
凝羽力量小得出奇,程宗揚輕輕一撥,就把她並起的雙腿分開。但一松手,她就再次把雙腿
合並起來。
幾次三番下來,不勝其煩的程宗揚干脆把她兩手先壓在背后,然后再抓住她的雙腿向上擡去
,卡在春凳椅背兩側的橫木下面。凝羽身體折疊過來,兩條白美的玉腿筆直伸出,八字形張
開,分在肩膀兩邊。白嫩的屁股向上舉起,美穴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夾住那根粗長的按摩棒。
通體黑亮的膠棒旋轉著,兩側的陰唇已經被淫水濕透,像盛開的鮮花一樣怒張著,閃動著濕
艷的肉光。透明的淫液從蜜肉的縫隙間湧出,順著雪白的臀肉滴滴咯咯淌到春凳上。
凝羽雙頰酷紅,隨著脖頸的扭動,胸前兩團白光光的雪乳也來回搖晃,抖動不已。兩只乳尖
硬硬翹起,充血的乳頭又紅又大,仿佛用針尖輕輕一刺,就會濺出鮮血。
蘇姐己妖目艷光流轉,緊緊盯著那支在凝羽下體旋轉進出的神具。她裹著那條鮮紅的綢巾,
側身倚在錦榻上,豐腴的胴體曲線動人,兩只光潔的纖足裸露出來,白如霜雪,讓程宗揚禁
不住心頭一蕩。充滿惡意地想到,如果讓這狐貍精吃下半瓶搖頭丸,不知道她會不會把尾巴
搖出來。
程宗揚並不知道,藥瓶里裝的不僅僅是搖頭丸。
對于喜歡尋求刺激的段強來說,搖頭丸早已不能滿足他的需求。藥瓶里除了五十粒搖頭丸,
他還帶了五十粒麻古──那種玫瑰紅色的藥片。
作為比搖頭丸更強烈的催情劑,麻古易溶于水,而且起效更快。服食麻古的人不僅會性欲亢
奮,更會出現種種幻覺。他們會將自己最隱私的秘密隨意告訴不相識的陌生人,同時在下意
識中受人支配。段強曾經有個比喻,吃了麻古的女孩,就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性交玩具。
現在程宗揚也見識到同樣的一幕。他把搖頭丸和麻古混在一起讓凝羽吃下,強烈的藥效刺激
著凝羽的中樞神經,她潔白的胴體被汗水濕透,雙腿高翹著筆直分開,一邊搖頭,一邊拼命
聳動下體。
既然凝羽不是處女,程宗揚也不再憐香惜玉。他拿著黑色的按摩棒,用粗大的棒體不停刺激
她的淫穴,插得她連聲尖叫,敞露的性器間淫水四溢。
漸漸的,凝羽滑暢的陰道變得緊狹,膠棒仿佛插在一個充滿吸力的泥沼中,進出時阻力越來
越大。程宗揚憑經驗知道她已經要達到高潮,于是手腕用勁,重重桶了幾下,然后拔出膠棒
,兩手扒住她陰戶,用力分開,一邊用指尖擠住她腫脹的陰蒂。
凝羽充血的性器一片炙熱,陰唇被扒得敞開,露出陰戶開張成圓洞的蜜穴。凝羽下體那粒細
小的花蒂仿佛一粒鮮紅的珍珠圓圓鼓起,下體紅艷的淫肉在空氣中蠕動著,仿佛還在被一根
無形的巨棒插弄,頻率越來越快。
程宗揚心里暗道:冰美女,你差點兒擰斷我的手臂,還踢了我一腳,現在你的小妹妹被我搞
成這樣,大家就算扯平了吧。
凝羽紅艷的淫穴忽然一緊,滿是淫水的白嫩屁股像觸電一樣顫抖起來。
程宗揚看了蘇姐己一眼,得意地說道:“夫人,是我贏了!”
這冰山美人兒還真是好搞,這會兒她體內已經高潮連連。刻香還有細細的一截,這個賭約,
自己是贏定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今天晚上還能干到那只妖精的大屁股……雖然跟阿姬曼
交歡還不到兩個時辰,但這會兒在凝羽身上玩弄了半天,程宗揚欲望又被挑逗起來。畢竟凝
羽、阿姬曼和蘇姐己三個都是不同類型的美女,各有各的妙處。而自己的精力也似乎好得出
奇……程宗揚正在得意,倚在錦榻上看得桃腮發紅的蘇姐己忽然咯咯嬌笑,接著擡起手,屈
指一彈,那枝刻香像被無形的烈火灼燒,燃燒的速度瞬間加快,一眨眼就燒到盡頭,只剩了
一堆灰燼。
程宗揚瞪著眼睛,呆呆看著已經燒完的刻香;手指間那只敞開的陰戶忽然一鼓,肉穴中淌出
一股精液般黏稠而白濃的液體。凝羽雪白的大腿不住痙攣,陰戶高舉,屁股咚嗦著,當著程
宗揚的面不停泄出陰精,將女性最羞恥淫艷的一幕展現在他眼前。
程宗揚卻毫無喜意,一顆心就像掉進了冰洞里,一片冰涼。
這都可以?
程宗揚在心里吶喊道:太無恥了!
蘇姐己慵懶地扯起紅綢,若無其事地說道:“你輸了呢。香蔻兒,取來賣身契讓他簽了。從
今往后,他就是家里豢養的奴隸了。”
程宗揚表情像塗了層水泥一樣僵硬。
蘇姐己笑吟吟瞥了程宗揚一眼,“怎麽?你這奴才不服嗎?”
程宗揚大聲道:“我跟你再比一次!”
蘇姐己舒展了下腰身,嬌軀曲線畢露,嬌笑道:“妾身可不想比了。這次如果不是妾身運氣
好,險些就讓你贏了呢。凝羽,起來吧。”
泄過身的凝羽軟綿綿躺在春凳上,裸露的下體汁水淋漓,濕淋淋滿是淌出的淫水陰精。她勉
強撐起身體,一腳踩到地上那根濕透的按摩棒,腳下一滑,跪倒在地毯上,渾圓的臀間又滾
出一股液體。
蘇姐己挑起唇角,鄙夷地斥笑道:“一個姑娘家,在男人面前光著屁股,浪得滴水,好不知
羞。還不滾出去。”
凝羽抱起衣物,跟槍著離開,腳步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虛浮。
小婢已經拿來文書筆墨,攤開放在程宗揚面前。小婢擡頭去看他的臉色,程宗揚狠狠一瞪,
香蔻兒小臉頓時紅透了,垂著頭不敢作聲。
程宗揚咬牙切齒在文書上簽上名字,心里又是惱火,又是氣恨。
蘇姐己接過文書看了看,“程宗揚……好難聽的名字。香蔻兒,帶他去柴房住了,明日往管
家那里點過卯,再安排住處。”
程宗揚板著臉道:“多謝夫人!”
蘇姐己道:“這是主子的恩典,當然該謝,你這奴才倒知道禮數。”
程宗揚氣怵怵地拿起背包,俯身去撿那支按摩棒;手指還末碰到,蘇姐己纖手一招,按摩棒
便飛了起來,落在她手中的絲巾上。
程宗揚叫道:“那是我的!”
蘇姐己驚訝地睜大眼睛,“連你這奴才都是本夫人的這東西自然也是本夫人所有,哪里還是
你的?”
程宗揚怔了一會兒,然后露出一個不懷好意地笑容。他低下頭恭敬地說道:“一點薄物,請
夫人笑納。有一事奴才要稟明夫人:這神具一念過咒語,就失去了禁咒,任何人都可操控。
如果要讓它轉動,只需在神具下連按三次即可。”
蘇姐己像是沒有聽到,她用絲巾包住濕透的膠棒,扔在榻上,一面嫌棄地說道:“好臟的東
西。香蔻兒,帶他去吧。”
小婢領著程宗揚離開主樓,從樓后的月洞門來到一處偏院。
那果真是一間柴房,周圍四處漏風,門口別說房門,連條草簾都沒有。房內一半堆著干草,
一半是劈好的木柴。
“你今晚就睡這里好了。記得啊,天亮前就要去點卯,誤了時辰可是要受罰的。”
香蔻兒一面小聲說著,一面臉紅紅的,不敢擡頭。
程宗揚本來一肚子氣,看到她嬌俏的羞態,倒覺得好奇。
“你在這里做什麽的?”
香蔻兒小聲道:“我是夫人的貼身奴婢。”
“這間商館都是你們夫人的嗎?”
“我們老爺很早就過世了……”
香蔻兒聲音小得像蚊子,雙手擰著──一只嬌黃的絲帕,那種面熱心跳的樣子,讓程宗揚感
覺自己就像一只大灰狼,盯著一只鮮嫩的小白兔不住流口水。這丫頭實在太小了,差不多是
個還在上小學的女生。把手伸過去,他會有罪惡感的……“呀!”
香蔻兒小小的驚叫一聲,拿著絲帕的小手掩住口,明亮的眸子怯怯地看著肩頭上多出來的手
掌。
程宗揚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伸出手,抓住香蔻兒柔嫩的肩頭。這小丫頭,身子還真又軟又
滑……程宗揚尷尬地放開手,為了補救自己的形象,他順勢拍了拍香蔻兒光滑的小臉,像一
個不懷好意的大叔一樣,誇獎道:“小妹妹真可愛。”
香蔻兒一邊后退,一邊訥訥地細聲道:“夫人還沒睡呢……”
說著她臉色通紅地轉身跑開。程宗揚還沒明白過來,小丫頭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這麽小的女孩就急著要做女人了嗎?
看著那堆亂糟糟的干草,程宗揚為自己失去的良機后悔不已。
那小婢明顯是春心已動,如果不是自己裝好人,這會兒已經把她壓在草堆上了。程宗揚是個
守法公民,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並不介意嘗試一下禁忌的味道,更何況……這個荒唐的
世界似乎沒有禁忌這回事。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7:16

第十章 高潮

月過中天,四周一片寂靜。
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程宗揚最不習慣的就是失去了清晰的時間。在以往世界里時間隨處可見
,在這里卻無從知曉,只能靠太陽和月亮的位置,大致區別白晝與夜晚,上午與下午。看月
亮的角度,現在已經是后半夜了吧。程宗揚不確定地想著。他把頭枕在手上,眼中毫無睡意

回憶起這些天的經歷,就像夢一樣不真實。原本應該飛往上海的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
個世界。看到了半人半獸的巨人,目睹了羅馬軍團與六朝軍隊的大戰,經歷了好友的意外死
亡,又撞到兩場艷遇。
這樣算來,這次狼狽的穿越並不是特別難以接受──單是月霜和阿姬曼這兩個美女,就值回
票價了。
最初發現自己穿越時的惶恐已經平淡了許多,程宗揚現在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問題:自己要
靠什麽生活?
第二個問題:往后要做什麽?
穿越的前輩很多,但相當一部分穿越時直接附體在某個貴人身上,什麽帝王將相、王妃公主
,最差也是個富家少爺,生活根本不成問題,只要混個痛快。這些前輩的經驗對程宗揚全無
用處。
另外一些情況和自己相似,屬于整個人原封不動穿越的類型。在段強的轉述中,這些人依靠
自己的知識和智慧白手起家,不僅解決了吃飯的問題,還創造了屬于他們的光輝歷史。聽段
強欽羨的口氣,顯然是把這些前輩當成了穿越者的楷模。
但那些人不是具備某方面的專長,就是運氣好到逆天。想造玻璃就造玻璃,想高爐煉鋼就高
爐煉鋼。那恢弘磅碼的氣勢和《聖經》開頭有一拼──他說要有炸藥,于是就有了炸藥;他
說要有盤尼西林,就有了聲尼西林;他說天下的美女要聚在一處,充實他的后宮,事就這樣
成了。
程宗揚考慮了一下,自己可能還沒有這樣逆天的力量。別說玻璃,他連一枚扣子都不知道怎
麽造。
的確,程宗揚生活在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自己所接觸過的文明技術,對于這個世界來說,
就像神蹟一樣炫人耳目。他可以坐在家里,與世界任何一個角落的人交流,了解對方的想法
,聽到對方的聲音,甚至看到對方的相貌。
人們可以不費一點力氣地周遊整個世界,從天空飛過高山與大海。醫生們能把斷掉的肢體重
新接回,甚至可以從一個細胞復制出一個完整的生物體;技師們開發出一分鐘射擊三十萬顆
子彈的槍枝,可以讓一個王國的軍隊灰飛煙滅,更不用提可以抹掉一個國家的核子武器。
科技的發達,讓種種神話變成現實。程宗揚就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里。
可是程宗揚僅僅是這些產品與技術的使用者。知道用槍枝會比弓弩更容易地殺死敵人,但不
知道怎麽做出一把手槍,更不用說適合槍枝用的彈藥。身邊電能的應用無處不在,卻不懂得
怎麽發電,更不知道怎麽制造那些電器。
他學過化學的元素周期表,知道這個世界是由原子構成的,卻不知道那些元素出自哪里,由
原子組成的種種物體都有什麽用途。他會求二元二次方程式、填字謎,知道地球是圓的,化
石是遠古遺跡,樹木在地下變成煤,石油中能夠提煉瀝青,塑膠的出現改變世界……但程宗
揚一種制作方法都不會。比如最簡單的火柴,他知道火柴頭外面包的是紅磷,但火柴盒上面
塗的就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了。
在這個異時空的夜晚,程宗揚終于認識到,自己長期以來所接觸到的各類信息,僅僅是一些
膚淺的常識,而不是能夠改變世界的知識。
好吧,至少我可以當一個科技上的先知,告訴工匠們什麽可以實現,而什麽技術完全是錯誤
,沒有出路的。程宗揚這樣安慰自己。
但程宗揚很懷疑,有沒有哪家作坊會聘請一個只會說空話的家夥,畢竟他所具備的常識和這
個時代至少相差了一千年。沒有知識的積累,這個時代的工匠不可能在他一句話的空洞說明
下,憑空就造出鈦錳合金。
比如那根按摩棒,自己還帶有樣品,但那些矽膠、電池、電線外面的絕緣體,就不可能被模
仿出來。
程宗揚嘆了口氣,死了這條用技術吃飯的心。畢竟自己是文科生,與那些傳說有著豐富理科
知識的超能穿越者專業不同。
文科呢?是否有機會?
在程宗揚所處的時代,文化的發展同時驚人,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歷史學家會比李白更了解
他所處的唐代,比蘇東坡更了解宋代;人類所有的文字典籍都被轉化為數字,用一顆硬碟就
可以全部裝下;歷史上最博學的智者,也不會比強大的搜索引擎更淵博。
出于個人愛好,程宗揚對歷史略有了解。據說曾經有一位穿越者,就是文科的高材生,利用
自己的文科知識,由文化宗師一躍成為權臣,改寫了歷史。
預言更是穿越者的酷愛,這就好比預先知道號碼再買樂透,看了第二年的股市表現再去選股
,先開槍,再往�上畫靶子,想不中都難。
不幸的是,程宗揚面對的這個世界,和他所了解的歷史只能說似是而非。
這個世界用著他所知道的語言和文字,有他聽說過的歷史人物。可參加特洛伊之戰的阿伽門
儂成了凱撒的兒子,紂王妖艷的寵妃變成了一間商館的老板;連羅馬與漢軍的戰爭,這種歷
史上完全沒有發生過的橋段都出現了。
用程宗揚所了解的那點歷史知識,想掌握這個顛倒錯亂的時空,就像是拿一把汽車鑰匙去開
保險箱,完全不對路。直到現在,程宗揚也不知道六朝是哪六朝,更不懂秦國為什麽能和唐
、宋並存于一個時空,在同一片大陸相安無事。
這是一片神奇的大陸,程宗揚只好這樣告訴自己。
面對這樣一片神奇的大陸,雄心勃勃的穿越者都會把征服當作自己的夢想。他們會積蓄實力
,用科學方法訓練出一支現代化的軍隊,然后橫掃天下,江山美人、權柄聲望一網打盡。
假如說最開始程宗揚還有類似的雄心壯志,現在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程宗揚見到了王哲,更目睹他麾下的天武、天策、天霽軍團。程宗
揚不相信自己會是一個比王哲更出色的統帥,更不相信如果讓自己帶領一支軍隊,能比那些
堅如磐石的軍隊更強悍──即使面對坦克,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迎上前去,把它踩平吧。
尤其是見識過那場與羅馬軍團的血戰之后,程宗揚對戰爭有著深深的恐懼和厭惡。他不想再
看到那些鋼鐵般的漢子勇敢地相互廝殺,用鮮血染紅原野上的青草和黃沙。
即使自己能夠像一個強者那樣去征服,去實現自己的野心,程宗揚也不願意因為自己個人的
欲望把這些勇士們變成青草下的枯骨。他們本來應該是強壯的丈夫,可親的父親。
也許,我終究只是個平凡的小人物吧。程宗揚苦笑著想到。
不過有哪個小人物會像自己一樣,剛簽過賣身契,睡在柴房的干草堆上,還在思考是否要征
服天下的大問題呢?
程宗揚拍了拍額頭,還是考慮一下明天怎麽應付那個妖婦吧。
想到姐己妖艷的媚態,程宗揚就禁不住胯下發緊。不愧是華夏五千年第一妖姬,那艷婦一顰
一笑都媚態橫生,有著勾人心魄的誘惑力。看她對男性的態度,這妖婦肯定是個控制欲極強
的女人。她不相信男人,對身邊的女侍衛長也未必有幾分信任──她居然毫不在意地拿凝羽
打賭,讓自己演示按摩棒的神蹟。
程宗揚想起凝羽頒長白滑的肉體,有些后悔當時沒有多摸幾把,想必蘇姐己也不會反對。
還有阿姬曼……程宗揚心頭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隱隱抽痛起來。
現在程宗揚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孫疤臉和戈龍等人一起,專盯著那些走投無路,到
當鋪典當的異鄉人,暗中把他們擄為奴隸,然后借著商館的名義私下販。
很不幸,自己也成為了這些人的獵物。
大概在自己被囚在商館別院地牢的時候,蘇姐己發現當鋪收到的貨物,派人追查典當者。戈
龍等人聽到消息,以為販奴的事情敗露,于是叫來阿姬曼,讓她騙自己逃跑,好以逃奴的名
義殺掉自己。
阿姬曼正是這樣做的。自己毫無戒心地聽信了她的話,逃出地牢,隨即被戈龍等人圍住。若
不是凝羽正好趕到,自己的屍體這會兒都已經冷了。
程宗揚不明白的是,阿姬曼既然要殺自己,為什麽要主動跟自己做愛?僅僅是因為憐憫?認
為自己是一個快要被殺死的人?
還有她的血跡和紅褐色的頭發……程宗揚腦際一閃,捕捉到一處關鍵所在。他終于明白阿姬
曼為什麽會這樣做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仿佛是從地下傳來,帶著無比的壓抑感,在夜風中忽隱忽現。若不是此時夜深人靜,
程宗揚又有了粗淺的修為,也無法聽到。
程宗揚屏住呼吸,心頭慢慢繃緊。當他的心神集中在聽覺上時,那聲音仿佛又近了幾分,越
發真切起來,隱隱還聽到水滴的輕響。
程宗揚好奇心起,悄悄從草堆上爬起來。
柴房一側,有座廢棄的假山,嶼絢的怪石聚在一起,在月色下投出濃黑的剪影,仿佛一群兇
獰的怪獸。那聲音就是從假山下傳出。
程宗揚小心翼翼地朝假山走去。走近時才發現那假山規模竟然不小,因為沒有人打理,一些
巖石頹圯下來,石縫間雜草叢生,面積顯得更大。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程宗揚爬過假山,在巖石間找到一個狹窄的入口。這里本來是一個山
洞,但一塊巨石滾落下來,將洞口堵住一半,只留下一個狹窄的縫隙。
那聲音愈發清晰,斷斷續續從洞中飄出。程宗揚壯起膽子,彎腰鉆進山洞。
繞過一塊折斷的屏風石后,程宗揚看到一片雪白的月光。
幾塊巨大的巖石斜指天際,組成一個三角形的穹頂。一縷月光從巖石縫隙間透入,潮濕的巖
石上泛起淡淡的水光。那些細微的細跡凝聚在低垂的石尖上,漸漸變大,最后凝成一滴水珠
墜落下來,濺在洞內一座方形的水池內。
輕微的水聲在洞內回蕩,引出一聲壓抑的低叫。一個女子伏在水池邊,兩手抓著池側的條石
,長發散亂。水珠不斷滴下,她潔白的脖頸也隨之左右搖擺。
月光從三角形的石隙中照射下來,映出那女子雪白的屁股。她衣物零亂扔在地上,雙膝跪地
,大腿間緊緊夾著一根石柱,又圓又翹的屁股高高聳起,白滑的臀肉上濕淋滿是汗水,在月
光照射下白花花一片。
她一邊拼命搖頭,一邊用恥骨頂住石柱邊緣,獗著屁股用力磨擦,喉中不時發出含混的叫聲

程宗揚瞪大眼睛。他這才想起來,凝羽服下搖頭丸,到她離開,只有十五分鐘。而通常情況
下搖頭丸的藥效這時才開始發作,一直持續六個小時以上。也許是那種紅色藥丸的原因,凝
羽服藥后癥狀出現得更早,那一次高潮顯然沒有緩解藥物的壓力。
關于搖頭丸的效力,程宗揚曾經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有個倒黴的家夥剛服過搖頭丸,準備
好好嗨一把,不幸遇到停電,只好擰開水龍頭,聽著水滴聲搖了一夜的頭。
凝羽的狀況與他差不多。何況還服了麻古──那是已知藥物中催情效果最強的一種,據說在
一塊鮮肉上放兩顆麻古,兩小時之后鮮肉就被烤熟。在藥效驅使下,這個冷若冰霜的侍衛長
幾乎是下意識地來到這個廢棄的假山巖洞里,對著水滴,光著屁股,一邊搖頭,一邊自慰,
臀下那根石柱已經被淫水濕透。
程宗揚正睡不著,這會兒看到凝羽兩腿夾著石柱,高翹著雪白的屁股,充血的性器在石柱光
滑的頂端來回磨擦,性欲頓時高漲起來。
剛才拿按摩棒插她的肉洞時,程宗揚已經充滿綺想,有心把她搞上手,當下也不客氣,直接
走過去,在她白生生的屁股上拍了一掌。
清脆的肉響在巖洞內震蕩著散開,失神的凝羽沒有回頭,而是低叫一聲,本能地翹起屁股,
濕膩的蜜穴中淌出一串液體。
程宗揚抓住凝羽緊湊的臀肉,對著她滴水的淫穴深深干了進去。
陽具剛插進蜜肉,程宗揚就燙得渾身一抖。凝羽體溫高到誇張的地步,就像一只燃燒的火爐
,難怪會出了這麽多汗。
被肉棒突如其來地一插,凝羽也是渾身顫栗。她無意識地搖著頭,滾熱的肉穴猛然收緊,擠
壓著程宗揚的陽具,像一張柔滑的小嘴,在他肉棒上拼命吸吮。
程宗揚把陽具深深插到凝羽體內,直到頂住陰道盡頭那團滑膩的軟肉。他屏住氣,在凝羽花
心上狠狠搗了幾下。凝羽立刻被干得渾身亂顫,蜜穴嘰嘰嚀嚀往外冒水。
程宗揚用力挺動幾下,然后按住凝羽的屁股,“剝”的一聲,把陽具拔了出來。凝羽喉中發
出一聲興奮的叫聲,頭頸搖擺著,烏亮的發絲在頸后飄舞,在她肩頭,有一個淡紅的月牙狀
痕跡。
程宗揚一手伸到她身下,抓住她堅挺的雪乳擰了一把,一邊摸到她乳尖,把那顆發硬的乳頭
挾在指間,用力揉搓。凝羽肉體的反應愈發激烈,渾身的雪肉都仿佛在顫抖。
程宗揚也不管她是否能夠聽到,在她耳邊說:“凝羽侍衛長,你的奶頭我也摸過了,你是不
是要把它們也擦干凈?還有你的小肉洞,剛插過還挺緊……記得把最里面也洗干凈,免得有
讓你惡心的男人味道。”
凝羽似乎產生了一點微弱的意識,她一面搖著頭,一面擡起手,想推開程宗揚正在她乳頭上
捏弄的手指。但凝羽力氣小得出奇,顫抖的手指扳住程宗揚的手掌,卻怎麽也推不動。
程宗揚想起來,這丫頭經脈什麽的都被封住,這會兒多半還沒有解開,渾身都沒有力氣,膽
子頓時又大了幾倍。他分開凝羽的雙腿,迫使她陰部向后挺出,然后壓住凝羽圓潤的屁股,
在她體內大力抽送,一邊雙手各抓住她一只乳房,像揉著粉滑的雪團一樣來回凝羽一邊搖頭
,一邊小聲哭泣著低叫道:“爹爹……”
程宗揚沒有多想,心里嘲笑道:這就干得哭爹喊娘了?
“冰美女,你又該高潮了。”
程宗揚覺察到凝羽體內的異狀,他這次沒有拔出,而是深深插在凝羽震顫的蜜穴里,挺著陽
具,在她喂內來回攪動著,頂弄她的花心。
肉穴中火熱的蜜肉開始痙攣著收緊,陽具插在里面,能感覺到她體內一波一波潮水般的快感
。程宗揚扒開凝羽緊湊的臀肉和收緊的陰唇,將陽具插得更深,直直頂在她肉穴更深處。
凝羽白滑的臀肉敞分著,陰道間歇性地抽動起來。不多時,一股暖熱的黏液從體內噴濺出來
,澆在程宗揚鼓漲的龜頭上。陰道內的蜜肉同時擠壓過來,從陽具根部一直掠到龜頭,然后
又是一波。
那種超乎尋常的快感,讓程宗揚陰囊也為之緊縮,陽具不安地挺翹起來。他連忙吸了幾口氣
,然后按住凝羽的屁股,在她高潮的穴內一陣猛干。
凝羽這次高潮更加強烈,直到程宗揚忍不住射精,她白嫩的屁股還在抽播。程宗揚將精液全
部射入凝羽的花心,等射精的律動平息,才吃力地拔出肉棒。凝羽下體發出一聲濕濘的膩響
,一股黏液隨之湧出,淫水夾著陽精,泄得滿腿都是。
程宗揚喘著氣,放開凝羽的身體。
已經高潮的凝羽不再磨擦陰阜,頭頸卻還在搖擺。看她的樣子,只怕真要搖到天亮了。
程宗揚陽具濕淋淋沾滿淫液,干脆脫下凝羽的鞋子,捧起她白嫩的腳掌,夾住自己的肉棒,
把精液、淫水都抹在她腳上。
凝羽沒有掙扎,即使想掙扎,也沒有力氣。她雪白的屁股已經被程宗揚干得發紅,臀間一片
狼籍。程宗揚想了想,拿過她的衣衫,幫她把下體抹拭干凈。然后把外衣披在她赤裸的胴體
上。
“別搖了,早點睡吧。”
“爹爹……”
凝羽發出細微的抽泣聲,尖石上的水珠滴下,在池中濺出一圈漣漪。凝羽月光似的俏臉映在
水中,神情間充滿了羞恥的哀傷。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7:38

第三集


【本集內容簡介】

   
蘇妲己奪走程宗揚的“神具”卻意外給程宗揚制造了機會,程宗揚又會如何替蘇妲己解決目
前的窘境呢?再次與蘇妲己交手,程宗揚能夠擺脫奴隸身分嗎?
   
程宗揚用重金買下了阿姬曼,卻撕掉她的賣身契,究竟程宗揚葫蘆里賣的是什麽藥?
   
程宗揚到采石場挑選前往南荒的奴隸,沒想到竟遇見了水滸英雄武松,面對這小說中的打虎
英雄,程宗揚忍不住想拉攏這個超級保鏢?
   
醉月樓里巧遇西門慶,把酒狂歡之下,西門慶說的盡是讓程宗揚摸不著頭緒的故事,到底金
瓶梅中的多角戀到這個世界變成什麽樣的情況?


第一章 戲弄

“現在我傳你一篇口訣,然后有三事相托──你可記得麽?”
“讓我想想……”
“一件是錦囊……清江玄真觀……一件是蒼瀾太泉古陣……”
“還有一件……”
程宗揚想起來了──守護好岳帥后人。可月霜多半只想殺死我吧?
不過那丫頭吃過搖頭丸,趴在地上搖頭擺臀的樣子還真騷……陽具插進去,不用動,她就自
己扭著屁股把它套弄出來。那滴水的小穴又滑又緊……
咦,好像有些不對。這個光屁股的女人,不是月霜……
“公子!公子!”
天還沒亮,香蔻兒的叫聲就打破了程宗揚的美夢。
程宗揚從夢中被吵醒,不耐煩地翻了個身,用衣袖蓋住耳朵。
“公子!公子!”
小婢用力搖著程宗揚的肩膀。
程宗揚閉著眼,不耐煩地說道:“我是商館的奴隸,不是什麽公子!”
香蔻兒不由分說地扯起他的耳朵,大聲道:“夫人叫你!”
這一聲終于把程宗揚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有什麽大不了的,這時候來叫我?去南
荒還差這點時間?”
“快點吧!”
香蔻兒用力推著他。
程宗揚一肚子的不樂意,昨晚他可是辛辛苦苦忙了半宿,剛躺下沒兩個時辰就被拽起來,難
免心里有氣。
在香蔻兒的催促下,程宗揚終于爬起來,來到蘇妲己居住的畫樓。商館的女主人此時還沒有
起身,只讓他在外面等著。
這一等又等了半個時辰。小婢香蔻兒給他遞了杯香茶,就掩門退了出去,想找個人說話也沒
有。程宗揚靠在椅子上,一手支著下巴,腦袋一勾一勾地又睡了過去。
朦朧中,一個嫵媚的聲音響起,“公子……”
程宗揚擦了擦嘴邊的口水,睜開眼睛,只見一名媚艷的婦人正倚在臥房門外的花架上,笑吟
吟地看著自己。
蘇妲己烏亮的長發盤成云髻,身著盛裝。她上衣是用朱紅色的絲綢精心裁制而成,寬大的襟
領像百合花瓣一樣高聳著翻開,上面繡滿云絲狀的花紋。精美絕倫的襟口間,露出胸前雪白
的肌膚。下身是一條艷麗的紅裙,長長的裙擺拖在絲絨地毯上,迤邐生姿。
程宗揚打著呵欠道:“夫人起得好早,真是辛苦了。”
蘇妲己用纖指攀著一枝芍藥在鼻下輕輕嗅著,漫不經心地說道:“公子睡得可好?”
急急忙忙把自己找來,盡說些廢話。程宗揚道:“托夫人的福,本來睡得好好的,還沒醒就
被人叫起來。”
蘇妲己嫣然一笑,耳下兩枚翡翠墜子垂在腮側,一蕩一蕩,在她雪白的臉頰上映出兩片翠綠
的光澤,那張白滑如玉的瓜子臉更顯得妖媚無比。
“妾身請公子來,是想知道公子往南荒去,可要準備什麽東西?”
程宗揚打起精神,“要幾個押貨的人。不需太多,三四個就足夠了。”
鬼知道霓龍絲在什麽地方,人少一些,自己要逃走也方便些。
可蘇妲己似乎早料到他的心思,“三四個人未免太少。商館里有幾個長年走南荒的,讓他們
隨你一同去。再則南荒部族眾多,難免含有衡突,凝羽在我身邊也沒有事做,叫她也同去好
了。另外你再去挑些力氣大,能走路的奴隸,路上好辦事。”
其他的倒也罷了,讓凝羽跟自己一同走,程宗揚又是高興,又是擔心。那丫頭被自己搞上手
,路上說不定還有便宜可占。不遇有她跟著,自己想逃走就沒那麽容易了。
“全聽夫人吩咐。”
這本來是句平常話,蘇妲己聽到,身子卻忽然一顫,攀著花枝的撇指猛然擰繁,指間花莖折
斷,那朵盛開的芍藥低垂下來。她扶著花架,紅裙輕顫,似乎里面的雙腿在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程宗揚聽到一個隱約的聲音,仿佛是馬達震勤的嗡嗡聲。程宗揚恍然大悟,明白
這妖婦為什麽一大早把自己叫來,卻只是聊天打屁。
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程宗揚皺起眉頭,思索著道:“如果人多的話,這一路花費可不少。要
有焉匹、運貨的車輛,還要有帳篷、糧食、衣物……”
蘇妲己打斷他,“這些自然是要配備的。公子不必多慮。只是……”
蘇妲己松開花枝,“公子擅長南荒的巫術,可知道那支神具的來歷?”
程宗揚胡謅道:“那神具是我從南荒深林中的一個部族得到的,傳說是南荒魔神的分身。只
要依術念咒,南荒魔神就會附身在神具上。幸好我學過咒語,才花費重金把它買來。”
蘇妲己道:“不知公子的咒語是從哪里學來的?”
程宗揚咳嗽一聲,“那是很多年以前了,有天我在路上走……”
程宗揚正拿著燒餅,蹦蹦跳跳地穿過馬路。一名背著九個麻袋的乞丐突然出現,擋在年少無
知的程宗揚面前。
“靚仔!我看你骨格清奇,相貌不凡,有一道靈光從天靈蓋沖出,乃是萬中無一的咒術天才
!這里有一本《南荒秘咒》記載著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最神秘、最恐怖的禁咒!只要一點錢
就賣給你!”
蘇妲己道:“他要多少錢?”
“十個銅銖。”
“十個銅銖?”
蘇妲己有些失神。
“哦,我身上只帶三個銅銖,所以他把我的燒餅也要走了,交給我一本《南荒秘咒》”
蘇妲己呆了一會兒,“你就是這樣學會南荒的巫術?”
程宗揚謙虛地說道:“一點皮毛而已。”
蘇妲己這會兒沒有心情探究他話里有幾分真假,急忙道:“那你可知道如何破解咒語?”
看著蘇妲己著急的樣子,程宗揚幾乎笑破肚皮,他靠在椅背上,笑咪咪道:“那要看夫人想
破解的是什麽巫術了。”
蘇妲己頰上升起兩片紅云,水汪汪的媚眼中露出一絲妖淫的媚意,玉齒咬著唇角,膩聲道:
“知道了還問。”
程宗揚愕然道:“夫人不說,我怎麽知道?”
蘇妲己躊躇半晌,含羞道:“那支神具……妾身放進去……取不出來……”
程宗揚好不容易忍住笑意,“放在什麽地方了?”
蘇妲己身子輕顫起來,“就是那里……”
程宗揚搓了搓手掌,“讓我看看!想個法子!”
蘇妲己欲言又止,她羞眉微顰,滿臉紅暈,那枝折斷的芍藥花在她鬢側搖曳著,灑下濕媚的
香氣。
程宗揚站起身,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衣袖,“既然夫人沒有什麽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說著作勢要走。
“等等!”
蘇妲己叫住他。
程宗揚轉過身,看著這個幾乎站立不穩的艷婦。“死奴才……”
蘇妲己唇角翹起,飛了他一個白眼,然后拉開腰間的狐皮。
狐皮下是一條鵝黃的絲絳,上面還系著一角白巾。妖艷的美婦解開裙帶,兩手挽住裙腰,將
華麗的紅裙褪到臀下,顫聲道:“就是這里了。”
一條潔白的絲巾纏在美婦腹下,絲巾底部已經被淫水濕透,正不斷滲著水。她兩條豐腴的大
腿緊緊貼在一起,能清楚看到她兩腿中間,一個粗大的圓柱體頂起絲巾,正在她腿縫間不停
旋轉。失去絲巾的束縛,按摩棒旋轉的力度立刻強了幾段,蘇妲己嬌喘道:“快……快讓它
……停下來……”
程宗揚一點都不著急,他翹起腿,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口里道:“我說夫人怎麽總站著,原
來是坐不下來。站那麽遠,我怎麽能看得到?請夫人走近一些,讓奴才仔細看看。”
蘇妲己無奈之下,只好臉色緋紅地雙手提起長裙,大腿緊緊並著,夾住腿間轉動的物體,一
步一顫地走過去,立在程宗揚面前。短短幾米的距離,她卻走得千辛萬苦,兩腳軟得似乎隨
時都會跌倒。
程宗揚歪著頭看了半天,然后道:“解開吧。”
蘇妲己氣得變了臉色:既然要解開,你還看那麽久干嘛?但程宗揚接下來的話,讓她忘了生
氣。
程宗揚一臉鄭重地說道:“神具被東西包著,戾氣沒辦法發散,只會越來越盛。”
蘇妲己連忙松開長裙,解下腰間鵝黃的絲絳,將濕透的絲巾扯了下來。
電機的震動聲頓時變得清晰,一支濕淋的黑色膠棒從艷婦下體猛然躍出,嗡嗡作響轉動著滴
下清亮的液體。艷婦的絲綢紅裙滑落在地,赤裸著兩條白玉般的美腿立在程宗揚面前。她下
體已經濕得一塌糊塗,肥白的陰阜沾滿淫水,濕透的陰毛一縷縷貼在白嫩的雪肉上,柔滑又
烏亮,嗡嗡作響地在她小穴里震顫不已。
看到蘇妲己狼狽的樣子,程宗揚心里得意萬分,他拍了拍座椅,“把腿擡起來。”
蘇妲己臉色緋紅地晬了一口,然后乖乖擡起腿,白滑的纖足踩在椅面上,將下體挺到一臉壞
笑的程宗揚面前。
雖然已經被按摩棒搞得淫水直流、狼狽不堪,蘇妲己仍努力擺出女主人的架子,恨聲道:“
盡管看……看好了……若不想出……辦法來……看我怎麽……收拾你這……奴才……”
口氣雖然很兇,但她那副腿軟身顫的嬌態,顯然沒有多少說服力。程宗揚也不理會,只埋頭
研究她的下體。那根粗大的按摩棒幾乎完全鉆入蘇妲己體內,只露出短短一截。艷婦豐美的
性器不知被按摩棒插了多久,滑膩的陰唇被粗圓的棒身撐成圓形,像一張嬌媚的小嘴,緊緊
含著那根布滿顆粒的膠棒。汁液淋漓的淫肉紅艷艷朝外鼓起,隨著膠棒的轉動微微蠕動著。
程宗揚摸著下巴道:“這神具在夫人身體里面插了多久?”
“三……四個時辰……”
那就是六七個小時。被這根按摩棒用最大功率干了整整一夜,難怪這妖婦會著急。不過這妖
婦的小穴還真強,被干了一夜也沒有發腫,只微微有些充血。但看她兩腿發軟的樣子,只怕
整個陰道都被按摩棒震得酥麻。
這妖婦下體被淫水濕透,白膩的肌膚沾滿水光,顯得晶瑩而又滑嫩。那片淫肉更是紅膩如脂
,艷光奪目。
程宗揚好不容易強忍下想去觸摸的沖動,問道:“夫人高潮了嗎?”
“什……麽高潮……”
“就是泄了身子。”
“泄……泄過……”
“泄了幾次?”
“四……四次……”
“什麽時候?怎麽泄的?”
蘇妲己嬌媚的俏臉露出一絲羞怒,“這……也要……問麽……”
程宗揚板起臉,看著這名羞惱的艷婦。蘇妲己咬緊牙關,那膠棒仍在不停轉動,布滿顆粒的
棒身在她蜜腔內敏感的肉壁上無休止地刮磨著。掙扎片刻,最后蘇妲己只好屈服。
“公子走后……妾身就……就把它放進去……只……只半個時辰……便泄了身子……”
蘇妲己羞媚地敘說道:“妾身想取它……取它出來……它……卻在里面生了根……怎……怎
麽也拔不出來……每……每拔一下……反而又深了幾分……妾身一急之下……就……就又泄
了身子……”
“妾身……不敢再拔……就留它在里面……誰知它卻……停……停……停不下來……妾身禁
不住……又……又丟了一次……”
“公子來……的時候……妾身勉強起來……剛走到門口……便泄了……連小衣也……濕……
濕透……只好重新換過……”
艷婦咬著鮮紅欲滴的唇角,伴隨著體內連續不斷的嗡嗡聲,一臉羞媚地歷數自己如何被按摩
棒搞到高潮泄身的丟臉經過,那種媚艷的羞態,讓程宗揚胯下禁不住一團火熱,陽具硬邦邦
地挺了起來。
程宗揚清了清喉嚨,“夫人泄了三次身……”
蘇妲己羞答答地糾正道:“是……是四次……”
“哦,我在這里等的時候,還有一次。我說怎麽讓我等了這麽久,坐得腰酸背痛。原來夫人
在里面快活地泄了身子。”
程宗揚轉口問道:“不知道夫人泄了多少?”
蘇妲己半是惱怒半是羞澀地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后道:“小……小衣濕透了……兩腿都……
都是軟的……你快……快些!妾身……”
蘇妲己的表情幾乎快要哭出來。
程宗揚手指敲著桌子,鄭重其事地說道:“夫人既然泄了四次身,不知道這支神具射過幾次
?”
蘇妲己妖媚的杏眼瞪得大大的,櫻唇張成圓形,顯然沒想到這支令她吃盡苦頭的神具居然也
要射出來。
程宗揚大嘆一聲,“夫人只記得自己快活!一連泄了四次,卻不記得讓神具快活!難怪它不
願出來!”
蘇妲己咬緊牙齒,胸口起伏片刻,硬生生地忍住下體一波波想要泄身的沖動,寒聲道:“死
奴才!這神具也會出精嗎!”
能模擬射精的按摩棒也有,但不是這一支。程宗揚煞有其事地說道:“夫人有所不知。這神
具是以南荒巫術制成,本體是南荒赫赫有名的魔神。夫人泄了四次身,卻沒有讓魔神發泄出
來,魔神自然發怒,不願從夫人體內出來。”
下體那支嗡嗡作響的神具不知震動到哪個敏感點,使蘇妲己腿一軟,幾乎跪在地上。她放下
女主人的架子,拉住程宗揚的手臂,軟語央求道:“公子……給妾身……想……想個辦法好
嗎……”
程宗揚揉了揉耳朵,又摸了摸耳朵,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沈默不語。蘇妲己眼圈發紅,泫
然欲泣地顫聲道:“再……再不拔出來……立女身的性命都……都難保了……”
程宗揚沈思著,緩緩伸出手指。
“六十個金銖。”
“什麽?”
程宗揚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可不是敲詐啊。算是給我預支的工錢吧。每個月十個金銖,我
先預支六個月好了。”
蘇妲己咬牙切齒地說道:“商館當鋪的朝奉……每個月工錢是六個銀銖!”
程宗揚並不擔心蘇妲己會翻臉,六十金銖雖然不少,但比起霓龍絲可能帶來的利潤,並不算
高。況且眼前的狀況也不容蘇妲己不允。
程宗揚往椅背上一靠,“夫人再考慮一下,不合適的話那就算了。”
“就六十個金銖!”
昨天簽賣身契的筆墨還擺動在案上,程宗揚把筆塞到蘇妲己手中,“夫人寫個條子,一會兒
我好去支錢。”
蘇妲己手指發顫地寫完,咬牙切齒地說道:“快些……快拔出來……”
程宗揚收起紙條,然后道:“拔不出來。”
看著蘇妲己要抓狂的樣子,程宗揚連忙道:“除非神具先射出來。”
“那就快……快讓它射出來!”
程宗揚兩手一張,“它又不會射精。”
一串淚珠從蘇妲己眼中淌出,掛在艷婦又尖又媚的下巴上,她梨花帶雨地泣聲道:“你若不
……把它取出來……妾身……妾身……”
這會兒這妖婦真是著急了,也難怪,現在她已經被按摩棒干了四個時辰,差不多是八個小時
,就算她天賦異稟,被這支大號按摩棒干這麽久也承受不了。
程宗揚道:“現在還剩一個法子。”
蘇妲己淚眼模糊地看著他。那按摩棒已經在她體內攪弄了一夜,這一晚自己使盡媚功,就是
鐵人也化了,可這神具卻絲毫沒有疲軟之態。蘇妲己萬不得已,才找來程宗揚,只要能把這
神具取出,就是三萬金銖也給了他。
程宗揚道:“神具雖然不會射精,但只要有人在夫人身子里射了精,再把精液抹到它上面,
神具會以為它已經射過精,就會息怒了。”
終于知道了破解巫術的方法,蘇妲己不禁破涕為笑,神情又變得騷媚起來,“死奴才……想
占妾身……便宜……”
程宗揚拍了拍手,站起身,邊走邊道:“夫人要找別的男人也行,奴才告辭了。”
剛跨出一步,程宗揚衣角就被人拽住。
“公子……”
蘇妲己柔聲說著,纖美的玉手伸到程宗揚腰間,輕輕挽住他的腰帶。
空氣中還飄浮著昨晚的余香,華麗的客廳內,四周垂著重重帷幕,形成一個隱密的空間。一
名穿著奴仆青衣的年輕人靠在座椅上,滿臉壞笑地喝著茶。在他旁邊,一名姣麗的妖艷美婦
赤裸著下體,跪在鮮紅的長絨地毯上,她嬌俏的瓜子臉上滿是醉人的紅暈,雙腿輕顫著,腿
間不時發出奇怪的嗡嗡聲。
昨晚程宗揚用這支“神具”把冷若冰霜的凝羽搞到泄身,讓蘇妲己看得臉熱心跳。她擺出主
人的架式強行留下神具,等程宗揚走后便拿來一試。
這神具果然有趣,蘇妲己把它納入體內,按著程宗揚說的法子,在底部連按三下,便在體內
轉動起來。
這神具不需人力抽送,更不需如平常交媾般挺身奉迎,只要將它納入體內,布滿顆粒的棒身
便在淫肉上恣意研磨,無處不至,那快感竟是蘇妲己平生未遇。
蘇妲己又驚又喜,不多時便丟了一次。正當她心滿意足,待要取出神具時,卻發現它仿佛在
體內生了根,怎麽也拔不出來,往外一扯,便撐得小穴生痛。
驚慌中,蘇妲己又泄了一次身。她不知道這是程宗揚暗地使壞,連按三下,讓她打開了按摩
棒帶有防滑脫功能的強制開關,若不關掉開關,就算電力耗盡,這按摩棒也拔不出來,只道
是這神具上附的巫術使然。
蘇妲己百般設法,那按摩棒非但沒有取出,反而越進越深。情急之下,她一連泄了幾次身,
心里不由更加驚慌。若這神具在體內一味轉動,再泄下去不免要損及元陰,不但平生修為付
之東流,只怕還會傷及性命。
無奈之下,蘇妲己顧不得羞恥,讓小婢找來程宗揚,想探出破解神具巫術的辦法。
程宗揚說的方法蘇妲己半信半疑,不過他胸有成竹的樣子,讓這艷婦安心不少。
只要能解開巫術,取出神具,便讓他在自己身子里出了精也是無妨的。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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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4:58:03

第二章 艷遇

解開程宗揚的褲子,一根火熱的陽具立刻跳了出來,那濃郁的雄性氣息,讓蘇姐己不由微微
一驚。這奴才的陽具雖然粗壯,但也不算得出奇,只是它散發出來的氣息頗不尋常,就像是
陽光下茂盛的草原,充滿了勃勃生機。蘇妲己微微一怔,然后嫵媚地瞥了程宗揚一眼,雙手
像撫簫一樣扶住肉棒,彎下雪白的頸子,張開紅艷的唇瓣,把龜頭含在口中。
程宗揚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蘇妲己唇舌柔滑之極,陽具仿佛被納入一個濕膩的蜜腔中,被
膩脂般的軟肉緊緊包裹住。當她柔軟的香舌從龜頭滑過,在龜頭下方的肉溝一挑,程宗揚舒
服得渾身毛孔都仿佛張開,酥爽之極。程宗揚正靠在椅上,享受商館女主人唇舌的服侍,廳
外忽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夫人。塞外的消息。”
蘇妲己剛吮了幾口,連忙吐出肉棒,擦了擦唇角,勉強克制住聲一首的顫抖,“晚些……再
說。”
凝羽頓了一下,“是左武軍第一軍團。”
蘇妲己立刻改變了主意,“說。”
凝羽的聲音像冰冷的泉水,不帶任何感情地從門外傳來,“王大將軍出塞之后,每隔五日必
遣人回塞上報訊。到前日已經失約兩次。館內得來消息,十日前大將軍帳下曾有人以水鏡傳
訊,說在草原中遇到拜火教祭司,此后便再無音信。如今城中已經傳出流言,說左武軍第一
軍團在塞外遇伏,全軍覆沒,王大將軍身死。”
蘇妲己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王紫陽死了?”
程宗揚心里也是驚濤翻滾。他親眼目睹了王哲之死,看到他麾下的軍團血戰至最后一刻,但
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程宗揚,很難理解王哲的死意味著什麽。現在他隱約認識到,想必有很
多人等待著這一刻、等待著王哲的死亡。
蘇妲己欣喜的表情讓程宗揚本能地生出一陣反感。與王哲相識的時間雖然很短,自己卻受惠
良多。無形中,程宗揚已經把王哲看作自己的良師益友,一個可以信任並且尊敬的人。
蘇妲己道:“立即去探聽……哎呀!”
蘇妲己發出一聲尖叫,身子像觸電一樣顫抖起來。
房門格的一聲低響,凝羽道:“夫人?”
蘇妲己臉色時紅時白,戰栗地說不話來。程宗揚道:“夫人現在有要事,命令你們都退下,
離開院子。”
外面沈默了一會兒,凝羽冷漠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蘇妲己咬住艷紅的唇瓣,唇角不住發
抖。她兩手掩在腹下,細長的蛾眉顰在一起,楚楚可憐地看著程宗揚。體內按摩棒的旋轉方
向突然反了過來,分成兩截的棒身在陰道內左右轉動,帶來強烈的震撼。
程宗揚道:“這神具是南荒魔神的分身,夫人既然用了神具,就該盡心盡意服侍魔神,為外
事分心,難怪魔神會生氣。”
蘇妲己顫聲道:“妾……身知錯……了……求魔神……息怒……”
程宗揚一手伸在背包里,握住一個小小的物體輕輕一按。按摩棒重新沿著原來的方向轉動起
來,艷婦顰緊的眉頭慢慢松開。程宗揚道:“把衣服脫了。”
蘇妲己下身赤裸,只穿著那件上衣,她捏住衣角,臉上露出一絲猶豫。
程宗揚道:“夫人現在是在和神具的靈體交媾,難道夫人交媾的時候,還穿著衣服嗎?”
蘇妲己只好分開衣襟,將那條華美的衣裳褪到肘后,卸脫在地,然后解下胸衣。
她白美的玉體曲線玲瓏,羊脂般的肌膚晶瑩白膩,通體沒有絲毫瑕疵,猶如一件精美的瓷器
,在鮮紅的毯絨間散發出迷人的光澤。
她豐挺的雙乳程宗揚已經是見過的,雪膩的豐臀還是初見。她臀形渾圓,肥滑的臀肉白膩如
脂,高翹著又圓又大,肉感十足。不過在衣內,她還貼身束了一條潔白的狐皮,白絨絨的毛
皮一直垂到臀溝邊緣,無法一睹雪臀全貌。
程宗揚猜測那條狐皮掩蓋的肯定是她最后的秘密,如果揭穿,八成會被她滅口,當下只裝作
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夫人穿這麽厚,不怕熱嗎?”
蘇妲己道:“妾身……少時受過風寒……習慣了……”
這妖婦應該是師帥的仇家吧?躲在五原城里,仗著白湖商館女主人的身分隱藏起來。程宗揚
暗暗想道。他不客氣地占據了那張錦榻,然后道:“把春凳搬過來。”
蘇妲己不好叫小婢進來,只得赤裸著白玉般的身子,一步一顫地走過去。由于腿間還插著按
摩棒,她只能並緊大腿,走起路來腰肢一扭一扭,那張渾圓的雪臀顫微微抖動著,臀溝下不
停滴著水,看上去淫艷無比。
好不容易把春凳拖到錦榻前,蘇妲己兩腿內側已經淌滿淫水,肌膚濕淋淋又白又亮。她嬌喘
著,那雙白嫩的纖足帶著淫靡的水跡,沒在地毯的鮮紅長絨間,不住地輕顫。
“怎麽服侍偉大的南荒魔神,讓魔神滿意,夫人應該知道吧。”
蘇妲己妖媚地瞥了程宗揚一眼,然后赤裸著身子仰面躺在窄窄的春凳上,分開雙膝,露出被
假陽具撐滿的陰戶,一邊柔媚地向上挺起,一邊富有韻律地聳動著雪臀,乖乖做出與人交媾
的樣子。她腰肢纖軟,屁股卻肥滑圓翹,豐膩之極,與纖細的腰身形成強烈的反差。那條狐
皮緊緊裹在臀上,銀亮的狐毛蓬松而又厚密,此時被淫水打濕一片,從臀后低垂下來。
“啊……啊……”
蘇妲己張開小嘴,淫浪地叫了起來。
剛叫了兩聲,一根陽具便狠狠捅入蘇妲己柔艷的紅唇內,堵住了她淫浪的媚叫。
那春凳有半人長短,蘇妲己是仰身躺在上面,頭頸從春凳邊緣低垂下來。程宗揚坐在榻上,
陽具與她張開的小嘴正好是一條直線,這會兒往前一挺,陽具便直直插入艷婦唇間,龜頭幾
乎捅進她喉嚨里。喉嚨中猛然多了一個又粗又硬的龜頭,頓時噎得蘇妲己一陣逆咳。她羞怒
地擺動頭部,想把這個奴才的陽具吐出來。只動了兩下,下體忽然一陣抖動,那支在她體內
整整轉動一夜,沒有絲毫疲倦的神具竟然放緩下來,不再以那種無法忍受的高速旋轉著。
蘇妲己心頭一喜,便放棄掙扎,一邊伸出香舌,在肉棒上殷勤地舔舐起來。
程宗揚把按摩棒強制的高速調為中速,一邊道:“魔神對夫人的服侍還算滿意,怒氣降了幾
分。不過,夫人還要對它表現得更尊重一些──夫人用手小心捧起神具,讓它在你穴里進出
一下。”
蘇妲己這會兒果然聽話,她兩手伸到腹下,用指尖捏住膠棒底部,在自己紅膩的蜜穴中輕輕
拖動起來。粗大的棒身撐滿了肉穴,隨著膠棒的進出,艷婦下體那兩片柔軟的陰唇翕動著,
一圈紅艷的蜜肉在穴口時隱時現。蘇妲己上身貼著凳面,柔軟的腰肢向上挺起,白美的雙腿
朝兩邊張開,就像和身上一個看不到的巨人交媾般挺動著紅嫩的美穴。她妖艷的瓜子臉被程
宗揚擋在腹下,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濕潤的紅唇。
眼前這具曼妙的肉體在春凳上賣力地挺動著,兩團豐滿的乳房高高聳起,白光光的乳肉在胸
前來回抖動。程宗揚一手一個毫不客氣地抓住兩團雪乳,一邊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挺翹的乳頭
,在指間來回揉捏。
出乎程宗揚的意料,此時正值盛夏,同樣是在這間客廳中,昨晚冷若冰霜的凝羽身體熾熱無
比,而此刻手中的兩團乳肉卻一片滑涼,讓程宗揚不由得想起月霜。但月霜是被人用陰寒的
掌力打傷,身體涼一些也不奇怪,這妖婦被按摩棒搞得高潮叠起,應該是通體火熱,香汗淋
漓才對。
程宗揚揉捏著手中兩團軟肉,除了體溫低一些,其他並沒有什麽異狀。那兩團乳肉滑膩如脂
,乳頭硬硬的,充滿柔韌的質感,紅嫩的乳暈微微鼓起。程宗揚用力一按,殷紅的乳頭陷入
雪滑的乳肉,手指一松,便又從乳肉中彈出。
蘇妲己身體平躺著,伸直喉嚨為程宗揚口交。程宗揚還是第一次嘗試這種口交體位,如果是
自己的女友,程宗揚還有些擔心她不願接受,但對于這個淫媚的妖婦,自己就沒有太多心理
負擔了。
程宗揚以近乎淩辱的方式干著蘇妲己的小嘴,陽具輕易就捅進她伸直的喉嚨里,重重頂在她
咽喉的軟肉上。
蘇妲己唇舌的技巧極為嫻熟,雖然是伸直喉嚨,被程宗揚像干穴一樣干著自己的小嘴,那條
軟膩的舌頭卻總能找到陽具上最令人興奮的部位。不多時,程宗揚就被她舌尖挑弄得陽具暴
漲,精關傳來一陣酥麻。
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幾下就被這妖婦吸出來。程宗揚吸了口氣,從蘇妲己唇間拔出陽具,兩
手拇指緊緊壓住龜頭的海綿體,用力按動,采用阿拉伯擠奶法,強行解除掉射精的沖動。
怒漲的陽具終于安分下來,沒有讓程宗揚陷入一分鐘射精的尷尬境地。他拍了拍蘇妲己的臉
頰,“來,換個姿勢,把屁股扭過來!”
蘇妲己捂住喉頭,低低咳嗽著,顯然剛才程宗揚那一輪猛干,讓她也頗不好受。
對程宗揚說的南荒魔神,蘇妲己仍是半信半疑。各種用巫術制成的法器都免不了會有靈力波
動,制作越精細,靈力的波動就越精密復雜。但這支所謂的“神具”卻絲毫沒有靈力波動的
痕跡。如果不是親身“體會”到它的神妙之處,蘇妲己會毫不猶豫地認定它只是一支外觀制
作精巧,卻毫無用處的死物。
當按摩棒在體內轉動一夜,自己用盡手段,它卻一無所動,既停不下來,也拔不出來,蘇妲
己的信心終于開始動搖。也許這真是一支神具,是以一種連她也未曾聽說過的巫術制成。而
那個年輕人口中的南荒魔神,說不定也真的存在。
猶疑間,已經減緩的神具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突然又高速轉動起來。
程宗揚的聲音傳來,“夫人,尊敬的魔神要從后面干你。”
蘇妲己雖然已經泄得渾身酸軟,但她清楚知道,這年輕人既沒有碰觸自己的身體,也沒有念
誦咒語,更沒有施展任何法術,而神具自己就轉動起來。
蘇妲己不敢怠慢,連忙爬起身,並起雙膝,跪在春凳上,撅起屁股。當那渾圓的雪臀出現在
眼前,連閱片無數的程宗揚也禁不住在肚子里發出一聲贊嘆。這婦人竟然連屁股都生得這麽
妖艷,肥碩的臀部又圓又大,足足比凝羽的屁股大了兩號。脂玉般白膩的臀肉又肥又嫩,就
像一顆充滿汁液的水蜜桃,熟艷得仿佛要滴下水來。豐滿的臀肉緊緊並在一起,使她臀溝顯
得非常深,只能看到一條光潤的肉溝被豐膩的臀肉夾在中間,里面水汪汪地浸滿清亮的液體

在程宗揚的指點下,蘇妲己兩手伸到臀后,抱住臀肉朝兩邊分開。肥滑的雪肉油脂般滑開,
臀溝內滿溢的淫水流淌下來,露出一個水光光紅艷欲滴的性器。艷婦整條臀溝敞露出來,白
膩的臀溝底部,嵌著一朵紅嫩的肛蕾。比起她肥圓的屁股,那朵肛蕾顯得很小,濕淋淋緊縮
著,像朵柔嫩的雛菊。
和每個男人一樣,程宗揚對肛交有著濃厚的興趣。但也和大多數男人一樣,程宗揚的女友也
很堅決地拒絕了他。因此他的肛交經歷還是一片空白。
如果……
嗯,也許就該輪到自己埋在牡丹花下當肥料了。
蘇妲己抱著白嫩的屁股,像做愛一樣向后挺動著。那支按摩棒幾乎完全進入她體內,只露出
底部短短一截。程宗揚握住按摩棒底部,往里一按,那張妖艷的大屁股頓時一陣亂顫。
按摩棒在蘇妲己體內確實卡得很緊,往外拔出時,紅艷的陰唇向外翻開,一圈紅膩的蜜肉被
帶得翻到體外,棒身被蜜穴緊緊吸住。程宗揚握住棒身,把蘇妲己柔美的性器拽得往外突出
,然后手一松,粗大的膠棒被重新吸進蜜穴,只露出黑色的短短一截,在她穴中振顫著滴下
一串淫液。
程宗揚不停拔出、松手,用按摩棒玩弄著艷婦的美穴,那感覺就像是在拿那充滿彈性的美穴
作射箭遊戲,充當箭矢的按摩棒每一下都直抵花心,干得蘇妲己一邊渾身亂顫,一邊浪叫連
聲。
此時按摩棒的轉速已經調到中速,蘇妲己勉強還能承受。棒體不住在穴內進出,那感覺就仿
佛一個猙獰可怖的蠻荒魔神,正挺起它粗大的陽具,在她翹起的臀間狠狠肏弄,干得她小穴
幾乎脹破。
程宗揚忽然停下手,“要不要換個姿勢?”
蘇妲己連忙點頭。再這樣下去,只怕她又泄身了。
程宗揚以一個十分舒適的姿勢躺在錦榻上,腦后枕著軟墊。蘇妲己伏在他身上,兩手扶著他
的陽具賣力地吸吮著,一邊把滴水的大白屁股翹到程宗揚面前,讓他觀賞神具在自己穴內轉
動的艷態。蘇妲己嫣紅的小嘴被陽具塞滿,唾液混著陽具的分泌物不時從唇角溢出,又被她
細致地舔舐干凈。程宗揚捧著那張肉感十足的圓臀,一邊在心里嘖嘖贊嘆,一邊把玩著豐膩
的臀肉。
這妖婦的屁股不僅綿軟柔滑,充滿迷人的彈性,而且還有股奇怪的味道,似蘭似麝,一聞到
就令人性欲勃發。這就是狐貍精的騷味吧?程宗揚想著,忍不住將蘇妲己臀后包裹的狐皮,
悄悄褐開一線。
狐皮下露出一線白色的光芒,忽然蘇妲己圓潤的臀部扭了一下,程宗揚連忙放手,心頭“怦
怦”直跳。
如果程宗揚能看到蘇妲己的面孔,會發現她根本沒有留意自己的小動作。這媚艷的妖婦含住
他的陽具,眼眸中散發出奇異的光澤。她滑膩的舌尖在龜頭上卷動、吮吸,花瓣般柔軟的紅
唇裹住陽具根部,來回吞吐,還不時挺起鼻尖,去嗅他陰囊的氣息。
程宗揚陽具越來越硬,粗大的肉棒將艷婦溫潤的口腔塞得滿滿的。比起肉體的滑涼,她口腔
還有些溫度。蘇妲己把龜頭吞入喉嚨,用喉頭的軟肉裹住龜頭,快速作出吞咽的動作。
從龜頭到陽具全部沒入艷婦香滑的小嘴中,兩顆光滑的乳球在胸腹磨擦著,柔韌的乳尖不時
滑過。程宗揚抱著蘇妲己肥翹的屁股,陽具越漲越大。
忽然程宗揚十指收緊,緊抓住蘇妲己豐膩的臀肉,陽具在她口中跳動著,精液狂湧而出。
這次射精讓程宗揚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暢快,精管在會陰處高高鼓起,快速律動,精液從龜頭
激射出來,陽具在那張媚艷的小嘴中不住振動,傳來令人眩暈的快感。
射精的時間比平常長了一倍,當程宗揚終于覺得情形不對時,蘇妲己舌尖在他龜頭一轉,激
射的精液終于停止。
程宗揚仿佛是狂奔到懸崖邊上突然止步,他呼呼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打濕。
蘇妲己卻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細心鼓動唇舌,將陽具舔舐得干干凈凈,然后伸直喉嚨,
將他射進喉中的精液輕咳出來,吐在手心里。妖婦媚艷的低笑道:“公子身體真好,射了好
多呢。”
說著她伸出舌尖,將唇上殘留的黏液一一舔凈。程宗揚勉強動了動唇角,在十二個小時內跟
三個女人做了三次愛,上次這麽威猛,還是三年前剛認識紫玫,擺脫處男身分時候的事了,
這樣看來,自己的身體還真不錯。不過把阿姬曼和凝羽兩次加起來,他也沒有這麽累,身體
就像虛脫一樣,所有的力氣似乎都隨著精液淌出。
看著蘇妲己笑吟吟的嬌艷,程宗揚一陣害怕。如果不是自己還有一點價值,這妖婦很可能把
自己一直吸到全身脫力,變成人干。
蘇妲己雙手捧著精液,挺起身子,雙目異彩連現,“你說只需把這些陽精塗在上面?”
程宗揚連忙點頭,機關樞紐早已被他偷偷解除了。
蘇妲己分開腿,將掌心的精液傾在下體,用指尖塗抹在蜜穴和膠棒結合的部位。
果然,旋轉的膠棒靜止下來,蘇妲己發出一聲媚叫,接著穴中一松,粗大的棒體滑出半截,
只剩下膠制的龜頭還卡在穴內。蘇妲己用沾滿精液的手掌握住按摩棒,勉強拔了出來。蜜穴
內滿溢的淫液頓時像開閘的泉水流淌出來,流得滿榻都是。
蘇妲己嬌喘著,發紅的臉頰慢慢轉白。她下體被膠棒干出一個渾圓的肉洞,紅艷的蜜肉暴露
在空氣中,那支按摩棒掉在腿間,棒身被淫液浸透,濕淋淋地散發著黑亮的光澤。
蘇妲己纖手在下體一撫,當她指尖抹過,圓張的性器緊閉起來,白嫩的大陰唇軟軟合在一起
,已經恢復如初,若非她下體還是濕淋淋地沾著淫水精液,完全看不出交媾過的痕跡。蘇妲
己嬌媚地攤開手掌,用香舌在掌上輕舔著,一面擡起眼,似笑非笑地看著程宗揚。程宗揚不
安地挪動了一下。蘇妲己的眼神讓他想起小紅帽的故事──她是大灰狼,自己是被大灰狼吃
掉的小紅帽。
“很好的味道:”
蘇妲己柔媚的聲音響起,她挑起唇角,輕笑道:“莫非公子還是童男?”
童男?難道我射的是童子精?還是我表現得像個雛兒?
不過和這妖婦比,自己真的只能算個雛兒了。程宗揚只好尷尬地點了點頭,安慰自己道:就
讓她把自己當童男好了。說不定她還會給自己發一個大大的紅包呢。
蘇妲己瞥了他一眼,眼中嬌滴滴流露出萬種風情,那眼神足以讓男人渾身的骨頭都為之酥軟

如果再來一次,自己就真被掏空了。程宗揚手足酸軟地爬起來,“夫人既然無事,我就告辭
了。”
面前媚艷的婦人給他一種不安的預感,這間華麗的客廳仿佛一瞬間充滿了危險,令人頭皮禁
不住發麻。
蘇妲己嫣然一笑,柔聲道:“公子慢走。”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8:18

第三章 贖身

密集的鼓聲越來越急,臺上舞蹈的阿姬曼伴著飛快的鼓聲扭動腰肢,雪白而纖軟的腰身仿佛
一條靈巧的雪蛇。鮮艷的纓絡及金黃的飾片在赤裸的腰腹下飛舞著,眩人眼目。
面紗下,舞姬含笑的唇瓣仍和從前一樣柔軟嫣紅,但仔細看去,卻多了一分冷漠。
臺上的女奴陸續被人買走,祁老四樂得幾乎合不攏嘴。如果不是越過大雪山往東天竺這條路
風險太大,每年只有兩個月時間可以通行,單這條線的販奴生意就夠商館經營了。
與往常一樣,也有不少人對阿姬曼青眼有加,問價聲此起彼伏。祁老四滿臉堆笑,口風卻咬
得極緊,一千銀銖,一個子都不少。
說實話,祁老四覺得這個價錢開得還是低了,像阿姬曼這樣的美女,如果販賣到晉國和唐國
,莫說一千銀銖,就是再多上幾倍,那些一擲千金的豪門鉅富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夫人雖然
眼光超群、手腕高明,可不知為何只困守這五原城,從不涉足內陸。五原雖然商旅云集,畢
竟是邊陲之地,怎麽能和臨安、建康、長安那樣的名都大邑相比。一千銀銖這個價錢,問過
的不少,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掏錢。阿姬曼一曲舞罷,正待離開,忽然“嘩啦”一聲,一只沈
甸甸的錢袋扔到她腳下。
“這個舞姬──我買了!”
臺下靜默片刻,然后發出一陣轟笑。祁老四拱了拱手,半是客氣半是揶掄地說道:“尊駕聽
仔細了,這舞姬售價是一千銀銖。”
祁老四把“一千銀銖”咬得極重,那錢袋雖然分量不輕,大小卻是平常,裝滿也不會超過二
百枚銀銖。只是那付帳的小子身著青衣,多半是哪個富商的小廝奴仆,祁老四面上也不敢怠
慢。
“二十銀銖兌一枚金銖,一千銀銖折五十枚金銖──這個價格沒錯吧。”
祁老四伸手撈起錢袋,入手一沈,就知道自己看走了眼。他打開錢袋,呼吸頓時一窒。袋里
滿滿的都是黃金制成的銖錢。由于黃金沈重,金銖形制比銀銖略小,厚度也略薄一些,但制
作精致卻非銀銖、銅銖所能比較。金燦燦的錢幣一如平常的銖錢外圓內方,四周棱線分明,
打磨光亮,中間是略暗的金砂,正面是四個凸起的隸字,“六朝金寶”背面鏤刻著“麟龍龜
鳳”四神圖案。
眼看著這小廝付帳的都是金銖,臺下都安靜下來。六朝錢幣通用,最多的是銅銖,其次為銀
銖,金銖雖然也流通天下,但由于貨值貴重,尋常交易中極少使用,臺下這些看客,倒有一
多半未曾用過金銖。這五十枚金銖,按官方比價相當于一百貫,十萬枚銅銖,實際交易中價
格還要再高一些。
昨天阿姬曼拋出乳紗的時候祁老四也在臺上,這會兒看著程宗揚頗有幾分面熟,只是程宗揚
換了一身奴仆裝束,裝扮一新,與昨日那個乞丐模樣的家夥怎麽也聯想不到一處。
祁老四一枚一枚數過金銖,最后束好錢袋,陪笑道:“五十枚金銖,一枚不少。請尊駕到敝
館一坐,待小的奉上茶水,把這舞奴的身契簽好。”
程宗揚最不想去的就是白湖商館,他被蘇妲己狠擺一道,陽精大出,走起路來兩條腿都是軟
的,這會兒太陽一曬才有了些力氣。別人不知道他的金銖是哪里來的,蘇姐己卻是一清二楚
。如果回去,蘇妲己肯定是一手收了金銖,一手留下阿姬曼。
程宗揚臉一板,“該給的錢一分沒少,這會兒推三阻四,難道想反悔嗎?”
說著他轉過身,高聲道:“各位!白湖商館收了錢,卻不願給人,天下還有這種道理嗎?”
臺下的看客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情,聞言立刻鼓噪起來。
祁老四在臺上滿臉陪笑,想要解釋,卻哪里開得了口。正一籌莫展之際,忽然看到遠處一名
披著黑色披風的女子。
程宗揚身上帶著霓龍絲的大秘密,蘇妲己豈會容他輕易離開。程宗揚一出商館,凝羽就尾隨
著跟了出來。
看到凝羽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祁老四頓時放下心事,笑道:“客官息怒。既然尊駕付過錢
,這舞奴就是尊駕所有。待小的取來身契,大夥便錢貨兩清。先請到后面用茶。”
這邊有人松開繩索,把程宗揚請到臺后的帳篷內。阿姬曼看了他片刻,然后從臺上下來,默
默跟在程宗揚身后。
祁老四拿了身契出來,一邊嘆道:“阿姬曼可是敝館最出色的舞姬,像她這種姿色在東天竺
也不多見。敝館花重金買來,又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調教,使在她身上的錢足夠再買一名這樣
的舞姬……”
這不過是商家賣貨時的慣用伎倆,程宗揚也不理會,一手接過身契,說道:“還有一個女奴
呢?年紀大了些,沒有舌頭的那個。我也一並買了。”
祁老四愕然道:“那個啞奴?”
他搓了搓手,陪笑道:“真是不巧,上午剛剛被人買走。”
程宗揚一驚,“什麽?”
祁老四有些尷尬地說道:“那啞奴賣了半年也沒賣出去,今日調了價格,被人用十個銀銖買
走。”
程宗揚站起來一把拉開門簾,只見外面那架木籠空蕩蕩,剩下一堆零亂的干草。
“誰買走了?”
“聽口音,應該是個晉國的商人。”
愣了片刻,程宗揚扔給祁老四兩枚金銖,“幫我換成銀銖,再叫輛馬車。”
按市面價格,兩枚金銖換成銀銖至少能多掙一枚的賺頭。這種豪客祁老四自然打點起精神應
承,一面讓人去叫馬車,一面取了四十枚銀銖遞了過來。
不一會兒叫好了馬車,程宗揚拿起身契,對阿姬曼道:“走吧。”
祁老四叫來的馬車頗為豪華,程宗揚驚奇地發現,馬車的窗戶上居然鑲了玻璃,雖然色澤發
綠,質地不佳,但絕對是玻璃制品。
敲了敲車窗玻璃,程宗揚有些失望地想道:“又少了一條發財的路啊。”
東方世界的瓷器與西方世界的玻璃在很長一段歷史時期內,都被彼此認為是珍品,西方人認
為瓷器是用珍珠、瑪瑙、各種寶石為原料燒制成的,東方人則認為玻璃是用水晶、美玉再加
上未知的精砂燒煉而成。對于穿越者來說,玻璃幾乎是所有人的最愛,連程宗揚說到穿越,
想到的也是拿一袋玻璃珠騙錢。嘆了口氣,程宗揚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畢竟自己不知道
玻璃是怎麽燒出來的,想靠這發財也不可能。
阿姬曼跟著他上了馬車,卻只垂著頭,臉色冷冷的,一言不發,倒像是多了一個冷若冰霜的
凝羽,讓程宗揚渾身不自在。
看著一臉木然的阿姬曼,程宗揚笑了笑,“沒想到吧?”
說著他揚了揚手中的紙張,“這是你的身契。”
阿姬曼慢慢擡起臉,碧綠的眸子落在程宗揚臉上,目光閃爍著,似乎想看透他內心真實的想
法。忽然她嫣然一笑,挺起身體,一手解開腰間的系帶,纖軟的腰肢輕輕一扭,舞裙旋轉著
落在腳下。
少女兩手繞到身后,輕輕一扯,鮮紅的胸衣松開,圓碩的乳球立刻彈出,帶著與她年齡不相
襯的豐滿,顫微微聳在胸前。
車廂里的空間很窄,一伸手就可以碰觸到少女赤裸著雪白的胴體。她微微俯下身,兩團沈甸
甸的乳房在程宗揚眼前抖動著,呵氣如蘭地說道:“主人要怎麽使用曼兒?是用曼兒的嘴巴
?還是曼兒的屁股?”
說著她嫵媚地轉過身,將雪嫩的屁股送到程宗揚面前,一邊回過頭,綠色的眸子中充滿了誘
人的媚意。陽光透過玻璃窗,斑駁地灑在少女身上。那具光潔的胴體仿佛浸在淡綠的水中,
散發出朦朧的光澤。程宗揚拿著那紙身契,笑容僵在臉上。
阿姬曼回過身,在程宗揚面前擺出一個撩人的姿勢,柔聲道:“曼兒是主人花重金買來的奴
婢,主人想怎麽玩都可以……”
說著她分開雙腿,柔媚地挺起下體,將嬌嫩的玉戶放在程宗揚手上,柔軟的陰唇夾住他的手
指,然后輕輕扭動腰肢,用少女最柔膩的部位在他指上磨擦。
舞姬花朵般鮮嫩的性器裹在指上,帶來軟膩的觸感。阿姬曼微笑著俯下身,解聞程宗揚的腰
帶。
阿姬曼嫵媚的笑容漸漸消失了。那個年輕人的陽具軟垂著,絲毫沒有勃起。
身為舞姬的這些日子里,她已經見過太多男人醜陋的一面。每當自己站在木臺上,扭動白滑
的腰肢,就能聽到下面數不盡的口水聲,看到那些男人色授魂予的下流目光。他們就像是一
些可僧的畜牲,有的只是動物的本能。而面前這個年輕的男子,竟然對她充滿魅惑的引誘無
動于衷。
假如不是昨天晚上經歷的一幕,阿姬曼會懷疑他不是個正常的男人。而現在阿姬曼心里生出
一絲懼意!她很清楚,一個失去對主人吸引力的女奴意味著什麽。程宗揚抽出手指,把那紙
身契一撕兩半。
“你自由了。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隸。”
程宗揚把撕碎的身契放到少女手中。
阿姬曼握著零亂的碎紙,身體僵硬著。她不明白這個昨天還是奴隸的年輕人為什麽能突然拿
出一筆巨款,更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把這筆巨款輕易拋棄掉。
阿姬曼忽然擡起頭,生硬地答道:“是的。我是和他們勾結起來,想殺你。你準備怎麽懲罰
我?”
程宗揚道:“我曾答應過,要救你出來。”
阿姬曼紅潤的唇角嘲諷地挑起,“主人怎麽虐待自己的女奴,我見多了。你是會打斷我的手
腳,還是會把我放在木籠里,為你掙錢?”
望著阿姬曼的眼睛,程宗揚忽然發現,這名看似柔媚如水的舞姬,其實有著倔強的一面。
程宗揚輕咳地一聲,說道:“那血是真的吧?”
阿姬曼唇角嘲諷地挑起,程宗揚止住了她,“我不是傻子。雖然你的表現超乎我的想像,但
你肯定還是個處女──你的身體不會騙我。”
阿姬曼臉色沈了下來,“是處女又怎麽樣?”
程宗揚看著她的眼睛,忽然道:“你有紅褐色的頭發。”
阿姬曼的頭發是富有光澤的紅褐色,宛如耀眼的赤金。
“還有一個女人,頭發也是紅褐色的。”
程宗揚停頓了一下,然后道:“其實,你們母女長得很像。你們的眼睛、鼻子還有嘴巴……

阿姬曼突然喝道:“不要再說了!”
“昨晚,他們叫你出去,是用她來威脅你吧?”
阿姬曼仿佛受到莫大的羞辱,玉臉一瞬間漲得通紅,“我不認得她!”
程宗揚有十足的把握那個被割掉舌頭的女奴與阿姬曼是一對母女,雖然一個已經過早的一哀
老,一個正值豆蔻年華,但她們容貌間有太多相似之處。
阿姬曼臉頰慢慢恢復白皙,“為什麽不要我?是因為我長得不夠美,無法讓你動心嗎?”
這樣一個漂亮的舞姬脫光了放在面前,說不動心那是假的。問題是:程宗揚這會兒只有動心
的力氣。那妖婦用嘴巴將自己整個人幾乎都吸空了,面對著阿姬曼這樣嬌艷的裸女,作為一
個男人,程宗揚很尷尬地處于有心無力的可恥境地──哪怕她留給自己一點也好啊。
程宗揚想了一下,然后說道:“我不是因為想得到你的身體才要買你。”
這並不是假話。程宗揚自認為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對于自己的女人──即使她別有用心,
也應當承擔起責任。如果阿姬曼留在這里,要不了太久,她鮮花般的容顏就會凋零、衰老,
和她母親一樣,被塵埃埋沒。但阿姬曼並不相信他的話,她唇角翹起,滿含諷刺地說道:“
我只是一個跳舞的女奴,除了身體什麽都沒有。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身體,又是為了什麽?”
看著這名對男人充滿戒心的少女,程宗揚有一絲心痛的感覺。他認真說道:“沒有人面對你
的美麗會不動心,這世上的男人很多,有好有壞,但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認為的那樣卑鄙。
我買下你,不是要當你的主人,而是因為我答應過,要救你出來。”
這是程宗揚第二次說到這句話,阿姬曼譏諷的笑容僵在臉上。車廂內沈默下來,只有馬蹄踏
在青石上的聲音不住響起。
這一趟出來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如果蘇妲己發現自己拿了她的錢,買走了她最值錢的女奴,
用腳后跟也可以想像她的憤怒。程宗揚不準備冒這個險。“把衣服穿上吧。”
阿姬曼默默穿上胸衣和舞裙,最后用一件長長的斗篷裹住身體,連腳踝也遮掩起來,沒有露
出一絲肌膚。程宗揚把剩余的金銖和銀銖都取出來,遞給阿姬曼,“我的錢都在這里了,如
果省著用,足夠你回到東天竺。小心些,不要再被他們抓到。”
阿姬曼沒有去接,她一手捏著襟口的斗篷,望著程宗揚,然后目光又一次垂了下來。
“是因為我出賣了你嗎?”
“嗯?”
程宗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是因為我出賣過你,你才不願意要我,把我扔掉嗎?”
程宗揚倒是很想帶上阿姬曼一起走,但阿姬曼要往西回東天竺,自己是向東去清江,只能分
道揚鑣。程宗揚苦笑道:“就算是吧。”
“我不走。”
“什麽?”
“我不走!”
阿姬曼固執地說。“再往前就該出城了,”
車夫的聲音傳來,“客官要往哪邊去?”
程宗揚探出頭,剛看了一眼,然后猛地縮回頭,“砰”的關上車窗,險些把上面的玻璃震碎
:前面是一條三岔路口,路上行人往來,也不出奇,但路口幾個人披的黑色斗篷程宗揚分外
眼熟──那是蘇妲己身邊的女侍衛。她們大半面孔都被斗篷遮住,只露出一雙冷冰冰的眼睛
,手握劍柄,從行人臉上一一看過。程宗揚壓低聲音,急道:“掉頭回去!”
車夫不樂意地嘟嚷道:“這是趕路呢?還是拉磨呢?”
程宗揚道:“少羅嗦,一個錢也少不了你的。趕緊找間僻靜些的客棧,越安靜越好!到地方
我重重賞你!”
聽說有賞錢可拿,車夫立刻打起精神來,一面兜轉車頭,一面嚷道:“客官就放心吧,尋的
地方包你滿意!”
程宗揚小心掀開車簾,看到那些女侍衛沒有留意這輛馬車,才松了口氣,對阿姬曼說道:“
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這些女人多半是沖著自己來的,這會兒各個路口都少不了有人把守,只能在五原城里躲避一
時了。
阿姬曼用斗篷遮住面孔,沒有作聲。
程宗揚留意著街道兩邊的景物。不多時馬車在一處客棧停下,程宗揚給了車夫一枚銀銖,樂
得他滿口道謝。程宗揚含糊幾句,領著阿姬曼進門,卻只在里面兜了一圈,等馬車離開,然
后轉身出來,另換了一家路上看到的客棧。
那馬車是祁老四叫來的,商館的人如果追查,很容易就知道他們在哪家客棧落腳。五原城是
她們的地頭,小心些總沒壞處。
對于住慣了星級賓館的程宗揚來說,這個世界的客棧條件未免簡陋了一些,但好處是面積闊
大,整個偏院只有三間客房。講好了一枚銀銖一天的價格包下整個院子,程宗揚閂上院門,
緊吊的心這才放下。
蘇妲己還指望著自己給她尋找霓龍絲,絕對不會輕易殺掉自己,但好端端的商業精英,跑到
這個世界給人當奴隸,絕不是程宗揚的理想。離開白湖商館,程宗揚就沒有打算再回去,如
果不趁這個機會跑掉,那才是傻瓜。
現在出城的道路都有那妖婦的侍衛看守,自己一個異鄉人,帶著一個異族女奴,想從她們眼
皮下溜走無異于癡人說夢。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五原城躲一陣,等風聲過了,再設法離
開。阿姬曼坐在床角,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程宗揚取了幾枚銀銖,把剩下錢幣交給阿
姬曼,“把這些錢收好,我去買些衣服食物,你待在這里,不要亂走。”
阿姬曼沈默著,讓程宗揚禁不住懷疑斗篷里面包裹的是一具木偶。他不安地伸出手,小心地
掀開斗篷,只見阿姬曼眼圈發紅,精致的面頰上滿是淚水。
“你怎麽哭了?”
阿姬曼扭過頭,避開他的目光。
“別哭,你現在不是奴隸,應該高興才對。”
程宗揚小心翼翼地安慰道。阿姬曼的淚水讓他滿心不安,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讓這個少
女如此傷心。
阿姬曼抹去頰上的淚珠,淚水仍不斷流出。
程宗揚連忙道:“我去打水給你洗臉。”
難道這丫頭不喜歡自己給她贖身,想留在商館當奴隸嗎?帶著一肚子納悶,程宗揚拉開房門
,臉頓時垮了下來。
屋外,凝羽冷冰冰看著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蠢材。”
凝羽冷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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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8:33

第四章 詭計

亭前曲池流水,楊柳依依,使這座位于邊塞的庭院,有了些許江南風光。
蘇妲己換過一襲白色的絲袍,並膝跪坐在一方淡綠的茵席上,左手挽著寬長的衣袖,右手持
壺,慢慢斟著茶,那種淡雅的氣質與昨晚的騷媚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青瓷制作的茶盞晶瑩純凈,猶如冰玉雕成,杯中的茶葉形如瓜子,翠綠的色澤仿佛剛從枝頭
采摘下來。沸水沏入杯中,氤氳的水霧蒸騰而起,清香四溢。
蘇妲己將壺放在手邊的紅泥火爐上,持杯淺飲一口,在舌尖慢慢品著。
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凝羽沒有告訴蘇妲己自己買下阿姬曼,並且試圖逃跑的事,這讓程宗揚
的擔心少了幾分。他奔走了一上午,這會兒聞到茶香,不由得感覺口干舌燥。但他現在身分
是商館的奴仆,只能擺出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垂著手站在旁邊。
一盞茶飲完,蘇妲己似乎對程宗揚老實的樣子很滿意,嫣然笑道:“這是妾身新得的齊山云
霧茶,香蔻兒,賞他一杯。”
小婢答應一聲,給程宗揚沏了一杯清茶。程宗揚雖然口渴,捧著這杯滾燙的茶水也喝不下去
。蘇妲己見狀笑道:“妾女身卻忘了,讓香蔻兒給你取一盞酸梅湯吧。”
小婢斟了一盞酸梅湯,雙手奉給程宗揚。酸梅湯在井中湃過,涼涼的又酸又甜,口感近似于
果汁類飲料,一口喝下去,頓時滿口生津。
程宗揚本來提心吊膽,怕這妖婦吃過虧后來報復自己,沒想到她言笑晏晏,滿臉的溫和柔順
,不禁憂心盡去。
蘇妲己笑吟吟看著他,吩咐香蔻兒再給他倒上一盞,然后親手拿起細長的銀羹,從一只陶甕
中取了些冰塊,調入湯中。這次滋味更佳,一盞冰涼的酸梅湯下肚,渾身的汗意都消失無蹤
。程宗揚放下瓷盞,贊嘆道:“沒想到這麽熱的天氣夫人還藏有冰,真是難得。”
蘇妲己笑咪咪道:“也是沒法子的事。冰蠱只有在冰里才能活,一旦冰融了也就化成了水。
瞧,為了養這些冰蠱,妾身可是費了好大力氣呢。”
說著蘇妲己用銀羹取了一勺碎冰,遞到程宗揚眼前。
陽光下,每一塊晶瑩剔透的冰晶中,都盤著一條細小的蟲子,透明的蟲體仿佛與冰塊融在一
起,如果不細心觀看,怎麽也看不出這些普普通通的冰塊中竟然暗藏玄機。程宗揚臉頰抽動
了一下,他就知道這妖婦沒安好心,可怎麽也沒想到她會在冰里下蠱。雖然不知道冰蠱是什
麽東西,但只要帶個蠱字就沒有好事。這下可狠狠栽了個跟頭,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運氣再爬
起來。
蘇妲己微笑道:“冰蠱最不耐熱,失去寄身的冰塊便會四處遊動。冰蠱遊動時冰寒刺骨,一
不小心就會讓它凍了心臟、腦漿……”
說著她屈指一彈。一股寒意立刻從程宗揚手臂湧到指尖,手指像冰凍般變得僵硬,皮膚上顯
出冰塊的光澤。
蘇妲己伸手一撫,程宗揚冰凍的手指恢復原狀,她風情萬種地抿嘴一笑,柔聲道:“還有些
被它凍住了陽物,輕輕一敲就變得粉碎了呢。”
想到那種慘狀,程宗揚立刻打了個寒噤,感覺腹內沈甸甸仿佛塞了一個會遊動的大冰砣子。
程宗揚凜然道:“我生是商館的人!死亡是商館的鬼!夫人有什麽要求,奴才就是拼上命也
一定給夫人完成!”
蘇妲己笑道:“真乖。”
也不理會他說的大話,一面吩咐道:“凝羽,帶他去采石場挑選些奴隸。你去知會祁遠,讓
他在商館挑些護衛的人手,備上車馬錢帛,兩日內準備齊全,一同往南荒去。”
“等等!”
程宗揚連忙道:“夫人是不是先給我解了冰蠱?如果半路上被凍成冰塊,我死了也沒什麽大
不了的,就怕誤了夫人的大事。”
“誰讓你不小心,連冰蠱都敢吃?”
蘇妲己笑著寬慰道:“不過你放心,這些冰蠱上都加過禁咒,一時三刻之內不會發作,只要
你安心辦事,從南荒回來再理會不遲。好了,磕過頭謝賞,就去做事吧。”
這次乘的是商館的馬車,車簾上白湖兩個字讓程宗揚想起自己脖頸中的奴隸標志。自己的逃
走大計這下算是徹底泡湯了,不必有人看守,只要肚子里冰蠱一日不除,自己就跑不出那妖
婦的手掌心。
想起蘇妲己那副妖媚的艷態,程宗揚就恨得牙根發癢。被按摩棒干的時候那妖婦又乖又聽話
,一轉臉就給自己下了蠱,擺出一張晚娘的臉,把他當成奴才使喚。早知道就不拔出那根按
摩棒,免得她有閑心算計自己。
程宗揚看了看周圍,並沒有見到凝羽的影子。這個冰美人似乎總有辦法隱藏自己的蹤跡。昨
晚的經歷讓程宗揚見到另一個凝羽,一個沈浸在肉欲歡欣中的女人。他自己揣測,即使有搖
頭丸的催情效果,凝羽也不應該發情到那種地步。在自己射精前,她至少高潮了三次。
想起凝羽濕濘的蜜穴,程宗揚不禁一陣心動。她身體反應的熱烈程度遠遠超乎自己的想像,
看她的動作,肯定有不少性交的經驗。虧她還裝出一副冷漠的神態,其實要上手比月霜可簡
單多了。
程宗揚暗自猜測,不知道她對昨晚山洞里的經歷是否會有印象,知不知道自己已經占過了她
的便宜。如果能把她收過來,此去南荒也不會太寂寞。……想到這里,程宗揚覺得自己有些
可笑,從什麽時候起,自己也開始滿腦子想著要收女人了呢?以自己目前的處境,這些雜念
非常危險啊。
白湖商館的采石場占了一整個山坳,穿著葛衣的奴隸散在山間,錘鑿的敲擊聲不絕于耳。
凝羽沒有露面,她先到了采石場交代了夫人的指令,程宗揚一到,采石場的執事──一個管
家打扮的壯漢就迎上來,領著他挑選場里的奴隸。這里的奴隸分為兩類,掄錘的奴隸大多體
型高大,身材強壯,為了防止他們逃跑反抗,不少人手腳都帶著沈重的鎖鏈。
相比之下,持釬的奴隸身材就瘦弱了許多,他們蹲在要開采的石頭上,一手扶著鐵釬,掄錘
的壯漢一錘砸下,鐵釬“鐺”的一聲巨響,濺出火花。隨著鐵錘的敲擊,石屑四處紛飛,巖
石的裂縫越來越大,一名持釬的奴隸躲閃不及,被紛飛的碎石劃破臉頰,臉上頓時多了一道
血淋淋的傷痕。
開采巖石最累的是掄錘,將近三十斤的鐵錘每天要掄上數千次,身體稍弱一些,就難以支撐
。而最危險的,則是持釬。鐵錘數千次的掄擊中,有一次落點不準,就會砸在持釬人的手上
,輕則斷指,重則整個手掌都會被鐵錘砸扁。
程宗揚看了看,檢著幾個受過傷、身體虛弱的奴隸要了。那執事心里奇怪,但這些殘疾的奴
隸留在采石場也是累贅,有人願意要自然最好不過,當下無有不允。程宗揚挑一個,他便叫
一個,不過片刻就挑了十幾名奴隸。“咦?”
程宗揚遊目四顧,看到一名高大的漢子正蹲在巖石上,兩手扶釬,他手腳帶著沈重的鐵鐐,
身上覆了一層厚厚的石粉,兩眼都是瞎的,不是戈龍還能是誰。執事道:“這廝原本是商館
的護衛,誰知他吃里扒外,被夫人廢了眼睛,送到這里來采石。”
說著“呸”了一聲,“挨刀的孬貨!”
只一夜工夫,那個生龍活虎的漢子就仿佛被人抽干了所有的精氣,隨著鐵錘的敲擊,扶著鐵
釬的手掌不住顫抖。
這樣的下場比一刀殺了他還痛快幾分,程宗揚心里總算出了一口氣,說道:“不用再挑了,
有這些就差不多了。”
執事拎起皮鞭,在空中虛抽一記,喝道:“你們幾個!都過來!”
那幾名奴隸惴惴不安地走過來,在程宗揚面前站成一排。程宗揚倒是一片好心,想借這個機
會讓他們脫離苦海。可一說要去南荒,幾個上了年紀的奴隸就露出懼意,似乎南荒比這隨時
都會被人砸斷手臂的采石場還可怕。
程宗揚低聲道:“怎麽?他們都不想去南荒?”
執事二話不說,掄起皮鞭一個個抽了過去,打得那些奴隸滿地亂滾,然后笑呵呵道:“你問
吧。”
程宗揚苦笑道:“不用問了吧。”
執事也不客氣,粗聲道:“商館要派人去一趟南荒,挑了你們這些挨刀的死奴才,往后你們
就聽他吩咐,明白了嗎?”
和預料中一樣,那些奴隸一個個都把頭點得飛快。
執事滿意地收起皮鞭,對程宗揚說道:“一共十三個,到外面按了手印,就讓他們跟你走。

執事住的院子在山腳下,外面是光禿禿的石山,烈日幾乎把鐵釬都融化掉,這里卻是濃蔭蔽
日,山風吹來一片清涼。
一進院子程宗揚就本能地退了一步。一名彪形大漢盤踞在小院內,他身型魁梧,四肢又長又
壯,兩道濃眉如同刷漆,頭顱碩大,脖頸粗豪,猶如一頭威風凜凜的猛虎,額角和臉頰上隱
隱顯出虎皮的斑紋,身上葛衣袒開,露出胸口一片黑黃相間的濃密胸毛。那模樣讓程宗揚想
起草原上遇到的獸蠻人,這漢子比鬃頭獠牙的獸蠻人略微顯眼些,但那種威猛無儔的氣勢比
獸蠻武士更兇悍。
別的奴隸都在山間砸石扶釬,這名奴隸卻大模大樣躺在竹椅上,手搖蒲扇,旁邊還放著涼茶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葛衣和手腳粗大的鐵鏈,倒像是這里執事的大爺。
那位兇悍的執事一進門就仿佛見了貓的老鼠,先把皮鞭扔得遠遠的,然后陪笑道:“武二爺
,在這兒納涼呢?”
那位姓武的二爺哼了一聲,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伸出一只大手在懷里撓著,腕上鐵鏈拉的“
錚錚”作響。
程宗揚從未見過這麽囂張的奴隸,壓低聲音道:“他是誰?”
執事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那大漢就吼道:“二爺姓武!族中排行第二!人稱武二郎!有話當
面問二爺!背后嘰嘰歪歪,算什麽好漢!”
那大漢聲如霹靂,震得人兩耳發麻。
執事連忙道:“當日徒手打死兩頭老虎的,就是這位武二爺。”
打虎的武松?程宗揚頓時來了興趣。看起來這漢子更像是一頭猛虎,頭頸的虎斑、身上的虎
紋,粗壯的四肢肌肉隆起,剽悍無比。
程宗揚把執事拉到院外,小聲道:“他怎麽在這里?”
那執事像剛嚼了一枚苦膽,口鼻都擠到一處,一張兇臉滿是苦相。
聽了他的敘說,程宗揚才了解到,館里不知從哪里買到這名奴隸,也沒有名字,只說叫武二
郎。館里看他有些力氣,就送到石場砸石頭。這執事在采石場說一不二,遇到這位武二爺可
算是受了罪了。剛開始執事還想擺擺威風讓他干活,反而被武二郎奪過鞭子抽了個半死,幾
次交手都被這個戴著鐐銬的死奴隸打得落花流水。說來也奇怪,這武二郎一身好功夫,偏生
還不跑,倒像是把采石場當了家,前些時候還打死兩頭誤闖進來的老虎。執事打不過,趕不
走,現在已經被打怕了,只好把他當大爺敬奉,由著這位兇神作威作福。
程宗揚低聲道:“他有沒說他有個哥哥?還有個嫂子?”
執事倒抽一口涼氣,臉色隱隱發綠,“他還有個哥哥?老天爺!那大郎該兇成什麽樣?”
武大郎兇成什麽樣還真不好說。身高頂多能到武二郎的大腿吧,這趟也不知道算不算走運,
居然碰到傳說中的水滸英雄!如果水滸傳里頭有半獸人的話。
看到那些奴隸寧願被砸也不願往南荒去,程宗揚已經隱約感到這趟南荒不是那麽好走的。眼
見這里還蹲著一位大神,程宗揚不由大為心動。如果能把武二郎帶上,路上就算遇到什麽危
險,有他在也安全得多。
“別愁眉苦臉的了!”
程宗揚大度地拍了拍執事的肩膀,“這個奴隸我也要了!”
那執事正求之不得,又是作揖又是打躬,求程宗揚早點把他帶走。
程宗揚回到院內,客氣地朝武二郎拱了拱手,“武二爺,明人不說暗話。館里找人走一趟南
荒,二爺可有興趣?”
“南荒?”
武二郎虎目一翻,“不去!”
程宗揚鼓動道:“武二爺空手打死兩只老虎,這麽好的功夫,待在采石場當個奴隸太沒前途
了。不如跟我走一趟南荒,兩三個月時間就能回來,有好處肯定少不了二爺一份。”
武二郎身軀一動,壓得竹椅吱啞作響,似乎隨時都會四分五裂。他從鼻中嗤笑一聲,“南荒
那鬼地方,十個進去有六個回不來,就是回來也得少活三年!你以為二爺是傻的,被你一誑
就跟你去送死?”
程宗揚還不知道南荒有多可怕,聽武二郎也這麽說,心里不免又打了個突。不過去南荒還有
百分之四十的活命機會,如果不去,自己連百分之一活命的機會都沒有,遲早會被冰蠱凍成
冰棍。他們還有選擇的余地,自己一點選擇的余地都沒有。
既然南荒這麽危險,無論如何也要把武二郎拉上了。程宗揚先捧一道:“久聞二爺是條好漢
,武功蓋世,義薄云天!”
然后發出一聲大大的冷笑,“沒想到這好漢竟然對南荒畏之如虎,可笑啊可笑!”
武二郎看似魯莽,卻對他的激將法無動于衷,搖著扇子道:“二爺在這里舒服得很,沒點好
處去南荒那鬼地方干嘛?任你說破大天,二爺就兩個字:不去。”
這麽說只要給足了好處,一切都好商量。程宗揚立刻擺出豪氣干云的架勢,“二爺開個條件
出來!”
武二郎張開大嘴,仰天打了呵欠。
程宗揚伸出一只手,“五個銀銖!”
看著武二郎一臉不屑的神情,程宗揚連忙補充道:“商館當鋪的朝奉每月才拿這個數。”
武一一郎呸了一口,連眼珠都不轉。“十個銀銖!”
武二郎干脆閉上眼。
“十五個銀銖!”
執事臉上的橫肉一陣抽搐,他管理采石場,每月也才拿十五個銀銖。
程宗揚一咬牙,“二十個銀銖!”
武二郎扇子也不搖了,拿起旁邊的涼茶“咕咚咕咚”喝完,打了個聲震屋宇的猛一嗝,然后
“呼呼”的打起鼾來。
“五十個銀銖!”
“一百個銀銖!”
最后程宗揚心一橫,“十個金銖!再多就沒得商量了!”
就當自己沒賺錢好了,十個金銖都算這孫子的。
執事臉上的橫肉已經顫抖起來,程宗揚開出這樣的高價,連他也忍不住想丟了手里的差事,
跟他跑一趟南荒。
這樣的高價很少有人能拒絕,果然武二郎鼾聲一停,虎目睜開一線。
程宗揚立刻道:“十個金銖!只要跟我走一趟,每個月就是二百枚銀銖!怎麽樣,武二爺?

武二郎摸著臉上的虎斑,沈吟多時,讓程宗揚看著心里直打鼓。
武二郎撓了撓脖頸,先看看天,又看看地,最后勉為其難地抖了抖手上的鐵鏈,“先把這玩
意兒給二爺解開!”
程宗揚大喜過望,立即轉頭問執事,“鑰匙呢?”
執事苦笑道:“如果有鑰匙,我早就兩手捧著送給二爺了。鑰匙都在大管家手里,我這邊委
實沒有。”
終于說動了武二郎為自己效力,程宗揚笑逐顏開,一把鑰匙也算不得什麽大事,“鑰匙好說
。就在這兒按了指印,我帶二爺他們回去。”
執事飛奔著捧出一張紙,先喝罵著讓那些老弱病殘的奴隸按了指印,然后恭恭敬敬地遞到武
一一郎手邊,陪笑道:“二爺這一去可是虎入山林,龍遊大海。小的照顧不周,還望二爺海
涵、海涵。”
武二郎張開蒲扇大小的手掌,往紙上“砰”的按了一記,然后站起身來,被他壓扁的竹椅“
吱啞”一聲,如釋重負地恢復原狀。
武二郎一站起來,程宗揚就發現他比自己想像中更高,壯碩的身形至少超過兩米三,就是放
在獸蠻武士中,也是一條壯漢。他臉上的虎斑又深又長,一雙虎睛精光四射,就像一頭直立
的猛虎,給人一種強烈的威壓感。
程宗揚叫來馬車,武二郎挽起手上的鐵鏈,毫不客氣地擠了進去,寬闊的肩膀幾乎把車廂擠
碎。他大模大樣地一伸胳膊腿,足夠坐四個人的車廂立刻被他龐大的身體擠滿,對旁邊的程
宗揚理都不理,連一點縫隙都沒給他留。
程宗揚只好客氣地說道:“二爺坐得舒服就好。”
然后自己揀了匹馬來騎。回到商館,程宗揚找到大管家要拿鑰匙。那個胖胖的管家也跟執事
一樣,肥胖的五官擠成一團,苦著臉道:“他的鑰匙不在我這里,是侍衛長親手拿著。”
“凝羽呢?”
“侍衛長陪著夫人出外辦事,要明日才能返回。”
程宗揚想了半晌,只好空著手回來。
武二郎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兩手一揚,鐵鏈“嘩啦”一聲兜住程宗揚脖頸,劈頭喝道:“鑰
匙呢!拿來!”
程宗揚好言安撫,拍著胸脯保證明天一定拿鑰匙來,如果拿不來,就讓二爺把自己頭擰下來
當球踢著玩。武二郎這才悻悻然收了殺氣。
好不容易安頓住武二郎,程宗揚抹著額上的汗水,不知道自己弄來這頭猛獸作幫手究竟是福
是禍。他安慰自己,武松怎麽說也是俠肝義膽,豪勇過人,在江湖中是響鐺鐺的好漢,吐口
沬也能在地上砸出個坑來。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主要是因為小時候沒上過學,缺乏教養的緣
故。這種漢子粗魯是粗魯了點,但性子直爽,既然答應了自己,為著仗義這兩個字,這趟南
荒也是非走不可。
蘇妲己、凝羽,還有那個小婢香蔻兒都出了門,程宗揚想找個人說話都找不到。
有心和武二郎套套交情,可那廝呼嚕打得震天響,光憑聲波險些能把柴房拆了。程宗揚隔著
院�都坐不住,只好拍拍屁股走人。
蘇妲己一走,那些女侍衛也蹤影全無。她在程宗揚身上下了冰蠱,那比繩索鐐銬還管用,根
本不用擔心他會逃走,沒有再派人看管他。程宗揚一路出來,沒有一個人理會。
離開蘇妲己的大宅,程宗揚便叫了輛馬車。這個世界的計程車沒人管理,什麽樣子的都有,
比起上午嵌玻璃的豪華車,這輛就寒酸多了。
說了客棧的名稱,程宗揚一邊走一邊琢磨。自己拿著蘇妲己的錢給阿姬曼贖身,如果說那妖
婦一笑了之,程宗揚第一個不相信。只能解釋是蘇妲己還不知道,或者知道了,卻有更重要
的事情要做。趁蘇妲己和凝羽都不在的機會,一定要把阿姬曼送走,如果她再被抓回商館,
自己就白費力氣了。
另一方面,能讓蘇妲己親自出面,肯定是要事。難道是王哲麾下左武衛第一軍團有消息傳來

雖然目睹了王哲撼動天地的一擊──在他粉身的剎那,刺眼的白光吞噬了整個戰場的生靈,
但程宗揚還有些隱隱的期待,希望能有一些軍士從戰場和蔽日的烈火中脫身。不過他也知道
,這個希望太過渺小。
王哲一死,在他生前被壓制的各種勢力都開始蠢蠢欲動。不知道蘇妲己跟王哲有什麽恩怨,
如果讓這妖婦知道自己和王哲的關系……
程宗揚忽然想起那只錦囊,連忙打開背包。藥丸、裝著白色晶體的塑膠袋、連那些安全套都
在,那只錦囊卻無影無蹤。程宗揚背后頓時出了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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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4:59:00

第五章 憐奴

阿姬曼仍裹著那件長長的斗篷,安靜地坐在床角。聽到房門響動的聲音,她擡起眼,靜靜看
著程宗揚。那個年輕的男人臉色很不好,像遇到什麽煩心事一樣,眉心擰成川字。進了門,
就倒在椅中,疲倦得連手指也不願擡起來。
阿姬曼走過去,蹲下身子,捧起程宗揚一條腳,放在膝上,然后幫他除下靴子,按住他的腳
趾輕輕按摩。
那年輕人明顯怔住了,等清醒過來,連忙閃電般收回腳。阿姬曼揚起臉,微笑道:“是曼兒
按得不好嗎?”
“不!不!”
程宗揚急忙搖手。
阿姬曼再次伸出手,程宗揚卻把腿藏了起來,搖著手苦笑道:“不用按了……我有些不習慣
。”
程宗揚去過浴足城,但那是商業交易,他掏錢,對方提供服務,天經地義。阿姬曼卻不同,
讓這樣一個美貌少女給自己服務,讓程宗揚生出一絲褻瀆感。
阿姬曼道:“曼兒是主人的女奴,女奴就應該服侍自己的主人。”
“你的身契我都撕了,你已經不是奴隸了。”
“曼兒是主人的奴隸,不是因為那張紙。”
程宗揚頭大如斗,這丫頭怎麽這麽固執,跟月霜那死丫頭有的比。
“主人出了好多汗,曼兒幫主人擦洗一下吧。”
程宗揚嘆了口氣,“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對了,不要叫我主人,叫我宗揚好了。”
“好的。宗揚主人。”
程宗揚只好不去管她。
阿姬曼在木制的臉盆里打了水,將一條布巾浸濕,然后絞得半干,俯下身,仔細抹去程宗揚
臉上的灰塵和汗跡。布巾是用厚厚的棉布制成,比起程宗揚以前用的毛巾略顯生硬,但浸過
水的布巾覆在臉上,那種清涼的感覺讓程宗揚忍不住舒服地呼了口氣。
每擦三下,阿姬曼就重新浸一遍水,始終保持布巾的濕涼和潔凈。她細致地擦過程宗揚的頭
頸,然后解開他的上衣,在他胸前細細擦過。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很美妙的享受。阿姬曼的手
柔軟而又細致,被她抹過的部位立刻變得清涼,身體燠熱和煩悶一點一點消失。
程宗揚不明白這個倔強的少女為什麽要以女奴自居,他也懶得再去想。也許是因為清晨被那
妖婦吸得太狠,程宗揚一整天都覺得手足酸軟,精神委靡不振。奔波一天之后,這會兒已經
累得連眼睛都不想睜開。清涼的布巾在身上輕柔地擦拭著,房間安靜得仿佛被密封在盒子里
。程宗揚閉上眼,呼吸漸漸變得平順,在少女的服侍下沈沈睡去。
朦朧中,下身忽然一涼,程宗揚驚醒過來。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身上的衣服都浸在盆中。自己不知睡了多久,身上已經被擦洗得
干干凈凈,這會兒那少女正用布巾擦拭自己最后的部位。
阿姬曼停下手,“是布巾太涼了嗎?”
人被吵醒時往往困意最濃,程宗揚模糊地點了點頭,然后又朦朧睡去。
停了一會兒,一個軟膩的物體輕柔地含住陽具,暖暖的,帶著令人銷魂的柔滑感,溫柔地在
他下體掠過。剎那間,程宗揚有種錯覺,仿佛是自己的女友紫玫穿越時空,來到身邊,像從
前一樣頑皮地喚醒自己。
程宗揚慢慢睜開眼,凝視著身下的少女。
阿姬曼不知何時已經脫光衣裙,赤裸著雪白的身體跪在自己腿間。她頭頸低垂,用花瓣般精
致的唇舌一點一點細致地舔舐著自己的陽具。那對豐滿而圓碩的乳球濕淋淋的,她一邊舔,
一邊托起雪嫩的乳房,用浸過水的乳肉代替布巾,在他腿間擦洗。
在她唇舌舔弄下,蟄伏的陽具迅速勃起,塞滿了少女的小嘴。阿姬曼擡起美麗的眼睛看著他
,嫣紅的唇角彎彎翹起,眉眼間滿滿的都是笑意。
少女小心地吐出陽具,用指尖抹去唇上的濕跡,小聲道:“味道好濃呢。”
程宗揚還沈浸在那種久違的感覺中,發現服侍自己的是那個天竺少女,而不是夢中的女友,
不知道心里是高興還是失望。
程宗揚勉強笑了笑,聲音略顯沙啞地說道:“沒有水了嗎?”
“井里新汲的水太涼,會吵醒主人。”
阿姬曼濕涼而軟膩的乳肉包裹著勃起的陽具,一面說,一面仔細擦拭著。脂玉般細膩的乳肉
從肉棒上抹過,沾過水的肌膚又涼又滑,像絲綢一樣柔軟。
這個還未成年的少女偏生長了一對大到誇張的乳房,形狀渾圓,充滿彈性。她雙手捧住乳房
,兩團雪白的美肉將陽具從龜頭到肉棒整個包裹起來。少女細致地揉動乳肉,那種美妙的觸
感使程宗揚的陽具越來越硬。他甩了甩頭,把剛才夢幻中的一幕和錦囊丟失的憂慮都拋到腦
后。
如果是紫玫和自己一起穿越,程宗揚不知道他們倆是否有命離開草原,更不知道他們在這個
陌生的世界里,該如何養活自己。這一切,還是讓自己獨自面對好了。
阿姬曼松開雙乳,露出乳間怒漲的陽具。肉棒上的汙跡早已被舔舐干凈,暗紅色的龜頭又圓
又大,被乳肉擦拭得發亮,看上去很囂張的樣子。
程宗揚拋開心事,笑著說:“現在該怎麽辦?”
阿姬曼在他腿間款款起身,笑盈盈道:“主人很累了,就坐在這里不用動,讓曼兒來服侍你
。”
程宗揚張開手腳,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
阿姬曼轉過身,雙腿緊緊靠在一起,翹起屁股,一手扶著程宗揚的陽具,一手分開雪滑的臀
肉,將龜頭納入穴口,然后緩緩坐下,將陽具吞入體內。
剛破體的下身還是有些許痛楚,阿姬曼咬著唇,等那根粗大的陽具完全進入體內,顰緊的眉
頭才舒展開來。她小心地挪動著屁股,讓陽具進得更深,然后用柔膩的蜜穴夾住陽具,輕輕
套弄起來。
昏暗的光線下,阿姬曼潔白的身體像玉一樣光滑,散發出朦朧的光澤。她身體還沒有發育完
全,肩膀窄窄的,背脊像一枚打磨光滑的玉墜,纖美的腰身曲線細滑動人,那屁股圓圓的,
又白又嫩,臀形精致,膚色晶瑩,臀溝柔滑光潤,一看就是難得的美物。
少女下體仍像處子一樣緊窄,陽具插在里面,就像被一張柔膩的小嘴含緊。她兩手抱著屁股
,就像捧著一粒雪球般套弄著主人的陽具。那小巧稚嫩的美臀與粗壯的陽具形成強烈的對比
,讓程宗揚禁不住有種輕微的犯罪感。這個小女孩實在是太美太嫩了,就像是童話世界里白
雪一樣可愛的小公主……
阿姬曼吃力地坐下去,直到軟嫩的陰唇碰到陽具根部,然后回過頭,問道:“這樣舒服嗎?

程宗揚笑道:“比我想像的還好。”
阿姬曼頓時煥發出光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曼兒是第一次做……”
少女身體前傾,兩手扶著面前圓桌的邊緣,腰肢向下彎曲,將雪嫩的圓臀翹在程宗揚小腹上
,然后向上擡起。那張嬌嫩的蜜穴柔膩地滑動著,磨擦過陽具每一寸肌膚。程宗揚半是驚訝
半是贊嘆地看著少女的動作。
阿姬曼沒有挺動身體,而是單憑腰肢的扭動,將雪嫩的屁股翹到陽具頂部的位置,將少女迷
人的性器完全綻露出來。整根肉棒幾乎完全脫出,只剩龜頭還插在穴內,從她敞開的臀溝間
,能清楚看到那柔嫩的美穴被碩大的龜頭塞滿,穴口的美肉被撐得微微鼓出,兩片精致的陰
唇豎著軟軟夾在肉棒兩側,紅嫩得仿佛能滴下鮮紅的胭脂來。
不等龜頭從穴內脫出,阿姬曼軟玉般的腰肢挺起,白嫩的屁股往下一沈,滑膩的蜜穴重新套
住肉棒,準確地直沒根部。
程宗揚不需要動一根手指,只需要挺著陽具,就有一張鮮嫩的蜜穴主動夾住肉棒,上下套弄
著,做出被干的動作。
少女雙手扶著桌子上身和兩腿都保持靜止,只有雪嫩的圓臀聳動著,漸漸加快。
她渾圓的屁股像一粒潔白的雪球,在程宗揚腿間上下跳動。在她臀下,一根粗長的陽具在雪
白的臀肉間時進時出,將那張嫣紅的美穴干得不住變形。
程宗揚召妓時也用過女上位,但那些女人只會拿屁股在他身上亂蹲,哪像阿姬曼這樣堪稱藝
術般的精致。阿姬曼的節奏越來越快,她的動作準確而富有變化,充滿了舞蹈般的韻律。雪
臀起落間,每一下都是從陽具根部到龜頭下方,始終讓他的龜頭插在自己的穴內,保持著被
干的姿勢。而每一次套弄,她的蜜穴落下的速度和角度都有細微的變化,讓他的陽具能干遍
自己穴內每一個部位。
由于身體結構的不同,做愛時女方主動很少能有男方的速度和力道,雖然省力,卻缺乏酣暢
淋漓的快感。阿姬曼的屁股卻又快又準,每一下都讓陽具干到自己肉穴盡頭。程宗揚舒服得
渾身酥軟,陽具卻越來越硬。他四肢攤開,懶洋洋躺在椅上,一邊挺著陽具,享受著少女美
穴的套弄。龜頭和棒身被柔膩的蜜肉包裹著來回磨擦,快感如潮水般湧來,一直延伸到頭發
末梢。
阿姬曼像跳舞一樣,將屁股扭到一側,以傾斜的角度聳動著。那張嫩穴愈發狹緊,同時帶著
旋轉的力道在龜頭上研磨。
片刻后,阿姬曼又換了個姿勢,仍是雙腿並緊,向后傾斜身體,讓陽具與蜜穴保持直線,每
一下都讓龜頭干到她的花心。
程宗揚呼吸聲越來越變得粗重,那張雪臀聳動地也越來越快。就在程宗揚即將爆發前的一剎
那,阿姬曼白嫩的屁股突然一沈,緊緊套住陽具。緊接著,程宗揚就在她穴內噴射起來。
阿姬曼乖乖撅著屁股,讓他把精液盡情射在自己體內。等程宗揚最后一滴精液射出,那張蜜
穴柔柔收緊,像一張溫柔的小嘴巴般吸吮著他的陽具,讓他享受射精后溫柔的服侍。
良久,阿姬曼慢慢撅起屁股,離開那根射過精已經變得軟垂的陽具。
少女交媾過的性器帶著淫靡的柔艷光澤,緩緩吐出陽具。接著一股濁白的精液從穴口淌出,
黏稠的液體間,還帶著絲絲縷縷的血跡。程宗揚這才意識到,面前的少女初次破憤僅僅是十
個時辰之前,體內的創傷還沒有完全愈合。
“對不起,我不知道──還痛嗎?”
阿姬曼笑盈盈轉過身,臉上絲毫看不出痛楚的表情。
“主人不應該向自己的女奴說對不起。”
程宗揚撓了撓頭,苦笑道:“我都說過一百遍,你已經不是奴隸了。你都離開商館,身契也
沒有了,無論是誰,也不能再把你當成奴隸。”
阿姬曼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她看著程宗揚的眼睛,認真道:“只要曼兒的罪還沒有贖清,
就永遠是主人的奴隸。”
程宗揚一怔,“什麽罪?”
“主人把身契給曼兒的時候,曼兒很害怕……”
程宗揚不解地說道:“應該是高興吧?怎麽會害怕呢?”
阿姬曼眼圈慢慢紅了,她抱住赤裸的乳房,低聲道:“曼兒在想,如果那天主人真的被曼兒
害死了,等他們發現曼兒已經不是處女,一定會很生氣地把曼兒賣掉。”
“主人買下曼兒時,曼兒其實心里很害怕。害怕主人會和別的男人一樣,懲罰他們不喜歡的
女奴。可主人卻把身契給了曼兒。還說,主人答應過,要救曼兒出來。”
少女小聲哭了起來。“曼兒不是壞人……只是,只是他們……”
阿姬曼揚起臉,雙手放在胸口,認真說道:“梵天在上,自從知道主人真的寬恕了曼兒之后
,我,阿姬曼芭娜,就發誓要報答主人。”
說著她又哽咽起來,“可是曼兒什麽都沒有,只剩下這具身體。但曼兒背叛了主人,主人已
經不喜歡曼兒了……”
阿姬曼的話語和淚水,讓程宗揚心里又酸又甜。他伸手將阿姬曼抱進懷里,讓她坐在自己腿
上,像哄小女孩一樣,一邊抹去她臉上的淚珠,一邊說道:“這會兒你就是因為這件事哭的
?”
阿姬曼點了點頭,泣不成聲地說道:“是我說了謊……”
程宗揚安慰道:“別難過了,我不會怪你。”
阿姬曼淚水漣漣,嗚咽道:“主人為什麽對曼兒這麽好?”
“也許……”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也許我真的很像你哥哥吧。”
阿姬曼唇角彎起,似乎想笑,淚水卻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她赤裸的手臂抱緊程宗揚
,哭泣道:“哥哥……哥哥……”
少女飽滿的乳房抖動著,淚水滴在上面,留下斑駁的濕痕。阿姬曼哭得這樣傷心,自己的精
液還在人家體內,總不好不管。程宗揚擁著她纖美的身體,呵哄道:“都哭出來就好了,把
你的委屈都告訴哥哥。”
阿姬曼慟哭道:“哥哥……你走后第三天,城就破了。那天,黑色的死亡女神迦梨用她的衣
袍遮住了整個羯陵伽城。崇拜戰爭之神塞建陀的敵人沖進城市,殺掉了所有男人,把父親的
頭顱砍下來,懸掛在城上,然后把我們帶進軍營。你還記得羯陵伽城城主的女兒嗎?那個月
亮一樣的少女。她比我大五歲,城破那天本來是她的婚禮。可她的未婚夫死在了城頭,她也
被帶到軍營。他們讓她在宴會上跳舞,用棍子打她……還有她高貴的母親,他們叫她狗,給
她戴上狗鏈……沒多久她們就死了……”
“城里到處都是死人,烏鴉把整個城市都蓋住了。被關在軍營里的我們每天都有人死去,沒
有人給我們吃的,好多孩子都餓死了……”
程宗揚道:“然后你就和母親一起被賣到這里了嗎?”
阿姬曼點了點頭,泣道:“我不敢叫她媽媽。他們以為她是我的奶媽。”
程宗揚哄勸道:“別傷心了,那些事都已經結束了,不會再發生。而且……至少他們沒有欺
負你。”
阿姬曼淚眼模糊地說道:“那時我還不到十三歲,他們把我當成小孩子。”
程宗揚心里發出一聲嘆息,還不到十三歲的小女孩突然間家破人亡,作為被俘虜的奴隸目睹
了這一切,難免會給她造成心理創傷。怪不得她會對男人那麽仇視。
阿姬曼已經哭成個淚人,一讓她一直哭下去不是個好主意,程宗揚拋開心頭沈甸甸的壓力,
說道:“阿姬曼是個勇敢的女孩呢。”
阿姬曼揚起臉,遲疑地說道:“是嗎?”
程宗揚笑道:“昨天在地牢里,你流了那麽多血都不怕痛。”
阿姬曼剛要綻露的笑容僵在臉上。她咬住唇,過了一會兒才道:“在軍營里,每個想吃到東
西的女人都要那樣做。”
程宗揚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又觸到她的傷口,只好閉上嘴,把少女微涼的胴體默默抱在
懷里。那一刻,程宗揚感覺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無論他多麽同情阿姬曼,都永遠無法了
解她所有的經歷。他想起一句話: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自己了解得再多,也終究無法代替
別人的感受。
少女抽泣著,白滑的肩頭在程宗揚胸前聳動。她潔白的臉頰和乳上被淚水打濕,在黑暗中散
發出濕淋淋的雪色光澤。
程宗揚順手拿起布巾,在桌上勾描起來。阿姬曼慢慢停住哭泣,疑惑地看著他用濕巾在桌面
上繪出的圖案。那是一個奇怪的東西,圓滾滾的腦袋比身體還要大,它伸出手,一張可愛的
大嘴巴傻乎乎笑著,手掌圓圓的,肚子上還有一個大口袋。
程宗揚專注地勾描著,最后在它嘴邊加上幾根胡須,才放下布巾。
“知道它是什麽嗎?”
阿姬曼遲疑地說道:“是……一只貓?”
“是小叮當啦。這是它的鼻子,一公里外銅鑼燒的味道它都能聞到:這是它的嘴巴,張大的
時候,能放下一個大號的臉盆:這是它的四次元口袋,里面有各種各樣好玩的東西。像能飛
的竹蜻蜓,裝在頭頂人就能飛起來……”
“像羽人那樣嗎?”
“呃,可能有一點區別……對了,它還有任意門。”
程宗揚畫了一個門的圖案,“只要打開門,就能去你任何想要去的地方。還有幸運餅,吃下
去就能獲得好運。還有鬼故事火球,無論對它說什麽話,它都能營造出最嚇人的氣氛,專門
用來自己嚇自己。還有空氣槍,把槍管套在手指上,說聲‘篷’,就會把人吹倒……”
程宗揚畫出被空氣槍打倒的大熊,逗得阿姬曼“咯咯”笑了起來。
“還有願望實現簿,上面有很多格子,只要按格子填上條件,不管什麽願望都能實現……”
“真能實現嗎?”
“當然能!”
程宗揚信誓日一旦地說道。
阿姬曼望著桌上滿臉笑容的機器貓,帶著一絲崇慕道:“你們的神靈和梵天一樣強大。”
程宗揚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沒想到自己居然在異世界給小叮當找到了一個信徒,還是很虔
誠的那種。程宗揚很難向阿姬曼解釋動漫作品與神話的區別。對她而言,有著數不盡道具的
小叮當和傳說中的大梵天一樣,都是神靈的化身。
“怎麽了?”
阿姬曼疑惑地看著程宗揚的表情。
“……沒什麽。”
程宗揚可不想在這個世界創造一個崇拜小叮當的宗教,他抱著阿姬曼起身,“把眼淚擦干吧
。”
一邊笑道:“你身體真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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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4:59:14

第六章 暗潮

阿姬曼在房內洗沐著,然后穿上衣裙,程宗揚打開了房門,清涼的夜風湧入室內,拂去了身
邊煩悶的空氣。淡淡的月色灑在青石上,猶如滿地水光。
程宗揚索性坐在石階上,兩腿伸直,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阿姬曼走過來,側著腿偎依在他身邊。少女長長的發絲在風中飄蕩著,剛洗沐過的身體散發
著淡柔的清香。
這種感覺真不錯,明月在天,清風徐來,身邊還有個聽話的小美女。可惜這樣的時光太短暫
,在來客棧之前,程宗揚就打定主意,要趁蘇妲己和凝羽都不在的機會,今晚就把阿姬曼送
走。
“你還有個哥哥?”
阿姬曼點了點頭。“你知道他在哪里嗎?”
阿姬曼猶豫了一下,又點了點頭。“那就好。”
程宗揚放下心事。如果沒有人收留,他還真不放心阿姬曼一個人在外面生活。
“你把那些錢幣都拿上,去找你哥哥。”
阿姬曼沈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曼兒知道了。”
她這麽善解人意,倒讓程宗揚驚訝了。
阿姬曼揚起臉,“曼兒知道,主人現在不方便帶上曼兒……”
程宗揚苦著臉看著自己的裝束,自己現在還是商館的奴仆,把阿姬曼帶在身邊,何止是不方
便。
“但主人要答應我,一定要來找曼兒。”
“我答應你。”
阿姬曼一笑,眼圈卻紅了。程宗揚連忙岔開話題,“你知道怎麽走嗎?那麽遠的路,如果…
…”
阿姬曼道:“主人給曼兒的錢幣,買十名奴隸也夠了。”
在五原城,五十枚銀銖就可以買三名強壯的奴隸,即使一名兇悍的獸蠻人奴隸,賣價也不過
一百銀銖。在阿姬曼身上花的錢,足夠買下七十多名普通奴隸,或者十二名獸蠻奴隸。這樣
一折算,程宗揚才意識到,自己從蘇妲己身上敲的的確是筆巨款。
“你今晚就走。”
想了想,程宗揚又叮囑一句:“小心別被白湖商館的人看到。”
阿姬曼聰明地沒有多問,她彎下頸子,在程宗揚腳背上輕輕一吻,低聲解釋道:“這是我們
的風俗,女奴與主人分別時,要親吻主人的腳背或者腳跟。”
程宗揚很想告訴她,你已經不再是奴隸了。但不等他開口,阿姬曼就說道:“主人原諒曼兒
了嗎?”
程宗揚笑道:“你猜呢?”
阿姬曼輕笑起來,“曼兒知道,主人已經原諒了曼兒。”
“為什麽?”
少女眨了眨眼睛,小聲笑道:“主人硬起來的時候,曼兒就知道了。”
“哈,”
程宗揚笑了一聲。“怪不得你非要撩撥我。”
“主人對曼兒的服侍還滿意嗎?”
“嗯,”
程宗揚裝模作樣地擺起架子,“還可以吧。”
“曼兒第一次做,還有些生疏,往后會努力的。”
程宗揚笑道:“往后可要好好努力啊。”
雖然阿姬曼沒有說,但程宗揚完全可以想像戈龍那些人是如何脅迫她的。想通事情的原委之
后,程宗揚就沒再怪罪過阿姬曼,而是對她充滿了同情,所以才不惜得罪蘇妲己那妖婦,把
她贖出來。
分別在即,阿姬曼有些留戀地挽住主人的衣袖,良久才低聲道:“越過大雪山,在森林里有
一座叫耽摩的城市。曼兒會在那里等著主人。”
程宗揚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城市,多半是座不知名的小城,阿姬曼在那里有親哥哥照顧,想必
會得到安全。
“主人已經買下曼兒,多余的錢曼兒會替主人保管。”
阿姬曼將雙手放在心口,誠摯地說道:“梵天在上,等主人來到耽摩,阿姬曼芭娜會把自己
和主人的財富都奉獻給主人。”
那天晚上,程宗揚終究沒有親送阿姬曼離開。主人不應該像送別朋友一樣送別自己的奴隸。
阿姬曼這樣說。她服侍著程宗揚睡下,直到自己的主人睡著,才悄然離開。朦朧中,太陽穴
處傳來一絲尖銳的刺痛。程宗揚驚醒過來,只覺腦中昏昏沈沈,胸口煩悶欲嘔。他用力甩了
甩頭,接著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這種感覺他已經很熟悉了。每當附近有人死亡,那些死亡的氣息從太陽穴上的生死根進入體
內,都會帶來這種不適感。
程宗揚下意識地豎起耳朵。他此時的修為用來防身只能說聊勝于無,耳目卻靈敏許多。當他
把注意力集中在耳鼓上,聽力立刻以他無法察覺的速度倍增,連遠處微弱的蟲鳴聲也變得清
晰起來。
“師哥……他……他……”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顫抖著隱約傳來。
另一個人冷哼一聲,“怕了麽?”
“可他是……”
那男子的聲音在風中斷斷續續飄來,“……眼下群龍無首,誰不想分一杯羹……我不殺他,
他們遲早要殺了我們。”
隔了一會兒,那個少年小聲陪笑道:“趙師哥真是好功夫……洞玄九式,徐師哥……就被刺
穿了喉嚨。他作夢也想不到趙師哥的劍法……”
姓趙的得意地笑了一聲,吩咐道:“給他綁上石頭,沈到河里去。”
程宗揚等了差不多十分鐘,聲音不再傳來,才吐了口氣。沒想到自己又撞上一樁謀殺案。不
知道他們是什麽人,聽口氣倒像是同門之間自相殘殺。程宗揚搖了搖頭,這些人平常師哥師
弟的叫著,翻臉的時候比對敵人還狠。
從夢中醒來,程宗揚了無睡意。衣上還沾著阿姬曼的香氣,那名鮮花般的舞姬卻已經杳然遠
去。這會兒頭腦清醒過來,程宗揚意識到有些不對。阿姬曼離別時只字沒有提到她的母親,
她對自己這個便宜主人都這麽認真,怎麽可能對母親不管不顧?那丫頭嘴上不說,又不讓自
己送她,多半是怕他擔心,悄悄去找母親了。
程宗揚嘆了口氣,希望那丫頭運氣夠好,能順利找到母親和哥哥吧,這種亂世,誰也顧不上
誰了……
回到蘇妲己的大宅,天色剛微微發白。幾名早起的奴仆正灑掃庭院,只看了程宗揚一眼,便
不再理會。
一路穿過前院、正房、畫樓……隔著后院的高�,就聽到雷鳴般的鼾聲。程宗揚佩服得五體
投地,這武二爺可真是猛人,連鼾都打得這麽豪情萬丈。
正感慨間,只見小婢香蔻兒兩手捂著耳朵,飛也似的從后院跑了出來。程宗揚趁她不備,一
把抓住她,把那小俏婢拽到房后。
香蔻兒嚇得哇哇亂叫,等看到是程宗揚才松了口氣。小手拍著胸口,心有余悸地說道:“嚇
死我了。里面睡的是誰?像只要吃人的老虎……”
程宗揚道:“夫人回來了嗎?”
香蔻兒白了他一眼,“還沒呢。”
程宗揚道:“是個奴隸,準備去南荒,我先把他帶了來。對了,你在我背包里有沒有見到一
只信封?”
香蔻兒撅起嘴,不樂意地說道:“沒有。”
程宗揚比劃著描述道:“是織錦的面料,黃顏色的,外面用蠟封過,可以防水,你再想想。

香蔻兒沒好氣地說道:“是平斜紋織錦,封口有火漆的吧。”
程宗揚一陣驚喜,“你見到了?在哪里?”
自從發現丟了錦囊,他就提心吊膽。
王哲托了他三件事,這是最簡單的一件,自己居然把錦囊給弄丟了,未免太對不起他。
香蔻兒沒有回答,只是示威似的挺了挺胸。
小婢的胸部還沒有發育,只微微鼓起一點,看上去稚嫩可愛。程宗揚愣了一下,試探道:“
在你懷里?”
“然也。”
香蔻兒笑靨如花地說道。
“太好了!趕快給我。”
香蔻兒聳了聳胸,“你自己拿啊。”
程宗揚露出大灰狼一樣的笑容,“你以為我不敢嗎?”
香蔻兒皺了皺小巧的鼻尖,兩手背在身后,把胸挺得高高的。
程宗揚看看周圍沒人,毫不謙讓地伸出手,貼著小婢的脖頸伸到她懷中。
香蔻兒咬著唇,精致的粉臉漸漸發紅。她身上的肌膚滑嫩如酥,兩粒小巧的鴿乳微微隆起,
軟軟的細滑之極。隔著她胸前的衣物,手指觸到錦囊的輪廓,程宗揚頓時心下大定。他不客
氣地張開手掌,在小婢胸前摸弄著,一邊捏住她小小的乳頭,在指間一撚。香蔻兒嚶嚀一聲
,身體軟軟伏在程宗揚手上,一張小臉變得通紅。程宗揚感嘆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
小婢整日跟著蘇妲己耳薰目染,小小年紀就動了春心。想歸想,要程宗揚吃了這根嫩草,他
還真張不開嘴。
“找到了!”
程宗揚拔出手,笑呵呵掏出那枚錦囊。
香蔻兒紅著臉啐了他一口,小聲道:“膽小鬼。”
程宗揚摸了摸她臉頰,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等你再大幾歲,就知道我是不是膽小鬼
了。”
目光移到錦囊上,程宗揚頓時一怔。錦囊上的火漆剝落,封口已經被人拆開過,露出里面一
角素紙。
蘇妲己與王哲有怨無恩,讓她知道自己跟王哲的關系,絕非好事。程宗揚心頭一急,頓時冒
出汗來。他定了定神,“是誰拆的?”
“當然是夫人了。”
香蔻兒撇了撇嘴,“一張白紙,有什麽好藏的。”
白紙?程宗揚連忙取出錦囊里的信箋,果然是一張雪白的素紙,干干凈凈連半點墨跡也無。
“還以為是什麽寶貝呢。夫人隨手扔了,還是我把它檢回來的。”
程宗揚不知道王哲怎麽會封了一張白紙給他,這會兒也無暇去琢磨,笑道:“多謝你了。對
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香蔻兒臉上忽然一紅,甩開程宗揚,轉身跑了。
蘇妲己不在,香蔻兒一大早到柴房找自己有什麽事?難道是……
想到小婢的表情,程宗揚頓時恍然大悟。那天看到凝羽被搞的一幕,這小婢真的是動了春心
,如果這會兒柴房睡的是自己,香蔻兒已經不是完璧了。
朝柴房走了兩步,程宗揚又收回腳。武二郎一見他,肯定就三個字:“鑰匙呢!”
這會兒找不到凝羽,還是別去聽二爺的炸雷了吧。
直到傍晚,蘇妲己才滿面春風地回來。她已經得到確切消息,左武軍第一軍團在草原上被大
軍圍攻,除一小隊遊騎脫離戰場返回塞上以外,包括王哲在內的萬余軍士盡數覆沒。塞上駐
軍已經上書天子,並出動輕騎趕赴戰場探尋王大將軍的下落。
為了躲避王哲和那個賤人,自己十余年來寸步不敢離開五原城。蒼天有眼,終于除去了自己
喉中的梗刺。只要再除去那個賤人,就再沒有任何可以束縛自己的存在。
眼前最要緊的,還是那些霓龍絲。白湖商館早就應該進入六朝內陸,在那些商賈大邑中贏得
一席之地。霓龍絲就是一個最好的契機。“人手找夠了麽?”
那名年輕人恭恭敬敬說道:“已經找好了。”
說著遞上名單。
“武二郎?”
蘇妲己露出一絲驚訝。
看在肚子里冰蠱的面子上,程宗揚作足奴才的模樣,“小的答應每月給他十個金銖。”
“十個金銖?”
蘇妲己坐起身來。
程宗揚以為她認為這個價格過于昂貴,連忙道:“說好了就走這一趟南荒,三個月三十枚金
銖,夫人若是嫌貴,不妨把小的薪水扣掉一半。”
蘇妲己擺了擺手,“我是說,武二郎答應了嗎?”
“答應了,只不過要先把他手腳的鐐銬打開。”
看著蘇妲己的表情,程宗揚忽然警覺起來,“難道有什麽不妥嗎?”
蘇妲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既然他答應那就無妨了。武二郎義薄云天,只要答應,絕不會
反悔。只不過十枚金銖……還真是便宜呢。”
“是嗎?”
程宗揚意識到自己檢到寶了,頓時心花怒放。
蘇妲己瞟了他一眼,這個年輕人身上似乎有一層迷霧,自己也看他不透。說他笨吧,他年紀
輕輕,不但手里有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霓龍絲,還知道尋來巧匠織成內衣:說他聰明吧,連戈
龍都能把他抓來當奴隸。說他能干吧,從牢里救他出來時,混得和乞丐差不多,說他無能吧
,他不但精通南荒秘術,還能說服武二郎為他效力:說他怯懦吧,凝羽親眼目睹他不動聲色
地下手殺死孫疤臉:說他勇敢吧……呸,蘇妲己自己都不信。一個甘當奴才的人,怎麽也和
勇細界扯不上關系。這樣看來,這年輕人真有些像是商人……
程宗揚道:“不知道取來霓龍絲,夫人要做什麽用途?”
蘇妲己媚眼如絲地說道:“自然是做些衣物了。”
“呵呵。”
程宗揚干笑兩聲,他很懷疑這些二十一世紀還嫌過于暴露的內衣,在這個時代會有人買。蘇
妲己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吟吟道:“你可知道我這商館平常做些什麽生意?”
不就是販賣人口嗎?這生意有什麽光彩的。
蘇妲己悠然道:“五原城最大的青樓醉月樓,就是我白湖商館的產業。從五原往東,直到重
泉、競州、夷陵,都有我白湖商館的醉月迷花旗。”
原來是連鎖妓院,難怪這妖精會如此看重霓龍絲。透過自己的經驗,程宗揚得出結論,這些
情趣內衣對男人的殺傷力完全奏效。如果醉月樓的妓女人手一套情趣內衣,必定是客如云來
,財源滾滾。現在連程宗揚都忍不住幻想自己能找到霓龍絲,如果能在這個世界織出二十一
世紀才有的吊帶、鏤空、蕾絲、透明、真空……等等各種情趣內衣,無疑是造福所有男性的
絕大善舉。“凝羽,你去解了武二郎的鐐銬。”
凝羽提醒道:“夫人。”
蘇妲己笑道:“那廝雖然兇蠻,但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作數的。既然答應為我商館效力,就
用他這一次。況且武二郎只是暫時屈身在我這里,也不好留他一輩子。先解了他的鐐銬,待
從南荒回來再作計較。”
主人這樣說,凝羽只好答應,“是。”
看著躍躍欲試的程宗揚,蘇妲己笑道:“凝羽,辦完事帶他去醉月樓,就說是我的吩咐,讓
她們好生侍候。”
凝羽面無表情地說道:“剛才祁遠來報,當日從天竺換來的那名舞姬,被人用五十金銖買走
了。”
“哦?”
蘇妲己一怔。
程宗揚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他不敢確定阿姬曼現在是否真的離開了五原城。那個布老四也許
不認得自己,凝羽卻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是他買下了阿姬曼。
蘇妲己想了一會兒,有些不舍地說道:“枉費了我在她身上花的力氣。去查查是誰買走的。
五十個金銖,倒讓他撿了便宜。”
出乎程宗揚的意料,凝羽並沒有直接把自己交出來,只簡短地應了一聲。
離開畫樓,程宗揚作了賊免不了有點心虛,忍不住去看凝羽的臉色。凝羽神情冷冷,似乎什
麽都沒發生過。程宗揚訕訕道:“多謝……”
凝羽屈肘一撞,搗在程宗揚胸腹間。程宗揚險些被撞得閉過氣去,只說了半句的話被生生噎
住。
凝羽頭也沒回,掠出月洞門,程宗揚扶著�直起腰,好不容易喘過氣跟了出去,沒等他開口
,凝羽就冷冷道:“她能聽到。”
程宗揚立刻閉嘴。
“這里不妨。”
程宗揚抹了把冷汗,此處距離畫樓有五十米的距離,那妖精要是還能聽到,也未免太強了。
凝羽譏嘲道:“救了一個女孩,是不是覺得自己是英雄了?”
程宗揚點了點頭,“侍衛長明見萬里,確實有一些。”
凝羽冷笑道:“不要高興得太早。她留在這里,未必是壞事,你買下她,未必就是好事。”
程宗揚挑起唇角,“是嗎?”
凝羽反問道:“你不覺得那舞姬有什麽異樣嗎?”
程宗揚先想起阿姬曼那對碩大的乳房,以她的年紀來看,那對乳房未免太大了。
還有她的舞技,程宗揚敢斷定阿姬曼的舞姿完全是為性交準備的。
“夫人花了偌大力氣調教她,過兩年送往內陸,再不濟也能被個王孫公子買走,做為侍妾。
現在你把她買下來,讓她自己往東天竺去。若路上被人拐騙,可未必有現在的下場。”
程宗揚強笑道:“夫人這麽用心調教阿姬曼,就是想把她賣錢嗎?”
凝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夫人原本要把她送往黑魔海,所以才不許男人碰她。”
“黑魔海?”
凝羽沒有解釋,她停下腳步,然后推開院門。一條猛獸般的大漢立在門前,虎目精光四射。
武二郎雙臂一展,“錚”的一聲,腕間鐵鏈拉得筆直。
凝羽取出一枚形制奇異的鑰匙,慢慢打開武二郎手上的鐐銬。雖然知道武二郎不是喜好暗施
偷襲的小人,但在他的威壓下,凝羽仍不禁繃緊了身體。“嗒”的一聲,鐐銬松開。武二郎
一把奪過鑰匙,打開腳上的鐵鐐,隨手扔給凝羽,然后舒展了一下雙臂,挺起胸,爆發出一
陣狂笑。
凝羽臉色微變,翻腕握住刀柄,“武二郎!你要食言嗎?”
武二郎傲然道:“二爺說過的話從沒有不作數的!”
說著雙肩一聳,躍上院�,猶如一頭出閘的猛虎般掠過重重屋脊,轉眼就消失在暮色中。
愣了半晌,程宗揚才道:“他去哪兒了?”
“我怎麽知道。”
凝羽冷冷道:“去醉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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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4:59:29

第七章 恩怨

“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
自從被醉月樓拿來標在自己的艷幟上,這兩句詩就被一群風流兼下流的才子們歪解為尋花問
柳、飲酒作樂的口號,競相標榜,無不以醉月迷花為樂事。
醉月樓位于五原城西郊,舉頭就能看到大雪山峰頂的皚皚白雪。醉月樓雖以樓名,卻是樓閣
林立。積雪融化成的溪水從山間蜿蜒而下,在醉月樓的畫樓雕閣間九曲三折匯成一座畝許小
池,最后繞樓而過。坐在樓中,天際一輪明月懸在雪峰上,與池中的雪山月影交相輝映。隔
著粼粼水光,婉轉的歌聲在月色中,伴著淡淡的水霧飄來,隱約能看到遠處樓閣上舒展的舞
袖和窈窕的纖影,讓人分不出這里究竟是人間還是天上。
“好地方!”
程宗揚贊嘆道。
雪水融成的溪流清涼無比,正值夏日,水面形成一層霧氣。清風徐來,樓閣間的暑熱頓時一
空,風中帶著淡雅的花香,沁人心脾。
看到自家商館的馬車,自然有人通報。一名中年美婦迎出來,見到來的是凝羽不由得一怔,
接著笑道:“原來是侍衛長,不知道夫人有何吩咐?”
凝羽道:“這是今晚的客人,夫人交代過,你們都聽他吩咐。”
那美婦笑道:“我說燭上怎麽結了一個好大的燈花,果然是有貴客。”
說著她挽住程宗揚的手臂,舉止親昵,卻絲毫不讓人反感。
程宗揚笑道:“不知道姐姐怎麽稱呼?”
“奴家姓蘭,官人擡舉,叫一聲蘭姑便是。”
蘭姑一邊說,一邊笑道:“還剩了一處臨水的上房,奴家已經叫人去收拾了。不知道官人喜
歡哪種的,奴家好叫姑娘們來侍候。”
難得有人免費招待,程宗揚也不客氣,“樓里最紅的姑娘叫兩個來。”
蘭姑挨著他耳邊笑道:“樓里有娼有妓,客人要哪種的?”
程宗揚道:“這還有區別嗎?”
“娼是賣身的,官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妓只陪客人喝酒彈琴,賣藝不賣身的。”
程宗揚笑道:“真有不賣身的嗎?”
蘭姑推了他一把,低笑道:“那是哄外人的,既然夫人吩咐過,官人自然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只是那幾個歌舞妓沒侍候過客人,怕官人不滿意。”
程宗揚笑嘻嘻在她臉上摸了一把,“盡管眲來。”
走在旁邊的凝羽臉色忽然一變,藏在斗篷下的手指收緊,握住腰側的刀柄。
迎面走來一個年輕男子,他頭結方巾,穿著一襲素白的錦衣,身材比程宗揚還高了少許,一
手拿著把大花灑金的折扇,舉手投足風度翩翩,玉樹臨風。他五官俊雅,眼睛周圍略顯紅暈
,猶如桃花,眼角微微上挑,帶著一縷勾人的笑意。
程宗揚還是頭一次看到長著桃花眼的男人,不禁多看了幾眼。那男子眼睛黑白並不分明,黑
色的瞳孔卻越看越深,令人捉摸不透。他眼角微微含笑,眼神似醒非醒,似醉非醉,朦朧中
充滿邪惡的誘惑力。
程宗揚暗暗想到,如果放到二十一世紀,單憑這小子的賣相,就是巨星級的偶像。只要眼神
一拋,肯定有成千上萬的癡女爭先恐后搶著倒貼。那男子雖然俊雅,身材卻不單薄,只不過
臉色不是太好,抱病般隱隱透出一抹青色,一手拿著折扇,一只手還插在胸口的衣襟中,不
時發出幾聲輕咳。
凝羽手指捏得發白,臉上仿佛蒙著一層寒霜。旁邊的蘭姑卻眼睛一亮,松開程宗揚的手臂,
上前笑聲道:“原來是西門大官人,難得今天得閑。”
西門大官人?蘭姑那幾個字說得媚姿橫生,聽在程宗揚耳朵里,卻比武二郎的霹靂暴吼更響
亮。
那男子低咳一聲,笑道:“蘭姑越來越美貌了。不知小生何時才有福氣娶蘭姑這樣的美人兒
過門。”
蘭姑笑啐道:“大官人宅里放著幾個天仙似的嬌娘,哪里會看上奴家?”
西門大官人與蘭姑說笑著,那雙桃花眼不住往凝羽這邊瞟。寒暄完,他上前一步,兩手抱拳
,向凝羽作了個長揖。可惜他動作匆忙了些,右手從懷里拔出時帶出一件事物,“啪”的掉
在地上,卻是一只繡花弓鞋。
周圍諸女都忍不住發笑,可這西門大官人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對自己出的醜視若無睹,兩眼
注視著凝羽,低聲道:“好久不見。”
程宗揚真的開始佩服起這小子。平平常常四個字,他竟然能說得深情無限,還充滿滄桑感。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兩個之間歷盡滄海桑田,才再度重逢。
凝羽退開一步,冷冷道:“大官人的鞋子掉了。”
旁邊的侍女忍不住笑出聲來。西門大官人檢起那只繡花鞋,含笑納入懷中,舉止浩灑得足以
令小女生暈倒。程宗揚捫心自問,要自己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撿起一只女人的高跟鞋死不要
臉地往懷里塞,恐怕打死他也做不出來,何況還做得這麽瀟灑。
可西門大官人不但做了,還有臉解釋:“這繡花鞋樣子不錯,小生好不容易求她脫下來,好
給我家幾個姑娘作鞋樣。”
周圍人再忍不住,頓時彎了腰,笑得花枝招展。一片鶯聲笑語間,西門大官人一臉無辜地說
道:“小生說得有錯嗎?”
一名小婢忍笑道:“大官人說得沒錯。只是女兒家的繡花鞋不好拿出來。讓人看到,只怕要
誤會大官人。”
西門搖頭嘆息,“其實你們都不了解我的內心,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
一群女子笑得更厲害了,蘭姑怕他著惱,抿著笑道:“大官人需要什麽,盡管吩咐,一會兒
奴家再叫兩個姑娘過去侍候。”
西門大官人一手放在懷里,輕輕咳了兩聲,臉色更顯得青了,“讓蘭姑費心了。小生約了幾
個朋友談生意,一會兒還要勞煩蘭姑捧場。”
蘭姑連忙答應了。
西門那雙桃花眼又瞟了過來,柔聲對凝羽道:“你若在白夫人那里做得不開心,小生就向白
夫人討你過來,好不好?”
不顧周圍女子羨慕的目光,凝羽像被毒蟲蟄到般,身子一顫板著臉道:“不必。我待得很好
。”
西門大官人微微一笑,那雙桃花眼春水般從諸女身上掠過,百忙中還向程宗揚點頭示意,說
了聲,“兄臺相貌不凡,以后多多親近。”
然后才低咳著,搖搖擺擺地走了。
程宗揚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到了樓閣中坐下,他顧不得觀賞周圍的風景,便拉著蘭姑
問道:“剛才那人是誰?”
蘭姑訝道:“公子不認得西門大官人麽?”
程宗揚咬牙道:“他是不是單名一個慶字?”
蘭姑笑道:“正是。五原城誰不知道西門大官人,他有潘安般貌,鄧通般財,又脾氣和順,
院子里姑娘哪個不愛煞了他,天天盼著被大官人接到家里……”
后面的話程宗揚已經充耳不聞。他怎麽也想不到,傳說中的千古第一淫人竟然是個如此風流
傭儻的人物,即使知道他的磨細,也生不出半點反感。
程宗揚自言自語地嘆道:“難怪潘金蓮會跟了他。”
“誰說潘姑娘會跟了他?”
凝羽冷笑一聲。
程宗揚露出怪異的表情。既然在這個時空遇到西門慶,有潘金蓮也不奇怪,但“潘姑娘”“
潘金蓮不是武大郎的老婆嗎?”
凝羽不屑地撇撇嘴,沒有理他。
蘭姑笑道:“這事在院子里都傳成笑話了。那潘金蓮跟白武族的武大訂的是娃娃親,還沒過
門呢,就跟武大的弟弟武二有了私情。西門大官人好意去提點武大郎,沒想到那武大郎性子
蠻橫,竟然發起兇來,打傷了西門大官人!”
“停!”
程宗揚小心問道:“沒搞錯吧?武大郎打傷了西門慶?”
怎麽不說武二郎強奸了潘金蓮呢?
蘭姑道:“聽人說那武大郎身高九尺,臉上的虎斑一直長到肩膀上,脫了衣物分不出是人是
虎。潘金蓮嬌滴滴一個女兒家,怎麽願意嫁給這麽個半人半獸的兇人?那潘金蓮面帶桃花,
天生的媚相,偏他還當成了寶,容不得人說半句實話。西門大官人不過多了句嘴,就被那莽
漢子一腳踹在胸口,險些喪命。虧得西門大官人家里開著生藥鋪,好不容易才將養過來,到
現在還咳嗽呢。”
武大郎居然身高九尺?程宗揚聽得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在演的到底是哪
一出?
凝羽冷冷道:“你都是從哪里聽來的?”
蘭姑笑道:“五原城都傳遍了呢。西門大官人傷還沒有好,那武大就遭了報應,失足落下山
崖,擡回去沒多久就咽了氣。”
她壓低聲音,眉飛色舞地說道:“聽說是潘金蓮跟武二當著他的面偷情,把病榻上的武大活
活氣死的。”
“胡說。武大郎是白武族第一高手,玉環步的修為還在武二之上,什麽山崖能把他摔死?還
說潘姑娘跟武二偷情……”
凝羽露出不屑的表情,“潘姑娘是光明觀堂的弟子,怎會做出這種事來?多半是哪個小人在
背后造謠。”
蘭姑笑道:“那是西門大官人親眼所見,怎會有假?”
不用說,那造謠的肯定是西門大官人了。程宗揚笑吟吟聽著,問道:“那武二郎呢?”
蘭姑道:“那武二是個無賴,聽說犯了案子被官府捉拿。那幾日西門大官人嚇得門都不敢出
,生怕被他尋到。”
“不好!”
程宗揚猛然想起一事,騰地站了起來,“這是什麽樓?”
蘭姑略一錯愕,然后笑著在他額上一點,“當然是醉月樓了。”
程宗揚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水滸傳中武松大展神威,血濺鴛鴦樓,還好這里是醉月樓。
蘭姑對旁邊的小婢吩咐道:“去叫幾個姑娘,來鴛鴦閣陪客人。”
“砰”的一聲,剛放好的椅子被程宗揚撞倒。
這下連凝羽都露出奇怪的表情,不知道他怎麽會如此失態。程宗揚喉結勉強動了一下,“西
門大官人在什麽地方請客?”
千求萬拜,只希望一切別那麽湊巧,可惜天不從人願,話音剛落,頭頂就響起一聲霹靂。“
西門狗賊!給二爺滾出來!”
雷霆般的聲音滾過,閣中頓時鴉雀無聲。
程宗揚與凝羽面面相覷,過了會兒,凝羽咬著牙低聲道:“他不是答應過你了嗎!”
程宗揚苦笑道:“我怎麽知道這位二爺要找大官人報仇?”
凝羽目光閃閃地看著他,忽然冷笑一聲,“那家夥要是真被武二殺了,就有戲好看了。”
程宗揚心里七上八下,他倒不擔心西門慶被殺──那種家夥就算死一萬個,他也不會皺皺眉
頭。問題是,據程宗揚所知,水滸傳中,武二郎在鴛鴦樓沒有殺掉西門慶,而是誤中副車,
干掉了一個湊熱鬧的倒楣鬼。
程宗揚惴惴不安地想,那個倒楣鬼不會就是我吧?
樓上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瞻,敢找西門大官人的麻煩?”
這聲音聽來非是善類,但程宗揚卻認出並非西門大官人的咳嗽說話聲。
然而,聽見這句話的武二郎,立刻確認目標。“呼”的一聲,一道龐大的身影帶著勁風撲到
樓上。
頃刻間勁風交擊聲夾雜著虎嘯,狂風暴雨般響起,震得樓閣不住響動。
那人隨行的護衛怒喝著出手,打斗聲、叫罵聲、女子的驚叫聲、桌椅器皿的破碎聲……響成
一片,不絕于耳。
樓上侍酒的女子一面驚叫,一面啼哭,釵脫發亂地紛紛跑下來。然后一聲巨響,一名護衛打
扮的漢子貫窗而出,在半空中噴出一團血霧,“篷”的落在水池中。緊接著精美的軒窗一扇
扇被勁風擊碎,從樓上飛落下來。
蘭姑又是肉痛又是惶恐,一張玉臉驚得雪白,周圍的婢女緊靠著�壁,一個個花容失色。凝
羽緊握刀柄,身體微微前傾,仿佛繃緊的弓弦,美目寒光四射。
程宗揚強笑道:“武二爺真是爽快人。”
這廝闖進來一句廢話沒有,直接開打,難怪會殺錯人。
頭頂忽然一聲暴喝,樓中那根一人粗細描金彩繪的立柱被人用重手法擊中,“卡”的綻開一
條裂縫,樓頂的瓦片一陣脆響,整座樓閣都為之搖撼起來。
幾名漢子慘叫著被人從門窗中拋出,“噗通、噗通”掉進池里,濺起一片帶血的水花。
狂風驟雨般的震響一瞬間寧靜下來。那個陰惻惻的聲音已經氣若遊絲,“我……我不……”
武二郎喝道:“狗賊!待二爺取了你的鳥頭祭奠哥哥!”
“格”的一聲脆響,接著虎嘯聲響起,武二郎魁梧的身影穿窗而出,手中提著一顆頸下滴血
的頭顱,轉瞬消失在夜幕中。
鮮血滲過樓板,在頭頂浸出一片血紅。清波蕩漾的池中,被武二郎擊斃的屍身從池底浮起。
眼前的慘況使那幾名小婢幾乎癱軟在地,連蘭姑都手腳發顫。
程宗揚頭痛一樣揉著太陽穴,然后伸著脖子看了看,訝道:“咦?西門大官人呢?”
樓上已經是氣息全無,倚仗生死根,程宗揚清楚知道死的除了那個多嘴的客人,就是池中那
些護衛,看來看去卻沒有西門慶的身影。
忽然閣內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輕咳。程宗揚霍然回頭,盯著房中那張圓桌,喝道:“出來!

那咳嗽聲只響了兩下,便又悄無聲息。
“再不出來我就喊了!”
程宗揚扯開喉嚨,叫道:“武二郎!”
“莫叫莫叫!”
桌下帷幕一動,探出一張俊雅的面孔。西門大官人臉色青白地左右看了看,然后陪笑道:“
兄臺切莫高聲。”
“快點出來!”
“這就出來,這就出來。”
西門慶又左右看了看,這才小心翼翼地從桌下鉆出來。
這間雅閣除了程宗揚、凝羽、蘭姑和幾名小婢再無他人,誰也不知道他怎麽鉆到了桌子下面

程宗揚奇道:“你不會是一直躲在里面吧?”
西門慶灰頭土臉地鉆出來,看了看左右,頓時恢復了玉樹臨風的姿態,除了手指還有些發抖
,倒還稱得上風流倜儻。
這會兒武二郎已經走遠,西門慶從容起來,先咳了兩聲,然后笑道:“小生正在樓上宴客,
不料碰上惡客,只好暫避一時。事急從權,還望兄臺恕罪。”
說著作了個長揖,直起腰又朝蘭姑和那幾名小婢眉目傳情,那雙桃花眼像會說話一樣勾人,
頓時惹得幾個小婢羞紅了臉,也忘了害怕。
蘭姑殷勤道:“大官人可受驚了?”
西門慶含笑大度地擺了擺手,“無妨無妨。”
“喂,”
程宗揚提醒他,“外面可是死了一堆人呢,都是你的替死鬼。”
西門慶凜然道:“那武二天生匪類!兇惡好殺!慘無人道!小生必定要稟報官府,為枉死的
兄弟討個公道!絕不讓這種匪人逍遙法外!”
蘭姑奉承道:“西門大官人好一副仁義心腸。”
西門慶瀟灑地一揮手,手中灑金的折扇展開,扇面上一朵富麗堂皇的牡丹紅彤彤嬌艷欲滴。
他搖著扇子嘆息道:“若不是小生天生的急公好義,看不得有人縱行淫惡,怎會惹上武家兄
弟那對兇神?”
看著西門慶很欠扁的那張臉,程宗揚就有打一拳的沖動。凝羽早聽不下去,俏臉如冰地拂袖
離開鴛鴦閣。“凝姑娘!”
西門慶還沒顧上和凝羽說話,連忙拔足欲追,程宗揚一句話就讓他打消了念頭。“……武二
郎,說不定還在外面呢。”
西門慶立刻收回腳步,朝程宗揚揖手道:“兄臺貴姓?”
“程。程宗揚。”
“小可復姓西門……”
“單名一個慶字。五原城赫赫有名的西門大官人,”
程宗揚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大名如雷貫耳,久仰久仰。”
西門慶謙遜地謝道:“賤名不足以汙尊耳。”
“哪里哪里,閣下大名注定是要流芳百世,為后人傳誦。”
西門慶打了個哈哈,親熱地挽住程宗揚的手臂,“我與兄臺一見如故,來來來,我要與這位
兄臺一醉方休!”
平常人剛撿了條命,肯定有多遠跑多遠,蘭姑沒想到西門大官人還要喝酒,勸道:“剛經了
這些事,大官人宅里的姑娘們難免掛念。大官人還要喝酒,膽子未免太大了。”
說得雖然委婉,意思卻是讓他先找個地方躲躲。
程宗揚笑道:“蘭姑放心,武二郎不回來便罷,若是回來,也不會猜到大官人在樓下喝酒。
五原城里,沒有哪個地方比這里更安全了,西門大官人厚著臉皮不走,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西門慶不以為忤地笑道:“程兄果然明見。”
說著他合起折扇,毫不客氣地在席間坐下,吩咐道:“蘭姑,開兩壇好酒,再尋兩個上好的
粉頭來。今晚這里的開銷都算我西門的!”
那些人的屍首自有醉月樓的下人收拾,蘭姑連忙吩咐小婢提來酒壺,西門慶一揮手,“換大
觥來!”
不多時小婢取來大觥,西門慶先舉觥滿飲,然后殷勤勸酒。雖然有些反客為主,但舉止圓滑
,沒有絲毫唐突的感覺。程宗揚笑道:“今晚西門兄才是客人,小弟敬西門兄一杯。”
西門慶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說著一口飲干。
連程宗揚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子雖然有時候顯得很欠扁,卻並不惹人討厭,倒有些像是現代
人的作風。西門慶咳了兩聲,也不詢問程宗揚的來歷,舉起大觥道:“萍水相逢,便是知己
,請!”
程宗揚酒量平常,好在他們喝的也不是蒸餾過的烈酒,酒味只比平常的紅葡萄酒略濃,當下
也舉起巨觥一飲而盡。西門慶用折扇敲著手心,神采飛揚地贊道:“好!好!果然是我輩中
人!”
程宗揚差點把口里的酒噴出來,心里暗罵:干,誰跟你“我輩中人”說話間,兩名穿著紅衣
的少女進來,斂衣向兩位客人施禮。蘭姑笑著給兩人各斟了一觥酒,“兩位慢慢用,奴家告
退了。”
說著又吩咐道:“清兒、梅兒,好生侍候兩位官人。”
兩名少女齊聲答應。
西門慶扭頭看時,不由一怔,改顏道:“原來程兄是醉月樓的貴客,失敬失敬。”
“什麽貴客,大官人說笑了。”
西門慶眼睛一飛,“這兩個可是樓里的紅姑娘,等閑不陪客人的。一下來了兩個,這可不是
小生的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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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4:59:44

第八章 風流

程宗揚擡眼看去,那兩個歌妓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嬌滴滴挨在一起,杏眼粉腮,嬌美得
如同一對並蒂蓮。
西門慶笑道:“小弟對這兩位姑娘心儀已久,今日借了程兄的光,可要一親香澤了。程兄中
意哪一個,不妨先挑。”
這兩名歌妓一般的嬌艷如花,程宗揚隨便挑了一個。那兩名少女都是醉月樓調教過的,雖然
有幾分羞澀,仍乖乖入席,挨著兩人坐下。
西門慶撫掌笑道:“程兄果然好眼力!花旁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靖南女子風致婉妙,柔姿
天成,程兄挑的梅兒最是出色。”
程宗揚對那少女道:“你是哪里人?”
梅兒嬌羞地說道:“奴是靖南人氏。”
程宗揚訝道:“西門兄怎麽看出來的?”
西門慶那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微微瞇起,笑道:“小弟別無他長,只有一樁薄技,舉凡天下
女子,經小弟法眼一過,其出身、籍貫、脾性……”
說著他壓低聲音,眉飛色舞地說道:“乃至衣服下遮掩的妙處,小弟無不歷歷在目。”
程宗揚好奇地說道:“還有這樣的技藝?”
西門慶大笑著飲了一觥酒,然后側身在另一個少女清兒耳邊說了幾句。清兒一聽,立刻羞紅
了臉。
程宗揚道:“西門兄說了什麽?”
西門慶展開折扇,笑道:“小弟跟程兄打個賭,我猜這小姬下身右邊的花唇上有顆小痣,程
兄信不信?”
程宗揚看了看清兒,那少女穿著大紅的褶裙,里面還有一條蔥綠的紈褲。他才不信西門慶能
看穿幾層衣物,把少女最隱密的部位盡收眼底。
“賭什麽?”
西門慶把手邊的巨觥一推,逸興遄飛地說道:“就以這一觥酒為注!”
“好!”
程宗揚也把自己的酒觥一推。
西門慶道:“清兒,你便脫了裙裾,讓程兄看看。”
清兒手指絞著衣帶,羞赧得擡不起頭來。
梅兒抿嘴笑道:“只怕大官人要輸了呢。奴和清兒姐姐進來時,蘭媽媽都看過的,渾身上下
有一顆痣也進不來呢。”
西門慶笑道:“若是我輸了,就一人打一副銀頭面送你們。”
梅兒聽他說得篤定,也覺得好奇,在旁催促道:“清兒姐姐,你就讓官人看看好了。”
清兒無奈之下,只好羞赧地解開裙裾,將細紈制成的絹褲褪到膝間,在席間露出下體。這清
兒分明還是個處子,陰阜細軟的毛發下,兩片陰唇軟軟合在一起,帶著柔紅的艷色,鮮嫩之
極。梅兒見清兒羞赧,咬唇一笑,起身剝開她的陰唇,果然在右側柔膩的褶皺間找到一顆殷
紅的小痣。
西門慶撫掌大笑,“如何?”
程宗揚拿起巨觥,一口氣喝完。清兒下身的小痣生得如此隱密,連她自己也未必知道。如果
說是西門慶事先看過,這小妓也不該還是處子。看來這家夥確實有兩把刷子。
程宗揚痛快地說道:“西門兄好眼力,是我輸了。”
西門慶眼中露出一絲訝色,贊道:“美色當前,兄臺卻毫不動容,必定是閱花無數的風流人
物。”
程宗揚道:“與西門兄比,小弟自愧不如。”
西門慶這等眼力,程宗揚是比不了的。自己見過的女色雖然足以超乎這天下第一淫人的想像
,但那些女優一穿上衣服,自己八成都會認錯。像他一樣隔著衣物看出女性隱私的能力,自
己拍馬也趕不上。
“不知西門兄從哪里學來的神技?”
西門慶哈哈大笑,“雕蟲小技耳。”
他與程宗揚互敬一觥,然后俯耳低聲笑道:“這女子的妙處最容易的就是猜痣度形,說出來
不值一哂。你瞧清兒下唇……”
在西門慶的指點下,程宗揚才注意到清兒下唇內側,有一粒不起眼的小痣。
“女子面相實有蛛絲馬跡,與身子一一對應,頷應首,鼻應身,眉應腿,嘴唇則與私處相應
。”
西門慶毫不保留地在程宗揚耳邊說道:“程兄瞧,這梅兒鼻翼豐隆,雙乳必定豐碩。眉長則
腿長,嘴唇紅而柔潤,私處必是妙品。只不過她眉散膚柔,多半已經被人采過元紅。”
說完西門慶昂起身,灑開折扇,邊搖邊笑道:“小弟所言,程兄一試便知。雖然是小技,但
法不傳六耳。我與程兄一見如故,才傾囊相告。”
程宗揚仔細看梅兒的鼻翼,果然比清兒豐隆。他笑道:“梅兒姑娘是否已經不是處子了?”
梅兒羞道:“奴家侍奉過幾名客人,蘭媽媽怕清兒姐姐害羞,不知道怎麽侍奉官人,才讓奴
來的。”
西門慶笑道:“蘭姑既然讓梅兒姑娘來此,想必是醉月樓的花魁了。程兄艷福不淺。”
說著西門慶打開荷包,給兩女一人賞了一把銀銖,然后讓她們脫去衣物,在席間調笑取樂。
清兒還是處子,梅兒也只接過一些身分尊貴的客人,平常兩女只在酒宴彈琴賦詩,養得性子
高傲,一般客人想見上一面都難。今晚來了貴客,蘭姑已經吩咐過讓她們小心侍奉,又見兩
位官人相貌斯文,出手大方,便都收起性子,乖乖聽他們吩咐。
這下程宗揚才見識了西門慶的本事,他那雙桃花眼一拋,幾句貼心的軟話一說,連誇帶哄,
逗得清兒羞喜難禁。先光著身子讓他遍體撫摸,然后紅著臉跪下來,乖乖把臉埋到西門慶胯
間。西門慶靠在椅上,朝程宗揚一笑。找個妓女服侍算不得什麽,但讓一名未開苞的小妓又
羞又喜,像服侍自己情郎一樣心甘情願地去侍奉客人,就沒那麽容易了。
這邊梅兒也脫光了衣物,剝得白羊一般,並著腿坐在旁邊,臉上帶著職業的笑容。西門慶說
得半點不差,梅兒兩乳果然豐碩圓潤,雙腿又直又長,正是剛脫去少女的青澀,開始成熟的
時候。
對面那小子雖然沒有開口,但靠在椅上,一臉舒適的表情,隱約是要跟自己較個高下。這梅
兒是醉月樓的紅牌,這種名妓眼高于頂,心高氣傲,雖然自己是買主,她是貨物,面上縱然
百依百順,也未必心服。
對付女人,還是王婆當年的至理名言:潘、驢、鄧、小、閑,潘安的相貌,驢大的行貨,鄧
通的錢財,能委屈作小,還要有時間做水磨功夫,五德俱全,無論什麽女人都不在話下。
可這五個字正是這位西門大官人的寫照,程宗揚跟他比,無論口舌便給,還是相貌俊雅,都
狠狠地差上一截,更不用說有萬貫家財的支撐。想和西門慶收服清兒一樣,讓梅兒心甘情願
服侍自己,那是難上加難。可如果在這上面輸給西門小子,只怕會被他看扁。
“西門兄,請!”
程宗揚舉觥相敬,一觥酒喝完,心里有了主意。
這次能不能壓西門慶一頭,就看自己學的靈不靈了。
程宗揚推開桌上的盞碟,讓梅兒坐在上面,雙腿張開。梅兒眉眼含笑,順從地擡起腿坐在桌
上,露出嬌嫩的玉戶,心里卻有幾分反感他的粗魯。
程宗揚也不理會,伸出中指讓梅兒舔濕了,然后放在她的穴口,慢慢插進她體內。
西門慶笑道:“程兄好生痛快。”
西門慶托起清兒的玉臉,在她頰上親昵地吻了一口,又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清兒抿嘴笑了幾
聲,然后紅著臉點了點頭,轉過身,兩手按在桌上,乖乖翹起屁股。
西門慶撫摸著少女的雪臀,贊嘆道:“好一張欺香寒雪的美臀。今日小生能與清兒姑娘交歡
,真是三生修來的褔分。”
程宗揚肚子里嗤笑道:花言巧語,其實還不是想干她的處女嫩屄。
可女人就吃這一套。像清兒這種紅牌,開苞時跟嫁人差不多,彩禮賀錢撒得滿天都是,這才
入帳合巹,總要有些面上的尊重。這會兒西門慶幾句甜軟的話兒一說,清兒就放下身段,答
應了他的要求,讓這位知情識趣的西門大官人用近乎羞辱的姿勢,在酒席上從后面給自己開
苞。
程宗揚手指插在梅兒穴內,向上挑住,勾住她穴內的蜜肉,來回揉搓著。不到半分鐘時間,
梅花兒的身體就有了反應,她鼻息漸漸加重,柔艷的穴口變得濕濘,淫水越來越多。
指尖那片柔膩如脂的膩肉漸漸繃緊,變得柔韌起來。程宗揚暗暗松了口氣,自己運氣不錯,
這梅兒正好是百分之十擁有G點的女性之一。
程宗揚左手按住梅兒的陰阜,右手中指頂住那片變緊的膩肉,用力揉動。隨著他的揉動,梅
兒穴內那團軟肉越來越緊,仿佛一個半圓的球體向外鼓出,韌韌的充滿彈性。
艷妓已經支撐不住,潔白的身子軟線總躺在桌上,兩手抓住桌布。她兩眼仿佛蒙上一層水霧
,粉腮一片潮紅,兩顆殷紅的乳頭高高翹起。在她下體,那只美穴已經被淫水濕透。隨著手
指的進出,她昂起頭,蛾眉擰緊,喉中壓抑不住地發出低媚的嬌呼。手指進出間,穴口一圈
柔膩的紅肉翻吐著,發出“嘰嚀嘰嚀……”
的膩響。
清兒側起臉,疑惑地看著這邊。西門慶更是顧不上理會面前圓潤的雪臀,眼睛盯著程宗揚的
手指,流露出詫異的神情。
指下的美穴越來越緊,艷妓兩條大腿不時合在一起,多半下體已經感覺到強烈的尿意。程宗
揚按著記憶中的步驟,反覆刺激著梅兒陰道內的敏感點,直到她身體開始顫抖。
也許你是這個世界第一個享受潮吹的女人呢。抱著這種想法,程宗揚將梅兒一條雪白的美腿
扛在肩上,使她濕濘的陰戶更加突出。
梅兒身體抖動的頻律越來越快,忽然嬌軀一緊,像一張玉弓般向上弓起,喉中發出嗚咽般的
聲音。
程宗揚立刻拔出手指,按住她另一側的膝蓋用力分開。那張紅嫩的美穴淌滿淫液,在燈光下
濕淋淋抽動著。梅兒發出一聲尖叫,接著一股清亮的液體水線般從陰戶間噴出,足足劃出一
道兩米多長的弧線。
西門慶嘴巴張得幾乎能塞下一個拳頭。那具曼妙的女體在桌上失態的戰栗尖叫,一腿垂在桌
側,另一條玉腿被那個陌生的貴客扛在肩上,纖美的腳尖繃緊,伸得筆直。
梅兒軟綿綿依偎在程宗揚身邊,眉目間流露出小女孩一樣的羞態。西門慶最擅于察顏觀色,
那艷妓的神態間三分羞赧,一分羞喜,倒有六分是對這個年輕人的欽服與依戀,連帶看著他
的手指都充滿敬畏。西門慶自負風流,得女子歡心易于反掌,但像這樣令一個女人肉體百分
百的被征服,以他的閱歷,還是從未有過的異事。
西門慶嘆道:“程兄只用一根手指就收服此女,手段高明之處,令小弟觀為觀止。不知程兄
這手法是何名目,又是從哪里學來的?”
G點的發現,也許是幾千年來女性身體最重要的發現之一。經過刺激G點產生的潮吹,更讓
女人的性快感大幅延伸,只是G點的存在因人而異,能夠享受G點快感的,只是一小部分女
性。換個人來,程宗揚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這次很幸運,遇對了人,更憑著自己的未來
知識,取巧唬住了西門慶。“這是加藤氏所傳的金手指,讓西門兄見笑了。”
說完程宗揚帶著一絲神秘笑而不語,更顯得高深莫測。“佩服佩服。”
西門慶說著牽動傷處,撫住胸口,連聲咳嗽,俊雅的面孔隱隱發青。
程宗揚道:“不知西門兄怎麽惹惱了武二郎,讓他追上門來喊打喊殺?”
目睹了程宗揚的手段之后,西門慶對收服清兒這俏妓已經失去興趣。他揮手讓兩女下去,然
后嘆道:“此事說來話長。程兄可知道白武族與光明觀堂?”
程宗揚搖了搖頭。西門慶解釋道:“白武族位于清江峽谷,族中代代相傳有獸從血統。武氏
兄弟便出自白武族。那兩兄弟出生時三分像人,七分像虎,每到月夜就兇性大發,攪得族中
不寧。
“至于光明觀堂,則是天下醫宗,杏林淵藪。有道是醫武不分,光明觀堂的武功也別走蹊徑
,在天下諸宗獨樹一幟。光明觀堂門禁森嚴,每代弟子不過三五人。十余年前,光明觀堂的
主人明靜雪云遊至白武族,不但醫好了武氏兄弟的瘋癥,還打通了兩人的經脈,並且收了一
名潘姓的弟子。”
程宗揚道:“是潘金蓮吧。”
西門慶手一抖,觥中酒水潑出大半,灑得滿袖都是。他用絲巾抹去袖上的酒漬,有些自失地
說道:“程兄也聽說過這個名字?”
廢話!她可是跟你齊名並稱,遺臭萬年的奸夫淫婦。你是天下第一奸夫,她是天下第一淫婦
。自從你們這對奸夫淫婦橫空出世,世上再沒有一個女人敢起名叫潘金蓮。全天下僅此一家
,別無分號。
西門慶操起鐵箸,在觥上敲著,曼聲吟道:“夫何瑰逸之令姿,獨曠世以秀群。表傾城之艷
色,期有德于傳聞。佩鳴玉以比潔,齊幽蘭以爭芳。淡柔情于俗內,負雅志于高云。悲晨曦
之易夕,感人生之長勤,同一盡于百年,何歡寡而愁殷!”
西門慶擊節而歌,歌罷將鐵箸扔在觥內,長嘆道:“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
清揚。潘仙子姿容絕代,清幽雅致,猶如月宮仙子,程兄想必也聽說過。”
程宗揚一口酒全噴了出來,“沒有!”
潘金蓮清幽雅致,猶如月宮仙子?程宗揚敢肯定自己上輩子沒聽說過,這輩子也沒聽說過。
西門慶望著天際的月影悠然道:“潘仙子是光明觀堂門下弟子……”
程宗揚不客氣地打斷他,“你已經說過了。”
“咳,光明觀堂是天下醫宗……”
“這個你也說過了!”
西門慶拍了拍額頭,“小生失態了,失態了,程兄莫怪。”
他撫著胸低咳兩聲,清了清喉嚨,然后道:“潘仙子擅使長劍,身法翩然如鶴,人稱鶴羽劍
姬,出身高潔,不但絕色傾城……”
“等等!”
程宗揚神情古怪地說道:“潘金蓮不是個淫婦嗎?”
西門慶一拍桌子,怒道:“胡說!”
干你娘哎!“不是你說的嗎?她跟武二郎偷情,氣死武大。”
西門慶張大嘴巴呆了半晌,然后又重重拍了一記桌子,憤然道:“不錯!就是這個淫婦!勾
引武二那廝,在病榻上氣死武大,天人共憤!”
表情不對,程宗揚開始懷疑這些話可能是謊言,而制造謊言的人,多半就是這位千古第一淫
人,當下道:“西門兄怎麽知道潘金蓮跟武二郎有一腿?”
西門慶臉頰抽搐了一下,然后咬牙切齒地說道:“那是去年冬天,一日大雪紛飛,武二郎趁
哥哥不在家,溜到武大家里。潘金蓮正在房中洗澡,被武二那廝闖了進去,一對奸夫淫婦,
便即干柴烈火攪作一團。那醜態令人不堪入目,小弟義憤填膺……”
程宗揚笑咪咪插口道:“西門兄怎麽看見的?”
“小弟當時就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程宗揚暗自好笑,原來西門大官人是偷窺狂。這話先不好說,便岔開道:“潘金蓮在武大家
里,莫非是已經成婚了?”
“兄臺有所不知。那武家兩個兒子生織釅離,怕將來娶不上媳婦,自小便領養了一個姓潘的
孤女給武大當童養媳。潘金蓮被明靜雪那老婊子帶走,在光明觀堂留了十年,去年才離山返
鄉,住在武大家。”
“大雪紛飛往武大家里,武二郎這一路可不容易。只不過……西門兄哪里來的雅興,冒雪沖
風前去捉奸?莫非西門兄跟武大郎關系很好嗎?”
西門慶打了個哈哈,“哈哈!此事說來話便長了,讓小弟先潤潤嗓子。”
西門慶倒了觥酒,一飲而盡,然后正容道:“我與武大哥是生死之交。”
程宗揚等了一會兒不見下文,訝道:“不是說來話長嗎?難道就這一句?”
西門慶慨然道:“這一句生死之情,便頂得上千言萬語。”
程宗揚一哂,舉觥與西門慶一碰,仰頭喝了個干凈,然后笑道:“行了,西門兄,老實說吧
,是不是你看上了潘金蓮,想了這個方法,把她跟武大拆散。”
西門慶怔了一會兒,傲氣頓失,頹然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小弟當日在途中偶遇潘仙子
,便和見到程兄一樣,一見如故,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程宗揚只覺一陣惡寒。
“小弟跟著潘仙子到了清江峽谷的白武族,才知道她已經許過人家。若是旁人便也罷了,眼
看著播仙子這樣絕色,卻不情不願地被強許給武大那個鄙夫,小弟不由心如刀絞。那些天,
潘仙子整日以淚洗面……”
西門慶說著,那雙桃花眼微微泛紅,泫然欲泣。
程宗揚道:“這是你自己想像的吧?”
“呃,”
西門慶拭了拭眼角,“小弟略有誇張,但潘仙子的不情願可是明白如畫。試想潘仙子這樣飄
逸出塵的美人兒,卻要許給武大那樣三分像人七分像獸的莽漢,只怕尋死的心都有!我西門
向來憐香惜玉,最見不得美女受上半點委屈……”
程宗揚不理會他的自吹自擂,“那武二郎呢?他跟武大一母同胞,哪會像你一樣臭不要臉,
干出那種事來?”
西門慶陪笑道:“干柴烈火略有誇大,不過,”
西門慶舉起右手,一臉正氣地說道:“武二趁著沒人的時候跟潘仙子眉來眼去肯定是有的!

“然后你就編了故事,說潘金蓮和武二郎偷情,還去告訴武大?”
西門慶尷尬地說道:“並不是小弟去找武大,不知武大那廝聽哪個妄人瞎說的,是我編造了
那些話,結果被他找上門來。武大行事粗蠻,手段毒辣,我跟他講理,那廝卻趁小弟不備,
當胸踹了小弟一腳。”
程宗揚遺憾地想,怎麽就沒把你踢死呢?手段毒辣跟武大只怕沾不上關系,多半是你的心腸
毒辣,讓武大拼死踹了你一腳。程宗揚看了西門慶一會兒,“西門兄似乎不怎麽怕武二郎啊
?”
西門慶笑道:“那武二殺了不該殺的人,眼下他逃出五原城便罷,如果沒有走,只怕一輩子
都走不了了。”
程宗揚好奇詢問,西門慶只笑而不答。
程宗揚笑道:“兄弟還有些不明白,西門兄這麽敗壞潘金蓮的名聲,對西門兄有何好處?”
“嘿嘿,”
西門慶訕訕笑了數聲,“那個……潘仙子師門假正經得緊,一向標榜潔身自好。弟子鬧出醜
事,壞了門規,多半會逐出師門。”
程宗揚笑嘻嘻道:“這樣西門兄就有機可趁了?”
西門慶正色道:“我西門慶對潘仙子一番心意昭昭日月,天地可表!不瞞程兄說,當日驚鴻
一瞥,小弟便情根深種,心有所失,念茲在茲,日夜難忘……”
西門慶擊節低歌道:“願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余芳:悲羅襟之宵離,怨秋夜之未央!願在
裳而為帶,束窈窕之纖身:嗟溫涼之異氣,或脫故而服新!願在發而為澤,刷玄鬢于頹肩:
悲佳人之屢沐,從白水而枯煎!願在眉而為黛,隨瞻視以閑揚……”
那種深情款款的樣子,不像傳說中的淫魔,倒像是個天下少有的情聖。程宗揚不客氣地打斷
了他的抒情,“說來說去,西門兄不就是因為潘金蓮長得美,想上她嗎?”
西門慶怔了片刻,苦笑道:“程兄快人快語,小弟無話可說。只是今夜所言之事,都是小弟
肺腑之言,還求程兄不要外傳。”
自己就是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啊。程宗揚一口應諾。“好說!只要你把那套觀女之法告訴我就
行。西門兄,不許藏私啊。”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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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4:59:58

第九章 伏虎

回到商館已經是深夜了,程宗揚與西門慶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將兩壇美酒喝了個罄盡,最
后才盡歡而散。
西門慶確實有幾分道行,觀女之術細致入微,給程宗揚好好的上了一課。程宗揚酒意半醺,
一路回來想到今晚居然是和西門慶同席共飲,真不知是夢是醒,是真是幻。
遠遠看到后院,程宗揚耳膜立刻一陣打鼓。武二郎剛演過血濺鴛鴦樓一出大戲,不知道是否
還有閑情高臥柴房,鼾聲如雷。傳說中,這位武英雄是個一根直腸子到底的好漢,說他胸懷
坦蕩也好,沒心沒肺也成,屬于那種張嘴就能看到屁眼兒的直性人。
只不過今晚與西門慶一席宴飲,全然推翻程宗揚的認識,不但這天下第一淫人並非下流不堪
的淫徒,連潘金蓮那天下第一淫婦也與他所知道的完全不同。至于武二郎究竟還是不是那個
爽直豪氣的武松,程宗揚這時也拿不準了。
但蘇妲己也說過武二郎最重信諾,只要答應的事就不會反悔。自己肚子里的冰蠱一時也解不
掉,不如先往南荒碰碰運氣。如果真找不到霓龍絲,就找機會跟他一道逃跑好了。有這個膀
大腰圓的保鏢在旁,至少能保住性命吧。
打定主意,程宗揚推開房門,長笑道:“武兄一場好睡啊!”
卡,程宗揚下巴險些掉在地上。
柴房鼾聲全無,靜悄悄空無一人。
程宗揚呆若木雞地看著空蕩蕩的柴房,酒意立即醒了一半,接著怒火中燒。什麽狗屁英雄!
一言九鼎的好漢!竟然不聲不響地自己溜了!
程宗揚正在發狠,月色忽然一暗,一個龐大的身影掠過�頭,大鳥般落在院中,沒有發出絲
毫響聲。
程宗揚一腔怒火頓時化為烏有,喜出望外地叫道:“武二爺!”
月色下,武二郎脖頸中斑斕的虎斑愈發猙獰,雙目猶如虎睛,散發出碧幽幽的藍光,身上衣
裳還沾著斑斑血跡。“程兄。”
武二郎矜持地拱了拱手,沈聲道:“蒙程兄相助,為武二解去鐐銬。此間事情已了,武二特
來相謝。”
程宗揚笑道:“區區小事,何勞相謝。武……”
武二郎濃眉一揚,雙手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今日一別,咱們后會有期!”
說著騰身而起,躍上�頭。“你說什麽?”
程宗揚跳了起來。他見武二郎回來,以為他剛辦完事,現在守信回來為自己效力,沒想到這
廝兩句場面話一說,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程宗揚氣急敗壞地叫道:“武二郎!你說話還算不算數!”
武二郎從�頭上扭過頭來,“二爺說過什麽?”
“我們說好的!每月十個金銖,你跟我走一趟南荒!”
“十個金銖?”
武二郎一哂,滿臉不屑地說道:“你把二爺看得也太賤了。再說了,二爺什麽時候答應過你
?”
程宗揚一呆。當時武二郎只是抖了抖手上的鐐銬,讓自己給他打開,自己以為他是答應了,
但實際上這廝根本就沒提去南荒的事。
武二郎傲然道:“想起來了吧。二爺說話算話不假,但你要把二爺沒說過的話硬栽到二爺頭
上,二爺可沒那麽好的脾性和你磨牙。二爺過來謝你一聲,已經給足你面子,再想得寸進尺
,小心二爺跟你發飆!”
程宗揚這才想起來,水滸那幫好漢,說白了其實是群土匪。里面的英雄固然豪氣干云,義氣
深重,耍起無賴時也相當在行。魯智深讓鎮關西切肉,連寸金軟骨都要細細剁成臊子,不帶
半點肉星在上面。武松更不用說了,十字坡調戲孫二娘,快活林借酒鬧事,醉打蔣門神,雖
然不欺負良善,但也不是什麽好鳥,一個個都是壞小子出身,是自己太蠢,把臭流氓當成英
雄好漢。武二郎見他無話可說,嘿嘿一樂,拱手道:“告辭了!”
程宗揚黑著臉坐在柴房里,武二郎這一走,就自己挑的那些奴隸,去南荒跟送死沒有什麽區
別。早知道挑些身強力壯的,就是戈龍那種也好。
程宗揚對南荒一無所知,但這里的人說起南荒,都如談虎色變,讓自己也犯起了嘀咕。程宗
揚對野外的知識僅限于乘車郊遊,南荒是什麽模樣,他連想像也想像不出來。
如果有輛越野車……
那個該死的武二郎!想到武二那副無賴嘴臉,程宗楊又是一陣惱火。
“上當了吧。”
凝羽不知何時從黑暗的陰影中走出。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侍衛長找小的有什麽事?”
凝羽盯了他半晌,“你和西門慶說了些什麽?”
“我該告訴你嗎?”
凝羽盯著程宗揚的眼睛,仿佛要看入他內心,過了會兒慢慢道:“西門慶不是你看上去那麽
簡單。這個人……其實武功深不可測。”
西門慶身兼武功程宗揚並不意外,但能讓凝羽說武功深不可測,著實出乎他的意料。在程宗
揚印象里,西門慶應該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家夥,養幾個打手仗勢欺人還行,說他本
身就實力不凡,更像是笑話,自己也是因為這麽認為,今晚才敢屢屢出言嘲弄,一讓西門慶
下不了臺的。
“他跟武二郎比,誰更強一些?”
“若不是他有傷在身,武二絕非他的敵手。倒是武大有一拼之力。”
程宗揚愕然以對。這是個什麽世界?武大郎竟然比武二還強,西門慶是深不可測的高手,凝
羽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聽說醉月樓的紅牌都在你手下輸得心服口服,果然好手段。”
這個世界的人有幾個知道G點?程宗揚也不怕有人拆穿,笑道:“侍衛長想試試嗎?”
凝羽臉色一冷,接著又微微生出紅暈。
程宗揚正詫異間,凝羽忽然往后一退,隱起身形。
門簾“呼”的卷起,武二郎一彎腰,魁偉的身體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擠進柴房。他雙手
一圈,抱住手臂,大刺刺道:“喂,你是不是要去南荒?”
程宗揚沒想到武二郎會去而復返。但被這家夥擺過一道,程宗揚小心多了。仔細打量下,只
見武二郎神態依然威猛無儔,只是衣上又多了幾灘血跡,肩頭衣衫破碎,露出一個血肉模糊
的傷口,顯然剛跟人交過手。
一瞬間,程宗揚想起西門慶在酒宴上的話:武二殺了不該殺的人,如果今晚沒有離開五原城
,只怕一輩子都走不了了。
程宗揚心里頓時篤定下來,笑著慢悠悠道:“是啊。”
“好!二爺就帶你走一遭,每個且不說多的,給二爺拿一千銀銖!”
這價格足夠買下阿姬曼了。你既然獅子大開口,我也不客氣。
“我們以前說好是十個金銖,二百枚銀銖吧。”
武二郎冷哼一聲,“少看扁了二爺!想當年二爺都是拿大秤分金,十個金銖你也說得出口!

“確實是說不出口。那就……這個數?”
程宗揚猶豫著伸出兩根手指。
“二十枚金銖?我呸!”
武二郎轉身就走。
程宗揚心里默數三下,武二郎果然旋風般轉回來,“二十就二十!二爺今天給你個面子!”
程宗揚訝道:“我說了是二十枚金銖嗎?”
武二郎頓時氣結,忍氣道:“你說是多少?”
程宗揚堅定地伸出兩根手指,“兩枚銀銖!”
武二郎虎目惡狠狠盯著他,忽然叫道:“里面的!給二爺滾出來!小心我一掌拍死這個混帳
小子!”
凝羽握著刀柄立在程宗揚身后,淡淡道:“二爺若是不願去,就不用去了,白湖商館難道還
請不來人嗎?”
武二郎提著“西門慶”的人頭祭奠了哥哥,想著不和那小子交代一聲,直接走人,未免太不
仗義。武二爺光明磊落的漢子,當然要把話說清楚,于是便回來找程宗揚。誰知他在鴛鴦閣
殺人行兇,已經驚動了五原。城內大批護衛都被調動起來,處處設防,武二郎雖然身手高明
,也敵不過滿城護衛。沖突中他傷了幾名好手,自己也負了傷。眼看天色將亮,一旦露出行
蹤,眾人圍攻下,只怕討不了好去。
武二郎前思后想,干脆還是躲進白湖商館,頂多跟那小子走一趟南荒,也好過在這里送命。
他屈尊回來,想著姓程的小子肯定感激涕零,不料他趁機壓價。兩個銀銖,還不如碼頭扛包
的漢子,氣得武二郎幾乎咬碎鋼牙。
程宗揚對他鐵青的臉色視若無睹,“兩枚銀銖,月底給錢,每月扣一半,等從南荒回來,再
行補齊。”
說著他把敬稱也省掉了,直接道:“武二,你看怎麽樣?”
武二郎猛虎般的胸膛起伏片刻,然后像斗敗的公雞一樣垂下頭來。形勢比人強,他若不答應
,出了大門未必能再活著回來。
“那好,一言為定。”
程宗揚笑逐顏開,“那就這樣說定了。天不早了,二郎早些歇息吧。”
武二郎悻悻然離開,凝羽不易察覺地松了口氣,放開手中的刀柄。
“兩個銀銖已經夠低了,你還要扣去一個。不怕他真的翻臉嗎?”
程宗揚認真道:“像這種求職者,你要研究他們的心理,願意每月拿兩個銀銖的,根本不在
乎再少拿一個。武二擺我一道,如果不是他運氣太壞,我就吃了大虧。現在讓他替我白干三
個月,大家也算扯平了。”
凝羽思索著他話里的意思,忽然聽到程宗揚問:“哎,你找我什麽事?”
凝羽霍然轉身,彎刀閃電般揮出,架在一人頸中。
今晚這柴房跟趕集一樣,人來了一茬又一茬。不曉得什麽時候又來了個人,武功不俗,加上
剛才在沈思,凝羽居然沒第一時間察覺。這次來的倒是個生面孔。那人約三、四十歲年紀,
眉目疏朗,面如冠玉,頜下留著三綹長須,頭上戴著一頂嵌玉的道冠,身上穿件寬大的黑色
道袍,看上去氣度凝然。凝羽的月牙彎刀架在頸中,那人只略一錯愕,便從容下來。
這身衣服看起來很眼熟……
程宗揚猛然想了起來,“你是太乙真宗的!”
那人含笑施禮,徐徐道:“太乙真宗門下趙行楷,見過兩位。”
那人態度雖然謙恭有度,但他一開口,程宗揚背后汗毛立刻豎了起來。這人的聲音與他昨晚
聽到的一般無二,正是深夜突然行兇,暗算同門的那個“趙師兄”“原來是太乙真宗的故交
。”
程宗揚強笑道:“不知道趙師兄是哪位教御門下?”
趙行楷道:“藺師采泉,向尊駕問好。當日一別,藺師一直心有怏怏,后來聽聞噩耗,更是
夜不能寐,特命我等在隘口守候。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等尋覓多時,今日恰有弟子見到程兄
。貧道不惴冒昧,星夜趕來拜會,未及通報,還望兩位見諒。”
凝羽聽說是太乙真宗,不禁對程宗揚的身分多了一重懷疑。那趙行楷的神情像是有話要說,
凝羽不屑在旁偷聽,收起彎刀,轉身欲走,背后卻被人悄悄拉了一把。
凝羽疑惑地停下腳步,只聽程宗揚道:“有勞藺教御掛懷。不知道趙師兄找我有什麽事?”
趙行楷看了看凝羽,低低咳了一聲。
知道面前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一翻臉就暗算了自己的同門,程宗揚說什麽也不敢跟他獨處,
只裝作沒看懂他的眼色。
藺采泉吩咐的事情實在太過要緊,趙行楷只好低聲道:“當日程兄歸來,掌教是否有口諭或
者手諭付于程兄?”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沒有。”
趙行楷踏前一步,一直意態從容的臉上,露出幾分掩飾不住的焦灼,“掌教有沒有指定某人
掌管龍池?”
原來是為了掌教的人選。他們這些太乙真宗門人自相殘殺,多半就是為了誰來當這個掌教。
想通這一點,程宗揚第一個念頭就是撇清自己,免得卷到這灘渾水里,到時連死都不知道怎
麽死的。
程宗揚笑道:“趙師兄覺得師帥會跟我說這些嗎?”
趙行楷看了他片刻,眉毛漸漸松開,從容笑道:“藺師曾有言道,程兄資質不凡,一入我教
必是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藺教御過獎了。請趙師兄替在下多多謝過藺教御的美意。”
見他不露半點口風,趙行楷也不多說,便笑道:“程兄若有閑暇,還請往龍池一遊。打擾程
兄了,小道告辭。”
等趙行楷走遠,程宗揚暗暗透了口氣。這道人越是恭敬客氣,他越是如芒刺在背。有那個“
徐師兄”的例子在先,誰知道他會不會笑語晏晏時突然出手,要了自己的小命。
凝羽奇怪地看著他,“你和太乙真宗還有牽連?王哲死的時候,你竟然和他在一起?”
這會兒想瞞也瞞不過去,程宗揚只好點了點頭。“那你怎麽會落到這里?”
要我怎麽說?被女人甩了?還掏光了我所有的錢?而且我是新來的,對這個世界還不是很熟

凝羽不見程宗揚回答,只說了一句“別讓夫人知道你和王哲的關系。”
然后悄臉又恢復了冷漠的神情。
花�上,滿架薔薇開得正艷,繽紛的花瓣由白到黃,由粉到紫,色繁姿妍。滿�奼紫嫣紅開
遍,風起時群花展舞,猶如一片絢爛的花浪。
蘇妲己披著一件長長的絲袍,慵懶地倚在錦榻上,那張瓜子臉在薔薇映襯下嬌媚無比。
蘇妲己懶懶地說道:“聽說你和西門大官人一見如故,昨晚在樓里飲酒作樂,聊得好不開心
呢。”
程宗揚隨手奉上一頂高帽,“西門大官人對醉月樓贊不絕口,這都是夫人經營有方。”
“怎能和你相比?”
蘇妲己笑吟吟道:“你昨晚在醉月樓立下好大的名頭。聽說你只用一根手指,就讓人欲仙欲
死,連西門大官人都甘拜下風呢。”
“哪里哪里。”
“那梅兒腿軟了一夜,一聽到你的名字就面紅耳赤,小臉熱得發燙。蘭兒百計詢問,那丫頭
只說你這位貴客手段高明,整個身子都酥了,那感覺竟是生平未有。”
蘇姐己揶揄道:“眼下醉月樓的姑娘們,最盼的就是你這位貴客光臨,好去服侍你,見識一
下傳說中的金手指。”
程宗揚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在青樓的妓女里面出名。現在已經可以考慮找塊豆腐一頭撞
死了。
“咦?”
蘇妲己張大妙目,“公子竟然臉紅了?”
程宗揚強辯道:“日頭太大,曬的。”
蘇妲己掩口笑道:“你販賣的貨物,不是內衣就是鬼鬼祟祟的南荒巫具,難怪能和西門大官
人一見如故。”
程宗揚這才知道,在她眼里,自己和二十一世紀開情趣店,販賣性用品的怪叔叔差不多。也
難怪她會誤解,誰讓自己那麽倒楣,身上就剩下這些東西。
蘇妲己收起笑容,揚聲道:“祁遠。”
一個瘦削漢子走進來,帶著市儈的笑容向蘇妲己打揖施禮。他臉色青黃,干瘦的手掌骨節凸
出,正是在奴隸市場販奴的那個祁老四。
看到程宗揚,祁遠眼中露出一絲訝色,顯然認出來就是這個年輕的奴仆一擲重金,買下了阿
姬曼。
程宗揚朝他眨眨眼,露出一個大有深意的笑容。祁遠心頭猶疑不定,弄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
回事。他一個仆人只能聽命行事,可東家為什麽要自己買自己的舞姬?
“黑魔海”三個字在心頭一掠而過,祁遠立刻把那些猶疑都拋到腦后,不敢再去揣測夫人的
意圖。看到祁遠緊繃的肩膀松弛下來,只字不提阿姬曼,程宗揚知道自己又僥幸過了一關。
他略帶慶幸地想,一整天沒有聽到阿姬曼的消息,那個女孩多半已經離開五原了吧。
蘇妲己道:“吩咐你找的人手找好了嗎?”
祁遠應聲道:“一共找了八個,依照夫人的吩咐,都是商館里精強能干的好手。其中六個走
過南荒,有兩個還走了兩三次。馬車、牲畜也都備好了。糧食只帶了七天的,到競州城的分
號再補足。”
“那些奴隸你也見過了嗎?”
祁遠臉色有些發苦,“回夫人的話,小的都已經見過了。”
他猶豫了一下又道:“那些奴隸走路還行,讓他們沿途扛貨,只怕不成。”
程宗揚道:“霓龍絲輕得很,用不了多少力氣。”
“霓龍絲?”
這下輪到祁遠驚訝了。
蘇妲己挽緊絲袍,坐直身體,凜然道:“你也聽到了,這次你們去南荒,就是跟著他去找霓
龍絲。事情隱秘,只限于你們幾個知道。你是走過幾次南荒的老人,多余的話我就不再囑咐
了。這次去南荒,那些奴隸由你管理,護衛的事交給凝羽。怎麽走,由他吩咐。”
蘇妲己頓了頓,“如果尋不到霓龍絲,你們就不用回來了。”
祁遠道:“小的明白。”
蘇妲己瞥了程宗揚一眼,微笑道:“我已經讓香蔻兒蓄了些上好的冰塊。等你回來,再讓她
調了給你解渴。”
程宗揚像吃了枚黃蓮一樣,笑容發苦,“多謝夫人。”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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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5:00:17

第十章 險路

祁遠臉色又青又黃,如果不是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毒品,程宗揚簡直懷疑他吸毒。但祁遠雖然
看上去病懨懨的,做事卻利落得很。蘇妲己剛吩咐下來,他就準備齊全。
一行二十余人,離開商館。一共是四輛馬車,十二匹馬,還有十匹走騾。糧食都放在車上,
八名護衛各自乘馬,奴隸們都隨車步行。唯一的例外是武二郎。這位爺毫不客氣地獨占了一
輛馬車,把上面的東西都扔了出來,大剌剌往車上一坐,理由是二爺坐車舒服。
程宗揚心里明白,這廝看著兇強霸道,其實是粗中有細,躲在車里好避人耳目。
這樣一來,車上剩的空間就不多了,程宗揚索性跟祁遠一道騎馬,也免得武二郎拿那雙虎目
瞪他。
王哲之死就像蝴蝶翅膀卷起的風暴,隨著時間的推移,影響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深遠。太乙
真宗的奪權之爭雖然沒有表面化,但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藺采泉、商樂軒這些太乙真宗
的教御們,無不在覬覦掌教的權柄。
即使在遠離內陸權力中心的五原城,也開始受到王哲之死的影響。一直深入簡出的蘇妲己,
也越來越多手伸到外面。而程宗揚,仍然對自己的未來一片茫然。
在大草原時,自己期盼到內陸:到了五原城,又急切地想要離開。現在終于踏上往南荒的路
程,程宗揚不知道前方還有什麽在等待著自己。
身為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程宗揚本能地懼怕小職員那種循規蹈矩、枯燥無味的日子。但
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想要一種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生活。
程宗揚想起段強,如果告訴他,穿越之后的生活是給一名經營青樓的妖婦當奴仆,段強一定
會跟蘇妲己拼命吧。
五原城邊緣,明里暗里都有大批護衛在監視出城的行人。程宗揚還在擔心他們逐車檢查,祁
遠已經拿出商館的旗標掛在馬車前方。旗上一只白狐,在風中獵獵飛舞,那些護衛只看了一
眼,就將注意力移到別處。
程宗揚道:“夫人的面子還挺大嘛。”
祁遠做的雖是販奴生意,性子卻隨和,略帶自豪的笑道:“那可不!在五原城,誰不知道咱
們白湖商館?要論財勢,咱們白湖商館不敢說是五原城第一,要論消息靈通,人情廣厚,還
要數咱們白湖商館。”
在商場上,消息就等于金錢,這個道理程宗揚當然明白。只是區區一家白湖商館,怎麽能有
這麽靈敏的消息渠道,連軍方的秘信都能打聽出來?
祁遠神秘的一笑,“別忘了,醉月樓可是咱們商館的產業。從五原到競州、夷陵,單是醉月
樓,夫人就開了十三家,什麽消息打探不到?”
程宗揚明白過來。蘇妲己開這些青樓,目的絕不僅僅是做生意賺錢。利用醉月樓的人脈刺探
消息,才是最要緊的。至于她看重用霓龍絲做成的內衣,也是以此來提高自己生意的競爭力
。試想,醉月樓的妓女們都穿上誘惑力十足的情趣內衣,那些男人還不趨之若鶩?
自從街頭出現護衛,武二郎坐的那輛馬車就沒有傳出絲毫聲息,仿佛整個車廂都是空的。
一陣異樣的不安在心頭縈繞,程宗揚越走越是心緒不寧,開始懷疑武二郎已經棄車溜走,讓
自己這群人去南荒送死。
好不容易離開那些護衛的視線,程宗揚策馬靠近車廂,舉起馬鞭在窗上敲了敲,“武二?”
車內沒有人回答。
程宗揚一驚,伸手拉開車簾,只見武二郎龐大的身體倒在車內,臉上蒙著一層黑氣,肩頭那
處傷口綻開有碗口大小,發黑的血肉中散發出一股甜膩的腥氣。
祁遠探頭一看,“喲,這是中毒了吧?”
程宗揚跳上車,吃力地扳起武二郎的腦袋,摸了摸他的脈搏。這家夥還沒有死,但離死也不
遠了,只剩下一口氣遊絲一樣吊著。
水滸中的武二郎最后少了條胳膊,在六合寺出家為僧。可眼前的武二郎毒素已經蔓延到全身
,就是想壯士斷腕也來不及了。
“干!”
程宗揚忍不住罵了句粗口,誰能想到自己好處不容易找來當保鏢的武二郎,還沒有出五原城
就去了半條命?
武二郎呼吸越來越微弱,心跳也變得遲緩,似乎隨時都會斷絕。當程宗揚的手掌放在他脖頸
上時,武二郎呼吸聲突然一粗,眼睛也微微睜開一線。
程宗揚忽然想起王哲曾經說過,自己被雷電擊中后,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樁生死根的異能:
當自己接觸死亡之事,那些死亡氣息會經過生死根,轉化為生命所需的機能──真陽。
只剩下根莖的青草會重新生長,自己身上的傷口愈合得比以往更快。如果能把生死根轉化的
真陽傳輸給武二郎,也許能救下他一條命。
可是連王哲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才能把生死根轉化的真陽傳輸給他人。或者還有一種方
法,像當日在大草原一樣,讓濃郁的真陽直接從體內流溢出來,可從哪里找幾萬個人同時死
給自己看?
程宗揚束手無策,身后忽然傳來凝羽的聲音。
“蜜羅汁?”
“那是什麽東西?”
“一種毒藥,很少有人使用。”
凝羽眉頭微微擰緊,“難道他昨晚誤殺的,竟然是泊陵魚氏的子弟?”
聽到泊陵魚氏,祁遠立刻一縮頭,遠遠躲到一邊。
“那個陰陽怪氣的小子?”
“嗒”的一聲,凝羽腰間的月牙彎刀跳出一截,露出寸許長的鋒刀。她先用絲帕裹住手掌,
然后抓起武二郎的手,在刀鋒上一搪。武二郎指上立刻綻開一道傷口,流出色澤發烏的血跡
。見凝羽不理自己,程宗揚抓住祁遠,詢問泊陵魚氏的來歷。祁遠雖然不情願,也只好告訴
他:“泊陵魚氏出自海島,擅長從海底采集毒物。蜜羅是一種深海才有的生物,傳說體內藏
有劇毒,經過魚氏煉制后,只需一滴就能毒斃十頭猛獸。而且被蜜羅汁毒死的,屍體都有股
甜膩的味道。”
說著祁遠嘖嘖贊嘆,“這虎小子功夫真不錯,居然撐到現在還沒死。你可千萬小心,那毒只
要沾上,命就沒了。”
凝羽甩開武二郎的手,冷冰冰道:“救不活了。”
“這怎麽成!”
程宗揚顧不得武二郎是自己花了一個銀銖重金請來的,急道:“總不能讓他死在車里吧?”
凝羽看了他-眼,腰間彎刀揮出,準確地切去武二郎肩頭一片腐肉,然后皺起眉頭。“他用
內力化解了大半毒性,真元耗盡,才被毒性反噬。現在就算能活下來,多半也是廢人了。”
程宗揚伸手道:“刀給我!”
凝羽一言不發地掉轉刀身,把彎刀遞給程宗揚。程宗揚看看鋒利的彎刀,說道:“換把小點
的。”
祁遠從懷里掏出一柄匕首,遞了過來。程宗揚攤開手掌,猶豫半天,最后心一橫,拿匕首在
掌心劃了一道。
滾熱的鮮血從掌中滾出,滴在武二郎肩頭發黑的傷口中。
凝羽皺眉道:“你這樣能救活他嗎?”
程宗揚老實回答,“不知道。”
“縱然是個廢人你也救他?”
“總不能眼看著他死吧?”
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盼望能出現什麽奇蹟了。
自己拿匕首割傷手掌,帶來的心理壓力遠遠超過肉體的疼痛。但奇蹟並沒有發生。武二郎還
是死了大半的樣子,連身上的虎斑也失去光澤。
凝羽忽然抓住武二郎的肩膀,把他推得坐起身來。然后擡掌印在他背后,冷冷道:“你可想
好了,他即使能活下來,也是個廢人,而且還有無數仇家要找你麻煩。”
程宗揚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凝羽雙掌齊出,拍在武二郎背后的神堂穴上,冷喝道:“出去!”
然后閉上眼,不再開口。
祁遠咳了一聲,望向程宗揚的眼神隱約多了幾分親近。
“老祁走過四趟南荒,什麽苦都吃過。都說南荒這條道最危險,林子里的瘴氣,山里的猛獸
毒蛇,陷進去就出不來的泥沼,南荒部族的巫術,連南荒的花草都吃人。其實讓老祁說,最
險的倒不是這些。
“瘴氣不怕,只要躲開就好。就算躲不開,也有避瘴的紫心丹,含一顆就不怕那些瘴氣。怕
的是有人不小心被瘴氣毒倒,大夥擔心被拖累,把人送到村寨里就不管了。南荒這條道有邪
性,邪就邪它通人性。人心一散,各打各的算盤,十個有九個都出不來。”
祁遠拿出一只酒葫蘆,先喝了一口,然后遞給程宗揚,“新釀的酒,你也嘗嘗。”
程宗揚接過來嘗了一口。那酒不知泡了什麽,味道又腥又苦,咽下之后一股暖熱從喉嚨一直
延伸到胃囊。
祁遠嘿嘿笑了兩聲,“這是我找人泡的藥酒。南荒的毒蟲就怕這個味道。”
“天下最險的商道老祁走過兩條,大雪山那條是時間有限,每年只有一個月能走。大雪一封
山,就得等來年。南荒這條是邪,總遇上奇奇怪怪的事。還剩兩條,一個北邊的冰原,一條
是出海,過夜叉珊瑚,老祁還沒走過。叫老祁說,不管什麽路,只要人心齊,大夥心往一處
想,勁往一處使,再難也能走下來。要是各走各的,再好走的路也難走。你說是不是?”
祁遠說的,與程宗揚在公司里常聽到的團隊協作理論不謀而合。雖然程宗揚對這趟南荒之行
心里完全沒數,但還是添了許多信心。
“多謝老哥,我記住了。”
祁遠笑了笑,指著前面的山谷道:“過了那條橋,就出了五原。再回來就是秋天嘍。”
那是一條橫跨在山谷間的鐵索橋,用六條粗如人臂的鐵索鏈結而成,四條在底,兩條在側,
鐵索連結的橋面上鋪著厚厚的木板,山風吹來,整座橋都隨之搖擺。程宗揚遠遠看著就覺得
一陣頭暈,那些護衛的漢子卻是走慣了的。當下兩名漢子催動座騎,旋風般疾馳而過。橋面
搖撼著,仿佛隨時會把他們從橋上拋下。
祁遠兩手攏在嘴邊,叫道:“吳大刀!別把你的腰閃了!”
這些護衛的頭領吳戰威從馬背上扭過身來,揚著馬鞭道:“祁老四!別娘兒們一樣慢吞吞的
!”
祁遠笑?兩句,等兩人過了一半,才吩咐隨行的奴隸牽馬推車,一輛一輛上橋。
前面兩名漢子轉眼就過了橋,立在橋頭等候。這邊奴隸們一人牽馬,兩人推車,分成四組過
橋。車輪輾在橋面的硬木上,鐵鏈“吱嚀吱嚀”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
立在橋上往下看去,腳下是一道寬闊的山谷。絲絲縷縷的白色云霧從谷中升起,繚繞在嶙峋
的山石間,白茫茫深不見底。程宗揚雖然沒有懼高癥,看過去也覺得頭暈目眩,好在此刻已
經是中午時分,硬木上潮濕的水氣被陽光曬干,不像早晚那樣滑濕。
祁遠為人謹慎,雖然從這條橋上已經不知走過多少趟,仍然下了馬,牽馬步行,一邊囑咐那
些奴隸,“別往下看!瞧你那呆樣,這橋結實著呢!”
程宗揚剛學會騎馬不久,讓他騎在馬上過橋,難度太高。見祁遠下馬,他立刻有樣學樣,也
下了馬,一手拉著韁繩,盯著橋頭的兩名護衛,盡量不往下看。
吳戰威和同伴立在橋頭四下顧盼,不時說笑幾句。這會兒剛出五原,大家心情都還很輕松。
忽然,吳戰威旁邊那名漢子身體一晃,從馬上跌了下來。程宗揚正在詫異,就看到那個姓吳
的護衛彎腰藏在鐙下,一面摘下鞍側的大刀。
“有人偷襲!快回去!”
吳戰威扯開喉嚨,因緊張而變調的聲音在山谷間迥響著,遠遠傳來。
橋上的隊伍頓時一陣慌亂,祁遠大聲喝道:“別跑!都站好!”
這時四輛大車都已經上了橋,八名護衛兩兩在前押車,程宗揚和祁遠走在第二輛馬車前面,
后面車上坐的就是武二郎和凝羽。
橋面只能容一輛馬車通行,第二輛車前的兩名護衛立刻棄馬,從鞍側摘下弩機,貼著馬車掠
過去接應同伴。兩人一邊跑,一邊張開弩機,裝上箭矢,動作熟練之極馬車已經上了橋,狹
窄的橋面根本無法轉身,想退也退不回去。那些奴隸都驚惶起來,一窩蜂地往后湧,把后面
四名護衛擋得寸步難行。
祁遠跳到鞍上吼道:“都別動!橋翻了誰都逃不了!把馬拉緊!這麽窄的橋面,馬驚了先把
你們踢下去!”
不知道哪里來的敵人,下手的時機選擇得如此陰險。整支商隊被困在橋上,進退不得。這種
地形堪稱一夫當關,萬夫莫敵。只要一個好手守在橋頭,再多的人也沖不過去。
他們這一行二十多人,能稱得上高手的也就武二郎和凝羽兩個。偏生這會兒一個中毒,一個
正助他療傷,無法分身。
那名落馬的漢子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多半已經喪命。吳戰威藉著座騎的掩護擎出厚背砍刀,
然后驀然挺身,與來敵交了一招。
“叮”的一聲,那柄數十斤重的砍刀被一柄長劍彈開,接著劍鋒一轉,貼著吳戰威的脖子劃
過,帶出一串細小的血珠。
吳戰威死里逃生,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看出這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連忙棄馬,退守橋上

緊接著一柄巨斧驀然劈來,將吳戰威的座騎劈為兩段。馬血漫天飛起,濺得他滿身都是。
轉瞬間,六名偷襲者就奪下橋頭。那名使劍的好手略退一步,后面使斧的大漢暴喝著,旋風
般搶上鐵索橋,大斧狂揮猛舞,將吳戰威一路逼開。另外四名偷襲者無法上前,便拉開彎弓
,將接應的兩名護衛阻在半途。
吳戰威身手不錯,猝然遇襲還能穩住陣腳,只不過狹路相逢,對手的巨斧以長對短占盡優勢
,巨斧大開大闔,把吳戰威逼得手忙腳亂。忽然巨斧一沈,砍在吳戰威腳下的木橋上。木屑
紛飛中,橋面裂開一個大洞,露出光溜溜的鐵索。
吳戰威腳下一滑,緊接著巨斧兜頭劈來,他勉強橫刀擋住,身體被生生砸進破同。
“回來!”
祁遠扯開嗓子,招呼前面兩名護衛后撒。后面的四名護衛著急起來,“乒乒丘、丘、”敲暈
了身邊擋路的奴隸,縱身躍上馬車,在車頂上扳開弩機,瞄著那名斧手疾射。使斧的大漢格
開箭矢,咆哮著橫身向前,一斧先劈倒駕車的馬匹,然后大斧一推,把馬車橫著劈開。馬匹
嘶鳴著倒在橋上,沈重的身體壓得鐵索橋一陣亂晃。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那名持斧的大漢
就殺到程宗揚面前,然后舉斧朝他身旁的馬車劈去。
程宗揚猛然醒悟,這些人是沖著武二郎來的。他這一斧劈實,現在還生死未卜的武二郎鐵定
要被劈成兩截。
“武二!”
程宗揚一把砸碎車窗玻璃,叫道:“小心!”
武二粗長的手腳盤在一起,閉著眼,胸口微微起伏。凝羽盤膝坐在他身后,白皙的臉上滿是
汗水,顯然已經到了行功的要緊關頭。“叮叮”幾聲急響,使斧的漢子改變招數,將射來的
弩矢格開,然后雙臂一振,巨斧帶著狂飆卷起車簾,朝武二郎的面門搗去。
武二郎忽然虎目一睜,揚手一把抓住斧柄,額頭上兇惡的虎斑剎那間亮了起來。
“去死!”
武二郎拽住斧柄,暴喝著一拉一送。斧柄末端的尖刺利矛般沒入偷襲者的胸膛,從背心直貫
出來。那大漢難以置信地握著斧柄掙了一下,隨即斃命。
“好漢子。”
陰惻惻的聲音響起,那名持劍的敵人不知何時掠過鐵索橋,幽靈般出現在馬車前。他挺起長
劍,陰聲道:“接我一劍試試。”
武二郎額角發亮的虎斑迅速黯淡下去。他真元早已耗盡,得凝羽全力相助,才勉強聚起一點
內力。這一擊雖然神威凜凜,卻是垂死掙扎,他此時身上力道全無,只能眼看著長劍透簾而
入。
祁遠擰身從鞍側拔出一柄快刀,直劈那人后心,叫道:“並肩上!大不了大夥兒一塊上路!

那人身形鬼魅般一晃,閃過祁老四的刀鋒,劍勢毫無停頓地由下而上,毒蛇般直刺武二郎的
咽喉。武二郎不甘地瞪大雙目,卻無力閃避。
眼看長劍就要刺中武二郎的喉嚨,忽然,一陣山風吹過,隨風飄來一條煙霧般的黑色輕紗。
黑色的輕紗流水般散開,露出一截清亮的劍鋒,在那人劍鍔上一觸,就像一道閘門阻止了奔
騰的潮水,刺客長劍的去勢頓時被阻。接著清亮的劍鋒一翻,從刺客腕間掠過。那刺客握著
長劍的手掌驀然斷開,在空中翻滾著墜入山谷。
程宗揚扭頭看時,只看到一朵浮動的黑色云霧。那人身體淩空,橫飛著懸在橋上,她全身都
裹在黑色的輕紗中,只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飄逸的長紗隨風而舞,仿佛是從天外飛來。
那女子一劍斬斷刺客的手腕,還細心地側過身,避開他傷口噴湧的鮮血,然后手一揮,黑紗
揚起,卷住他的脖頸,將他拋入谷中。
余下的幾名護衛扣住弩機,驚愕地看著這個翩然而至的女子。祁遠剛才一刀劈空,胸口煩悶
得幾欲吐血。亂成一團的奴仆躲在車后,戰栗著不敢作聲。
那女子足尖在車廂一點,身子淩空飛出。薄紗下猶如驚鴻一瞥,露出腿部雪白而修長的輪廓
,即使是以程宗揚的見識,也從未看過這麽姣好的美腿,可借,只有瞬間,接著又被輕紗籠
罩。她輕煙般掠過長橋,身形優美得如同一只出岫的仙鶴。剩下的四名刺客紛紛張弓搭箭,
長箭還不及離弦,彎弓就被長劍斬斷,接著被黑紗纏住脖頸,一個個墜入深谷,甚至來不及
發出一聲慘叫。
眨眼間那女子已經越過鐵索橋,掠到另一側的山巖上。她身形拔起,然后輕紗一旋,一只秀
美的纖足探出,點住一根松枝,身形立刻凝立下來,停在松上。山風襲來,纏繞在她身上的
黑色輕紗在風中漫卷飛舞,仿佛隨時都會隨風而逝。
祁遠小聲嘀咕道:“這娘兒們穿的……怎麽像是帶孝呢?”
程宗揚心里一動,扭頭朝車上看去。武二郎悶著頭,一聲不響地窩在車里,再沒有那種堪比
猛虎的氣勢,倒像只病歪歪的貓咪。
“這衰狗!”
程宗揚暗罵一聲。
翠綠的松枝上,黑紗飛舞間,露出一雙令人心顫的眼睛。那女子默不作聲,眼中流露出哀傷
和悵然,卻濃得化也化不開。忽然眼前一花,那女子已不知去向。松枝上杳無人跡,只剩下
落寞的山風拂過空空的松枝。
祁遠心有余悸地抹了把冷汗。就像作夢一樣,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如果不是那名神秘的女
子,這會兒大夥都排隊去枉死城點卯了。
“她是誰?”
祁遠問。
答案在程宗揚心頭呼之欲出。
滿身帶孝,長劍如水,來去翩然,杳然如鶴,除了鶴羽劍姬還能是誰?不過她那恩怨難明的
眼神讓程宗揚很疑惑──難道她和武二真的有一腿?
凝羽有些發顫地收回手,臉上露出脫力般的蒼白。剛才的險境遠比程宗揚能所見來的更嚴重
。她拼盡全力救助武二郎,若是武二郎被那一劍刺死,功力反噬下,輕則武功盡廢,重則喪
命。
凝羽松開手,白著臉道:“毒素已經壓制了,性命暫時是保住了,但經脈中余毒一日未清,
他的功力就一日無法恢復。”
武二郎還是那副病貓的德性,對兩人的交談恍若未聞。
橋面的破洞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才聚攏的奴隸立刻又亂了起來。
“呸呸!”
一口厚背砍刀被扔到橋上,吳戰威攀著鐵索,從他失足的破洞里爬出來,一邊吐出幾口帶血
的唾沬。祁遠喜出望外,“你這小子居然沒死!”
吳戰威半身都濺滿馬血,喘著氣道:“閻王爺嫌老子肉粗,不收老子!”
劫后逢生,大夥兒都欣喜若狂,圍著吳戰威問長問短。
橋上沒留一具屍首,包括被武二郎刺死的那名斧手在內,六名刺客都被拋入山谷,屍骨無存

商隊這邊損失並不大,除了最初被射殺的那名護衛,只有五六個人受了傷。毀了一輛馬車,
損失了一匹座騎和一匹拉車的駑馬。祁遠原本準備折返五原,這會兒算了算損失不大,只讓
人回去稟告夫人蘇妲己一聲,自己領著隊伍繼續趕路。
指揮著奴隸把馬屍和破碎的大車搬開,祁遠分好隊伍,兩名護衛和四名奴隸看一輛車,絡繹
通過鐵索橋。
“咦?這是什麽?”
祁遠從馬上伸出手。
那名黑衣女子剛才站立過的松枝上,懸著一根絲線,絲線盡頭是一顆白色的藥丸。
凝羽摘下來看了看,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如果她沒有認錯,這該是光明觀堂的化毒丸

程宗揚忍不住道:“喂,武老二,你嫂子來看你了,怎麽也不跟人家打個招呼?”
武二郎扭過臉,不去理他。
像武二郎這樣囂張的家夥,突然萎靡起來,那副慘態看著簡直令人心痛。程宗揚都不忍心看
了。
“好了,好了。”
程宗揚安慰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說不定過了山,咱們就又碰見她了。”
他突然發現,武二郎的眼神停留在那條松枝上,猛虎般的目光漸漸變得溫柔。
“走吧。”
武二郎沙啞著聲音道:“路還著長呢。”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32:17

第十章 險路

祁遠臉色又青又黃,如果不是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毒品,程宗揚簡直懷疑他吸毒。但祁遠雖然
看上去病懨懨的,做事卻利落得很。蘇妲己剛吩咐下來,他就準備齊全。
一行二十余人,離開商館。一共是四輛馬車,十二匹馬,還有十匹走騾。糧食都放在車上,
八名護衛各自乘馬,奴隸們都隨車步行。唯一的例外是武二郎。這位爺毫不客氣地獨占了一
輛馬車,把上面的東西都扔了出來,大剌剌往車上一坐,理由是二爺坐車舒服。
程宗揚心里明白,這廝看著兇強霸道,其實是粗中有細,躲在車里好避人耳目。
這樣一來,車上剩的空間就不多了,程宗揚索性跟祁遠一道騎馬,也免得武二郎拿那雙虎目
瞪他。
王哲之死就像蝴蝶翅膀卷起的風暴,隨著時間的推移,影響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深遠。太乙
真宗的奪權之爭雖然沒有表面化,但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藺采泉、商樂軒這些太乙真宗
的教御們,無不在覬覦掌教的權柄。
即使在遠離內陸權力中心的五原城,也開始受到王哲之死的影響。一直深入簡出的蘇妲己,
也越來越多手伸到外面。而程宗揚,仍然對自己的未來一片茫然。
在大草原時,自己期盼到內陸:到了五原城,又急切地想要離開。現在終于踏上往南荒的路
程,程宗揚不知道前方還有什麽在等待著自己。
身為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程宗揚本能地懼怕小職員那種循規蹈矩、枯燥無味的日子。但
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想要一種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生活。
程宗揚想起段強,如果告訴他,穿越之后的生活是給一名經營青樓的妖婦當奴仆,段強一定
會跟蘇妲己拼命吧。
五原城邊緣,明里暗里都有大批護衛在監視出城的行人。程宗揚還在擔心他們逐車檢查,祁
遠已經拿出商館的旗標掛在馬車前方。旗上一只白狐,在風中獵獵飛舞,那些護衛只看了一
眼,就將注意力移到別處。
程宗揚道:“夫人的面子還挺大嘛。”
祁遠做的雖是販奴生意,性子卻隨和,略帶自豪的笑道:“那可不!在五原城,誰不知道咱
們白湖商館?要論財勢,咱們白湖商館不敢說是五原城第一,要論消息靈通,人情廣厚,還
要數咱們白湖商館。”
在商場上,消息就等于金錢,這個道理程宗揚當然明白。只是區區一家白湖商館,怎麽能有
這麽靈敏的消息渠道,連軍方的秘信都能打聽出來?
祁遠神秘的一笑,“別忘了,醉月樓可是咱們商館的產業。從五原到競州、夷陵,單是醉月
樓,夫人就開了十三家,什麽消息打探不到?”
程宗揚明白過來。蘇妲己開這些青樓,目的絕不僅僅是做生意賺錢。利用醉月樓的人脈刺探
消息,才是最要緊的。至于她看重用霓龍絲做成的內衣,也是以此來提高自己生意的競爭力
。試想,醉月樓的妓女們都穿上誘惑力十足的情趣內衣,那些男人還不趨之若鶩?
自從街頭出現護衛,武二郎坐的那輛馬車就沒有傳出絲毫聲息,仿佛整個車廂都是空的。
一陣異樣的不安在心頭縈繞,程宗揚越走越是心緒不寧,開始懷疑武二郎已經棄車溜走,讓
自己這群人去南荒送死。
好不容易離開那些護衛的視線,程宗揚策馬靠近車廂,舉起馬鞭在窗上敲了敲,“武二?”
車內沒有人回答。
程宗揚一驚,伸手拉開車簾,只見武二郎龐大的身體倒在車內,臉上蒙著一層黑氣,肩頭那
處傷口綻開有碗口大小,發黑的血肉中散發出一股甜膩的腥氣。
祁遠探頭一看,“喲,這是中毒了吧?”
程宗揚跳上車,吃力地扳起武二郎的腦袋,摸了摸他的脈搏。這家夥還沒有死,但離死也不
遠了,只剩下一口氣遊絲一樣吊著。
水滸中的武二郎最后少了條胳膊,在六合寺出家為僧。可眼前的武二郎毒素已經蔓延到全身
,就是想壯士斷腕也來不及了。
“干!”
程宗揚忍不住罵了句粗口,誰能想到自己好處不容易找來當保鏢的武二郎,還沒有出五原城
就去了半條命?
武二郎呼吸越來越微弱,心跳也變得遲緩,似乎隨時都會斷絕。當程宗揚的手掌放在他脖頸
上時,武二郎呼吸聲突然一粗,眼睛也微微睜開一線。
程宗揚忽然想起王哲曾經說過,自己被雷電擊中后,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樁生死根的異能:
當自己接觸死亡之事,那些死亡氣息會經過生死根,轉化為生命所需的機能──真陽。
只剩下根莖的青草會重新生長,自己身上的傷口愈合得比以往更快。如果能把生死根轉化的
真陽傳輸給武二郎,也許能救下他一條命。
可是連王哲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才能把生死根轉化的真陽傳輸給他人。或者還有一種方
法,像當日在大草原一樣,讓濃郁的真陽直接從體內流溢出來,可從哪里找幾萬個人同時死
給自己看?
程宗揚束手無策,身后忽然傳來凝羽的聲音。
“蜜羅汁?”
“那是什麽東西?”
“一種毒藥,很少有人使用。”
凝羽眉頭微微擰緊,“難道他昨晚誤殺的,竟然是泊陵魚氏的子弟?”
聽到泊陵魚氏,祁遠立刻一縮頭,遠遠躲到一邊。
“那個陰陽怪氣的小子?”
“嗒”的一聲,凝羽腰間的月牙彎刀跳出一截,露出寸許長的鋒刀。她先用絲帕裹住手掌,
然后抓起武二郎的手,在刀鋒上一搪。武二郎指上立刻綻開一道傷口,流出色澤發烏的血跡
。見凝羽不理自己,程宗揚抓住祁遠,詢問泊陵魚氏的來歷。祁遠雖然不情願,也只好告訴
他:“泊陵魚氏出自海島,擅長從海底采集毒物。蜜羅是一種深海才有的生物,傳說體內藏
有劇毒,經過魚氏煉制后,只需一滴就能毒斃十頭猛獸。而且被蜜羅汁毒死的,屍體都有股
甜膩的味道。”
說著祁遠嘖嘖贊嘆,“這虎小子功夫真不錯,居然撐到現在還沒死。你可千萬小心,那毒只
要沾上,命就沒了。”
凝羽甩開武二郎的手,冷冰冰道:“救不活了。”
“這怎麽成!”
程宗揚顧不得武二郎是自己花了一個銀銖重金請來的,急道:“總不能讓他死在車里吧?”
凝羽看了他-眼,腰間彎刀揮出,準確地切去武二郎肩頭一片腐肉,然后皺起眉頭。“他用
內力化解了大半毒性,真元耗盡,才被毒性反噬。現在就算能活下來,多半也是廢人了。”
程宗揚伸手道:“刀給我!”
凝羽一言不發地掉轉刀身,把彎刀遞給程宗揚。程宗揚看看鋒利的彎刀,說道:“換把小點
的。”
祁遠從懷里掏出一柄匕首,遞了過來。程宗揚攤開手掌,猶豫半天,最后心一橫,拿匕首在
掌心劃了一道。
滾熱的鮮血從掌中滾出,滴在武二郎肩頭發黑的傷口中。
凝羽皺眉道:“你這樣能救活他嗎?”
程宗揚老實回答,“不知道。”
“縱然是個廢人你也救他?”
“總不能眼看著他死吧?”
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盼望能出現什麽奇蹟了。
自己拿匕首割傷手掌,帶來的心理壓力遠遠超過肉體的疼痛。但奇蹟並沒有發生。武二郎還
是死了大半的樣子,連身上的虎斑也失去光澤。
凝羽忽然抓住武二郎的肩膀,把他推得坐起身來。然后擡掌印在他背后,冷冷道:“你可想
好了,他即使能活下來,也是個廢人,而且還有無數仇家要找你麻煩。”
程宗揚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凝羽雙掌齊出,拍在武二郎背后的神堂穴上,冷喝道:“出去!”
然后閉上眼,不再開口。
祁遠咳了一聲,望向程宗揚的眼神隱約多了幾分親近。
“老祁走過四趟南荒,什麽苦都吃過。都說南荒這條道最危險,林子里的瘴氣,山里的猛獸
毒蛇,陷進去就出不來的泥沼,南荒部族的巫術,連南荒的花草都吃人。其實讓老祁說,最
險的倒不是這些。
“瘴氣不怕,只要躲開就好。就算躲不開,也有避瘴的紫心丹,含一顆就不怕那些瘴氣。怕
的是有人不小心被瘴氣毒倒,大夥擔心被拖累,把人送到村寨里就不管了。南荒這條道有邪
性,邪就邪它通人性。人心一散,各打各的算盤,十個有九個都出不來。”
祁遠拿出一只酒葫蘆,先喝了一口,然后遞給程宗揚,“新釀的酒,你也嘗嘗。”
程宗揚接過來嘗了一口。那酒不知泡了什麽,味道又腥又苦,咽下之后一股暖熱從喉嚨一直
延伸到胃囊。
祁遠嘿嘿笑了兩聲,“這是我找人泡的藥酒。南荒的毒蟲就怕這個味道。”
“天下最險的商道老祁走過兩條,大雪山那條是時間有限,每年只有一個月能走。大雪一封
山,就得等來年。南荒這條是邪,總遇上奇奇怪怪的事。還剩兩條,一個北邊的冰原,一條
是出海,過夜叉珊瑚,老祁還沒走過。叫老祁說,不管什麽路,只要人心齊,大夥心往一處
想,勁往一處使,再難也能走下來。要是各走各的,再好走的路也難走。你說是不是?”
祁遠說的,與程宗揚在公司里常聽到的團隊協作理論不謀而合。雖然程宗揚對這趟南荒之行
心里完全沒數,但還是添了許多信心。
“多謝老哥,我記住了。”
祁遠笑了笑,指著前面的山谷道:“過了那條橋,就出了五原。再回來就是秋天嘍。”
那是一條橫跨在山谷間的鐵索橋,用六條粗如人臂的鐵索鏈結而成,四條在底,兩條在側,
鐵索連結的橋面上鋪著厚厚的木板,山風吹來,整座橋都隨之搖擺。程宗揚遠遠看著就覺得
一陣頭暈,那些護衛的漢子卻是走慣了的。當下兩名漢子催動座騎,旋風般疾馳而過。橋面
搖撼著,仿佛隨時會把他們從橋上拋下。
祁遠兩手攏在嘴邊,叫道:“吳大刀!別把你的腰閃了!”
這些護衛的頭領吳戰威從馬背上扭過身來,揚著馬鞭道:“祁老四!別娘兒們一樣慢吞吞的
!”
祁遠笑?兩句,等兩人過了一半,才吩咐隨行的奴隸牽馬推車,一輛一輛上橋。
前面兩名漢子轉眼就過了橋,立在橋頭等候。這邊奴隸們一人牽馬,兩人推車,分成四組過
橋。車輪輾在橋面的硬木上,鐵鏈“吱嚀吱嚀”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
立在橋上往下看去,腳下是一道寬闊的山谷。絲絲縷縷的白色云霧從谷中升起,繚繞在嶙峋
的山石間,白茫茫深不見底。程宗揚雖然沒有懼高癥,看過去也覺得頭暈目眩,好在此刻已
經是中午時分,硬木上潮濕的水氣被陽光曬干,不像早晚那樣滑濕。
祁遠為人謹慎,雖然從這條橋上已經不知走過多少趟,仍然下了馬,牽馬步行,一邊囑咐那
些奴隸,“別往下看!瞧你那呆樣,這橋結實著呢!”
程宗揚剛學會騎馬不久,讓他騎在馬上過橋,難度太高。見祁遠下馬,他立刻有樣學樣,也
下了馬,一手拉著韁繩,盯著橋頭的兩名護衛,盡量不往下看。
吳戰威和同伴立在橋頭四下顧盼,不時說笑幾句。這會兒剛出五原,大家心情都還很輕松。
忽然,吳戰威旁邊那名漢子身體一晃,從馬上跌了下來。程宗揚正在詫異,就看到那個姓吳
的護衛彎腰藏在鐙下,一面摘下鞍側的大刀。
“有人偷襲!快回去!”
吳戰威扯開喉嚨,因緊張而變調的聲音在山谷間迥響著,遠遠傳來。
橋上的隊伍頓時一陣慌亂,祁遠大聲喝道:“別跑!都站好!”
這時四輛大車都已經上了橋,八名護衛兩兩在前押車,程宗揚和祁遠走在第二輛馬車前面,
后面車上坐的就是武二郎和凝羽。
橋面只能容一輛馬車通行,第二輛車前的兩名護衛立刻棄馬,從鞍側摘下弩機,貼著馬車掠
過去接應同伴。兩人一邊跑,一邊張開弩機,裝上箭矢,動作熟練之極馬車已經上了橋,狹
窄的橋面根本無法轉身,想退也退不回去。那些奴隸都驚惶起來,一窩蜂地往后湧,把后面
四名護衛擋得寸步難行。
祁遠跳到鞍上吼道:“都別動!橋翻了誰都逃不了!把馬拉緊!這麽窄的橋面,馬驚了先把
你們踢下去!”
不知道哪里來的敵人,下手的時機選擇得如此陰險。整支商隊被困在橋上,進退不得。這種
地形堪稱一夫當關,萬夫莫敵。只要一個好手守在橋頭,再多的人也沖不過去。
他們這一行二十多人,能稱得上高手的也就武二郎和凝羽兩個。偏生這會兒一個中毒,一個
正助他療傷,無法分身。
那名落馬的漢子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多半已經喪命。吳戰威藉著座騎的掩護擎出厚背砍刀,
然后驀然挺身,與來敵交了一招。
“叮”的一聲,那柄數十斤重的砍刀被一柄長劍彈開,接著劍鋒一轉,貼著吳戰威的脖子劃
過,帶出一串細小的血珠。
吳戰威死里逃生,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看出這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連忙棄馬,退守橋上

緊接著一柄巨斧驀然劈來,將吳戰威的座騎劈為兩段。馬血漫天飛起,濺得他滿身都是。
轉瞬間,六名偷襲者就奪下橋頭。那名使劍的好手略退一步,后面使斧的大漢暴喝著,旋風
般搶上鐵索橋,大斧狂揮猛舞,將吳戰威一路逼開。另外四名偷襲者無法上前,便拉開彎弓
,將接應的兩名護衛阻在半途。
吳戰威身手不錯,猝然遇襲還能穩住陣腳,只不過狹路相逢,對手的巨斧以長對短占盡優勢
,巨斧大開大闔,把吳戰威逼得手忙腳亂。忽然巨斧一沈,砍在吳戰威腳下的木橋上。木屑
紛飛中,橋面裂開一個大洞,露出光溜溜的鐵索。
吳戰威腳下一滑,緊接著巨斧兜頭劈來,他勉強橫刀擋住,身體被生生砸進破同。
“回來!”
祁遠扯開嗓子,招呼前面兩名護衛后撒。后面的四名護衛著急起來,“乒乒丘、丘、”敲暈
了身邊擋路的奴隸,縱身躍上馬車,在車頂上扳開弩機,瞄著那名斧手疾射。使斧的大漢格
開箭矢,咆哮著橫身向前,一斧先劈倒駕車的馬匹,然后大斧一推,把馬車橫著劈開。馬匹
嘶鳴著倒在橋上,沈重的身體壓得鐵索橋一陣亂晃。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那名持斧的大漢
就殺到程宗揚面前,然后舉斧朝他身旁的馬車劈去。
程宗揚猛然醒悟,這些人是沖著武二郎來的。他這一斧劈實,現在還生死未卜的武二郎鐵定
要被劈成兩截。
“武二!”
程宗揚一把砸碎車窗玻璃,叫道:“小心!”
武二粗長的手腳盤在一起,閉著眼,胸口微微起伏。凝羽盤膝坐在他身后,白皙的臉上滿是
汗水,顯然已經到了行功的要緊關頭。“叮叮”幾聲急響,使斧的漢子改變招數,將射來的
弩矢格開,然后雙臂一振,巨斧帶著狂飆卷起車簾,朝武二郎的面門搗去。
武二郎忽然虎目一睜,揚手一把抓住斧柄,額頭上兇惡的虎斑剎那間亮了起來。
“去死!”
武二郎拽住斧柄,暴喝著一拉一送。斧柄末端的尖刺利矛般沒入偷襲者的胸膛,從背心直貫
出來。那大漢難以置信地握著斧柄掙了一下,隨即斃命。
“好漢子。”
陰惻惻的聲音響起,那名持劍的敵人不知何時掠過鐵索橋,幽靈般出現在馬車前。他挺起長
劍,陰聲道:“接我一劍試試。”
武二郎額角發亮的虎斑迅速黯淡下去。他真元早已耗盡,得凝羽全力相助,才勉強聚起一點
內力。這一擊雖然神威凜凜,卻是垂死掙扎,他此時身上力道全無,只能眼看著長劍透簾而
入。
祁遠擰身從鞍側拔出一柄快刀,直劈那人后心,叫道:“並肩上!大不了大夥兒一塊上路!

那人身形鬼魅般一晃,閃過祁老四的刀鋒,劍勢毫無停頓地由下而上,毒蛇般直刺武二郎的
咽喉。武二郎不甘地瞪大雙目,卻無力閃避。
眼看長劍就要刺中武二郎的喉嚨,忽然,一陣山風吹過,隨風飄來一條煙霧般的黑色輕紗。
黑色的輕紗流水般散開,露出一截清亮的劍鋒,在那人劍鍔上一觸,就像一道閘門阻止了奔
騰的潮水,刺客長劍的去勢頓時被阻。接著清亮的劍鋒一翻,從刺客腕間掠過。那刺客握著
長劍的手掌驀然斷開,在空中翻滾著墜入山谷。
程宗揚扭頭看時,只看到一朵浮動的黑色云霧。那人身體淩空,橫飛著懸在橋上,她全身都
裹在黑色的輕紗中,只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飄逸的長紗隨風而舞,仿佛是從天外飛來。
那女子一劍斬斷刺客的手腕,還細心地側過身,避開他傷口噴湧的鮮血,然后手一揮,黑紗
揚起,卷住他的脖頸,將他拋入谷中。
余下的幾名護衛扣住弩機,驚愕地看著這個翩然而至的女子。祁遠剛才一刀劈空,胸口煩悶
得幾欲吐血。亂成一團的奴仆躲在車后,戰栗著不敢作聲。
那女子足尖在車廂一點,身子淩空飛出。薄紗下猶如驚鴻一瞥,露出腿部雪白而修長的輪廓
,即使是以程宗揚的見識,也從未看過這麽姣好的美腿,可借,只有瞬間,接著又被輕紗籠
罩。她輕煙般掠過長橋,身形優美得如同一只出岫的仙鶴。剩下的四名刺客紛紛張弓搭箭,
長箭還不及離弦,彎弓就被長劍斬斷,接著被黑紗纏住脖頸,一個個墜入深谷,甚至來不及
發出一聲慘叫。
眨眼間那女子已經越過鐵索橋,掠到另一側的山巖上。她身形拔起,然后輕紗一旋,一只秀
美的纖足探出,點住一根松枝,身形立刻凝立下來,停在松上。山風襲來,纏繞在她身上的
黑色輕紗在風中漫卷飛舞,仿佛隨時都會隨風而逝。
祁遠小聲嘀咕道:“這娘兒們穿的……怎麽像是帶孝呢?”
程宗揚心里一動,扭頭朝車上看去。武二郎悶著頭,一聲不響地窩在車里,再沒有那種堪比
猛虎的氣勢,倒像只病歪歪的貓咪。
“這衰狗!”
程宗揚暗罵一聲。
翠綠的松枝上,黑紗飛舞間,露出一雙令人心顫的眼睛。那女子默不作聲,眼中流露出哀傷
和悵然,卻濃得化也化不開。忽然眼前一花,那女子已不知去向。松枝上杳無人跡,只剩下
落寞的山風拂過空空的松枝。
祁遠心有余悸地抹了把冷汗。就像作夢一樣,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如果不是那名神秘的女
子,這會兒大夥都排隊去枉死城點卯了。
“她是誰?”
祁遠問。
答案在程宗揚心頭呼之欲出。
滿身帶孝,長劍如水,來去翩然,杳然如鶴,除了鶴羽劍姬還能是誰?不過她那恩怨難明的
眼神讓程宗揚很疑惑──難道她和武二真的有一腿?
凝羽有些發顫地收回手,臉上露出脫力般的蒼白。剛才的險境遠比程宗揚能所見來的更嚴重
。她拼盡全力救助武二郎,若是武二郎被那一劍刺死,功力反噬下,輕則武功盡廢,重則喪
命。
凝羽松開手,白著臉道:“毒素已經壓制了,性命暫時是保住了,但經脈中余毒一日未清,
他的功力就一日無法恢復。”
武二郎還是那副病貓的德性,對兩人的交談恍若未聞。
橋面的破洞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才聚攏的奴隸立刻又亂了起來。
“呸呸!”
一口厚背砍刀被扔到橋上,吳戰威攀著鐵索,從他失足的破洞里爬出來,一邊吐出幾口帶血
的唾沬。祁遠喜出望外,“你這小子居然沒死!”
吳戰威半身都濺滿馬血,喘著氣道:“閻王爺嫌老子肉粗,不收老子!”
劫后逢生,大夥兒都欣喜若狂,圍著吳戰威問長問短。
橋上沒留一具屍首,包括被武二郎刺死的那名斧手在內,六名刺客都被拋入山谷,屍骨無存

商隊這邊損失並不大,除了最初被射殺的那名護衛,只有五六個人受了傷。毀了一輛馬車,
損失了一匹座騎和一匹拉車的駑馬。祁遠原本準備折返五原,這會兒算了算損失不大,只讓
人回去稟告夫人蘇妲己一聲,自己領著隊伍繼續趕路。
指揮著奴隸把馬屍和破碎的大車搬開,祁遠分好隊伍,兩名護衛和四名奴隸看一輛車,絡繹
通過鐵索橋。
“咦?這是什麽?”
祁遠從馬上伸出手。
那名黑衣女子剛才站立過的松枝上,懸著一根絲線,絲線盡頭是一顆白色的藥丸。
凝羽摘下來看了看,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如果她沒有認錯,這該是光明觀堂的化毒丸

程宗揚忍不住道:“喂,武老二,你嫂子來看你了,怎麽也不跟人家打個招呼?”
武二郎扭過臉,不去理他。
像武二郎這樣囂張的家夥,突然萎靡起來,那副慘態看著簡直令人心痛。程宗揚都不忍心看
了。
“好了,好了。”
程宗揚安慰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說不定過了山,咱們就又碰見她了。”
他突然發現,武二郎的眼神停留在那條松枝上,猛虎般的目光漸漸變得溫柔。
“走吧。”
武二郎沙啞著聲音道:“路還著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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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本集內容簡介】

   
武二郎服下解毒丸,沒多久便生龍活虎,囂張的擺起他二爺的架子,原來找他麻煩的是武二
錯殺的人前來報仇。
    凝羽用兩只蝴蝶引程宗揚前來,真的是要教他內功心法?
   
凝羽仿佛上了藥癮,服了紅色藥片,凝羽眼波迷離,陰陽交合之后,程宗揚真的能學到修煉
內功的心法嗎?
   
往南荒的路崎嶇難行,半路殺出個云氏商會,究竟是敵是友?程宗揚一行人又是否能安然度
過南荒之行的一切劫難?


第一章 雙刀

山間濃蔭蔽日,不時有泉水從巖間淌過,淙淙流往山下,空氣仿佛被泉水洗過般清新。蒼翠
的植被沿著山形的起伏勾勒出舒緩的線條,一層層交疊在一起,身后大雪山白皚皚的山脈蜿
蜒沒入云端,猶如一條叫曲的雪龍。
過了鐵索橋,道路漸漸變得平坦。一行人驚魂甫定,又折損了一名兄弟,誰都沒有心情說話
。唯一的叫嚷聲來自身后的馬車上,“看著點兒路!顛成這樣!還讓不讓老子睡了!”
武二郎服下解毒丸,蜜羅汁的毒素雖然沒有完全清除,精神已經恢復了大牛,叫嚷聲又變得
中氣十足,震得人耳膜發麻。
程宗揚一陣頭痛。這家夥真夠沒心沒肺的,剛才還和死狗差不多,這會兒一回過力氣,立刻
又囂張起來。誰不知道那些刺客是沖著這家夥來的,連累大夥差點兒途命,連句道歉的話都
沒有,還擺他二爺的架子。
祁遠試探著道:“程頭兒?”
程宗揚知道他要說什麽,嘆了口氣道:“武二就這脾氣,不用理他。”
祁遠笑了笑,“祁老四是個跑腿干活的,大主意你拿。老祁本來也不該說什麽,只不過這位
姓武的二爺,脾氣也太大了。”
吳戰威死里逃生,也沒有那麽多顧忌,接口道:“如果再來一撥,這位爺還是在旁邊看笑話
,只怕咱們就該打道回府了。”
“哼!哼!”
武二郎耳朵倒尖,兩聲冷笑傳來,然后從車內探出身來,一把抓住吳戰威的后頸,像提嬰兒
一樣,把他從馬上提了起來。
吳戰威反應極快,一把按住刀柄,拔出半截。可沒等他出手,武二郎便擰住他的脖子一抖。
吳戰威如受電殛,長刀當啷掉在地上。武二郎貼在他耳邊炸雷般吼道:“嘰歪個屁!泊陵魚
家跟二爺有個屁關系!”
程宗揚干咳一聲。“二爺,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昨晚醉月樓鴛鴦閣被殺死的那個,大概是魚
家的人。”
武二郎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程宗揚聳了聳肩,“聽西門大官人說,好像是他請的客人。”
武二郎臉色由黃轉紅,由紅轉白,頃刻間七情上臉,接著暴吼一聲扔下吳戰威,返身就要回
五原找西門慶的麻煩。
“武二!”
程宗揚叫道:“別忘了你答應過的話!”
武二郎虎軀一頓,拳頭捏得格格作響,最后沈著臉鉆進車內,吼道:“快些趕路!從南荒回
來,二爺還有事要辦!”
吳戰威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他也算把好手,但在武二郎手下卻連一招也走不了,這會兒扭傷
了大腿,一跛一跛地追上座騎,再不敢去招惹那頭野虎。
程宗揚悄悄透了口氣。武二郎這會兒功力已復,若是擺出惡棍的嘴臉耍賴,誰拿他也沒辦法
。他既然能夠守信,這讓自己松了一大口氣。
眾人攜帶的貨物不多,路途走起來分外輕松,入暮時分,便趕到山腳。祁遠辨認了一下方位
,然后招呼著眾人進入山林,來到一處空地。進出五原的商旅大都在這里停歇,周圍的幾棵
樹木被伐倒,形成一道簡陋的柵欄。中間用石頭砌成火塘,里面還有篝火的痕跡。
在祁遠安排下,三輛馬車被放在營地正前方,堵住柵欄。馬匹和走騾分別系好,留了幾名奴
隸看守,防備山中的野獸。吳戰威和一名姓魏的年輕護衛拖來一截曬干的枯木,用刀斧劈開
,在火塘里升起篝火。行李中帶有干糧,幾名護衛卻貪圖野味,跟祁遠報備后,結伴到林中
打獵。
回去送信的護衛已經快馬趕了回來,帶來蘇妲己的口信,聲稱武二郎與商館合作的消息並沒
有走漏風聲,那些刺客只不過是守在橋頭,察覺到行旅中有人中了本家的秘制毒物,才出手
截殺。既然魚家的人無一逃脫,就不必再理會,早日趕赴南荒要緊。
“騙鬼啊!”
程宗揚才不信這些漏洞百出的說法。
魚家的人有本事隔著一座橋分辨出誰中了毒?他用腳后跟都能猜到,那些人絕對是西門慶的
手下。不知出于什麽原因,蘇妲己似乎很樂意把贓栽到魚家的身上,對西門慶只是敷衍了事

好在現在已經離開五原,那些刺客又死了個干凈,在摸清他們的底細前,未必再有人敢來追
殺。程宗揚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掌心傳來麻癢的感覺,程宗揚攤開手,只見掌心劃破的傷口已經愈合大牛,只余下一抹微紅
的血痕。
剛才遇襲時,一共有三道死氣透過生死根進入體內。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死亡的氣息,
但那種冰涼陰森的寒意仍讓他很不舒服。
第一道死氣來自最初被射殺的護衛,他的氣息與左武軍的士卒差不多,並不是很強烈。另外
兩道則是那個持斧的大漢和使劍的男子,喪命時散發出的死亡氣息要濃烈的多。其他四名刺
客都是在山谷中摔死,離得太遠,並沒有捕捉到他們死亡的氣息。
那些陰森而詭異的死亡氣息讓程宗揚發慌。他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些來自于死人的氣息,只
好還是用王哲築下的基礎,讓它們旋轉著融入腹內的氣輪,一點一點地化入丹田。
安撫了那些死氣,程宗揚拖著被馬鞍磨得僵痛的大腿,蹣跚地在樹邊坐下,無限懷念起原來
世界的機車。如果有一輛哈雷,何必騎馬這麽辛苦。如果可能,再有一輛山地越野車,這段
路走起來會和旅行一樣輕松愜意。
揉著大腿發僵的肌肉,程宗揚回想起這些天所遇到的種種危險:草原上兩軍的廝殺,月霜在
自己的軍營里遇刺,戈龍滴血的眼睛,孫疤臉的死,太乙曇宗內部的暗殺,還有剛才經歷的
行刺……
這是一個用力量說話的世界啊。
模糊中,程宗揚隱約看到這個世界的奐實面目。擁有力量者將成為主宰,無力者只能淪為魚
肉。如果有足夠的力量,自己就不至于眼睜睜看著王哲化為燃燒的光芒,更不會落到蘇妲己
那妖婦手中,成為她的奴隸。
一陣肉香飄來。護衛們從山林中獵了頭鹿,在溪水中剝洗干凈,架在篝火上烤得金黃。祁遠
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拿出鹽巴、醬料抹在上面,兩手交換著來回翻烤,濃郁的肉香在林中飄
散開來,令人垂涎欲滴。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伸來,毫不客氣從祁遠手里搶過烤鹿,撕下一條鹿腿,放在口中大嚼起來

“淡了些,再加點佐料!”
虧得武二郎滿口是肉,還能理直氣壯說得這麽大聲。那些護衛一半都是年輕人,早看這家夥
不順眼了,一個個按住刀柄,眼中透出怒火。
祁遠擋住眾人,息事?人地笑道:“那就再加些鹽,再加些鹽。”
一名護衛攀住祁遠的肩膀,客氣地把他推開,盯著武二郎道:“四哥,這位爺什麽來頭?”
祁遠連忙勸阻,“石剛,別亂來!”
武二郎對那護衛的挑釁視若無睹,狼吞虎咽啃完了鹿腿,拋了骨頭,伸手又去撕另一條。
刷!
石剛的雁翎刀貼著武二郎的手指直劈下來,那條鹿腿迎刀而斷,接著雁翎刀一翻,在鹿腿落
地前用刀尖挑住。
武二郎舔了舔手指,若無其事地說道:“孫子,刀不是這麽玩的。”
說著他兩手一張,右手扣住石剛的脈門,左手在另一名護衛按住刀柄的手上一切,雙掌一錯
便將兩柄雁翎刀奪在手中。
武二郎右手一抖,刀尖的鹿腿沖天而起,左手順勢斜抹,將那只烤好的鹿身挑到半空,接著
手間暴出兩團刀光。鹿肉雨點般從刀光中紛飛而出,整整齊齊掉在地上一片用來裹肉的蒲葉
上。
武二郎大模大樣拋下雙刀,接住那支剛從空中掉落下來的鹿腿,一邊啃著,一邊晃晃悠悠地
走了,剩下那幾名漢子盯著蒲葉上的鹿肉發呆。那些鹿肉每一塊的分量都分毫不差,就是用
尺量都未必有這麽精確。
程宗揚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說道:“二郎既然把肉給大夥切好了,大夥就趕緊吃吧
。吃飽了明天好趕路。”
說著撿了塊鹿肉皎了一口,贊道:“祁老四烤肉的手藝真不錯!大家都嘗嘗!那邊的,”
他指了指那些奴隸,“你們也都來嘗嘗。”
那些護衛雖然失了面子,但部被武二郎的刀法鎮住,誰都不敢作聲。
祁遠悄悄對程宗揚豎起了大拇指,走南荒是刀頭舔血的生意,有武二郎這樣的強手一道走,
大夥兒的生命都多了幾分保障。別說他是二爺,就算他是大爺也認了。
“二郎。今天多虧了……”
看著武二郎的臉色,程宗揚滿臉堆笑道:“那位不知名的女俠。現在身上感覺怎麽樣?好些
沒有?”
武二郎用牙齒撕扯著鹿肉,用力吞下一口,然后沈聲道:“你怎麽知道我殺錯了人一?”
“二郎在醉月樓大展神威,血洗鴛鴦閣,小弟正好就在樓下。西門大官人嚇得屁滾尿流,在
小弟的房間躲了一晚。”
武二郎臉色一沈,寒聲道:“你跟那西門狗賊是朋友?”
程宗揚連忙搖手,“萍水相逢,沒有什麽交情。”
武二郎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后重重哼了一聲,“等從南荒回來,二爺必定要取了那狗賊的首
級。你小心些,若跟那狗賊在一起,別讓二爺一時性起,順手把你干掉!”
程宗揚笑道:“你放心,就算你當著我的面把他剁碎了,我也不會替他皺皺眉頭。”
武二郎臉色稍霽,手臂抱在胸口道:“找二爺有什麽事嗎?”
程宗揚道:“二郎的雙刀用得虎虎生威,今日一見讓小弟大開眼界……”
“行了,”
武二郎打斷他的吹捧,直接道:“你這小子是不是看著眼饞,想跟二爺學刀法?”
程宗揚被他揭穿心思,不禁露出一絲傻笑。
武二郎斜眼打量著他,毫不掩飾地露出一絲輕蔑,“玩過刀嗎?”
如果水果刀也算的話。程宗揚老實搖了搖頭,“沒有。”
“連刀都沒玩過,就想跟二爺學?”
武二郎打量了程宗揚牛晌,最后勉為其難地說道:“看在你叫人給二爺解毒的面子上,二爺
就教你兩手,大夥算是扯平了。能不能學會,就看你的造化了。”
武二郎出了林子,不多時拿了兩柄鋼刀回來,也不知道是從誰身上搶的,連鞘插在腰后。
“二爺只教一遍。看清楚了,二爺是怎麽拔刀的!”
武二郎反手握住腰后的刀柄,然后雙臂一展,猶如大鵬展翅般,兩手交叉從身后揮出,接著
毫不停頓地向前一掄,刀光一閃就到了程宗揚身前。
凜冽的刀風撲面而來,刀鋒仿佛直接劈入眼珠,在距離程宗揚鼻尖不足一毫米的位置陡然停
住。程宗揚一動也不敢動,雖然是兩把普通的鋼刀,但在武二郎手里仿佛活了過來,蘊藏著
猛獸般兇猛的力量。
武二郎咧開大嘴,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程宗揚一顆心直提到嗓子眼,生怕這家夥質的一時
性起,把自己的腦袋當成顆松果,一劈兩半。
“看仔細了!”
武二郎身形一晃,退開丈許,然后猱身向前,右刀從左上到右下斜腕疾劈,左刀則從腰側挑
出,悄無聲息地向上抹去。兩片刀光一觸即收,然后手腕一翻,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沒入
鞘中。
“二爺的刀法一共三十二式,右刀為虎齒,左刀為虎尾,臂為虎撲,足為虎踞,身為虎形。
講究身、形、步、眼與刀勢相合,一刀劈出,當者立斷!”
說著他抽刀一絞,旁邊一株半人高的松樹一晃,枝葉撲擻著掉落下來。武二郎雙刀齊出,從
樹中切出尺許長一段樹身,由于刀勢極快,切斷的樹身直直掉在下面的樹墩上,並未倒下,
只是仿佛平空矮了尺許。
這刀法確實很強、很猛、很兇悍。程宗揚滿心佩服地小心問道:“這是什麽刀法?”
武二郎傲然道:“當然是我白武族第一刀法──五虎斷門刀!”
五虎斷門刀,五虎斷門刀,斷門刀,刀,刀,刀……
程宗揚咽了口吐沫,“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武二郎帶著幾分得意道:“連你也聽說過?”
“當然聽說過。只是沒想到,五虎斷門刀會是雙刀……”
程宗揚立刻打定主意,武二郎的刀法再強,自己也堅決不學。五虎斷門刀也許是江湖中最赫
赫有名的刀法,但比它名頭更響亮的,是五虎斷門刀出世以來就伴隨的詛咒──任何一個學
會五虎斷門刀的好漢,無論他武功多高、名頭多響,都無法擺脫配角的身分,而且一部分頂
尖高手都會淪為主角的踏腳石。從這個角度來講,學會五虎斷門刀,就等于放棄了自己的大
好前途。
程宗揚咳了一聲,“練刀先要練功,二郎能不能教我一點練功的方法?”
武二郎露出怪異的表情,“你一點功夫都沒學過?”
“沒有。”
“一點都沒有?”
程宗揚無奈地攤開雙手。王哲的確是傳給他九陽神功的心法,不過那些字句分開來他都認識
,連在一起就不明白說的是什麽了。
見武二郎為難,程宗揚道:“你只要教我一點基本的練法就行,什麽穴道、經脈、內功心法
……之類的。”
武二郎抓著腦袋,吭哧半天,臉上難得現出一抹朱砂色,最后怒道:“我白武族都是天生神
力,誰學過什麽狗屁心法!這也不會,那也不會!你還學個屁啊!”
武二郎劈頭蓋臉訓斥程宗揚一通,然后拔起刀,氣呼呼地走了。
程宗揚莫名其妙挨了一頓臭罵,差點兒被他的唾沫星子淹死,半晌才回過神來,沖著武二郎
的背影狠狠地比了個中指,用力罵過去:“干!你自己都不會,還叫個屁啊!”
武二郎“哼哼”兩聲,只當沒有聽到。
武二郎這邊是沒指望了。想等老天也給自己賜點神力,還不如等石頭開花還有點盼頭。商館
這幫人里會功夫的不少,只不過吳戰威那些人的功夫,自己就算學到十成,也不夠給武二郎
提鞋的。
想來想去,還剩下一個人也許能幫上自己。
“凝侍衛長。”
程宗揚滿面春風地說道。
凝羽對程宗揚奉送的笑臉毫不領情,冷冰冰看著他,一手仿佛不經意地按住刀柄。
對凝羽這種人還是有話直說的好,寒暄、吹捧、套交情什麽的,對這座冰山完全是多余。
程宗揚直接道:“我想請凝侍衛長教我一些功夫。”
凝羽眼中露出一絲譏笑的神情,冷冰冰道:“教什麽?”
她竟然沒有一口回絕?程宗揚精神一振,“比如修練內功的心法。”
凝羽道:“內功心法是你想學就能學的嗎?”
程宗揚早有準備,“我可以和你交換。”
凝羽輕蔑地說道:“你有什麽可以跟我交換的?”
“刀法!”
程宗揚亮出身后兩把鋼刀,認真道:“武林絕學!五虎斷門刀的刀法!”
洛克菲勒會經說過,即使把他扒光衣服扔到沙漠里,只要能遇到一支商隊,他仍然可以變為
億萬富翁。程宗揚現在的情況跟他所說的差不多,雖然衣服還留著,其他也不比兩手空空好
多少。既然自己現在冒充的身分是商人,那就像個商人一樣,依靠交換與流通來獲取自己想
要的東西好了。
“凝侍衛長也是用刀的,學會五虎斷門刀必定是如虎添翼。”
說著程宗揚雙手交叉握住刀柄,鏘啷一聲,從腰后拔出雙刀。
只這一招拔刀,程宗揚就練了半個時辰。他沒有武二郎那麽好的柔韌性,能直接雙臂后張,
拔出刀后再往前掄出,只好把一個動作分成兩半,先拔刀,再出刀,氣勢更是跟武二郎差了
十萬八千里。
凝羽神情不變,眼睛卻微微亮了一下。
“你沒學過刀吧。”
凝羽淡淡道:“連握刀的姿勢都不對。”
程宗揚面露尷尬,武三這廝根本不算個好老師,只顧著自己擺酷耍威風,連怎麽握刀都沒教
他。
“還有呢?”
程宗揚模仿著武二郎的招術,右刀斜劈,左刀上抹,姿勢雖然差了幾分,但苦練之下好歹有
點成績,勉強算是有模有樣。
凝羽可比程宗揚識貨太多了。程宗揚一擺出架勢,凝羽就知道這個笨蛋沒有說謊。
“你想學什麽?”
“內功的心法。”
凝羽沈默半晌,然后道:“我的功法和別人都不一樣。你聽好了:渾沌初始,是為太一。”
“等等,什麽太一?”
“天地渾沌未明,陰陽合而未分,稱為太一,是萬物的本源。這種功法就是融合陰陽,從萬
物的運行中,尋找天地間最本始的力量。”
凝羽張開手,林葉間流淌下的月光在她如玉的掌心凝結,變成一道猶如實質的光盾。
程宗揚瞪大眼睛,“這就是你的功法嗎?”
“不。”
凝羽皓腕一旋,那層光盾仿佛凝結在她掌上,利刃般地削斷旁邊一根樹枝。
樹枝平整的斷口上有淡淡的光芒閃爍,程宗揚還以為是留下的月光,仔細看時才發現竟然是
一層冰霜凝在上面。
難怪這女人冷冰冰的,原來練的功法這麽邪門。等自己練成神功,一掌劈下去,直接把對方
凍成冰棍,倒是很省力氣。
程宗揚笑逐顏開,“這是什麽功夫?”
凝羽搖了搖頭,“不知道。”
程宗揚一怔,“不知道?”
凝羽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功夫的名字有那麽重要嗎?你只要跟著修習就是了。”
“先把員氣納入丹田,然后沈下心,感覺天地萬物的脈動。然后你會聽到月光流動的聲音。
真氣的流轉不是沒有規律的,它會隨著天地、日月、潮汐的盈消而起伏……”
程宗揚聽得頭大如斗,月光流動的聲音?怎麽不說月光的味道呢?
“你教我怎麽聽到月光流動的聲音。”
本來很平常的一句話,凝羽冰冷的佾臉卻一瞬間漲得通紅,眼中透出一股被人羞辱而憤恨之
極的殺意。
程宗揚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凝羽羞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三舌不發地拂袖而去。
程宗揚一頭霧水。她怎麽和武二郎一樣,說翻臉就翻臉呢?武二郎是對內功心法一竅不通,
被自己問住而惱羞成怒,她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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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5:33:05

第二章 月音

祁遠安排了人手守夜,護衛和奴隸們分成兩處入睡。只有武二郎高臥車上,鼾聲如雷,也沒
人敢招惹這位爺。
程宗揚還在思索凝羽的話。
天地渾沌,陰陽未分……氣入丹田,沈心凝神……萬物脈動,月光…
干!月光怎麽會有聲音?
琢磨了一個時辰也沒有牛點心得,程宗揚一陣氣悶。反正也睡不著,索性爬起來朝營地外走
去。
程宗揚還記得在地牢時那一幕,身體的經絡仿佛被點亮,每個穴道都是一個發光的節點,無
比清晰地勾勒出真氣流轉的路徑。然而那一幕卻如驚鴻一瞥,再也沒有出現過。自己就像一
個撞上好運的瞎子,莫名其妙地碰上這一幕,然后無論自己怎麽努力,都找不到當時的感覺

王哲只幫他築下基礎,沒有來得及告訴他怎麽從最基本的方法開始修行。不知道人手修練的
方法,程宗揚空守著九陽神功的寶庫,卻不知道怎麽開門,甚至連門在哪里都不知道。
離營地不遠有一道溪水,空氣中彌漫著樹木青澀的氣息,月光落在溪上,仿佛一條蜿蜒流淌
的水銀。
程宗揚撈了一把。那水很涼,從積雪的山峰流下,仍帶著冰雪的溫度。他用力洗了把臉,然
后昂起頭,甩著手上的水珠,呼出胸口的悶氣。
程宗揚並不是一個很願意下苦功的人,如果可能,他?願利用自己的知識搗鼓幾樣小東西,
作個不大不小的富翁,輕輕松松過一輩子。但也許在遇見王哲的那一刻,命運已注定自己與
輕松無緣。沒有足夠的實力,自己在這個世界只能是一只朝夕難保的獵物。
置身在荒涼的大山中,穿越前的經歷如同自己的前生。那時自己坐在飛往上海的航班上,等
待一份自己並不想要的工作。程宗揚以為自己擺脫了宿命,然而這個世界里,仍不由分說地
把許多自己不願做、也做不好的事強塞給他。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如果程宗揚對于這個世界懷有一個夢想的話,這就
是他的夢想。但想要走到那一步,至少也要有凝羽或者武二郎的實力。
程宗揚甩了甩頭,把這些煩心事拋在腦后。
忽然,一大一小兩只蝴蝶從幽暗的林中飛出,帶著朦朧的光輝,一瞬間就吸引了程宗揚的目
光。它們通體瑩白,額頭那對觸角光華流溢,團扇般的雙翼仿佛透明的月光,上面有著精致
的花紋,翼尖搖曳著,灑下星星點點細碎的輝光,在葉間翩然飛舞。
程宗揚從來沒見過這麽奇異的蝴蝶。它們似乎絲毫不怕生人,越飛越近,最后停在程宗揚手
邊一株不知名的小花上,合起瑩潤的雙翼。
程宗揚好奇心起,悄悄解開衣服,猛的把兩只蝴蝶整個罩住。他怕弄傷了這兩只奇妙的蝴蝶
,小心翼翼地包緊衣物,然后揭開一線。忽然白光一閃,兩只蝴蝶從衣物細小的縫隙間飛出
,翩然遠去。
看到兩只蝴蝶沒有受傷,程宗揚松了口氣,但讓它們就這麽飛走,又有些不甘心。程宗揚拎
起衣服,朝前追去。
那兩只蝴蝶飛得並不快,流光溢彩的雙翼舞動著,在黑暗中劃出兩道瑩白的光弧,輕盈地飛
入密林深處。
程宗揚一路追趕,不知不覺遠離了營地。兩只蝴蝶的速度慢了下來,最后飛到一棵巨大的銀
杉樹后,在枝葉間盤旋飛舞。程宗揚放慢腳步,輕手輕腳地向銀杉靠近。
忽然一只潔白的手掌從幽暗的光線中伸出,纖指微微挑起。那兩只蝴蝶收斂雙翼,落在那只
纖美的指尖上。
一束月光透入密林,映出一張冰玉般皎潔的面孔。
凝羽側身倚在銀杉的橫枝上,指尖挑著兩只瑩白的玉蝶。她沒有披那件黑色的斗篷,貼身的
皮甲也已經卸去,只穿了件薄薄的單衣。淡淡的月光落在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形。
凝羽幽深的美目凝視著程宗揚,在她冰冷的眼眸深處,仿佛有星光閃爍。
程宗揚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凝羽,不由得停下腳步,腦中緊張地轉著念頭。
凝羽對男人的厭惡,自己是見識過的。那天當著蘇妲己的面玩弄她的身體,還可以說是被逼
無奈,但晚上自己接著做過的事,總不免有些趁人之危。
這些天程宗揚一直心懷忐忑,怕凝羽找自己麻煩,一方面又懷著一絲僥幸,想著凝羽當時受
藥物影響,意識不清,未必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后來兩人幾次見面,凝羽都沒有半點異樣
,還替他隱瞞阿姬曼的事情,讓程宗揚以為事情已經過去。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麽簡單。
他悄悄看了看四周。周圍林木幽靜,倒真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看著他心虛的樣子,凝羽平靜地說道:“你的巫術呢?怎麽不使出來?”
要緊關頭,程宗揚反而冷靜下來,問道:“如果同樣的事情,是夫人讓你去做,你會不會做
?”
凝羽目光落在指尖,然后呵了口氣。那兩只蝴蝶的影子微微一晃,化成兩抹月光,流水般淌
落下來,消散在夜色中。
“我們穹羽族天生就能操縱月光。如果是武二郎,他一眼就能看穿吧。”
程宗揚咳了一聲,“你不用測我的底。其實我就是個沒用的小商人。”
凝羽擡起眼,“那你的員陽是從哪里來的?”
“員陽?”
凝羽注視著他,忽然擡出腿,從銀杉的橫枝上跨下。那根橫枝離地面足有兩米高,她卻像從
榻上起身一樣從容,一步邁到了程宗揚的面前。
“你不知道什麽是真陽嗎?”
程宗揚記得藺采泉也曾經說過自己真陽特別濃郁,以至于溢出體外。按照藺采泉的說法,真
陽與平常人身體強壯、陽氣旺盛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還嚇唬他那是死人才有的。
藺采泉並不明白自己的真陽並非依靠苦修,而是通過生死根平空得來,因此疑心自己修練過
某種功法,卻不知道運用之法,于是極力遊說他加入太乙真宗門下。當時程宗揚只覺得這老
家夥有些不老實,借口要留在王哲軍中一段時間,而拒絕了他。
現在凝羽也發現他身上真陽濃郁,倒是程宗揚自己沒多少感覺。他模仿著武二郎的架式抱起
手臂,鎮定地微笑道:“我當然知道什麽是真陽。但你怎麽會以為我身上有奐陽呢?”
凝羽微微揚起下巴,“忘了你那天晚上做的好事嗎?”
“咳!咳!”
程宗揚狼狽地咳嗽起來。
凝羽踏近一步,“怎麽?有膽量做,沒膽量承認嗎?”
程宗揚指天發誓道:“我不是故意的!事實上,我是看你很難受,才……”
凝羽打斷他:“我做的好嗎?”
程宗揚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直接的問題,頓時噎住了,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才老實回
答道:“超過我的想像。”
凝羽忽然笑了起來。程宗揚從未見過她的笑容,仿佛冰川融化,孤獨的百合在清涼的月光下
悄然盛開。
凝羽張開手臂,那件長長的衣袍貼著胴體的曲線滑落下來,修長的玉體浸沐在如水的月光中
,散發出潔白的光澤。
看到那具光潔的玉體,程宗揚渾身的熱血仿佛都湧到下腹,陽具頓時一陣發脹。
凝羽身材高挑,四肢修長,軀體的輪廓曲線分明。雖然已經見過她穿著暴露性感內衣的艷美
嬌態,但眼前身無寸縷的玉體,仍然帶給程宗揚強烈的沖擊。她兩乳高聳,紅嫩的乳尖幾乎
觸到程宗揚的衣服,月光灑在赤裸的乳峰上,在她身前留下深深的陰影。腰身雖然細致,卻
絲毫沒有柔弱感,緊湊的肌膚充滿力量。
“我能做得很好。”
凝羽說。
她把手伸到程宗揚腹下,撫摸著他發脹的肉棒。那只握慣刀柄的手柔軟而又滑涼,輕易就撩
撥起程宗揚的欲望之火。
程宗揚忍不住去觸摸凝羽的胴體,凝羽卻忽然松開手,退后一步。
“答應我一件事。”
凝羽看著他說道:“替我除掉她。”
程宗揚一怔,接著反應過來。蘇妲己?他的視線從凝羽乳上移開,望向她的眼睛。
凝羽幽深的瞳孔靜如止水。
“我不明白。”
雖然凝羽的眼神告訴自己,她並沒有撒謊,但程宗揚不明白,身為蘇妲己的侍衛長,她為什
麽會想要除掉自己的主人?更不明白凝羽為什麽會挑中自己──如果她真想那麽做,武二郎
會是個更好的選擇。
“她知道。”
凝羽淡淡笑了起來,“她一直都知道我想殺死她。但我在月亮下發過誓,會用我的生命來保
護她。”
程宗揚皺起眉頭,“那你還要殺了她?”
“所以,”
凝羽平靜地說道:“當你出手的時候,要連我一起殺了。”
難道她嗑藥嗑傻了?悶了一會兒,程宗揚小心問道:“你是不是在發燒?”
“不相信我嗎?”
廢話。如果你說這是個圈套,我會更相信你。
“先不說你為什麽恨她,”
程宗揚攤開手,“你覺得我能打過你嗎?”
“用你的巫術,”
凝羽道:“也許可以。”
看來自己擅長邪淫巫術的帽子是戴定了。
程宗揚苦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我那天到天快亮時才清醒過來。”
凝羽挑起唇角,“那個淫婦也不比我好多少。自從我來到商館,還沒有見到她那樣失態過。
你的巫術比你想像的更強。”
對你是用藥的好不好?雖然蘇妲己把那根按摩棒據為已有,但吃過一次虧,下一次她未必還
會上當,而且即使再有一次,按摩棒的電量也不會持續太久。把搖頭丸喂給蘇妲己吃,程宗
揚可沒有信心能瞞過她。
“可能你還不知道,那天她本來要殺掉你。在她轉身的時候,已經向我們這些侍衛下過令。

程宗揚脖頸后面一陣發涼,難怪那天蘇妲己如此聽話,原來是打定主意要殺了自己。
“直到最后一刻,她才改變了主意。”
程宗揚忍不住道:“為什麽?”
“因為你的具陽。”
凝羽有些嘆息地說道:“你以為她會沒有發現嗎?”
程宗揚苦笑起來,好像除了自己,每個人都知道他身上所謂的真陽。
如果說人體是一座寶藏,真陽就是其中的珠玉。修練過功法的人,或多或少都會聚煉出真陽
。真陽與人體的員元相合為一,成為生命的一部分,修行越深厚的人,生命力就越旺盛。
任何修行的人,都不會允許、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員陽外湓。正如藺采泉曾經說過的那樣,只
有散功和臨死的時候,才會出現真陽溢出的狀況。但程宗揚是個例外,當日那場大戰,他吸
收了過多的死氣,這些死氣通過生死根轉化為生氣,再經過丹田氣輪的旋轉,凝聚為真陽。
程宗揚的丹田內根本無法容納這樣多的真陽,他又不知道儲藏運用的方法,就像個揮霍無度
的敗家子一樣,讓那些足以令任何人眼紅的員陽隨意流失。
“她看你奇貨可居,才給你下了冰蠱,想查出來你究竟是什麽來歷──不用驚訝,”
凝羽說:“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與你這樣的廢物合作。”
“廢物?喂,雖然我脾氣不壞,可我也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你這樣說不覺得很不給我面子
嗎?”
凝羽毫不動容地看著他,顯然不怎麽在乎他的面子。
程宗揚泄了氣,“算了。既然我們是合作關系,大家就不用虛偽了。那天晚上你我都很爽,
要不要再來一次?”
說著他伸出手,不客氣地捏住凝羽的雪乳。凝羽本能地退縮了一下,然后鼓足勇氣,挺起雙
乳,身體微微顫抖。
凝羽的乳房不像阿姬曼那麽柔軟,白嫩的圓乳高高聳起,堅挺而充滿彈性,乳頭和乳暈小巧
紅潤。程宗揚捏住乳頭,在指間揉動,那粒柔韌的乳珠在他手指間慢慢膨脹著並挺立起來。
程宗揚忽然道:“你對男人的討厭都是假的?”
凝羽吸了口氣,微微戰栗著道:“男人的氣味讓我覺得很臟,很思心。”
“那你為什麽……”
凝羽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嘲諷,似乎在嘲笑面前的男人,又似乎在嘲笑自己,“因為我也很臟
。”
她撫住程宗揚的陽具,低聲道:“把你骯臟的精液射進來,我會讓你快樂。”
當凝羽卸去冰冷的面紗,肉體變得像水一樣溫柔。她赤身躺在草地上,修長的雙腿彎曲著分
開,光潔的胴體猶如美玉一樣瑩白。在凝羽腹下,她女性的驕傲像一朵柔艷的花朵,帶著誘
人的光澤和氣息,紅紅的,在月光下柔柔綻開。
“用你的巫術……”
失神中,程宗揚耳邊飄來凝羽細微的呢喃聲。
程宗揚腦中剎那間光亮一閃,段強隨身帶的藥品絕不僅僅是搖頭丸。凝羽昨天已經找過自己
一趙,今天又用月光凝成的蝴蝶引來自己,顯然和香蔻兒一樣春心萌動。她現在的表現明顯
有藥物成癮的癥狀。但即使凝羽的抵抗力再弱,也不大可能因為一粒搖頭丸就成癮。原因只
可能出在那種紅色的藥片上。
“閉上眼睛。”
程宗揚道。
凝羽閉上眼睛。程宗揚打開背包,拿出那只裝滿藥丸的瓶子。瓶蓋一打開,一股淡淡的香氣
便飄散出來。聞到麻古特有的氣息,凝羽身體頓時一顫,更證實了程宗揚的猜測。
程宗揚拿出一片紅色的藥丸,掰開一半,想了想又掰下一半,只剩四分之一大小,然后放到
她唇邊,命令道:“吃下去。”
凝羽猶豫了一下,用舌尖舔住那顆芳香的藥丸,咽了下去。
那個奇怪的“咒語”再次響起。時間仿佛有一個小時那麽久,然后凝羽笑了起來。她目光迷
離地看著程宗揚,喃喃道:“我在飛翔嗎……”
程宗揚剛數到三百,算算時間還不到五分鐘。這種紅色藥片的效力比他想像中還大。想想也
是,段強是富家子弟,他用的藥物,品質不會差到哪兒去。
這次沒有蘇妲己在旁觀看,凝羽也不像上次那樣抗拒。她眼波變得朦朧,紅色藥片強烈的催
情效果,使她很快露濕花蕊,紅潤的秘處滲出花汁,變得濕膩起來,仿佛一朵滴水的牡丹,
在月光下散發出妖艷的光澤。
程宗揚手指伸到凝羽下體,指尖一滑,便沒入她緊窄的穴口。凝羽的蜜穴立刻抽動起來,仿
佛一張濕膩的小嘴含住指尖,來回舔舐。
程宗揚拔出手指,托起她的腳踝往肩上扛,陽具頂住穴口,往前一送,輕易就插到根部,身
體撞在凝羽的臀肉上。
高大的銀杉下,月光如水一樣透過枝葉,淌在地上。月色下,青綠的草地呈現出一片淡黑色
的陰影,草地上的胴體卻潔白如玉。凝羽的皮膚很光滑,有著玉一樣滑涼的觸感,體內卻一
片熾熱。當程宗揚進入時,凝羽下體多汁的蜜肉立刻裹住陽具。柔膩而濕滑的美穴抽動著收
緊,擠出一股溫暖的汁液。
出乎程宗揚的意料,凝羽很快就主動挺起下腹,迎合著他的抽送。她的動作雖然沒有阿姬曼
那樣搖曳生姿,卻明顯有更多的經驗。當他進入時,凝羽下體柔媚地挺起,拔出時,凝羽腰
肢輕扭,從蜜穴中退出肉棒。無論是節奏還是韻律都巧妙之極,讓程宗揚不僅節省了一半的
力氣,交合間的快感更是妙不可書。
凝羽白美的雙腿搭在程宗揚盾上,臀部微微翹起,隨著肉棒的進出,紅嫩的性器在雪臀間不
住翻卷。清亮的淫液從秘處淌出,落在臀下的草葉上,拖出一條銀亮的絲線。
程宗揚只覺那張柔膩的嫩穴越來越緊,陽具在其中進出磨擦時,酥爽的感覺從龜頭順著脊柱
一直延伸到腦后,暢快之極。沒插幾下,就有種射精的沖動。
程宗揚放慢速度,一邊開始念誦“咒語”──其實是在數數,免得自己剛插幾下就一泄如注
,太過丟臉。
程宗揚一邊計數,一邊換成九淺一深的節奏,不再一味狂沖猛進。身下,凝羽的臉色越來越
紅,雖然還隨著他的節奏舉臀迎合,腰肢卻越來越綿軟。她眼波如水,身體仿佛一片波浪般
翻滾的云濤,柔軟得讓人不願離開。
當程宗揚數到一千的時候,凝羽忽然顫聲道:“用力插進來!”
程宗揚挺身而入,怒漲的肉棒全部沒入凝羽體內,蜜穴盡頭,一團柔滑的嫩肉微微鼓起,嫩
肉中間一個小小的凹處迎向龜頭,淺淺套在肉棒的馬眼上。
學過生理課的程宗揚當然知道那是女性的宮頸入口,位于陰道盡頭。但由于陰道具有弧度,
一般的性交姿勢,男性很少能碰觸到女性的宮頸。以往和紫玫做愛,紫玫就最怕他采用背入
式,因為那種姿勢最便于陽具深入陰道盡頭。每次程宗揚頂到花心,紫玫都會發抖,埋怨說
被他干得發痛,搞完就會軟得像一灘泥。
程宗揚沒想到凝羽會主動獻出花心,看她滿臉紅暈,媚艷欲滴的樣子,多半是情欲高漲,才
甘願獻出花心讓自己來干。他俯身壓住凝羽圓潤的大腿,陽具一陣猛干,每一下都頂在凝羽
的花心上,直干得她嬌軀亂顫,穴中淫液泉湧。
忽然,一股冰涼的寒意從花心湧出,帶著一股邪惡的氣息侵入程宗揚體內。程宗揚的“咒語
”聲一斷,本能地屏住呼吸,拼命勃起陽具,壓下那股寒意,仍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次凝羽服下的藥物分量小了許多,雖然身體反應明顯,神智卻比上一次清楚的多,迷離的
眼神中露出一絲訝色。
程宗揚喘了口氣,疑惑地說道:“你身體里怎麽這麽涼?”
凝羽身體一僵,停住動作,玉齒慢慢咬住唇瓣。
過了一會兒,凝羽忽然道:“你不是要學修練的功法嗎?我來告訴你……”
按照凝羽的指點,程宗揚試著操控丹田的氣旋,將透出的熾熱氣息順著陽具送往龜頭。就在
此時,凝羽的花心中透出一股截然不同的清涼氣息。兩者在花心與馬眼結合的部位一觸,便
相互纏繞著旋轉起來。
程宗揚腦中轟然一聲,眼前仿佛敞開了一扇大門。耳中傳來世間萬物的奇妙韻律:風聲、水
聲、蟲蟻的呼吸聲,葉片舒展的微響……還有月光流動的聲音。
他終于明白了凝羽為什麽會羞怒。
原來是“這樣”聽到月光流動的聲音。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33:25

第三章 武請

熾熱的陽氣從丹田透出,旋轉著源源不絕地進入凝羽體內。那晚在水牢中突然產生的內視再
度出現,並且延伸到身下的肉體內,將凝羽的經脈一覽無遺。
程宗揚驚訝的發現,凝羽的經脈與自己有很大的差異,不僅員氣運轉的方向回然相反,數量
也似乎多了一對。他的陽氣進入凝羽體內,在她丹田中轉過一個奇異弧線,然后反向流出。
仔細看時,自己的陽氣是熾熱的白色,而凝羽的氣息卻是淡淡的黑色。兩者交匯成一個太極
的圖案,這太極的陰陽交匯並非平面,而是立體的,隨著陽氣的進入,變成一個旋轉的球形
。白色的陽氣與淡黑的陰氣相互交融,又涇渭分明,陰中有陽,陽中有陰。
陽氣通過凝羽的丹田,變成反方向旋轉的陰氣,重新流入自己體內,經過這一番流動,即使
程宗揚還是個菜鳥,也能體會到經過交融的員氣變得愈發精純。與此同時,容納了陰氣的氣
輪也愈發旺盛起來。
凝羽下體微微一動,用蜜穴套弄穴內的肉棒。程宗揚拉住她的雙腿,朝兩邊張開,然后挺動
起來。
龜頭雖然離開花心,員氣的交流卻沒有斷絕,反而隨著陽具在蜜穴中的進出變得更加澎湃。
程宗揚越干越是順暢,員氣潮水般湧入凝羽體內,在她丹田中轉化后,再重新匯入自己丹田
之中。每一次抽送,都能明顯感覺到丹田內氣輪的膨脹和滋長。
不知過了多久,氣輪的膨脹已經達到極限,再干下去只怕就會爆裂,程宗揚這才慢慢減緩速
度。
凝羽下體已經濕濘一片,臀間濕淋淋滿是淫水。下體傳來的快感使她已經無力挺動腰肢迎合
程宗揚的進出,只能張開腿,將陰戶敞露出來,任他抽途。在程宗揚的搗弄下,那柔嫩的花
心開始一抽一抽地收縮起來。
就在凝羽達到高潮的同時,子宮深處那團陰寒的氣息再次湧出,就像一頭惡狼張開陰森的獠
牙。
程宗揚用力干了幾下,龜頭頂在凝羽的花心上,將飽含著真陽的精液深深射進凝羽體內。
山風徐來,樹影婆娑。凝羽屈著膝,側身坐在地上,她雙目緊閉,拇指扣住中指,正在行功
。她白嫩的屁股被頂得發紅,濕漉漉的臀肉上沾著零亂的草葉。藥物的效果還沒有完全消失
,凝羽的面頰上仍留著亢奮的紅暈。在她赤裸的肩膀后,那道彎彎的印記仿佛一抹紅色的月
牙。
長時間的交合並未耗盡程宗揚的體力,雖然剛射過精有一絲虛脫,體內的精力卻極為充沛,
與以往那種做完愛困倦得只想睡覺完全不同。
良久,凝羽吐出一口長氣,緩緩睜開眼睛。
程宗揚道:“這就是你教給我的功法?”
凝羽沒有回避,只是點了點頭。
這就是傳說中的陰陽雙修吧?程宗揚已經思索了半天,問道:“這種修練的方法,兩個人的
進境應該是一樣的。但如果雙方有一個功力遠遠超過另外一個,會有什麽狀況?”
凝羽慢慢抹去身上的汙漬,隨口道:“功力強的一方如果願意,在真氣交換時會掠走對方的
功力。”
“感覺到了嗎?”
凝羽問道。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忽然道:“那股氣息不是你的。”
正在披衣的凝羽頓了一下,“是的。”
“是誰?”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凝羽坐直身體,望著程宗揚的眼睛道:“是西門慶。”
“什麽!”
凝羽結好衣帶,將散亂的長發一一挽起。
“我出生在南方森林里的穹羽族,兩年前的一個夜晚,族中的長老讓我在月亮下發誓,用生
命守護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人。后來我才知道,那些天穹羽族唯一的商路被人截斷,我是作
為人質被送到白湖商館,換來族人的和平。”
“夫人對穹羽族十分憎恨,也很討厭我。到商館沒多久,我就被她送給西門慶。按照約定,
我陪了他一個月。這些功法都是他在我身上使用過的。西門慶宅里有很多女人,我是陪他最
久的一個──他說:我是一個很好的鼎爐。后來他還幾次要我,都被夫人拒絕了。”
程宗揚想起那天凝羽見到西門慶的反應。看樣子,西門慶仍然對凝羽戀戀不舍。也難怪,凝
羽那樣熟練的技巧,西門慶那家夥肯定是花了大力氣調教過的。接著他又疑竇叢生:蘇妲己
與西門慶之間的關系,似乎不像表面上看來那麽簡單。
“西門慶究竟是什麽人?”
凝羽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他是五原城有名的富商。還有,他的修為遠比你想像的要高。我
陪了他一個月,再回到商館,夫人就讓我做了她的侍衛長。”
這樣說來,凝羽只陪了西門慶一個月,修為就大有進境。程宗揚小心問道:“那股寒氣也和
西門慶有關嗎?”
“那就是他留在我身體里面的。”
凝羽平靜地說道:“他每次修完功法,都會把多余無用的雜氣像扔垃圾一樣,留在我身體里
。而且他還說過,和他交合過的女人,都不會再想和別的男人歡好。”
凝羽笑了起來,低聲道:“他沒想到會有人使用南荒的巫術。”
當程宗揚飽含真陽的精液射人體內,無形中把糾纏在子宮里的寒氣化解了許多。那些寒氣不
僅抑制了她的性欲,還阻礙了她修為的突破。
程宗揚有些同情地想,那樣一股陰森的寒氣留在子宮里,難怪她會變成性冶感。西門那小子
也員夠歹毒的,竟然用這種方法來控制和自己歡好過的女人。
程宗揚清了清喉嚨:“有幾個穴道我不太清楚……”
王哲傳授給程宗揚的只有口訣,沒有解說。程宗揚雖然把那一大篇文字背得滾瓜爛熟,卻不
懂其中的含義,這會兒趁機向凝羽請教。
凝羽跟西門慶雙修多時,對經脈和穴道的了解遠比程宗揚豐富。程宗揚並沒有引用口訣全文
,只是挑出了一些關鍵字句。凝羽也不以為意,向他解釋了那些穴道的方位,所分屬的經脈
和對應的五臟。
兩天之后,一行人終于走出大雪山的余脈。山間溪水在山腳匯成一條小河,隨著山勢漸緩,
河面越來越寬闊。
祁遠是走慣了商道的熟客,帶著兩名護衛先一步趕到渡口,找了兩條船。程宗揚一行人來到
河邊,他們已經準備停當。眾人趕車牽馬,分乘兩舟,順流南下。
一路顛簸,上了船程宗揚才明白在古代世界里,水運無可比擬的優勢。乘船不僅省了人力畜
力,而且晝夜兼程。只要有風有水,河面能夠通行,就可以舒舒服服坐在船頭看著風景,毫
不費力地一路南行。如果硬要比較,可以說這些河道就是天然的高速公路。
“這條水是紫溪。”
祁遠敞開衣服,愜意地坐在船頭,“再往前,整條溪水都是紫紅色的。”
“紫紅色的河?”
程宗揚不記得聽說過這樣的河流。
“看!”
祁遠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宗揚不由自主地挺直身體,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這果然是一條紫紅色的河。鮮艷的色彩
並不是來自河水,而是來自于河底和河流兩岸的巖石。那些石頭不知道含什麽元素,呈現出
淺紼到深紫的顏色,一片片深淺不一。清澈的河水被巖石一映,色彩頓時變得華麗起來。
岸邊最大一塊巖石長達數百丈,沿岸連綿不絕,色如長虹。舟行河上,仿佛劃入絢爛的晚霞
中。
武二郎余毒盡去,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他獨占了一個比馬車還大的位置,大刺刺攤開
四肢,手邊放著一壇美酒,喝的得意了,還扯開嗓子放聲吼上一曲,引得人人側目。那酒本
來是順路運往競州醉月樓的佳釀,但武二爺要喝,誰也不敢說個不字,倒便宜了這家夥。
武二郎暍的痛快,程宗揚也不客氣,順手開了壇美酒。白湖商館販的這批酒並非烈酒,喝慣
現代酒的程宗揚喝起來感覺和葡萄酒差不多,但味道更佳。他跟祁遠兩個在船頭把酒臨風,
暍得不亦樂乎。酒至半醺,連武二郎那破鑼似的嗓音似乎也順耳了許多。
武二郎一壇酒喝完,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夕陽西下,天際燦爛的云霞與絢麗的長河仿佛連
為一體,身下的船體隨著長風,朝云水相接處行去,水光云色交相輝映,讓人分不清是真是
幻。
幾名年輕些的護衛也是頭一次來到紫溪,興奮地說個不停。
祁遠呼了口酒氣,說道:“晚霞一出,明日又是個晴天,正好趕路。”
程宗揚道:“出了晚霞,就是晴天?”
祁遠笑呵呵道:“老祁走過這麽多路,夏天看到晚霞,第二天還沒下過雨。”
“為什麽呢?”
祁遠一怔,“這我就不知道了。”
程宗揚想了想,然后在祁遠肩膀上一拍,笑道:“我知道了。太陽落山在西邊,這時候出現
晚霞,說明西邊塵埃升起,天氣干燥。夏天風從西來,西邊天氣干,第二天肯定不會下雨。

祁遠琢磨了一會兒,“這我還沒聽人說過。不過你說的還挺有道理。”
正說著,岸上忽然有一個宏亮的聲音遠遠傳來:“過來的船只,可是白湖商館的船麽?”
雄渾的聲音在兩岸山谷上連綿不絕,祁遠打了寒顫,起身朝岸邊看去,只見岸上褚紅的巖石
上立著四、五個人,那些人高矮不一,形容粗蠻。他們穿著黑色的道袍,只是穿著的方式卻
五花八門,有的敞著懷,有的把道袍掖在腰間,絲毫不像修道之上。
祁遠臉色凝重起來,“是太乙奐宗!”
不用問,肯定是來找自己的。程宗揚低聲道:“太乙員宗是什麽來頭?”
“那可是天下第一教派,六朝內陸到處是他們的觀堂。教內弟子怕有好幾十萬。如今他們的
掌教從了軍,擔任左武衛大將軍,門下弟子都跟著他到了西北邊陲,立過軍功的也不少。”
祁遠咧了咧嘴,“嘿嘿,你心里明白就行,咱們白湖商館跟太乙員宗向來不大對盤,這次怕
有麻煩。”
“老哥你來應付,太乙員宗的人我也不熟,還是先避避吧。”
說著程宗揚頭一縮,溜進艙內。
太乙員宗名頭雖然不比當年,終究是名門正道,光天化日之下找上門來,如果閃避,未免折
了白湖商館的面子。祁遠升起商館的旗幟,一面高聲道:“白湖商館在此,岸上是哪里的朋
友?”
船身微微一沈,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在船上。
“太乙員宗元行健。”
那人沈聲道:“敢問:從草原回來的那個年輕人,叫程宗揚的,是否在你船上?”
祁遠心里打了個突,他還不知道程宗揚竟然是從草原回來的,想起王哲身死的傳聞,當下加
倍客氣,“不知尊駕找他有什麽事?”
元行健沒有理會這個不起眼的干瘦漢子,揚聲道:“程宗揚!姓程的!給我出來!”
凝羽道:“你不出去嗎?”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程宗揚壓低聲音,表情十分鄭重。
凝羽道:“莫非你知道太乙真宗的什麽秘密,他們才三番二次地來找你?”
說到秘密,王哲倒是給過自己一張白紙,可就算自己交出去,藺辨泉那老家夥也未必相信。
那天晚上偶然聽到的暗殺,使程宗揚對太乙真宗門下深具戒心,當即搖頭否認。
“我到草原上,只是和一位姓文的參軍做生意。”
程宗揚打了個哈哈,“我一個小商人,怎麽會知道太乙員宗的秘密?”
凝羽卻面露訝色,“姓文的參軍?影月宗的文澤?”
程宗揚愕然以對。
凝羽道:“影月宗是一個小教派,擅長用水鏡傳送訊息。文澤在影月宗號稱出類拔萃,據說
他使用水鏡,能瞬息之間將訊息傳遞到數千里外。六朝最大的幾家商館競相出重金招攬,可
文澤卻投身軍伍,做了王哲帥帳的參軍。你居然能和他做生意……”
凝羽上下打量著程宗揚,顯然不相信這個販賣淫具的無良商販,會和森嚴勇決的左武軍拉上
關系。
“呶,就是這個東西。”
程宗揚拿起背包,亮出拉鏈。
凝羽一怔,她和蘇妲己都見過這個背包,但那時拉鏈是開著的,誰都沒有在意這個看似裝飾
的小物件會有這樣的妙用。
“文參軍本來想買一批,用在軍士的甲胄上,所以才找我商談。”
凝羽正要說話,忽然外面“撲通”一聲,船頭的鐵錨被推到水里,正順風疾馳的船只立刻橫
了過來,船身一陣搖晃。
幾名護衛喝道:“太乙員宗的就敢在這里耍橫嗎?”
元行健冷笑數聲,“讓姓程的出來!不然你們就別想走!”
“喂,”
程宗揚悄悄戳了一下凝羽,“幫個忙。”
凝羽道:“這個忙我可幫不了。那姓元的功夫很好,我未必能贏過他。”
程宗揚嘆了口氣,起身出了船艙,“我出來了。可以走了吧?”
幾道目光同時射了過來。那些太乙真宗的門人雁行守在船頭,為首的一名漢子身材高大,雙
臂極長,濃眉下一雙眼睛兇光四射,跟他比起來,那個行事狠辣的趙行楷還能稱得上道貌岸
然,而這幾個若不是披著太乙真宗的道袍,簡直就是一群兇強霸道的悍匪。
元行健虎視眈眈地地盯過來,“你就是程宗揚?”
“是我。”
元行健哼了一聲,“林教御吩咐,要你往龍池走一遭!”
程宗揚以為他說的是“藺教御”他本身對藺采泉沒有什麽惡感。只不過那老頭看上去仙風道
骨,教出的弟子不是陰險毒辣,就是行事蠻橫,可見他老人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藺教御有命,在下當然不敢不從。只不過現在我還有事,等這點事忙完,一定去龍池拜訪
。”
元行健跨前一步,毫不客氣地斜身用肩頭一扛,擋在程宗揚身前的祁遠立足不穩,踉蹌幾步
,“撲通”跌進河里。元行健視若無睹地盯著程宗揚,森然道:“林教御讓你現在就去。”
“林教御?”
旁邊一個醉醺醺的聲音道:“是林之瀾那小子嗎?”
那些太乙真宗的弟子怒形于色、紛紛喝罵道:“林教御的名諱,可是你能叫的?”
武二郎打著呵欠起身,一邊睡眼惺忪地提起酒壇,有些不甘心地搖了搖,又看了看元行健的
腦袋,然后手一翻,那口酒壇硬生生扣在元行健頭上。
武二郎出手看似隨意,元行健卻根本來不及反應,“砰”的一聲,酒壇把他整個腦袋都扣在
里面,直至肩部。
程宗揚不忍地撇撇嘴,露出同情的眼神。那酒壇的壇口看上去比元行健的腦袋還小了一圈,
真不知道武二郎是怎麽扣進去的。
周圍幾名太乙員宗門人喝罵著撲過來。武二郎一扎腰帶,掄開雙臂,搶人人群。他身高腿長
,在船上這種狹小的環境中占盡優勢,活脫脫就是一頭猛虎闖入羊群,三拳兩腳,便把這群
人全部放倒。
元行健在酒壇里發出變調的叫喊聲,雙臂揮舞著扳頭上的酒壇。武二郎醉眼朦朧地晃著身體
過來,張開大手往壇底一拍,元行健身體頓時矮了半尺,叫聲也變成斷斷續續的喘息。
武二郎響亮地打了個酒嗝,敲著壇子道:“孫子,說什麽呢?”
壇子里“唔唔”兩聲,連程宗揚都聽出來他是在求饒,武二郎卻勃然大怒,臉上的虎斑仿佛
跳了起來,吼道:“骯臟潑才!敢罵二爺!”
怒吼聲中,武二郎擡起長腿,一腳踹在元行健兩腿中間。元行健頭上扣著酒壇,悶哼一聲,
兩手搗住下腹,直挺挺跪在船上,渾身抽搐。
武二郎余怒未消還要再打,元行健那些同門撲過來央求道:“二爺!二爺!小的們有眼無珠
,沒認出二爺,求二爺饒他這一遭。”
武二郎沖著眾人說道:“你們可都聽到了,這小兔崽子竟然敢罵二爺!這不是打二爺臉嗎?
二爺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以為二爺是吃齋的啊!”
祁遠渾身是水地爬上來,聞書立刻跟護衛們一道把頭點的飛快,都證實自己親耳聽到元行健
這不長眼的,竟然敢當著武二爺的面罵人。武二爺什麽脾氣?能容他放肆?沒有當場廢了他
,只能說武二爺心太善,姓元的兔崽子命太好。
武二郎手一指,“你們幾個,都聽到了嗎?”
跟著元行健來的同門只剩下點頭的份,紛紛表示元行健竟然敢罵武二爺,大家這頓打挨得一
點都不冤。
武二郎得意洋洋抱住肩膀,“誰讓他罵人嘛,罵人挨打,天經地義,就是林之瀾來了,也擡
不過這個理去,你們說是不是?”
武二郎拳頭最大,說的當然是正理,大家無不心悅誠服,“二爺說的一點沒錯。”
武二郎對大夥的表現還算滿意:“太乙員宗跟二爺交情不錯,今天就放你們一馬,還不快滾
!”
那些人來時如狼似虎,去時如喪考妣,心有余悸地扶起元行健,看也不看程宗揚,轉眼就走
的一個不剩。
回到艙中,程宗揚又是驚訝又是好笑,“太乙真宗怎麽這種德性?”
武二郎卻收起傲態:“這些家夥都是林之瀾招的外門弟子,只掛了個太乙真宗的名號。換作
內堂弟子,就沒有這麽好打發了。喂,林之瀾找你干嘛?”
程宗揚苦笑道:“我連林之瀾是誰都不認識,怎麽知道?思……也許王大將軍死的時候我正
好在旁邊,他們找我是想知道王大將軍把掌教之位傳給了誰。”
武二郎露出怪異的表情,難以置信地說道:“紫陽真人死了?”
程宗揚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武二郎又是惋惜又是嘆氣,又有幾分看不起王哲的執著,“將軍有什麽好當的?心甘情願地
替人賣命,哪里比得上我武二逍遙?”
破天荒的,他這次沒有自稱二爺。
嗟嘆半晌,武二郎問道:“王紫陽死了,那掌教是誰?”
“王大將軍沒有說。”
武二郎拍拍程宗揚的肩,同情地說道:“這下你可麻煩了。太乙真宗六位教御,誰不想當那
個掌教?不管紫陽員人有沒有留下話,你這個最后見過紫陽真人的,都逃不了關系。”
說著武二郎咧嘴一笑,“好在咱們要去南荒。那地方,除了要錢不要命的商人,誰都不走。
你要死在南荒,就少了這些麻煩。祁老四!不去競州了!從白龍江口直接南下!這趟南荒能
不能活著出來,就看誰的命硬!”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33:41

第四章 惡兆

“呸!這鬼天氣!”
吳戰威吃力地牽著馬,爬上泥濘的山梁,看清路徑然后朝后面揮了揮手。
程宗揚舉著一張芭蕉葉遮住頭頂的雨點,喘著氣道:“老四,你不是說晚霞一出,第三大肯
定是個晴天嗎?”
祁遠被雨一淋,臉色更加青黃,他小心地牽著座騎,免得泥中看不清的碎石劃傷馬蹄,一邊
喘道:“就說南荒這地方邪呢……好端端的就下起雨來……吳大刀!在前面找個地方,大夥
兒避避雨!”
吳戰威把馬交給同伴,舉起長刀砍開茂密的藤蔓,硬生生開出一條路來。
這是進入南荒的第三天,上午啟程時還風和日麗,一轉眼就暴雨傾盆。幾乎是一瞬間,到處
都是豆大的雨點,打得人眼都睜不開。
南荒氣候濕潤,到處是茂密的蕨類植物,明明是開好的路,幾場大雨一下,瘋長的植物就把
道路完全遮蔽,好幾次都是祁遠在藤蔓下找出幾許蛛絲馬跡,眾人才沒有迷路。
吳戰威砍開一叢茂盛的鳳尾蕨,眼前是一棵爬滿藤蔓的大樹。那棵樹有十幾米高,高處粗大
的葉柄傘狀分開,葉柄兩側對稱生長著羽狀的葉片,每一片都有一兩米長。樹下雖然還在滴
水,但比外面的驟雨好了許多,幾名護衛一起動手,清理出一片足夠容納車輛和馬匹的空地

看著布滿鱗片的樹干,程宗揚問道:“這是什麽樹?”
“桫蛇木。”
祁遠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慶幸道:“幸好還沒進山。”
“怎麽?山里比這兒還難走?”
眾人從白龍江口南下,進入南荒前最后一次補充了物品,到現在還沒有碰上一座村寨。路上
相處幾天,祁遠已經知道這個自稱盤江南來的年輕人其實對南荒一無所知,不過祁遠也不計
較。人生在世,誰能沒有些秘密呢?這年輕人雖然不懂南荒,人倒不壞,一路相處下來,大
夥已經是朋友了。
“倒不是路難走。進了山,一道一道都是山谷,這場雨一下,少不了要發山洪。”
祁遠說著還心有余悸,“上次進山也遇上大雨,我們等了兩天,水都退了才走。誰知道上遊
被沖下來的石頭堵住,剛進了河道,山洪突然下來。那次我們二十多個人,只活下來三個。

祁遠搖了搖頭,取出酒葫蘆抿了一口,遞給程宗揚。
灌了一口腥苦的藥酒,程宗揚銜著嘴道:“這附近沒有人家嗎?”
“過了前面的黑石灘才有。南荒樹比山多,山比水多,水比人多,有時走上三五天也碰不到
一個村子。”
祁遠嘖了嘖嘴,“有些村子在路口結了草,碰到了也不敢進。”
“為什麽?”
“南荒大族十幾個,小的一個村寨就是一族。有村子跟人結仇,把整座村子都搬到山里。路
口結了草的,就是不歡迎外人進去。有些走南荒的不懂這規矩,進去了就沒有再出來。”
奴隸們推著馬車來到樹下,他們衣服單薄,一個個都被雨水淋透了,放下車就精疲力盡地躺
了一地。祁遠過去一個個把他們踢起來,“把衣服擰干!身上的水都擦凈!不想把命扔在這
里的都坐起來!睡著的都叫醒!”
吳戰威和那個叫小魏的年輕護衛都是走過南荒的,不用祁遠吩咐,便解下馬鞍,卸下走騾的
負重。
程宗揚也卸下馬鞍,擦去座騎身上淋的雨水。他的座騎是一匹黑駒,由于是山林里騎乘,這
匹馬並不像草原上馳騁的戰馬那樣高大,耐力卻是極好,通體皮毛烏黑發亮,性子也溫馴。
程宗揚騎了幾日,越看越是順眼,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黑珍珠。
林子里的藤蔓野草似乎很不合黑珍珠的口味,它探出又軟又大的鼻子東嗅西嗅,然后打了個
響鼻,不層地昂起頭,懶洋洋甩著尾巴。
這群人里最舒服的也許就是武二郎了,這一路程宗揚可算見識了這家夥好吃懶做的無賴行徑
,大夥拼命趕路,他在車上呼呼大睡。做好的飯棻,這家夥第一個先下手,吃飽喝足還要來
上一曲。這位爺不是來干活的,根本是有人管吃管住,往南荒來旅遊的,讓程宗揚直后悔不
該給他一個銀銖的高價。
凝羽跟武二郎完全相反,這一路上大夥滿眼滿耳鬧心的都是武二郎,卻很少人見過凝羽。她
大多時候都像消失一般,只偶爾出現……
程宗揚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微笑。這個女人確實帶給他很多意外的驚喜。
忽然黑珍珠頸后的鬃毛抖動了一下,它昂首發出一聲嘶鳴,然后揚起前蹄,似乎想掙脫韁繩

程宗揚在馬頸上輕輕拍了一掌,“叫什麽,安靜!”
一向溫馴的黑珍珠卻愈發不安起來,它嘶鳴著奮力掙動韁繩,蹄下濺出大片大片的泥水。
一股寒意掠過心頭,程宗揚猛然回頭,瞳孔頓時收縮起來。
一名奴隸盤著腿席地而坐,身體以一個僵硬的姿勢靠在樹上。一條青綠色的粗藤從他脖頸和
胸腹間繞過,蠕動著越纏越緊。那奴隸一只手被青藤纏住,另一只手從青藤的縫隙間伸出,
手上還抓著一塊未吃完的干糧。他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臉色像喝醉一樣漲得通紅

一只青綠色的蛇頭從奴隸腋下伸出,它額頭正中有一條黃色的蛇紋,陰森的蛇眼中狹長的瞳
孔直豎著。它微微昂起頭,血紅而分叉的尖舌火焰般從蛇口一閃而過,然后盤旋著緩緩朝奴
隸頸中伸去。
程宗揚拔出鞍側的彎刀,嘶聲道:“蛇!”
眾人頓時一慌亂,祁遠扭頭看見也嚇了一跳,伸手想攔,程宗揚已經撲了過去。
“退開!退開!”
祁遠一邊踢開驚惶失措的奴隸,一邊抽刀奔過去,扯開嗓子叫道:“別碰它!那是蛇彜人養
的!”
這些天武二郎也教過他幾招刀法,但程宗揚對這個聲名赫赫的五虎斷門刀始終提不起興趣,
這會兒憑著一股勇氣沖過來,早把那些招數忘到腦后,只是本能地一刀劈出。
那條蛇牛截蛇身掛在藤上,鱗片的顏色與藤身幾乎完全一樣。程宗揚怕傷了自己人,一刀砍
在蛇身中央。那條青蛇鱗片一震,鱗片下滲出一片苦綠的液體。
負痛之下,青蛇蛇身猛然收緊。那名奴隸胸膛本來因窒息鼓起,這時猛地凹陷下去,發出一
陣骨骼碎裂的聲音,口中吐出一股血水。
程宗揚怔了一下,只見蛇頭猛然一旋,從奴隸脖頸中松開,然后筆直朝他喉頭伸來。它血紅
的蛇口幾乎完全張開,倒伏的獠牙豎起,又細又長的牙尖濺出幾滴劇毒的唾液。
“繃”的一聲,一枝短小的弩矢從程宗揚臉側掠過,穿過青蛇的獠牙,正射中它大張的上顎
,從它額上的黃紋透出,將整個蛇頭釘在藤上。
小魏放下手,笑了笑道:“天武營的弩,好使。”
那奴隸胸口骨骼盡碎,早已氣絕。那條蛇釘在藤上還不住扭動。祁遠沈著臉看了看,然后一
刀從青蛇的七寸砍開。釘在藤上的蛇頭晃了晃,灑下一串墨綠的血跡。祁遠用布包住手,小
心的拔下弩矢,然后掘了兩個坑,把蛇頭和弩矢分別埋好。
一只大手驀然伸來,重重在程宗揚頭上拍了一下,武二郎罵罵咧咧道:“什麽狗屁刀法!連
條蟲都砍不死!沒吃飯啊你!看清了!”
武二郎奪過刀,雙肩一聳,手中的彎刀疾劈過去。那青蛇鱗片極為堅韌,挨了程宗揚一刀,
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劃痕。同樣的刀到了武一一郎手里卻是鋒芒畢露,刀光過處,蛇鱗紛飛,
蛇體寸寸斷裂。
“身!形!步!眼!”
武二郎每一刀劈出,都如蒼鷹搏兔,將渾身的力道集中在刀鋒一處。那條青蛇像根腐朽的麻
繩,在刀光中散落下來,卻沒有傷到那名奴隸分毫。
程宗揚咳了一聲,“你不會是想救他吧?”
武二郎冷哼一聲,扔下刀大步走開。
看著奴隸失去生命而變成死灰色的眼睛,程宗揚一陣煩悶。他連這名奴隸的名字都不記得,
談不上什麽感情。但同行的夥伴就這樣死在不知名的野地里,讓他第一次認識到南荒的兇險

祁遠直起腰,沈聲吩咐道:“把他埋了,趕快離開。雨一停,蛇彜人就會來尋蛇了。”
奴隸們一起動手,掘出一個深坑,把死去的同伴埋好。
雨勢略小了一些。誰也不知道身邊茂密的蕨類植物中還有多少毒蟲怪蛇,眾人不敢多留,不
等雨勢完全停止就匆忙上路。
“蛇彜人在南荒算是人多的大族,在盤江以北有好幾個村寨。”
祁遠抿了口藥酒,嘖了嘖嘴,說道:“南荒這地方邪氣重,好人在這里待久了,也會變成半
人半獸的怪物。除了蛇彜人,還有花苗、紅苗、白夷、黑獠、狐峒、熊黎、白裸……林林總
總幾十個種族。”
祁遠朝后面的馬車看了一眼,小聲道:“武二郎的白武族是虎族后裔,除了身上的虎斑,跟
平常人差別不大。”
程宗揚點了點頭,“至少那家夥沒長尾巴。”
祁遠失笑一聲,又連忙掩住嘴。畢竟武二郎的拳頭不大喜歡開玩笑。
祁遠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說來也怪,南荒的女人跟外面的人差不多,男人卻是七分像
獸,三分像人。南荒人也知道他們跟外面的人不太一樣,所以都不喜歡生人。蛇彜人的村寨
就在前面,離黑石灘不遠,我來南荒到過幾次。蛇彜人雖然孤僻,不喜歡跟外人打交道,但
從來不騷擾過往的行商,為人也和氣。有時遇到投宿的,也肯收留過夜。”
祁遠回過頭,“小魏,帶的貨物里有冰片、朱砂、月石、玄明粉,每樣揀些好的出來。”
小魏答應了一聲,自去翻揀藥材。
祁遠解釋道:“蛇彜人家家戶戶都養蛇。蛇也會生病,這幾樣藥材,就是治蛇口瘡的好藥。
咱們殺了人家的蛇,也別聲張,悄悄送一份厚禮過去,算是扯平了。”
程宗揚有些不樂意地說:“他們養的蛇怎麽隨便放出來?我們這邊還死了一個人,這損失該
怎麽算?”
祁遠道:“蛇彜人把蛇看得比命還重,為了一條蛇,整座村子都拼命的也不少。出了這種事
只有算了。”
說著他也有些不解,“蛇彜人平常都把蛇看守得極緊。這條蛇怎麽會到了村子外面?”
祁遠想了一會兒也弄不明白。一行人默然無語,各自想著心事悶頭趕路。剛下過雨的山路濕
濘無比,不時有人失足跌倒,但不用祁遠喝罵,就很快又爬了起來,不作聲地跟在后面,生
怕離了隊,失陷在這陌生的雨林里。
雨雖然停了,空氣中卻濕得能擰出水來。剛才落雨的涼意被暑氣一蒸,每個人身上都濕漉漉
,潮得難受。
一行人跌跌撞撞來到黑石灘,天色已經陰暗下來。
“糟了!”
吳戰威猛地拽住座騎。
眼前是一片浩浩蕩蕩的洪水。渾濁的河水夾雜著上遊沖下的枝葉,滾滾沒過兩岸。水漲得連
原來的河道都看不出來。
這里原本是一片亂石灘,河水漫過河灘里的碎石,分成無數條大大小小的細流,平常涉水就
能過去。但現在剛下過雨,河水暴漲,那些細流連成一片,雖然不是太深,但寬得連邊都找
不到了。
程宗揚道:“還有沒有別的路?”
“還有一處。離這里有三十里。”
祁遠看了看天色,“這天只怕還要下雨,那渡口還不如黑石灘,現在水可能漲得更大。”
程宗揚估量著河水的深度,“這水好像不是很深?”
祁遠道:“這黑石灘底下都是亂石,深的地方陷進去兩輛馬車也探不到底。走南荒的客商不
知道搭了多少人命,才摸出一條能走的路。”
祁遠指了指遠處,“河邊有塊黑色的大石頭,就是過河的路標。”
程宗揚舉目看去,眼前汪洋一片,哪里能看到那塊黑石的影子?
祁遠苦笑道:“如果能找到,咱們就不用在這兒等了。”
天色迅速暗了下來,一行人連人帶馬困在河邊一籌莫展。
一顆大頭猛然從水中冒出來,吳戰威抹了把臉上的水,喘著氣吼道:“沒有!找不到!”
祁遠叫道:“上來吧!不行咱們就在這兒停一夜!水退了再走!”
吳戰威也不答話,翻身一個勢子又潛到水里。明天再下雨,這水說不定漲得更大。商隊被困
在水邊,沒個住的地方,連淋帶凍再加上林子里的毒蛇,還不如拼一把,想辦法過河。
祁遠叫人升起火把,在岸上給吳戰威照明。
潮濕的河風吹過,火把搖動起來,影影綽綽映出水面忽大忽小的漩渦。這場大雨沖了許多泥
沙下來,河水渾濁不堪,吳戰威潛進水里,連片衣角都看不到。護衛里水性好的兩名年輕人
脫了衣靴,準備下水接應同伴。
風里忽然傳來幾聲輕微的馬嘶,從上遊風中飄來,一閃就消逝在湍急的水聲里。祁遠的耳朵
立刻豎了起來,仔細聽了片刻,然后叫道:“火把都聚在一處,舉高些!”
剛脫了靴的石剛也聽到聲音,壓低聲音道:“四哥,那邊來的什麽人也不知道,別把大夥都
暴露了。”
祁遠咧了咧嘴,“石剛,你是第一次走南荒吧?走南荒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漢子,什麽事大家
擺明了都好說,就怕藏著掖著,你防我,我防你,沒事也惹出事來。”
遠處亮起幾點火光,有人喊道:“對面是走南荒的朋友嗎?”
祁遠舉起火把用力揮了揮,高聲道:“五原城白湖商館!東邊來的是哪里的朋友?”
對面也一樣把火把舉得高高的,火光下幾個人低頭商議幾句,然后遠遠下了馬,幾名漢子簇
擁著一個老人走過來。
那老者兩鬢斑白,穿著一襲青布長袍。袍尾雖然沾滿泥水,腰間一條紫色的絲絳卻絲毫不亂
,上面結著一塊翠綠的玉佩。
老者走近幾步,拱手道:“建康城云氏商會,執事云蒼峰見過各位。五原城的白氏商館以前
也和敝會有過生意,不知跟各位是否相識?”
祁遠連忙道:“就是小號,現在改名叫白湖商館。”
說著推了程宗揚一把,半是奉承半是提醒地說道:“云氏商會跟君氏、謝氏兩家商會並稱,
是六朝數一數二的大商會。這是敝館的程執事。”
程宗揚也依樣抱拳拱了拱手。
老者微笑道:“原來是老相識了。和貴館的生意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難得老哥還記得
敝會。這位程小哥如此年紀,就能帶隊走南荒,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讓老夫汗顏。呵呵。”
兩邊攀上交情,一直戒備的護衛們暗暗松了口氣。石剛松開刀柄,小魏也悄悄把弩機收進背
囊。
云氏商會一行人涉著水過來,他們人數並不多,但清一色都是體格精壯的大漢,十幾個人倒
牽了二十多匹馬,一半騎乘,一半負重。那些漢子一個個骨節粗大,身手矯健,一看就是功
底扎實的好手。
跟在隊尾的是一名中年人,他戴著書生慣用的方巾,牽著一匹瘦馬,神情間淡淡的,雖然和
眾人走在一起,卻仿佛和每個人都離得很遠,就像一名孤獨的旅人。
程宗揚也沒有在意,跟云蒼峰寒暄幾句,贊道:“貴會這樣精悍的屬下,就是軍伍里也不多
見。”
云蒼峰笑道:“怎麽比得上貴館的護衛,程執事見笑了。”
白湖商館還剩下七名護衛,雖然也是祁遠挑出來的精銳,但和云氏商會的手下一比就相形見
絀了。至于那些奴隸,全加起來也未必是他們一名護衛的對手。程宗揚不好說這是為了方便
自己逃跑故意挑的老弱,打了個哈哈,轉開話題。
“云執事怎麽這麽晚還趕路?”
“敝會原本是從上遊的渡口過河,誰知這場急雨淹了渡口,只好沿河一路找下來。”
云蒼峰微微皺眉,“這里應該就是黑石灘吧?怎麽……”
“水漲得太急,指路的黑石也被淹了,這會兒正在找。”
祁遠有些不放心地說道:“水勢太大,就是找到路也未必能過去。”
云蒼峰看了看水勢,然后道:“易彪!易虎!下去看看!”
兩名大漢應諾一聲,跳進水里。那兩人都是彪形大漢,河水卻一直淹到他們胸口,就算他們
能涉水過河,程宗揚和商館那些奴隸也只能遊過去。
忽然吳戰威的大頭冒了出來,叫道:“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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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5:33:57

第五章 渡河

那塊黑石完全被淹在水下,幾個人試了試,黑石標記的路徑淺了許多,但也有齊腰深。兩支
商隊匯合在一處,商議后決定冒險過河。雙方各自用長繩連成一隊,由易彪和吳戰威分別領
頭。他們各牽了一匹馬,拿布把馬眼蒙上,用長繩穿過馬鞍,打了個活扣,這樣人馬合在一
起,走得更穩妥些。一旦馬匹失足被水沖走,用刀割開繩扣也能保住性命。
雙方一開始動手,就顯出白湖商館跟云氏這種老牌商會的差別。云氏商會不但繩索裝備一應
俱全,每人還有一件鹿皮水靠。那些漢子不需吩咐就揀起長索,熟練地打成繩結,連人帶馬
捆扎停當,而白湖商館這邊麻煩就大了,有幾名奴隸死活不願下水,願意下水的卻怎麽也打
不好繩結,把祁遠忙得團團轉。
程宗揚知道這都是自己辦的好事,看著祁遠手忙腳亂的樣子,也覺得不好意思。他悄悄吐了
吐舌頭,溜到車旁,“武二,出來吧。”
武二郎在車內早聽得清清楚楚,但二爺架子一向很大,不輕易給人面子。程宗揚出面才大模
大樣地下了車,順手在旁邊一名奴隸腦門上鑿了一記,“繩結是這麽打的嗎?你想跟騾子死
一塊兒啊!你跟騾子死一塊兒也不打緊,這繩結割斷了,繩子也就斷了,你想讓后面的跟你
一起死啊!”
那奴隸捧著鼓包的腦門,被他口水噴了一臉也不敢躲。
祁遠嘖嘖作聲,悄悄對程宗揚說:“話倒是好話,怎麽讓二爺一說就這麽刺耳呢?”
程宗揚還沒有回答,武二郎又叫了起來,“祁老四!”
“哎!”
祁遠連忙跑過去。
武二郎叉著腰道:“那些廢物能過河嗎?要能過去,二爺把頭擰下來給你當夜壺!”
祁遠陪笑道:“回二爺,小的用不了那麽大的……”
武二郎眼一瞪,祁遠立刻把后牛句話吞進肚子里,“二爺的意思是……”
“不願過河的都留下!反正馬車也過不去,留一名護衛帶著往回走!等水退了再追咱們!”
祁遠只聽了一半就知道武二郎是對的,這些奴隸都是程宗揚精挑細選的老弱病殘,勉強下水
只怕有一半要死在河里。當下祁遠分配人手,留了一名護衛帶著馬車回去,奴隸們只揀了幾
個強壯的隨行過河。
這一下去掉了三分之一的人手,隊伍準備的速度快了許多,六名護衛、五名奴隸加上程宗揚
、祁遠和武二郎,十四個人還有十余匹座騎、走騾,用一根長繩捆成一串。武二郎跟在程宗
揚后面,毫不客氣地占了中間最安全的位置,也沒人敢跟他爭。
程宗揚一邊打繩結,一邊不安地四處張望,心里嘀咕著:凝羽去哪兒了?
兩支隊伍收拾完畢,易彪和吳戰威搶著要走水勢最急的上遊,最后易彪當先跳進河里。為了
增加負重,他身上背了五把長刀,還有兩面分量十足的鋼盾。河水混了泥沙,沖力更大,易
彪在水中卻穩如磐石,顯然下盤功夫極好。這邊吳戰威看見也自愧不如,熄了跟對方爭風的
念頭。
兩支商隊並肩過河,云氏商會清一色的護衛,只有云蒼峰和那名中年人走在中間,每人隔著
三米多的距離陸續下水。白湖商館是兩名護衛中間夾一名奴隸,雖然慢了一些,也勉強能跟
上對方的腳步。
過河路徑並不寬,雙方人馬緊緊挨在一起。云蒼峰和程宗揚走在一處,后面是武二郎和那名
中年男子。
云蒼峰一手扶著馬鞍,說道:“小哥也是常走南荒的?”
程宗揚這個自稱生在南荒的商人,最怕別人問起南荒的事,含糊道:“這里是第一次走。”
“哦?”
云蒼峰訝道:“小哥以往走的是東邊的海路?那條路從夜叉珊瑚邊緣經過,風高浪急,老夫
癡長這麽些年,還沒敢走過。”
程宗揚干笑道:“也算平常吧。”
一個浪頭打來,云蒼峰身體一晃,程宗揚連忙攙住他的手臂。老人的手臂很瘦,握在手里仿
佛一把干柴,骨頭卻很硬。
云蒼峰抹了抹胡須上的水漬,嘆道:“真是老了。這樣的浪頭都經不住了。往后,是你們這
些年輕人的天下了。”
程宗揚道:“年輕有什麽大不了的?哪個老人沒有年輕過,可哪個年輕人敢說自己老過?”
云蒼峰嗆了一口,然后哈哈大笑,“甚是,甚是!此言甚是!”
測面的河冰雖然湍急,但前后都有繩子扯著,只要小心踩到河底的石頭上,並沒有太多危險
。程宗揚扶著云蒼峰過了一個漩渦,然后放開手,“云老哥,怎麽這麽大年紀還走南荒?”
云蒼峰笑道:“云氏是商人,當然是逐利了。南荒雖然道路險惡,但盛產砂金,山林里又往
往有珍禽異獸。六朝的貴人們喜好新奇玩意兒,我們把內陸產的絲帛、器具運來,換些南荒
的物品回去,來回掙口飯吃。”
“利潤很高吧?”
云蒼峰微笑道:“南荒有一種妖物叫峭魅,在內陸的幾家會館里,那些貴人開出的價碼是一
萬枚金銖。”
“一萬枚金銖!”
程宗揚被這個價格震住了。一萬枚金銖等于是二百個阿姬曼。那個峭魅究竟是什麽東西?能
值這樣的高價?
“走南荒,都是拿命換的。南荒的白爪鷹運到內陸能賣一、二百枚銀銖,翻了幾十倍的利潤
,但要一條人命才能換來一只活的白爪鷹。何況是峭魅這種只在傳說里才有的東西。”
程宗揚嘖嘖作聲,“在北邊草原,十幾枚銀銖就能換一匹好馬。”
“小哥見聞倒是廣博,連北邊的草原也去過。但小哥可知道,北邊的駿馬運到內陸要花費多
少?”
不等程宗揚回答,云蒼峰便道:“從草原販馬到內陸,至少要用上三四個月的時間。來回的
花費要一百多枚銀銖,若是運十匹馬,加上運費已經翻了一倍,路上跋山涉水,能有七匹運
到內陸就不錯了。再加上官府收的稅,十五枚銀銖買的馬,到內陸賣六十銀銖才能保本。”
程宗揚算了一會兒,苦笑道:“那不如販人呢。”
云蒼峰道:“販人花費的成本也不比販馬低多少,但六朝禁止販奴,價格就水漲船高了。”
程宗揚很意外,“是嗎?”
他記得市場的奴隸比馬還便宜些。
云蒼峰微笑道:“只有五原那些邊荒城邑才有公開的販奴場。唔,醉月樓是貴館的產業吧?
難怪貴東家會把商館設在五原。”
程宗揚笑道:“云執事也光顧過醉月樓?老哥有沒有中意的?等回到五原,小弟給老哥挑幾
個好的。”
云蒼峰哈哈大笑,說道:“小兄弟真是爽快!只要到時候你莫嫌老哥哥不客氣就好。眼前先
過了河,等回到內陸,少不了要打擾小兄弟。”
河水越來越深,起初齊腰深的河水慢慢沒到胸口,腳下的石頭也仿佛越來越低,每一步都要
緊緊抓住馬鞍,試探幾次,才能放下。那些馬匹和走騾都被蒙住眼睛,雖然看不到湍急的水
流,但越來越深的河水,還是讓它們驚惶起來。
程宗揚用手摸著馬鬃,低聲安撫著黑珍珠,“等過了河,就給你吃雞蛋,還有蘋果。喂,你
吃過蘋果沒有?又甜又大,味道可比你吃的破草料強多了……”
水面上不時有折斷的樹枝漂過。忽然一根樹枝朝云蒼峰漂來,老人費力地避開,樹枝卻重重
畫在座騎的脖頸上,樹枝尖銳的斷口雖然不足以刺穿馬頸,但那匹馬還是受驚的嘶鳴起來,
一邊在水里劃動四蹄。
一馬嘶鳴,群馬都不安地發出“灰灰”聲。一旦馬群受驚,就算每個人都能及時割斷繩索,
所有的貨物也付之東流。
程宗揚先對黑珍珠喝了一聲,“閉嘴!”
然后去扯旁邊馬匹的韁繩。眼前刀尖一閃,一把短刀驀地飛來,筆直刺入馬匹后額。
接著武二郎的吼聲傳來,“割斷繩扣!”
刀鋒入額,準確地切斷了馬匹的大腦神經。那匹健馬龐大的身體在河中晃了一下,然后慢慢
朝一邊倒去。云蒼峰立即拔出短刀,割斷系在鞍側的繩結。繩結剛剛斷開,馬身就帶著負重
倒在河里,擦著程宗揚的身體朝下遊漂去。
程宗揚緊緊拽著黑珍珠的韁繩,生怕自己的愛騎不小心被絆到。幸好那一刀來得及時,馬嘶
聲沒有傳開。被蒙著雙眼的馬匹騷動片刻,漸漸安靜下來。
經過這樣驚險的一幕,眾人都加倍小心起來,遇到上遊漂來的雜物,就搶先撥開。兩支隊伍
都拖了十幾丈長,等隊伍最后一個人下水,前面的易彪和吳戰威剛走到河水中央。
論功夫易彪比吳戰威要強上幾分,論經驗,走過兩趟南荒的吳戰威可比易彪豐富的多。眼看
著易彪一腳就要踏空,吳戰威急忙叫道:“小心!”
一邊扯住他身后的繩索。
易彪一腳踏空,發現腳下不是巖石,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他也真是好功夫,腳下二泛
,單腳釘子一樣牢牢釘在濕滑的巖石上。但他的座騎就沒有這麽好運,前蹄失足踏入漩渦,
頓時一頭栽進水中。易彪當機立斷,拔刀砍斷繩扣,將座騎推進水里。
這時程宗揚才發現,身后的武二郎堪稱定海神針,他走在隊伍中間,一個人牽了一匹馬和兩
頭走騾,那根粗大的繩索在他腰間前后拉得筆直,武二郎卻像走在平地上一樣輕松自如,讓
人懷疑就算單靠他一個人,也能把這整支隊伍連人帶馬統統拉過河。
陰霾的天際星月全無,沒有一絲光線,走到河水中央仍看不到對面的河岸。吳戰威越來越心
驚,這河底滿是大大小小的亂石,過河的路徑也不是直的,若是白天還能分辨方位,這會兒
除了眼前幾尺的水面,什麽都看不到,若是走錯了路徑,這樣拖拖拉拉的兩隊人馬,就是想
拐也拐不回來。
易彪失了馬,也不敢再冒進,干脆把繩索背在肩上,一手攀住吳戰威座騎的韁繩,跟他並肩
而行。
吳戰威吐了口水,“兄弟是第一次走南荒吧?”
易彪露齒一笑,“差點兒連累了大哥。”
吳戰威嘿嘿一笑,“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走南荒就是你靠我,我靠你,大夥互相拉扯才能
走出來。”
易彪看到吳戰威神情有異,不由問道:“大哥,怎麽了?”
吳戰威冷笑道:“娘的,遇上鬼打�了。這塊石頭剛才走過兩次。”
易彪心里一沈,連忙踩了踩腳下的石頭,沒有辨別出來有什麽異狀。鬼打�他聽說過,本來
走熟的路,突然怎麽也找不到出口,幾步就能走到的地方,卻怎麽也走不到頭,連續幾個時
辰都在原地來回轉圈。但他們身上都綁著繩索,怎麽也不該走了回頭路。
“不用看了。剛才咱們繞開的那根樹枝,八成就是后面的繩子。-吳戰威攀著座騎的韁繩道
:暑一麽久還找不到岸,肯定是走錯了。你看,這會兒河水都是斜著過來的。”
“我說這水怎麽變了方向,還以為有個大漩渦。吳哥,這會兒怎麽辦?”
易彪一邊解著繩索一邊道:“要不要我遊過去看看?”
“別!南荒這鬼地方,寧願在河里等天亮,也別分開。咱們先停下,等后面的都跟上來。”
吳戰威狠狠呸了一口,“他娘的,上路前不該碰那個寡婦,沾了她娘的晦氣!”
易彪顧不上發笑,他背著長刀鋼盾,腳下使了個千斤墜,牢牢穩住身形。領頭兩個的停住,
后面的人不斷湧來,不多時程宗揚和云蒼峰也跟了過來。聽到吳戰威的述說,程宗揚這個不
知道南荒厲害的冒牌商人還好一些,云蒼峰卻是倒抽一口涼氣。
這會兒商隊一半人都聚在河中央,及胸的水流越來越急,護衛們還能撐住,那兩名奴隸都被
沖得站立不穩,神情越發驚懼。
那水淹到眾人胸口,卻只到武二郎腰下。那廝差不多是把馬扛在肩上,扯著兩頭騾子大步走
來,在后面嚷道,.“怎麽了?”
程宗揚道:“老吳碰上鬼打�了,在河里繞圈子。”
武二郎呸了一口,“屁的鬼打�!前面姓吳的,你小子有種沒!”
吳戰威不耐煩地道:“有屁快放!”
“呵!敢跟二爺叫板!”
武二郎叫道:“要是帶種的,就在額頭上砍一刀,把血抹在眼皮上!”
吳戰威二話不說,提刀在額頭一抹,用手沾了血抹在眼皮上。
忽然遠處亮起一團火光,接著又是一團。三堆火光在對面熊熊燃燒,映出河岸的輪廓。突然
出現的火光刺痛了眾人的眼睛,這時眾人才驚覺自己真的走錯了方向,往下遊偏出十幾丈。
本來已經靠近的河岸,在黑暗中卻越偏越遠,再走下去只怕永遠靠不了岸。
火光中映出一個曼妙的身形。隊伍里有人驚叫道:“峭魅!”
眾人都驚惶起來。峭魅是南荒傳說中一種妖物,依靠絕美的姿容和天籟般的歌喉誘惑行人。
一旦看到她的身影,聽到她的聲音,無論什麽人都會沈醉。
云蒼峰瞇起眼看了看,“是人。”
程宗揚也認了出來,一下放寬了心,笑道:“是自己人。”
一行人蹬著水上了岸,幾乎都累得癱倒在地。
凝羽立在火堆旁,長發在夜風中獵獵飛舞,幾點火星飛起,映出她潔白的面孔。
程宗揚解了繩扣,喘道:“你怎麽過來的?哦,是遊過來的。”
凝羽身上的斗篷都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嬌軀凸凹有致的曲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
吸收了奐陽的緣故,她表情雖然還是淡淡的,但不再像以往那樣冷漠。
程宗揚拉著云蒼峰的手臂,笑道:“這位是云氏商會的執事,云老哥。這位是我們商館的侍
衛長,凝羽姑娘。”
云蒼峰道:“虧得貴館幾位朋友相助!若不是這位姑娘,老朽只怕就留在河里,跟南荒的水
神作伴了。”
凝羽淡淡用手指掠過發絲,沒有開口。
凝羽冷漠的樣子程宗揚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拉著云蒼峰走到一邊,兩人劫后逢生,談得分外
投機。說起馬匹受驚遇險,程宗揚朝武二郎笑道:“還是武二反應夠快,喂,你那柄短刀哪
里來的?”
武二郎悻悻道:“不是二爺!”
“那是誰?”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中年人站起身來,溫和地朝眾人拱手,“謝藝。匆忙出手,讓老哥損了
一匹好馬,還請云老哥見諒。”
云蒼峰一怔,然后哈哈笑道:“沒想到是這位朋友救了老朽一條性命。我說謝兄弟怎麽敢一
個人獨走南荒,果然是好身手,好見識!”
程宗揚等人這才知道這個中年人和云氏商會不是一夥的。這個自稱謝藝的男子臉上始終帶著
淡淡的笑意,一眼看去,就令人心生好感,卻又保持著足夠的距離。
這一番同舟共濟,使雙方親近不少。云氏商會都穿著水靠還好一些,程宗揚等人渾身都濕透
了。雙方商量幾句,此地離蛇彜人的村寨已經不遠,干脆結伴同行,到村子里找住處換了濕
衣,好好歇息一晚。
易彪和吳戰威都是血性漠子,幾句話就好得跟親兄弟似的。說起剛才的鬼打�,兩人都哈哈
大笑。易彪道:“早知道你們商館有人過來,吳大哥也不用挨這一刀。”
吳戰威不在意地抹了抹額頭的血跡,“說不定南荒這鬼地方就是想讓老吳出點血,才肯放咱
們過去。你看那幾堆火,剛點上的怎麽會燒那麽快?八成早就點上了,大夥兒誰都沒看見,
老吳用血破了鬼打�,火光才一下子透過來。”
易彪吐了吐舌頭,“南荒這地方,員邪門兒!”
“喂,看你們的身手,大概是從過軍的吧?”
易彪豎起拇指。“大哥好眼力!我們這些弟兄都是北府兵,退役后沒事做,才跟著云氏商會
跑南荒。喂,吳大哥,你說的那個寡婦……”
兩人談得投機,后面祁遠和謝藝也你一言我一句相談甚歡。
程宗揚越看謝藝越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的年紀乍然看去像是三、四十歲,仔細看時,又像是
二、三十歲,似乎並不比自己大很多。自己之所以誤會他是中年人,也許是因為他眼中無法
掩藏的淡漠與滄桑,似乎已經厭倦了這個世界,對一切事物都再沒有多少留戀。
程宗揚道:“云老哥,你們是怎麽遇上的?”
“下午過惡虎渡過上的,那時剛開始下雨。他一個人騎著馬往林子里走,把我嚇了一跳。那
林子是條絕路,進去的十有八九出不來。我看他也是六朝人,萬一進去陷在里面,枉丟了一
條性命,便叫住他。他說自己叫謝藝,總聽人說起南荒,卻不知道南荒是什麽樣子,于是就
來看看。”
云蒼峰又是好氣又好笑,“我走南荒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這樣的。南荒有什麽好看
的?走一趟就少活兩年的去處。我勸他回家,他只是笑。最后沒辦法了,才讓他跟我們一起
走。”
程宗揚笑道:“老哥是好心有好報,若不是救了他一命,剛才驚馬的時候就危險了。”
報應之類的話,程宗揚自己也不是太相信,但顯然正投了云蒼峰的脾胃。他感嘆道:“可不
是嘛。我看他一表人材,不明不白死在南荒太可惜,不料卻是救了自己一命。”
“呵呵,”
云蒼峰笑了兩聲,“沒想到貴商館竟然有這樣兩名好手。那個臉上生著虎斑的大個子身手難
得。那位姑娘的修為也不俗。跟你們一道走,倒是我們云氏商會占了便宜。”
剛才歇息的時候,祁遠悄悄告訴程宗揚云氏商會的來歷。六朝中晉宋兩國最重商賈,天下最
知名的商會都出自這兩地。即使在晉國這樣商遞天下、富冠海內的商賈云集之地,云氏也是
首屈一指的豪門。如果以武功比較,拿祁遠當白湖商館,云氏商會至少是武三郎那種級別的

像這種綿延幾百年的商會,勢力根深蒂固,各方的關系盤根錯節,能動用的力量之大,令人
瞠目結舌。據說當年晉國的北府兵北上與真遼交鋒,所有的軍費都是由云氏獨力承擔。相應
的,晉國劃了兩處銅山給云氏商會,允許他們自鑄銅銖。
程宗揚心里嘀咕道,這不是把鑄幣權交給商人了嗎?難怪云氏商會實力這麽雄厚。
想到銅礦,程宗揚腦中靈光一閃,含笑道:“云老哥,貴商會的銅匠該有不少?”
云蒼峰微微一笑,“多少有一些。小兄弟想鑄什麽器具麽?”
程宗揚笑道:“有筆生意想跟云老哥一起做。”
“哦,”
云蒼峰來了興趣,“什麽生意?”
程宗揚卻笑而不語,最后道:“等從南荒回來,再跟老哥商量。”
云蒼峰在商海浸淫多年,一看就知道程宗揚胸有成竹,當即道:“商會的事老夫還能做主二
一。程兄弟如果有意,敝商會自然全力襄助。”
程宗揚笑道:“那就多謝了。”
云氏商會既有銅山,又有工匠,還有遍及天下的商業網,正是拉鏈生意的絕佳夥伴。有他們
幫忙,自己靠程氏拉鏈的名頭說不定就能大賺一筆,在這個世界舒舒服服過日子了。
他回頭看去,凝羽遠遠跟在隊伍后面,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34:11

第五章 渡河

那塊黑石完全被淹在水下,幾個人試了試,黑石標記的路徑淺了許多,但也有齊腰深。兩支
商隊匯合在一處,商議后決定冒險過河。雙方各自用長繩連成一隊,由易彪和吳戰威分別領
頭。他們各牽了一匹馬,拿布把馬眼蒙上,用長繩穿過馬鞍,打了個活扣,這樣人馬合在一
起,走得更穩妥些。一旦馬匹失足被水沖走,用刀割開繩扣也能保住性命。
雙方一開始動手,就顯出白湖商館跟云氏這種老牌商會的差別。云氏商會不但繩索裝備一應
俱全,每人還有一件鹿皮水靠。那些漢子不需吩咐就揀起長索,熟練地打成繩結,連人帶馬
捆扎停當,而白湖商館這邊麻煩就大了,有幾名奴隸死活不願下水,願意下水的卻怎麽也打
不好繩結,把祁遠忙得團團轉。
程宗揚知道這都是自己辦的好事,看著祁遠手忙腳亂的樣子,也覺得不好意思。他悄悄吐了
吐舌頭,溜到車旁,“武二,出來吧。”
武二郎在車內早聽得清清楚楚,但二爺架子一向很大,不輕易給人面子。程宗揚出面才大模
大樣地下了車,順手在旁邊一名奴隸腦門上鑿了一記,“繩結是這麽打的嗎?你想跟騾子死
一塊兒啊!你跟騾子死一塊兒也不打緊,這繩結割斷了,繩子也就斷了,你想讓后面的跟你
一起死啊!”
那奴隸捧著鼓包的腦門,被他口水噴了一臉也不敢躲。
祁遠嘖嘖作聲,悄悄對程宗揚說:“話倒是好話,怎麽讓二爺一說就這麽刺耳呢?”
程宗揚還沒有回答,武二郎又叫了起來,“祁老四!”
“哎!”
祁遠連忙跑過去。
武二郎叉著腰道:“那些廢物能過河嗎?要能過去,二爺把頭擰下來給你當夜壺!”
祁遠陪笑道:“回二爺,小的用不了那麽大的……”
武二郎眼一瞪,祁遠立刻把后牛句話吞進肚子里,“二爺的意思是……”
“不願過河的都留下!反正馬車也過不去,留一名護衛帶著往回走!等水退了再追咱們!”
祁遠只聽了一半就知道武二郎是對的,這些奴隸都是程宗揚精挑細選的老弱病殘,勉強下水
只怕有一半要死在河里。當下祁遠分配人手,留了一名護衛帶著馬車回去,奴隸們只揀了幾
個強壯的隨行過河。
這一下去掉了三分之一的人手,隊伍準備的速度快了許多,六名護衛、五名奴隸加上程宗揚
、祁遠和武二郎,十四個人還有十余匹座騎、走騾,用一根長繩捆成一串。武二郎跟在程宗
揚后面,毫不客氣地占了中間最安全的位置,也沒人敢跟他爭。
程宗揚一邊打繩結,一邊不安地四處張望,心里嘀咕著:凝羽去哪兒了?
兩支隊伍收拾完畢,易彪和吳戰威搶著要走水勢最急的上遊,最后易彪當先跳進河里。為了
增加負重,他身上背了五把長刀,還有兩面分量十足的鋼盾。河水混了泥沙,沖力更大,易
彪在水中卻穩如磐石,顯然下盤功夫極好。這邊吳戰威看見也自愧不如,熄了跟對方爭風的
念頭。
兩支商隊並肩過河,云氏商會清一色的護衛,只有云蒼峰和那名中年人走在中間,每人隔著
三米多的距離陸續下水。白湖商館是兩名護衛中間夾一名奴隸,雖然慢了一些,也勉強能跟
上對方的腳步。
過河路徑並不寬,雙方人馬緊緊挨在一起。云蒼峰和程宗揚走在一處,后面是武二郎和那名
中年男子。
云蒼峰一手扶著馬鞍,說道:“小哥也是常走南荒的?”
程宗揚這個自稱生在南荒的商人,最怕別人問起南荒的事,含糊道:“這里是第一次走。”
“哦?”
云蒼峰訝道:“小哥以往走的是東邊的海路?那條路從夜叉珊瑚邊緣經過,風高浪急,老夫
癡長這麽些年,還沒敢走過。”
程宗揚干笑道:“也算平常吧。”
一個浪頭打來,云蒼峰身體一晃,程宗揚連忙攙住他的手臂。老人的手臂很瘦,握在手里仿
佛一把干柴,骨頭卻很硬。
云蒼峰抹了抹胡須上的水漬,嘆道:“真是老了。這樣的浪頭都經不住了。往后,是你們這
些年輕人的天下了。”
程宗揚道:“年輕有什麽大不了的?哪個老人沒有年輕過,可哪個年輕人敢說自己老過?”
云蒼峰嗆了一口,然后哈哈大笑,“甚是,甚是!此言甚是!”
測面的河冰雖然湍急,但前后都有繩子扯著,只要小心踩到河底的石頭上,並沒有太多危險
。程宗揚扶著云蒼峰過了一個漩渦,然后放開手,“云老哥,怎麽這麽大年紀還走南荒?”
云蒼峰笑道:“云氏是商人,當然是逐利了。南荒雖然道路險惡,但盛產砂金,山林里又往
往有珍禽異獸。六朝的貴人們喜好新奇玩意兒,我們把內陸產的絲帛、器具運來,換些南荒
的物品回去,來回掙口飯吃。”
“利潤很高吧?”
云蒼峰微笑道:“南荒有一種妖物叫峭魅,在內陸的幾家會館里,那些貴人開出的價碼是一
萬枚金銖。”
“一萬枚金銖!”
程宗揚被這個價格震住了。一萬枚金銖等于是二百個阿姬曼。那個峭魅究竟是什麽東西?能
值這樣的高價?
“走南荒,都是拿命換的。南荒的白爪鷹運到內陸能賣一、二百枚銀銖,翻了幾十倍的利潤
,但要一條人命才能換來一只活的白爪鷹。何況是峭魅這種只在傳說里才有的東西。”
程宗揚嘖嘖作聲,“在北邊草原,十幾枚銀銖就能換一匹好馬。”
“小哥見聞倒是廣博,連北邊的草原也去過。但小哥可知道,北邊的駿馬運到內陸要花費多
少?”
不等程宗揚回答,云蒼峰便道:“從草原販馬到內陸,至少要用上三四個月的時間。來回的
花費要一百多枚銀銖,若是運十匹馬,加上運費已經翻了一倍,路上跋山涉水,能有七匹運
到內陸就不錯了。再加上官府收的稅,十五枚銀銖買的馬,到內陸賣六十銀銖才能保本。”
程宗揚算了一會兒,苦笑道:“那不如販人呢。”
云蒼峰道:“販人花費的成本也不比販馬低多少,但六朝禁止販奴,價格就水漲船高了。”
程宗揚很意外,“是嗎?”
他記得市場的奴隸比馬還便宜些。
云蒼峰微笑道:“只有五原那些邊荒城邑才有公開的販奴場。唔,醉月樓是貴館的產業吧?
難怪貴東家會把商館設在五原。”
程宗揚笑道:“云執事也光顧過醉月樓?老哥有沒有中意的?等回到五原,小弟給老哥挑幾
個好的。”
云蒼峰哈哈大笑,說道:“小兄弟真是爽快!只要到時候你莫嫌老哥哥不客氣就好。眼前先
過了河,等回到內陸,少不了要打擾小兄弟。”
河水越來越深,起初齊腰深的河水慢慢沒到胸口,腳下的石頭也仿佛越來越低,每一步都要
緊緊抓住馬鞍,試探幾次,才能放下。那些馬匹和走騾都被蒙住眼睛,雖然看不到湍急的水
流,但越來越深的河水,還是讓它們驚惶起來。
程宗揚用手摸著馬鬃,低聲安撫著黑珍珠,“等過了河,就給你吃雞蛋,還有蘋果。喂,你
吃過蘋果沒有?又甜又大,味道可比你吃的破草料強多了……”
水面上不時有折斷的樹枝漂過。忽然一根樹枝朝云蒼峰漂來,老人費力地避開,樹枝卻重重
畫在座騎的脖頸上,樹枝尖銳的斷口雖然不足以刺穿馬頸,但那匹馬還是受驚的嘶鳴起來,
一邊在水里劃動四蹄。
一馬嘶鳴,群馬都不安地發出“灰灰”聲。一旦馬群受驚,就算每個人都能及時割斷繩索,
所有的貨物也付之東流。
程宗揚先對黑珍珠喝了一聲,“閉嘴!”
然后去扯旁邊馬匹的韁繩。眼前刀尖一閃,一把短刀驀地飛來,筆直刺入馬匹后額。
接著武二郎的吼聲傳來,“割斷繩扣!”
刀鋒入額,準確地切斷了馬匹的大腦神經。那匹健馬龐大的身體在河中晃了一下,然后慢慢
朝一邊倒去。云蒼峰立即拔出短刀,割斷系在鞍側的繩結。繩結剛剛斷開,馬身就帶著負重
倒在河里,擦著程宗揚的身體朝下遊漂去。
程宗揚緊緊拽著黑珍珠的韁繩,生怕自己的愛騎不小心被絆到。幸好那一刀來得及時,馬嘶
聲沒有傳開。被蒙著雙眼的馬匹騷動片刻,漸漸安靜下來。
經過這樣驚險的一幕,眾人都加倍小心起來,遇到上遊漂來的雜物,就搶先撥開。兩支隊伍
都拖了十幾丈長,等隊伍最后一個人下水,前面的易彪和吳戰威剛走到河水中央。
論功夫易彪比吳戰威要強上幾分,論經驗,走過兩趟南荒的吳戰威可比易彪豐富的多。眼看
著易彪一腳就要踏空,吳戰威急忙叫道:“小心!”
一邊扯住他身后的繩索。
易彪一腳踏空,發現腳下不是巖石,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他也真是好功夫,腳下二泛
,單腳釘子一樣牢牢釘在濕滑的巖石上。但他的座騎就沒有這麽好運,前蹄失足踏入漩渦,
頓時一頭栽進水中。易彪當機立斷,拔刀砍斷繩扣,將座騎推進水里。
這時程宗揚才發現,身后的武二郎堪稱定海神針,他走在隊伍中間,一個人牽了一匹馬和兩
頭走騾,那根粗大的繩索在他腰間前后拉得筆直,武二郎卻像走在平地上一樣輕松自如,讓
人懷疑就算單靠他一個人,也能把這整支隊伍連人帶馬統統拉過河。
陰霾的天際星月全無,沒有一絲光線,走到河水中央仍看不到對面的河岸。吳戰威越來越心
驚,這河底滿是大大小小的亂石,過河的路徑也不是直的,若是白天還能分辨方位,這會兒
除了眼前幾尺的水面,什麽都看不到,若是走錯了路徑,這樣拖拖拉拉的兩隊人馬,就是想
拐也拐不回來。
易彪失了馬,也不敢再冒進,干脆把繩索背在肩上,一手攀住吳戰威座騎的韁繩,跟他並肩
而行。
吳戰威吐了口水,“兄弟是第一次走南荒吧?”
易彪露齒一笑,“差點兒連累了大哥。”
吳戰威嘿嘿一笑,“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走南荒就是你靠我,我靠你,大夥互相拉扯才能
走出來。”
易彪看到吳戰威神情有異,不由問道:“大哥,怎麽了?”
吳戰威冷笑道:“娘的,遇上鬼打�了。這塊石頭剛才走過兩次。”
易彪心里一沈,連忙踩了踩腳下的石頭,沒有辨別出來有什麽異狀。鬼打�他聽說過,本來
走熟的路,突然怎麽也找不到出口,幾步就能走到的地方,卻怎麽也走不到頭,連續幾個時
辰都在原地來回轉圈。但他們身上都綁著繩索,怎麽也不該走了回頭路。
“不用看了。剛才咱們繞開的那根樹枝,八成就是后面的繩子。-吳戰威攀著座騎的韁繩道
:暑一麽久還找不到岸,肯定是走錯了。你看,這會兒河水都是斜著過來的。”
“我說這水怎麽變了方向,還以為有個大漩渦。吳哥,這會兒怎麽辦?”
易彪一邊解著繩索一邊道:“要不要我遊過去看看?”
“別!南荒這鬼地方,寧願在河里等天亮,也別分開。咱們先停下,等后面的都跟上來。”
吳戰威狠狠呸了一口,“他娘的,上路前不該碰那個寡婦,沾了她娘的晦氣!”
易彪顧不上發笑,他背著長刀鋼盾,腳下使了個千斤墜,牢牢穩住身形。領頭兩個的停住,
后面的人不斷湧來,不多時程宗揚和云蒼峰也跟了過來。聽到吳戰威的述說,程宗揚這個不
知道南荒厲害的冒牌商人還好一些,云蒼峰卻是倒抽一口涼氣。
這會兒商隊一半人都聚在河中央,及胸的水流越來越急,護衛們還能撐住,那兩名奴隸都被
沖得站立不穩,神情越發驚懼。
那水淹到眾人胸口,卻只到武二郎腰下。那廝差不多是把馬扛在肩上,扯著兩頭騾子大步走
來,在后面嚷道,.“怎麽了?”
程宗揚道:“老吳碰上鬼打�了,在河里繞圈子。”
武二郎呸了一口,“屁的鬼打�!前面姓吳的,你小子有種沒!”
吳戰威不耐煩地道:“有屁快放!”
“呵!敢跟二爺叫板!”
武二郎叫道:“要是帶種的,就在額頭上砍一刀,把血抹在眼皮上!”
吳戰威二話不說,提刀在額頭一抹,用手沾了血抹在眼皮上。
忽然遠處亮起一團火光,接著又是一團。三堆火光在對面熊熊燃燒,映出河岸的輪廓。突然
出現的火光刺痛了眾人的眼睛,這時眾人才驚覺自己真的走錯了方向,往下遊偏出十幾丈。
本來已經靠近的河岸,在黑暗中卻越偏越遠,再走下去只怕永遠靠不了岸。
火光中映出一個曼妙的身形。隊伍里有人驚叫道:“峭魅!”
眾人都驚惶起來。峭魅是南荒傳說中一種妖物,依靠絕美的姿容和天籟般的歌喉誘惑行人。
一旦看到她的身影,聽到她的聲音,無論什麽人都會沈醉。
云蒼峰瞇起眼看了看,“是人。”
程宗揚也認了出來,一下放寬了心,笑道:“是自己人。”
一行人蹬著水上了岸,幾乎都累得癱倒在地。
凝羽立在火堆旁,長發在夜風中獵獵飛舞,幾點火星飛起,映出她潔白的面孔。
程宗揚解了繩扣,喘道:“你怎麽過來的?哦,是遊過來的。”
凝羽身上的斗篷都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嬌軀凸凹有致的曲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
吸收了奐陽的緣故,她表情雖然還是淡淡的,但不再像以往那樣冷漠。
程宗揚拉著云蒼峰的手臂,笑道:“這位是云氏商會的執事,云老哥。這位是我們商館的侍
衛長,凝羽姑娘。”
云蒼峰道:“虧得貴館幾位朋友相助!若不是這位姑娘,老朽只怕就留在河里,跟南荒的水
神作伴了。”
凝羽淡淡用手指掠過發絲,沒有開口。
凝羽冷漠的樣子程宗揚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拉著云蒼峰走到一邊,兩人劫后逢生,談得分外
投機。說起馬匹受驚遇險,程宗揚朝武二郎笑道:“還是武二反應夠快,喂,你那柄短刀哪
里來的?”
武二郎悻悻道:“不是二爺!”
“那是誰?”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中年人站起身來,溫和地朝眾人拱手,“謝藝。匆忙出手,讓老哥損了
一匹好馬,還請云老哥見諒。”
云蒼峰一怔,然后哈哈笑道:“沒想到是這位朋友救了老朽一條性命。我說謝兄弟怎麽敢一
個人獨走南荒,果然是好身手,好見識!”
程宗揚等人這才知道這個中年人和云氏商會不是一夥的。這個自稱謝藝的男子臉上始終帶著
淡淡的笑意,一眼看去,就令人心生好感,卻又保持著足夠的距離。
這一番同舟共濟,使雙方親近不少。云氏商會都穿著水靠還好一些,程宗揚等人渾身都濕透
了。雙方商量幾句,此地離蛇彜人的村寨已經不遠,干脆結伴同行,到村子里找住處換了濕
衣,好好歇息一晚。
易彪和吳戰威都是血性漠子,幾句話就好得跟親兄弟似的。說起剛才的鬼打�,兩人都哈哈
大笑。易彪道:“早知道你們商館有人過來,吳大哥也不用挨這一刀。”
吳戰威不在意地抹了抹額頭的血跡,“說不定南荒這鬼地方就是想讓老吳出點血,才肯放咱
們過去。你看那幾堆火,剛點上的怎麽會燒那麽快?八成早就點上了,大夥兒誰都沒看見,
老吳用血破了鬼打�,火光才一下子透過來。”
易彪吐了吐舌頭,“南荒這地方,員邪門兒!”
“喂,看你們的身手,大概是從過軍的吧?”
易彪豎起拇指。“大哥好眼力!我們這些弟兄都是北府兵,退役后沒事做,才跟著云氏商會
跑南荒。喂,吳大哥,你說的那個寡婦……”
兩人談得投機,后面祁遠和謝藝也你一言我一句相談甚歡。
程宗揚越看謝藝越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的年紀乍然看去像是三、四十歲,仔細看時,又像是
二、三十歲,似乎並不比自己大很多。自己之所以誤會他是中年人,也許是因為他眼中無法
掩藏的淡漠與滄桑,似乎已經厭倦了這個世界,對一切事物都再沒有多少留戀。
程宗揚道:“云老哥,你們是怎麽遇上的?”
“下午過惡虎渡過上的,那時剛開始下雨。他一個人騎著馬往林子里走,把我嚇了一跳。那
林子是條絕路,進去的十有八九出不來。我看他也是六朝人,萬一進去陷在里面,枉丟了一
條性命,便叫住他。他說自己叫謝藝,總聽人說起南荒,卻不知道南荒是什麽樣子,于是就
來看看。”
云蒼峰又是好氣又好笑,“我走南荒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這樣的。南荒有什麽好看
的?走一趟就少活兩年的去處。我勸他回家,他只是笑。最后沒辦法了,才讓他跟我們一起
走。”
程宗揚笑道:“老哥是好心有好報,若不是救了他一命,剛才驚馬的時候就危險了。”
報應之類的話,程宗揚自己也不是太相信,但顯然正投了云蒼峰的脾胃。他感嘆道:“可不
是嘛。我看他一表人材,不明不白死在南荒太可惜,不料卻是救了自己一命。”
“呵呵,”
云蒼峰笑了兩聲,“沒想到貴商館竟然有這樣兩名好手。那個臉上生著虎斑的大個子身手難
得。那位姑娘的修為也不俗。跟你們一道走,倒是我們云氏商會占了便宜。”
剛才歇息的時候,祁遠悄悄告訴程宗揚云氏商會的來歷。六朝中晉宋兩國最重商賈,天下最
知名的商會都出自這兩地。即使在晉國這樣商遞天下、富冠海內的商賈云集之地,云氏也是
首屈一指的豪門。如果以武功比較,拿祁遠當白湖商館,云氏商會至少是武三郎那種級別的

像這種綿延幾百年的商會,勢力根深蒂固,各方的關系盤根錯節,能動用的力量之大,令人
瞠目結舌。據說當年晉國的北府兵北上與真遼交鋒,所有的軍費都是由云氏獨力承擔。相應
的,晉國劃了兩處銅山給云氏商會,允許他們自鑄銅銖。
程宗揚心里嘀咕道,這不是把鑄幣權交給商人了嗎?難怪云氏商會實力這麽雄厚。
想到銅礦,程宗揚腦中靈光一閃,含笑道:“云老哥,貴商會的銅匠該有不少?”
云蒼峰微微一笑,“多少有一些。小兄弟想鑄什麽器具麽?”
程宗揚笑道:“有筆生意想跟云老哥一起做。”
“哦,”
云蒼峰來了興趣,“什麽生意?”
程宗揚卻笑而不語,最后道:“等從南荒回來,再跟老哥商量。”
云蒼峰在商海浸淫多年,一看就知道程宗揚胸有成竹,當即道:“商會的事老夫還能做主二
一。程兄弟如果有意,敝商會自然全力襄助。”
程宗揚笑道:“那就多謝了。”
云氏商會既有銅山,又有工匠,還有遍及天下的商業網,正是拉鏈生意的絕佳夥伴。有他們
幫忙,自己靠程氏拉鏈的名頭說不定就能大賺一筆,在這個世界舒舒服服過日子了。
他回頭看去,凝羽遠遠跟在隊伍后面,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34:25

第七章 危命

仿佛在迎合凝羽的吸吮,丹田中的氣輪激蕩起來,像潮水漲落般緩緩舒張。
如果王哲能感知到程宗揚體內此時的狀況,以他超卓的修為和博聞廣識,也會如墮霧中。
令人難以理解的,並非短短數日之間,程宗揚腹內的氣輪就膨脹了一倍,而是他丹田的氣輪
絕非僅僅真元那麽簡單。那些充滿神秘力量的細微粒子,以星河運行的方式旋轉。一半凝聚
于丹田之中,另一半卻被黑暗遮蔽,隱藏在另一個未知的時空中。
它在生與死、陰與陽、正與邪、明與暗之間不斷流轉變化,眾散離合。每一次轉動,都從枯
竭中煥發出勃勃生機。
程宗揚不知道怎麽運用丹田的力量,對雙修的效果也是半信半疑。但至少,自己身體的變化
顯而易見──以他穿越前文明病的身體狀況,像今天這樣的跋涉,不說死掉牛條命,起碼也
要累得抽筋,可現在程宗揚不但冒雨渡水,連噴嚏都沒打一個地走下來,甚至還有力氣溜出
來偷香竊玉。
不過最令程宗揚滿意的,還是另外一方面的進步。自己應付起凝羽來,也越來越輕松。最初
的時候凝羽會主動獻出花心,引導他探尋自己體內的奧秘。現在天平傾斜過來,程宗揚越來
越能掌握了兩人之間的主動權。
程宗揚心里感嘆道:西門慶那家夥果然是會玩,竟然想出這麽一種功法,娛樂練功兩不誤,
難怪娶了那麽多美妾還遊刀有余。
程宗揚拍了拍凝羽的臉頰,凝羽會意地吐出陽具。她起身將長發撥到頸側,然后俯下身,雙
手按住青石,兩腿並緊,聳起雪臀。凝羽的腿形很美,她身材高挑,雙腿修長而光潔,宛如
兩條精美的玉柱,托著圓潤的雪臀。在藥物的刺激下,臀底的性器已經綻開,露出蜜肉濕膩
而淫艷的光澤。
凝羽的身材完全可以作模特兒,程宗揚遺憾地想到,如果有一雙高跟鞋,配上這樣一雙美腿
,會更加完美。
高跟鞋應該不是那麽難做吧?只要自己畫出圖樣,找工匠照著制作出來,並沒有太大難度。
有機會找云蒼峰問問,他手下有沒有鞋匠。有了高跟鞋,再作幾套衣服,完全可以把凝羽打
扮成套裝美女,甚至空姐,在這個世界里大搞制服誘惑。
“啊……”
凝羽頭頸昂起,發出一聲濕媚的淫叫。
一股淫水從凝羽濕汪汪的蜜穴渝出,順著大腿滑落下來,在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濕痕。
程宗揚挺起身,陽具硬硬地插在凝羽柔膩的蜜穴內。那張渾圓的雪臀頂在小腹上,像一顆光
滑的皮球,充滿了彈性。每一次挺動,凝羽的雪臀都被撞得向上拋起,小腹撞在臀上,發出
一聲清脆的肉響。
三更半夜跑到別人家里做愛,想想也夠荒唐的。不過也夠刺激。
程宗揚一手掩住凝羽的小嘴,一手從她腹下伸到她緊並的大腿間,挑弄著她小巧的陰蒂。凝
羽的叫聲被悶在喉嚨里,變成“唔唔”的低叫。
程宗揚已經不需要九淺一深的技巧就能控制凝羽的肉體,他一口氣干了十幾分鐘,直干得凝
羽下體淫液泉湧,美穴花心盡露,才放緩速度。凝羽的花心本來很深,但隨著陽具的進出,
陰道在交合的刺激下因收緊而變短,密藏的花心一點一點剝出,暴露在龜頭的撞擊下。
凝羽白滑的身體滲出細密的汗珠,她通體潔白,只有肩頭那個月牙狀的紅痕分外奪目。程宗
揚怕她承受不住,有意減輕了撞擊的力度。凝羽敏感的肉體已經十分動情,就在她臨近高潮
的一刻,那股陰森詭異的寒意再次從子宮中湧出。
程宗揚長吸一口氣,陽具長驅直入,穿過那團寒冷的氣息,頂在凝羽的花心上。凝羽穴口收
緊,束在他陽具根部,柔軟而充滿韌性的花心套在龜頭頂端,將丹田透出的氣息送入那根令
她為之顫抖的陽具內。
按照凝羽傳授的心法,程宗揚毫不客氣地化解掉她子宮湧出的寒意,與凝羽真氣相接。
凝羽翹著屁股,嬌美的穴口像一張柔膩的小嘴吞吐著粗長的陽具。被淫水濕透的棒身塞滿蜜
穴,抽送間,穴口一圈紅嫩的蜜肉被帶得翻進翻出,淫艷之極。
程宗揚完全控制了主動權,在他身下,那具玉體俯著身,雪白的乳球在胸前來回拋動,蕩出
波浪般白艷的光澤。她雙頰潮紅,眉峰不住顰緊,然后松開,濕媚的玉臉嬌艷欲滴。
清亮的淫液從紅膩的穴口湧出,順著緊並的美腿,一直淌到腳尖。凝羽雙手按著青石,竭力
聳動雪臀,讓那根堅硬而火熱的陽具在自己臀間最柔軟的部位肆意攪弄。
不知過了多久,凝羽身子猛然一顫,淫叫聲中斷。她雙腿筆直繃緊,那張雪球般白嫩的屁股
向內收緊,穴口緊緊夾住陽具,蜜穴無法抑制地抽動起來。接著一股陰精從花心噴出,澆在
龜頭上。
程宗揚吸進陰精,在凝羽高潮痙攣的肉穴中用力抽送片刻,然后挺起身,將自己包含奐陽的
精液射在凝羽子宮內。
氣輪再次膨脹,距離它失去控制的噴發,摧毀所有經脈的時刻又近了一日。
這時的程宗揚絲毫沒有察覺到陰影越來越近。在凝羽體內酣暢淋漓的射精,使他從頭頂到腳
底都有種麻麻的酥爽感,陽具仍插在凝羽體內,不願拔出。
良久,程宗揚抱起已經高潮到渾身癱軟的凝羽,把她放在石上,用布巾抹去她下體的淫液。
凝羽目光空蒙地看著他,濕濘的下體仍在微微抽動著,越擦越濕。忽然她笑了起來,帶著一
絲對自己的鄙夷閉上眼睛。
剛在對方身上爽過,程宗揚實在拉不下臉來發火,氣悶地說道:“喂,這副表情好像我欠了
你好多錢啊。”
凝羽平靜下來,淡淡道:“你不用給錢。”
程宗揚索性道:“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有什麽事不妨告訴我。每次搞完你都是這副表
情,好像我是個強奸犯,而且是水準很差的那種。”
凝羽揚起下巴,冷硬地說道:“你干都干過了,還要我給你賣笑嗎?”
程宗揚悻悻道:“你要是我老婆,我就狠狠打你一頓屁股。”
凝羽偏過臉,不去理他。忽然她身體一緊,皮膚上泛起一層細小的肉粒,臉上露出驚駭的表
情。
程宗揚扭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頭皮頓時一陣發麻。
高聳的屋檐上,一個詭異的影子印在墨藍的天際。它長著人類的頭顱,頭頂和臉頰兩側卻覆
蓋著細密的鱗片,沒有頭發,深陷的眼睛猶如碧綠的鬼火。它用一只粗壯的手臂攀在檐角的
石獸,以遊動的姿勢從屋檐掠過,慢慢昂起上身,陰森森盯著院中的程宗揚和凝羽,然后身
體猛地一折,從空中俯沖下來。
那妖物身體極長,強壯的胸膛覆蓋著厚厚的粗鱗,呈現出鐵甲般的蒼黑色,突出的胸骨猶如
鑌鐵。它上身雖然詭異,但仍能看出人類的輪廓,腰部以下卻是一條粗長的蛇體。它從四米
多高的屋檐一掠而下,尾部還卷在檐角。
一股腥氣撲面而來,那妖物伸出尖利的長爪,鐵鉤一般朝兩人抓來。程宗揚這會兒還光著屁
股,就算有心用武二郎親傳的五虎斷門刀破敵也力有不及。來到這個世界他已經遇到過不少
危險,每一次都是拼命逃避才撿了條命。但這一次他沒辦法躲避。因為凝羽就在自己身后。
那種紅色的藥片藥效持續時間很長,凝羽這會兒還沒有從高潮的癱軟中擺脫出來,十成功力
能使出一成就不錯了,不可能逃過這妖怪的利爪。
程宗揚顧不得多想,雙手一伸,撐住妖怪的利爪。力道相撞的一剎那,程宗揚感覺自己像被
一個裝滿貨物的真空袋狠狠撞在身體上,幾乎能嘗到自己喉頭的血腥味。那妖怪從高處直撲
下來,單是自身的重量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道,何況它蛇狀的尾部還彎成弓形,然后用力彈出

被蛇妖蓄滿力量的一撞,程宗揚眼前一黑,冒出無數金星,耳中嗡嗡作響,仿佛看到死亡的
陰影飛速襲來。強烈的力道傳人體內,丹田中旋轉的氣輪微微一窒,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反擊
回來。一股暖流沿著手臂的經絡透到掌上,勉強支撐住蛇妖的猛擊。
程宗揚吃力地透了口氣,嗡嗡的耳鳴聲逐漸散開,眼前的視野也恢復正常。那個人首蛇身的
妖物離自己近在咫尺。它頭顱尖而狹長,眼窩深陷,瞳孔像蛇一樣呈豎長的橢圓狀,閃動著
非人的兇猛光澤。
它的尖爪同樣覆蓋著細鱗,抓在手中就像握著一條毒蛇,表面堅硬而冰涼,沾著一層濕滑的
黏液。烏黑的爪尖還有泥土和血肉的痕跡。
程宗揚死死撐著蛇妖的利爪,幾乎能聽到臂骨格格的響聲。忽然,蛇妖頭肩一聳,陡然從臂
間伸長尺許,接著張開嘴巴。它牙齒呈橢圓形排列,分為兩層,一枚枚向內倒伏,尖銳猶如
彎鉤,隨著嘴巴的張開,利齒翻開,同時伸出的還有兩對尖長的獠牙。
它嘴巴仿佛能無限張大,兩排牙齒盡數翻出,獠牙彎匕一樣平伸,能看到齒尖中空的孔洞湧
動著汁液。接著“嘶”的一聲,一條血紅的舌頭伸了出來,分岔的舌尖幾乎掠到程宗揚的鼻
尖。
程宗揚竭力扭動脖頸,避開妖物口中噴出的毒氣。蛇妖聳著頭,在距離程宗揚半尺的位置惡
狠狠地盯著他。
就在程宗揚以為陷入僵持的時候,蛇妖完全不受體形限制的頭頸猛然一挺,無聲地張開大口
,狠狠咬住程宗揚的脖頸。
程宗揚嘶聲道:“救命……”
話音未落,蛇妖的獠牙便穿透了他的頸部,兩排倒生的尖齒咬住他的脖頸,向蛇妖口中拉去

說程宗揚不怕那是假的,事實上他怕得要死。那蛇妖頭顱並不大,但嘴巴卻張到令人恐懼的
寬度,足夠把自己整個吞下。它的牙齒和蛇一樣,都是倒生的,一旦咬住就像無數倒鉤刺進
皮肉,令獵物無法掙脫。
唯一幸運的──也是最令程宗揚恐懼的,是這妖物並非靠尖利的牙齒撕碎獵物,而是像蛇一
樣把獵物整個吞下。
一股刺痛的燒炙感從蛇齒的小孔湧入頸中,脖頸立刻變得麻痹起來。如果能夠選擇,程宗揚
?願被它咬死,也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它吞進肚子。
忽然一抹刀光掠過,蛇妖豎長的瞳孔乍開一條裂縫,被一柄月牙狀的彎刀刺開眼眶,直入腦
際。
凝羽素白的手臂微微發顫,她一手握著刀柄,蛇妖一只眼睛詭異地盯著她,另一只眼中黃綠
色的液體順著刀身緩緩淌出,在它瞳孔深處,那點怨毒之極的光亮漸漸熄滅,最后化為灰燼

凝羽跪在地上,兩手按在頸下,無法控制地嘔吐起來。
一絲寒氣從太陽穴流入體內。蛇妖尖利的牙齒仍咬在頸中,傳來陣陣遲鈍的痛楚。程宗揚兩
手扳著妖怪的大口,從頸中一點一點拔出彎長的利齒。
程宗揚躺在青石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氣管被一枚尖齒咬穿,嘶嘶透著氣,如果再咬深
兩公分,就刺穿了他頸部的大動脈。程宗揚打了個寒顫,一股冷汗順著背脊直淌而下。
凝羽身體微微顫抖,她像看陌生人一樣望著程宗揚,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程宗揚勉強笑了
笑,帶著氣管被咬穿的顫音,嘶嘶作響地說道:“我……我還以為這家的主人回來了…要…
要殺了咱們這對狗男女……”
凝羽眼眶一紅,仿佛要哭出來,她一手按住程宗揚脖頸的傷孔,“別說話……”
程宗揚閉上嘴,頸中的麻痹感漸漸擴散,臉色漸漸蒙上一層黑氣。
一片嘈雜的腳步聲響起,吳戰威的聲音叫道:“在這里了!”
接著那漢子猛地沖了進來,然后怪叫一聲,掉頭又沖了出去,把緊跟著進來的易彪撞得倒跌
幾步。
程宗揚這才意識到兩人還光著身子,自己倒還沒什麽,看到凝羽這樣子,吳戰威只怕會嚇出
病來。他指了指地上的衣物,提醒道:“衣……衣服……”
凝羽卻渾不在意。她攬著程宗揚的脖頸,放在自己赤裸的大腿上,低聲道:“別說話。”
程宗揚笑了笑,“你……只有我能看……”
凝羽笑了起來,淚水卻從眼眶中滾出,她順從地披上斗篷,然后把衣物披在程宗揚身上。
外面人聲響成一片,眾人紛紛詢問吳戰威看到了什麽,那鐵打的漢子卻像受了極大的驚嚇變
成啞巴一樣,一個字都不說。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云蒼峰沈聲道:“程小哥,是你麽?出了什麽事?”
程宗揚提起聲音,“有……有怪物!”
一群人立刻湧進來,打頭的雄軀凜凜,臉頸虎紋猙獰兇惡。武二郎顧不上理會擁在一起的程
宗揚和凝羽,擡腳翻過地上的妖物,濃眉緊緊鎖在一起。云蒼峰嘆息一聲,從懷中摸出一枝
竹管,擰開塞子,在掌心輕輕一敲,滾出一粒丹藥。那顆藥丸是金色的,大如人指,表面用
朱砂寫滿細小的符文。
“這是老夫請蒼冥宗的術者用秘法制成的朱錄蛇丹。常走南荒,不得不備來防身。”
云蒼峰看了祁遠一眼,那瘦劊的漢子緊閉著嘴三軍個發。他把丹藥遞過來,“用來克制蛇彜
人的毒性有奇效。”
眾人只看那丹藥形制神異,祁遠心里卻是明白的。想克制蛇彜人的咒毒,只有取蛇彜人的性
命禁制在丹藥中。蒼冥宗是奪魂煉魄的大行家,行蹤詭秘。云蒼峰能請來他們幫忙,捕殺蛇
彜人煉藥,云氏商會的勢力可見一斑。這枚丹藥如果被蛇彜人看到,整個南荒的蛇彜族都會
跟他們拼命。
凝羽卻不管那麽多,她接過那顆重金難換的丹藥,喂程宗揚吃下。程宗揚喉頭肌肉已經僵硬
,凝羽毫不猶豫地與他唇舌相接,將藥物曖入程宗揚喉中。看得武二郎直翻白眼。
一串朱紅色的符錄從傷口周圍的皮膚下升起,掠過傷口僵死的黑色,轉瞬便消失了。片刻后
,程宗揚喉中格格兩聲,透過氣來。
那顆用秘術符錄煉制的丹藥果然對癥,程宗揚體內的劇毒一解,體內的生機立刻運轉,頸中
被蛇牙咬穿的傷口鮮血迅速凝住。
眼看他這條命是保住了,眾人都松了口氣。祁遠低聲道:“這是怎麽回事?為何會跟他們動
手?”
凝羽垂著頭,用絲帕裹住程宗揚頸中的傷口。程宗揚道:“我也不明白,它突然就從屋檐上
撲下來。”
有人嘀咕道:“村子里怎麽沒人出來?”
他這樣一說,大家都有些詫異。自從他們進入村寨,這是唯一一個露面的蛇彜人。即使這邊
一群人聽到程宗揚的叫聲,闖進屋子,也沒有蛇彜人出來。
一股陰森的寒意爬上每個人背后,祁遠青黃的臉色有些發白,一手握住腰間的刀柄,整個人
像繃緊的弓弦。謝藝細心地理著自己的衣袖,將袖上的褶皺一一撫平。武二郎忽然拔身而起
,旋風般掠過�頭。
云蒼峰臉色凝重之極,看著驚愕的眾人緩緩道:“今日大家都累了,再往前走,若再下超雨
,大夥只能在雨地里過夜。老夫擔心兄弟們撐不住,便作主在村子里過夜。想著天一亮就走
,只要熬過今晚,其他事也不必理會。”
眾人都默不作聲地聽他說話。
云蒼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聲音低沈地說道:“剛才那位臉上有虎斑的壯士多半已經發現了
。眼前這名蛇彜人已經受了重傷,才會被咱們殺死。如果老夫沒有猜錯,這村子眼下已經是
空的。”
眾人頓時嘩然,只有云氏商會的護衛都閉著嘴,一聲不響,顯露出軍旅出身的克制。
祁遠苦笑道:“原來云執事早就看了出來。老祁還以為自己疑神疑鬼,也不敢亂說。”
他摸出酒葫蘆,抿了口藥酒,齜著牙道:“咱們趕得不巧,這村子口一怕出過事。”
武二郎翻身躍回院內,“周圍的屋子都是空的,一個人都沒有。有幾戶連門都沒關。”
吳戰威粗聲道:“這村寨的規模,只怕有上千人居住。究竟是什麽事,會讓滿村的蛇彜人一
起離開?”
云蒼峰道:“祁老哥,你是常走南荒的,該知道蛇彜人不喜歡見生人。”
祁遠點了點頭,“蛇彜人雖然生得古怪,為人卻和氣。以往我來村子里,跟蛇彜人打過交道
。他們在大屋的門廊下掛一排籃子,里面放著山里采來的藥物、鳥羽、獸皮什麽的,如果看
中了,就把貨物拿走,放些鹽巴、布匹,有時也用銅銖。”
“蛇彜人老實,多少都不計較。都說蛇彜人古怪,其實也不都是這樣。有一次我起得早,還
碰上一個蛇彜女人,據說是族長的兒媳,那長相標致著呢,跟咱們六朝女人差不多。這南荒
,真正的惡人並不多,只要不觸到他們的己忌諱,南荒人比咱們六朝有些人可厚道多了。”
祁遠絮絮說著,不是他饒舌,而是看出那些沒走過南荒的年輕人驚惶失措,拿話穩住大夥,
免得自己人先慌亂起來。
人群中的緊張氣氛緩解了一些,易彪道:“吳大哥剛才說的,這村里的人都去哪兒。”
程宗揚忽然道:“這會兒村子里恐怕連一個活人都沒有。”
他剛才只是中毒,頸中的傷勢並不嚴重,雖然聲音還有些漏氣,腦子已經清醒過來。
大家雖然也這麽想,卻沒有牛點證據,也可能蛇彜人都遷移了,只留了一個在村子里,或者
是看到生人,都躲了起來。
程宗揚卻肯定村里的蛇彜人都已經死了。
“還記不記得,咱們在路上遇到那條蛇?”
祁遠也明白過來:“怪不得他們養的蛇會鉆到林子里去!”
“從蛇彜村到咱們遇到蛇的地方還隔了一條河,村子里至少是昨天晚上出的事,蛇才能遊那
麽遠。村子是空的,如果是遷移,不會連蛇都散了。還有那個蛇彜人,受了重傷,還撲過來
跟我拼命,多半是把我們當成兇手。”
聽著程宗揚的分析,忽然有人想了起來,“燈!”
眾人同時擡起眼睛。
不遠處,族長大屋最頂上的燈火仍在閃動,在黑暗中散發詭異的氣息。
如果整個村子的蛇彜人都已經死去,留在上面的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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