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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46:57

第八章 轉機

一名有著蛇一樣臉頰的隨從翻看著那女子交來的物口咖,目光只在祁遠身上不經意地一轉,
接著移到那女子身上,露出一絲淫笑,“是你爹?他的一份呢?”
那女子從皮囊中倒出一捧珍珠,隨從看也不看地收下來,笑道:“真是水靈……”
說著把手伸到那女子衣中。祁遠手臂動了一下,卻被那女子緊緊按住。
隨從手掌在那女子衣內遊走著,一面朝后面道:“老東西,你的貨呢?”
后面的碧鯪老者哆嗦著把幾顆珍珠放在地上,隨從頓時大怒,抽出鞭子劈頭蓋瞼的抽過去。
老者哀嚎著滿地亂滾,看到那隨從拔出彎刀,忽然叫道:“主人主人!我們隊伍里有生人!
放過我吧!”
那女子渾身一顫,厲聲道:“七叔!”
老者指著那女子叫道:“就是她!就是她!讓生人冒充進來!”
使者一手握著陶罐,一條烏黑的鞭子從他袖中飛出,靈蛇般在人群中一掠,祁遠頭上的海象
皮頓時像刀切般裂開,露出面孔。
使者凝視著祁遠,一邊探出尖長的食指,朝那個告密的老者輕輕一點。隨從立即拔出刀,切
斷老者的喉嚨。一滴血珠隨即飛入陶罐。
“你是誰?”
使者低沈的聲音問道。
祁遠推開面無人色的碧鯪女子,先陪上笑臉,向使者恭敬地施了一禮:“小的姓祁,白湖商
館的商人。不小心被海浪卷走,幸好遇到這些恩人,救了小的一條性命。”
“商人?販的什麽貨物?”
祁遠精神一振:“小號店面雖然平常,貨色卻齊全。絲綢綾羅、針線鹽巴、酒水飲器應有盡
有。還有上等的錦州絲、清安線,瓊玉做的玉團扇,朔州馬,荊川糖,魚陵的精鹽好作醬。
這些不用不要緊,咱還有──北山鐵、西原銅,打出的剪刀好鋒口……”
“等等,”
使者打斷祁遠的滔滔不絕,“你們販賣兵甲嗎?”
“兵器?”
祁遠一怔,隨即堆起笑臉,“你老人家可問著了,咱們白湖商館有五原城有名的刀劍鋪!那
是刀也賣,甲也賣。三尺劍、六鈞弓,弓弩掛得滿�東。塞北的雕翎箭,遼東的百煉銅……

祁遠巧舌如簧,把白湖商館說成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大軍火商。也虧的他見多識墳,一邊
說,一邊還拿起那些隨從的刀斧評監。說這把刀卜有砂眼,那柄斧子雜質太多。加果用上我
們白湖商館的兵器如何如何……使者眉頭慢慢松開,臉上露出笑容:“你帶的貨物呢?我來
看看。”
祁遠躬著腰道:“你老人家稍等,稍等。”
祁遠一溜煙奔進竹樓。關上門,背后的冶汗立刻順著脊梁淌丁下來。商會眾人顧不上寒暄,
直直看著云蒼峰和程宗揚。
云蒼峰默不作聲,顯然想看程宗揚如何處置。程宗揚道:“老吳,把你的刀給老匹。”
那把厚背砍刀可是吳戰威的命根子,猶豫間,易彪解下佩刀,“用我的。一一不行。”
程宗揚道:“你刀上北府兵的印記還在。老吳,先拿你的刀去湊個數,咱們再找些沒有印記
的兵刀。”
“得。”
吳戰威把刀遞了過去。
祁遠拿著刀出去,云蒼峰低咳一聲:“程小哥?”
程宗揚低聲道:“瞧瞧他們玩的什麽花樣再說。”
云蒼峰本不想節外生枝,但程宗揚這樣說,他也不再堅持。
吳大刀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他那把刀足有五尺多長,刀背兩指多寬,祁遠拿出去這一番天
花亂墜,說得鬼王峒那些人眼都直了。
隔了一會兒,祁遠再回來,臉上的表情古怪之極。
沒等程宗揚開口,吳戰威就搶先問道:“我刀呢?”
“那個……吳大刀……”
祁遠堆起笑臉,“作哥哥的欠你一份人情,那刀……我送人了。”
吳戰威暈船的勁頭頓時醒了,“啥!”
祁遠身后人影一閃,一個女子跟了進來。祁遠苦笑道:“那家夥說刀不錯,要跟我換。珍珠
珊瑚隨便挑,真不行,就用人跟我換。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要是不換,她肯定活不了
。”
祁遠一個勁兒的作揖,“兄弟兄弟!說起來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吧
?你那刀包在哥哥身上,等回去,我說什麽也給你打一把上等的好刀。”
吳戰威這一肚子的氣,恨不得踹他兩腳。程宗揚拽了他一把,問道:“那個家夥說了什麽?

祁遠連忙道:“他說要跟咱們做軍器生意。只要咱們開出價,運到南荒,有多少他都要了。
除了兵器,精鐵和銅也要。這會兒正等著咱們回話呢。”
程宗揚與云蒼峰對視一眼,說道:“我去和他談。”
“你也是白湖商館的商人?”
使者倚在竹榻上,一手摟著一個碧鯪女子,一手轉動著手中的陶罐。
“敝姓程,”
程宗揚遞上一枚三寸寬的竹片,微笑道:“五原城白湖商館的執事。”
聽祁遠說,六朝也有一種類似名片的物品,稱為竹剌,以?開的竹筒制作。最大的有三尺多
長,打磨理亮,上面寫著官員的職位名諱。不過這些竹剌大多是通傳使用,極少有人當真收
下來。
程宗揚遞上的竹刺仿照自己以前用的名片,三寸寬的竹片削成卡片狀,上面用墨筆寫著“五
原城白湖商館”中間寫著“執事程宗揚”背面寫著商館的經營種類,當然兵甲武器是剛添上
去的。整體設計不錯,就是字跡慘了些。不過比起商隊那些漢子,知道怎麽拿毛筆的程宗揚
不但要算知識分子,還得是高級知識分子。
不過程宗揚這俏媚眼可算做給瞎子看了。使者也不認得那竹片是什麽,隨手丟到一邊。
“南荒只有一族,”
使者傲氣十足地說道:“就是我們鬼王峒。你們若做生意,只和我們做就夠了。”
使者包著頭巾的頭顱擺了擺,那根鬼角從頭巾間伸出,彎曲著拖到腦后,仿佛毒蛇的尾巴。
程宗揚露出職業的笑容:“我聽祁遠說,客戶們準備采購些兵器,不知道需要哪些種類?”
“你們有什麽?”
“上好的鋼刀,每把十枚銀銖;”程宗揚道:“劍分長劍短劍,長劍十二枚銀銖,短劍八枚
銀銖;斧有長柄短柄,長柄斧三十六斤,二十枚銀銖,短斧二十斤,十二枚銀銖;甲胄每套
五十枚銀銖……”
這個年輕商人獅子大開口,無論刀劍都索價不菲。使者聽的直皺眉頭,忽然他話鋒一轉,壓
低聲音道:“這些都是市價,如果貴使誠心想做這筆生意,打個八折,貴使也好向上面交待
。”
程宗揚笑咪咪道:“另外我再抽出一成利潤,作為回扣,請貴使笑納。”
使者怔了一下,“回扣?”
“貴使為鬼巫王大人辦事,辛苦費當然是少不了的。每筆生意,無論總價多少,都有一成是
支付給貴使的。”
使者明白過來,接著露出一絲貪婪的神色,“一成有多少?”
“如果以銀銖計價,每把刀十枚銀銖,一千把就是一萬銀銖,一成就是一千枚。加上劍斧甲
胄,每一千套有上萬銀銖的抽成。”
使者胸口起伏片刻,“八折?”
“這是用銀銖計算的價格。如果貴使資金不好周轉,也可以用物品抵價。無論珍珠珊瑚,都
好商量,絕不會讓貴使吃虧。”
使者看了懷中的女子一眼,“用奴隸抵價呢?”
程宗揚對販賣人口有著感情上的抵觸,聞言露出一臉苦笑:“貴使該知道,六朝嚴令禁止販
賣奴隸。不是小號不願收,實在是不敢收。而且奴隸的價格也不甚高,說實話,祁遠那把刀
完全是給貴使的見面禮。單是那把刀,價格就抵得上十名女奴。”
使者露出一絲失望,隨手把懷中的女子扔開,“沒用的廢物。”
接著他笑了起來,“這賤奴是我親手調教過的,你來試試。”
程宗揚尷尬之余:心中大定,兵器的價格是云蒼峰提供的,自己憑空加了一倍。
不過這一筆回扣拿出來,立刻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連鬼巫王座下的使者也照殺不誤。這會
兒那使者把自己的女奴讓出來,顯然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那女子裸著白皙的肉體,朝自己爬來,程宗揚連忙擺手,“不用不用!生意要緊,咱們還是
……”
使者卻發起怒來:“你是看不起我的女奴,還是不把我當成朋友!”
這話一扔出來,程宗揚只剩下苦笑,只好任那女子爬到自己膝間。
使者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我叫閣羅,是鬼巫王大人的仆從。在我們鬼王峒,最親密的朋
友才一起分享一個女人。這女奴今天挨了鞭子,比平常更賣力。朋友,你先試試她的嘴唇和
舌頭,等你高興起來,我們再來交換。”
說著閣羅抓住女奴的屁股,挺身把粗大的陽具送入她體內。
程宗揚一臉尷尬,這算什麽事?自己即使跟段強也沒這樣分享過一個女人,何況是跟這家夥
?鬼王峒的風氣還真夠野蠻的。
程宗揚一臉尷尬,閣羅卻顯得興致高昂。他一邊挺動陽具,一邊道:“一成的利潤我很滿意
。或者我們應該商量一下,怎樣支付這筆金錢。”
這會兒自己和閣羅之間只隔著一具光溜溜的女體,兩個人一邊干著同一個女人,一邊談生意
,這種談判對程宗揚來說還是頭一遭。碧鯪女子的嘴唇柔軟而濕潤,更為異樣的是她的舌頭
──碧鯪女子的香舌不僅滑膩,還帶著一種異樣的黏度,在陽具上卷動時,仿佛黏在上面,
每次吸吮都讓他心旌搖曳。
忍住下身傳來的刺激,程宗揚辛苦地說道:“只要你們如期付清款項,我會在五個工作日內
,把屬于你的一份送到你指定的帳戶上──哦,你指定的任何地方。支付類型可以是錢幣,
也可以是等價的物口叩。”
他很貼心地補充道:“畢竟南荒商業不發達,有時候拿著錢也買不到合適的東丙。”
“哦,我的陽具變得更大了。”
閣羅哈哈笑道:“朋友,你的承諾讓我很高興。我覺得我還能再干一個女奴!”
那個陌生的碧鯪女子賣力地吞吐著程宗揚的陽具,臀部被干得不住顫抖。閣羅興致越發高昂
,一手抓住女奴的乳房揉?著說道:“碧鯪女子的喉嚨很深,你可以把陽具插在她們嗓子里
,感受她們柔軟的鰓部。”
果然,幾乎伸進女奴食道的龜頭被幾片柔軟的嫩肉裹住,吞吐著來回研磨,那種緊密而異樣
的觸感,比普通的旦父更加刺激。
程宗揚被她吸吮得渾身躁熱,脖頸后濕濕的都是汗水。忽然樓外傳來隨從猥褻的笑聲,然后
幾個人踏上竹梯。
程宗揚想拔出陽具,卻被那女子緊緊含住。閣羅顯得不以為意,他大力干著身前女奴的屁股
,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房門吱啞一聲推開,一個纖美的身影踏了進來。
小紫穿著那件紫色的衫子,整條雪白的右膀白生生裸露著,肌膚有著冰玉般的潔凈與白美。
她明亮的美眸像寒星一樣閃亮,那只紼紫色的珊瑚臂釧戴在手臂上,散發出寶石般的光澤。
就像一個美麗的小精靈突然飄落凡間,小紫踏入房間的剎那,每個人眼睛都是一亮。她柔艷
的小嘴又紅又嫩,唇角彎彎翹起,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但程宗揚發現,為自己旦父的女子打了個哆嗦,動作也變得遲鈍起來。
那幾名隨從領著小紫進來,明顯是不懷好意。這會兒自己和閣羅一前一后把女奴白皙的肉體
夾在中間,正干得起勁,這鏡頭不僅僅是少兒不宜了。
窘迫間,閣羅低沈地說道:“小紫,看看閣羅阿叔的陽具是不是又大了?”
小紫眨著眼,濃密而彎翹的睫毛一閃一閃,好奇地說道:“閣羅叔叔,你在用棍子戳她的屁
股嗎?”
閣羅大笑著把陽具送入女奴體內:“碧奴的女兒還和以前一樣傻啊。”
那個蛇一樣的隨從喉中發出嘶嘶的笑聲:“我聽說碧奴生她的時候,鬼巫王大人正在享用那
個妓女,順手捏壞了她的腦袋。”
另一名隨從伸出黑色發黏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傻是傻,不過越來越漂亮了……”
閣羅用力干著身卜的女奴,“小紫,你已經很久沒見過你娘了吧?”
“思。”
小紫點了點頭,“小紫好久沒有見過阿娘了。”
蛇模樣的隨從淫褻地笑道:“你娘也越長越漂亮了。渾身的肉又白又滑,軟綿綿嫩得滴水…
…”
小紫高興地說:“真的嗎?娘一定很開心。”
閣羅忽然扒開女奴的屁股,暍道:“過來。”
小紫聽話地靠近過去,天真地看著女奴一片狼籍的雪臀,然后吃吃笑著說:“阿瑩姐姐,你
的屁股好臟呢。”
那女奴含住程宗揚的陽具,黏軟的舌尖在他龜頭上微微顫抖。
小紫說:“閣羅叔叔好壞,每次來都要用棍子戳阿瑩姐姐的屁股。咦,這里還有個小肉洞呢
。”
閣羅昂起頭,“波”的一聲拔出陽具,碩大的龜頭在女奴開的臀間跳動著,然后對著她柔嫩
的肛洞捅了進去。
女奴舌尖僵在程宗揚陽具,用盡全身力氣承受著閣羅的進入,直到整根陽具完全擠入腸道。
閣羅低沈而邪惡地說道:“還記得閣羅叔叔精液的味道嗎?”
小紫小臉不好意思地微微發紅,過了會兒才忸?地說:“閣羅叔叔,精液是什麽?”
閣羅發出充滿壓迫感的笑聲,“碧奴的女兒,你從小就是吃叔叔的精液長大的。”
小紫好看地絞起眉,想了一會兒,“不是啊。阿娘說,小紫是吃阿娘的奶水長大的。”
閣羅唇角獰然挑起,“你離開鬼王峒太久了,已經忘了叔叔的味道。你還在你娘肚子里的時
候,叔叔就認得你了。那時候你娘的屁股還是漂亮的心形,每天她都要抱著圓滾滾的肚子,
讓叔叔把精液射到她子宮里面。”
閣羅抓起小紫一縷烏亮的發絲,淫惡而猙獰地說道:“你娘是我見過最下賤的淫婦。承蒙鬼
巫王大人的恩典,她現在就像一頭發情的母獸,每天晃動著她碩大的乳房和屁股,為鬼巫工
大人跳舞,或者交配……”
小紫似懂非懂地聽著,閣羅的手掌從她發梢掠到頸中,又一路向下,貼著她雪嫩的肩膀,朝
她胸乳摸去。
小紫忽然咯咯一笑,抱住手臂,“好癢……”
閣羅手掌向上攤開,挑起尖長的食指勾了勾,“過來,讓叔叔摸摸小紫長大沒有。”
小紫搖了搖頭,“我不要。娘說,女孩子不能讓人隨便摸的。”
蛇模樣的隨從嘶嘶笑道:“她是騙你的。你娘在那邊每天都被人摸,還高興地直叫。”
小紫奇怪地說:“她為什麽要叫?因為她做錯事,你打她了嗎?”
“我怎麽會打她?你娘可乖了,上次我給你娘換乳鈴,只捏捏她的乳頭,她屁股下面就濕了
一片。你娘的舞也跳得越來越好了。每次光著屁股跳完,都有很多人爭著和她交配。”
“什麽是交配?”
黑舌隨從淫笑道:“就是閣羅大人和這個女奴正在做的事。”
小紫想了一會兒,然后皺起眉:“一點都不好玩。”
閣羅皮膚緊繃的臉頰抽動一下。所有人都知道,小紫是鬼巫王大人的禁臠,從出生那一刻起
,她就屬于鬼巫王大人所有。
程宗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把自己當成隱形人,在一旁默不作聲。小紫卻欣喜地發現他
:“和花苗人一起來的外鄉人,你也在這里啊?”
“花苗人?”
幾名隨從交換了一下眼色。
程宗揚硬著頭皮道:“我們是在途中遇到的,大家結伴而行。”
小紫高興地說道:“花苗的姐姐們都好漂亮呢。”
閣羅的鬼角微微昂起:“花苗人進獻新娘,怎麽會走到這里?蛇傀,你們去看看。”
兩名隨從踩著“格吱格吱”作響的竹梯,離開竹樓。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47:13

第九章 計畫

“這個女奴太平常了。”
閣羅好淫著身下的女奴,“我的商人朋友,如果來鬼王峒,你可以試試碧鯪族的妓女。她的
皮膚像脂玉一樣瑩白,柔軟的身體能隨心所欲擺出各種姿勢。”
程宗揚喉結滾動了一下:“那個碧奴,名字里有個碧字嗎?”
閣羅滿不在乎地說道:“一個碧鯪族的女奴,誰會關心她的名字。”
說著他大笑起來,“我的朋友,即使你走遍南荒,也找不到比她更淫蕩妖艷的女人。”
程宗揚心跳越來越快,表面卻只露出恰如其分的好奇,“她比這個女奴還美貌嗎?”
被他們好淫的女奴腰細腿長,豐乳圓臀,無論身形容貌都是上佳的美人兒,閣羅卻不放在眼
里,“魚目永遠不可能勝過珍珠。那個女奴是碧鯪族長的女兒,但被外鄉人搞大了肚子。唔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來碧鯪人把她當成禮物,送給鬼巫王大人……”
程宗揚終于敢肯定,閣羅口中的妓女就是謝藝一直在找的人。他眼神古怪地看了小紫一眼。
這個小女孩就是岳帥的女兒?
閣羅的話語斷斷續續飄進耳中:“鬼巫王大人對這個大肚子的淫蕩舞姬很滿意……把她當成
一件有趣的玩具……每天給她喂食各種藥物……”
閣羅停下來拔出陽具,不層地用紫黑色的龜頭撥弄著女奴濕潤的性器:“這個女奴甚至不會
扭動臀部。碧奴身體每一個部位都是鬼巫王大人為取悅雄性而設計的。與她交配的時候,你
不需要做任何事,她就會主動聳動屁股譏你滿意。”
閣羅臉上帶著獰惡的笑意:“她的屁股比母馬還豐滿渾圓,像一粒灌滿水的雪球。當她扭動
屁股吞下你的陽具,你能感到她淫蕩的腔體里熱騰騰充滿吸力。再強壯的男人,只要被她聳
動幾下,都會忍不住射精。”
“你不相信嗎?”
看到程宗揚臉上的表情,閣羅大聲道:“鬼巫王大人曾經命令那個妓女去撫慰他的鬼戰士。
你知道,鬼戰士沒有靈魂,但仍然有欲望需要發泄。那次碧奴在兩個時辰內,和超過二百名
鬼戰士交配,灌滿精液的肚子比懷胎時還大,連擠出的奶水都有著精液的味道。”
程宗揚忍不住道:“這麽快?”
兩個時辰是四個小時,二百四十分鐘,平均每個鬼戰士性交的時間只有一分多鐘。那個碧奴
簡直是吸精魔女,和這樣的女人性交,不知道是誰在享受。
閣羅哈哈笑道:“但你不用擔心,我的朋友。告訴她你是閣羅的朋友,她會讓你盡情享受她
的肉體。怎麽?你還不喜歡嗎?”
程宗揚苦笑道:“這樣的尤物,想想就令人心動,就是怕我連半刻鐘都撐不了,丟了你的面
子。”
閣羅搖著腦袋,“不用擔心,你想做多久都可以!”
“哦?”
“一個很快就讓男人射精的女奴只會讓人厭倦。被鬼巫王大人調教過的碧奴擁有一種特殊技
能。”
閣羅壓低聲音道:“只要你命令她做下去,碧奴就會在你射精之前收緊陰道,用力壓迫你的
龜頭,讓你射精的欲望消退,然后不停地和你交媾下去,直到你滿意為止。”
“壓迫射精?”
程宗揚脫口而出。
傳說中的阿拉伯擠奶法就是壓迫龜頭來控制射精,但程宗揚卻從未想過有哪個女人能用陰道
的擠壓來延長男人射精的時間。
“當然。她每擠壓一次,你射精的沖動就會更強烈。她曾經跪在我面前,用她妖艷的屁股為
我不停地套弄了一整個夜晚。當太陽升起時,我噴出的精液幾乎脹破了她的子宮。”
程宗揚心神馳蕩,小紫在一旁聽著,白玉般的臉頰充滿好奇。
閣羅扭過頭,獰聲道:“小紫,你以后會是比你娘更淫蕩的女人。”
小紫背著手,小臉歪到一邊,天真地說:“可小紫還是孩子啊。”
“很快就不是了。”
閣羅道:“鬼巫王大人命令我帶你到鬼王峒。在那里,你的母親碧奴會教你怎樣用身體服侍
男人。當下個月你十五歲生日的那天。鬼巫王大人會親自享用你的處女。”
閣羅狠狠盯著小紫雪嫩的肌膚,獰笑著沈聲道:“仔細看著吧。很快你就要和她一樣用屁股
和嘴巴同時服侍兩個男人。”
閣羅兇狠地好淫著身下的女奴,一邊嚎叫道:“閣羅叔叔會干穿你幼嫩的陰道!用精液灌滿
你幼小的子宮!你會和你娘一樣,在閣羅叔叔身下搖擺屁股!不用害怕,碧奴的傻女兒!你
會和你娘一樣淫蕩:因為你身上流著她淫蕩的血!”
閣羅的吼聲仿佛發狂的潮水,幾乎擠碎竹樓,小紫臉上卻帶著天真的笑容,怒吼聲觸到她一
片空白的笑靨,便消失得連浪花也不見一朵。
“我就那麽一晃神,被浪頭從樹上卷下來,當時就暍了好幾口水。我尋思著,我祁老四這回
算是交待了。聽天由命,沖到哪兒是哪兒吧。等我浮出來,嚇!周圍連一片陸地都看不到,
誰知道這鬼地方會有這麽大的潮水……”
祁遠向眾人述說自己怎麽被潮水沖進海里,又怎麽被返程的碧鯪人救起。聽說石剮也破潮水
卷走,下落不明,祁遠神情慘然。石剛是頭一次走南荒的新手,沒想到最浚又只剩下自己、
吳戰威和小魏三個。
那個年輕的碧鯪女子遞來一只刷洗干凈的水囊,祁遠雙手接過來,連聲道:“你歇著!你歇
著!趕了幾天的路,早就累透了。”
那女子一聲不響地退到一旁。
角落里,云蒼峰輕撫著玉佩,“你是怎麽看的?”
“南荒這些部族購買軍器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但這樁生意,我覺得有些邪門。”
程宗揚皺起眉頭,“閣羅的意思,第一批刀斧弓甲,每樣就要一千件,算下來要十萬銀銖─
─鬼王峒哪兒來這麽多錢?”
云蒼峰神情凝重。鬼王峒已經擁有了半個南荒,卻在此時大量購置軍器,甚至購置銅鐵來自
己冶煉兵刀,不能不令人起疑。聯想到他們對白夷等族的橫征暴斂,他心里越發不安起來。
“云老哥,”
程宗揚道:“我對地理不熟。南荒的北邊靠近什麽地方?”
云蒼峰緩緩道:“末國的競州和晉國的珠崖郡。”
另一邊,武二郎和蘇荔爆發出兩人第一次爭吵。
蛇傀和黑舌對這支送親的隊伍會走到臨海的碧鯪族並沒有多做追問,卻對花苗的女子表示出
莫大的興趣。蘇荔有意讓族中的女子去接近他們,卻遭到武二郎的強烈反對。
“我們花苗女子本來就有擇偶的權力。”
武二郎壓著火道:“這是擇偶嗎?你們這樣做,與碧鯪族有什麽區別?”
蘇荔冷靜地說道:“下要忘了,花苗名義上也是鬼王峒的附庸。如果花苗人拒絕他們的要求
,會引起他們的不滿,甚至疑心。”
“你考慮過她們想法嗎?她們會同意你這個族長嗎?”
“她們離開花苗時,已經把生命和尊嚴獻給神明。為族人的利益獻身,是她們的光榮。”
武二郎低吼道:“如果他們挑的是你呢!”
蘇荔也惱怒起來,尖刻地說道:“你知道我做得有多好!”
武二郎臉色鐵青,最后一把摟住蘇荔,像要把她揉碎般用力。
蘇荔掙扎著,赤裸的纖足使力踢著他的小腿,力氣卻越來越小。
程宗揚干咳一聲,提高聲音道:“閣羅馬上就會走。”
這句話雖然是對云蒼峰說的,聲音大小卻正好能讓蘇荔聽到。
果然蘇荔從武二郎懷里掙脫出來,“為什麽?”
程宗揚一笑,“因為我告訴閣羅,有幾個南荒的部族,正密謀要刺殺鬼巫王大人。”
蘇荔玉臉蒙上一層寒霜,手掌不易察覺地一翻,握住背后的長弓。
“玩笑!玩笑!”
程宗揚連忙陪笑道:“只是開個玩笑。其實閣羅是急著回去安排地方,好接受那筆回扣。”
蘇荔挑起眉頭道:“他有那麽急嗎?”
“可不是嘛。就算大家談定了生意,第一筆交易最快也要一個月,我從來沒見過像閣羅那麽
著急的。好像明天屬于他的那份就能飛來掉進他口袋里。”
程宗揚聳了聳肩,“看樣子,那個鬼巫王平常給他們的薪水並不高。”
蘇荔松開弓,瞋怪地橫了程宗揚一眼。
程宗揚正待開口,卻突然豎起耳朵。武二郎怒氣未消,虎著臉跟蘇荔較勁,云蒼峰低眉沈思
,謝藝恬淡地坐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些。剩下的幾個人或是低聲交談,或者是沈默不語,程
宗揚卻聽到靠近自己的屋角位置,有一個輕微的呼吸聲。
程宗揚猛地躍起身,手中寒光一閃,從竹�間剌出。彎角狀的刀刀從屋角透過,一股鮮血隨
即噴在竹�上,沿著發黃的竹子蜿蜒而下。
眾人從房中奔出,只見一個碧鯪人以扭曲的姿勢盤在竹梁上,他耳朵貼著竹�,頸部幾乎被
整個切斷,沒有任何掙扎地死在梁間。
祁遠臉色越發青黃,“我見過他──我和閣羅說刀劍的時候,他一直在和那個黑舌頭的隨從
交談。”
眾人省悟過來。這是鬼王峒安插在碧鯪族的眼線。可他為什麽出現在這里?
難道閣羅對自己一行起了疑心?
程宗揚出手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謝藝風一樣掠了出去,頃刻間繞樓一周,這時才施施然拾階
而上。
“沒有其他人。我猜他只是自己來打探消息,好去向主人邀功。”
眾人都松了口氣。碧鯪人屍身處理起來雖然麻煩,但總比走漏了風聲要好。
樓外傳來一聲象鳴。那頭巨大的白象載著閣羅離開了碧鯪族的村落。
作為閣羅生意上的夥伴,蛇傀和黑舌沒有來打擾商隊。眾人重新安排了人手警戒,易彪和幾
名護衛拖走屍體,云蒼峰卻盯著程宗揚手里的短匕,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
程宗揚把匕首遞過去,笑道:“正想讓云老哥瞧瞧呢。”
云蒼峰也不客氣,接過來仔細翻看。
那柄匕首鋒刀只有半個手掌長短,刀鋒彎曲猶如牛角,柄部卻比鋒刀長了一倍,形狀如同珊
瑚。它的刀鞘也是一截暗紅色的珊瑚,合起時渾然一體。中間的鋒刀打磨得很薄,雪亮的刀
身有種冰玉般的通透感,由于沾了血,邊緣流動著微紅的晶光,仿佛一片滴血的寒冰藏在糾
曲的珊瑚中。
程宗揚苦于沒有防身的兵器,平常背著兩把鋼刀,不方便不說,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是刀販子
。這柄匕首是自己從鮫人身上撿來的,用起來還算合手,當即不客氣地據為己有。
聽說是鮫人身上的匕首,云蒼峰神情更加慎重。他摘下腰間的碧玉佩,倒轉匕首,用柄部的
珊瑚輕輕一劃,佩上便多了一道劃痕。云蒼峰猶豫良久,終于還是沒敢用匕首的鋒刀來試玉
佩的硬度。
“夜叉珊瑚盛產精鐵,傳說有一種鐵乃萬年寒冰所化,質地鋒銳異常,用來切割玉石如切油
膏。這種鐵在海底萬年,往往被珊瑚覆蓋,受其鐵質所感,附在其上的珊瑚也堅利之極。人
稱珊瑚鐵,為天下奇珍。”
云蒼峰將匕首遞還給程宗揚,微笑道:“恭喜程小哥。”
“珊瑚鐵?”
這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思索間,武二郎一把將匕首奪了過去。那廝瞇著眼瞧了半晌,腮
幫的橫肉跳動著,然后把匕首扔了過來,氣哼哼道:“什麽破玩意!”
程宗揚哈哈一笑,“二爺當然識貨。那四大假還是你說的,什麽靈飛鏡、珊瑚鐵、玄秘貝…
…二爺當然不放在眼里了。”
吳戰威在窗口盯了半天,這時轉過身來,“那家夥走了。”
說走就走,這閣羅還真是個急性子。但他的隨從卻沒有離開,蛇傀帶著奴隸搜羅了碧鯪人采
集來的珠寶,用箱子一一裝好,卻沒有看到黑舌的身影。
武二郎與蘇荔重歸于好,兩人誰也不再提那兩名隨從的要求,並肩攜手離開竹樓。
這邊祁老四卻鬧了個大紅臉。眾人安排宿處,給祁遠和那個叫碧星的碧鯪族女子留了一個單
間。那女子一聲不響地入了房,祁遠卻說什麽也不願進去。
“你們當我老四是什麽人?”
祁遠臉紅脖子粗地說道:“她救我一次,我拿刀去換她那是報恩!這種事我能干嗎?”
“得了吧老四,”
吳戰威道:“我瞧那女的白白凈凈,相貌也是上等,你可占了大便宜了。就你祁老四的模樣
,還挑三揀四?你要嫌棄,我老吳一句話,立刻讓她出了這門。”
祁遠說什麽也不答應,死乞白賴跟那幫漢子擠在一起,半步也不往房里去。
謝藝輕輕撫了下衣擺,從容道:“程兄,可有意到海邊散步?”
程宗揚看了他一會兒:“半夜到海邊散步?謝兄很有雅興啊。”
“水浪接天,潮打長礁,這樣的景色在六朝是看不到的。”
蛇傀帶著奴隸繼續勒索財物。可以看出,鬼王峒在這里擁有絕對的權威。閣羅走后,蛇傀像
主人一樣發號施令,碧鯪人生滿花朵的精巧竹籬被奴隸們推平,擴出大片空地,然后用毛竹
搭起架子,將沒有采撈到足夠珠寶的碧鯪人吊在架上拷打。
程宗揚和謝藝默契地避開那一幕,剛好朝海邊走去。
“岳帥曾說,海中的潮汐是月亮引起的,每到滿月或者完全看不到月亮的時候,都會出現大
潮。碧鯪海灣地勢奇特,兩條伸人海中的山脈形成一個圓形,海水易入難出。他處潮水升高
五尺,灣內就能升至兩丈。”
程宗揚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心里卻在思索謝藝找自己要說什麽。
林中傳來一聲壓低的叫聲,程宗揚與謝藝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轉身朝礁石走去。
程宗揚悻悻道:“一爺這趟來南荒,倒像是專門來配種的。”
謝藝淡淡道:“武二是男兒本色。”
“那祁老四呢?”
謝藝道:“祁遠是義氣深重。選擇雖然不同,卻各有各的長處。”
程宗揚笑咪咪道:“那謝兄你呢?”
謝藝淡淡道:“哦?”
“謝兄雖然跟我們混在一起,但拔了毛的鳳凰還是鳳凰。只衣服干干凈凈這一條,就把我們
這些粗人都比下去了。這一路對謝兄拋媚眼的花苗女子也不少,可謝兄這表現……嘖嘖,修
行多年的老儈也沒你這麽裝的。”
謝藝忽然停下腳步,“程兄,借手一用。”
程宗揚警覺地退開一步,“干什麽?”
這家夥不會真是個基佬吧?程宗揚小心地看了看周圍,如果謝藝突然獸性大發,自己可真沒
把握能逃脫他的魔掌。
謝藝伸手拉起程宗揚的手腕,食指、中指、無名指按住他的脈門。良久,謝藝松開手。“無
論程兄練的是什麽功夫,最好都不要練了。”
“為什麽?”
“你剛才出手,角度和方位很準,手也很穩。這樣的天賦,如果你願意當殺手,會是一個不
錯的殺手。”
謝藝望著程宗揚道:“但你出手時過于強猛。我看到你試圖控制力量,卻猶豫了至少三次。

程宗揚笑道:“這你可看錯了。如果不殺那個偷聽的家夥,可能死的就是我們,我根本就沒
打算控制力量。”
“是你的手在猶豫。”
謝藝道:“你自己也許並沒有注意到,你出手時,力量……”
程宗揚聽不明白:“你想說什麽?”
“你的真氣並不純正,氣脈行進間陰多陽少。再練下去,有害無益。”
謝藝口氣很慎重,程宗揚卻並下在意。自己剛剛吸收了兩股死氣,真氣如果純正毫無雜質才
是怪事。不過這家夥眼光可真不錯,只看自己出手就能猜出這麽多。
程宗揚道:“對了謝兄,你不是說碧鯪族有一種絲,和霓龍的天絲很像,色彩七彩紛呈,在
什麽地方?”
“我是從《天繭名絲編》中讀來的,具體出自碧鯪的什麽地方,非謝某所能知。”
程宗揚奇怪地看著他,“謝兄以前是做什麽的?”
謝藝微微一笑,“你猜呢?”
“我知道你足跟隨岳帥,但在此之前呢?祁遠說你在軍隊待過,打的繩結都是拴馬結。”
謝藝點了點頭,“祁遠是個人才,在商館可惜了。”
“但我覺得有些奇怪。易彪他們也是軍伍出身,都是典型的文盲,別說博覽群書了,‘非謝
某所能知’,這樣的話打死他們也說不出來。”
“追隨岳帥之前,我在長安的皇圖天策府。”
謝藝淡淡道:“你知道,我姓謝。”
看著程宗揚成竹在胸的表情,謝藝微微笑了起來。
程宗揚嘆了口氣,“好吧,我承認我什麽都不知道。說吧,你的那個皇圖天策府,還有你姓
謝是什麽意思?”
“皇圖天策府是一所學院,簡單來說,是培養軍事指揮宮的講武堂。六朝的高級將領,一半
都出身于皇圖天策府。我和王韜一樣,家都住在建康。”
建康,王謝……“哦!”
程宗揚猛地明白過來,手指著謝藝,“你是王謝家族的人!”
晉朝的豪門世家首推王謝,“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首詩程宗揚多少也知道
一些。
“雖然我和謝家已經沒有什麽關系了。”
謝藝道:“但這終究是個驕傲的姓氏,不是嗎?”
程宗揚點頭同意。王謝兩家輪流把持晉國朝政,人物風流,千載之下仍令人向往,確實有他
們驕傲的理由。
“我準備到鬼王峒去。”
“是嗎?”
“你知道,”
謝藝抹著手指,慢慢道:“那個家夥騙了我。”
在白夷族,那個鬼王峒使者在謝藝的刑逼下,說碧宛已經死了。對照閣羅的話,很明顯他在
撒謊。在一只手都被削成白骨的情形下還要撒謊,可以想象那個使者知道碧宛真實的生存狀
態比死亡更難以令人接受。
“我們不干涉岳帥那些女人的生活,但決不容忍她們受人欺淩。”
謝藝口氣很平靜,卻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壓力。
程宗揚咳了一聲:“我和閣羅約定,交易在白龍江口進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我們就
會離開。”
“哦?”
“閣羅曾邀請我們到鬼王峒去,但我拒絕了。坦白的說吧,”
程宗揚搖了搖手,“南荒這地方我不準備再來了。這一路,我們已經死了太多的人。我打算
在自己的小命還沒有丟掉之前,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謝藝沈思片刻,然后道:“那麽,祝你們一路順風吧。”
謝藝的背影消失在波濤間,程宗揚嘆了口氣,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謝藝是個聰明人,知道自
己已經拒絕了他的提議,決定與星月湖保持距離。但失去這樣一個機會,還真有些心痛。鞠
社……如果他們擁有的是一個籃球社,也許自己已經答應了吧。
想起籃球,程宗揚不禁手癢,他撿起一顆椰子,在手里拍了拍,做了個標準的投籃動作。
椰子劃過一道弧線,沒入灌叢。“砰”的一聲脆響,然后傳來一聲悶哼,有重物“噗通”倒
在地上。
程宗揚瞠目結舌,聽著灌叢后的驚叫和紛雜的腳步聲。
有人叫道:“蛇傀大人被襲擊了!”
“抓住刺客!”
“是碧鯪人!把他們都殺光!”
亂紛紛中,幾名手持長刀的隨從帶著奴隸從灌叢后沖出來。
“往那邊逃了!”
程宗揚指著波濤翻滾的海面,厲聲道:“是個鮫人!”
“鮫人?”
幾名隨從停下腳步,面面拐覷。這會兒風急浪高,跳到海里追殺比鯊魚還敏捷的鮫人,跟送
死差不多。
很快有人提出建議:“我們立刻稟報閣羅大人!夜叉珊瑚的鮫人違背約定,偷襲我們鬼王峒
的勇士!”
沒有人懷疑程宗揚,閣羅宣布過,這個北方來的商人是他的朋友。
那些隨從很明顯不是用來作戰的武士,聽說襲擊者是鮫人,就失去了追殺的勇氣,準備撤退

程宗揚扯住一名隨從,“蛇傀不是在村子里嗎?怎麽會來這里?”
“那些碧鯪人的慘叫聲打擾了我們的休息,蛇傀大人決定在他們都被吊死之前先到這里來。
沒想到會被鮫人襲擊。”
“只有蛇傀?黑舌呢?”
那隨從露出曖昧的笑容,“也許正在哪個碧鯪女人床上吧。”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47:54

第十章 前路

突如其來的椰子擊中了蛇傀的后腦,使他昏厭過去。鬼王峒的隨從虛張聲勢地叫罵了片刻,
然后退回村子,聲稱等天明再來報復那些狡猾而可惡的鮫人。
程宗揚不想和鬼王峒那些人同行,索性沿著海岸走了一段,然后在礁石上坐下,等他們離開。

程宗揚摸了摸小腿,上面的傷口已經平復許多,大概明天就可以痊愈。而明天,他們這一行
也該踏上返程的道路。
想起朱老頭領的路,程宗揚氣就不打一處來。那老頭指的大半都不是路,要不是他們這支隊
伍有那些強悍的北府兵精銳,只是開路就能把他們累死。
云蒼峰能陪自己走到這里,已經夠仁至義盡,這份人情自己算欠下了。祁遠估計過,除了那
塊價值難定的龍睛玉,單是在白夷族換來的珍珠,還有寄存在熊耳鋪的貨物,運回五原城差
不多就有十倍的利潤,可以說賺了個盆滿缽滿。但最要緊的霓龍絲到現在還不見蹤影……不
過霓龍絲本來就是自己編出來的,這個世界上存不存在都難說。況且自己已經打定主意不再
回白湖商館,等回到白龍江口就和云蒼峰一同北上,前往建康。
蘇妲己那個豐臀艷婦……等我找機會再收拾你。
月亮西移,洶湧的潮水漸漸變得平靜。程宗揚百無聊賴地撿起一只貝殼丟到海中,卻?地打
了個突。
海面上漂浮著一雙詭異的手,黑色的爪尖在水中時隱時現,被海水泡得微微發白。
程宗揚一陣心驚肉跳,死人自己這段時間已經見過不少,沒有什麽可怕的。
可那雙僵硬的手已經探出水面,卻始終保持著半個手掌的高度,不沈不浮,實在太過詭異。
程宗揚盯了差不多有五分鐘,然后深深吸了口氣,俯身潛入水中。
月光透過海水,呈現出詭異的藍色。一個人像長在礁石上的植物一樣,雙手和頭發向上浮起
,身體扭曲著隨波浮蕩。
程宗揚緊緊握著珊瑚匕首,朝他潛去。在水流的擾動下,那人面部慢慢轉了過來。他失去血
色的面孔一片蒼白,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驚駭的神情。嘴巴大張著,仍保持著死亡前呼叫
的姿態,一條黑色的尖舌從他口中伸出,仿佛一條惡毒的細蛇。
程宗揚朝下望去,只見黑舌兩只腳被一只巨大的蚌殼夾住,那蚌殼距離水面不過一人多高,
可就是這樣的高度,使黑舌無法呼吸到水面的空氣,只能在觸手可及的距離活活溺死。想必
他死之前很恐懼。
程宗揚一口氣耗盡,踩著水向海面遊去。就在這時,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碧綠的光澤在礁石
黑色的縫隙間一閃而過。
“噗!”
程宗揚吐了口水,浮上水面用力喘著氣。接著他聽到一縷奇異的歌聲。
那歌聲像月光一樣透明,仿佛長著瑩白的翅膀,在不同的音階間輕盈地跳動著。世間沒有任
何聲音能比得上它優美的旋律。
程宗揚怔怔聽著,歌詞是一種他未曾聽過的語言,但詠嘆中的哀傷和希童一卻像潮水一樣湧
來,把他包圍。
程宗揚忘了呼吸,直到口鼻沒到水中,被水嗆到才驚醒過來。
“咳!咳!”
程宗揚狼狽地咳著攀上礁石,然后他看到自己畢生難忘的一幕。
一個少女側身坐在礁石上,絲一般柔美的秀發從頸后披散下來,仿佛潮濕的海藻,貼在她瑩
白的肌膚上。
程宗揚已經見過小紫的美貌,可月光下少女寶石雕琢般精巧的五官更讓他深深驚嘆。她側著
臉,秀美的鼻尖微微翹起,長而濃密的睫毛下,眼波如水般清瀅明澈。嬌艷的紅唇輕輕開合
,精致的唇線上仿佛有星光流淌。
小紫嬌小的軀體像雪一樣白嫩,充滿純美無瑕的童稚感,濕淋淋的發絲波浪般貼在雪膚上,
勾勒出胸部圓潤的曲線。她乳房大半被發絲遮住,從兩側露出渾圓的弧線,像晶瑩的雪球一
樣白滑而又挺翹,充滿青春的氣息。
小紫腰肢很細,軟軟的仿佛一手就握住,然而在她腰臀以下卻是一條流線型的魚尾,原本應
該是雙腿的部位被銀色的細鱗覆蓋。
小紫輕輕唱著歌,那條柔美的魚尾沒入水中,長長的尾鰭在碧波中頑皮地輕輕撥弄,不時甩
出一串珍珠般的水滴。
人類對于美人魚的想象,最好奇的莫過于她們人類的軀體怎麽與魚尾天衣無縫地連接在一起
,但小紫側著身,只能看到她低垂的發絲下一側潔白的雪臀,卻看不到她腹部與魚尾的連接

見慣了人類女性修長的雙腿,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人魚,程宗揚以為自己會驚奇于這種人身
魚尾的生物。但小紫魚尾那樣美麗而自然,尾鰭有著柔軟的碧藍色鰭骨,連結在鰭骨間的鰭
膜卻是透明的,襯著銀白的魚尾,精致而又完美,讓程宗揚禁不住以為這才人類本來該有的
美態。
歌聲停止,程宗揚心中像一根弦斷了般,泛起一絲不舍。接著,他看到小紫白玉般的小手。
少女白嫩的指尖被鮮紅的液體染紅,鮮血一滴一滴淌落下來。
月光下,嬌小的美人魚提起滴血的手指,然后將指尖放進口中,輕輕吸吮,她精致的面孔上
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柔嫩的唇辦沾著一絲血跡,顯得神秘而又詭異。
小紫擡起眼,天真地笑道:“遠方來的客人,來嘗嘗小紫打的獵物吧。”
剛才看到黑舌屍體時,那陣心驚肉跳的感覺又回來了。她說的獵物,不會是黑舌吧?
程宗揚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看到小紫從身后拖出一只海龜。
“小紫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它的殼砸碎。程頭兒……你吃嗎?”
小紫柔嫩的聲音與吳戰威的破鑼嗓子迥然相異,程頭兒這幾個字從她舌尖跳出,每一個字都
仿佛在輕盈地旋轉舞蹈。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
“小紫還沒有吃東西啊。”
程宗揚忍不住道:“你不用火燒嗎?”
“我們碧鯪人不用火啊。只有死了人才用火焚燒。”
程宗揚努力想從小紫的容貌間分辨岳鵬舉的痕跡,但小紫和月霜的容貌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讓程宗揚懷疑她們這對異母姊妹都沒有獲得那個家夥的任何基因,而完全是她們母親的翻
版。
程宗揚心頭莫名地揪了一下。小紫平常的容貌已經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化身為美人魚時,
美貌更是出類拔萃,堪稱絕世尤物。而她的母親,也曾經和她一樣美麗過“程頭兒……你也
嘗一口。”
小紫揚起小手,遞來一縷撕下的海龜肉。
月光下,白色的龜肉呈現出淡淡的藍色。像她這樣的美少女軟語相求,就是毒藥也會甘之若
飴了吧。程宗揚苦笑著伸出手,接過那條帶血的龜肉。
小紫眼中閃過一縷寒光,被她驚人美色迷惑的程宗揚太陽穴忽然一跳,陡然發現她的笑容如
此令人心悸,仿佛一株妖艷的罌粟,在星光下吐露出詭異的香氣。
“程頭兒!”
破鑼般的叫聲打斷了程宗揚的驚懼,小紫睫毛跳了一下,目光又變得透明,她魚尾一擺,輕
盈地滑入水中,消失不見。
程宗揚呼了口氣,不用看,這麽破的嗓子肯定是吳戰威那粗胚。
“不好了!”
吳戰威狂奔過來,“他們,他們動手了!”
程宗揚“呼”的站了起來,“有人受傷了嗎?”
“不是咱們!”
吳戰威喊道:“是碧鯪人!那幫孫子在殺碧鯪人!”
“放火!放火給我燒!”
蛇傀腦后包著繃帶,喉中嘶嘶作響地叫道:“把這些賤人統統燒死!”
幾百名碧鯪人都被驅趕到最大的一幢竹樓上,鬼王峒的奴隸們在樓下堆起燃火的竹木,然后
點燃。碧鯪族只剩下手無寸鐵的老人和婦女,他們在火焰間哭泣哀求。樓廠,幾名試圖逃跑
和反抗的碧鯪人身首異處。
一名隨從拖著女奴阿瑩的長發過來,他盯著女奴白嫩的身體,一邊舔著唇角道:“蛇傀大人
,這個女奴太可惜了。”
蛇傀蛇一樣細小的瞳孔轉動著,“把漂亮的挑出來你們去干!干完再把她們投進火里燒死!
碧鯪的賤奴們!敢勾結鮫人襲擊鬼巫王大人的使者,蛇傀今天就要讓你們該死的部族徹底絕
滅!”
商隊眾人都默不作聲,腮幫的咬嚼肌卻一個個鼓起。這些刀頭舔血的漢子見慣了血腥的廝殺
,但這種對老人和女人一邊倒的屠戮,激起了每個人的怒火。
剛打扮成新娘的樂明珠聽到叫嚷聲,溜出來扯起蓋頭,只看了一眼就張大嘴巴,眼中充滿驚
恐。
“什麽都別說了。”
程宗揚拿起刀,“動手吧。”
“武二!蛇傀是你的!易彪、老吳!那幾個隨從是你們的。”
說著程宗揚擡起頭,“凝羽呢?”
凝羽悄無聲息地從陰影中走出,她像一個沈默的影子,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存在,但需要她
時,她總會在自己最近的地方。
“你和祁老四、小魏留在這里,守好云老哥,別讓他們沖上來。”
“不。”
凝羽冶漠地說道:“那個人是我的。”
凝羽指的是那名正在蹂躪女奴的隨從。程宗揚不願拂了她心意,“好吧。你還有傷,小心些
。”
武二郎提起雙刀,瞇起眼打量了一下,然后一腳將整面竹�踹開,接著狂吼一聲,鷹隼般撲
了下去。然而凝羽比他更快,就在竹�破碎的剎那,她身體羽毛般飛出,手中月牙狀的彎刀
光芒只一閃,那名隨從頭顱便失去重量般直飛起來。接著易彪和吳戰威也並肩搶出。
除了留守的祁遠和小魏,另外幾名云氏商會的護衛也分別從樓上躍下,甚至卡瓦幾名花苗族
的漢子也混在他們之中。鬼王峒一行只是來領地掠取財物,除了幾十名奴隸,攜帶武器的隨
從只有五六個,而且還沒有鬼武士,商隊的力量完全是壓倒性的。
“謝兄,”
程宗揚對謝藝道:“把風的事就交給你了,鬼王峒的人,一個也別讓他們逃出去。”
謝藝一手按住刀柄,淡淡道:“放心。”
“還有我。”
蘇荔踏了出來。她臉上仍帶著未褪的潮紅,目光卻亮如寒星。在她身后,阿夕臉色蒼白,眼
神像受驚的小鳥一樣微微戰栗。
“砰!”
武二郎拎起長刀,將蛇傀的頭顱釘在用來拷打碧鯪人的架上。
打斗的過程平淡無奇,凝羽一擊得手,武二郎也只用了一個照面就斬下蛇傀的首級,剩下的
就是和易彪他們追殺那些四處逃亡的隨從。那些人只能嚇唬嚇唬碧鯪族的老弱,動起手來根
本不堪一擊,倒是逃跑的水準不俗,慌亂間,竟然有兩個隨從竄了出去。當然,在村口迎接
他們的是謝藝。程宗揚猜測他們到死都沒有看到那家夥的刀。
“他們怎麽能這樣……”
樂明珠瞪大眼睛,明媚的眼眸中充滿淚水。
鮮血染紅了碧綠的草地,生滿花朵的竹籬被無數紛亂的腳掌踐踏過,零落的花辦沾滿血汙和
泥濘。哀嚎和慘叫聲在村中不同角落響起,但施暴者由鬼王峒變為碧鯪人。長久的恐懼在這
一刻釋放,他們用手打,用腳踢,甚至用牙齒撕咬他們曾經的征服者。無論是閣羅的隨從,
還是跟隨他們來的奴隸,都成為碧鯪人發泄憤怒的目標。
程宗揚曾經試圖阻止他們的濫殺,但很快就放棄了。那些碧鯪人不少都在烈火中被燒傷,面
對死亡的驚恐和無數次的欺淩汙辱,一旦釋放,就無法克制。即使最怯懦的少女,這一刻也
被復仇的欲望驅使,做出她們從來不敢想象的瘋狂舉動。
這一幕讓樂明珠無法接受,“那些人是奴隸!和他們一樣的奴隸!”
她跺著腳道:“不行!我要告訴她們!”
程宗揚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這會兒過去制止,他們會把你也吃了。”
“可他們也是受害者!還有那些碧鯪人,他們都受了傷!”
程宗揚低聲道:“這些碧鯪人已經瘋了,等他們冶靜下來,你再去給他們治療。”
“那我們就看著奴隸被他們殺死嗎?”
“除非,你把這些碧鯪人殺光。”
“嗚……”
樂明珠忽然哭了出來,把臉埋在程宗揚胸口。
程宗揚心中也充滿�澀。仇恨的種子一旦滋長,就只有用鮮血才能洗清。而播下仇恨的總是
少數人,鮮血更多的來自無辜者。就像那些奴隸。但他們的無辜在仇恨中微不足道。
“別哭了,小香瓜。”
程宗揚剛擁住樂明珠的肩膀,就被一只手拉開。
蘇荔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豐滿的紅唇微微張開,用耳語般的聲音道:“小家夥,明天再找你
算帳。”
程宗揚一陣心虛,不會是她發現了什麽吧。
一名碧鯪族的老者戰戰兢兢坐在席上,目光閃爍著,不敢與人對視。
程宗揚心里搖頭,果然像朱老頭說的那樣,碧鯪族的人才已經在歷次戰斗和屠殺中被殺掠一
空,剩下這些都是懦弱而猥瑣的家夥。
經過昨晚的殺戮,閣羅帶來的人無一漏網,除了幾名隨從,其他人都死在碧鯪人手下。瘋狂
過后,幾乎所有的碧鯪人都呆若木雞,仿佛不相信那一切是他們干的。天亮后,程宗揚找出
現任的族長,把他請來詢問情況。
“老丈,你們碧鯪人被鬼王峒征服有多久了?”
“很多年了……我,我已經記不清了。”
“有十五年了。”
那個救過祁遠的碧鯪女子說道:“那時我還很小。鬼王峒闖進村子,殺了很多人。”
老者想了起來,“本來我們村子還有一干多人,那次被他們殺了一半。”
老者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顫聲道:“那些鬼王峒的戰士簡直是魔鬼,我們最勇敢的戰士也
無法抵擋他們的屠刀……”
程宗揚皺起眉頭,“你們不是能在海里生活嗎?為什麽不逃走?”
老者低聲下氣地說道:“鮫人……海里有鮫人……”
“我的母親是在海中被襲擊的。襲擊我們的是鮫人。”
碧鯪女子說道:“他們和鬼王峒的魔鬼一樣殘忍。后來我們才知道,鮫人與鬼巫王已經結盟
,共同對付我們碧鯪族。鮫人同意鬼王峒把我們當作采珍珠的奴隸,條件是碧鯪族不能再有
成年的男子。這些年我們碧鯪人越來越少,現在剩下的只有三百多人。”
“當年有一個叫岳……”
程宗揚還沒說完,老者已經全身發抖地喊道:“他是魔鬼!就是他!給我們碧鯪族帶來厄運
!”
程宗揚一拍桌子:“老吳!請族長下去喝茶。”
吳戰威半扶半拖地把情緒失控的碧鯪老者帶下去。程宗揚接著問那個碧鯪女子:“他為什麽
叫那個人是魔鬼?”
“聽說他褻瀆了海神殿,還帶走了老族長最漂亮的女兒。”
“然后呢?”
碧鯪女子咬了咬牙,“我們被鬼王峒屠殺不久,族長的女兒回來了,還為他生下一個孩子。
老人們都說是他褻瀆海神,才給我們碧鯪族帶來厄運。族長的女兒剛回來,就被他們捆起來
,送給了鬼巫王。”
“他的女兒呢?”
碧鯪女子身體微微發抖,“她是魔鬼的女兒,比魔鬼更邪惡……”
程宗揚訝道:“她不是個白癡嗎?”
“即使是白癡,她的靈魂也和魔鬼一樣邪惡。”
程宗揚和謝藝對視一眼,悄聲道:“看來你們大帥沒干什麽好事啊。”
謝藝板著臉道:“不過是在海神殿一邊干女人,一邊指揮戰斗,難道算是褻瀆嗎?”
程宗揚咧了咧嘴,“讓我說,這肯定算。如果你們大帥不巧是霸王硬上弓那種,搞的又是海
神的后裔,那就更算了。”
謝藝只輕蔑的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你們碧鯪人能夠變身嗎?像人魚那種?”
碧鯪女子流露出一絲哀傷,“我們在岸上生活得太久了,只有受海神眷顧的碧鯪人才能保留
變化的能力。但他們都已經戰死了。”
“一個都沒有了嗎?”
程宗揚懷疑地問道。
碧鯪女子搖了搖頭。
程宗揚想起月光下的小紫,她童稚的身體,天真的笑靨,還有那條銀白色的魚尾和深碧的尾
鰭。
“對了,”
程宗揚道:“你們知不知道周圍的山林里,哪里有霓龍絲?”
“霓龍絲?”
碧鯪女子茫然道。
“是一種很細的絲,有各種顏色,非常漂亮。”
碧鯪女子想了很久,最后搖了搖頭,“沒有。”
程宗揚徹底失望了。
碧鯪女子離開后,程宗揚攤開手,很抱歉地對祁遠說:“真不巧啊,霓龍絲竟然沒找到。”
祁遠嘿嘿一笑,朝吳戰威伸出手,“拿來吧。”
吳戰威悻悻然從囊里掏出五枚銀銖,拍到祁遠手里,一邊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嘟囔道:“
這小子可真能騙人的。”
“你們這是干什麽呢?”
祁遠拋了拋銀銖,笑嘻嘻道:“在白龍江口我跟吳大刀打賭,賭你是不是逗我們玩的。一注
五個銀銖。多謝程頭兒幫忙,讓老四發了筆小財。”
屋內哄堂大笑,連云蒼峰也不禁莞爾。程宗揚尷尬地笑道:“你們早看出來了啊?怎麽不早
說,讓我也好下兩注,掙吳大刀點銀子花花。”
“得了吧。”
吳戰威道:“這趟跑了個空腿,我們還好說,貨掙的不少。又托云老哥的福,撿了條商道,
你這小子怎麽跟掌櫃的交待?”
“交待什麽?”
程宗揚輕松地拍了拍衣服,“你們跟掌櫃的說一聲,我炒了老板的魷魚,主動跳槽,不給她
老人家干活了。”
祁遠和吳戰威都是一怔,云蒼峰卻面露笑容,抱拳道:“請一位上覆尊上蘇夫人,程小哥有
意與我云氏商會合作,往后有生意需要幫忙,一切好說。”
“本來我打算回到白龍江口再提這事的。這一個多月,有幾位兄弟幫忙,我程宗揚多謝了。

程宗揚鄭重地一拱手,“老四、老吳,還有小魏,這趟南荒走下來,大家都是生死之交。我
也不瞞大家,白湖商館我是回不去了,如果有意和我一道走,有我程宗揚的,就有各位兄弟
的。”
幾個人彼此看了一眼,吳戰威和小魏頗為意動,祁遠卻露出苦笑。“這批貨是掌櫃的,我就
是跟大夥走,也得先把貨給掌櫃的送回去。祁老四沒什麽本事,但受人之托,不管怎麽說也
要把事情辦了。”
正說著,那個碧鯪女子突然推開竹門奔進來,手里拿著一團潮乎乎的物體,“是這個嗎?”
程宗揚猛地站了起來,她手中拿的東西自己見過。在神殿時,那些礁石上生滿了這種細絲般
的海藻,可自己從沒想到這會是一種絲。
那些海藻很長,比最細的發絲還要纖細,在陽光下呈現出鮮艷的綠色。程宗揚試著抓起一把
,除去水分,藻絲像煙霧一樣,輕盈得似乎沒有絲毫重量。
“山里面沒有你說的絲,但海里有種藻和你說的很像。我們碧鯪人最不喜歡這種海藻,它雖
然很細,但比頭發還結實,不小心陷到里面,很難逃出來。”
程宗揚壓抑著心頭的激動,小心問道:“云老哥,你看看,這種絲能織成衣物嗎?”
云蒼峰拿起來看了一下,皺眉道:“這絲太細了。深海有種鮫絲比它結實得多,織出來的鮫
納入火不燃,堪稱珍品。這種絲即使十股合一,織出來也薄如蟬翼,用來當窗紗也嫌太薄了
。”
薄?怕的就是它不夠薄,程宗揚還有些擔心,“韌度呢?”
“當然不能和棉紗相比,略用些力就能扯斷。”
云蒼峰試了試,“彈性倒是很好。程小哥莫非想用它來織衣物?”
說著云蒼峰笑道:“這個不成的,即使能織,織出來的紗也輕薄易損,沒人會穿,遠不及棉
布實用。”
程宗揚笑逐顏開。
“要的就是透亮,換成棉布就沒用了。”
云蒼峰只笑著搖了搖頭,對他的異想天開不置可否。
他轉過臉,“這海藻只有一種顏色嗎?”
碧鯪女子道:“顏色很多。生在礁石上的有黑的綠的,生在珊瑚上的有紅有白,如果礁石里
含有銅,顏色會是黃的。你說是七彩的,我才想起這些藻絲。”
程宗揚拍板道:“我每種都要。告訴你的族人,我真金白銀的收購。要完整沒有切斷,而且
曬干也不會褪色的。”
碧鯪女子雖然不僅他們要這些海藻做什麽,但看出祁遠很開心。她挽起那些藻絲,轉身去通
知自己的族人。
突然間峰回路轉,霓龍絲有了著落,祁遠也喜不自勝,但心里還有點沒底。
拿海藻來冒充霓龍絲,這位爺也真干得出來,“程頭兒,這成嗎?”
“只要比頭發結實就沒事。”
“成。”
祁遠撓了撓頭,猶豫道:“程頭兒,既然東西找到了,掌櫃交待的活也結了,你……”
不等祁遠說完,程宗揚就拍了拍他的肩,“你在她手下也干了不少時候,怎麽還這麽天真呢
?我不回去也就算了,如果回去,肯定沒好事。”
祁遠嘿然不語。
程宗揚攀住祁遠的肩膀,用力摟了一把:“不管你什麽時候來,都少不了老四你的一份。”
然后程宗揚擡眼望向凝羽。他們兩入之間的關系,眾人心里都明白。祁遠他們只是在白湖商
館打工的,想走不是難事。但凝羽是蘇妲己的侍衛長,無論如何蘇妲己也不會讓這個對自己
了如指掌的人離開。
在眾人的注視下,凝羽淡淡道:“我不回去。”
“我要去鬼王峒。”
此言一出,程宗揚頓時一呆。樂明珠卻得意地朝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一副“我把她說服了
!看我厲不厲害!”
的表情。
“不行!”
程宗揚斷然道:“那太危險了!”
“我要去。”
凝羽口氣雖然冶漠,卻有著不容說服的決心。
程宗揚一拍桌子:“那大家來表決!要去的舉手!先說好,少數服從多數,咱們商隊都回去
,你也不能留下!”
樂明珠第一個把手高高地舉起來,“我!我!”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伸那麽長,小心脫臼!”
樂明珠白了他一眼,“我願意!你管我!”
“還有誰?”
蘇荔毫不猶豫地舉起手,接著是武二郎,然后是謝藝。
這幾個都在程宗揚意料之中。但接下來小魏、易彪都舉起手,就讓程宗揚大感意外了。易彪
的兄長被鬼王峒的人煉成行屍,去報仇也能理解,小魏跟武二郎那沒骨氣的家夥差不多,在
花苗族也有相好的,這都能說得過去。可易彪一舉手,云氏商會的護衛們也都一一舉起手,
剩下云蒼峰也只好苦笑著舉手。
情形就此脫離了程宗揚的設想,這邊吳戰威猶豫了一會兒,最后拍了拍易彪的肩,也把手舉
起來。最讓程宗揚崩潰的是祁遠。看到那家夥偷偷摸摸想舉手,程宗揚終于忍不住抱怨道:
“老四,你添什麽亂呢?”
祁遠臊眉搭眼地小聲道:“鬼王峒那事不辦妥了,小津也不安心……”
“小津是誰?干!不會是剛才出去那姑娘吧?”
“怎麽說人家也救我一次不是?咱老祁是有良心的,知恩圖報……”
“得了吧。”
程宗揚打斷祁遠還絮絮叨叨的辯解,環顧一周,終于找到自己唯一的盟友。
朱老頭哭喪著臉道:“我說凝姑娘,咱們可是說好的,到這兒咱們就回去,進了熊耳鋪就給
錢,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相好的,這都能說得過去。可易彪一舉手,云氏商會的護衛們也都一一舉起手,剩下云蒼峰
也只好苦笑著舉手。
情形就此脫離了程宗揚的設想,這邊吳戰威猶豫了一會兒,最后拍了拍易彪的肩,也把手舉
起來。最讓程宗揚崩潰的是祁遠。看到那家夥偷偷摸摸想舉手,程宗揚終于忍不住抱怨道:
“老四,你添什麽亂呢?”
祁遠臊眉搭眼地小聲道:“鬼王峒那事不辦妥了,小津也不安心……”
“小津是誰?干!不會是剛才出去那姑娘吧?”
“怎麽說人家也救我一次不是?咱老祁是有良心的,知恩圖報……”
“得了吧。”
程宗揚打斷祁遠還絮絮叨叨的辯解,環顧一周,終于找到自己唯一的盟友。
朱老頭哭喪著臉道:“我說凝姑娘,咱們可是說好的,到這兒咱們就回去,進了熊耳鋪就給
錢,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請續看《六朝清羽記》九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49:39

第九集


【簡介】


程宗楊與眾人失散,獨自遇見了美人魚般的小紫,能夠變身的幼稚少女是受到海神眷顧的意外嗎?小紫向程宗楊指出了一條通往鬼王峒的道路──龜紋古道,卻走進了巨大的古代遺跡,在這荒圮的亂石堆中潛伏著巨大危險……  
   一行人終於抵達鬼王峒,本以為當是數萬甚至數十萬的恐怖勢力,才能夠蠶食鯨吞的令南荒臣服旗下,但這片深幽不見底的地塹裡,除卻奴隸,鬼王峒竟然沒有多少人馬,花苗所預定的暗殺計畫,透出一線曙光;而程宗楊也終於見到了讓謝藝在茲在念的女人──碧姬,但,情況似乎不是他所想像……


第一章 奇險

叢林間傳來幾聲鳥鳴,背負著貨物的馬匹、走騾在枝葉間魚貫穿行。潮濕的泥土上印著巨象深深的足痕,銅盆大小的足印每一步都隔著數丈的距離,一路向東行進。
  雲氏商會用的都是軍馬,白湖商館的走騾也腿長體健,朱老頭那頭草驢混在裡面,活像一隻大耗子。
  朱老頭一路哼哼唧唧的抱怨,說他們這些北邊來的人心眼都壞透了,不厚道,僱人帶路還不給錢,一群幾尺高的漢子欺負他一個老人家,缺德啊。
  程宗揚很體貼地告訴他,如果急著有事就先回吧,自己跟著腳印走就行。反正鬼王峒離這裡也不是很遠,大家有緣的話,下次來南荒說不定還能見面,到時就把嚮導的錢給他結了。
  下次是什麼時候?這可說不準了,你要讓我自己摸著良心說吧,這輩子我都不想再來南荒這鬼地方!可人這緣分從哪兒說起呢?也許過個十年八年,哪天老天爺不開眼,又把我打發來了。
  程宗揚一通鬼扯,朱老頭聽得臉都綠了。
  雲蒼峰有意落後一步,客氣地說道:「這趟辛苦你老人家了。此間事了,雲某會親自去拜見殤侯。」
  朱老頭這人吃不得軟的,雲蒼峰一客氣,他那把山羊鬍立刻翹到天上,用鼻孔說道:「殤侯哪兒是那麼容易見的?換作你六弟來還差不多!」
  涼爽的海風被隔在山後,空氣漸漸變得悶熱。花苗女子唱起山歌,讓這段枯燥的旅程多了幾分歡快。商隊沿著白象的足跡一路行進,周圍的灌木越來越密,到中午時分,已經進入密林。
  幾隻金黃色的猴子在林間出沒,忽然隊伍裡傳來女子的驚叫。一隻猴子從樹上垂下,抓住樂明珠的頭髮,扯掉她頭上那圈白色的狐毛,然後做了個鬼臉,飛快地跳上枝椏,消失在林中。
  樂明珠像傻掉一樣拉著鬆開的髮絲,過了會兒才慘叫一聲:「我的頭冠!」
  朱老頭嘿嘿笑道:「這山裡的猴子就喜歡搶人的東西。別怕,不就幾根白毛嗎?大爺再給你弄一個。」
  程宗揚知道底細,那頂朱狐冠是樂明珠師門寶物,如果丟掉,這丫頭恐怕真的自殺了。
  「我去追。」
  說著程宗揚追了過去。
  祁遠一把沒拉住,急得直跳腳,「我的大少爺!南荒你也走了一個多月,這林子哪兒是隨便進的!」
  猴子在樹枝間飛快地跳躍著,金色的皮毛時隱時現,一邊跑,一邊不時停下來朝程宗揚齜牙咧嘴,還抓起樹上的果子亂砸。
  程宗揚猝不及防,險些被它砸中,想要還擊,那猴子已經跳上另一棵大樹,只露出一張紅紅的屁股在枝葉間一閃。
  程宗揚只好嚥下這口氣。猴子在樹上跑,自己在地上追,辛苦不說,還要小心不被籐蔓絆倒。好在那猴子跳跳停停,一直沒逃出視線。
  猴子又一次停下來,從樹枝摘下一顆拳頭大的果子,朝程宗揚丟來。程宗揚暗叫一聲來得好,高高跳起,以一個接球的姿勢接住果子,隨即一手托住果子底部,一手前推,用力一投。
  「砰」的一聲,投籃命中。那猴子腦袋被果子砸中,在樹枝上晃了一圈,然後頭下腳上地栽下來,在草中微微喘氣。
  程宗揚從猴爪中奪過狐毛,待直起腰,才發現自己來到樹林邊緣。一條小河彎彎曲曲從林中淌過,水面不時漂過浮萍。
  回頭看時,商隊早沒了蹤影。眼前淨是一模一樣的樹木枝葉,連自己從哪個方向追來都辨不清楚。
  「老四!」
  程宗揚放聲高喊,叫聲驚動了一群白首翠羽的野鳥,撲撲擻擻從林中飛起,隨即又陷入寂靜。
  那條河並不寬,兩岸樹木叢生,低垂的枝葉幾乎觸到水面。忽然,一條碧綠的尾鰭從水面揚起,在空中輕輕一甩,濺出一串水珠。一具潔白的軀體彷彿貼在水面下的倒影,在河中輕盈地遊動著,逆流而上。
  「喂!」
  程宗揚叫了一聲。
  魚尾微微擺動,那具纖美的身體轉了一個圈子,上身浮出水面,露出一張精緻的面孔。
  「程頭兒……」
  小紫欣喜地揚起小手。
  昨晚清除蛇傀那些人的時候,小紫就沒有露面,眾人還以為她被嚇壞了,沒想到她會在此地出現。
  程宗揚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紫要去見阿娘啊。」
  嬌美的小美人魚遊到岸旁,然後露出水面。她的魚尾已經消失不見,赤裸著雪白的雙腿踏到岸邊綠茵般的草地上。剛從水裡出來,小紫身上沒有任何衣物遮掩,只在腰側束了一隻海獸皮縫製的小袋子。
  程宗揚不由得屏住呼吸。小紫肌膚晶瑩,通體潔白如玉,雖然童稚未褪,仍精緻得令人難以置信。她雙乳又圓又潤,宛如兩顆精美的水晶球。稚嫩的乳頭又小又翹,呈現出淡淡的嫩紅色。波浪般的秀髮從乳側垂下,貼在雪嫩的肌膚上,不住滴著水漬。
  小紫似乎還不知道在別人面前裸露身體有什麼不對,笑靨如花地走到岸上,陽光透過林葉,斑駁地灑在她雪滑的胴體上,在晶瑩的肌膚上映出一層淡綠的光澤。
  自己已經見過小紫纖細的腰身,卻是第一次看到她人類的下肢。少女雪玉般纖軟的腰肢下,胯骨帶著柔潤的弧度微微張開,然後收緊,下面是兩條光潤的美腿,緊緊並在一起,中間沒有絲毫縫隙。她小腹光潔而白滑,小腹末端隱約能看到幾絲纖細柔順的毛髮,根本看不出她曾經有過魚尾的痕跡。
  這樣看著少女稚嫩的肉體,竟然有種犯罪的感覺……程宗揚乾咳一聲,「你的衣服呢?」
  小紫提起那只海獸皮縫製的小袋子,「在這裡啊。」
  小紫低著頭拿出一條白色的棉布巾,忽然「咦」了一聲,跑到程宗揚身後。她蹲下來,同情地說道:「小猴猴怎麼了?好可憐哦。」
  「哦,它只是暈過去了。」
  小紫撥了撥猴子的小爪,然後仰起臉,央求說:「救救它好嗎?」
  程宗揚摸了摸鼻子,「它又沒死……」
  「我們可以把它種活啊。」
  「什麼?」
  「我們挖一個坑,把小猴猴種到裡面,然後澆上水,小猴猴就會長大。」
  真是個好主意……
  程宗揚為難地說道:「可惜我們沒有挖坑的工具。」
  小紫蹲在地上,光潔的背脊晶瑩如玉,脊椎的位置凹陷下去,顯出一條精緻的玉溝,光潤得讓人想伸手撫弄。在她脊椎末端,那張粉嫩的小屁股光滑得宛如雪球。
  「好可憐啊……」
  小紫失望地收回手,眼睛盯著小猴子,一邊起身,將雪白的棉布巾放到腿間。那布巾只有程宗揚手掌大小,四角繫著細繩。小紫笨拙地將兩側細繩繫在一起,卻總是系不好。
  小紫揚起臉,「你幫我系,好不好?」
  看著她小手在腰側稚拙的動作,努力想把那塊巴掌大的布片系到腹下,程宗揚鼻血都快飆出來了。小姑娘兩腿微微分開,細嫩的小手將雪白的棉布巾按在下腹,布巾四角的細繩低垂下來,在雪嫩的大腿內側搖晃,一眼望去,觸目滿是晶瑩的肌膚。
  程宗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蹲下來,從小紫腿間扯起細細的繫帶。少女肌膚上散發著淡淡的海藻氣息,曲線優美的雙腿又白又嫩猶如脂玉。
  克制住心底的激盪,程宗揚低笑道:「這麼笨,連帶子都系不好?」
  「小紫不會系啊。」
  「哦?你以前不穿內衣嗎?」
  「嗯。這是閣羅叔叔拿來的。他說,小紫身體下面是給鬼巫王大人的禮物,要用棉帕包好。」
  手指不可避免地碰觸到少女腰側的肌膚,那種滑嫩的觸感讓程宗揚心頭一陣蕩漾。似乎是覺得癢,小紫咯咯輕笑起來。
  「你娘不是說過,小紫的身體不能讓別人隨便碰嗎?」
  程宗揚吃力地說道:「為什麼讓我幫你?」
  「因為程頭兒是好人啊。」
  陽光透過枝葉,影子在草地上慢慢移動。小紫一邊說,一邊悄無聲息地從海獸皮袋裡摸出一根骨質的尖錐,她兩眼亮晶晶的,巧笑倩然的唇角露出一絲嗜血的興奮。……這支海獸牙齒磨製成的利錐足以刺穿這個男子的脖頸。只要避開他頸側兩條大動脈,順利穿透他的喉管和氣管,他就會喘不過氣來,無法呼吸,也無法呼救,只能像瀕死的野狗一樣掙扎,抽搐著流盡最後一滴血……
  「好了。」
  程宗揚放開手,笑呵呵地擡起頭。
  從下面看去,只見小紫兩團圓潤的雪乳皮膚緊繃著,緊緊並在胸前,乳頭像受涼般翹起,顏色也比剛才上岸時略深了一些。
  「程頭兒……」
  小紫軟軟說著,從隨身的袋子裡拿出一顆水果。
  程宗揚笑著搖了搖頭,旁邊忽然金黃的顏色一閃,那隻猴子一把搶過果子,朝他齜了齜牙,然後飛快地跳到樹上逃跑了。
  小紫嚇得躲了一下,然後又高興起來,「小猴子活了呢!」
  一隻猴子,活就活了吧。本來自己就沒準備處死它。程宗揚努力把視線從小紫聳動的雪乳上移開,一邊轉過話題,「你是一路遊來的?」
  「是啊。」
  小紫把陷入股縫的棉帕拉好,然後穿起衣服,一邊好奇地問:「你們要去哪裡?」
  「我們去鬼王峒,和你的閣羅盤叔叔做生意。」
  程宗揚又看了看密林,這會兒還沒聽到動靜,可以肯定自己和商隊失散了,不然凝羽肯定會追來的。
  「小紫,你知道路嗎?」
  「知道啊,沿著河往上遊。」
  「一直遊到鬼王峒?」
  這恐怕要遊上幾天幾夜,程宗揚自問沒這個本事。
  「不是啊。再往前走,水就分開了,然後就要走路了。」
  程宗揚斷然道:「那好,我們一起走。」
  小紫繫好衣帶,奇怪地問:「你的夥伴呢?」
  程宗揚無奈地說道:「我和他們失散了。」
  小紫說,她昨晚就睡在海裡,天亮時才離開海灣,沿著自己曾經遊過的路線進入山林。
  被鮫人擊敗後,碧鯪人曾經試圖離開海洋,到內陸生活,但南荒悶熱的氣候對他們造成的威脅,絲毫不遜色於鮫人的魚叉。經過數次不成功的嘗試,碧鯪人沒實現定居陸地的夢想,卻與鬼王峒有了最初的接觸。
  沿著這條碧鯪人稱為淇陶的河流向上,經過一個白天的水程,會在河流分叉的地方看到南荒最古老的道路:龜紋古道。
  那幾乎是南荒唯一可以長距離通行的道路,形如龜背花紋的石徑綿延穿過叢林、山坳和沼澤,一直延伸到大山深處。
  龜紋古道並不是完全連續的,無數年來的山洪、地震和泥石流,使道路出現了許多處斷裂。而且古道兩旁分岔出無數小徑,這些小徑有的被山峰阻隔,有的消失在河流之下,還有的會通向一些不知名的神秘區域──比如這處類似巨石陣遺址的地方。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仰起頭,呆若木雞地望著眼前的廢墟。
  月光下,一堆巨石突兀地出現在視野中。這是一座倒塌的巨型建築,太過久遠的時間,使這些巨石表面佈滿風蝕的坑洞。一座門形的巨大建築立在廢墟前,黑沈沈的方形洞口彷彿怪獸張開的巨口。
  小紫發呆地看著這一切,過了會兒才可憐兮兮地說:「小紫好像是迷路了……」
  程宗揚跟著小紫走了一個多時辰,好不容易才從密林中找到一條幾乎被籐蘿覆蓋的小徑,沒想到小徑盡頭卻是一座廢墟。
  這就是相信一個弱智的代價。程宗揚沒辦法責怪小紫,只能怪自己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明知道不可靠的目標上。這會兒天知道自己在南荒哪個方位、離商隊有多遠。
  「看來,我們今晚只能在這裡過夜了。」
  小紫有些膽怯地看著周圍,然後抱住裸露的手臂,小聲道:「好冷……」
  程宗揚只好很紳士地脫下外衣,給小紫披上。小紫高興地笑了起來,那一瞬間,她精緻的面孔猶如奇花初綻,美麗得令人心悸。
  這樣美麗的面孔,即使是白癡也可以原諒的吧。程宗揚肚子裡歎息一聲,突然莫名地一陣心驚肉跳。他不安地望望周圍,除了那座廢墟,並沒有什麼異常。
  再破敗的廢墟也比野獸出沒的叢林更讓人有安全感,程宗揚領著小紫翻過零亂的碎石,踏進石門。他本來想隨便找個避風的地方,但小紫顯得很害怕,於是便領著她往廢墟深處走去。
  看得出,這處廢墟是某座遠古建築的遺跡,有寬闊而積滿碎石的走廊,折斷的石柱和倒塌的牆壁構成的房間。程宗揚盡量挑選容易通行的地方,七繞八拐,終於發現一處比較乾淨的角落,他讓小紫乖乖坐好,然後道:「我去找些東西吃,你不要亂走。」
  小紫認真點了點頭。
  程宗揚想了一下,從背包裡拿出那柄珊瑚鐵製成的匕首,用刀柄在石頭上刻了個三角標記。廢墟面積足有四、五個足球場那麼大,殘存的斷垣殘壁形狀大都相似,程宗揚怕自己迷失了位置,一邊走,一邊沿路在醒目的位置刻上標記,最後一道刻在門上,這才進入森林。
  黑暗的森林浮動著詭異的氣息,彷彿有無數生靈趁著月色在林中飄蕩。程宗揚不敢進得太深,他在森林邊緣找到幾叢蘑菇,按照祁遠教的那樣,避開色澤鮮艷、菌冠尖長的,只挑那些灰撲撲不起眼的採了幾株。幸運的是一隻野兔被他驚動,從棲身的草窩竄出,讓程宗揚順手牽了羊,擰著耳朵提到手裡。
  廢墟灰白色的石塊寂然無聲,石上自己留下的標記清晰。程宗揚帶著獵物,沿著自己留下的標記一路走進廢墟。東繞西拐走了差不多半刻鐘,隱約看到最後那個標記。忽然,耳邊彷彿傳來小紫低低的抽泣聲。
  程宗揚心裡一緊,連忙加快速度,朝她藏身的地方衝去。
  那個抽泣聲一閃而過,廢墟又恢復了平靜。程宗揚匆忙辨認著石上的標記,腳下沒有絲毫停頓。剛繞過小紫隱蔽處的巨石踏進兩步,就彷彿撞在一張無形的大網上。
  沒等程宗揚明白過來,身體已猛的向後彈回,接著兩腳懸空,在空中來回搖蕩。
  程宗揚仍保持著剛闖進來的姿勢,四肢張開,大字形懸在半空。連手中的野兔也僵硬地飛在半空。他急忙往角落裡望去,眼前空蕩蕩的碎石上生著發黑的苔蘚,完全不是自己和小紫分手的地方。
  「小紫!」
  程宗揚大叫一聲。
  一陣輕微的震動傳來,程宗揚頭頸都無法轉動,他勉強轉過眼珠,只見一條生滿黑色毛刺的尖腿正從頭頂的方向伸入眼簾。
  一隻巨大的蜘蛛出現在岩石上方,它觸肢細而尖長,黑色的外殼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四顆大小不一的眼珠同時朝程宗揚望來,透出懾人的寒光。在它腹部下方,生著一張箕形的嘴巴,無數細小的觸肢在嘴巴邊緣蠕蠕而動,彷彿在擇物而食,令人毛骨悚然。
  程宗揚背後掠過一陣寒意,是陰蛛。自己曾經在南荒遇到過,但那只體形比它小了許多,更沒有這樣可怕的嘴巴……
  陰蛛眼珠轉動著,然後伸出尖長的觸肢,往空中一踏。空氣中傳來一陣輕微的波動,那是一根透明的蛛絲,比草莖粗不了多少,從岩石上方一直延伸到自己身體下面。無數蛛絲以比普通蛛網更複雜精巧的方式編織在一起,形成一張透明的大網,將自己牢牢黏在上面。
  程宗揚竭力擡起手臂,想伸進背包。以自己現在的力氣即使同等粗細的麻繩也能掙斷。但看似脆弱的蛛絲不僅結實之極,而且充滿黏性。自己使盡力氣,也僅能把蛛絲拉得變形。
  手背被蛛絲黏連的皮膚傳來一陣輕微的麻癢感,漸漸像火燒一樣變得刺痛。
  突然,一股鮮血淌到手背上,順著手臂流到脖頸中。程宗揚喉結狠狠動了一下,就在自己手掌邊緣,那只臉盆大小的陰蛛從腹部下方伸出一根尖刺,刺穿了野兔的皮毛。
  充滿腐蝕性的消化液注入野兔皮肉內,野兔的血肉、內臟隨之腐化,變成可供陰蛛吞食的腐肉。
  如果被這玩意兒扎一下……程宗揚打了個冷顫。
  「程頭兒……」
  小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程宗揚大叫道:「別過來!」
  小紫雪白的面孔從另一側出現,驚訝地看著蛛網上變成獵物的男人。
  「快跑!快跑!」
  小紫卻像呆住一樣,站在原地。
  「程頭兒……」
  小紫怯生生地小聲道:「你怎麼了?」
  「我被蛛網黏住了。」
  那只野兔已經被陰蛛吞食乾淨,只剩下一張空皮懸在網上。陰蛛拔出尖刺,四顆黑寶石般的複眼同時朝另一隻獵物看來,那根滴著紅褐色汁液的尖刺緩緩挺起。
  程宗揚週身的血液都彷彿凝固。那尖刺慢慢接近,忽然噴出一條半透明的細絲,落在他鼻尖。
  對於體型較大的獵物,蜘蛛通常會用絲把獵物裹起來,確定它無法掙扎,再開始獵殺。很顯然,這只剛吞食過野兔的陰蛛並不餓,只是它把程宗揚的腦袋當成獵物,像紡一粒繭那樣,用蛛絲把他腦袋一圈圈纏起來。
  隔著蛛絲,依稀看到小紫唇角微微挑起。程宗揚以為那是視角的變形,接著他聽到小紫嬌柔的聲音道:「程頭兒,我來救你好不好?」
  「不……不……」
  程宗揚努力吐著字,想阻止小紫自投羅網。
  小紫一手背在身後,笑靨如花地朝程宗揚走來。
  這個男子真的很笨,她握著那根尖硬的獸牙錐,心裡想:連自己重刻了標記都沒看出來,就那樣闖進陰蛛的巢穴,讓他被陰蛛吞食掉,場面肯定很好看。但如果有鮮血,小紫會更喜歡……
  「朱老頭!你指的這是什麼路!」
  緊要關頭,一個破鑼般嗓子響起,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該答話的朱老頭似乎也愣了,過了會兒才嘴硬地說道:「沒錯,就是這兒!那個……啊,咱們說過的,今天就在這兒歇!」
  「我呸!」
  那個粗豪的聲音道:「你說的可是村子!這鬼地方連根人毛都沒有!你讓大夥兒住野地啊?」
  又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小紫心裡浮現一張臉色青黃的面孔。祁遠道:「是不是走錯路了?」
  朱老頭叫起屈來,「好端端的,怎會走錯了呢?準是你們那馬欺負了俺那驢……」
  廢墟外吵嚷聲響成一片,程宗揚耳朵被纏住,只勉強能聽到一陣嗡嗡聲。小紫眼睛轉了幾下,然後拿起獸牙錐,用力朝一根蛛絲挑去。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0:20

第二章 迎敵

  「這……這是從哪兒說起呢?」
  那只陰蛛被武二郎大卸八塊,已經死的不能再死。這邊幾個人把程宗揚救下來,七手八腳扯開他頭上的蛛絲。
  祁遠嘮嘮叨叨說著這一路的事,雖然婆媽了些,好歹程宗揚大致聽明白了。
  自己闖進密林,就與商隊失散了。眾人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他的下落。朱老頭告訴大夥兒,前面有南荒人的村子。眼看天色將晚,留在林中凶多吉少,眾人商量不如安頓下來再來搜尋。
  凝羽和謝藝仍不肯放棄,眾人便與兩人約定了會合的地方,然後和朱老頭一同趕往他所說的村子。誰知那老傢夥也迷了路,不知怎麼摸到這片廢墟。還算來得及時,正好救了程宗揚一命。如果晚來一步,他免不了也和那只野兔一樣,只剩下一張空皮囊了。
  陰蛛的蛛絲帶有毒性,程宗揚直接接觸蛛絲的臉、手像被蚊蟲蟄過一樣又紅又腫。樂明珠跑來看過,說毒性並不強,給他抹了些草藥,養兩天也就好了。
  樂明珠走時沒找到小紫,向她告別,這時遇到,可把小丫頭高興壞了。再接過程宗揚遞來的朱狐冠,樂明珠更是開心,幾乎想摟著他親上一口。
  程宗揚失望地說道:「怎麼不親呢?」
  眾人在廢墟中清理了幾處地方,將隊伍安置下來。凝羽和謝藝兩人始終沒有回來,程宗揚雖然心頭忐忑,但想到謝藝和他那把不起眼的刀,就放下心來。
  易彪在廢墟中生起篝火,祁遠將剛采的蘑菇和從碧鰻族帶來的魚乾一併拿出來,放在火上燒烤。趕了一天路,眾人都飢餓難耐,不一會兒就你一口我一口吃了個乾淨。這邊樂明珠卻因為朱狐冠失而復得喜不自勝,纏著程宗揚不放,非要問他怎麼逮到那隻猴子的。
  「嘻嘻,你臉上都是草藥,沒有可以親的地方呀。」
  「胡說。」
  程宗揚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這裡就沒有嘛。」
  樂明珠皺起小鼻子,鄙夷地說:「我才不和你親嘴呢。」
  程宗揚嫉妒地說:「你就親小紫了。」
  「小紫好可憐哦。那些人對她一點都不好。」
  「誰?」
  「村子裡的人,還有鬼王峒的壞蛋們。喂,我們幫小紫找到媽媽,然後把她帶走吧。」
  「做什麼?」
  「讓她當我的小師妹好不好?」
  「別傻了,你師傅會收一個小白癡當弟子嗎?」
  想到跟著小紫差點送命,程宗揚就不禁害怕。
  「那有什麼!」
  樂明珠不服氣地說:「我這麼笨,師傅都收我了呢。」
  程宗揚大笑起來。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樂明珠白了他一眼,然後眼珠一轉,小聲商量道:「喂,你如果把她說服了,我就讓你親一口,好不好?」
  連這樣的條件都擺出來,這丫頭對小紫還真是好。程宗揚翻了翻眼睛,「我又不是沒親過。」
  自己本以為會逗得那丫頭惱羞成怒,可樂明珠只撇了撇嘴,「肚子裡都是你的味道!臭死了!臭死了!我以後再也不讓你給我做人工呼吸!」
  程宗揚怔了一下,當時樂明珠曾經提起過,但因為被鮫人襲擊,自己忘了詢問。「你也知道人工呼吸?」
  「當然了,這些急救術都是我們光明觀堂弟子必修的。不過我們才沒有你那麼笨呢!師傅說,至少要在別人嘴上放一塊絲帕,不然很可能通過嘴巴的接觸生病。壓迫肺部的時候也不要太大力,免得壓斷肋骨。不過這都是什麼都不會的人才用的,像我們,最好的方法還是用針灸激發傷者自身的元氣。」
  「是你們那本醫藥大典上傳下來的嗎?」
  樂明珠得意地說道:「急救術是我師傅整理的。除了人工呼吸,還有噎嗝急救的氣管穿刺法、腹部壓迫法……」
  小丫頭嘰嘰咯咯說著,不遠處,商隊的漢子們已經吃完食物,正在搭建帳篷準備宿營。
  易彪提著刀從岩石後回來,低聲對雲蒼峰說了幾句。雲蒼峰眼中頓時精光大盛,「在哪裡?」
  廢墟中心位置有一處空地,灰白的岩石上濺著暗紅色的血汙。望著地上的圖案,程宗揚頸後毛髮一根根聳起。
  一個圓形,一個三角,簡單地構成一幅大笑的鬼臉圖案。用銳器刻成的溝槽深深刻入岩石,裡面匯聚著凝固的血跡,散發出刺鼻的血腥氣。
  祁遠臉色發白:「這裡是鬼王峒?」
  朱老頭一張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表情,笑呵呵道:「沒呢沒呢。頂多是那幫孫子的營地。」
  「什麼營地?」
  「養點兒戰士,修煉點兒巫術,培養點兒怪物啥的。」
  易彪扭過頭,寒聲道:「朱老頭,你挖好坑讓我們跳?」
  他凶狠的樣子讓朱老頭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誤會!誤會!我……我真迷路還不成?」
  程宗揚摸著鼻側刺癢的部位,沈聲道:「朱老頭,你給我們說清楚。怎麼這麼巧,把我們帶到鬼王峒的營地來?」
  朱老頭哭喪著瞼道:「真的是誤會啊。南荒的路就這衰樣,走著走著就不知道走到哪兒了,這地方離鬼王峒越來越近,有他們的營地也算不得什麼。小程子,你可沒跟大爺一起,不也走到這兒了嗎?」
  程宗揚朝四周望去,心頭突然一凜,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又回來了。就好像自己床下臥著一條毒蛇,在自己視線未及的角落裡張開鋒利的毒牙……
  「咚!」
  一聲金屬般的鼓聲響起,接著外面的馬匹嘶鳴起來。
  「冬!冬!鼕鼕冬……」
  彷彿從地獄傳來的鼓聲越來越近,易彪當先帶著他僅剩的三名手下闖出去,接著剩下的人也紛紛奔出。
  銅鼓的震響從密林深處傳來,一步步逼近廢墟。大夥兒升起篝火燒烤食物,單是火光和食物的香味就給林中的敵人傳遞了足夠的訊息。還沒有接觸,對方就擂起戰鼓,顯然對他們這些闖入營地的人動了真怒,眼前這一戰已經避無可避。
  商隊與鬼王峒交手幾次,不是伏襲就是遭遇戰,像這樣雙方對壘的狀況還沒有出現過。眾人互視一眼,程宗揚斷然道:「易彪,你打過仗,你來安排!我們都聽你的!」
  「易雄!」
  易彪也不客氣,立即厲聲道:「把馬牽到後面!列陣!」
  他旁邊的護衛答應一聲,將商隊的健馬迅速牽到廢墟入口的地方。雲氏商會的馬匹都是精選的戰馬,在他的操弄下,十幾匹戰馬頭尾相接地盤腿臥地,形成一道半月形的屏障。
  謝藝和凝羽這兩名好手不在,商隊剩下的只有雲氏商會四名護衛,白湖商館的吳戰威、小魏和祁遠,即使加上程宗揚才八個人。而他們對面,紛亂的枝葉聲從十餘丈的寬度內同時響起,顯然數量不貲。
  要命的時候武二郎和蘇荔又不見蹤影,剩下的花苗人商議片刻,卡瓦帶著僅存的兩名花苗漢子也加入進來,易彪將小魏、祁遠和一名使弓的花苗漢子放在戰馬圍成的屏障之後,讓他們使用的弓弩作為遠距離第一道攻擊力。自己和兩名同伴拿起刀槍和沈重的鋼盾,品字形站在戰馬前,形成一個突出的箭頭。程宗揚、吳戰威、卡瓦和另一花苗漢子埋伏在馬匹後,隨時準備接手。剩下的人,包括花苗族的女子、雲蒼峰、樂明珠和小紫全部退進廢墟。
  至於朱老頭……
  「明白人啊。」
  祁遠很佩服地感歎道:「吹牛的時候堅決吹牛,保命的時候堅決保命,丁是丁卯是卯,該逃就逃一點都不含糊!」
  「沒他添亂正好。」
  程宗揚道:「易雄,把朱老頭的驢放在最前頭,打死了咱們正好吃肉。」
  易彪手裡的長槍緩緩舉起,眾人立刻都閉上嘴。
  第一個頭生鬼角的鬼王峒戰士從林中出現,他挽著一張黑沈沈的鐵弓,雙臂拉開,將粗糙的鐵製箭頭瞄向易彪的胸口。
  「呵……喔……」
  失去舌頭的鬼王峒戰士發出低沈的吼叫,接連從林中現身。他們披著簡易的甲冑,黝黑的皮膚像岩石一樣粗糙而堅硬,手臂和大腿上,那些符咒般的紋身微微閃動著暗紅的光澤,眼睛猶如跳動的鬼火。
  這些戰士與商隊曾經見過的鬼武士有著同樣的種族特徵:猙獰的鬼角,醜陋的面孔,岩石般強壯的身軀,尖利的牙齒和神秘的紋身。唯一的區別是他們頭上的鬼角像剛剛生出來一樣細小,顯得很新。
  易彪提了口氣,高聲喊道:「我們是──」「繃」的一聲,那名鬼武士彷彿沒有聽到他的喊話一樣,鬆開鐵弓,箭矢帶著沈重的呼嘯聲撕開空氣,朝他射來。
  「易彪!」
  雲蒼峰在後面沈聲喝道:「不用說了,他們聽不到。」
  易彪舉起鋼盾,「噹」的格開鐵箭,接著右臂一振,長槍筆直劃過數十丈的距離,重重刺進那名鬼戰士胸膛,穿透他的軀體,將他釘在地上。
  易彪的投槍揭開了廝殺的序幕。旁邊的鬼戰士無視於同伴的死亡,他們眼中閃動著嗜血的紅光,嘶嚎著朝商隊撲來。
  馬匹後飛出幾根箭矢。小魏的弩機力道最為強勁,箭矢穿透了一名鬼戰士的大腿。另一名花苗漢子的彎弓也不錯,射中一名鬼戰士的腰腹,只有一截白羽露在他岩石般的腹肌上,微微抖動。相比之下,祁遠那一箭就差遠了,箭頭只勉強穿透一名鬼戰士的皮膚,深度還不到一指,那名鬼戰士甚至沒有伸手去拔,手臂肌肉一鼓,就硬生生將箭頭擠了出來。
  旁邊的花苗漢子說了幾句,意思是祁遠使弓的方法不對,沒有把弓弦完全拉開,射出的箭矢缺乏力量。
  不過祁遠也有辦法,他扯下走騾背上一隻袋子,掏出一把干樹皮,塞在口裡猛嚼,然後拔下酒萌蘆的塞子,狠灌一口,把嚼碎的樹皮和酒塗在箭頭上。
  祁遠「呸呸」地吐出嘴裡的樹皮渣子,然後一齜牙,「這可是好東西!山櫸樹皮跟酒一混,就是上好的麻藥!」
  「麻藥恐怕不行,」
  程宗揚伏在鞍後,瞇眼觀察著衝來的鬼戰士。他見過祁遠用這種麻藥打獵,效果不壞,但是……「這些傢夥幾乎都是死人吧。」
  同樣是來自鬼王峒前往白夷族的使者,在碧鯪族遇到的閣羅、蛇傀和黑舌,與這些鬼戰士並不一樣。鬼戰士雖然有呼吸和血液,但沒有自我意志,像傀儡一樣受人驅使。程宗揚猜測,他們和易虎一樣,都是被巫術煉製的行屍。
  祁遠打了個突,然後道:「賭一把!這麻藥是隨著血脈走的,只要這些東西會流血就成!」
  三個人伏在馬鞍後,拚命放箭。這時小魏弩機的劣勢便顯了出來,他動作雖然利落,但絞弦的速度比拉弓慢了許多,花苗漢子放出三箭,他的弩機只開了兩次。等小魏第四次絞緊弩機,最前面的易彪巳經撲過去,與衝來的鬼戰士短兵相接。
  第一次與鬼王峒武士交手,正值大霧瀰漫,後來在白夷族只來了易彪一個,直到這一刻,程宗揚才看到這些北府兵軍士的戰術。
  這時雖是夜晚,月光卻極亮。很明顯能看出這些漢子受過嚴格的訓練,戰鬥紀律極為嚴明。易彪雖然勇悍,卻絕不輕易冒進,他擲出長槍的同時,已經操刀在手。交手時一手執盾,往側上方擋住對手的兵刃,右手長刀向下劈出,一刀砍斷了那名鬼戰士的小腿。
  易彪身後的兩名軍士用的都是長兵器,他們與易彪隔著一步的距離,一左一右刺向易彪對面的鬼戰士,同時替他擋開來自側方的威脅。三人形成一個攻守兼備的整體,無論進退都整齊劃一。
  這一幕讓程宗揚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自己剛穿越這個世界時,曾遇到一小隊騎兵遭受伏擊,當時他們也採用類似的協同戰術,以團體與敵方對抗,盡量避免單打獨鬥,在一個點上保持壓倒性的優勢。
  這種戰術在遇到崇尚個人勇武的對手時,效果十分顯著。那些受過強化訓練的鬼戰士每個人拉出來都不比易彪差多少,但易彪三人同進同退,每次抓住機會襲擊展開小規模的攻擊,都形成以三對一的局面。雖然在人數上他們完全處於劣勢,可攻擊的一刻,卻是以三倍的力量壓倒對手。
  這個攻擊團體不僅配合熟練,而且採取的戰術靈活之極,將自己僅有的優勢發揮到最大。他們從半月陣的弧頂開始進攻,始終保持著與後方的呼應,距離半月陣最遠不超過五步,以避免被敵人從後方包抄。
  易彪以斜線的方式先將敵人的攻擊吸引到左側,然後逐步後撤,一直退到半月陣邊緣,完全解除掉後方的威脅。接著對陣形距離稍作調整之後,再以斜線方式往右側攻擊,盡可能把敵人擋在陣前三到六步的距離以內,在此範圍中來回牽引對手,使半月陣後的弓弩在短距離內最大可能的殺傷對方。
  三人組成的攻擊小組成為整個商隊的刀鋒,或者第一道防線。在他們背後,是十幾匹戰馬組成的第二道防線。那個叫易雄的漢子極擅長操控馬匹,每有馬匹受驚或者受傷嘶鳴掙扎,他都搶先快速調整陣形。直到鬼王峒戰士展開攻擊一刻鐘後,還沒有一名鬼戰士能夠衝過這道簡單得稱不上戰陣的陣線。
  負責守禦半月陣的除了易雄,還有卡瓦和他同族的花苗漢子。絕大多數鬼戰士都被最前方突出陣外的易彪吸引,偶然有人試圖衝擊半月陣,也被弓弩和卡瓦的長刀解決掉。
  使用弓弩的小魏、祁遠和另一名花苗漢子是第三道防線。小魏已經是第八次張開弩機,他的手雖然仍然很穩,速度卻不避免地越來越慢。祁遠拉弓的力道也漸漸跟不上節奏,射出的箭矢甚至無法穿透鬼戰士堅硬的皮膚。不過他的麻藥並不像真射在屍體上那樣全無效果。幾名被他射中的鬼戰士雖然受創不重,動作卻遲鈍下來。
  祁遠一個勁兒地咋舌,「這幫傢夥比牲口還壯,這藥就是一匹馬也麻翻了,他們還能撲騰?」
  受到麻藥效果的鼓勵,祁遠乾脆放棄攻擊,一門心思地替旁邊的花苗漢子和小魏往箭枝上塗藥。
  按照易彪的佈置,程宗揚和吳戰威始終伏在馬鞍後,沒有參與戰鬥。樂明珠憤憤不平,她認為自己也很能打,卻沒有人讓自己出手,實在是太過分了。不過程宗揚只用了一句話,就成功避免了這丫頭過來添亂。
  「看好小紫!」
  「嗯嗯!」
  樂明珠連連點頭,很盡責地把小紫護在身後。
  程宗揚鬆了口氣,易彪的戰術很有效,如果讓這丫頭上來,天知道她會捅出什麼漏子來。
  鬼王峒的戰士幾次衝上來,與卡瓦他們廝殺,程宗揚都忍不住想出手,但強行壓制下來。易彪把自己和吳戰威放在最後,很明顯是讓他們作為埋伏的預備隊。他們隱瞞得越久,殺傷力越大,商隊支撐的時間也會更長。如果能支撐到武二郎、蘇荔,甚至謝藝和凝羽趕回,大夥兒才有活命的機會。
  想到這裡,程宗揚不禁佩服起這個剽悍的漢子來,手裡就這十幾張牌,還要扣起兩張。只不過面對數量太過懸殊的對手,仍然堅持「永遠保留一支預備隊」的指揮官條例,縱然正確,壓力也未免太大。
  他們以前遭遇的鬼王峒戰士,數量最多也不超過十人,而這時從密林出來的鬼戰士已經接近三十個,數量是他們的三倍。易彪利用戰術消耗掉三分之一的鬼戰士,其中被箭矢射殺的就有六個。另外還有幾名鬼戰士雖然沒死,但被帶有麻藥的箭矢射中,已經失去戰鬥力。
  那些鬼王峒戰士雖然身如鐵石,力大超群,但相應的缺乏理智,就像一群兇猛的野獸,被易彪這個出色的獵人利用戰術一一擊殺。
  但最幸運的,還是這些鬼戰士並沒有他們之前遇到過的那樣強悍。這些鬼戰士像是剛接受訓練的新兵,互相之間不能配合,數量雖然不少,但總能被易彪找到薄弱的一點痛下殺手。
  對方似乎也看出情形不對,銅鼓的聲音突然一變,正在格鬥的鬼王峒戰士停頓了一下,然後分成兩股,一股圍攻易彪,一股朝半月陣衝來。
  易彪被擋在左側,一時無法回發。卡瓦立刻躍起身,花苗人慣用的彎刀弧形揮出,劈向最前方的敵人。這邊小魏也扔下弩機,提刀闖過去。祁遠朝手心狠唾一口,吼了一聲「拚了」騰身翻過戰馬。
  程宗揚與吳戰威沒有等太久,隨著又一批鬼戰士加入攻擊,易彪終於發出信號。兩人同時從鞍後跳起,一左一右朝前撲去。
  「老四!」
  程宗揚朝吳戰威低喝一聲。
  吳戰威會意,剛才看了這麼久,對易彪的戰術也球磨出一點門道來。他們兩個沒有與敵人糾纏,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搶到祁遠身後,先把正在和他交手的鬼戰士砍翻。然後吳戰威肩膀一扛,把祁遠擠到後面,自己擋在最前方。
  「右邊!」
  卡瓦和兩名族人仍然採用最簡單的戰術,三人站成一線,分別迎向鬼戰士。很快三人身上都掛了彩,如果不是程宗揚帶著吳戰威和祁遠來發,他們三個在鬼戰士第一波攻擊下就盡數送命。
  一名凶悍的鬼戰士執斧朝程宗揚劈來,他雖然身材不高大,但力量極為狂猛。他鼻翼鼓張著,兩側的鼻翼上各穿著一顆野豬的尖牙。
  程宗揚雙刀同時架住鐵斧,刀斧相交,鋒刃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那名執斧的鬼戰士噴出一口粗氣,鐵斧連續劈來。程宗揚一連擋了三斧,感覺自己就像一顆核桃,正被人用錘子一點一點敲碎,渾身的骨骼都為之震動。
  盯著鬼戰士額上嶄新的鬼角,程宗揚向後略退半步,接著一個虎躍,左刀斜劈,右刀橫掃,一招「猛虎過澗」刀鋒重重劈在鬼戰士的彎角上。
  頭頂的鬼角是鬼王峒的種族標記,程宗揚曾遭遇的鬼武士,鬼角比堅鐵還要結實,尋常鋼刀砍上去立刻就會卷刃。而這名鬼戰士的鬼角卻微微一頓,竟然被刀鋒切開一半。
  那名鬼戰士嚎叫一聲,雙手抱住額頭折斷的鬼角,鮮血從指縫中湧出。他慢慢擡起頭,穿著獸皮的鼻翼收窄,幽深可怖的眼睛沒有理會程宗揚,而是投向身後的密林。
  他張開口,被切掉半截的舌頭費力地吐出兩個字:「達古!」
  接著鮮血透過皮膚,從他每個毛孔中流淌下來,黝黑的皮膚迅速乾枯,變成一具乾屍。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0:45

第三章 虎威

  一個披散著頭髮的巫師從林中出現。他穿著灰色的長袍,額頭的鬼角呈螺旋狀,又粗又長,依稀帶著血跡。月光下,巫師臉色一片慘白,他面容皮膚鬆弛,像簾子一樣一層層垂下來,幾乎遮住眼睛。
  「咚!咚!」
  帶著金屬顫音的銅鼓聲響起。巫師一手握著木杖,盤膝坐在一隻巨大的陰蛛背上。陰蛛尖長的觸肢彎曲著支撐身體,那張銅鼓懸在它腹下,兩條尖肢不停敲擊著銅鼓。
  巫師舉起木杖,朝程宗揚一指。隔著數十丈的距離,程宗揚心頭還是一寒。數名鬼戰士放開各自的對手,驀地朝他攻來。
  越來越多的鬼王峒戰士從林中湧出。這是他們遇到的最大一股敵人,超過他們五倍的鬼戰士一點一點逼近戰馬組成的半月陣,連易雄也加入戰鬥。
  終於,商隊的陣形開始崩潰,隨著易彪身後的一名軍士被長矛刺穿小腹,失去一角的攻擊陣形立即陷入停滯,很快被鬼王峒的戰士包圍。
  吳戰威的大刀被祁遠拿走送了人情,這會兒只拿了一把普通鋼刀,用著要多彆扭有多彆扭。漸漸的,他們被逼到半月陣後面,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帶了傷。
  程宗揚被數名鬼戰士纏住,沒有來得及後撤,頓時陷入苦鬥。他幾次高喊自己是來作生意的商人,但回答他的只有沈默。
  「我是閣羅的朋友!」
  程宗揚豁出去,大叫道:「一起幹過同一個女人的親密朋友!」
  巫師眼皮翻開,露出一縷幽暗的光芒。他嘴唇一動不動,卻從腹部傳出一個奇異而低沈的聲音,「殺了你們。我們會一起幹你們的女人。」
  「看到了嗎?那個是獻給鬼巫王大人的新娘!我們是給鬼巫王大人送親的隊伍!」
  難得這堆半死人有個能動舌頭的,程宗揚像撈到稻草一樣叫道。
  巫師翻著眼睛看了片刻,用腹語道:「任何闖入密營的人,都該死。把你們殺光。我們會把新娘交給鬼巫王大人。」
  「叮」的一聲,程宗揚手中的鋼刀被一柄粗糙的長刀盪開。刀鋒貼著他的肩膀劈過,只差寸許就能將他整條右臂砍下來。
  就在這時,廢墟內傳來一聲弓弦的輕震。
  一道白色的流星疾掠而過,白翎羽箭硬生生穿透鬼戰士額頭,強大的衝擊力使鬼戰士頭顱猛然向後一仰,轟然倒地。
  月光下,一個美艷的身影出現在巨石頂端。她雪白的玉體裹著鮮紅的絲綢,宛如一株玉樹,搖曳生姿。她纖手挽弓,一箭射殺了程宗揚身前的執刀戰士,接著又搭上一枝利箭,瞄向鬼戰士後面的巫師。
  旁邊的武二郎一臉怒氣,看誰都目露凶光,好像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誰都欠了他二百多銀銖。
  「我是花苗族的阿依蘇荔,因為鬼巫王大人的命令,越過南荒的千山萬水,趕往神聖的鬼王峒。」
  蘇荔挽弓說道:「如果冒犯了你的領地,我們立刻就可以離開。」
  「你們衝撞了召喚神煞的密營。無論是誰都只有死!」
  巫師並沒有被蘇荔的箭術震懾,腹語中充滿了傲慢和狠毒的意味,「花苗的阿依蘇荔,達古會把你製成一具行屍,進獻給巫王大人,你美艷的身體,會成為這些戰士最好的玩物!」
  巫師腹部一陣蠕動,彷彿在念誦什麼咒語,接著手中木杖一擡,一個被易彪砍斷脖頸的鬼戰士猛地直立起來,挺著無頭的屍體,朝蘇荔撲去。接著滿地的屍骸斷肢都在夜色下蠕蠕而動,似乎在努力支撐起身體。
  鬼戰士殘缺的肢體比他們活著的時候更加可怕,場中的異變讓所有人都心生寒意,連負責守衛小紫的樂明珠也禁不住玉臉發白。
  「去你娘的!」
  武二郎俯身抄起一塊牛頭大的岩石,然後虎軀一挺,劈手砸了出去。
  「篷」的一聲悶響,上百斤重的岩石砸在那具無頭屍體的胸口,一下把它撞出十幾丈遠。屍體直飛出去,連人帶石撞到那巫師身上。
  突然增加的重量使陰蛛四條後腿同時一彎,正在念誦咒語的巫師翻著跟頭從蜘蛛背上掉到地上,斷腔的汙血噴得他滿臉都是。
  巫師根本沒有將這支商隊放在眼裡,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把達古砸得狼狽不堪,一時間忘了反擊。
  掙扎著爬起的屍體、斷肢搖晃了一陣,然後像散架一樣掉了一地。失去巫師的驅使,那些鬼戰士的攻擊也陷入混亂。
  巫師腹部像青蛙一樣急劇起伏著,臉上鬆弛的皮膚不住掀動。
  程宗揚叫道:「武二!就是這傢夥壞了你跟蘇荔族長的好事!只要幹掉他,哪怕你們搞到天亮!」
  蘇荔啐了一口,張弓一箭射殺與卡瓦交手的鬼戰士。這邊武二郎根本不用煽動,單憑是達古那幾句話,武二爺要不干挺這孫子,就是小娘養的。
  武二郎雙目凶光大盛,邁開大步徑直朝巫師衝去。
  巫師坐在地上,木杖急忙一擺,最前面的鬼戰士放開眾人,擋住武二郎的去路。武二郎雙刀一錯,兩道刀光交叉掠過,只一個照面就把他砍成三截,毫不停頓地闖進鬼戰士的陣營。
  那種「擋我者死死死!」
  的龐大氣勢,讓程宗揚不禁感歎,這老男人的怨念真不是蓋的。
  武二郎的五虎斷門刀比程宗揚高出不止兩個級數。頃刻間,敢擋他虎威的鬼戰士便三死二傷。巫師簾子一般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懼意。他腹部的呼叫聲越來越急促,剩下的鬼戰士紛紛奔來,一圈圈圍在他身旁。
  一旦數名鬼戰士合力,武二郎無堅不摧的氣勢也被擋得一滯。商隊這邊人人帶傷,除了蘇荔用弓箭幫他清除落單的鬼戰士,剩下的都在迅速包紮傷口,重整陣形。
  武二郎雙刀如同雙虎,咆哮著在身周盤旋飛舞。他脖頸中金黃的虎斑霍霍直跳,隆起的肌肉猶如鑌鐵,彷彿蘊藏著無窮精力。
  那些鬼戰士幾乎沒有戰術可言,完全是機械地在巫師身周圍成一圈,沒有利用數量優勢對武二郎展開圍攻。如果他們有一個易彪那樣的指揮官,至少能把武二郎困住,不讓他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巫師懼意越來越濃,他一邊望著外圍武二郎飛舞的雙刀,一邊用木杖在地上飛快地畫著什麼,腹部的鼓動也越來越急促。
  忽然,一團黑影從人群中滾出。那只綁著銅鼓的陰蛛尖長的觸肢縮成一團,球一般滾到武二郎身前,然後猛地彈開。陰蛛的軀體足有桌面大小,它昂起頭,八條觸肢彎曲著撐起軀體,在它腹下,兩條畸形的尖肢緩緩舒張開來,朝腹下的銅鼓擊去。
  「嗷……嗚!」
  一聲虎嘯驀地響起。武二郎頸中的虎斑鼓脹起來,他張開大口,兩對鋒利犬齒閃動寒光,威猛無儔的咆哮聲震懾全場,散發出令人膽寒的虎威。
  那只陰蛛本來已經挺起腹部的錐尖,那聲虎嘯使它本能地伏低身體。接著一隻大腳從天而降,狠狠踩住它的背脊。
  銅鼓在陰蛛腹下低啞的響了一聲,兩根鐵槌般的尖肢頓時折斷。武二郎獰笑一聲,一刀從陰蛛腹背穿過,從它箕張的進食口中穿出。另一刀從它額頭四隻眼睛正中劈入,將陰蛛的頭部劈成兩半。
  黃綠色的濃汁從刀鋒下迸射出來,陰蛛軀體被牢牢踩住,八條觸肢掙扎著扭曲成一團。武二郎狠狠唾了一口,然後擡起頭顱,餓虎般惡狠狠盯著人群中的巫師。
  巫師灰色的長袍被冷汗濕透,他忽然拉過一名鬼戰士,從腰間抽出短刀,切開他的喉嚨,一邊從腹部發出嘶嚎般的叫聲。
  那名鬼武士毫不反抗地束手待斃,任由巫師割斷自己頸部的大動脈,採取血液,其餘的戰士瘋狂地朝武二郎撲去。程宗揚看得莫名其妙,武二郎在外面殺,巫師在裡面殺,難道嫌這些鬼戰士死的不夠快嗎?
  論起處理鬼戰士的速度,那巫師比武二郎可快得太多了。武二郎剛砍翻第五個對手,已經有六名鬼戰士被巫師斷喉取血。
  程宗揚心裡一動,急叫道:「武二!小心他的巫術!」
  武二郎渾身浴血,背部多了一道槍尖劃出的血痕。他擰笑一聲,忽然收刀,將刀背貼在臂側,鋒刃朝外,然後側身朝人群撞去。
  吳戰威與易彪對視一眼,都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兩個也是使刀的好手,但做夢也想不到武二郎還有這種刀法。武二郎放棄了大開大闔的五虎斷門刀,雙手以刀貼臂,就像是在斗室中與勁敵搏命,雙臂疾展疾收,時屈時伸,每一擊最遠只有三寸,更多的時候他手臂不動,完全依靠腰膀的力量狂衝猛撞,在最短的距離內將腰膀腹背的力量使到最大,招法綿密而狠辣,速度極快,如同將整個人變成一柄淬過火的兵刃,硬生生從鬼戰士中蹚出一條血路。
  武二郎魁偉的雄軀在人群中越闖越深,忽然「噗」的一聲,武二郎左肘後露出半尺長的刀鋒,刀尖從巫師肋下刺進,直入心臟。接著右手鋼刀橫揮,切向巫師喉頭。他這一擊速度如同雷霆霹靂,力道卻控制極佳,巫師目光呆滯地盯著刀鋒,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腦袋猛的一擡,然後緩緩向後仰去,只留頸後一縷皮肉還連在斷頸中。
  「遠方來的妖魔……」
  巫師脖頸鮮血迸湧,用腹部費力地說道:「南荒的鬼神會吸乾你們每一滴……」
  武二郎收回刀,然後一刀捅進巫師腹中,「我呸!」
  巫師折斷的頭顱掉在地上,屍體扭曲成弓狀。
  失去巫術支撐,那些鬼戰士一一倒地,屍體迅速腐爛,散發出刺鼻的惡毒。
  巫師折斷的脖頸間,鮮血慢慢乾涸。在他腳下,一個擰笑的鬼臉圖案清晰可辨。鮮血淋漓的圖案正中,卻多了一個浸染了血跡的草結。
  程宗揚已經是第三次看到鬼王峒的人施展巫術。蛇彜村那次,他們一行到的太晚,白夷族的地宮那次,鬼王峒使者的施法被凝羽打斷,都沒有看到巫術施展的場景。但鬼王峒巫師寧可犧牲六名戰士也要施術,可以想像鬼王峒巫術的凶險和詭異。
  雲蒼峰雙手滿是冷汗,連連道:「僥倖僥倖。」
  以這些鬼戰士的實力,完全可以把他們擊潰,縱然有人能從屠殺中逃脫,在這片被鬼王峒陰影籠罩的南荒叢林,也難保住性命。幸運的是,武二郎一刀擊殺巫師之後,餘下的幾十名鬼戰士都化為枯骨,才讓他們躲過了殺身之禍。
  朱老頭不知從哪兒鑽出來,裝模作樣地東瞧西看,然後傲然道:「這些都是還沒有完全煉成的新兵蛋子,要白夷族那些有這麼四五十個,你們還想活命?」
  程宗揚擦著刀上的血汙道:「我們如果被殺,你老人家也活不了。說起來,我們商隊也救了你一命。我也不說讓你報恩了,從現在起,往後的嚮導費給免了吧。」
  朱老頭嘿嘿一樂,「我就是隨便說說。小程子瞧你,又當真了不是?嘿嘿嘿嘿……」
  程宗揚扭頭一看,訝道:「誰的驢被殺了?」
  朱老頭像火燒屁股一樣跳起來,「我的驢哇!」
  程宗揚牽起自己的黑珍珠,順腿一腳,踢在灰驢屁股上。草驢夾著尾巴溜到一邊,把朱老頭心痛得左看右看。
  這邊武二郎抱著膀子晃過來,上下打量著程宗揚,嘖嘖道:「小子行啊,那幫鬼東西竟然沒砍死你?嘖,連道傷口都沒留,運氣不錯啊。」
  「托二爺的福,你要多折騰一會兒,這五虎斷門刀就跟我進墳墓了。」
  武二郎眉開眼笑地用肩膀扛了他一下,小聲道:「啥叫折騰?啥叫折騰?不是二爺我吹牛,也就是咱們依依了,換成你那個不長翅膀的丫頭片子,不夠二爺翻騰的。」
  「依依?你也太肉麻了吧?」
  程宗揚小聲道:「你們剛剛搞完沒有?沒搞完接著搞,免得你內分泌失調,逮著人就往死裡揍。」
  武二郎瞪了他一眼,把雙刀挎在腰間,哼著小曲離開。
  樂明珠手忙腳亂地給傷者包紮傷口,小紫在一旁幫忙。有這一對絕配,受傷的幾個算是倒大楣了。不只一個因為包好的傷口忘了敷藥,又重新揭開。只聽見那丫頭一連串的說著「對不起」好像這七八個人的傷口都是她一個人砍的。雖然有兩個受傷頗重,但沒有人送命。小魏也受了傷,由他那個相好的花苗女子照顧,唯一沒受傷的程宗揚,當仁不讓地接過看管馬匹任務。
  鬼戰士的屍體大都迅速腐爛,惡臭難當,誰也不願意靠近。程宗揚把馬匹轉移到另外的角落,把韁繩一一繫好。
  好不容易安頓下來,月亮剛升過中天,剛才那一戰雖然猛烈,持續的時間卻不長。如果不是易彪調度有方,戰術得當,又趕上武二郎和蘇荔及時回來,這會兒他們的骨頭都可以用來敲鼓了。
  程宗揚伸了個懶腰,這會兒手臉被蛛絲蟄出的紅腫已經消退,只剩下草藥的清涼感。自己的外衣給了小紫,身上就一套短褂,往好處說呢,至少明天不用洗衣服,不然這一身血汙可真夠瞧的。
  血跡漸漸變干,沾在身上髒得難受。程宗揚索性解開褂子,光著上身。一低頭,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多了幾塊腹肌。
  以前常和段強打籃球的時候,自己一直保持著良好的身材。紫玫曾玩笑說,就是自己的六塊腹肌把她吸引住了,沒想到跟了他之後,這個勤快的小夥子越來越懶,眼看著六塊腹肌一塊塊合在一起,最後變成一大塊肚腩。
  現在自己又有六塊腹肌一不,是八塊,結實而緊湊的腹肌。如果紫玫能看到,一定會很高興……
  一陣淡淡的香風飄來,程宗揚擡起頭,看到蘇荔那張似笑非笑的面孔。
  「依……阿依蘇荔族長。」
  程宗揚乾笑兩聲,「今天可多謝你們了。」
  蘇荔橫了他一眼,「和武二在背後說我壞話了?」
  程宗揚心裡打鼓。在碧鯪族那晚,蘇荔說要找自己算帳……自己不會有什麼把柄落在她手裡吧?
  蘇荔在他身旁坐下,用樹枝撥著篝火,過了會兒才淡淡道:「武二說你在打聽蠱術?」
  程宗揚連忙點頭,「我對南荒的蠱術很好奇,不知道族長認不認得擅長解蠱的高人呢?」
  「你們六朝人說,解鈴還需繫鈴人。在南荒,解蠱也需放蠱人。」
  蘇荔鳳目一轉,「你中了蠱嗎?」
  程宗揚笑道:「可能吧。」
  蘇荔沒有追問,她把那一小堆篝火撥得更旺,然後低聲道:「阿夕是怎麼回事?」
  程宗揚狼狽地咳了起來。
  蘇荔眼睛微微瞇起,「你知道,阿夕是獻給鬼巫王的新娘。她的一舉一動都關係著我們花苗的未來。哼,我知道阿夕一向調皮,膽子也大,卻沒想到她這麼大膽,竟然在這種時候被你騙得破了身子。」
  「我可不是騙……」
  程宗揚說了一半,然後心一橫,「都是我的不是。阿夕什麼都不懂,這件事是我強迫她做的,不關她的事。」
  蘇荔盯著他,忽然「噗哧」一笑,「你能強迫阿夕?如果她不喜歡,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得不了手。」
  蘇荔歎了口氣,「我太瞭解她了。阿夕雖然頑皮,但大錯是不會犯的。她既然願意和你好,肯定有她的理由。」
  說著,她搖了搖頭,「只不過這些天,我看阿夕越來越不對……你可不能欺負她。」
  程宗揚心裡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對自己來說,阿夕只是一件他人送給自己的玩具。很多時候自己只是追求肉體上的快感,畢竟和自己在一起時,阿夕的心智被人封鎖,想要交流也無從談起。不過,蘇荔卻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甚至還為此準備原諒他們犯下的大忌。
  「我們花苗的女人都很傻。」
  蘇荔輕歎道:「遇見自己喜歡的人,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阿夕我看她還好,整天只知道玩,本來想著她對男人動心,要等到她十八歲了。可這一趟路程,她就找到了你……」
  蘇荔奇怪地看著他,「你有什麼好的?連凝羽那樣的人也願意和你一起?」
  程宗揚嘿嘿一笑,「大概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吧。」
  程宗揚口裡說著,肚子裡卻暗自腹誹:武二那粗胚有什麼好的?你還不是跟他搞到一處?
  一陣微風吹過,篝火跳動起來。蘇荔看了他半晌,慢慢笑了起來,「你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阿夕雖然不知道輕重,總是沒挑錯人。」
  程宗揚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向蘇荔解釋,自己懷疑阿夕背後的操控者就在花苗女子中間,卻沒有任何證據,只好沈默不語。
  黑珍珠在馬群中「灰」了一聲,豎起耳朵。蘇荔輕輕撥著篝火,一邊揚起手腕,不經意地拂了一下鬢髮,紅綢下,雪白的手腕猶如凝脂。
  程宗揚傾了一下身,一陣寒意突然湧上心頭,接著右側的太陽穴像火燒一樣劇痛起來,像被一根燃著火焰的手指按住。接著手指離開,寒意如同一隻真實的利爪,在他心頭一下一下握緊,然後沿著背脊掠下。血脈彷彿被凍僵般停滯,程宗揚情不自禁地咬緊牙關,手臂顫抖起來。
  蘇荔訝然看了他一眼,剛要開口,就看到程宗揚身體猛然一弓,彷彿被一隻堅硬的拳頭擊中小腹,把他打得蜷縮起來。
  蘇荔美目光芒閃動,反手挽住弓身,玉腕一翻,將長弓拉成滿月。
  眼前一片虛空,看不到偷襲者的身影。
  一縷烏雲掩住了月光。程宗揚像被人抓住脖頸般,身體憑空飛起,然後跌落在地。
  蘇荔挽弓的手臂顫抖起來。
  一叢細草彷彿承受不住火光的壓力,青翠的草尖微微彎曲。蘇荔手一抖,羽箭沒有脫弦而出,而是掉落在地。用蠶絲製成的弓弦像被銳器劃斷猛地鬆開,接著堅木製成的弓身一折為二。
  蘇荔美目中透出懼意,「陰煞!」
  她聲音傳出,卻彷彿被無形的屏障阻擋,在身旁不及兩丈的範圍中迴盪,氣氛寂靜得令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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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1:03

第四章 陰煞

  微風再次拂來,打著旋掠起蘇荔鬢側的髮絲,髮梢像被無形的手指撚住,拉直。
  蘇荔目光沿著髮絲移動,忽然一手拉起程宗揚,喝道:「走!」
  說著旋身躍出,姿勢靈巧得如同一隻飛鳥。
  身體剛剛縱出,蘇荔的小腿猛然一緊,像被!只看不到的利爪抓住,身體定在半空。
  蘇荔腿間的紅綢飄起,露出大腿內側雪白的肌膚。接著她豐潤的肉體傳來一陣波動,似乎被一隻大手粗暴地撫弄著,腰臀間紅綢被揉成一團,高聳的雪乳凹陷下去,雪滑的乳肉從紅綢間鼓起,微微顫動。
  程宗揚抱著小腹,只覺內臟都被凍結。看到蘇荔身上的異狀,他掙扎著想爬起來,蘇荔卻低喝道:「不要動!」
  聲音中的恐懼彷彿要溢出來。
  蘇荔美艷的胴體在空中僵硬片刻,然後猛的跌落下來。
  「不要說話……不要動……」
  蘇荔聲音輕顫著說道,不知道是安慰程宗揚,還是安慰自己。
  「來自九幽的陰煞啊,花苗的阿依蘇荔路過這裡,」
  蘇荔並膝跪著,雙掌合在一起,顫聲輕唱道:「她是花苗的族長,鬼巫王大人的僕從,以月光照耀下的金蠍起誓,花苗人沒有衝撞鬼神的意思……」
  水一般柔滑的絲綢向上捲起,像被人扯動般從腿間抽出。蘇荔沒有動作,只低聲急促地祈禱著。
  「花苗人會獻上珍貴的禮物。九溪的金砂和白夷的湖珠,將羅列在你面前,為她不經意的觸犯贖罪……」
  忽然,彷彿有人扼住蘇荔的喉嚨,截斷了她的祈禱。蘇荔美目中懼意越來越濃,臉色被扼得雪白,一隻手卻拚命向程宗揚擺動,讓他不要動作。
  終於,蘇荔恢復了呼吸,她低喘著,身體微微戰慄。鬢側髮絲散開,一向從容優雅的面孔因為恐懼而蒼白。
  一秒鐘彷彿比一個時辰還要漫長,終於,蘇荔揚起臉,美艷的臉龐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卻帶著化不開的懼意。
  「尊敬的煞神,如果你正處於繁殖期,需要一個交配的對象,阿依蘇荔會給你……」
  「什麼!」
  程宗揚叫了起來。
  冥冥中彷彿傳來一聲惡鬼般的厲笑。忽然一團冰涼的氣息撲面抓在臉上,程宗揚渾身的血液都被凍僵,只有右側的太陽穴還在輕輕跳動。一股寒意從額角湧入,彷彿一顆冰珠封住太陽穴,冰冷的感覺使他無法呼吸。
  在他眼前,蘇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擺弄著。她雙手猛地向後揚起,被人擰住一樣反剪起來,頭部被壓到地上,蘇荔美艷的面孔貼住草地,渾圓的臀部向上挺起,顯露出胴體美好的曲線。
  就像一幕無聲的啞劇在上演,劇中可以見到的演員只有一位女主角。蘇荔豐美的玉體被粗暴地壓在地上,接著她腰間鮮紅的絲綢被一股大力撕開,那張豐滑雪膩的圓臀頓時暴露出來。絲帛撕裂的聲音彷彿在一口玻璃瓶裡迴盪,然後她身體動了一下,一條大腿猛地擡起,讓夾在腿間的紅綢滑落。
  程宗揚生出一種錯覺,似乎自己正在目睹一部科幻題材的影片。美麗的女主角身處險境,正在對她施暴的是一個惡魔、一個隱形的超人。
  蘇荔腰肢像被重物壓迫般向下彎曲,臀部被迫擡起,正對著燃燒的篝火。那條鮮紅的絲綢從股間滑落,露出豐滿渾圓的雪臀。蘇荔肉體高挑健美,嬌健的肢體蘊藏著過人的力量。她大腿修長而圓潤,白晰的皮膚下,肌肉繃緊的輪廓顯露出她的抗拒。然而發自內心的恐懼,使蘇荔放棄了反抗。
  跳動的火光間,那張雪白的屁股顫動了一下,然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分開。蘇荔腰肢彎曲得更加厲害,腹部幾乎貼到地面。白滑的屁股高舉著分開,露出臀溝上緣銀色的蠍甲和臀間美妙的女性器官。接著,蘇荔下體彷彿被一條惡毒的長舌舔過,紅膩的蜜肉鮮花般綻放,露出穴中艷紅的蜜肉。
  忽然,蘇荔腰肢像被折斷般猛地扭了過來。她雙膝仍跪在地上,上身卻被擰得仰起。束在胸前的紅綢邊緣捲起,然後猛地掉落,兩團高聳的雪乳向外一跳,就被擰住。豐滿的乳房在無形的力量下變形,乳根凹陷,乳尖鼓起,鮮紅的乳頭被擠得挺翹起來,然後突然扁了下去。
  程宗揚身體彷彿凍結,週身的血液凝固成冰,口鼻呼吸斷絕,只有太陽穴那一處刺痛還隱隱跳動。尖銳的痛楚從額角一直延伸過去,像針刺一樣進入丹田。突然那停滯的氣輪一震,一股暖流彷彿濟碎冰層的噴泉迸湧出來。
  充滿真陽的氣息散發開來,血脈頓時恢復暢通,受到抑制的熱流反彈般大肆奔湧,直透出皮膚,朝四方噴射。篝火的焰光騰然升起,光芒大盛,映出蘇荔身旁一個血色的影子。
  那影子很淡,只有一個不住變換形狀的輪廓。它像水一樣附在蘇荔赤裸的胴體上,淡紅的形狀不斷挺起,攻擊著美婦敞露的陰戶,試圖侵入她體內。
  蘇荔抓住這唯一的機會,眉梢不易察覺地跳了一下,然後奮力掙開反剪的雙手,反擰著身體握住一枝散落的箭矢,朝身後的幻影刺去。
  血影發出一聲憤怒的嚎叫,那聲音並沒有通過耳膜,而是刀鋒般在每個人心頭響起。接著血影像雪化一樣消淡,被風一卷,便退入黑暗中。
  雪軀半露的蘇荔身體一軟,伏在地上。接著她撐起身體,不顧一切地躲入程宗揚懷中,用驚恐的聲音說道:「陰煞!是陰煞!」
  程宗揚凝固的血液剛才一瞬間彷彿變得沸騰,燒得自己渾身劇痛。火熱的氣息從丹田噴湧而出,源源不絕地湧向四肢百骸。他咬緊牙關,勉強通過內視,驚愕地發現,丹田中的氣輪彷彿彷彿變成一個太陽,光芒四射,散發著無窮的熱量和光明。
  一行字句從程宗揚心頭流過:其一陽初始,萌於丹田。丹田者,性命之祖,生氣之源,臟腑之本,經脈之根,陰陽之會,呼吸之門……
  這是一陽的境界嗎?程宗揚努力將真氣聚攏,模仿韓庚、王哲施展九陽神功時的情形,試圖在經絡間聚出一顆光球。但真氣經過時,經絡間那些穴道只是微微一亮,並沒有散發眩目的光芒。
  那股陰寒的氣息並沒有消失,而是繞著程宗揚飛快地旋轉。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自己卻能聽到它嗜血的吼叫聲在心頭不斷響起。
  程宗揚擡起真陽狂溢的手臂,想捕捉住那個血影,但身體一動,丹田透出的熱流隨即停滯。察覺到他陽氣減弱,那股陰寒的氣息立刻逼近,血色的輪廓幾乎貼到程宗揚面前。蘇荔緊緊抱著程宗揚的腰,修長的玉腿竭力收縮,躲避在他散發的真陽下。
  程宗揚不敢再移動身體,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讓陽氣自然湧動。逼近的寒意像被烈火燒炙般向後退去,與他保持著尺許的距離旋轉,似乎仍在尋覓機會。
  旁邊的馬匹似乎意識到什麼,一匹戰馬昂首欲嘶,那團血影妖魅般撲去,戰馬隨即撲倒在地,口鼻溢出凝結的血跡。程宗揚連忙吹了聲口哨,黑珍珠耳朵垂下,夾住尾巴,用沈默避開血影的憤怒。
  不遠處,吳戰威和易彪各自抱著刀,靠著一塊巨石和衣而臥,對這邊的情形一無所知。程宗揚毫不懷疑這邊的聲音被完全隔絕,不然只需蘇荔一聲驚叫,這兩個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的漢子立刻就會發覺。
  另外一邊,小魏手臂纏著繃帶沈沈睡去,與他相好的花苗女子依在他身旁,恬靜的睡容彷彿沈睡的百合。
  忽然,她腰肢猛地擡起,腰間的筒裙向下滑落,露出雪白的下腹。花苗女子從睡夢中驚醒,驚恐地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自己紫色的筒裙無形中裂成兩半,裸露出雪滑的身體。她雙腿在空中徒然掙扎幾下,然後猛地分開。
  「不好!」
  程宗揚剛撐起身體,那股寒意便緊逼著襲來。蘇荔腳踝一緊,險些被那股旋風扯走。
  「小魏!老吳!」
  程宗揚放聲高喊,聲音卻彷彿被一道無形的玻璃幕罩住,反彈回來。
  遠處的花苗女子滿面驚懼,她拚命張開紅唇,似乎在大聲呼救,卻同樣沒有一絲聲音漏出,連她旁邊一向機敏過人的小魏,也對身邊的異變渾然不覺。
  花苗女子的衣裙一片片掉落下來,暴露出柔滑白晰的肌膚。她赤裸的胴體懸在半空,雙腿被拉成一字形,大腿根部那團滑膩的美肉綻開著左右滑動,像被一根看不到的巨物來回擠弄,然後猛地向內凹陷,張開一個紅嫩的洞口。
  花苗女子嬌軀劇顫,口中發出淒厲的叫聲。她眼角沁出淚花,頭頸擺動著,雙手拚命推搡。在她下體,嬌美的蜜穴卻不受控制地越張越大,直到蜜穴盡頭柔嫩的花心完全暴露出來。
  花苗女子被一個無形的怪獸姦淫著,下體彷彿塞著一根透明而粗大的圓柱,一直頂到肉穴深處。隨著圓柱的進出,她柔嫩的蜜穴不住開合,蜜腔內嬌艷的蜜肉彷彿直接暴露在空氣中,能看到蜜肉每一絲屈辱的戰慄和顫抖。
  身體略一移動,那股陰寒的氣息便隨之逼近,時刻覬覦著身邊的蘇荔。程宗揚只好擁著蘇荔,頭皮發麻地問道:「這是什麼?」
  「是陰煞……陰煞……」
  蘇荔玉體不停顫抖,對那個無形的物體充滿敬畏與懼心。
  程宗揚想起自己一行在山村住宿時,因為村口的草結,花苗人堅決不肯與他們一起入村。祁遠當時說,村口掛的就是四煞草結,代表南荒的四種邪物。
  「陰煞是什麼東西?」
  蘇荔咬了咬牙,然後道:「是一種怨鬼。懷著怨恨死去的鬼魂們,會在陰氣濃郁的地方聚積。它們沒有靈魂,只有對生者的怨恨。每到月亮被黑暗吞噬的時候,它就會在南荒的叢林間遊蕩,吸取活人的魂魄。我沒想到,鬼王峒的巫師能夠召喚煞神。」
  「你剛才說繁殖期──它們也能繁殖嗎?」
  「你見過的。」
  蘇荔臉色雪白,「處於繁殖期的陰煞會和它遇到的每一個雌性交媾。有時是母獸,有時是女人。在她們身上發洩過生殖的慾望之後,陰煞會把卵產在她們體內……」
  「生下小陰煞?」
  「不。」
  蘇荔眼中的懼意越發濃重,「是陰蛛……」
  程宗揚猛然想起蛇彜村那些裸屍。直到這一刻,自己才明白當時看到的那一幕意味著什麼。
  鬼王峒的使者趁夜色,用毒蠅傘煉製的毒煙控制了整個村莊,將蛇彜村屠戮一空,又用蛇彜女子的裸體擺成法陣,召喚陰煞。後來在途中,自己和阿葭遇到一個死去的蛇彜少女,正是鬼王峒的使者從村中帶走,被陰煞繁殖過的犧牲品。
  白夷族那次,被用來施法的蛇彜女子腹中也懷著陰蛛。難怪花苗人會堅持把阿葭的屍體焚燒掉。這一次,巫師的法術被武二郎打斷,導致陰煞比他預料更晚出現。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還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希望他們能支撐到那個時候。
  「你身上很熱。」
  蘇荔擁緊他的身體,又是疑惑又是感激地說:「還沒有人能用自身的陽氣克制陰煞。」
  程宗揚咧了咧嘴,「比武二還熱嗎?」
  「二郎是霸氣。你的氣息讓人想起春天的原野,充滿生機……」
  蘇荔豐腴的胴體與他貼得更緊。程宗揚心裡升起一絲警覺,這樣抱著人家白花花的肉體,似乎有些對不起武二那粗胚。他小心挪動了一下身體,避免碰到蘇荔赤裸的肌膚。
  蘇荔注視著他,然後輕歎道:「遠方來的客人啊,你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謎……」
  花苗女子白晰的肉體被殘忍地擰成各種形狀,她雙臂被擰到身後,堅挺的乳房彷彿被利爪扯住,左右擺動。陰煞彷彿把憤怒都發洩在她身上,在她大張的腿間瘋狂地姦淫著。花苗女子嬌嫩的肉穴不斷擴張,吞吐著巨大的陽物,蜜腔富有褶曲的肉壁被反覆捅直拉平,柔嫩的花心一直被頂到腹內深處。接著她臀肉被分開,臀溝上堅硬的蠍甲向上鼓起,柔軟的肛洞隨之凹陷。
  那張緊湊的肉孔由小變大,渾圓地向外張開,緊密的菊紋逐漸散開,直到變成一個光滑的圓洞。透明的陽具仍在用力進入,直到不堪重負的肛洞迸裂,滾出殷紅的血珠。
  花苗女子的淒叫聲被完全阻隔,只能看到她痛楚而驚怕的表情。她手臂和小腿無力地低垂下來,腳踝的銀鈴微微搖擺,大腿仍平舉著分開,股間兩個敞露的肉洞不住變形,時而渾圓,時而狹長。她臀後的蠍甲被惡意剝開,淺銀色的蠍尾像折斷一樣垂下,越來越長。
  不知過了多久,無論程宗揚怎樣叫喊,始終沒有一個人聽到聲音。那個花苗女子就像被扣在玻璃罩中的蝴蝶,被看不到的物體瘋狂地蹂躪著。她溢血的肛洞已經被干到和蜜穴,樣大小,敞露的股間,戰慄的性器和蠕動的腸壁清晰地暴露出來。忽然,她蜜穴深處的花心猛地一鼓,彷彿吞下一股巨大的物體,接著小腹一震一震迅速膨脹起來。
  被擰成一團的女體從空中跌落下來,下一個瞬間,程宗揚周圍的空氣變得冰寒刺骨,能清楚看到空氣中的水分在眼前凝結成霜。
  面對傳說中的鬼物,即使豪邁過人的蘇荔也失去了抗爭的勇氣,盡力將身體蜷縮到程宗揚身側,躲在他陽氣的庇護下。
  這時的程宗揚早已苦不堪言,丹田中凝聚成一陽的氣輪迅速消耗著自己的真陽,堅持到現在,幾乎已經難以為繼。
  面前的細霜隨著呼吸慢慢浮動,離自己越來越近。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程宗揚一怔,險些驚叫出來。
  穿好套裝的紫玫正立在門口,她彎下腰,一截光潔的小腿從裙下伸出,向後翹起,一手扶著鞋櫃,一手正將一隻精巧的高跟鞋套在腳上。忽然她上身毫無徵兆地被推倒,鞋櫃上的花瓶跌落下來,迸裂的碎片劃破了她的手指,接著一個模糊血影從後撕開她的套裙,凶狠地侵入她體內。
  紫玫痛叫著伸出手,白晰的臀部一瞬間被鮮血染紅。
  接著是阿姬曼。正在舞蹈的她被一團血影擁住,雪白的肌膚迅速枯萎。然後是凝羽、阿夕,還有樂明珠……
  一具具雪白的肉體在自己面前掙扎著,被那個變形的血影肆意蹂躪,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叫。
  真陽略一微弱,自己的神智就在不知不覺間被陰煞侵蝕。
  這一切實在太真實了,狹小的居室、熟悉的空姐制服、精緻的高跟鞋、鞋櫃上藍色的花瓶……可正是這真實的一切刺痛了自己。
  程宗揚知道,那個世界,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程宗揚拿出珊瑚匕,手指在鋒刃上一抹,將鮮血塗在眼皮上。
  異狀隨即消失,現出眼前的淒清冷月、莽莽叢林。程宗揚擡起手,將指上的鮮血用力彈出。
  「嗤」的一聲輕響,血影冒出一縷輕煙。彷彿無數惡鬼同時嘶聲尖叫,血影猛地散開,變成一股旋風掠入密林。
  無形的玻璃罩剎那間消失,聲音重新傳入耳中。蘇荔伏在自己膝上,赤裸的胴體微微戰慄。程宗揚咬牙擡起手,指上的傷口彷彿結了一層細冰,鮮血凝結。
  程宗揚握住受傷的手指,彷彿握著一塊寒冰,禁不住渾身一抖。片刻後才勉強說道:「它走了。」
  蘇荔擡起臉,小心看著周圍。接著驚叫一聲,撿起散落的紅綢,朝遠處的花苗女子掠去。
  花苗女子雪白的肉體蒙上一層死亡白霜。她伏在地上,手腳以扭曲地姿勢絞在一起。挺起赤裸的雪臀間,被蹂躪過的肛洞凍僵一樣大張著,無法合攏,折斷的蠍尾軟垂在一旁,下體拖出一條長長的灰黑色卵帶,上面塗滿黏稠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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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5:51:24

第五章 幽路

  蘇荔將折斷的彎弓投入火中,目光複雜地看著武二郎。武二雙手挾在腋下,挺著胸,猛虎一樣的頭顱怒發飛揚,目中凶光畢現。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負,偏偏還找不到出氣的對象,二爺這一肚子的鬱悶,恨不得把達古的屍體刨出來再砍一遍。
  花苗女子低聲唱著哀歌,小魏單膝跪在火堆前,一直等到火光熄滅,握著弩機的手指像石化一樣。吳戰威和易彪站在旁邊,不知道該怎麼勸慰他。
  「我本來想帶她走。」
  後來小魏告訴祁遠,「或者留在花苗。」
  但最終他只能帶一縷青絲離開。
  樹梢微微一沈,謝藝抱著一個人躍了下來。
  昨晚那一個時辰,程宗揚感覺比走了十天還要累,這會兒坐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都不願擡。但見到謝藝抱的身影,他頓時打了冷顫。
  「凝羽怎麼了?」
  看到他也在這裡,謝藝露出一絲欣慰,「她沒事。可能是昨天太辛苦,舊傷復發。」
  謝藝把凝羽交給程宗揚,然後對祁遠道:「我遁著你們的蹤跡追來。在河岔附近看到一條龜背石鋪成的小徑,還在奇怪自己是不是追錯了。」
  朱老頭立刻搶過來,「我就說離的不遠嘛!走不了幾里就是大路!」
  「十六里。」
  謝藝溫和地說道:「折回去大概要一個多時辰。」
  吳戰威瞪了朱老頭一眼,「害我們走了三四十里的冤枉路!」
  「要不是我,你們能找到小程子?還有碧鯪那丫頭?」
  朱老頭看了一圈,涎著臉對樂明珠道:「樂姑娘,你說是不是?」
  樂明珠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朱老頭眉開眼笑,「我就知道這姑娘最懂事。」
  雲蒼峰跨前一步,扶起小魏,「死者已矣。小兄弟,看開些。」
  小魏僵硬地站起來。雲蒼峰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喊道:「收拾馬匹,該上路了。」
  雲氏商會那個叫易偉的漢子小腹被鬼戰士紮了一槍,傷勢最重。易彪等人用繩索結成網兜,把他負在馬上。其餘的傷者有些乘馬,有些徒步。
  樂明珠成了商隊最忙的人,這丫頭雖然有點笨手笨腳,似用藥的手段連吳戰威這種老江湖也得說個服字。
  「這光明觀堂出來的,還真有兩把刷子。」
  吳戰威道:「那一槍把老偉腸子都扎出來了,竟然也讓她救過來。彪子,你的肺怎麼樣?」
  易彪用力唾了一口,然後揮拳擂了擂胸膛,粗著嗓子道:「還成!」
  他在碧鯪海灣被海水嗆傷了肺,樂明珠不知道用什麼燒成灰,和水讓他喝了兩天,也不再咳血。
  謝藝牽著他的座騎,緩步走在程宗揚身邊,「凝姑娘的傷勢是昨晚半夜發作的。謝某仔細探視了她的經絡,未曾找到源頭,只好封了她的穴道。」
  程宗揚一聽時間,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觸摸著凝羽冰涼的手指,他心情沈到谷底。說起來,凝羽這種狀況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但自己怎麼也想不到,段強帶的藥片會那麼厲害。凝羽戒斷差不多快一個月,還受到它的影響。
  沈默片刻,程宗揚歎了口氣,放下凝羽的手掌,「如果我們昨天幹掉的是閣羅該多好。」
  「哦?」
  「那樣,咱們就有一頭白象坐了。」
  蜷在網兜裡的感覺並不好受。但小徑窄得無法容納兩匹並行,用來安置傷員的網兜無法攤開,只能側掛在馬鞍旁。程宗揚估計,凝羽的症狀還需要一個多時辰,太陽完全升起才能消除。
  「這東西太害人了……」
  程宗揚自言自語說道。
  雲蒼峰神情古怪地看著凝羽,過了會兒徐徐道:「我們雲氏曾有一位前輩,服用阿芙蓉成癮……」
  「是雲中客吧。」
  謝藝道。
  「哦,謝兄弟聽說過?」
  「雲中客是遊歷大家。他的遊記在下曾經一一拜讀過。」
  雲蒼峰點了點頭,「先叔父無意商賈,卻對旅行十分癡迷。昔日他遊歷山海之間,從域外帶回阿芙蓉,在苑中栽培。先叔父曾說,此物一旦外傳,必然流毒天下。死前遺命,將苑中阿芙蓉剷除殆盡……」
  雲蒼峰肯定是看出些端倪,但程宗楊一點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謝藝在旁邊道:「雲執事想必對山水也情有別鐘。」
  雲蒼峰一怔,然後笑道:「謝先生看得不錯。老夫於經商一途,實非所長。這次走南荒,也是因為老夫對南荒景物略有所知。」
  謝藝卻不客氣,逕直道:「雲氏肯陪我們往鬼王峒去,說到底,還是對南荒的局勢不甚放心吧。也許,這裡面還有六先生的意思?」
  雲蒼峰微笑道:「和氣生財,只有和氣才能生財。南荒如果被鬼王峒一家獨掌,我們雲氏今後的生意不免大受影響。謝先生猜的很準,這確實是我六弟的意思。既然來到南荒,總要探探鬼王峒的底。若能拉攏幾個親近我們雲氏的部族,那最好不過。」
  程宗揚呼了口氣,「雲老哥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不然雲老哥這麼肯幫忙,小弟一邊感激,一邊也免不了提心吊膽。」
  雲蒼峰笑道:「大家往後便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
  程宗揚嘻笑道:「雲老哥是生意人。有句話說,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大家合作,各取所需,這樣才愉快嘛。」
  程宗揚話裡輕輕巧巧把把雲蒼峰說的一家人抹去,暗示雙方是平等的合作關係。雲蒼峰久經江湖,一聽便即明瞭,含笑道:「正是如此,希望我們雲氏能與程小哥合作愉快。」
  程宗揚鬆了口氣。雲蒼峰雖然沒有惡意,但由於雲氏的勢力,習慣性把自己當成投靠雲氏的門客看待。但在這個世界裡,自己可沒興趣再去做誰的僱員。
  一道斑駁的古道出現在眾人面前。路面由形如龜背的黑色岩石鋪成,不知經歷過多少歲月,早已凹凸不平,表面佈滿了裂縫和坑洞。不過這畢竟是一條路,商隊進入南荒後最好的一條路。
  商隊越過盤江,深入到鬼王峒統治的勢力範圍,奇怪的是一路並沒有遇到多少村寨。問起朱老頭,那老傢夥老氣橫秋地說:「這不都是托了我老人家的福?盤江南邊這些鬼村子,進去就得脫層皮……」
  程宗揚不耐煩地說道:「老實說!」
  「哎!」
  朱老頭答應了一聲,連忙換了一副嘴臉,老老實實道:「從白夷族到碧鯪,要走大路,有十幾個村子。咱們不是著急嗎?我就領著人夥兒抄了近道。不過往鬼王峒走這條道,路上就真沒村子了。原來有幾個,不是鬼王峒的人給殺光了,就是趕到山裡做苦力去了。」
  程宗揚微微瞇起眼,「鬼王峒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這怎說呢?」
  朱老頭又是扯鬍子,又是翻眼睛,猶猶豫豫道:「鬼王峒也就是南荒一個部族,住在大山裡頭,終年不見陽光,族裡人鬼模鬼樣的,跟外界沒啥接觸。我球磨著他們大概是弄啥巫術。也就十幾年前吧,突然厲害起來。」
  「我聽你說,那些戰士都不是鬼王峒自己的人?」
  「我瞧著不像。昨天那一幫吧,有點像……」
  雲蒼峰緩緩道:「黑獠。」
  程宗揚笑道:「我說他們鼻子上還帶獠牙呢……」
  忽然他打了個激零,失聲道:「黑獠?」
  程宗揚一把拉住蘇荔,壓低聲音叫道:「你們想去送死啊!」
  蘇荔面容沈靜,「怎麼?」
  程宗揚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昨天已經看出來了吧?襲擊咱們的那些,都是黑獠人!」
  「是的。」
  程宗揚幾乎要叫出來,「黑獠不是你們的盟友嗎?現在連黑獠人都被鬼王峒弄成鬼戰士,你們還打個屁啊!」
  「我們出發之前,黑獠人和鬼王峒打過一仗,被俘了很多人。」
  蘇荔不動聲色地說道:「按照我們的約定,黑獠會不斷與鬼王峒戰鬥,把他們的戰士吸引在山林中。我們花苗和紅苗將趁這個時候,以送親的名義進入鬼王峒。」
  程宗揚看了看周圍,十分不放心地說道:「真的就你們這些人嗎?」
  「我們不可能帶太多人來。但只要有一線機會,我們都會嘗試。」
  蘇荔忽然一笑,「你放心。鬼王峒最兇猛的戰士都在和黑獠人戰鬥,剩下的還要統治南荒這麼大的土地,留下的人不會太多。」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是那個廚子報的信?」
  蘇荔說過,鬼巫王身邊有一個廚師是紅苗人,他從送進宮殿的食物推斷,看似嚴密的鬼王宮內,其實人很少。
  聽到他口氣裡的質疑,蘇荔微微挺起胸,「我們相信他。」
  程宗揚反駁道:「他說的是活人很少吧?你們不是說鬼巫王能駕馭鬼神嗎?說不定鬼王宮裡都是會動的死人!」
  「鬼戰士並不是死人,他們也需要食物。」
  程宗揚瞪了她一會兒,悻悻道:「希望大夥兒運氣夠好,不要被他害死。」
  腳下龜背狀的小徑,給眾人帶來難得輕鬆,至少他們不用再拖著受傷的身體分組開路。
  籐蔓沿著道路兩側蜿蜒生長,成片的灌叢甚至長到一人高,將商隊淹沒在濃濃的綠色中。
  朱老頭又在吹噓他的神木,不過少了石剛,朱老頭吹起來也有些沒滋沒味。
  程宗揚道:「咱們連海邊都到過了,怎麼沒見到你說的比天還高的樹?」
  「這點路還叫路?」
  朱老頭哂道:「南荒好幾千里呢,從東到西要走兩個多月,你這才走了巴掌大一塊能見著啥?往東的沼澤你沒見過吧?大湖呢?彤雲山呢?」
  程宗揚笑嘻嘻道:「聽著不錯。要不你帶我們去見識見識?」
  朱老頭叫了起來,「小程子,壞良心啊你!不給錢還讓帶路!」
  程宗揚冷笑一聲,「那你哪兒來那麼多屁話?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是做廣告的呢。」
  朱老頭仰起臉,一臉莫名其妙地說道:「啥廣告?」
  「啥都不是。旺!」
  程宗揚呸了一口,「什麼都不是!」
  也不知道朱老頭那口帶汁帶味兒的方言哪兒來的,說著說著就被他帶溝裡了。
  朱老頭說的沒錯。一連五天的路程,商隊都沒有遇到一個村寨。途中下了一場暴雨,一直時隱時現的象足印跡終於消失。蘇荔越來越著急,按照約定,紅苗人這時應該已經抵達鬼王峒。她們跟著商隊繞了一個大圈,雖然有朱老頭帶路,給商隊節省了不少時間,但她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荒草中露出一座黑石刻成的雕像,雖然石像表面已經因為漫長的歲月而風化剝落,但那種詭異與死亡的氣息,仍令人感到不安。
  這些雕像是兩天前開始出現的,越接近鬼王峒,數量就越多。大部分雕像類似於圖騰石。一人高的黑色岩石上,表面雕刻著詭異的人臉和紋飾。還有一些雕刻成未知的動物形狀,長著蛇尾的鷹隼、帶翼的猿猴,甚至還有長著兩張面孔的人類。
  第五天起,荒蕪的龜紋古道開始進入山區。兩側的山崖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陡峭,層層疊疊看不到盡頭。而小徑卻一直向下,陽光隨之黯淡,那天有一半時間,商隊都行走在山崖的陰影中。
  第六天,陽光終於消失了。兩側的山峰穹頂一樣在空中合攏,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縫隙透出天光。商隊彷彿走入夜晚,即使在白晝,也不得不打起火把來照亮腳下的小徑。黑暗中,隱約看到兩側嶙峋的山峰,如同踞伏隱藏的怪獸。
  「這鬼地方……算是南荒最涼快的地方吧?」
  吳戰威的玩笑並沒有引起太多共鳴。這裡給眾人的感覺與其說是清涼,不如說是陰冷。
  那些隱藏在黑暗的山巖散發出森森鬼氣,腳廠的龜紋古道長得似乎沒有盡頭,一直朝地底延伸,每個人心裡都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彷彿他們正走在一條黃泉路上,趕往幽冥中的地府。
  這種感覺每個人都有,可連一向大嘴巴的武二郎也絕口不提,只是不斷去摸他的雙刀。黑暗中,他雙眼像猛虎一樣閃動著幽幽綠光。每一絲細小的響動,都讓他目光閃電般掠去。
  「別那麼草木皆兵。」
  程宗揚道:「咱們是來做生意的,又不是打打殺殺,輕鬆點。」
  武二郎鼻孔裡哼一聲,心神仍沒有絲毫鬆懈。凝羽腳步像飛翔一樣輕盈,沒有絲毫聲息。那天醒來後,凝羽又陷入沈默。由於這一路離鬼王峒越來越近,眾人不敢再分散住宿。一到夜晚,凝羽就悄然進入密林,直到天亮才退回。
  程宗揚知道凝羽是不是願讓人見到她毒癮發作的樣子,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幫助她。他找樂明珠商量過幾次,但一聽到那些藥片,小丫頭就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立刻把他滅口的樣子。
  至於小紫,她總是帶著可愛的笑容,像小尾巴一樣跟樂明珠忙前忙後,一路上讓吃就吃,讓睡就睡,一點都不給眾人添麻煩。無論是商隊的漢子,還是花苗的女人,都對這個小姑娘又憐愛又惋惜。
  誰也不知道他們深入地下有多遠,頭頂最後一點光線也被崖壁遮沒,他們就像行走在地底,觸目所及,只有黑色的岩石和墨綠的苔蘚。
  祁遠咧了咧嘴,「在這地方住上一年,活人也變成鬼了。」
  武二郎冷笑道:「那幫孫子可是在這兒住了幾輩子了。」
  水流聲從遠方傳來,這裡就像另外一個世界,有尖聳的山峰,奔騰的河流,僅僅少了一樣:作為生命之源的陽光。面對這個詭異莫名的世界,眾人心裡多少都有一絲懼意。
  當然,完全不知道怕的人也有──比如樂明珠和小紫。
  這兩個丫頭更像是來旅遊的,剛開始樂明珠東張西望地好奇,小紫興高采烈地解釋。後來樂明珠看累了,兩個人就開始玩猜謎語。
  「有一條狗,從一棵樹上爬過去,然後就不叫了。為什麼呢?」
  小紫想了一會兒,「不知道。」
  樂明珠笑嘻嘻道:「因為過木不汪啊。」
  「什麼是過木不汪?」
  「就是……我再給你出一個謎語吧!小豆子和小包子打架,不小心把小包子殺死了,猜一種食物。」
  小紫又想了一會兒,「不知道。」
  「笨死了。是豆沙包啦。」
  「小紫最喜歡吃豆沙包了。」
  小紫高興地說:「我喜歡吃紅豆沙。樂姐姐喜歡哪一種?」
  「我也喜歡紅豆沙。咦,你們不是總在海裡吃生的嗎?」
  「小紫在鬼王峒吃過啊。薩安叔叔做的豆沙包最好吃了。」
  「真的嗎?」
  樂明珠瞪大眼睛,「鬼王峒有豆沙包可以吃嗎?」
  小紫用力點了點頭,「薩安叔叔做的豆沙,含到嘴裡就化了。甜絲絲的,放了好多蜂蜜。」
  樂明珠使勁想著豆沙入口即化的美味,口水險些流了出來。
  蘇荔忽然道:「小紫,鬼王峒還有多遠?」
  「我不知道。」
  小紫說:「不過看到一座尖尖的山峰就到了。」
  程宗揚倒抽一口涼氣,看著黑暗中那座刀鋒般的山峰。
  巨大的黑色山峰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很難想像,在地底深處會有足夠的空間容納這樣龐大的山峰,即使白夷族那座美女峰,也僅僅有這座山峰的一半。
  弧形的山峰宛如犀牛的尖角,或者一柄弧月彎刀。尖銳的峰頂彷彿要刺破天空,劈開這無盡的黑暗。
  山峰底部遍佈著蜂巢般的洞穴,黑沈沈看不到絲毫光亮。峰上光禿禿的岩石,讓人懷疑這裡能有生命存在。
  幾個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著同樣的疑惑:這裡就是南荒人聞之色變的鬼王峒嗎?
  謝藝歎道:「謝某原以為鬼王峒會是一座建在山峒間的村寨,未曾想到地下還有如此奇觀。」
  雲蒼峰神情很專注,顯示出與他那位叔父同樣的興趣,「此處不見陽光,更沒有飛禽走獸,鬼王峒的人多半是以苔蘚蚯蚓為生,與老夫以為的生食血肉大相逕庭。」
  祁遠抽了抽鼻子,「有柴火氣。」
  吳戰威笑道:「老四是屬狗的,鼻子最靈。看來鬼王峒的人也用上火了。」
  祁遠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水,訕笑道:「不瞞你們說,老祁這心一路都在嗓子眼裡吊著。我還琢磨著鬼王峒到處都是死人,隔幾十里都能聞到屍臭味。」
  程宗揚道:「怎麼?老祁遇到過?」
  「可不是嘛。有年我跟商隊過一個村子,正趕上村裡受了災,拿活人祭祀。都走出上百里,身上的臭味還沒散,弄得我們幾天都吃不下飯。」
  程宗揚道:「我看,鬼王峒的活人也不多。」
  程宗揚從未接觸過如此濃郁的死亡氣息,即使伏屍數萬的戰場,也不像眼前這座山峰,每一個洞穴,每一道石縫,都散發著濃濃的死氣。只有長久不斷的屠殺,才能讓這裡浸滿死亡的味道。
  好在鬼王峒對屍體的處理還不錯,空氣中並沒有腐屍的臭味。倒是自己太陽穴上那處傷痕,像久渴的魚兒遊入大海,持續不斷地汲取著常人無法察覺的死亡氣息。
  在遭遇陰煞那晚幾乎耗盡的真陽重新匯聚,眼目變得清明,頭腦也清楚了許多。程宗揚精神一振,喝道:「老四!把商館的旗號打出來!」
  「成!」
  祁遠取出旗幟,懸在鞍側。
  這邊易彪也準備打出雲氏商會的大旗,卻被雲蒼峰止住了,他微微一笑,說道:「眼下咱們都是白湖商館的夥計。程兄弟是商館的執事,我是帳房先生。至於謝先生,就委屈做一回雜役吧。」
  謝藝微笑道:「好說。」
  商隊這邊安排停當,花苗人卻遇到一點麻煩。樂明珠很痛快地披上蓋頭,繼續當她的新娘,麻煩的是武二郎。他執意要混進花苗人的隊伍,跟蘇荔她們一起行動。但武二生具異相,頭頸的虎斑怎麼也遮不住。他跟花苗人一起,活像一頭猛虎擠到小白兔隊伍裡,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最後還是程宗揚和雲蒼峰出面勸說,二爺才不情不願地與蘇荔分開。
  道路兩側出現兩行高大的圖騰柱,柱上猙獰的圖案刻跡尚新。隱約能聽到一根石柱後鐵鑿在石上敲打的「叮叮」聲。
  程宗揚把散開的頭髮束好,朝凝羽擺了擺手,然後大步走過去,客氣地揖了一禮,笑道:「請問……」
  那個人佝僂著身體在岩石上雕琢著,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問話。
  程宗揚提高聲音,「請問……咦?」
  那人穿著一件灰色的袍服,不知道多久未曾洗過,已經骯髒不堪。雖然從背後看不到他的面貌,但頭頂那個胡亂盤成的髮髻,完全是六朝人的妝束。
  他回過頭,用清晰的聲音說道:「把右面第七把鑿子給我。」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1:45

第六章 鬼峒

  程宗揚做夢也沒有想到,進人鬼王峒遇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一名六朝人。
  石柱下只有一根很暗的火把,那人看起來很普通,甚至有些邋遢,他接過程宗揚遞來的鐵鑿,低下頭繼續雕刻石柱,專注的神情就像在雕刻一件舉世無雙的珍寶,對身邊的商隊視若無睹。
  奴隸?程宗揚首先推翻了這個猜測。奴隸也許會很馴服,但沒有任何一個奴隸會像眼前這個人一樣專注。
  工匠?鬼王峒會從六朝請來工匠雕刻他們的圖騰柱?
  那人專注的神情使程宗揚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眼前這個人一像極了一位藝術家。他冷漠的外表下,有種近乎瘋狂的認真,彷彿將生命完全傾注在自己的作品中,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隨著鐵錘的敲擊,鐵鑿在粗糙的岩石上熟練而精確地移動著。石屑紛飛間,一條優美的曲線漸漸浮現。
  那是一個女子赤裸的軀幹。她昂著頭,高聳的乳峰向前挺起,曲線玲瓏的腰身向下彎曲,只是背脊扭曲的角度十分不自然。
  那位專注的工匠停下來,用手指擦去石粉,仔細審視剛雕刻出的紋路,然後重新舉起鐵鑿。
  一隻巨大的獸爪出現在女體背部,與女體不自然的扭曲完全契合。接下來石匠雕出女體的臀部,他雕得十分認真,也十分精細,甚至連性器的細節也一一雕出。在他鋒利的鑿刀下,冰冷的岩石彷彿變得柔軟,似乎能觸摸到那具女性肉體誘人的彈性。
  工匠完整地刻出女性身體,卻在臀部曲線邊緣留出一個缺口。他冷靜地移動鑿刀,石屑紛紛飛出,程宗揚心跳也越來越快。
  一頭巨大的怪獸在鑿刀下出現,它昂起頭,利爪按住女性柔美的腰肢,充滿動感的身形似乎還在奔騰咆哮。
  接下來,石匠從怪獸身側雕出一根長長的物體。簡潔的線條筆直向前,越過女體臀部的缺口,向內延伸,最後沒入女性張開的性器中。
  這根石柱有四個面,上下分為八截,石匠完成的僅僅是最下面的一幅,其他仍是空白。石匠專注地修飾著自己的作品,已經磨禿的鐵鑿在他手中就像是畫家手裡的筆,在岩石上精確地勾勒出圖案。
  越來越多的細節浮現出來。征服那個女性的並不是怪獸,而是一個威武的男子,他騎在怪獸背上,一手握著長矛,一手舉起,征服者一樣驕傲地挺起胸膛。
  在他的坐騎下,那具女體順從地挺起臀部,用她柔軟的性器撫慰著征服者手中冰冷的長矛。
  粗糙的岩石上,似乎能看到女子唇角的抽動,那張豐滿的臀部彷彿從岩石上挺翹出來,在征服者的淩辱下顫抖。
  程宗揚猛地退後一步,心頭突突直跳。從未有哪具雕像能帶給自己如此強烈的震撼感。冰冷的岩石在石匠雕球下被注入生命,自己就像親眼目睹了畫面上真實的一幕,如同實質的衝擊使他背上都是冷汗。
  看到程宗揚失魂落魄地回到隊伍,凝羽反手握住刀柄。
  程宗揚定了定神,簡短地說了一個字:「走。」
  樂明珠什麼都沒看到,扯起蓋頭一角,著急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嗯!」
  小紫認真點了點頭,「我不知道。」
  「喂,」
  樂明珠踢了他一腳,「怎麼了?」
  程宗揚籲了口氣,「沒什麼。」
  回過神來,想到被一具雕刻嚇成這樣,程宗揚自己也覺得可笑。只能說,那個來自六朝的工匠工藝太精湛了,整個過程中,他的手沒有任何顫抖和猶豫,把全部心神都放在雕刻上,每根線條都一樣精確和仔細,從頭到尾沒有任何錯誤。
  能把精力集中到這樣的地步,簡直是可怕……
  「程頭兒!」
  祁遠在前面喊道。
  道路在一道鴻溝前終止,頭頂的山峰佈滿蜂巢般的洞窟,外面懸著一座粗籐結成的吊橋。黑色的河水在火把下緩緩流動,洞窟內隱約能看到鬼戰士強健的身影和他們箭矢反射的寒光。
  程宗揚吸了口氣,放聲道:「我們是白湖商館的商人!閣羅大人的朋友!」
  等了差不多一盞茶時間,吊橋帶著巨大的響聲從空中落下,濺起一片塵土。
  眾人一個個張大嘴巴,看著眼前的世界。
  一條狹窄的峽谷出現在他們面前,山峰內部幾乎被數不清的洞穴掏空,兩側崖壁佈滿了不同形狀的洞窟,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頭頂看不到的高處,讓程宗揚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螞蟻,不小心鑽進一塊巨大的麵包或者奶酪裡面,面對著洞窟組成的迷宮。
  面前的鬼武士披著堅硬的犀甲,額頭的鬼角又粗又硬,顯然比廢墟中遇到的那些鬼戰士資歷深得多。他沈默得像一塊岩石,無論祁遠怎麼變著法兒的套話,都像沒有聽見一樣一言不發。
  程宗揚比了個手勢,祁遠才想起來這些鬼武士舌頭都少了一截,只好訕訕地住了口。
  一個像猿猴一樣的影子從洞窟內鑽出來,翻了個觔斗,落在祁遠牽著的馬匹前。馬匹受驚地「灰」了一聲,耳朵豎了起來。那個猴模猴樣的傢夥向前一撲,做了個兇惡的鬼臉,馬匹驚懼地揚起釘著鐵掌的前蹄,祁遠連忙拽住轡頭,連聲喝止。
  猴子泥鰍一樣閃到一邊,發出惡作劇一樣的尖笑。帶路的鬼武士低沈地吼了一聲,指了指商隊。
  看樣子這才是來接他們的人,程宗揚站出來一拱手,還沒有說話,那隻猴子便竄到他面前,瘸著腿圍著他東瞧西瞧。
  那傢夥身材瘦小,還不到一米四高,腦袋卻極大,手臂和面孔都長著濃密的毫毛,看起來三分像人七分像猴。它不僅跛了一條腿,脖頸還有一處拳頭大的傷口,傷處肌肉已經腐爛,能清楚看到血管在腐肉間一鼓一鼓的跳動。
  「你們是北邊來的商人?我是彌骨,閣羅大人的僕人。你們商隊馬匹很多。閣羅大人吩咐彌骨來接待你們。彌骨很久沒有吃過馬肉。閣羅大人給你們安頓了賓客居住的地方。」
  他語速極快,常人說一句話的時間,他能說兩到三句,中間幾乎沒有停頓。
  程宗揚根本插不上話,正被他幾件事交叉來說的語法弄得頭暈,那猴子眼睛忽然一亮,「哈哈,這是小紫嗎?」
  小紫露出天真的微笑,「彌骨阿叔。」
  彌骨伸出濕答答的舌頭,在嘴唇上舔了一圈,「處女的香氣真好聞。你旁邊的是花苗人嗎?你要成為鬼巫王大人的女人了。彌骨聽說她們送來鬼巫王大人的新娘。彌骨也能嘗嘗小紫和花苗女人的味道啊。」
  彌骨飛快地說著,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吵鬧。
  那名鬼武士把商隊交給閣羅的手下,卻要把花苗人另外帶走。武二爺肯和蘇荔分開,已經給足雲蒼峰和程宗揚面子,這幫孫子竟然得寸進尺,頓時讓二爺火冒三丈。
  他橫眉豎眼雙手抱在胸前,一邊拿肩膀去擠比他矮不了多少的鬼戰士,一邊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罵著。
  「孫子!你再擋著試試!雞巴長頭上,充什麼大個!有種放馬過來!二爺不把你黃子擠出來,就是你養的!」
  鬼武士神情木然,對他的挑釁無動於衷。
  彌骨前蹦後跳,看得不亦樂乎,「大個子是你們的人?漂亮的花苗女人。很久以前虎族就離開南荒。你們是閣羅大人的客人。彌骨崇拜傳說中虎族的勇士。她們是鬼王峒的奴隸。彌骨喜歡花苗的女人……」
  彌骨顛三倒四的說著,讓程宗揚恨不得把他的舌頭打個結,叫他別說得這麼玩命。
  「閣羅在哪兒!」
  眼看武二就要開打,程宗揚好不容易從彌骨說話的空隙裡擠出一句。
  彌骨七纏八繞說著,意思是閣羅有事,他們來到鬼王峒,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隨便休息,晚些時候會來與他們會面。
  就說話這會兒工夫,另一邊的局勢已接近白熱化。武二郎挺起胸脯,開始拿他的胸大肌跟對面的鬼武士較勁,一副存心找事的模樣。
  這會兒連蘇荔也沒用了,她幾次去拉武二郎,可她越拉武二越來勁,連拳頭都亮了出來。程宗揚看得清楚,那傢夥雙刀都掖在腰後,反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這廝肯定是存心來鬼王峒大鬧一場。什麼計策謀略、指揮若定,二爺根本不尿這一壺,一開始就是奔著大開殺戒去的。
  進入鬼王峒時,眾人都把兵刃收了起來,這會兒易彪、吳戰威等人眼看著情形不對,有意無意地往馬匹旁邊靠。
  彌骨不時齜牙露出鬼臉,顯得十分興奮。程宗揚手心裡都是冷汗,再怎麼說這裡也是鬼王峒的地盤,貿然動起手來,武二痛快了,自己這二、三十個人就麻煩了。
  武二郎目露凶光,惡狠狠推了鬼武士一把。那名鬼武士身體紋絲未動,瞳孔卻猛地一縮,變得血紅。
  「讓不讓路!」
  武二郎勾著頭,口水直噴到鬼武士臉上,一手朝鬼武士肩頭撥去,另一隻手卻悄悄伸向背後,反握住刀柄。
  程宗揚急忙回頭朝凝羽使了個眼色,讓她攔住武二郎。進入鬼王峒之前,凝羽重新戴上面紗,一直緊貼在他身後,見狀正準備出手,一個瘦長的人影忽然擠到武二郎和鬼武士之間。他按住武二郎的手肘,笑呵呵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雲蒼峰擋住武二郎拔刀的手臂,武二郎卻不領情,他額角的虎斑暴跳幾下,右掌握拳,蓄滿力道的拳頭便待揮出。
  武二郎手臂剛一擡,就被一隻手掌輕輕巧巧攔了下來。謝藝斜身擋在武二郎身前,一手在背後按住他的拳頭,朝彌骨從容笑道:「花苗的朋友是和我們一同來的,如果方便,能否安排在一處?」
  彌骨眼珠轉了片刻,齜牙朝鬼武士叫了幾句。那名武士這才退開一步,然後沈默無聲地退入黑暗中。
  一場危機化於無形,眾人都偷偷抹了把冷汗。武二卻瞧著謝藝的手掌,良久才悻悻收回拳頭。
  「馬匹可以放在馬廄裡。你們住的地方很大。閣羅大人說程商人是他最好的朋友,有奴隸照料馬匹。應該受到貴賓的招待。小紫住過那裡。」
  彌骨鑽進一個洞穴,又露出頭來催促他們,「快!快!」
  程宗揚一臉苦笑,彌骨說話的方式真讓人受不了。眼下已經進了虎穴,總要摸摸老虎屁股再說。
  「有勞了。」
  程宗揚把黑珍珠的韁繩遞給凝羽,當先跟了過去。
  山腹內光線很暗,空氣倒不覺汙濁。不時有星星點點的磷火隨著氣流飛來,在洞窟間無聲地飄過,給眾人身上留下幽暗的光影。
  不知山裡是否有水脈通過,洞窟顯得很潮濕,岩石上覆蓋著厚厚的青苔。彌骨的影子在黑暗中時隱時現,瘸著一條腿還走得飛快,似乎不需要任何光線就能在這裡生存。
  蜂巢一樣的洞穴像迷宮一樣交錯連結,分出無數岔道。越往下走,程宗揚一顆心就越往下沈。黑暗中似乎有無數眼睛在窺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即使以自己粗淺的覺察力,也能感覺到這段路經過了兩道關卡。只不過彌骨在前面帶路,沒有人出來阻攔他們。
  彌骨破著腿往前竄了幾步,又突然跳回來,「你們膽量真大。這是花苗女人的腳鈴嗎?很多人第一次來到這裡都會害怕。聲音真好聽。」
  商隊從白龍江口走到這裡,活下來的都見慣了生死,即使真有懼意,也不會輕易表露出來。
  程宗揚揉了揉額角,笑道:「我們是來探訪朋友,有什麼好擔心的?」
  彌骨脖頸傷口的腐肉抖動著,發出一陣怪異的尖笑,「小紫想見你娘嗎?很快你就會見到她。閣羅大人會喜歡你們這些朋友。但小紫不能住在這裡。蛇傀和黑舌還沒有回來嗎?」
  眾人心裡一緊,只聽小紫說:「小紫沒和他們一起走。」
  旁邊忽然透出一片光亮,傳來嘈雜的聲音。猶如街道的洞窟內燃著火炬,空氣中瀰漫著煙火的氣息。不時有裝束奇異的南荒人從交錯的洞穴間穿過,他們不少人都神情恍惚,帶著夢遊一樣的表情,對身邊的事漠不在意。
  彌骨突然把臉湊到蘇荔面前,「這裡是奴隸居住的地方。偉大的巫王征服了所有的部族。」
  小紫天真地說:「好多人啊。」
  彌骨露出白森森的尖牙,「比小紫小時候多了很多很多。很好玩。每隔幾天都有新的部族來到這裡。」
  程宗揚插口道:「還有多遠?」
  彌骨咕咕笑道:「小紫該知道。」
  「嗯。」
  小紫點了點頭,「這裡是奴隸住的。下面是客人和鬼王峒人住的,再下面是戰士住的,最下面是鬼巫王大人的宮殿。」
  程宗揚朝蘇荔看去,火光下映出她眼中一絲憂慮。她們以為進入鬼王峒就能接觸到鬼巫王的宮殿,但情況顯然並不樂觀。
  「街道」內穿梭的人群沒看到紅苗人的蹤跡,為避免彌骨起疑,蘇荔壓下詢問的念頭,只是邁步時刻意搖動腳鈴的節奏,如果有紅苗人聽到,就知道她們來了。
  彌骨領著商隊從街道一角穿過,然後繞了幾個彎,走進一條平行的洞穴。幾縷碧綠的磷火飛過,每個人都感覺到氣流的湧動。
  這裡距離街道又深了一層,巖壁上覆蓋的苔蘚更多更厚,空氣也更加濕潤,但這個本該是鬼王峒人居住的空間一片寧靜,有的只是馬蹄的嗒嗒聲和腳鈴的輕響。
  彌骨突然加快速度,幾個蹦跳就不見蹤影。商隊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等了片刻,樂明珠忍不住扯起蓋頭,小聲問小紫:「這裡是鬼王峒人住的地方嗎?」
  「是啊。鬼王峒的人說他們是從地下走出來的,這裡就是他們的家。」
  樂明珠好奇地看了看周圍,「為什麼見不到人?」
  小紫想了一會兒,「我不知道。」
  「哎呀,不知道還要想那麼久。」
  「小紫要想一想,才知道是不是知道啊。」
  樂明珠想了一會兒,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是這樣呢。」
  雖然心頭壓抑,程宗揚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到樂明珠的白眼珠,他立刻改了口風,「可能是出門了吧。」
  彌骨從另一個洞口跳出來,一口氣道:「他們在巡視鬼巫王大人的領地徵收賦稅征討不服從的部族。」
  他使勁揮手,「來吧,閣羅大人的朋友!」
  鬼王峒的荒涼遠遠超過眾人的想像,對於自己的住處,他們並沒有抱太多希望,然而眼前的一切再次讓他們大出意料。
  很難把眼前的建築當成山洞,傾斜的巖壁一直延伸到視野之外,彷彿一個巨大的山坳。位於山坳中間的,是一座精緻的院落。
  紅木製成的大門內,先是一道雕刻著圖騰的青石屏風,然後是庭院和遊廊。所有的建築只有黑紅兩色,雖然簡單,卻充滿厚重莊嚴的氣氛,完全沒有想像中的蠻荒氣息。
  主廳丹楹刻桷,階陛前擺放著一對青銅鑄成的雲鶴。廳內雕樑畫棟,兩側分賓主陳列著黑色的案幾,紅色的茵席。廳角擺放著一座由八十一個燈盞組成的巨型燈台,此時所有的燈盞都被點亮,猶如一株耀眼的燈樹。
  這麼一會兒工夫,祁遠已經和彌骨攀談上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高興,等祁遠再遞上一套精巧的點火工具當禮物,彌骨更是喜不自勝,拿著那套火刀火鐮「叮叮」打個不停,忽然又想起來什麼,飛快地跑了出去。
  祁遠過來道:「我問過,彌骨說鬼王峒其實沒多少人,而且大都出去了。還有樁怪事……他說,這驛館是北邊來的人幫他們建的。」
  程宗揚與雲蒼峰相視一眼,心裡同時浮現出一個名字:黑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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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2:02

第七章 淫戲

  易彪帶人在驛館內前後看過,沒有發現異樣,眾人才分別住下。趁著這個機會,程宗揚先打開背包,找出那張信箋。
  信箋是在白夷族從黑鴉使者身上得來的,按照雲蒼峰的推斷,這封信是用秘術書寫,只有送到信箋的目的地,才會出現字跡。
  在眾人的注視下,程宗揚打開信箋,眼前出現的仍是一張白紙。這下連謝藝都皺起眉頭。
  程宗揚奇怪地問道:「難道要進入鬼王宮才能看到?」
  謝藝折起信箋一角,手指按在上面凝思片刻,然後搖頭道:「不是這裡。」
  「不是這裡?」
  黑鴉使者的目的地明明是鬼王峒,這封信箋不是送到這裡,會是哪裡?
  謝藝沈默片刻,然後將信箋放到一旁,「先不要管它。程兄、雲執事,你們對這鬼王峒怎麼看?」
  程宗揚拍了拍精緻的窗欞,「建這座驛館的人,肯定不是南荒人。」
  自從進鬼王峒就跟作賊一樣的朱老頭這會兒又挺直了腰,神氣活現地說道:「可不是嘛!這破房子,白送我也不要!這牆這麼高,屋子這麼大,撒個尿都要從這頭走到那頭……」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你就是住狗窩的命!」
  朱老頭這才哼哼唧唧住了嘴。
  謝藝道:「那會是誰?」
  程宗揚道:「黑魔海!」
  朱老頭又想插口,瞧瞧程宗揚的表情又嚥了回去。
  「南荒人不會建造這種房子,」
  雲蒼峰道:「這裡的建築完全是仿照洛都國賓驛館的樣式,除了規模略小,其他全無二致。」
  「哦?」
  眾人更加奇怪,一個南荒的土著,怎會想仿照洛都的驛館?
  雲蒼峰摩挲著腰間的玉珮,緩緩道:「從這驛館來看,鬼王峒與黑魔海的聯繫已非一日。哼,這位鬼巫王,志量不小。」
  程宗揚道:「他有什麼志量?征服那麼多部族,還從黑魔海請來這些工匠,又蓋房子,又搞雕刻……」
  他開玩笑地說道:「難道他想當皇帝?」
  雲蒼峰反問道:「為什麼不可能?」
  程宗揚呆了一下,「哈──」祁遠進來道:「都安頓好了,幸虧帶沒多少貨。那些霓龍絲一共八件,都碼好了,輕的很。彌骨派了幾個奴隸,送來餵馬的草秣料餅,我瞧過,都能用。」
  雲蒼峰笑道:「老四倒是管家的好手。若是有意,我雲氏必定虛席以待。」
  祁遠連忙擺手,還沒開口,程宗揚就怪叫道:「這可是我的人,雲老哥,你就是要挖牆角也別當著我的面挖吧。」
  眾人莞爾而笑,因為黑魔海而生出的憂慮消淡了幾分。對於雲蒼峰的話,大家都有些不以為然。
  再怎麼說,鬼巫王也就是個南荒土著首領罷了。他在南荒稱王稱霸也許沒有人理睬。仿照洛都國館的樣式建造個驛館就想當皇帝?怎麼聽都覺得不可思議,眾人也沒有往心裡去。
  凝羽把那張信箋折起來,交給程宗揚。程宗揚順手放進背包,「這會兒各位都在,兩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大家先聽哪個?」
  武二郎搶道:「好的!」
  「行。第一個好消息:祁遠從那猴子嘴裡套出來話。蘇荔族長,你們的消息很可能是真的──鬼王峒的確沒有多少人。」
  蘇荔眉峰一挑。
  「按照彌骨的說法,這裡人少的時候,差不多有上萬人。」
  蘇荔皺起眉頭,「那還少嗎?」
  「不要急嘛。這些人裡面,差不多九成都是各族來的奴隸。真正屬於鬼王峒本族的人不到兩千人。」
  「怎麼可能!」
  卡瓦不相信地說道。兩千人不過是一個大點的村寨,而一個白夷族就有萬餘人,鬼王峒怎麼可能依靠這點人征服大半個南荒?
  程宗揚攤開手,「我們現在只知道這麼多。我猜,鬼王峒是用某種手段控制各個部族,然後從他們那裡徵用人手。」
  蘇荔神情微動,剛要反駁,程宗揚又說道:「你們剛剛歸附,可能對他們的手段並不瞭解。」
  蘇荔想了一會兒,「壞消息呢?」
  「還有個好消息不聽嗎?」
  蘇荔道:「先聽壞消息。」
  程宗揚有些頭痛地按住太陽穴,半晌才道:「也許,我們要殺一個人。」
  在眾人的注視下,程宗揚慢慢道:「小紫。」
  謝藝眼神陡然一厲,在場的其他人幾乎同時說道:「不行!」
  程宗揚無奈地說道:「你們以為我想啊?大夥兒都知道小紫來是做什麼的吧?大夥兒說,如果小紫把咱們的底揭出來怎麼辦?」
  蘇荔道:「我問過她。在碧鯪族那天晚上,她沒有上岸,在海裡睡了一夜,然後順著河道離開。對村子裡發生的事什麼都不知道。」
  程宗揚看了蘇荔一會兒,然後道:「達古呢?不要忘了,我們和達古那一戰,她可是親眼看到的。大家如果有主意能讓小紫不開口,儘管說。如果沒有,萬一她漏出口風……」
  程宗揚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每個人都明白。
  謝藝輕輕撫了撫衣袖,淡淡道:「這件事不用再提。說另一件好消息。」
  這表示謝藝把事情攬了下來。雖然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但程宗揚心頭立刻一寬,他振作起精神,「第二個好消息是:我們來得很巧。鬼巫王正在閉關。峒裡的事情都由閣羅處置,所以彌骨才敢自作主張,讓我們住在一起。」
  蘇荔道:「多久?」
  「至少三天。」
  這可是個名副其實的好消息,三天時間,夠他們做很多事了。
  樂明珠突然拉著小紫奔進來,她蓋頭掀到一邊,一臉惶急地叫道:「那個猴子!那個猴子要帶小紫走!」
  程宗揚正要詢問,易彪在外面咳嗽一聲,眾人立刻住口,蘇荔揚手將樂明珠的蓋頭蓋上,接著彌骨跳進來,「程商人!閣羅大人請你去見面!小紫,還有你啊。」
  程宗揚道:「只有我們嗎?」
  「還有花苗的族長和新娘。」
  樂明珠在蓋頭下目瞪口呆,她這一路上只覺得好玩,幾乎忘了自己要面對的情形和小紫一樣。甚至更倒黴。
  閣羅不習慣六朝人跪坐的姿勢,他盤著膝坐在茵席上。即使在鬼王峒,仍包著厚厚的頭巾,臉上像中了某種毒藥一樣透出詭異的藍色。
  程宗揚踏進大廳,他大笑著起身,「我的朋友!你果然來了!」
  這笑容完全是衝著那一成利潤來的,自己可不能會錯意了。南荒人的禮節很少有身體接觸,程宗揚依著六朝的習俗拱了拱手,笑咪咪道:「閣羅大人,打擾了。」
  「我沒想到你們會在夜裡來到鬼王峒。沒有光明的指引,許多人都會在黑暗中迷失道路。」
  閣羅說道:「你們是一群了不起的商人!」
  天知道深入地下的鬼王峒,還有白晝和黑夜的區別,程宗揚不好露怯,打了個哈哈,又恭維閣羅幾句。
  閣羅顯得很高興,「蛇傀和黑舌呢?他們為什麼沒有給你們領路?」
  程宗揚早知道會有此一問,胸有成竹的說道:「他們收集貨物耽誤了,要晚幾天。我擔心朋友著急,才先趕來。」
  閣羅不滿地說:「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們需要精鐵嗎?」
  彌骨在旁邊插口道:「他們是被碧鯪族的女人迷住了!」
  這下倒給程宗揚解了圍,他露出含蓄的笑容,一副盡在不言中的表情。
  閣羅生氣地說道:「彌骨!等這兩個傢夥回來,每人抽他們一頓鞭子!」
  彌骨枯枯怪笑,顯得十分興奮。
  背後傳來輕悅的鈴響,換了花苗服飾的蘇荔走進來,後面阿夕和另一位臨時挑出的花苗少女扶著披著蓋頭的新娘。阿夕似乎又恢復正常,她小心低著頭,把自己平常的頑皮都掩藏起來。
  蘇荔恭敬地說:「尊敬的閣羅大人。」
  閣羅那晚突然退回鬼王峒,只知道花苗人在碧鯪族,卻沒有會面。這時見到蘇荔,他鬼火一樣的眼睛跳動幾下。
  「美麗的花苗女人……」
  閣羅帶著濃重的鼻音,滿意地說道:「彌骨,你做的很好。這樣的女人應該我先來挑選。」
  蘇范臉色微微一變。
  閣羅根本沒理會她的臉色,他目光在蘇荔和她身後披著蓋頭的新娘身上來回移動,然後露出一絲饒有興趣的笑意,「花苗的新娘比你還漂亮嗎?」
  蘇荔暗暗吸了口氣,「她是我們花苗人最美麗的處女。」
  閣羅點了點頭,「鬼巫王大人會很滿意的。」
  接著他板起臉,以一種對奴隸的口吻命令道:「你可以回去洗浴了。今晚……嗯,明晚,我會和我的朋友一起享用你的肉體。」
  蘇荔揚眉道:「我是花苗的族長阿依蘇荔,我是來向神聖的鬼巫王大人進獻我們的貢品……」
  閣羅打斷她,「你會習慣的。」
  程宗揚暗中捏了把冷汗,一邊慶幸武二沒有跟來。他連忙道:「蘇荔族長,這麼遠的路,你們也累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蘇荔知道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事實上如果沒有程宗揚他們,自己此時唯一的選擇就是逆來順受。她帶著自己的族人,一言不發地離開大廳。
  閣羅不滿地說:「你對她們太客氣了,我的朋友。在這裡,我們是至高無上的主人,她們都是奴隸。你可以隨意指使她們做任何事,甚至殺死她們,而不用有任何擔心。」
  程宗揚打了個哈哈,「她畢竟是花苗的族長。」
  「朋友,你不瞭解我們南荒。在南荒,被征服的部族和戰場上的俘虜一樣,一切都屬於勝利者所有。我敢打賭,那個花苗女人向鬼巫王大人臣服時就知道這些。」
  閣羅傲慢地說道:「對她來說,能被主人享用,是她的光榮。」
  閣羅說著走到小紫面前,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慢慢道:「寶石一樣精緻的花蕾……鬼巫王大人終於等到你盛開的時候。」
  小紫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期待地說:「閣羅叔叔,小紫還要等多久?」
  「不會太久。鬼巫王大人就快要出關了。」
  閣羅撩起她的髮絲,在鼻端輕嗅著,「這一天,閣羅叔叔也等了很久。連達古也在等……」
  「可是達古叔叔已經死了啊?」
  小紫天真的聲音,落在程宗揚耳中不啻於一記驚雷。
  閣羅肩背肌肉繃緊,「你說什麼?」
  小紫眨了眨眼睛,「達古叔叔已經死了啊……」
  程宗揚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聽到小紫的重複,閣羅腦後低垂的鬼角突然昂起,連彌骨也露出又白又尖的牙齒。
  小紫一指程宗揚,「就是他們把達古叔叔殺死的。」
  程宗揚不知道謝藝會怎麼處理眼前的局面,但有一點自己敢肯定:無論謝藝的計劃是什麼,這會兒都來不及了。
  「是達古先圍攻我們的商隊!」
  程宗揚徒勞地解釋道:「我對他說,我們是你的朋友……」
  閣羅臉色變成陰鬱的藍色,話語從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達古死了嗎?」
  程宗揚急忙道:「是誤傷!我們並不想傷害鬼……」
  小紫認真道:「真的死啦。他的肚子也不會說話了。」
  程宗揚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捏死這傻丫頭。
  突然之間,閣羅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彌骨也在一旁又蹦又跳,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
  「我們並不是有意──」「我知道!我知道!」
  閣羅打斷他,然後又爆發出一陣大笑。
  程宗揚硬生生吞下已經到嘴邊的解釋,看著開懷大笑的閣羅。幾乎一瞬間,閣羅就變得興奮之極,他近乎癲狂的大笑著,忽然一把拉起程宗揚,「跟我來!朋友!」
  閣羅衝出驛館,跳上他的白象。白象低吼著甩動長鼻,大步朝黑暗中走去,彌骨一跳一跳跟在後面。
  直到和閣羅一起擠在象背的竹亭中,程宗揚仍然驚魂未定,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啊……啊……」
  女人叫聲不住響起。
  「嗷!嗷!」
  閣羅像野獸一樣奮力姦淫著身下的女體,一邊嚎叫道:「我的朋友!她們令你滿意嗎?」
  不等程宗揚回答,閣羅就大笑起來,他施虐一樣用力抽打著身前雪團般的大屁股,叫道:「達古如果看到他最寵愛的妻子成為閣羅的奴隸,一定會高興得從墳墓裡鑽出來!」
  程宗揚露出辛苦的笑容。他沒想到閣羅聽到達古的死訊,第一件事竟是先闖進達古家裡,宣佈自己接納一切,成為這裡的新主人,然後命令他新收的奴僕們把達古的妻子帶出來。
  達古的妻子很美麗,她有著修長的頸子,曼妙的體形,就像高貴的白天鵝一樣動人。然而這時,她卻趴在地上,被幾名鬼僕按住手腳,扒開白花花屁股,露出美艷的性器,讓閣羅像騎馬一樣騎在她屁股上,亢奮地挺動身體。
  真不知道達古和閣羅有什麼深仇大恨,程宗揚心裡嘀咕著。
  閣羅大聲道:「看啊!這個奢侈的傢夥!」
  他們此刻正待在一個巨大的洞室裡一或者說一座豪華的宮殿裡。洞室四壁張掛著華麗的帷幕,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整個洞室呈半圓的階梯形,中間有一個凸出的圓台。
  程宗揚猜測,這大概也是那位無名建築師的手筆。看起來,它更像一處鬼王峒人尋歡作樂的會所。彌骨說,這裡一直由達古管理,事實上,它與達古的家很近,那些和彌骨模樣差不多的鬼僕正不斷把屬於達古的物品搬來,獻給它們的新主人。
  達古妻子白美的肉體在閣羅身下顫抖著,她臀部被扒得敞開,閣羅每一次進入,都頂到她體內最深處。在她白膩的臀間,嬌艷的性器像鮮花一樣時收時放,被粗大的肉棒來回戳弄──就和自己身下這個一樣。
  這是另一個意外。達古的妻子是一對孿生的姊妹花,她們無論身段面容,都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分毫不差。這一點,閣羅剛才已經證實過。在姦淫之前,她們先被剝光衣服,讓新主人比較取樂。
  這對姊妹花不僅高矮相同,容貌一樣,連乳房的彈性和蜜穴的軟膩都一般無二。此時兩女並肩跪在一起,就像彼此在鏡中的影子,甚至連被姦淫時的表情都一模一樣……
  彌骨嘻笑著在旁邊蹦跳,不時揮起爪子,把那些討好的鬼僕趕開。閣羅獰笑著大力挺動陽具,他身下的女子被頂得玉體向前一聳。閣羅擡起膝蓋,連續挺動下體,就像牧羊人驅趕著白羊,頂得那女子向前爬行。
  太陽穴灼熱的刺痛感漸漸平復,丹田內的氣輪卻鼓蕩得愈發厲害。陽具又脹又硬,一片火熱,程宗揚感覺只有在女體濕膩的蜜穴中進出,才能消解這種焚體般的炙熱。
  達古也不會想到吧,剛被砍掉頭顱,他的嬌妻姊妹花就被自己的同族和殺死自己的兇手同時姦淫。程宗揚禁不住想歎息造化弄人,這麼狗血的事都讓自己碰到。
  雙胞胎中的姊姊被閣羅頂著屁股繞台爬行一周,然後晃著白光光的玉乳爬到程宗揚面前。閣羅和程宗揚變成面對面的角度,那對孿生姊妹花被夾在中間,臉頰挨著彼此的臀部。
  「來吧!朋友!」
  閣羅得意地大叫,兩人以相同的節奏幹著那對姊妹,觀賞她們雪臀的顫抖和彼此臉上的哀羞。
  程宗揚發現,那對姊妹花之間似乎有著微妙的感應,自己幹著妹妹的美穴,相應的表情卻在旁邊姊姊的臉上浮現。他好奇地停住動作,姊姊隨即鬆了口氣。
  這是雙胞胎的心靈感應?
  程宗揚朝身前的雪臀上打了一記,姊姊臉上立刻露出羞痛的表情。
  閣羅看到程宗揚的舉動,擡手抓住身前白嫩的臀肉。姊姊痛楚地咬住紅唇,緊接著張開口,發出一聲尖叫。與此同時,程宗揚感覺到身下妹妹的肉穴猛地收緊,痙攣一樣夾住自己的陽具。
  閣羅擰笑著扒開姊姊的臀肉,尖長的手指捅進她柔嫩的肛洞裡,在她小巧的屁眼兒裡用力戳弄。程宗揚身前的妹妹感同身受,每次閣羅侵入姊姊的肛洞,她就同時發出尖叫,蜜穴抽動著收緊。白滑的臀溝內,柔艷的屁眼兒也隨之收縮。
  「這是達古精心挑選的孿生女,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宣揚她們的美妙,甚至還給她們妻子的身份。」
  閣羅笑聲低沈而猙獰,「可笑的傢夥!」
  程宗揚露出一副沈溺於肉慾的表情,「也許可以把她們送給鬼巫王。」
  閣羅大笑起來,「鬼巫王大人喜歡新鮮的處女。」
  他舔了舔唇角,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道:「我的朋友,真希望你沒有殺死達古。閣羅會讓他看看,他珍愛的姊妹花,怎麼變成最低賤的性交奴隸。」
  那對姊妹花玉體一顫,同時哀哭起來,「閣羅大人……」
  閣羅喝道:「你們應該感到高興!這是主人的命令!」
  他拽起妹妹的長髮,將她的面孔拉到自己腹下,「看著你姊姊淫賤的屁股!像母狗一樣用力舔你們主人的陽具!」
  姊妹倆同時張開紅唇,把美麗的面孔伸到對方臀間,一邊露出哀求的表情,一邊伸出舌尖,舔舐在對方性器間進出的陽具。
  彌骨在旁邊跳來跳去,不時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在她們身上抓弄。
  「達古犯了個錯誤。」
  程宗揚道:「我們真是你的朋友。」
  「他沒有誤會!」
  閣羅叫道:「我的朋友就是他的敵人!他無數次在鬼巫王大人面前說我的壞話,」
  閣羅鬼角昂起,「但閣羅還是笑到了最後!」
  閣羅滔滔不絕地敘說著自己和達古的恩怨。
  這是一個自己很熟悉的故事,兩個要好的同事,同時得到陞遷的機會。不幸的是機會只有一個,於是悲劇發生了。
  程宗揚事後回想,已經記不清閣羅和達古有多少恩怨。但有一點自己還有印象──達古比閣羅富有。
  閣羅堅定地認為這是達古貪汙。但英明的鬼巫王大人因為善良,而沒有對他做出征簡。
  閣羅冗長的指控顯示出他的激憤,現在他把對達古的激憤統統轉為動力,發洩在達古妻子身上。
  那對姊妹花被命令換了姿勢,她們摟抱在一起,姊姊仰臥,分開雙腿,妹妹趴在她身上,臉龐放在姊姊腿間。閣羅挺起陽具,就在妹妹眼前肆意姦淫姊姊的美穴,一邊命令她張開小嘴,把剛從姊姊穴內拔出的陽具塞到她口中。
  如果換一種場合,程宗揚肯定會充滿興趣地嘗試這種新奇的玩法。不過這會兒……程宗揚終於明白鬼王峒人為什麼會有與好友分享一個女人的風俗。
  兩個人裸裎相對,將自己所有的隱私都坦然暴露出來,再加上一個妖嬈的女人來挑動雙方的原始本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偽裝,實在是太過困難的一件事。
  見到那對姊妹花之初,程宗揚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在這種嚴酷的局面下硬起來。但閣羅實在太慷慨了,他把程宗楊的推辭當成客套,甚至擺出翻臉的架勢,讓他先挑選一個。
  好在達古的妻子技巧不錯,很快就用嘴巴讓自己勃起到能夠插入的硬度。干到一半程宗揚才知道自己幹的是妹妹,但自己對姊姊的面孔更熟悉,從後面乾妹妹的屁股時,姊姊姣美的面孔就貼在妹妹蜜穴下方。看著那個高貴如白天鵝的美女張開紅唇,接住妹妹穴中淌下的淫液,還伸出舌尖,獻媚地舔舐自己剛從穴中拔出的陽具,程宗揚不由生出一絲褻瀆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很快就被擔憂代替。程宗揚既擔心露出馬腳被閣羅看穿,還要擔心這裡的事情洩漏出去。如果知道自己這會兒幹了什麼,商隊的爺兒們還好說,男人嘛,程宗揚相信,全世界的男人至少在這一點上都有共同語言,能夠彼此理解──嗯,專指性取向正常的男人。
  麻煩的是那幾個女的。凝羽肯定會原諒自己,小香瓜可能又在心裡給自己大淫賊的身份記上一筆,多一分鄙視。至於其他人……程宗揚又頭痛起來。
  閣羅大聲喝罵幾句,那對姊妹花同時伸出手,掰開彼此的臀肉。程宗揚心神跑到別處,怔了一下才發現身前那張雪臀已經被姊姊扒得敞開。她抱著妹妹的屁股,將妹妹小巧的屁眼兒展露在陌生人眼前,接著她眉頭擰緊,臉上露出羞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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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11 05:52:18

第八章 碧奴

  雪白的粉臀間,妹妹雛菊般小巧的屁眼兒戰慄著收緊。程宗揚並沒有動作,她的戰慄是因為閣羅正在對她身下的姊姊進行肛交。
  看得出,閣羅的動作很粗暴,姊姊臉上交替浮現出痛楚和屈辱的表情。沒來由的,程宗揚想起另一張臉。那張帶著刀疤的扭曲的臉。程宗揚還記得,那是自己親手殺死的第一個人。
  利刃刺進對方腹中,自己冷靜得沒有絲毫感覺。而這一刻,程宗揚彷彿聽到自己血脈中咆哮的獸性。
  充血的陽具愈發脹硬,一股本能的衝動湧上心頭。程宗揚獰笑一聲,拔出陽具,用力頂入身前的嫩肛中。姊姊的面孔一瞬間變得蒼白,接著流露出痛楚之極的表情,與自己正幹著的女人一模一樣。
  那張白美的雪臀凹陷下去,龜頭撐開充滿彈性的嫩肛,在小巧的屁眼兒中越進越深,一直頂到直腸深處。
  程宗揚渾身的血液都彷彿被點燃,他強暴一樣姦淫著身前緊窄的肛洞,心頭升起一股征服的快感。
  周圍的一切都被拋到腦後,心頭只剩下衝動的本能。程宗揚奮力挺動身體,在緊密的肛內抽送。陽具像燃燒一樣灼熱,似乎一旦停止,身體就會被焚燒殆盡,只有肉體的摩擦才能帶來片刻安慰。
  不知幹了多久,程宗揚猛地停了下來。
  身前的雪臀已經被自己頂得發紅,柔嫩的菊肛被幹得發腫,鮮紅的艷肉向外鼓起。下面姊姊美麗的面孔充滿敬畏和痛楚的表情,她緊緊咬著嘴唇,似乎要哭出來。她清楚感受到妹妹所受的痛楚,但她還是主動把妹妹臀肉掰得更開,讓這個陌生的客人能盡情享受與自己妹妹肛交的快感。
  閣羅早已停了下來,他驚訝地看著程宗揚,眼中還有一絲欽佩。
  「你很強,我的朋友。」
  閣羅由衷地說道。
  幸好自己停了下來,如果再幹下去,身下的嫩肛肯定承受不住會受傷。程宗揚心頭湧上一股歉意。
  「我有些太粗暴了。」
  程宗揚尷尬地對閣羅說道:「你知道,商隊裡沒有什麼女人。」
  閣羅大搖其頭,「你不需要道歉。她們的屁股都被人用過,但沒有遇到過你這麼強的男人。」
  他大笑起來,「達古那傢夥太弱了!和你比起來,達古的傢夥就像根牙籤,哈哈!」
  他拍打著姊妹倆的肉體,喝問道:「是嗎?」
  「是的。」
  姊妹倆同時點頭,她們帶著痛楚,羞恥地說道:「尊敬的客人,你的陽物太偉大了,就像迅捷的獵豹,征服了你的奴隸……」
  「沒用的廢物。」
  閣羅不屑地說道:「達古太寵愛你們了。我應該在你們屁股裡塞上木製的陽具,無論是走路還是吃飯都必須帶著。」
  姊妹倆同聲哀求,願意用自己的肉體讓主人和客人高興。閣羅卻毫不客氣地把她們踢到一邊,然後羨慕地說道:「你很強壯,我的朋友。」
  程宗揚低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自己的陽具比平常脹大了至少一倍,直挺挺就像一根紫黑的大絲瓜。額角的傷痕又開始跳動起來,似乎鬱積的死氣都匯聚過來。
  「朋友,不要被她們敗壞了興致。這個夜晚還很長,我們有的是時間讓你高興起來!」
  閣羅摸了摸下巴,忽然喊道:「彌骨!」
  「你的奴僕在這裡!」
  彌骨從姊妹倆身上收回毛茸茸的爪子,跳到閣羅面前。
  閣羅命令道:「把我們的舞姬帶來!」
  彌骨扮出一個鬼臉,飛快地跳了出去。原本屬於達古的鬼僕奔跑著取來臥具和軟墊,服侍自己的新主人和客人坐下。
  程宗揚冷靜了一些,對自己剛才的失態滿懷不解。那一刻,自己似乎被一頭來自洪荒的猛獸佔據,心裡充滿殺戮和征服的慾望。唯一的解釋也許是這幾天憋得太辛苦了,再加上這裡濃郁的死亡氣息,才會失去理智。
  程宗揚定了定神,決定還是先辦正事,「閣羅大人,我們還是談談生意吧。你們需要的兵器……」
  「不用著急。」
  閣羅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難道你不想見見碧奴嗎?」
  程宗揚心跳幾乎漏了一拍。
  武穆王曾經的姬妾,小紫的母親,鬼王峒最美妙的性奴……自己興趣不是一般的大。不過這會兒實在不是個好時候。畢竟自己不可能像閣羅一樣放開懷抱,盡情享受。
  程宗揚乾笑一聲,「趕了幾天的路,實在是太累了,我……」
  「你還沒有獲得快樂!不要讓人說閣羅怠慢了自己的朋友!」
  閣羅打斷他,然後叫來那對姊妹花,「過來服侍我的朋友!」
  鬼僕搬來的臥具有些像豆莢,躺在裡面十分舒服。程宗揚和閣羅並肩躺在一起,那對姊妹花像一對溫順的母狗臥在他們腳邊,用自己柔軟的唇舌和豐潤的肉體為他們消除疲累。
  華麗的大廳、豪奢珍貴的物品、美艷順從的女奴一這一切都令自己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自己進入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裡,享受著異族王侯奢華荒淫的生活。
  鬼僕拿來的每一件器具幾乎都令閣羅憤怒,「哦,這個傢夥!他的物品甚至超過了鬼巫王大人!但願鬼巫王大人見到這一切!」
  當鬼僕取來飲酒的水晶盞,閣羅大聲道:「朋友!你確定真的殺死了達古那傢夥了嗎?如果沒有,閣羅會把他撕成碎片!」
  程宗揚沒想到閣羅這麼激動,隨口道:「很漂亮的酒具……」
  「鬼巫王大人不許鬼王峒人飲酒!我敢打賭,達古還私藏著美酒!」
  閣羅的猜測很快成為現實,當鬼僕捧來酒漿,閣羅大罵著揭開泥封,用力吸了一口,嘟囔道:「達古這個混蛋!」
  程宗揚道:「鬼巫王大人經常閉關嗎?」
  閣羅大口吸著酒香,喉結上下滾動,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最後還是把酒罈扔給鬼僕,喝道:「拿走!拿走!」
  「唔,」
  閣羅回過神,「鬼巫王大人很少閉關。不過這一次,對我們鬼王峒很重要。」
  「哦?」
  程宗揚感興趣地問道:「為什麼?」
  閣羅搖了搖頭,「我不能告訴你,朋友。如果我說了,鬼巫王大人會先擰掉閣羅的腦袋,再把你切成碎片。」
  這麼嚴重?程宗揚識趣地轉移話題,「我在上面一層,看到很多南荒部族。他們是在這裡居住?」
  「那些都是奴隸。」
  閣羅指了指那對姊妹花白光光的肉體,「和她們一樣,都是被征服的部族奴隸。感謝鬼巫王大人,是他帶領我們闖出黑暗,成為南荒的王者!」
  閣羅口氣中充滿了對鬼巫王的敬意。程宗揚道:「我很好奇,鬼王峒的人數並不是很多,為什麼能征服這麼多部族?」
  閣羅眼睛瞇了起來,「我的朋友,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疑問?」
  「我是商人。坦白地說,客戶的實力對我們很重要。對於有實力的客戶,我們有很多優惠。」
  「優惠?」
  程宗揚笑咪咪道:「比如余購。你可以付一部分錢,而拿到所有貨物。」
  閣羅有些不悅地說道:「你是不相信我們鬼王峒的實力嗎?」
  程宗揚笑容滿面,言辭間卻寸步不讓,「只有得到更多訊息,我們才可以做出正確評價。」
  閣羅思索了一會兒,慢慢道:「我們能夠控制更多部族,甚至整個南荒。朋友,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哦?」
  程宗揚暗暗提起精神。瞭解鬼王峒的控制方式,對他們下一步行動很有用。
  「你是一個很謹慎的人。」
  閣羅滿意地說道:「我們需要這樣的商人,但不是現在。」
  閣羅笑了起來,「現在,你應該放鬆下來,好好享受。哦,我聞到了碧奴淫蕩的氣息。」
  程宗揚晚了幾秒才察覺到廳外的聲息。前面一瘸一拐蹦跳的是彌骨,後面的腳步聲卻很沈重,完全無法與舞姬輕盈的腳步聯繫在一起。
  彌骨跳進來,竄到主人背後。閣羅不悅地說:「你去得太久了!」
  彌骨吱吱怪笑著比了個手勢,沒等程宗揚弄明白,一個龐大的黑影便擠了進來。那是一名體格健壯的鬼武士,他站在門口,山一樣的胸腔起伏著,發出沈重的呼吸聲。
  在他岩石般的肩頭,坐著一個曼妙的身影。那女子披著一條碧藍的絲絨,將身體包裹著,只露出一雙妖媚的美目和一隻白玉般美麗的纖足。
  與她目光一觸,程宗揚心頭頓時搖曳起來。自己曾經見過一雙帶來類似感覺的美目,那是在五原城外,單是一雙眼睛,就美得令人驚心動魄。但那個女人的美,讓人感覺凜然不可侵犯,而眼前這個舞姬,卻美得讓人慾火升騰。
  廳內的燈盞被全部點亮,映出地上暗紅的地毯。扇形的客廳猶如舞池,程宗揚和閣羅倚在寬大的絲綢臥具上,面對著廳中半圓形的平台。
  平台只有尺許高,兩側擺放著一人多高的珊瑚狀銅燈,將大廳中心映得亮如白晝。
  舞姬纖足探出,身體水一樣從鬼武士肩頭滑下,輕盈地落在地上。她目光笑吟吟從廳中掠過,妖媚的眼中滿是濕淋淋的媚意。
  「這是我的朋友。」
  閣羅命令道:「碧奴,讓他高興起來!」
  碧奴如水的眼波朝程宗揚瞟來,「他就是閣羅大人的朋友嗎?很強壯的年輕人……還很乾淨……」
  她聲音又細又輕,一般人用這樣的音量說話,很難讓人聽清楚。但她喉中帶著奇異的共鳴,語調像歌唱一樣,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程宗揚的身材早已看不到以前那個廢柴小白領的影子。來到這個世界之初,自己曾猜測過這些古人身高肯定不會太高,但在左武第一軍那些剽悍的士兵中,自己一米七八的身高毫不起眼,更不用提武二那種變態的粗胚。不過在南荒,自己的身高還是很夠瞧的,即使閣羅也矮他半個身子。
  這一路跋涉,程宗揚肌肉迅速結實起來,肩膀和胸膛的肌肉稜角分明,腹肌清晰。一見,如果在以前,夠水準混個內衣男模。
  碧奴目光漣漣地看著程宗揚,然後掩口嬌笑,媚態橫生,「陽物也好大。」
  閣羅慾望勃發,拉過姊妹花中的姊姊,讓她斜躺在自己腰上,像抱著一具白玉琵琶一樣,陽具從後面干進她屁眼兒,一手摟住她上身,撫弄她圓翹的雙乳,一手伸到她腿間,玩弄她的性器。
  這邊妹妹膽怯地看了客人一眼,然後依偎過來,張口含住他的陽具。程宗揚呼了口氣,已經勃起的陽具被滑軟的唇舌撫慰著,傳來陣陣快感。
  碧奴好奇地道:「這是達古大人那對美麗的孿生妻子嗎?閣羅大人。」
  閣羅施虐一樣揉捏著懷中的肉體,傲然說道:「達古那個沒用的傢夥已經死了!她們現在是我的奴隸。」
  閣羅舌頭像蛇一樣捲動著,嘲諷道:「很快會變得和你一樣。」
  「達古大人嬌妻的後庭嬌花好像被干腫了呢。」
  正在為程宗揚口交的女子瑟縮了一下,羞恥地把屁股移到一旁。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鬼王峒尊貴的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達古的死,閣羅的情緒一直顯得很亢奮,他對程宗揚道:「你會喜歡的!我的朋友!」
  舞姬嫣然一笑,掩在絲絨下的玉手從頸下伸出,輕輕一分,藍色的絲絨從頭上滑下,露出一頂精緻的珠冠,龍眼大小的明珠嵌在中間,周圍用米粒大小的細珠串成菱形,然後用珍珠細煉連在一起,攏住秀髮。幾條細碎的珠串懸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散發出耀眼的珠輝。
  燈光下,珍珠的光澤愈發璀璨,然而她的面孔比明珠更奪目,第一眼望去,程宗揚就覺得舌頭發干。
  她面孔像雕塑一樣鮮明而美艷,皮膚瑩白如玉,眉眼如同寶石一樣精緻。她五官與小紫十分相似,但比小紫更多了幾分成熟的艷麗。燈光下,她粲然一笑,就像一朵鮮花冉冉盛開,艷光四射。
  程宗揚發乾的喉嚨動了一下,費力地嚥下一口吐沫。從小紫的年齡推算,她至少也有三十歲,正是風韻十足的年紀,僅僅往那裡一站,就顯得風情萬種,妖嬈得令人驚歎。
  鬼武士龐大的身影沒入黑暗,所有的燈光似乎都集中在舞姬身上。
  碧奴卸下碧藍的絲絨,露出胴體上薄如蟬翼的舞裝。她上身幾乎完全裸露,嬌軀白滑的肌膚欺香賽雪。只有一條碧綠的透明輕紗掛在她豐挺的雙乳一程宗揚敢發誓,絕對是掛在乳頭上。那條輕紗僅僅遮住乳頭,從乳峰間彎垂下來,彷彿風一吹就能從乳尖滑落。
  雖然猥褻,那條碧紗卻是精心裁製的舞衣,它精緻的從舞姬胸前繞過,僅僅掩住乳頭,讓兩團渾圓的乳房盡可能多的裸露出來,然後在乳下收緊,勾勒出舞姬曲線玲瓏的腰身。
  舞姬豐潤的乳球幾乎一覽無餘,一條紅寶石項鏈從她頸中垂下,一直垂到豐膩的雪乳間。那一對豐挺的乳峰高高聳起,尺寸比起樂明珠那對豪乳也不遜色,滑膩的乳肉像盛滿香甜的汁液一樣豐盈,白光光又圓又大。
  她腰間繫著一條長長的舞裙,色澤比上身的碧紗更深,長裙從腰側開口,一直垂到腳了。舞姬纖柔的腰肢輕輕扭動著,款款走來。搖曳的裙縫間,一條雪白而筆直的美腿若隱若現,依稀能看到她大腿外側搖晃的珠鏈。
  舞姬擡起手臂,纖美的玉手頭頂輕攏,像水一樣擺動著款款走來。她的舞姿簡單卻充滿動人的韻律,指尖輕柔的動作從手臂一直延伸到足尖,胴體每一條曲線都隨之扭動。那對碩大的美乳微微聳動,碧紗隨著乳肉的輕顫,在乳尖搖曳生姿。
  閣羅一手握住達古長妻的乳房,大聲命令道:「碧奴!轉過身去!」
  舞姬笑吟吟轉過身體,她束胸的碧紗在腰後繫了個漂亮的花結,赤裸著美玉般的背脊,下面是雪一樣瑩白的肌膚。
  程宗揚陽具猛地一脹,撐滿了身下溫潤的小嘴。碧奴裙後空出一塊心形,白美的臀部整個裸露出來。她臀部豐滿異常,有著堪稱完美的曲線,纖細的腰肢向後彎出一個月牙狀弧度,又圓又翹。深綠的絲裙緊貼著臀側,那張又白又大的美臀更顯突出,彷彿一團雪滑的膩脂,白生生嵌在裙中。
  碧奴臀肉雪白而又豐滿,肌膚像塗過油脂一樣晶瑩,散發出白花花耀眼的膚光,她刻意扭動著腰肢,豐膩的大白屁股妖艷地跳動起來。在她光潤的臀溝間,嵌著一串瑩潤的珠鏈,從後面看來,就像穿著一條珍珠串成的丁字褲,掩住她最迷人的部位。
  來自碧鯪族的性感女奴在台上妖嬈起舞,艷麗的胴體帶著水一樣的韻律,在燈光下蕩漾出迷人的肉波。程宗揚幾乎看不清她的舞姿,目光完全被她跳動的乳房和雪臀所吸引。
  碧奴兩手舉在頭頂,作了一連串柔美的舞姿,然後一手輕撫雪乳,一手按著珠冠,身體向後彎折,將雙乳聳到高處,淫艷地聳動起來。那兩團肥美的雪肉隔著透明碧紗,彷彿赤裸的懸在半空,肉感十足地左右搖擺,帶著沈甸甸的肉感,不時碰觸著乳間的紅寶石項鏈。
  接著她揚起手臂,彎折的身體像隨波浮蕩的水草一樣婉轉輕舞。一串細碎的鈴聲從她挺翹的乳尖響起,越來越快。忽然她身體一旋,長裙鬆開,白滑的下體彷彿從裙中脫出,一瞬間便裸露出來,碧綠的舞裙萎謝在地。
  碧奴雙腿修長白滑,光潔如玉,不等程宗揚看清,她就踮起腳尖,飛快地旋轉起來,鈴聲突然變得密集,在她纖美的腰間同樣繫著一條珍珠鏈,上面懸著無數細小的銀鈴,伴隨著她腰肢的動作,銀鈴同時上下跳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碧奴媚然瞟了程宗揚一眼,然後嬌笑著兩手撫在頸後,挺起胸,開始有節奏地聳動雙乳。那對渾圓的乳球每次跳動,掛在她乳尖的碧紗便鬆開一縷,束紗下的銀鈴便更響一分。她抖動越來越用力,懸在乳尖的碧紗也越來越松,最後輕煙一樣飄落,露出兩團白光光的碩乳。
  碧奴的乳房又圓又大,彷彿不受地心引力一樣高高聳翹起來。在她嫣紅的乳頭上,嵌著一個星狀乳環,一支銀色的乳釘從她乳頭穿過,下面懸著銀鈴。碧奴伸出指尖,撚住自己的乳頭,然後輕聳雙乳。兩團肥白的雪乳跳動著,充滿迷人的彈性。
  程宗揚正看得眼花繚亂,一個灰撲撲的人影忽然闖進來,筆直走到台邊,眼睛直勾勾盯著碧奴。他頭上挽的髮髻亂篷篷的,手指被鐵鑿磨出厚厚的老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閣羅和那些鬼僕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沒有一個人過去阻擋他。
  這個來自六朝的石匠盯著碧奴看了半晌,忽然又轉過頭,盯著那對姊妹花。
  他的目光很集中,只偶然移動一下,有種近乎瘋狂的專注,讓程宗揚想起發瘋的梵谷。
  忽然那人從席間抓起幾個瓜果,飛快地吃了下去,然後走到角落裡,和衣躺下,不一會兒就發出鼾聲。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2:35

第九章 艷舞

  「他是誰?」
  「一個工匠。」
  閣羅目光始終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已經見怪不怪。
  彌骨接口道:「是個瘋子,一個奇怪的人。他要把鬼巫王大人不朽的功績留在岩石上。」
  閣羅皺起眉頭,教訓道:「彌骨,你的話太多了!」
  彌骨吐了吐舌頭,跳到一邊,對碧奴道:「淫蕩的妓奴!主人要看你最淫穢的表演!」
  碧奴嬌笑鬆開雙手,纖美的足尖像貼在冰面上一樣,朝兩邊滑開,一字形騎在地上,然後腰肢一折,白玉般的雙腿輕盈地舉起,將玉股展露出來。她雙腿一分即收,再合併起來後,變成背對眾人屈膝跪台上的姿勢。
  程宗揚心頭微微一動。經過剛才的艷舞之後,她跪坐的背影突然安靜下來,顯得靜美異常,就像一枝插在瓶中的蘭花,一個美麗的姬妾在等自己的主人。程宗揚不禁想到,在陪伴岳帥的日子裡,她是不是也這樣在燈下等候過。
  碧奴優美的身影一絲不掛,只有一條手指粗細的珠鏈從腰臀間繞過。她低聲唱起歌謠,一邊伸出玉手,解開珠鏈。她的歌聲與小紫有著相同的魔力,令人心神迷醉。她把珠鏈放在腳邊,然後抱住豐滿成熟的白臀,將光潤的股溝分開,露出臀間一顆龍眼大小的珍珠。那顆珍珠單獨嵌在雪滑的臀肉間,正擋住柔嫩的肛洞。
  碧奴抱著雪臀,腰肢向後彎折。她腰身柔軟得不可思議,只見細軟的腰肢變成弧形,嬌媚的面孔離臀部越來越近,然後柔頸一揚,面孔對著自己的臀部。
  自己曾在電視上見過軟骨表演,那些演員的肢體也能彎曲到類似的角度,以頭抵臀,但程宗揚還沒見過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再揚頭,將鼻尖頂住臀溝。驚歎間,舞姬伸出香舌,用舌尖輕舔著那顆明珠,然後玉齒一緊,咬住珠體,將碩大的珍珠從肛中拖出。
  圓潤的明珠下,紅嫩的屁眼兒柔軟地向外鼓起,接著吐出一枚錐狀的金屬肛塞。碧奴咬著珠塞昂起頭,讓嬌艷的屁眼兒裸露出來。
  她肛洞又紅又嫩,像一枚小小的銖錢嵌在雪肉中。她的肛塞一端是三角狀金屬錐,一端嵌著珍珠,塞進屁眼兒時,只露出外面的珍珠。
  碧奴昂起頭,兩手抱著屁股向上翹起,將雪團般的美臀用力分開,讓客人們盡情觀賞自己美肛的艷態。
  彌骨一直待在主人身邊,用毛茸茸的爪子拔弄姊姊的性器,聞聲他立刻跳起來,「彌骨來晚了在裝飾碧奴的屁股。彌骨告訴她主人讓她用後面的肉洞娛樂尊貴的客人吱吱──」閣羅打斷他的怪笑,「你再說那麼快,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彌骨連忙閉上嘴,老實地蹲下來。
  程宗揚嚥了口吐沫,乾笑道:「果然是絕色……」
  閣羅得意地笑道:「朋友!碧奴的表演才剛剛開始!」
  碧奴雪白的腳尖並在一起,屈膝跪在平台邊緣。她昂著上身,渾圓的美臀高高挺起,然後嬌呻一聲,那個柔嫩的屁眼兒忽然一動,吐出一截碧綠的物體。
  雪球般的臀間,嬌嫩的肛洞張成圓形,中間嵌著一根碧玉製成的玉棒。碧奴輕柔的細聲低唱著,雪臀劃著弧線左右挺動,那根碧玉棒越伸越長,在燈光下映出瑩潤的美玉光澤,妖艷無比。
  閣羅哈哈大笑,抱著懷中的女體道:「看到了嗎?有一天你們也會和淫蕩的碧奴一樣,給客人表演臀部的技巧!」
  碧奴一曲唱罷,嬌笑著起身,舒展著熟艷的胴體在台上柔美的舞動,足尖不時向後翹起,去挑弄肛中的玉棒。
  「玉棒末端是個球形,要不然它早就掉出來了。」
  話音出口,程宗揚才意識到一時失神,自己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
  閣羅大笑道:「彌骨!去把它拔出來!」
  彌骨跳上平台,抓住那根碧玉棒。舞姬翹起屁股,兩手托住乳球,發出一聲迷人的低叫。碧玉棒「啵」的拔出,卻是兩端一般粗細。
  「碧奴的屁眼兒比處女還要緊。」
  閣羅笑道:「你輸了,朋友。」
  程宗揚聳了聳肩,台上彌骨抓住碧奴的臀肉,用玉棒戳弄她的菊肛。那個風韻如畫的美婦吃吃笑著,屁眼兒隨著玉棒的動作柔膩地來回滑動,時松時緊。
  彌骨吱吱叫了幾聲,把碧奴牽到台邊。正當程宗揚以為結束的時候,碧奴又並膝跪下,翹起屁股。那收緊的嫩肛一點一點鬆開,忽然擠出一顆玉球。
  程宗揚陽具狠狠跳了一下。碧奴並在一起的纖足翹起,接住玉球。那顆玉球與桌球大小相仿,但畢竟是手工磨製,圓度不及工業品。碧奴翹起雙足,將球送到臀間,然後放下一條小腿,僅用一隻纖足托住玉球,玉趾挺起,往裡一推。
  玉球直徑與程宗揚以前經常拿的可樂罐差不多,可碧奴只有錢銖大小的肛洞卻輕易吞下玉球,像變魔術一樣,柔膩得不可思議。
  閣羅哈哈大笑,「我的朋友,你來自遙遠的北方,見多識廣,那麼你見過這樣淫蕩的女奴嗎?」
  程宗揚搖了搖頭。
  這是程宗揚印象最深的一段淫舞,碧奴用極慢的動作再次擠出玉球,柔軟的屁眼兒被球體撐起,越張越大,最後只剩一圈細細的紅肉裹在玉球邊緣。碧綠的球體嵌在圓潤的雪臀間,只要略一用力,就會脫體而出。而碧奴卻那樣妖媚地夾住玉球,然後肛洞一收,將玉球吞入體內,讓柔嫩的屁眼兒恢復原狀,外邊看不出絲毫痕跡。
  碧奴轉過頸子,嬌媚的玉臉從香肩一側露出,媚眼如絲地望著程宗揚,然後嬌呻著蠕動肛門。玉球在白膩的臀間時隱時現,柔嫩的肛洞隨之擴大縮小,將屁眼兒誘人的彈性和靈巧展示得淋漓盡致。
  碧奴吃吃嬌笑著,燈光下艷態橫生,淫靡之極。
  這個女人真的是岳帥的姬妾?程宗揚不禁懷疑起來。
  自己曾經以為,碧奴在鬼王峒受盡淩辱和逼迫,不得不強顏歡笑,可眼前的舞姬與自己想像中完全不同。她不但沒有露出絲毫受辱的羞恥,甚至對彌骨的戲弄也一副甘之如飴的神情。
  與謝藝閒聊中,程宗揚聽說那位岳鵬舉特別護短,只要是自己的女人,都不讓她們吃半點苦。最後遣散姬妾的時候,他分光了所有的家財,好讓她們生活無憂。碧宛得到的那一份肯定也價值不菲。可她卻來到鬼王峒,成為這些半人半鬼怪物淫玩的美肉玩具。自己想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緣故。
  轟笑聲中,閣羅挺起身,一把拽住碧奴的珠冠,將她拖到程宗揚身上。碧奴柔媚的呻吟一聲,滑膩的玉體伏在程宗揚腿間,然後朝他嫣然一笑,張開紅唇,含住他陽具根部。
  這一次比在碧鯪族的感受更真切,碧奴滑膩的香舌充滿黏性,蠕動間傳來陣陣異樣的快感。
  那對姊妹花中的妹妹還在吞吐程宗揚的陽具,碧奴與她粉頰相接,香舌打著轉在程宗揚陽具根部舔舐,一點一點向上移動,最後擠開那位妹妹,將他濕淋淋的陽具吞入喉中。
  那艷婦笑盈盈擡起眼睛,喉頭軟肉蠕動著,緊緊裹住龜頭。程宗揚渾身肌肉猛然繃緊,只覺連精囊也被她吸動一樣,忍不住就想噴射出來。
  看到程宗揚緊張的樣子,閣羅不由發出一聲大笑,忽然他笑聲停止,然後猛地跳了起來,叫道:「彌骨!」
  飛身朝洞外掠去。
  彌骨隨即竄出去,把那只陶罐遞給主人,過了一會兒又竄進來,「有人觸動下面的機關,碧奴,閣羅大人讓你服侍好客人,閣羅大人趕去處理。」
  程宗揚一陣心驚肉跳。
  彌骨飛快地說道:「閣羅大人說客人儘管在這裡休息不會有人打擾,等他回來再談生意。」
  「公子……」
  碧奴媚眼如絲地說著,將香軟的胴體貼在程宗揚身上,精緻的眉眼像極了小紫。那對姊妹花也偎依過來,潔白的玉體赤裸著,彷彿一對溫順的白天鵝。
  程宗揚心裡明白,那個觸動機關的九成可能是商隊的人。武二郎、易彪、小魏……每一個都有理由闖進鬼王宮。
  程宗揚呼了口氣,「感謝閣羅大人的好意,我還是先回驛館,等閣羅大人回來好了。」
  碧奴露出一絲訝色,她還從未遇到過拒絕自己美色的男人。
  「砰!」
  一柄快刀砍在案上,刀身不停震顫。
  看著那張殺氣騰騰的面孔,程宗揚倒抽一口涼氣,「你想做什麼!」
  樂明珠衣袖挽到肘間,秀髮用絲帶紮緊,一腳踩著漆案,圓圓的面孔努力擠出凶巴巴的表情,如果不去看她嘴角的餅渣,看起來還挺像一個漂亮的女匪。
  「我們已經來到鬼王峒,還要等什麼?」
  樂明珠赤裸的小臂一揮,小雌虎一樣叫道:「難道要等那些壞人打上門嗎?」
  小紫在旁邊點頭,「是啊是啊!」
  程宗揚努力不去看小紫的面孔,壓低聲音道:「小香瓜,你知道你是在做什麼嗎?」
  「呃?」
  小丫頭愣了一下,然後又擺出勇敢的表情,「我要除掉鬼巫王!這就是我,光明觀堂弟子樂明珠!千辛萬苦來到南荒的目的!」
  「就這個理由?」
  樂明珠像被針扎破的皮球一樣洩了氣,嘟著嘴道:「鬼王峒的傢夥太壞了,豆沙包都沒有,這些東西讓人怎麼吃嘛!」
  案上放著幾塊厚厚的青苔,其中一塊還被小丫頭洩憤地踩扁了。小紫拿起來咬了一口,含糊地說:「一點都不好吃。」
  「哎!」
  樂明珠連忙拉住小紫,「你別吃!」
  小紫聽話地吐掉青苔,還伸出舌頭晃了晃。看著她柔嫩的口腔和香舌,程宗揚一陣心虛,畢竟就在一刻鐘前,自己還跟那個與她有著相同血緣的女人有著最親密的接觸。
  小紫和她娘長得實在太像了,活脫脫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看著她嬌美的面孔,就情不自禁地去想像她肉體和碧奴會有什麼區別。至於她在閣羅面前說出商隊與達古的衝突,也許僅僅是因為天真罷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閣羅不是讓你搬出去住嗎?」
  「小紫正要走啊。樂姐姐說他們送吃的來,要和我一起吃豆沙包。」
  樂明珠拉住小紫,「不要走啊,不要走啊。」
  「小紫要去看娘啊。」
  小紫開心地說:「小紫離娘好近啊,好像聞到了娘的味道呢。」
  不是自己身上沾了碧奴味道吧。程宗揚板起臉,一聲不吭。
  樂明珠雖然不捨得,總不能攔著小紫去見母親,只好依依不捨地說:「早一點回來好不好?」
  小紫用力點了點頭,「小紫回來給姐姐帶豆沙包吃。」
  樂明珠口水險些流了出來,一疊聲說:「好啊好啊好啊。」
  等小紫離開,程宗揚捏了捏樂明珠的鼻尖,「這麼貪吃。」
  「我剛吃掉最後一張餅,連藏的魚乾都被人吃光了,什麼好吃的都沒有。」
  樂明珠氣憤地說道:「我問那些僕人,鬼王峒裡有什麼好吃的,他們就拿來這些東西。」
  「這是他們送來的?」
  樂明珠越說越委屈,「我都好幾天沒有吃到好吃的東西了。」
  程宗揚又好氣又好笑,竟然是青苔,難怪樂丫頭要翻臉。
  「凝羽呢?」
  「她和蘇荔姐姐出去了。」
  程宗揚心裡一緊,「去哪兒了?」
  「去上面找紅苗人。」
  「武二也和她們一起?」
  「是啊。哼,那傢夥好無聊,整天跟在蘇荔姐姐後面。」
  程宗揚略微寬心了一些。不是武二就好,祁遠、吳戰威,還有雲氏商會的人都沒有出去,那麼觸動機關的人,也許跟商隊沒有什麼關係。
  「小香瓜,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走走?」
  「好啊!」
  樂明珠立刻來了精神,「去哪兒?」
  「你不想知道山後面是什麼嗎?」
  這裡每個山洞都瀰漫著死亡氣息,太陽穴上的生死根就像遊魚進入大海,不斷將死氣轉化為生氣,即使跋涉一路,剛才又跟那對姊妹花折騰許久,程宗揚也絲毫不覺疲累。
  程宗揚敏銳地察覺到,越往後那些死亡氣息越濃重。自從進入鬼王峒,他就躍躍欲試,想知道山後究竟有些什麼。
  山腹內潮濕而且森冷,寬闊的通道上,每隔一段距離就點起一堆篝火,既可驅除寒氣,又能照明。搖曳的火光間,兩側的巖壁上不時現出粗糙的圖案。那些雕刻與那個六朝工匠的精細相去甚遠,粗獷的劃痕充滿了蠻荒和原始的氣息,大概出自鬼王峒的手筆。
  看來閣羅確實把他們當成朋友,離開驛館時,沒有一名鬼僕過來阻擋。這讓程宗揚的行動變得很方便,為了不讓人看出自己是花苗的新娘,樂明珠打扮成花苗女子的模樣,還戴了條面紗,不過很快她就取了下來,因為偌大的山洞中,除了他們,再沒有任何人。
  洞穴漸漸變得狹窄,苔蘚也越來越少。繞過一個彎,兩側的岩石突然一變,表面像高溫燒過的琉璃一樣泛出火一樣的紅色,凹陷的巖壁形成一個個不規則的洞口。
  「好像瑪瑙哦。」
  樂明珠左顧右盼地說。
  山洞漸漸變得崎嶇,腳下的岩石也沒有再修整過。程宗揚從最後一堆篝火中撿起一根樹枝當作火把,當先朝上攀去。
  「喂,找不到路怎麼辦?」
  樂明珠在後面提醒。
  「好辦。」
  程宗揚掏出珊瑚匕首,在巖壁上刻了一個標記。
  「這是什麼標記?」
  樂明珠好奇地說。
  「字母A。」
  「什麼東西嘛。」
  上次因為標記混淆差點送命,程宗揚痛定思痛,決定用字母作為標記,只要按順序走,肯定不會迷路,而且也不會與其他標記混淆。
  「保證我們不迷路的東西。」
  程宗揚收起匕首。
  黑暗中傳來涓涓水聲,程宗揚舉起火把,眼前一條溪流貼著巖壁蜿蜒流動,火光……溪流泛起奇異的色澤,溪底的岩石凝結出細小的突起,就像鵝雛嫩黃的茸毛。
  「不會有毒吧。」
  樂明珠拿出銀針試了試,忽然高興地說道:「你瞧!水裡有小魚魚呢!」
  「遊得好快!」
  樂明珠捧起水,「是透明的呢,連肚子裡的東西都看得到!咦?它們怎麼沒有眼睛?」
  「這裡沒有光線,它們要眼睛沒用,當然不會長了。」
  程宗揚說著,在巖壁上刻下第七個標記。這裡離山後已經不遠,但可以通行的山洞也到了盡頭。
  樂明珠低頭看著水流的方向,「這裡好像可以過去。」
  溪流從一塊巨大的岩石下方流入,石縫很矮,只有伏著身才能鑽進去。程宗揚把火把探入石縫,枝上的火焰立刻被氣流扯動。前方黑沈沈看不到底,似乎是一個很深的空間。
  裎宗揚收回火把,「要回去嗎?」
  「才不要!」
  樂明珠興致勃勃地說:「我要看小魚魚遊到哪裡去了。讓我先進!」
  「別擠!我先,你跟著我。」
  程宗揚不由分說地把樂明珠推到後面,當先鑽進石縫。火把下,銀色的小魚對光線毫無反應,卻對聲音十分敏感。它們浮在空氣般透明的水中,一點細微的響動,就閃電般遊開,然後在遠處重新聚成一團。
  石縫只有肩膀高低,在裡面想翻個身都困難。但程宗揚清楚看到前方飄來的磷火。忽然額角微微一熱,一股陰冷的感覺進入體內。
  程宗揚忽然停住。樂明珠鼻子撞到他腿上,酸得差點流下眼淚,生氣地擰了他一把,「大笨牛!」
  程宗揚晃了晃火把,「前面沒路了。」
  搖曳的火光下,溪流在石縫間繞了個彎,消失在岩石的縫隙間。面前一塊黑色的玄武岩擋在洞口,隱約能看到岩石右測有道縫隙,但程宗揚手臂不夠長,沒辦法伸過去照明。
  「我才不信呢!」
  樂明珠奮力從程宗揚腿上爬過。
  「喂,你別過來!這裡很窄!你若擠過來……」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2:55

第十章 覓源

  「呶……就像這樣,咱們誰都動不了。」
  程宗揚無奈地說。
  「大笨蛋,你往那邊挪一點!」
  樂明珠用膝蓋頂著程宗揚的大腿說。
  「我背後是石頭好不好?」
  「你的腰頂到我了。」
  「這個洞是彎的,我旁邊就是一塊大石頭──喂,你別擠了!」
  樂明珠使勁推著他,「你不會側過來?給我留點位置嘛!」
  程宗揚歎了口氣,「這可是你說的啊。」
  程宗揚側過身,樂明珠香軟的身體緊貼著他身體正面努力向上挪動,然後小丫頭發出一聲慘叫,「糟了!我被卡住了!」
  「太好了。」
  程宗揚說。
  裡面的空間並不算小,但由於一塊凸出的岩石,讓山洞變得彎曲,才難以通行。本來程宗揚還能挪動一下,可樂明珠非要擠進來,結果兩個人腰部都被石頭卡住,就像罐頭裡的沙丁魚緊緊貼在一起,身體間沒有一絲縫隙。樂明珠腦袋頂住程宗揚的下巴,擠得連手臂都難以移動。
  「我都說了讓我先進去,你這麼胖,把路都堵死了!」
  「我這是健壯!你瞧,全是肌肉!」
  程宗揚腰一挺,樂明珠奇怪地說:「咦?這是什麼?」
  程宗揚咳了一聲,「別管它了。你最好先退出去,讓我出來。」
  「我才不呢!」
  樂明珠使勁挪動身體,「哎呀,你頂到我了!」
  能不頂到嗎?程宗揚腰側正頂在那塊凸出的石頭上,讓他不得不彆扭地擰著腰。樂明珠又非讓他側過身,結果那塊石頭變成頂在腰後面,使他小腹不自然地往前挺起。
  那丫頭還不知死活地緊貼著他的身體往上爬,好不容易上身鑽進來,腰部卻同樣被卡住,變成與程宗揚面對面小腹緊貼的姿勢。
  剛才腰一挺,程宗揚發現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中,竟然很可恥的勃起了。
  樂明珠吃力地挪動腰肢,想從這個狹窄的洞口鑽過去,卻發現自己臀部怎麼也擠不過去,她揚起臉,看到程宗揚咬牙切齒的表情,不由一呆。
  「你怎麼了?」
  程宗揚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熱!」
  少女帶著奶香的肉體緊貼在小腹上摩擦,身體很容易就有了反應。陽具迅速充血勃起,硬邦邦頂在樂明珠小腹下方。
  小丫頭挪動身體時,就彷彿用小腹和大腿夾住自己的陽具研磨,隔著衣物都能清楚感受到她肉體的光滑和彈性。這種情況下,自己就是想軟都軟不下來。
  樂明珠踢著他的小腿,「把你的手挪開!」
  程宗揚無奈地亮出雙手,朝她搖了搖。
  小丫頭一臉奇怪地望著他的雙手,然後低下頭,「你下面是什麼?好奇怪……」
  樂明珠納悶地用小腹摩擦著他胯下,然後恍然大悟,「是你的陰莖!」
  程宗揚辛苦地說道:「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懂呢。」
  樂明珠皺了皺鼻子,一臉不屑地說:「我在書上看到過。不就是男人小便的東西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噁心死了!快挪開!」
  程宗揚勉強喘了口氣,「你看我能挪動嗎?」
  樂明珠使勁伸出小手,往他腰後摸了摸,這才死心,然後好奇地說:「咦,它為什麼會這麼大?哈哈,你每天都挺著它,難道不累嗎?」
  累?總比你挺著那兩團肉球輕鬆吧。程宗揚惡作劇地動了一下腰,樂明珠叫了一聲,「哎呀!你頂得太緊了!」
  說著她似乎意識到什麼似的,小臉微微一紅,「你頂到我了……」
  陽具緊緊頂在小丫頭腹下,龜頭隔著衣物碰觸到她下體柔嫩的部位。樂明珠試著避開,可這個洞口實在太緊,倒像是她用小腹頂住龜頭來回搖動。
  樂明珠臉頰越來越紅,忽然她板起臉,警告道:「不要尿到我的身上。」
  程宗揚啼笑皆非,這丫頭學過醫術,對人體多少有些瞭解,但對男女之事的認識大概只有幼稚園的水準。
  這會兒身體相互摩擦,她身體本能有了反應,所以才會臉紅,卻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還以為自己勃起是被尿憋的。
  程宗揚吸口氣,很無賴地叫道:「我要尿尿!」
  「不行不行!」
  樂明珠連忙叫道:「等我出去你再尿!」
  她使勁挪動身體,想退出去,可身體往下一沈,那根大肉棒就毫不客氣地頂到她腿間,火熱的氣息透過衣物頂在身體下面,讓她下體情不自禁地一陣發麻。
  樂明珠著急地說:「你快把它收起來!讓我出去。」
  程宗揚攤開手,「這可是你自己要進來的。沒辦法,只有讓它尿出來,你才能出去。」
  樂明珠生氣地瞪著他,程宗揚毫不示弱地反瞪過去,一副你能拿我怎麼辦的可惡表情。
  樂明珠氣憤地說道:「不許你尿到我衣服上!我剛換的新衣服!」
  程宗揚道:「那你說怎麼辦?」
  樂明珠抿住嘴巴,兩人就那樣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下來,最後樂明珠悻悻道:「你尿到自己褲子裡好了。」
  「好吧。」
  程宗揚把手伸到兩人身體之間。
  「你幹什麼!」
  程宗揚理直氣壯地說道:「沒人扶著,我尿不出來!」
  樂明珠咬牙道:「你抓到我了!貼這麼緊,你手根本伸不下去!」
  程宗揚微笑道:「那只好你幫我扶一下了。」
  「噁心噁心噁心!」
  樂明珠一口氣說了十幾個噁心,然後頭一扭,「我才不要扶!」
  程宗揚低頭在她耳邊呵了口氣,小丫頭耳根立刻紅了起來。
  「你是醫生啊。就把我當成不能動的病人好了。反正我這會兒又不能動。」
  小丫頭想了一會兒,很勉強地說道:「你不能尿到我手裡啊。」
  一隻柔滑的小手伸進褲中,在陽具上輕輕一碰,又飛快收了回來。兩人身體貼得太緊,樂明珠也只能勉強伸進去一隻手,一碰就嚇了一跳。她驚訝地咬住手指,剛觸摸過程宗揚陽具的手指連忙收回來,「好熱……」
  程宗揚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像在燃燒一樣。眼前是少女嬌美的面孔,鼻端是旖旎的體香,連身邊冰冷的巖洞也似乎變得溫暖起來。
  樂明珠本能地感到不好意思,卻又忍不住好奇。程宗揚又拿出醫生和病人的比喻,在他循循善誘地說服下,小丫頭終於握住他火熱的肉棒,按照他教的那樣上下移動。
  「好粗……我都快握不住了。」
  樂明珠悻悻道:「你們尿尿需要這麼大的東西嗎?一點用都沒有!」
  程宗揚喘著氣道:「你現在還小,以後就知道了,大一點才好。」
  「裡面有骨頭嗎?這麼硬。」
  程宗揚慘叫一聲,「不能掐啊!」
  「我又沒用力!怕痛鬼!嘻嘻,就像一根大棒子。」
  粗大的肉棒硬邦邦挺起,頂在少女腿間,堅硬的龜頭不時碰觸到她下體柔軟的部位。程宗揚漸漸發現,她似乎在有意用下體碰觸自己的龜頭,不過還有些害羞,每次都飛快地一碰就挪開了。
  程宗揚心裡暗笑,這個小丫頭春心動了。雖然不知道怎麼做愛,但身體本能的有了反應,隱約意識到怎麼獲得快感。
  樂明珠柔軟的手掌握住陽具,從陽具根部到龜頭來回捋動。她手掌小小的,又滑又軟,程宗揚挺著腰,把陽具放在她手中。忽然程宗揚張口含住她的耳垂,用舌尖輕輕佻弄著,接著慢慢朝她唇上移去。
  樂明珠粉嫩的玉頰像塗了胭脂般嬌紅,熱熱的發燙,她移開臉,小聲嗔道:「我才不要和你親親,口水好髒。」
  「你身上的奶味很香。你不會是剛斷奶吧?」
  小丫頭嘻嘻一笑,「才不是呢。我以前每天都要喝牛奶啊。」
  說著她又皺起眉,「喂,你怎麼還不尿?我手都酸了。」
  「小香瓜,」
  程宗揚貼在她耳邊,小聲道:「讓我親親你的小香瓜,就射出來了。要不,你還要幫我扶一個時辰。」
  樂明珠低頭忸怩半晌,最後小聲說:「只親一下啊。」
  小丫頭紅著臉用一隻手解開上衣,一條紅巾交叉束在胸前,兩粒豐滿的乳球在絲巾下高高聳起。
  程宗揚笑道:「你還這樣束著呢。怎麼樣?比你以前的舒服吧?」
  「你還說給我做乳罩呢……」
  程宗揚手掌貼著她的乳球滑入巾內,然後手一緊,掌中滿滿都是她香滑的乳肉。小丫頭咬著唇,臉紅得像蘋果一樣。
  熟悉之後,程宗揚發現這個小丫頭對身體的接觸並不反感,大概是在師門的時候她和自己的師姐妹們鬧著玩慣了,有時自己捏捏她的鼻子,拽拽她的耳朵,她也不會生氣。
  尤其是那次在海神殿歷險,被自己看過她的身體,有時自己做些親密的動作,她也不怎麼在意。程宗揚甚至都懷疑,在她眼裡自己是不是和她的好姐妹差不多。
  程宗揚扯開紅巾,將一團雪白的大乳球拖了出來,輕輕捏了捏。樂明珠小臉越發紅潤,她乳球還和當初看到那樣豐滿,滑嫩的乳肉像奶油一樣又白又膩。隨著自己手指的動作充滿彈性的乳球凹陷下去,乳暈收緊,紅嫩的乳頭微微翹起。
  樂明珠小聲道:「不要咬我啊。」
  「好香的小香瓜……」
  程宗揚捧住她雪團般的美乳,嘴唇貼在她滑膩的乳肉上親吻著。她鮮嫩的肉體充滿奶香的氣息,肌膚柔滑得如同絲綢。嘴唇貼在香滑的乳肉,傳來酥軟的感覺。
  程宗揚舌尖一卷,將她柔嫩的乳頭含在口中。那顆小巧的乳頭在舌尖下迅速變硬,乳暈鼓起。小丫頭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光滑的乳球在臉側微微震顫,傳來心跳的頻率。
  程宗揚用齒尖輕咬住乳頭,用力吸吮著她軟膩的香乳。小丫頭俏美的面孔越來越紅,忽然低低叫了一聲,她上身昂起,光滑的大腿緊緊夾住他的陽具,小腹頂住龜頭,微微抽動。
  自己剛才跟幾個美艷的女人搞過,始終沒有射精,這會兒看著她嬌俏羞澀的美態,再也無法忍耐。程宗揚隔著衣物用力頂住她震顫的下體,用力噴射起來。
  「哎呀!」
  樂明珠拔出小手,手心裡黏乎乎都是他的精液。
  程宗揚握住她的手腕,一邊用射過精的陽具頂弄她的下腹,一邊把她的小手放在那粒赤裸的乳球上。樂明珠滿臉紅暈,被他頂得不停震顫,等乳球塗滿黏乎乎的精液才發現。
  樂明珠像貓咪一樣臥在程宗揚懷中,她臉上余紅未褪,豐挺的乳球黏滿濕黏的精液,白光光微微抖動著。
  「真討厭,」
  樂明珠皺起眉,生氣地用腳踢著他的小腿,「味道好重。哼!你騙人!你根本不是要尿尿!這是什麼東西?」
  程宗揚咳了一聲,「這是女孩子最好的營養品。你蘇荔姐姐為什麼會那樣漂亮?就是因為她每天都吃。」
  「瞎說,我才不信呢。」
  「不信你可以問問她。」
  程宗揚一臉壞笑地說:「不過,她是用下邊的嘴吃的。」
  樂明珠小臉又紅了起來,賭氣地扭到一邊。
  程宗揚在她耳邊笑道:「你下邊也濕了呢。」
  「不許你說!」
  樂明珠連忙摀住他的嘴巴。
  過了一會兒,她自己忍不住道:「好奇怪的感覺……」
  「你不準笑哦,」
  樂明珠先警告他一聲,然後貼在他耳邊道:「剛才我好想讓你的大棒子插進來……」
  如果換個空間,程宗揚這會兒就該捶胸頓足了,「你怎麼不早說!」
  「騙你啦。」
  樂明珠嘻嘻笑道:「你肉棒那麼大,我下面又沒有洞洞可以讓你插。」
  「如果有呢?」
  「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知道?根本就沒有!」
  程宗揚還不死心,「如果真有呢?」
  樂明珠白了他一眼,「哼哼!就算有,我也不要你尿尿的東西放到我身體裡面!都怪你,說要尿尿,害得我也想尿了。」
  程宗揚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把她抱在懷中,「小香瓜。」
  「嗯。」
  「我們發個誓好不好?」
  「什麼?」
  「你的身體只能讓我的肉棒放進去。」
  樂明珠想了一會兒,「那好吧。」
  「可是一輩子啊。」
  樂明珠有些為難起來,「我還要嫁給大英雄呢。怎麼可能和你在一起那麼久啊。不過你放心啦,」
  小丫頭大度地說道:「我才不讓他把東西放在我身體裡面呢。」
  「咳!咳!」
  程宗揚劇烈地咳嗽起來,「那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咦?這有什麼關係?」
  樂明珠訝然道:「人家已經認真想了,你這人又笨又討厭,不過真的要讓人進到我身體裡面,那還是選你好了。」
  好吧。程宗揚終於可以肯定,這丫頭的性知識相當於六歲。把嫁人和做愛當成了兩碼事,嫁人要嫁給大英雄,做愛還和自己做。這樣的結果,自己應該滿意了吧。
  樂明珠悄悄舔了一下手指,然後嫌棄地皺起眉頭,「一點都不好吃。」
  程宗揚大笑著擁緊她的身體,一手揉亂了她的頭髮。
  樂明珠閉著眼舒服地挪動了一下身體,「不過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喂,這石頭會不會突然掉下來,把我們壓在下面?」
  「害怕嗎?」
  「不害怕啊。就是有點捨不得,」
  小丫頭嘟著嘴說:「我還沒活夠呢。」
  程宗揚寬慰道:「放心,既然能進來。我們就能出去。」
  「怎麼出去?」
  程宗揚摸出匕首,小心地探到背後,用力剔開腰後那塊凸出的岩石,然後一收腹,身體向前滑動半尺,伸手攀住玄武岩邊緣。
  他身上的骨骼發出格格的聲音,身體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從狹窄的洞口掙出,腿側被岩石鋒利的邊緣磨出一道血痕。
  程宗揚往玄武岩後面看了看,一身輕鬆地回過頭,「前面能過去,不過沒有火把。」
  「流血了?大笨牛!」
  樂明珠連忙給他紮住傷口。
  那根樹枝已經剩一點余火,隨即熄滅。程宗揚摸黑鑽進山洞,然後回過手,拉住樂明珠柔軟的手掌。
  「好鋒利的匕首。咦,你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我不是剛想到嗎?」
  「你騙我!」
  「啊!你踢到我傷口了……」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痛不痛啊?」
  「痛死了……」
  「好了好了,大不了我讓你踢還一下。」
  「我要打你屁股。」
  「那你打吧。輕一點啊。哎呀!不許把手伸進來!」
  兩人摸索著在低矮的巖洞中鑽行良久,終於看到一抹微光。
  那條溪水百折千回之後,又在前方出現,匯聚成一個小小的水潭。一個男子赤著下身,盤膝坐在水潭邊,正藉著火褶的微光,用一根細針仔細縫合胸膛的傷口。
  「下來吧。」
  謝藝淡淡道:「這裡沒有別人。」
  謝藝把針線收進一隻鹿皮口袋裡,然後挺起胸。肌肉堅實的胸膛上,一條傷口從鎖骨下方一直延伸到肋側,再深數分,就會刺穿心臟。傷口兩側縫合的針腳整齊之極,就像用尺子量過一樣精確。
  一個少女伏在水潭旁,她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眼睛緊緊閉著,看不出是死是活。
  「阿夕!」
  樂明珠驚叫起來。
  謝藝伸手一擋,一股柔和的力道將樂明珠推開。
  「不要碰她。」
  謝藝說道:「如果不是她故意觸動機關,我也不會負傷。嘿嘿,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是她觸動機關?」
  程宗揚叫了起來。
  謝藝舒展了一下肢體,隨著肌肉的收縮,傷口微微鼓起,「她中了一種攝魂的邪術,我只好制服她。」
  「怎麼可能!」
  樂明珠叫道:「她每天都和我在一起!」
  謝藝大有深意地看了程宗揚一眼。程宗揚只好道:「她確實有點……不太一樣。你說的沒錯,她是被人操縱了。但我沒想到她會暗算你。」
  「我也沒想到。」
  謝藝淡淡道:「所以她跟著我的時候,我沒有理她。」
  程宗揚就知道自己與阿夕那點事瞞不過謝藝,很可能他還以為阿夕是受了自己指使,才疏於防備。可對於阿夕背後的操縱者,自己知道的一點都不比謝藝更多。
  最開始,這像一個玩笑,那個隱藏在背後的操縱者故意控制阿夕,讓她獻身給自己。直到碧鯪族時,那人突然露出殘忍的一面,然後就是這次暗算謝藝。
  想到這裡,程宗揚如芒刺在背。也許那人對自己真的沒有惡意,但誰知道他下次會做出些什麼來。
  程宗揚在謝藝對面盤膝坐下,「謝兄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樂明珠氣憤地說道:「肯定是鬼王峒的壞人!」
  謝藝微微一笑,「你心裡已經有了人選?」
  程宗揚點了點頭,「但我沒辦法確定。」
  「是鬼王峒的壞人!」
  樂明珠貼在程宗揚耳邊大聲說。
  兩個人很默契地把她的意見忽略掉,謝藝道:「不妨說來聽聽。」
  「我只有一條線索,不過挺有意思。」
  「是鬼王峒!」
  樂明珠扭住他的耳朵。
  程宗揚道:「那道機關連謝兄都沒察覺,阿夕怎麼會知道?謝兄不妨猜猜,誰會知道鬼王峒裡的機關?」
  謝藝平靜地看著他。
  「朱老頭。」
  程宗揚道:「我們這些人裡,只有他來過鬼王峒。」
  「還有小紫!」
  樂明珠大聲道。
  程宗揚歎了口氣,「阿夕中的邪術,是在我們遇到小紫之前。」
  「也許阿夕根本沒有中邪!」
  「走吧。」
  謝藝站起身,「我們去看看那個有趣的朱老頭。」
  寬闊的客廳內陳設著黑色的屏風,屏上用硃砂彩漆繪製著繁複的雲龍圖案,兩條巨龍圍繞著屏風正中一塊玉璧張牙舞爪。屏風前,左右放置著兩具博山爐,爐蓋上銅製的仙鶴展翅欲飛。角落裡,一盞樹狀的燈台火光搖曳。如果不是偶然飛過的磷火,很難想像這裡會是南荒最陰暗的所在。
  朱老頭瞧瞧旁邊沒人,揭起爐蓋,「噗」的吐了口濃痰,然後清了清嗓子,沒事人一樣背著手東張西望。
  程宗揚笑咪咪進來,「早啊,老頭。」
  朱老頭堆起笑臉,「小程子,找老頭有啥事啊?」
  「沒事兒一我就不能找你談談心嗎?」
  朱老頭搓著手嘿嘿笑道:「哪……咱們談談錢成不?」
  「成。」
  程宗揚拋起一枚錢銖,然後一把接住。
  朱老頭眼睛立刻直了,半晌才叫道:「缺德啊!小程子!你還騙我老人家沒金銖!那是啥!」
  程宗揚「砰」的往案上一拍,「猜猜,我手裡有幾枚金銖?猜對了,都是你的。」
  「不就是一……」
  朱老頭說了半截連忙打住,小心道:「要是猜錯了呢?」
  「猜錯了,」
  程宗揚大方地說道:「你就照數賠給我好了。」
  朱老頭猶豫半晌,瞧著他的臉色,試探著伸出一根手指。看到程宗揚手臂一動,又立刻收了回來。
  「猜不猜!」
  程宗揚不耐煩地說道。
  朱老頭陪笑道:「我瞧著……還是不猜了吧。傷和氣,傷和氣……」
  「那好。」
  程宗揚把錢銖一收,「錢的事咱們就談完了。下面該談心了。老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朱老頭乾笑道:「小程子,瞧你說的……我能有啥事瞞你啊。」
  「朱老頭,看著我的眼睛。」
  「啥了?」
  朱老頭一臉的莫名其妙。
  程宗揚鼻子幾乎碰到朱老頭臉上,眼對眼盯著他。朱老頭越看越心虛,幾乎躲到香爐後面。
  「干!你心裡真有鬼啊!」
  朱老頭哭喪著臉道:「我心裡有啥鬼了?」
  程宗揚一把拽住他,然後喊道:「阿夕!」
  花苗少女慢慢走進來,站在朱老頭面前。朱老頭臉色頓時變了。
  「你幹的好事啊──朱老頭。」
  朱老頭一個勁兒地擺手,「不是我,不是我!」
  「死鴨子還嘴硬!」
  程宗揚一揮手,「謝藝!給我審!」
  謝藝輕煙般從屏風後翻出,一把扣住朱老頭的脈門。
  「哎喲……我的親娘哎!」
  朱老頭被扭得跪下來,一手舉著,鼻涕眼淚立刻滾了出來。
  「老頭真是好運氣啊,這位謝爺可是刑訊高手,你要想嘗嘗呢,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個時辰一種,到明天這個時候不帶重複的。」
  程宗揚蹲下來,「老實說吧,肚子裡揣的什麼鬼胎呢?」
  「我說!我說!」
  朱老頭慘叫道:「袋子裡最後那點魚乾,是我……是我吃的……哎喲!輕點兒!阿夕姑娘!我是吃完才瞧見你的……」
  「好啊!」
  樂明珠從阿夕身後跳出來,指著他憤怒地說道:「我說魚乾怎麼沒有了!都是你!害我吃青苔!」
  謝藝眉頭動了一下,然後鬆開手,「不是他。」
  「這可審完了?」
  程宗揚掩不住那份失望,就差沒再給朱老頭安個罪名了,「要不咱們給他來一遍滿清十大酷刑過過癮?」
  「饒命啊!」
  朱老頭抱著手腕,「哎喲哎喲」的叫著,滿臉的鼻涕眼淚。
  謝藝拍了拍手,淡淡道:「看不出來,你還在十方叢林待過。」
  「咦?十方叢林?」
  樂明珠探過頭來。
  程宗揚納悶地說道:「什麼東西?」
  「就是好多好多光頭在一起!」
  樂明珠搶道。
  「是禪寺。」
  謝藝道。
  「和尚?」
  程宗揚打量著一臉猥瑣的朱老頭,「謝兄沒看錯吧?」
  「和尚咋了?」
  朱老頭梗著脖子道:「俺那是家裡窮,才剃了頭到寺裡幹活。不丟人!」
  「嘖嘖,朱老頭,」
  程宗揚道:「連和尚都當過,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
  朱老頭精神一振,「俺還會唸經呢──」他閉上眼,搖頭晃腦地念道:「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
  程宗揚朝他後腦拍了一記,「打住吧。」
  朱老頭沒趣的閉了嘴。
  謝藝朝朱老頭拱了拱手,「孟浪了。」
  朱老頭翻著眼睛嘟囔道:「我這腕子還火燒火燎呢……」
  僅有的線索就這樣斷掉,程宗揚不甘心地問道:「謝兄,你怎麼看出來他身上有禪門功夫?」
  謝藝微微一笑,「蘿蔔、黃瓜、白菜都是菜,你只要吃過就能分出來。至於這位,功夫雖然粗淺,算不上禪門神功……」
  「粗淺?」
  朱老頭一吹鬍子,「禪門十大絕技我是樣樣精通!粗淺?哼!」
  「哦?哪十大絕技?」
  「金剛珠、伏魔杖、辟邪拂、降妖杵──怎麼?你沒聽說過?」
  謝藝搖了搖頭,「沒有。我聽過的十絕,和你說的不大一樣。」
  朱老頭哂道:「沒見識!十大絕技哪兒有兩種的?哈哈!」
  朱老頭乾笑兩聲,突然不放心起來。他低著頭琢磨一會兒,小心問道:「你聽過那些裡面,有沒有一種是這樣的?」
  朱老頭兩手握在一起,來回比劃,那招數程宗揚看著很有點眼熟。
  謝藝點了點頭,「這大概是掃地神功吧。沒有。」
  朱老頭呆了一會兒,喃喃道:「好啊,那禿驢騙了我幾十年啊……」
  樂明珠卻來了興趣,對謝藝道:「喂,你說的禪門神功是什麼?」
  「釋佛邏耶。」
  「很厲害嗎?」
  謝藝看了她一會兒,「很厲害。」
  「有我們的鳳凰寶典厲害嗎?」
  「鳳凰寶典?」
  謝藝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徒有其名罷了。」
  小丫頭這下可不依了,「我師傅說,鳳凰寶典是世上最最最厲害的神功!」
  謝藝淡淡道:「世間武功雖多,真正能稱得上神功的,無非十方叢林的釋佛邏耶,太乙真宗九陽神功。另外值得一提的,還有黑魔海的太一經。至於鳳凰寶典,嘿嘿……」
  樂明珠氣惱地瞪大眼睛,「黑魔海的邪功,怎麼能和我們光明觀堂的鳳凰寶典相比!師傅說,黑魔海那些怪物都是受過詛咒的壞蛋!」
  「是嗎?」
  「怎麼不是!黑魔海的人都是人渣!變態!禽獸不如的畜牲!」
  朱老頭小聲道:「也沒那麼壞吧?」
  「好啊!你偷吃我的魚乾,還幫壞人說話!我看你就是壞人!」
  朱老頭立刻閉上嘴。
  樂明珠挽起袖子,凶巴巴亮出拳頭,「等我抓到那個害阿夕的壞蛋,我就把你的鬍子扯光,牙齒打掉!」
  朱老頭叫屈道:「你抓壞人,幹麼拿俺出氣?」
  樂明珠瞪著眼道:「我看就是你!」
  「不是我!」
  「就是你!」
  謝藝微微一笑,轉頭對程宗揚道:「鳳凰寶典號稱光明觀堂鎮堂之寶。可多年來無人練成,你知道這是什麼緣故?」
  程宗揚很無辜地說道:「我怎麼會知道。」
  謝藝道:「岳帥嘗言,世間最無用的功夫就是童子功,難練易破,大多都是自欺欺人,全無益處。鳳凰寶典也是童子功的一種,據說修習時需用純陰之體。一旦破體就有性命之憂,即使能保住性命,也終生無望練至第九重──姑娘知道你們光明觀堂為何沒有人練成過鳳凰寶典了吧?」
  謝藝明顯是在譏刺她們不能保有童女之體,樂明珠卻根本沒有聽出來,她這會兒還瞪著偷自己魚乾的朱老頭,生氣地說:「鳳凰寶典的神功,哪兒有那麼容易練的!」
  程宗揚也覺得好笑,「練功就是練功,跟那層膜有什麼關係?」
  「不錯。」
  謝藝點頭道:「依我看,這只是托詞。」
  他嘲諷道:「說白了,鳳凰寶典不過是種駐顏之術,好讓光明觀堂那些精明的女人拿來自高身價,賣個好價錢而已。」
  樂明珠再笨這會兒也聽懂了,頓時氣得漲紅了臉,「你胡說!」
  謝藝看著自己的手指,徐徐道:「當日有個女人向岳帥自薦枕席,說她練過鳳凰寶典,若是破體會性命不保,可為了岳帥高興,寧可捨命。累得岳帥耗費真元,為她護持心脈。結果她不但活下來,還背著岳帥搞三撚四,讓岳帥雷霆震怒……」
  樂明珠捂著耳朵頓足道:「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
  程宗揚湊到謝藝耳邊,小聲道:「給點面子吧。你把她惹毛了,我也很難做的。」
  謝藝冷冷一笑,住了口。
  看著阿夕,程宗揚又是一陣頭痛,索性交給樂明珠,讓她去照料。樂明珠把手指放在眼眶下面,吐出舌頭,朝謝藝狠狠作了個鬼臉,這才帶著阿夕氣鼓鼓地離開。
  請續看《六朝清羽記》十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3:24

第十集


【簡介】
  

  沒想到紅苗人在一進鬼王峒就備馴服,在這詭祕、四面楚歌的地方,程宗揚等人不再有友軍,一切只能靠自己;為了救回樂明珠,他們決定分批殺入鬼巫王的宮殿??
終於發現令眾人一路上叠遇險境的罪魁,沒想到那張純真面容底下隱藏著滿是惡意的面孔,相比於那位懷抱「過於遠大」志向的鬼巫王,程宗揚更畏懼這個帶著偽裝與自己相伴的少女小紫!


第一章 蟲惑

隱藏在阿夕身後的操縱者像根剌紮在心頭,讓程宗揚心神不寧。蘇荔她們去尋找紅苗盟友,到現在也沒有音訊,更讓自己坐立不安。
  很難判斷現在是什麼時候,深藏地下的鬼王峒如同失去了時間,只有黑夜漫長得沒有盡頭。
  程宗揚第十五次站起來,去看凝羽回來沒有。剛起身,旁邊的謝藝突然睜開眼睛,露出傾聽的神色。
  程宗揚連忙豎起耳朵,半晌才勉強捕捉到一絲微響。那聲音繞過重重巖壁,已經變得微弱之極,然而充滿殺伐的節奏,皿讓自己汗毛直豎。那是鬼王峒青銅戰鼓的聲音,難道是凝羽?
  程宗揚叫道:「不好!」
  鼓聲越來越響,突然間腳步聲響起,易彪、吳戰威等人聽到鼓聲,都奔了過來。
  謝藝道:「她們回來了。」
  程宗揚遲疑了一下,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蘇荔,不由又多了一分佩服。能從紛雜的聲息中辨出蘇荔的腳步,這分修為比自己可強太多了。
  蘇荔彎眉緊鎖地踏入廳堂,後面是黑著臉的武二郎。凝羽摘下面紗,搖了搖頭,「沒有找到。」
  只要凝羽能無恙歸來,其他的程宗揚都不在乎,但聽到她們沒尋到紅苗的盟友,仍忍不住訝道:「紅苗人還沒來?」
  「一天前就到了,」
  蘇荔道:「我們見到他們入峒時留下的標記,但再找就沒有了。這裡有上百個部族,也許我們錯過了。」
  「你們不是有個當廚子的內線嗎?」
  蘇荔搖了搖頭,「他是紅苗人,和我們沒有聯繫。」
  武二郎不耐煩地說道:「費什麼事呢,把咱們能打的全拉過來,直接踹門不就得了!先說好,鬼巫王那傢夥是我的!二爺要讓你們伸一指頭就是孫子!」
  「二爺好氣概,」
  謝藝微笑道:「不過鬼王峒屬下有上萬之眾,武二爺又能殺得多少,」
  「你說咱們動手,他們會幫鬼王峒?」
  武二郎橫起眼睛,「沒睡醒吧?誰當奴隸還當出癮了?」
  謝藝淡淡道:「這些人不能以常理論之。」
  「是的。」
  贊同他的居然是蘇荔,「我和那些人交談過,他們把鬼王峒的人都當成神,敬畏得甚至超過了自己的祖神。」
  凝羽忽然道:「我要下去看看。」
  程宗揚一怔,「去哪兒?」
  「鬼王宮。」
  「不行!」
  程宗揚道:「這裡山洞比迷宮還亂,就是有人帶路,也不一定能出來。」
  易彪道:「辨跡尋徑,在下頗有一些心得。」
  他本來性直氣烈,只是兄長出了意外之後,擔子部落在他肩上,性格謹慎了許多。但這時還是露出性急的一面。
  程宗揚道:「下面有機關!」
  「什麼是機關?」
  蘇荔對這個名詞不很熟悉。
  「一種殺人的陷阱。」
  謝藝道:「謝某在下面受了傷。」
  蘇荔揚起眉毛,「你看到了什麼?」
  「巫師。」
  謝藝笑了笑,「我猜他們在煉製鬼戰士。」
  眾人面面相覷,蘇荔起身道:「我也去!」
  眼看眾人群情聳動,又要演變成上次的大表決,程宗揚連忙站起來,「這就別爭了,要去大家都去。不過不是這會兒,」
  他一指謝藝,「總該讓謝兄把傷養好吧?」
  祁遠的咳嗽聲從門外傳來。程宗揚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推門出去。
  來的是彌骨。他說閣羅大人在處理事情,讓彌骨來問他的朋友們,是否還需要什麼東西。
  程宗揚笑著攀談幾句,然後道:「外面像是在敲鼓?」
  彌骨道:「那是召集奴隸的鼓聲,他們要去地火深淵做工。天快亮了。」
  程宗揚鬆了口氣,彷彿無意地說道:「我們做生意的時候路過紅苗,聽說紅苗也派人向鬼巫王大人表示臣服。他們也住在上面嗎?」
  「峒裡的部族太多了衛兵也許知道。等等!」
  彌骨難得的停頓下來,轉著眼珠想了一會兒,「紅苗……紅苗……」
  他忽然一拍額頭,「彌骨知道!她們送新娘來!」
  程宗揚眼睛二兄,「她們在哪裡?」
  彌骨跳起來,「我帶你去!」
  沈悶的銅鼓聲在山腹內迴盪,無數奴隸從藏身的洞穴鑽出。他們來自南荒不同的部族,有的身上帶著野獸的斑紋,有的軀肢異化成獸體,呈現出半人半怪的異態。他們大都帶著工具,面無表情地朝鼓聲傳來處聚集。
  走在這些獸化的變異人中間,就像在電影的場景中行走,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
  程宗揚不禁想起段強,如果他在這裡,一定會後悔自己沒有帶攝影機。
  彌骨一條腿無法伸直,走路時一顛一顛,速度卻極快。人流雖然擁擠,但一見到彌骨就遠遠避開,給他讓出一條通道。
  「紅苗人有二十個強壯的男人,都是很好的戰士。」
  彌骨扭頭朝蘇荔齜出牙齒,「你們的戰士太少了,不過女人很好。花苗族長,你會讓巫師們頭痛的。」
  蘇荔握住程宗揚的手,她手心濕濕的都是汗水,勉強笑道:「為什麼呢?」
  彌骨猛地湊過來,帶毛的面頰牽出一個可怖的笑容,「你很強健,他們不知道該讓珍成為戰士還是女奴。」
  蘇荔手指緊了一下。彌骨說巫師正在進行儀式,除了程宗揚不願意再帶人去。
  而他們的儀式正是蘇荔最大的擔憂。即使南荒最悍勇的部族,一旦歸服鬼王峒,就馴服如同羔羊,一直讓蘇荔無法理解,也許秘密就在於彌骨所說的儀式中。
  在程宗揚的遊說下,最後彌骨勉強答應帶上蘇荔,但自從進鬼王峒就緊貼著她的武二郎只能留在驛館。
  彌骨朝蘇荔雪白的大腿上飛快地抓了一把,然後怪笑著跳開。而蘇荔只能面帶微笑,表示對他的唐突並不在意。
  鼓聲停止的一刻,密集的人群彷彿突然消失了一樣,街市變得冶清。不時飄過的磷火,讓空蕩蕩的洞窟猶如鬼域。
  走在奴隸們聚集的洞窟間,程宗揚才知道這裡有多簡陋。鬼王峒給奴隸們提供的只是一個勉強可以容身的地方,蜂窩般密佈的洞穴簡單異常。有的洞口掛著破舊的獸皮,更多的連獸皮都沒有,就是一個空空的石窟,偶爾有一些粗糙的竹木物品。
  彌骨左看右看,忽然叫道:「這裡!」
  彌骨鑽進街旁密如蛛網的小徑,領著兩人來到一座巖洞前。洞口掛著一張嶄新的獸皮,上面描繪著紅苗人驕傲的巨蠍圖騰。彌骨拉開獸皮,一股奇異的味道隨之飄逸出來。
  將近三十人居住的洞穴仍然顯得很擁擠,一堆篝火在黑暗中燃燒,旁邊一個額頭黥青的紅苗漢子單膝跪在地上,在他身前,一個生著鬼角的巫師低聲念誦著什麼。
  「婁蒙!」
  蘇荔低聲叫道。
  婁蒙是紅苗族長的兒子,也是紅苗未來的繼承人。紅苗和花苗血緣相近,又同時面對鬼王峒的威脅,婁蒙的妻子丹宸未嫁前是蘇荔的閨中密友,兩族能夠結盟,婁蒙夫妻是最有力的扶持者。這次來鬼王峒,就由他們親自帶隊。
  但此時婁蒙對蘇荔的呼喚充耳不聞,他眼神渙散,臉上帶著莫名的笑容,似乎正沈浸在無法言說的歡喜中。
  「你認識他?」
  不等蘇荔回答,彌骨就飛快地說道:「他很厲害,巫師說他心裡有一個秘密,今天已經第三次給他舉行儀式。」
  彌骨朝巫師打了個手勢,然後臏到洞內。巫師對他的闖入只翻了翻眼睛,念誦聲絲毫未停。婁蒙卻似乎完全喪失了意識,連視線也沒有一絲移動。
  山洞被幾根竹子隔開,洞窟一側,一個披著蓋頭的少女躺在�上,兩個伴娘正托起她雪白的玉臂,在她肌膚上塗抹著芳香的迪骨。
  「這是紅苗的新娘。」
  彌骨咕咕笑道:「等鬼巫王大人出關,就該享用她們香噴噴的肉體。」
  那三名少女穿得極少,暴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和婁蒙一樣對他們的闖入毫無反應。彌骨雖然垂涎欲滴,卻不敢停留,領著他們朝洞內走去。
  忽然,一聲輕笑從洞穴深處傳來。笑聲像水波一樣,令人怦然心動。
  隔著竹竿,能看到一張破舊的竹榻,上面不知被多少汗水汙漬浸過,被染成黑色。
  攝旁,一個美貌的紅苗女子身無寸縷,正赤裸著白艷的肉體,吃吃嬌笑。
  在她身前站著巫師的鬼僕,一個狗頭人身的怪物。他吐出鮮紅的長舌在女子臉上舔著,一邊伸出毛茸茸的手爪,探到女子腿間。
  蘇荔一顆心直沈下去。那是丹宸,她幼時的好友。
  半人半犬的怪物挺起野獸的陽具,喉中發出狺狺的叫聲。丹宸滿臉都是鬼僕的唾液,她嬌笑著握住狗頭人的獸陽,一邊踮起腳尖,挺起下腹,將下體嬌艷的性器放在陽具頂端,來回磨擦。
  彌骨吱吱叫著□進去,用力在丹宸雪白的屁股上打了一記。丹宸身子一顫,蜜穴向下二仉,頓時被獸陽粗大的龜頭塞滿。
  狗頭鬼僕帶著狺狺的犬吠聲叫道:「彌骨!我聽說達古死了!」
  彌骨頸中裸露的血管興奮地跳動起來,「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她已經開始聽話了嗎?達古那對孿生妻子已經是女奴,服侍過閣羅大人!我沒聞到魂香的味道!」
  狗頭鬼僕露出討好的笑容,對彌骨說:「這個紅苗女人已經被馴服了,玩起來很有趣。」
  他狺狺叫了幾聲,丹宸挺起下體,一手分開蜜穴,一手握著他粗壯的陽具,像拿著一根棍子一樣在自己體內捅弄,不時發出吃吃的嬌笑聲,一邊口齒不清地呻吟道:「好……舒服呢……」
  程宗揚感覺到蘇荔的手掌在顫抖,她陌生地望著自己的好友,雙腳像被釘在地上無法移動。
  程宗揚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擔心,既然是巫術,肯定有破解的方法。」
  雖然在寬慰蘇荔,程宗揚自己心裡也充滿猶疑,難道鬼王峒真有巫術可以改變人的思維?看這個紅苗女人的舉動,就像是完全被人洗腦了一樣。
  彌骨忍不住加入進去,和狗頭鬼僕一起把丹宸壓在汙黑的竹榻上。丹宸一邊張開腿與狗頭鬼僕交媾,一邊把臉貼在彌骨毛茸茸的腹下,舔舐他的陽具;她瞼上笑容滿面,絲毫沒有為難的表情。
  丹宸雪白的肉體與兩個醜陋的怪物糾纏在一起,在竹榻上翻滾起伏,激烈地交合著。她趴在狗頭鬼僕身上,用蜜穴套弄他的陽具;彌骨扒開她的臀部,從後面騎在她屁股上,用力插進她體內。丹宸露出一絲痛楚的表情,緊接著又綻露笑靨,一邊與狗頭鬼僕親吻,一邊又被彌骨拽著頭髮扭過臉,與他唇齒相接,臀部賣力地挺動著,用自己的性器和肛門同時服侍兩名鬼僕。
  蘇荔臉色雪白,手指像冰一樣寒冷。程宗揚輕輕一推,把她擋在身後。
  不知過了多久,兩名鬼僕嘻笑著從竹�上爬起來,紅苗美婦嬌喘著軟綿綿趴在�上,她胴體上佈滿爪痕,雪臀被幹得敞開,屁股裡面灌滿精液,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容。
  「把他們引出去。」
  蘇荔用乞求的口氣對程宗揚說。
  程宗揚鬆開她的手指,朝彌骨走過去。
  彌骨笑道:「這個紅苗女人很好玩,程商人你也來試試。」
  「的確很漂亮,」
  程宗揚話鋒一轉,「閣羅大人應該已經忙完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彌骨疑惑地說:「程商人不想試試紅苗的女人?」
  程宗揚嘿嘿笑道:「我對年輕一點的感興趣……」
  他一指紅苗的伴娘,「這個怎麼樣?」
  彌骨大搖其頭,「她們是獻給鬼巫王大人的禮物。」
  「那就換她們吧。」
  程宗揚指向新娘說。
  彌骨頭搖得更厲害了,「那是獻給龍神的新娘。」
  程宗揚笑道:「每個部族都送女人來,鬼巫王大人的新娘可真不少。」
  彌骨喉中發出咕咕的笑聲,似乎想說什麼,卻又閉上嘴。
  程宗揚手一揚,拋出幾枚錢銖,笑嘻嘻道:「好幾天沒有賭錢,有點手癢……想不想來一把?二彌骨和狗頭鬼僕對視一眼,「賭錢?」
  「就是我出錢,你們來猜。只要猜中,這錢就是你們的。」
  兩名鬼僕盯著程宗揚手裡的錢銖,露出貪婪的神情。
  程宗揚揀出一枚錢幣,往空中一拋,然後接住,把拳頭伸到狗頭鬼僕面前,「猜猜,是正面是反面?」
  長著狗頭的鬼僕遲疑了一下,彌骨搶道:「正面!」
  程宗揚手張開一線,瞄了一眼,然後道:「你贏啦!這是你的了。」
  程宗揚把錢銖拋給彌骨,彌骨一把接住,喜得抓耳撓腮。
  程宗揚又出了幾把,讓彌骨贏了五枚銅銖,等兩人興趣都被勾了上來,他卻停了手,「這裡大氣悶了,不如咱們換個地方玩。」
  「這裡這裡!」
  彌骨立刻躥了出去。
  程宗揚朝蘇荔使了個眼色,跟著兩名鬼僕離開洞穴。
  外面巫師仍在念誦咒語。赤裸的紅苗女子伏在榻上,股間淌滿精液。她在剛才的交合中耗費了大量體力,這時正閉著眼睛,滿臉聿福的回味著。聽到身旁的腳步聲,丹宸扭過臉,眼睛忽然二兄,「阿荔!」
  蘇荔走到一旁,望著自己的好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們剛到嗎?」
  丹宸撐起身體,開心地想擁抱蘇荔。
  蘇荔退開一步,臉色雪白地說:「你沒有穿衣服。」
  「這樣不好嗎?」
  丹宸毫不介意地輕笑道:「剛才我還在和兩個主人交媾,他們很滿意呢。」
  丹宸的口氣讓蘇荔心頭抽緊,「他們是誰?」
  「是鬼王峒的主人。」
  丹宸搖頭笑道:「我們以前真是太傻了,還想反抗神聖的鬼巫王大人。自從到這裡,我才知道鬼巫王大人有多麼偉大。他就像太陽,是南荒唯一的神明。」
  蘇荔從牙縫中說:「是嗎?」
  紅苗美婦毫不在意地站在蘇荔面前,帶著無比的崇慕說道:「是他創造了光明,他是超越一切的存在。」
  丹宸像敘說一個秘密一樣,在蘇荔耳邊道:「聽過巫師的勸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可巫師一點都不嫌棄我的無知,很慷慨地允許我加入鬼王峒。」
  「你知道嗎?」
  丹宸興奮得雙頰微微發紅,「來到鬼王峒第一天,我就被允許成為侍寢女奴,用我卑微的身體服侍巫師和他的僕人。」
  「他的僕人?」
  蘇荔無意識地重複道。
  「是巫師大人的僕人,」
  丹宸帶著一絲得意,向蘇荔驕傲地炫耀,「他們對我的身體很滿意。你看,這就是他們剛射到我身體裡面的,有好多呢。」
  丹宸當著蘇荔的面分開腿,露出沾滿精液的下體。蘇荔強壓著心頭的反感,「婁蒙呢?他是你的丈夫。」
  紅苗美婦笑了起來,「他知道我被選中服侍鬼王峒的主人,也會為我感到光榮。」
  「阿宸!」
  蘇荔再也無法忍受下去,用斥責的口氣低暍道:「你的貞潔和驕傲呢?」
  丹宸奇怪地看著她,「他們是鬼王峒的人。這裡是神的部族,即使一個渺小的僕人,也比我們的祖神更尊貴。阿荔,我很同情你。」
  丹宸拉住蘇荔的手,誠摯地說道:「你和我以前一樣無知,不知道服侍鬼王峒的主人才是最大的幸福,才是我們的驕傲和光榮。」
  蘇荔久久沒有作聲。然後她深深吸了口氣,露出笑容,「真是太好了。我真羨慕你,阿宸,能成為鬼王峒主人滿意的女奴。」
  丹宸開心地說道:「你也會是的。」
  蘇荔下再去徒勞地勸說自己的朋友,彷彿不經意地說道:「和你一起來的紅苗戰士呢?」
  「他們去給鬼巫王大人製造武器,還有幾個最強壯的,被挑中成為鬼王峒的戰士。」
  丹宸眼睛閃閃發光,「這是我們紅苗人的驕傲。」
  蘇荔緊盯著她的眼睛,弓那你告訴過他們,我們的準備嗎?」
  丹宸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沒有來得及說……」
  蘇荔略微鬆了口氣。忽然,婁蒙大聲嘶吼起來,他像獅子一樣闖進山洞,雙手抱頭,用發紅的眼睛瞪著蘇荔,然後吼叫道:「殺了我!殺了我!」
  巫師從後追來,木杖狠狠點在婁蒙腦後。年輕的紅苗漢子砰然倒地,昏迷過去。
  巫師陰沈著臉收回木杖,冷冷盯著婁蒙,接著惱怒地拽住丹宸的長髮,把她的面孔按在自己胯下。
  丹宸玉頰興奮地泛起玫瑰般的紅暈,她跪在巫師身前,乖巧地把面孔伸到巫師骯髒的衣袍內,含住他的陽具。
  巫師瞳孔縮緊,像針尖一樣盯著蘇荔,然後擡起木杖,伸進她豐膩的乳溝,用杖尖去挑弄她的乳頭,說:「卑賤的女奴。」
  神情間充滿不層。
  蘇荔衣襟被木杖撥開,裸露出高聳的乳峰,紅艷的乳尖挺翹出來,在杖下軟軟搖動。她唇角的笑容突然間變得殘忍,然後筒裙一動,一條銀白色的蠍尾彎曲著掠出,閃電般纏在巫師頸中,鋒利的尾鉤狠狠剌進他的動脈,撕開他的脖頸,鮮血飛濺而出。
  彌骨哭喪著臉,眼巴巴看著程宗揚身前的銅銖。
  「看好了!」
  程宗揚把銅銖放在手心,然後一翻手,啪的按在地上。
  兩名鬼僕看得清清楚楚,他手裡的錢銖是鑄著印文的一面朝上,翻過來應該朝下,可程宗揚栘開手,赫然仍是印文一面朝上。
  這是程宗揚小時候常玩的遊戲,在翻掌的同時,手心是空的,用手掌邊緣一碰,讓硬幣在手心遮掩下翻轉過來。這個技巧並不難,但由於有手掌遮掩,很難察覺到他手掌的動作。
  程宗揚先輸給他們幾十枚銅銖,然後毫不客氣地贏了回來,還把彌骨僅有的幾枚銖錢都搜刮乾淨。
  估計時間差不多了,程宗揚拍了拍手,「不玩了,不玩了!」
  彌骨吱吱叫道:「不行!不行!」
  程宗揚擺出不耐煩的架勢,「你都沒錢了,還玩什麼?」
  彌骨和狗頭人垂頭喪氣,依依不捨地看著程宗揚把錢銖攏成一堆。
  地上的錢銖並不多,總共才幾十枚銅銖,程宗揚隨手分成兩份,笑道:「你們的錢我怎麼能贏?玩兩把過過癮。這錢就分給兩位,大家交個朋友。」
  說著程宗揚把錢銖往兩人面前一推。兩名鬼僕輸得臉都綠了,這會兒頓時心花怒放,對這個外地來的商人更是刮目相看,覺得他簡直比親人還親。
  彌骨找的地方十分寬敞,氣流不斷從黑暗中湧來,彷彿置身於曠野中。兩名鬼僕貪婪地抓住銅銖,塞進口袋。忽然大地微微一震,一道血紅的光芒驀然劃破黑暗,接著一股熾熱的氣流湧入洞穴,程宗揚的頭髮、眉毛都為之捲曲。
  這時程宗揚才發現,他們待在一個巨大的洞口內,陡峭的巖壁一直延伸到百餘丈下的深淵內。淵底焦黑色的上地裂開,一道道岩漿火蛇般奔湧而出,彷彿大地撕裂的傷口,熱血滾湧。
  從洞口望去,數以萬計的奴隸如同螻蟻一樣在淵底勞作,他們冒著令人發狂的高溫用岩漿冶煉礦石,錘打鐵塊,皮膚被烈焰烤炙得乾枯。不時有奴隸被突然噴出的岩漿吞沒,空氣中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無數鐵砧敲擊的聲音彙集在一起,形成一種低沈的震響,在空間中迴盪,如同大地沈重的心跳。
  猿猴一樣的彌骨站在懸崖邊緣,他一手抓著錢銖,手舞足蹈地叫著,「天亮了!天亮了!感謝神聖的鬼巫王大人!」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3:50

第二章 媚奴

  淵內岩漿奔湧,整座鬼王峒都浸浴在暗紅色的光線裡,山峰蒼黑的邊緣猶如正在淬火的刀鋒。
  炙人的熱浪即使在驛館也能感覺到。武二郎把上衣扒到腰間,光著虎斑縱橫的上身,困獸一樣在廳內走動,瞧誰都瞪著眼,一副隨時想跟人較勁的模樣。商隊的漢子們都不作聲,一個個拿出暗藏的兵器,埋頭把刀鋒磨得雪亮。
  廳外響起花苗女子的歌聲,只有她們仍顯得旁若無人,似乎沒有任何恐懼和煩惱。
  「那個巫師到底去了哪兒?」
  程宗揚問道。
  他和兩名鬼僕回到紅苗人居住的洞窟,只見蘇荔在洞口等著,那個紅苗漢子伏在地上昏迷不醒。巫師和丹宸都不見蹤影。
  蘇荔說巫師施完術就帶著丹宸離開,不知去了哪裡。生著狗頭的鬼僕將信將疑,程宗揚可是一點都不信。他壓下疑問,回到驛館才開口。
  蘇荔鮮紅的唇角微微翹起,「被我吃了。」
  「哈!一程宗揚嘻笑著搖了搖頭,但看到蘇荔的眼神,他不禁打了個突!這女人是玩真的?
  「你不信?」
  蘇荔走到程宗揚面前,「你聞,我嘴裡還有他血肉的氣味。」
  說著她張開口,輕輕呵了口氣。
  蘇荔的氣息香馥嫵比,看著她豐潤而嬌艷的紅唇,程宗揚嚥了口唾沫,乾笑道:「是武二的味道吧。」
  蘇荔啐了一口。過了會兒,她忽然道:「謝謝你。」
  「我有什麼好謝的?」
  「如果不是你,我也會和丹宸一樣。」
  蘇荔低聲說著,眼裡流露出深深的屈辱和恐懼。
  想到丹宸的舉動,程宗揚也無法理解,「她怎麼會……」
  「他們把骯髒的東西灌輸在她心裡。」
  蘇荔說:「她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紅苗女子了。」
  蘇荔失聲一笑,「我們確實太天真了,以為來到鬼王峒就能殺死鬼巫王。可我們連那個惡魔的面部沒見到,紅苗人就已經成為他的奴僕。」
  蘇荔握住自己的手腕,「婁蒙讓我殺死他。他是個勇敢的男人,像樹一樣強健,像水一樣聰明,可他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保護。」
  蘇荔貼近過來,輕聲道:「你能保護我嗎?」
  「我?」
  程宗揚笑道:「武二爺可比我強多了。」
  「你的血液……很奇特,好像充滿了生命的力量。」
  蘇荔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陰煞懼怕的人類。」
  這女人的直覺真是驚人。程宗揚笑道:「要說生龍活虎,還得數二爺吧。」
  「是嗎?」
  蘇荔展顏一笑,笑容艷麗得讓程宗揚心頭一陣亂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今天蘇荔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十分曖昧。
  「我們花苗女人……」
  蘇荔呵氣如蘭地說:「婚前可以有很多男人。」
  這種赤裸裸的暗示讓程宗揚有種玩火的感覺,她可是武二的女人啊。和武二那頭惡虎搶女人……這曖昧搞得也太刺激了吧?
  蘇荔雙臂抱在胸前,明艷的鳳目波光轉動,她挺起身,一條雪白的大腿不經意地從裙縫中探出,大腿上端的紋身鮮明無比,充滿了女性的誘惑力,媚眼如絲地說道:「阿夕只是個小孩子,還不知道怎麼讓男人快樂。」
  程宗揚呆了一會兒,然後苦笑道:「蘇荔族長,你就別逗我了。讓武二郎看見,我可麻煩大了。」
  蘇荔充滿挑逗地瞥了他一眼,「這裡很安靜。」
  程宗揚歎了口氣,「大姐,我不知道你怎會想拿我尋開心。不過你這肢體語言也太明顯了吧?雙手抱胸,那是典型的防禦姿態。你要真想跟我上床,用不著這麼戒備吧?」
  陂他說中心事,蘇荔身體微微一僵,接著緊繃的肢體放鬆下來,又露出媚惑的笑容,「如果我是認真的呢?」
  「那你肯定是有其他目的。好了大姐,有什麼事咱們直說吧,只要我能幫上忙,絕不推辭。色誘就免了,我不是怕你,實在是怕武二。那傢夥見樹還要踹三腳呢,在他嘴邊奪肉,嘿嘿……」
  「膽小鬼。」
  蘇荔輕啐一口,然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慢悠悠道:「我的目的,就是和你上床。」
  「我的朋友呢?」
  閣羅低沈的嗓音傳來。
  程宗揚正瞪著蘇荔,聽到聲音立刻跳起身,他一邊用力揉著臉,抹去發呆的表情,一邊迎了出去。
  閣羅皺起眉頭,「朋友,你有心事嗎?」
  程宗揚哀聲歎氣地說:「閣羅老兄,你該提醒我一下。看到岩漿突然噴發,我嚇得差點轉身就逃。」
  閣羅哈哈大笑,「是鬼巫王大人神聖的力量,給我們帶來光明!」
  他驕傲地說道:「來自地火深淵的烈焰,使我們能夠不停地把礦石冶煉成武器,成為南荒最強盛的部族。」
  程宗揚好奇地問:「有了鬼巫王大人才有岩漿噴發嗎?」
  閣羅撫摸著腦後的鬼角,「在鬼巫王大入之前,我們鬼王峒都生活在黑暗當中。
  他淘汰了族中的弱者,讓我們長出堅固的鬼角,與龍神結盟,使我們變成最強悍的戰士,征服了一個又一個部族……他的功績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七天七夜也無法說難怪走慣了南荒的祁遠和雲蒼峰對鬼王峒都不是很瞭解,聽閣羅的口氣,鬼王峒的崛起也就是最近十多年的事。不過它膨脹的速度實在駭人,短短十幾年,就從深居地下的弱小部族成為南荒的王者。
  「我聽彌骨說,你昨天沒有盡興,這讓閣羅很遺憾。」
  閣羅道:「我已逕讓碧奴去調教那對女奴,教她們學會怎麼奉承主人。今天晚上……」
  看著閣羅目光投向自己身後的蘇荔,程宗揚心叫不妙,連忙岔開話題,乾笑道:「鬼巫王大人實在太偉大了,也只有那位出色的石匠,才有資格為鬼巫王大人雕刻紀念。」
  閣羅贊同地點點頭。程宗揚不等他把話題引到蘇荔身上,接著說道:「還有這座館舍,比起六朝的宮室也不遜色。不知道它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
  閣羅猶豫了一下,「是一位外地客人。」
  「外地的客人?」
  程宗揚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拍拍額頭,「是和那位石匠一起的吧之這漾的高人,不知道鬼巫王大人是從哪裡請來的?」
  「不必問了,我的朋友。他們很快就會離開。」
  說著閣羅摸了摸下巴,命令道:「花苗的女人,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身體!」
  閣羅根本沒有理睬蘇荔是否答應,就轉頭對程宗揚笑道:「我們可以一起來享用這個花苗的族長,把她調教成聽話的奴隸。」
  程宗揚就是怕這個才轉移話題。回頭的一剎那,他清楚看到,蘇荔眼中一瞬間殺機大盛。程宗揚連忙拉住閣羅,低聲道:「其實……我對昨天的碧奴念念不忘。呵呵,那樣艷麗的舞姬實在太奇妙了,除了偉大的鬼王峒,世間再找不出第二個。」
  閣羅被他誇讚得滿心得意,接著程宗揚話鋒一轉,一臉慚愧地笑道:「只不過小弟性子有些內向,昨天那麼多人,實在放不開。如果老兄能安排我們私下見見面,小弟就感激不盡了。」
  閣羅大笑道:「你們六朝人最是拘謹,絲毫不知道怎麼享受女人。彌骨!你帶程商人去見碧奴,讓她用心服侍我的朋友!」
  程宗揚涎著臉拍了拍蘇荔肥翹的屁股,在她臉色轉變前連忙放手,對閣羅說道:「這個女奴我也很有興趣,不如我們改日再找個機會一起上她。哈哈,能和閣羅老兄閣羅雖然不捨,但還是大度地說道:「朋友,你今天盡情享受吧,明天我們再來品嚐這些新鮮女奴的滋味。」
  程宗揚鬆了口氣,蘇荔也收斂了眼中的鋒芒,裝作羞澀的低下頭,一邊親密地擁住程宗揚的手臂,報復地狠擰了一把。
  碧奴的住處並不遠,門外立著那個鐵塔般的鬼武士。彌骨朝他比了幾個手勢,然後討好地替程宗揚拉開簾子,一股充滿肉慾的香氣撲面而來。碧奴細柔的聲音在簾後響起,「舌頭要來回轉動,嘴唇含緊……」
  眼前的洞窟雖然比不上驛館相會所華麗,但比奴隸們住的洞穴乾淨得多。比照鬼王峒對待奴隸的粗暴,看來碧奴的境遇並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不堪。
  程宗揚玩笑道:「這裡的女奴不用木籠嗎?」
  彌骨咕咕笑道:「只有不聽話的女奴才會用木籠。碧奴是最好的女奴。」
  轉過一個彎,面前出現一道水晶簾,透過簾子,一個嬌媚的麗人側身臥在軟�上,那對姊妹花中的一個伏在軟�旁,正捧著她雪白的玉腿,含住她的腳趾小心舔舐。
  「好了。」
  碧奴柔聲道:「放到你妹妹身體裡吧。」
  美婦吐出玉趾,捧起碧奴的纖足,放到妹妹白圓的臀間。與她一模一樣的孿生妹妹赤身跪在地上,挺起屁股,臉上露出羞痛的表情。
  「碧奴!」
  彌骨跳進去,飛快地說明來意。
  碧奴從達古妻子臀間拔出腳趾,笑盈盈擡起身,「北方來的客人……」
  她的嗓音與小紫有著相同的韻律,每個字都在舌尖旋轉一下,然後輕盈地從齒間吐出,讓程宗揚想起那個波光粼粼的夜晚,化身為人魚的小紫依在礁石上,指尖滴下殷紅的鮮血。
  彌骨沒有停留,交待完就匆忙離開。
  碧奴知道程宗揚是閣羅的貴客,依過來柔媚的笑道:「客人,讓我們三個一起來服侍吧?」
  那對姊妹花赤條條跪在軟榻旁,兩具白美的肌體下差分毫,美態讓人心動,但看到媚人笑容後的驚怯眼神,程宗揚下禁心裡一軟,臉上故意堆出色迷迷的表情,一把摟住碧奴的腰,淫笑道:「有你就夠了。」
  碧奴胸前仍懸著那條什麼都遮不住的薄紗,聽到他的話,這艷姬咯咯輕笑,兩團豐滿的乳球不住顫抖。
  程宗揚擡手一扯,只見輕紗真是掛在她金色的乳環上。碧奴眉梢眼角儘是濃濃的春意,她媚然挑起輕紗,輕輕從乳頭上摘下,然後聳起乳房,把乳頭放在程宗揚手中。
  那枚乳環東在她奶頭根部,星狀的凸起貼著乳暈,使乳頭隨時保持著挺翹的姿態。一枚小小的乳釘從她乳頭中部穿過,下面懸著銀鈴。
  碧奴嬌媚地聳動著豐挺的雪乳,飽滿的乳球在程宗揚手中豐腴地顫動,乳鈴輕跳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程宗揚仔細看著她眉眼問的神情。這個女人的妖艷足以與蘇妲己媲美,唯一的區別是她神情問全無心機,只有赤裸裸的妖淫和媚意。
  程宗揚掠起她的髮絲,笑道:「聽說你在北方給人做過姬妾?」
  碧奴似乎想了一下才記起來,嬌笑道:「碧奴自己都快忘了呢。」
  「能娶到你這樣的美人兒,肯定不是個平常人了。」
  程宗揚試圖引誘她提到那個岳帥,碧奴卻無動於衷,低笑道:「好多年了,誰還記得呢。」
  「你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碧奴思索著說:「他有一處很大的宅院,裡面有很多竹子,每天都有討厭的沙沙聲。每個月僕人會送來各種花色的絲綢,可以隨便挑選,然後有人裁製成新衣。還有一些好吃的……炙肉、魚羹……哦,我想起來了,我還得了一對很大的紅寶石耳環……」
  碧奴翻來覆去說的只是自己在那裡吃的什麼,用的什麼,有什麼漂亮的衣物和首飾,對程宗揚最關心的卻只一語帶過。程宗揚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那個男人你還記得嗎?比如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個子有多高?」
  「好像是姓岳……啊,對了!」
  碧奴忽然掩住口吃吃笑道:「他總有很多花樣,還請了人來教我跳舞。每次我做出來新花樣,他就給我做新衣服。搞我的時候他都好大聲,有一回他在葡萄架下把我綁起來,搞得我流了好多的水……」
  下,張口含住他的陽具。被她柔黏的香舌一捲,肉棒迅速在她口中勃起。
  碧奴腰身一旋,紅唇含住程宗揚的陽具,變成面孔朝上的姿勢。她跪在程宗揚腿間,頭頸後揚,下巴微微翹起,雪白的玉頸向前伸出,將陽具吞到喉中。
  充滿黏性的香舌從肉棒上捲過,柔軟的紅唇含在陽具根部,龜頭深深捅入喉中,被滑膩的軟肉包裹著。
  碧奴靈巧地做著吞嚥動作,用她嬌嫩的腮肉磨擦著龜頭。她肢體柔軟異常,吞吐片刻後,柔頸一昂,紅唇含著他的肉棒,身體旋轉過來,變成跪伏的姿勢。
  碧奴眼中滿滿的都是笑意,她喉頭鬆開,吐出龜頭,然後用紅唇裹住肉棒,舌尖在肉棒上打著轉,一邊捧起豐膩的乳球,用乳肉磨擦著棒身。
  碧奴的肉體又香又滑,那對嵌著星狀乳環的美乳像水一樣柔軟,紅嫩的乳頭抖動著,上面的銀鈴不時輕響。
  面對這樣妖淫的美婦人,程宗揚把那個岳鵬舉拋到腦後,兩手抱住碧奴的纖腰,將她按在軟�上,然後挺起陽具,奮力挺入碧奴體內。
  碧奴雙膝跪地,兩手扶在榻側,一邊聳動雪臀,迎合程宗揚的進出,一邊發出媚叫。她的蜜穴軟膩之極,隨著肉棒的進入,蜜腔的膩肉層層疊疊裹住陽具,同時分泌出大量淫液。
  程宗揚吸了口氣,陽具長驅直入,重重頂住花心上。身下的碧奴浪叫一聲,柔頸透出一層困脂般的紅暈,連耳根也紅了起來。
  這女人真是天生媚骨,這種狀況自己只在凝羽身上見過,一般女人只有與心愛的男子肌膚相親時才會這樣動情,可她騷媚的樣子一點都下像偽裝。顯然她的肉體對性事極為敏感。
  碧奴香噴噴的肉體伏在程宗揚身下,她挺起雪滑的臀部,一邊扭過臉,美目水汪汪看著他,隨著陽具的進出低聲淫叫,聲音又濕又媚。她眼角隱約能看到淺淺皺紋,但那種熟艷的風情足以讓任何少女相形見絀。
  碧奴主動聳動雪臀,迎合著陽具的進出,豐滿的臀肉在小腹上不停磨擦,她扭過頭,媚眼如絲地看著程宗揚,一邊伸出手,玉指蘭花般翹起,用指尖撫弄著雪白的臀溝。柔嫩的肛洞不時鬆開縮緊,每次收縮,蜜穴都傳來一股讓人想要射精的吸力。
  程宗揚慾念勃發,兩手抓住她的臀肉,將碧奴肥圓的美臀用力掰開。碧奴嬌笑連連,臀部扭動得更加賣力,讓他觀賞自己性器被陽具插弄的艷態。
  碧奴體內滑爽的快感,讓程宗揚幾乎無法停止,他一口氣干了五六分鐘,速度越來越快。
  程宗揚正沈浸在快感之中無法自拔,忽然精關一震,龜頭猛地向上昂起。程宗揚大叫不妙,碧奴的肉體太過誘人,自己竟然像個初次性交的男孩一樣,絲毫不知道克制,短短幾分鐘就射出來,這下可糗大了。
  忽然碧奴花心一緊,像一個肉箍套住龜頭。她昂起頭,屁股緊緊貼在程宗揚小腹上,將陽具完全納入體內,花心有節律地抽動著,反覆擠壓龜頭。
  隨著擠壓,射精的慾望漸漸消退,幾乎衝開精關的精液重新回到陰囊。程宗揚深深吸了口氣,把陽具留在碧奴體內,等待射精的慾望平復。
  「呼……」
  程宗揚長長吐了口氣,用力頂著碧奴的屁股,「你竟然能用它控制男人射精……」
  碧奴騷媚地扭著屁股,媚聲道:「這是鬼巫王大人調教的,只要你願意,在碧奴屁股裡搞一天部可以。一程宗揚大笑著拍了拍碧奴的屁股,「再來!一碧奴花心鬆開,浪叫著挺起屁股,被他幹得淫水四溢。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4:11

第三章 真相

  「阿娘……」
  簾外傳來一聲細細的呼喚。
  沈溺在肉體歡慾中的碧奴恍若未聞,那個聲音又喚了一遍,她才聽到,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阿娘。」
  碧奴皺起眉頭,口氣生硬地說:「你來做什麼?」
  「小紫來看阿娘。」
  聽到小紫的聲音,程宗揚就停下來,碧奴卻聳著雪臀,嬌喘道:「別理她,再來……」
  程宗揚倒有些尷尬起來,往後退了一步,拔出陽具。
  「阿爺死了。」
  小紫細聲說。
  碧奴懶洋洋爬起來,「他年紀那麼大,早就該死了。」
  「阿爺是氣死的。那些人都罵他……」
  碧奴掀開水晶簾,就那樣晃著乳房走出去,「他們罵又怎麼了?我還不是活得好端端的嗎?」
  透過水晶簾,能看到小紫嬌怯的身影。碧奴掃了她一眼,「長這麼高了?」
  碧奴語氣中殊無喜意,很明顯只是敷衍,小紫卻顯得很高興,「是啊。」
  「你有幾歲了?」
  這句話從一個母親口中問出,充滿了諷刺,但程宗揚一點都笑不出來。
  小紫開心地說:「十五了!娘,你好漂亮。」
  碧奴生氣地說:「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娘!都被你叫老了!」
  「好的,阿娘。」
  碧奴翻了翻眼睛,沒好氣地說:「趕快走吧。沒看到我在忙嗎?」
  小紫好奇地張望了一下,「程頭兒?」
  我就知道這簾子是透明的……程宗揚尷尬地舉手打了個招呼,乾笑道:「小紫,你好啊。」
  小紫也招了招手,「小紫還有事,程頭兒再見。」
  「喂,」
  碧奴忽然叫住她,「是主人讓你回來的嗎?」
  「是啊。主人要給小紫開苞。」
  碧奴恍然道:「我都忘了你還是處女……開苞的時候可是會流血的。」
  小紫微微一愣,然後展開笑靨,「小紫知道了,謝謝娘。」
  碧奴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傻瓜,我是怕你弄髒了主人的地面。」
  小紫表情黯淡下來,低著頭離開了。
  「白癡!」
  碧奴掀開簾子,氣怵怵回到室內,旋即喜悅起來,「客人變得這麼大呢……」
  程宗揚陽具直挺挺舉著,龜頭又大又亮。碧奴依過來,張口含住肉棒,用力吮吸幾下,然後眼梢挑起,騷媚地說道:「客人還沒有盡興呢,不要被那個傻瓜壞了興致。」
  程宗揚一手一個拿住她兩團肥乳,碧奴挺著胸,被他捏得咯咯直笑。
  程宗揚拍了拍她的乳房,命令道:「轉過身。」
  碧奴聽話地轉過身,兩手按著軟榻,雙腿筆直分開,臀部高高聳起,她屁股又白又大,雪滑無比,臀溝間滿是未乾的淫水,嬌美的性器在股問濕淋淋散發著淫艷的光澤。
  聽到她與小紫的對話,程宗揚對她的印象已經完全改觀。自己一直以為母愛是一種本能,但碧奴完全顛覆了自己的認識。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碧奴回眸望著程宗揚,聲音柔膩無比地說道:「遠方來的客人,用你的大肉棒——啊……」
  程宗揚將怒漲的陽具用力頂到碧奴體內,一下一下幹著她的花心。
  碧奴嬌軀亂顫,淫水從濕濘的蜜穴一直淌到腳尖,被幹得浪叫不絕。
  將近一個時辰的交媾中,程宗揚四次險些射精,但每一次都被碧奴用蜜穴的擠壓阻止。她對體內的陽具甚至比程宗揚本人更瞭解,每次龜頭剛剛開始鼓脹,她的花心就隨之收緊。
  長時間的連續性交,碧奴兩次洩了身子。其中一次碧奴跨坐在程宗揚腰上,翹著香滑的屁股上下聳動。然後就在程宗揚眼前,她雪白的大屁股痙攣般收緊,顫抖著從蜜穴深處吐出一股濃白的液體。
  碧奴媚叫著二買力地聳動雪臀,且局潮的蜜穴竭力套弄客人的陽具,她玉頰潮紅,被乳釘穿透的乳頭高高翹起,隨著彈跳的雙乳上下抖動,下體淫液泉湧。
  恍惚間,小紫與眼前高潮的艷婦融為一體,自己彷彿看到小紫純美的面孔變得成熟,冰玉一樣晶瑩的肉體變得豐腴而艷麗,天真的笑容變得嫵媚,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一點一點成為和她母親一樣淫艷的蕩婦。
  小紫甜美的微笑著,純淨如水的眼眸越來越媚艷。
  程宗揚低吼一聲,精液破關而出。通過擠壓龜頭可以有效克制射精,每一次擠壓,都會讓射精的快感更加強烈。程宗揚腹肌繃緊,兩手緊握著碧奴的腰肢,龜頭緊頂著她的花心,奮力噴射著久蓄的精液。
  滾燙的精液直接射入花心,澆在碧奴子宮內壁上。碧奴肥軟的雪臀貼在程宗揚腹上,蜜穴被突如其來的精液燙得一陣抽搐。她肢體像水一樣柔軟,只有蜜穴不停抽動,與程宗揚同時達到高潮。
  熾熱的氣息不住湧人洞穴,程宗揚渾身是汗,躺在軟榻上地懶洋洋問:「你的女兒很傻嗎?」
  碧奴偎依在他身邊,「比傻瓜還傻,好了,我們不要說她了。」
  她嬌媚地說道:「客人的肉棒好熱,把碧奴的淫穴都燙化了呢。」
  程宗揚道:「我對她挺有興趣。」
  碧奴眨了眨眼,低笑道:「過幾日等主人給她開了苞,我就喚她來,讓客人好好玩玩。」
  程宗揚把雙手枕在腦後,「你好像不怎麼喜歡她?」
  碧奴收起媚笑,悻悻道:「要不是她,我也不會又走那麼遠的路回南荒。剛生下來,我就把她扔掉,沒想到過了半年她還活著。後來我把她送回碧鰻族,丟給那個老不死的。到了六歲還是七歲那年,這個白癡竟然自己跑來。」
  程宗揚生出一絲狐疑,碧鰻族距離鬼王峒連成人也要走五、六日,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能自己走來?
  「她說族裡的人欺負她阿爺,還說我是妖精,給族裡帶來災難。我才不想理她,隨便把她趕走。那晚我正服侍主人,她又來了。鬼巫王大人還記得她,問她有什麼事。那個白癡竟然說要做主人的姬妾,要不然她就去死,哈,你說她傻不傻?」
  碧奴咯咯笑道:「我想看看她有多傻,讓她脫光衣服爬過來,她竟然真的做了。嘻嘻,那個白癡,主人的肉棒那麼大,干也干死她了。真是個傻瓜!」
  小紫真的傻嗎?程宗揚開始懷疑。
  「主人說他不要姬妾,那個白癡竟然說她要把自己賣給主人,即便當奴隸也可以。」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竟然知道把自己賣給鬼巫王當奴隸?這如果不是白癡,那就是……碧奴撇了撇嘴,「還不是因為進了鬼王峒,能有好吃的,還有漂亮衣服和首飾。可這個白癡說她不要好吃的食物,好看的衣服,也不要漂亮的珠寶首飾。」
  碧奴掩著口,笑得花枝招展,「那個小白癡腦殼真是壞掉了,我想起她說的話就想笑。」
  「她說了什麼?」
  「她說她不是那種胸大無腦的淫賤女人,她可以當主人最聽話的小母狗,還可以當主人最毒最利的蛇牙。只要主人收留她,即使主人挖掉她的眼睛,把她煉成屍奴都可以。嘻嘻,毒蛇牙啊……哪個男人喜歡女人長毒蛇的牙齒?」
  程宗揚聽著她歡暢的笑聲,心頭陣陣發冷。要有多麼強烈的恨意,才能讓一個六、七歲的女孩說出這種可怕的話?也只有你這種白癡母親才什麼都聽不出!
  提著沸水澆花的小紫……突如其來的潮水……阿夕和小紫的遊戲……在海中淹死的黑舌……廢墟突如其來的蛛網和鬼武士……與小紫見面以來發生的事一件件從腦海中掠過,程宗揚霍然起身,在碧奴驚訝的目光下,劈手抓起衣物套在身上,拔腿朝驛館奔去。
  程宗揚風一樣闖進驛館,一腳踹開房門,對著盤膝靜坐的謝藝叫道:「姓謝的!別告訴我你不知情!」
  謝藝眼睛睜開一線。
  程宗揚口水幾乎濺到謝藝臉上,「你早就知道了吧,小紫不是白癡!干!裝白癡裝得那麼像!那死丫頭肯定是個天才!」
  謝藝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仍是那種帶著倦意的淡淡笑著,「也許吧。我問過,她不肯告訴我。」
  「告你老母啊!」
  惱怒之下,程宗揚大爆粗口,「你心裡明鏡一樣,還跟我們裝傻,你說,我們幾次差點被她害死?三次還是四次?」
  謝藝平靜地說道:「三次吧。」
  「潮水一次,廢墟一次,還有一次呢?」
  「那晚殺蛇傀的時候,她躲在村旁,準備施法挑動村民,被我咳嗽一聲嚇走了。」
  程宗揚瞪著他,「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謝藝想了想,「送到鬼王峒的新娘,每天都要沐浴淨身,然後塗抹膏脂。」
  程宗揚皺起眉頭,「這干我屁事!」
  謝藝淡淡道:「半個時辰前,她把光明觀堂那個笨丫頭叫走了。」
  程宗揚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這裡還有溫泉!」
  樂明珠坐在池邊,快樂地撩著水,接著轉過頭,眼睛亮晶晶地小聲道:「哎,小紫,我們在這裡洗個澡,沒有人會偷看吧?」
  「沒有啊。小紫就是找姐姐來洗澡的。」
  小紫笑嘻嘻道:「洗過以後,還要塗上好聞的香脂呢。」
  「我才不要呢。」
  「很好聞哦。」
  樂明珠有點猶豫地問道:=具的嗎?」
  「嗯!」
  小紫用力點了點頭。
  樂明珠不禁心動,嘴裡道:「先洗澡吧!身上好髒呢。」
  小丫頭一邊解著衣物,一邊還有些不放心,「真的不會有人來吧?」
  「不會啦。」
  小紫毫不在意。
  她看著樂明珠的身體,羨慕地說:「姐姐胸部好大呢。」
  樂明珠用手指點了點小紫的乳房,「你也不小啊。」
  小紫圓鼓鼓的乳房在胸前挺翹著,輕輕一碰,就像小白兔一樣在衣內跳了起來,逗得她咯咯直笑。
  樂明珠解開衣衫,露出一條胸前火紅的巾帕,那巾帕從頸後繞過,交叉繫在胸前,將那對圓碩的乳球沈甸甸裹在裡面。紅巾非絲非綢,質地柔滑如水,顏色鮮艷明亮,這時緊貼著肌膚,顯露出乳球豐碩圓翹的輪廓,將少女光潤的肌膚更襯得雪嫩無比。
  小紫好奇地睜大眼睛,「這是什麼?」
  樂明珠得意地挺起胸,「蘇荔姐姐說這是鮫綰,很珍貴呢。你摸摸,貼在身上像水一樣,好舒服。」
  小紫摸了摸她用來束胸的紅巾,「真漂亮。小紫聽說,真的鮫綃不怕火燒,連刀也割不破……咦?這個呢?」
  樂明珠低頭一看,頓時滿面飛紅,鮫綰貼在乳房的內側,沾了一層已經乾掉的白色東西,自己差點忘了,這是姓程的那個壞傢夥抹在自己身上的。她連忙掩住乳球,「不要亂摸啦。」
  「這裡也有呢。」
  樂明珠急忙搶過沾著汙漬的內衣,瞋道:「不要亂翻別人的東西。」
  小紫也不生氣,仍是笑嘻嘻開心的樣子。
  樂明珠倒有些心虛起來,她訕訕捲起沾著汙漬的內衣,藏到衣物裡面,一邊躲躲閃閃地掩住乳球。
  都怪那個大笨蛋,下但尿在自己手裡,還抹到自己身上。她慶幸地想,聿好小紫沒看出來,不然非笑死不可。
  「樂姐姐,你為什麼不脫光?」
  樂明珠不好意思讓她看到乳上大片大片的汙漬,抱著鮫繪道:「沒關係啦,它又不怕水。」
  溫泉池有四五丈寬,下面很深,只有池旁一塊岩石可供兩人並臥,水面不時有氣泡湧出,散發出硫磺的味道。
  樂明珠把身體浸在水中,滾熱的池水燙在皮膚上,有種麻酥酥的感覺。
  「啊!」
  小丫頭快樂地伸展肢體,嚷道:「好舒服!」
  小紫解開髮帶,烏黑的髮絲瀑布般傾洩下來,然後脫去衣衫,露出雪玉般纖美的身體鑽到池中,雙腿輕輕一擺,遊魚般在池中打了個轉。
  樂明珠水性平常,這溫泉又是活水,表面平靜,下面水流很急,她只能乖乖待在石頭上,羨慕地看著小紫。
  小紫折腰潛進水中,片刻後又冒出頭來,高興地說:「下面水好熱,樂姐姐也來啊。一樂明珠靠在池畔,白嫩的雙足拍著水,歪著頭道:「這樣也很好啊。」
  小紫遊過來,與她並肩躺在一起,然後同意地點點頭,「是很舒服呢。」
  樂明珠伸了個懶腰,「好累啊。」
  「我來幫你洗吧。」
  「不要!不要!哎呀!」
  小紫不由分說地攀住她的肩頭,正好碰到樂明珠發酸的肩窩。小丫頭低低叫了一聲,閉上眼睛。
  「姐姐皮膚好滑哦。白白的,好像牛奶……真好聞。」
  小紫把鼻子湊到樂明珠頸中嗅了嗅,引得樂明珠咯咯直笑,「好癢。」
  「真的很好聞呢。」
  小紫身體貼過來,兩手攀住樂明珠的肩膀。樂明珠抱著鮫繪伏在石上,發現自己痛的只是右肩,左肩好端端的,並沒有酸痛的感覺。
  好奇怪?想著想著,樂明珠突然臉紅起來。下午自己右手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幫那個傢夥……小丫頭氣惱地想,為了幫他尿尿,自己手臂都累酸了,實在是太吃虧了。
  淡淡的水霧從黑色的岩石間氤氳升起,兩具嬌美的胴體挨在一起,一條鮮紅的鮫綃纏在樂明珠曲線玲瓏的胴體上,潔白的肌膚在水霧中散發出朦朧的光澤。
  被熱氣一蒸,樂明珠面頰紅得越發嬌艷,她越想越是好奇,忍不住貼在小紫耳邊小聲道:「哎,小紫,你有沒有那種……感覺?」
  小紫眨了眨眼,「什麼呀?」
  「就是身體下面麻麻的……」
  樂明珠貼在她耳邊嘰嘰小聲地說著,玉頰飛滿紅霞,眼睛卻閃閃發亮的,就像一個剛剛發現自己長著肚臍的小孩子,帶著好奇和小女孩的興奮,與朋友分享秘密。
  「沒有哦。」
  「這樣啊。」
  樂明珠有些失望。
  「是這裡嗎?」
  「哎呀!不許你摸!」
  「你也可以摸我啊。嘻嘻,你這裡有小毛毛呢。」
  樂明珠臉紅得像蘋果一樣,小聲道:「我剛長的……哎呀!」
  她連忙搗住下腹,「別摸!」
  小紫臉頰泛起玫瑰般的紅色,她平著頭,天真地問:「姐姐是處女嗎?」
  「當然是啦。」
  小紫把臉貼在樂明珠手臂上輕輕摩挲,「姐姐,你練的功夫是不是只能是處女才可以練呀?」
  樂明珠生氣地說:「是姓謝的告訴你的?哼!那個大嘴巴!」
  「為什麼要是處女呢?」
  「師傅說,《鳳凰寶典》是最聖潔的功夫,要保持處女之身才能練成。」
  「姐姐練到多少層了?」
  樂明珠有些洩氣地說:「第三層啦。」
  小紫認真點了點頭,「還有好遠呢。」
  「是啊。」
  「那姐姐一直都要當處女嘍。」
  「當然啦!」
  樂明珠志氣滿滿地說:「我要當一輩子處女!」
  「姐姐不是要嫁給大英雄嗎?」
  「咦?」
  樂明珠奇怪地問:「這和嫁人有什麼關係?」
  小紫似乎在水裡嗆了一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樂明珠得意地說:「我將來嫁給大英雄,每天都只做好事,一輩子都不做壞事。就是練到第九層,也要當處女。」
  小紫弱弱地說:「只做好事就會是處女嗎?」
  「是哦。」
  樂明珠很認真地開導小紫,「師傅說,丟掉處女,就是跟別人做了壞事。我不做壞事,怎麼會喪失貞潔呢?小紫,你也要乖乖的喔。」
  小紫潛到水底,過了會兒才露出頭,重新露出笑容,「姐姐,到這裡來。」
  樂明珠試著挪動了一下身體,然後「哇」的叫了一聲。
  「舒服嗎?」
  樂明珠睜大眼睛,圓圓的臉上寫滿訝異,「好奇怪……」
  一股從泉底湧出的水流正沖在股間,小腹下方那個被程宗揚磨擦過的部位傳來一陣陣異樣的感覺。樂明珠本能地覺得不好意思,卻又不捨得離開。
  「是不是很好玩?」
  小紫伏在石上,雙手托著下巴,美麗的面孔像寶石一樣精緻。
  「嗯……」
  樂明珠渾身軟綿綿使不上力氣,勉強用鼻息回答。
  恍惚中,一雙手臂從頸後擁來。樂明珠一驚,「誰?」
  旁邊的小紫雙手托腮,笑吟吟道:「是阿夕姐姐啦。」
  「阿夕?」
  樂明珠扭過臉,看到阿夕熟悉的面孔,才鬆了口氣,她在阿夕手背上打了一掌,「可惡的丫頭,嚇死我了……」
  阿夕的笑容像蒙了一層輕紗一樣,她身上一絲不掛,赤裸著白美的身體。乳房高高聳起,臀部又圓又翹——樂明珠覺得她的身體看起來和以前有些不同,差別在哪裡卻說不上來。
  「好暖的水。」
  阿夕輕聲說。
  樂明珠戒備地抱住身體,「壞丫頭,又打什麼主意了?」
  阿夕輕輕笑了起來,眼睛卻彷彿虛空,一片空洞,「我來和你一起洗澡……」
  她淺笑著垂下頭,含住樂明珠的耳垂,用舌尖輕輕一舔。
  一股異樣的戰慄感直人心底,身體禁不住顫抖起來。「別舔……」
  樂明珠的抗議聲顯得十分無力。
  阿夕從身後含住她的耳垂,手掌細柔地撫摸著向下,貼在樂明珠渾圓的乳房上,指尖婉蜒伸向她敏感的乳尖。
  「呀!」
  樂明珠身體一震,頭腦清醒了一些,她急忙掙開阿夕的手掌,遊到小紫身邊,「別過來!」
  阿夕半跪在池邊,慢慢擡起眼睛。
  樂明珠貼在小紫耳旁,壓低聲音道:「小心。阿夕被壞人操縱了。」
  朦朧的水霧中,小紫眸子像寒星一樣閃亮了一下,然後不解地問:「什麼是操縱?」
  「是一種巫術。她的身體被另外一個人控制了。」
  小紫看了看阿夕,「沒有啊。」
  「你不覺得她很奇怪嗎?」
  樂明珠咬著小紫的耳朵說:「她在親我哎……」
  小紫疑惑地說:「不可以親嗎?」
  說著她搭訕道:「阿夕姐姐,你也來洗澡啊。」
  「是啊。」
  阿夕說:「我是獻給鬼巫王的禮物,我要洗乾淨。」
  說著她走進泉池,仔細洗浴起來。
  樂明珠有些擔心地看了看小紫,小紫卻一瞼天真地看著阿夕。
  阿夕一手托起乳房,細緻地洗浴著。然後分開腿,當著她們的面,旁若無人地清洗下體。樂明珠呆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阿夕身體的變化,她乳頭顏色比從前深了許多,再也不像少女那樣粉嫩的紅色。
  忽然阿夕招了招手,「小紫,我來幫你洗。」
  「好啊。」
  小紫毫無戒心地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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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4:29

第四章 童虐

  兩個少女在一起快樂地洗浴,除了她們都很漂亮,並沒有其他的異樣。
  樂明珠小心留意周圍的動靜,卻始終沒有見到那個神秘的操縱者出現。看著阿夕和小紫高高興興洗浴的樣子,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疑了。
  小紫忽然咯咯笑了起來,「樂姐姐,阿夕姐姐在舔我的腳趾。」
  真的呢,阿夕半身浸在水中,一手托著小紫粉雕玉琢的纖足,正用花辦似的紅唇舔舐她的腳趾。她漂亮的臀部翹出水面,濕淋淋的臀間,女孩最美妙的部位正對著樂明珠的視線,一覽無餘。
  阿夕的性器很標緻,白嫩的陰阜圓鼓鼓隆起,上面有一層柔軟的纖毛。兩片柔嫩的美肉微微分開,露出紅嫩的內部。阿夕一手托著小紫的玉足親吻,一手探到股間,細白的手指在陰唇間穿梭著,姿勢顯得很古怪。
  不知為何,樂明珠下體也有了反應。當時被程宗揚那根大肉棒磨擦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軀幹最底部那個部位傳來異樣的酥麻。
  小紫雙臂張開,靠在泉池邊緣,一邊翹起纖足,讓阿夕親吻自己的腳趾。那一瞬間,她臉上天真的笑容消失了,神情變得冷酷而驕傲,就像一個君臨天下的女王,任意使喚自己的奴隸。
  但那種表情僅僅展露了一瞬,樂明珠一眨眼,小紫又變得和從前一樣天真純美,脆弱得似乎一片落葉都能把她絆倒。
  泉水的溫度彷彿越來越高,樂明珠只覺得熱得透不過氣來。恍惚間,她看到阿夕捧著小紫的纖足,紅唇貼著她的腳掌,沿著她雪嫩的小腿親吻過去,一直延伸到她大腿根部。
  樂明珠驚愕地張大嘴巴,腦中翻滾只有一個念頭:怎麼可以這樣?那裡……
  那裡是女孩尿尿的地方……小紫的笑靨越來越近,越來越模糊……當樂明珠清醒過來,自己已經躺在小紫剛才躺過的位置。小紫伸出手指,頑皮地挑弄她的乳頭,一邊笑嘻嘻看著她。
  接著趾尖一癢,被阿夕的嘴唇含住。
  讓別人用唇舌舔舐自己的腳趾,樂明珠本能地生出一股不潔感,「不要!」
  樂明珠試圖抽回腳,小腿卻被阿夕緊緊摟住。接著一條柔滑的舌頭從趾尖掠過,那種異樣的滑膩感,使她身體一陣發麻。
  阿夕濕軟的嘴唇漸漸向上移動,貼著小腿內側一直親吻到膝彎。樂明珠小臉通紅,低低喘息著,忽然伸出手掌,一指點在阿夕印堂上。
  阿夕笑容像掛在臉上一樣變得生硬。小丫頭努力調勻呼吸,嘴唇輕動著念誦清心咒。這是光明觀堂用來安撫病患的咒語,樂明珠也不知道對南荒的巫術是否有用,這會兒要命的時候,不管什麼都只能試試了。
  樂明珠剛念了兩句,小紫忽然把手伸到她腿間,柔軟的手掌覆住她的秘處。
  樂明珠「呀」的驚叫一聲,還沒念完的清心咒頓時被打斷。
  小紫帶著共鳴的美妙喉音在耳邊響起,「樂姐姐,我們一起來玩遊戲吧,很好玩,很好玩的遊戲……」
  小紫纖柔的手指輕輕一挑,比阿夕舌尖還要靈巧地探進她下體。樂明珠心裡大叫著這樣做非常不對,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向上弓起。
  「是毒藥……不!是迷藥!」
  樂明珠醒悟過來,惶急地喊道:「不……不要玩了!小紫快逃!阿……阿夕……用迷藥……」
  那根手指並沒有停止,反而伸進她下體的裂縫,指尖熟練的一剝,按住裡面一個細小的肉孔,然後輕輕一擠。
  樂明珠從來不知道自己身體還有這樣的構造,被指尖侵入的肉孔立刻戰慄著收緊。她大口喘著氣,竭力伸長手臂,去撿自己扔在池邊的朱狐冠。
  樂明珠視線已經模糊,掙扎間,下體突然傳來一陣痛意,那根手指擠開收緊的蜜肉,硬生生朝體內捅去。
  小紫依偎在樂明珠赤裸的胴體上,一手探入鮫綃,輕輕愛撫著她的乳球,一手伸在她腿間,唇角露出殘忍的微笑。
  忽然她手臂一震,被人擰住手腕,接著濕淋淋的身體猛地從溫泉中扯出。充滿怒意的力道,幾乎把她手臂扯斷。
  小紫扭過臉,正看到程宗揚噴火的目光。
  簾後的軟�上散落著剛脫下的衣物,旁邊的金絲鳥架上繫著一隻五彩鸚鵡。
  聽到聲音,鸚鵡雙翌一乍然張開,警覺地昂起頭,作勢欲飛。
  一個表情冶峻的年輕男人拖著一個少女直闖進來,然後把她粗暴地往地上一丟。
  那少女眉眼精緻如畫,身上卻沒有任何衣物,光潔的身體瑩白如玉,濕淋淋泛著水光。
  小紫抱住身體,委屈而怯怕地咬住紅嫩的嘴唇,眼睛一眨,彎長的睫毛間便沁出晶瑩的淚花。
  程宗揚瞪了她足足有兩分鐘,幾乎還下能相信是這丫頭搗的鬼。
  他吸了口氣,用力說道:「我問過了,龜血是藍色的!」
  小紫怯生生看著他,然後濃密的睫毛輕輕一眨,臉上的怯意頓時像被抹掉一樣,變得天真而充滿信賴,似乎在面對自己最喜愛的大哥哥。她用嬌嫩的聲音道:「程頭兒……」
  她的聲音依然優美動聽,但聽在程宗揚耳中,卻是另一種感覺。這個小紫實在太狡猾了,看到裝委屈的手段不管用,立刻收起眼淚,重新換上天真的偽裝,即使知道她還有另一番面目,自己也禁不住要心生憐意。
  程宗揚維持著凶狠的表情,冶冰冰道:「我說!海龜的血是藍色的!」
  小紫想了一會兒,不好意思地說:「小紫不知道哎……」
  還裝?我今天非剝掉你的畫皮不可!
  「我來提醒你。那天晚上你在海邊的礁石上,說自己在吃海龜,那你手上鮮紅的血是哪兒來的?」
  小紫好奇地看著他,「你知道嗎?」
  程宗揚禁不住要佩服起這丫頭來。自己故意沒讓她穿上衣服,是因為審訊時的微妙心理:光著身體的受審者面對衣物整齊的審訊官時,本能地會處於心理劣勢。可小紫不但沒有絲毫窘態,還把裸體當成一件武器!沒錯,這丫頭沒有做出任何挑逗的舉動,如果她有那些舉動,自己更容易判定她的心態。
  可她雖然光著身子,卻和平常一樣自如,反而讓自己不停分心,目光一接觸到她純潔如雪的胴體,就生出一種罪惡感,似乎自己是一頭可惡的大灰狼,正在凶狠地欺淩一隻柔弱無助的小白兔,而且還很下流……結果小紫一個字都沒說,自己剛來時盛怒的氣勢已經弱了許多。
  「黑舌。」
  程宗揚竭力把目光從她胴體上栘開,盯著她的眼睛,「但我不明白,他死在水裡,身上又沒有傷,你手上的血跡為什麼會是新血?」
  小紫同意地點點頭,「好奇怪哦……」
  「還在裝傻!」
  程宗揚幾乎是咆哮了。
  小紫卻表情認真地回答說:「小紫就是很傻啊。」
  「傻到把我們騙到海灘上去住?」
  程宗揚厲聲道:「我剛剛看明白,村裡人怕的不是閣羅,是你!碧鰻族的人一聽到你的名字就發抖。他們寧願去討好鬼王峒的傢夥,也不願意面對你。把你叫做惡魔……把衣服穿上!」
  程宗揚抓起衣衫,丟給小紫,納悶地說道:「我就奇怪了,你怎麼能讓她們那麼害怕?」
  小紫接過衣衫,唇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你猜呢?」
  不知道是小紫雪白的胴體被衣物遮掩,還是她終於不再用白癡語言跟自己兜圈子,程宗揚莫名地鬆了口氣。
  「不裝了?」
  程宗揚語帶諷刺地說道:「那天晚上,村裡人殺蛇傀他們的時候,你就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吧?所以你不敢上岸。你害怕村裡人會把你也活活咬死,對馮7。一「不會啊。」
  小紫開心地說:「那些廢物只配去舔我的腳趾頭,怎麼敢咬我呢?」
  「你也是碧鯪族的人,為什麼對同族那麼狠?」
  程宗揚瞇起眼睛,「就因為他們欺負你和你外公?」
  「你這樣的人沒有資格提到我外公。」
  小紫笑容不改,但一提到外公,她的眼神卻變了。她把衣物披在身上,用一條紫色的絲帶東住。然後站起身,抓起一把粟米粒,攤開雪白的手掌,去餵金絲鳥架上的鸚鵡。
  比耐性嗎?程宗揚沈住氣,一聲不吭,眼睛卻緊盯著小紫,絲毫不敢放鬆。
  對付這丫頭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少半分就可能被她騙了。
  小紫秀髮濕淋淋披在肩後,順著白玉般的背脊一滴滴淌著水。她仰起臉,精緻的面孔帶著天真的笑容,就像天使一樣純潔,連架上的鸚鵡也放鬆警惕,收起五彩的雙翌一,去啄食她手上的粟米。
  「你知道嗎?」
  小紫用歌唱般的聲音道:「海裡有種魚,只有手指那麼一點長。牠們不會捕食,只能寄生在大魚身上,靠大魚牙齒和鰭間的碎層活下去。」
  小紫餵了鸚鵡幾粒粟米,然後輕撫著牠的羽毛道:「碧鰻族那些軟弱的動物就和牠們一樣。勇敢的都死光,活下來的,都是願意舔別人腳趾的人。不欺負這樣的人,不是太對不起他們了嗎?」
  程宗揚終於可以肯定,「果然是鬼巫王收留了你。」
  他皺起眉,「那時候你才六、七歲,鬼巫王那傢夥怎麼會看上你呢?」
  小紫眨了眨眼睛,一臉天真地說:「你猜呢?」
  程宗揚生出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明明是自己佔據絕對主動,卻被這個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小丫頭牽著鼻子走,自己實在是太給她面子了。程宗揚狠狠一笑,「可能那傢夥有戀童癖,覺得吃幼的大補吧。」
  小紫似乎聽不懂他的譏刺,用手指梳理著鸚鵡的羽毛,嬌憨地說:「猜錯了呢。」
  商隊幾十個成年人,卻被一個小丫頭騙了個結結實寶,現在想起來,自己在廢墟認錯標記,肯定也是這丫頭做的手腳,甚至進入廢墟,也是她故意引去的。程宗揚一肚子的鳥氣,飽含譏諷地說道:「那就是因為你娘了,想必你遺傳了你娘在床上的天賦,讓他很滿意。一「嘎」的一聲,鸚鵡雙翅撲開,拚命掙扎。小紫捉住鳥足,笑嘻嘻從鸚鵡身上扯下一根帶血的羽毛。鸚鵡尖聲慘叫,小紫的笑容卻越發開心,就像不含雜質的水晶一樣剔透。如果不看她手上掙扎的鳥只,每個人都會被她的笑容感染。
  「你聽,牠叫得多好聽。」
  小紫笑吟吟說著,慢條斯理地將鸚鵡五彩的羽毛一根根扯下來。
  程宗揚生出一絲寒意,自己這段日子也算見慣生死,這會兒讓他上陣搏殺,他頂多皺皺眉頭,可讓自己無緣無故去虐殺一隻鸚鵡,程宗揚自問還沒有這麼狠辣的心腸。
  小紫卻巧笑倩然,「叫啊。」
  她很認真地鼓勵鸚鵡,「用力叫啊。」
  程宗揚劈手去搶,小紫卻似乎早料到他會出手,程宗揚手指一擡,她纖足就輕輕一點,身子像貼在水面上一樣滑開。
  「好看嗎?」
  小紫揚揚手裡滴血的鳥羽,眉眼間滿滿的都是笑意,「和阿夕的血一樣紅呢。」
  「阿夕?」
  程宗揚瞪著眼,朝小紫吼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小紫用鳥羽摩著粉腮,「她中了蠱,我接過來玩玩。嘻嘻,她好乖哦。」
  程宗揚明白過來,那天的筍螺也是小紫干的,可笑自己還在找幕後操縱者,原來真兇就在眼前。這個一派天真的女孩,背後究竟是怎樣一副可怕的面孔?
  程宗揚怒火被撩撥起來,「你為什麼要害她?」
  「誰讓她捉弄我呢?」
  小紫丟下滴血的鳥羽,又從牠身上拔下一根,鸚鵡淒厲地尖叫著,小紫卻顯得很開心。
  就像她那天用沸水澆灌玉盞鈴花一樣,帶著一種小孩子遊戲時的認真與興奮。
  「阿夕是個壞孩子,」
  小紫說。她狡黠地眨眨眼,「可我只要招招手,她就變得很乖。」
  不等程宗揚發怒,小紫丟下手裡的鳥羽,然後仰起臉,「你知道黑舌怎麼死的?他身上沒有傷,舌頭卻伸出來那麼長……對啦,」
  小紫拍手笑道:「我是從他嘴巴裡把他心掏出來的。我以為他的血會是黑的,結果還是紅的。」
  「阿夕捉弄你,你就要害死她?」
  程宗揚很想給她一個耳光,「死丫頭!」
  小紫臉色一沈,「啪」的將鸚鵡摔在地上,一腳踩死,然後挑起下巴,似乎在告訴程宗揚,阿夕在她眼裡,就和這只鸚鵡一樣微不足道。
  她面孔依然精緻,然而那一瞬間,她就像一個惡魔,熱情而殘忍。
  「得罪過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阿夕敢捉弄我,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我讓她死,她就活不了;我讓她活著,她想死也死不了。」
  小紫的口氣中充滿了孩子氣,可程宗揚一點都不敢輕視。這丫頭絕對是個說到做到的角色,「別忘了,她是獻給你主人的。你敢害死她?」
  小紫舔了舔指尖的鳥血,不屑地說道:「你膽子也很大啊。知道她是鬼巫王的女人,還敢破了她的身子。你以為鬼巫王大人會收下一個被人用過的爛貨嗎?還有那個冒充的花苗新娘……鬼巫王大人說不定會剝了她的皮喲。」
  程宗揚一把朝她手臂抓去,他這一抓已經用上全力,五指如鉤,帶出強烈的風聲。
  小紫精緻的面孔閃過一絲狠辣的神情,那只帶著紫色水晶戒指的右手在腰間一抹,一條泛著皮革光澤的紫色長鞭從絲帶中脫出,鞭梢輕輕一提,朝程宗揚腕間纏去。
  小紫再怎麼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小丫頭,程宗揚不信她力氣超過自己,當下也不變招,只是收指握拳,運力於臂,硬生生接了她這一鞭。
  小紫的鞭子細若手指,長度卻超過兩丈,鞭條表面覆蓋著一層細細的鱗片,宛如鮫皮,一纏到腕上,細鱗隨即翻起,鉤住皮肉。
  程宗揚仗著力大,翻手拽住鞭身,用力一奪,細鞭隨即繃緊。小紫纖美的小手微微一震,竟然沒有鬆開。
  長鞭成為兩人的較力場,程宗揚沒想到這丫頭力量居然不弱,自己力道十足的一扯,竟然沒有奪下長鞭。
  僵持片刻後,小紫長力下足的弱點暴露出來。她隨即改變策略,鞭身翻起的細鱗同時伏下,變得滑不溜手,泥鰍一樣從程宗揚腕上滑脫,只在他腕間留下兩道血痕。
  小紫力量終究不及程宗揚,這時果斷地撤回長鞭,一邊皺了皺眉,口氣不層地說道:「看不出來,你比姓樂的笨瓜還高出一點點。」
  程宗揚沈著臉從衣角撕下一條布,裹住手腕的傷痕,然後翻手握住刀柄。自己一時大意,吃了暗虧,好在小紫力道不足,不然自己手腕就不僅僅是勒出兩道血痕的問題了,很可能會皮肉不保。
  小紫衣襟斜披,雪白的右膀暴露出來,不等程宗揚拔刀,便一抖長鞭,重新攻出。
  程宗揚不再客氣,鋼刀以剛對柔,將小紫的鞭影硬生生劈了回去。
  太陽穴上的傷痕霍霍跳動,丹田氣息鼓蕩不已,瀰漫在空氣中的死亡氣息不住流人體內,程宗揚只覺渾身都是使不完的精力。武二郎的五虎斷門刀聽著雖然不爽,用起來倒是簡單直接,很符合程宗揚現在的修為,一連數刀,把小紫逼得步步後退,穩穩佔據上風。
  小紫的鞭影越來越窄,從兩丈收到丈許,然後八尺、五尺……逐漸被逼到角落裡。
  從見到這丫頭起,接連被她擺了五六道,幾次都命懸一線,還有石剛和雲氏商會幾名護衛的命債也該記到她身上。以命抵命,就算殺了她也不為過。
  但這會兒真讓程宗揚痛下殺手,還真有些為難。
  拋開謝藝和岳帥的關係不談,小紫從生下來就被當成累贅,連親生母親都把她扔到一邊,不加理睬,從小在族人的歧視中長大。這樣的童年也夠悲慘的,產生扭曲的報復心理也可以理解。當然,更主要的是這丫頭長得有夠精緻,就像上天恩賜的稀世珍寶,真要傷到她分毫,自己都覺得心痛。
  程宗揚一個虎撲,鋼刀盪開鞭影,隨即跨前一步,這時他與小紫的距離已經縮近到三尺,小紫的紫鱗鞭已經完全喪失空間。
  程宗揚執刀蓄勢待發,一邊沈聲喝道:「把鞭子扔掉,我給你找個人來好好管教你!」
  在程宗揚的壓力下,小紫表情也沒有開始那樣從容,她挑起眉梢,「管教?誰能管教我!」
  「謝藝!」
  小紫父親死得早,母親雖然在世,但還不如沒有。既然自己下不了手,乾脆把她交給謝藝,讓他去頭痛好了。
  小紫撇撇嘴:「那個傻瓜?他整天纏著我,說要帶我去一個很好的地方,還給我糖吃,哼,以為我很好騙嗎?」
  怪不得謝藝下肯向自己透露消息,原來他已經找過小紫,還被當成誘騙無知少女的怪叔叔,真夠失敗的。
  「少廢話!你幹了那麼壞事,找個人管教你已經是輕的了。」
  小紫盯著他,忽然狡黠的一笑,「我很壞嗎?你錯了呢,凝羽也和我一樣,只不過她太笨了,所以只好被人欺負。」
  程宗揚勃然大怒,「關凝羽什麼事!」
  小紫笑嘻嘻道:「因為她和我一樣啊。」
  說著她手指一動,握著的鞭柄彈出一截半尺長的利剌,閃電般扎向程宗揚的胸膛。
  間不容髮之際,程宗揚倒轉鋼刀,用刀柄硬生生擋住尖黥。鋒利的剌尖微微一震,硬將鑄鐵的刀首剌穿寸許,如果不是被自己的力道帶偏,已經透柄而過,在自己胸口留下一個血洞。
  程宗揚驚出一身冷汗。這樣鋒利的金屬自己也有,但留在背包裡,誰能想到這丫頭鞭裡還藏著珊瑚鐵製成的暗器?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個美妙的聲音。小紫帶著共鳴的喉音響起,歌唱般吟誦道:「錦……予……呼……召……」
  接著眼前一片金光閃動,她左袖那條金黃色的錦鯉脫穎而出,朝程宗揚面門撲來。程宗揚剛避開她的暗算,這會兒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
  眼看那片金光就要掠到程宗揚臉上,小紫眼中透出興奮和殘忍的光芒。
  忽然,一抹月色般的刀光飛來,與那片金黃的光芒一觸。金光隨之一折,退回到小紫的衣袖上,回復成金燦燦的錦鯉形狀。
  小紫臉色終於變了。如果說面對程宗揚自己還有一拚之力,再加上這個人,自己只怕想脫身都不可。
  彷彿空無一物的陰影中浮現出一個高挑的身影,彷彿她已經在那裡立了一生一世,可這時才被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凝羽雪白的面紗垂在耳際,那張皎潔的面孔彷彿水底浮現的明月,在黑暗中散發著朦朧的光輝。
  凝羽月牙彎刀凝在中空,刀鋒指向小紫,「我和你一樣嗎?」
  小紫眼睛飛快地轉了片刻,「如果你有我這樣的機會,你會比我還要壞一千倍。」
  「你錯了。我永遠也不會和你一樣。」
  小紫怕冷一樣抱住赤裸的右臂,手指攀住手臂上端那枚紼紫色的珊瑚臂環,一邊撇了撇嘴,「說得好聽。你不恨那些欺負過你的人嗎?」
  「恨。」
  「你不想殺死他們報仇嗎?」
  「想。」
  「如果有選擇,你會一刀給他們個痛快嗎?」
  「不。我會希望他們痛得越久越好。」
  「你瞧,我不過是把你想的都做到了。嘻嘻,那些活下來的碧鰻人,一看到我就發抖。」
  「玉盞鈴花和方纔的鸚鵡又怎麼得罪了你?它們對你沒有任何威脅,」
  凝羽道:「你的作法連洩憤都不是,只有純粹的殘忍!這種事我永遠也做不出來。」
  小紫笑道:「所以你活該被人欺負!」
  話音剛落,小紫右手指上的紫水晶射出耀目的光芒。
  凝羽張開手,招出一面月光般晶瑩的光盾。渾圓的盾面浸在紫水晶的光芒之中,就像雪一樣迅速融化,刺目的紫光使凝羽和程宗揚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就在凝羽無力為繼的時候,紫晶戒指蘊藏的力量耗盡。凝羽手中的光盾只剩下薄薄一層,而對面的小紫早巳蹤影全無。
  怔了半秒鐘的時間,程宗揚先反應過來,大叫道:「小香瓜!」
  鋼刀旋風般劈開簾子,簾後的溫泉池中,樂明珠已經芳蹤杳然,只剩下阿夕伏在池中,雪白的背脊被銳器刺穿一個血洞,鮮血染紅了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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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4:44

第五章 炎煞

  「別出聲!」
  程宗揚低喝道。
  吳戰威也在納悶,「誰在哭?」
  在他們身後,商隊和花苗族剩下的所有人都隱藏在黑暗中。
  程宗揚後悔不叠,自己因為樂明珠那丫頭,匆忙帶走小紫還出手,卻讓小紫從自己手心裡溜走,眾人頓時陷入巨大的危險中,隨時都可能鬼王峒一網打盡。
  但後悔一點用都沒有,程宗揚當即和凝羽趕回驛館,把瀕死的阿夕交給花苗人,立即帶著眾人撤離,躲在自己和樂明珠曾經待過的山洞中!這也是他唯一知道的藏身之地。
  這裡空間足夠容納眾人,而且也很安全,洞窟兩端的出口極為狹窄,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最大的麻煩也在這裡,鬼王峒如果尋來,要堵住他們也輕而易舉。
  程宗揚知道這個地方不能久留,但總要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可剛進洞不久,不知是誰發出哭聲,讓人心煩意亂。
  那哭聲還在持續,程宗揚壓低聲音暍道:「朱老頭!」
  朱老頭縮在角落裡,委屈地說:「不是俺。」
  謝藝悄無聲息地長身而起,擦肩而過時,一托程宗揚的手肘,遊魚般從洞口鑽出。
  果然,那聲音還在耳邊縈繞,看來是這些彼此相連的山洞結構特殊,讓傳進來的聲音彷彿在洞內響起。
  「什麼在哭?」
  謝藝卻問道:「小紫怎麼樣了?」
  程宗揚沒氣地說道:「好得很。」
  謝藝微微歎了口氣。
  程宗揚沈著臉道:「姓謝的,我先跟你說清楚,假如樂丫頭出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謝藝苦笑著點了點頭。
  外面是自己曾和謝藝見面的洞窟,岩漿透出的紅光在這裡已經變得很淡,隱約能看到一個男子蹲在水潭邊,雙手掩面,肩頭聳動著哀哀痛哭。
  程宗揚與謝藝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掠出。謝藝一把掩住那人的口鼻,挾著他躍回原地。程宗揚撲了個空,只好揀起地上的籃子,清理掉那人的痕跡。
  那人額頭有處刺青,頭髮油膩膩的,臉上都是淚水。他年紀已經不輕了,這會兒被謝藝搗住嘴巴,只茫然瞪大眼睛。
  手裡的籃子散發出熟悉的香氣,程宗揚揭開籃蓋,發現那是一口食籃,裡面裝著幾個豆沙包。
  愣了一會兒,程宗揚開口道:「薩安?」
  那人渾身一震,程宗揚知道自己蒙對了。小紫曾說過,她在鬼王峒吃過薩安做的豆沙包。更巧的是,這個男子額頭的剌青,與婁蒙一模一樣。
  「你是紅苗人?」
  薩安盯著他的裝束,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們是花苗人的朋友,紅苗的盟友。」
  程宗揚慢慢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薩安呆了片刻,然後變得激動起來。
  「是他。」
  蘇荔在程宗揚身邊坐下,有些疲倦地支起下巴。
  「很多年以前,他離開自己的部族,在南荒遊蕩。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被帶到鬼王峒,成為一名廚房的奴僕。鬼王峒的勢力雖然擴張很快,但距離他的家鄉還很遠。後來有一天,他聽說鬼王峒的勢力已經越過盤江。因為擔心自己的家鄉也淪為鬼王峒的奴僕,薩安才冒險與族人聯繫。」
  蘇荔把自己詢問的結果告訴程宗揚,「可他沒想到,紅苗人剛踏入鬼王峒,就成為他們的奴隸。」
  蘇荔道:「他很傷心,也很後悔。」
  程宗揚一件件檢查自己背包中的物品,把那柄珊瑚匕首拿出來,連鞘綁在腕下,一言不發。
  「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傷心嗎?」
  程宗揚搖了搖頭。
  「因為丹宸嫁給了婁蒙。」
  程宗揚停頓了一下,這又是一個故事了。但他現在只關心一件事:鬼巫王的宮殿在哪裡?
  蘇荔低歎道:「我們真的很幸運。每一個來到鬼王峒的部族,都要先接受鬼王峒巫師安排的歸附儀式。這種儀式是秘密進行的,薩安以前也不知道。當他按約定與族人見面時,一切都晚了。你在想什麼?」
  「我想去下面看看。」
  小紫帶走樂明珠,只有一個可能:把她交給鬼巫王。
  在鬼王峒分不出時間,但距離鬼巫王閉關已經不遠,那個令南荒人恐懼的惡魔隨時都可能出現。
  程宗揚紮緊背包,然後站起身,對眾人說道:「我說最後一遍,去的人活命的機會很少。如果掉頭離開,趁我們闖進去的時候逃生,活命的機會要大一百多倍。大家想好了嗎?」
  程宗揚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雲蒼峰咳了一聲,「老夫跟著去只能添亂,還是留在這裡的好。但是……」
  他拈鬚一笑,「既然到了這裡,怎麼能不去見見那位鬼巫王大人呢?」
  易彪沒有作聲。雲蒼峰的決斷,就是他們的命令。
  祁遠和吳戰威相視一笑,吳戰威道:「這趟咱們要是能活下來,下半輩子老祁你就有的吹了。」
  祁遠嘿嘿一樂,「那可不是。往後等你有了孫子,我一天給他吹八十遍。」
  花苗的卡瓦露出笑容,「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蘇荔道:「我們既然來,就沒有準備活著回去。」
  武二郎哼了一聲,抱著肩蠻橫地把蘇荔擠到後面,一副老母雞護雛的樣子。
  蘇荔白了他一眼,唇角卻露出甜蜜的笑意。
  「那好!」
  程宗揚挺身道:「大夥兒就豁出去走這一趟!」
  「再商量商量成不?」
  角落裡有人小聲說。
  朱老頭陪著笑臉,「那個……我這兒正好有點事……」
  程宗揚理解地說:「誰能沒點事呢?你要去不了,就不去了吧。」
  朱老頭朝眾人看了看,有點發苦地嚥了口唾沫,「就我一個人?」
  程宗揚沒理他,「準備好咱們就走。謝兄,你到下面去過,咱們兩個打頭,武二在後面接應。」
  朱老頭臉苦得能擠下汁來,他眼珠轉了半天,最後帶著哭腔道:「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小程子,你就不能給老人家一個安靜的晚年吶?」
  「閉嘴!」
  朱老頭被他吼回來,只能一跺腳,勾著頭鑽到那群花苗女子中間。這是他能找到最安全的地方了。
  那些花苗男女都將生死置之度外,這時面帶笑容,與自己的族人互相告別;武二郎、吳戰威神情亢奮,不停罵著粗話;那些雲氏商會的護衛都沒有作聲,沈默得如同鋼鐵。
  薩安怔怔看著這一切,忽然清醒過來,「我知道一條小道!」
  岩漿熾熱的溫度在洞窟內瀰漫,所有人都緊緊閉著嘴,一聲不響。那些花苗女子腳踝的銀鈴都被布帛包住,雪白的腳掌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移動,朝山峰底部無人知曉的鬼王宮走去。
  幾名無法行動的傷者連同阿夕被留在洞窟裡,他們的處境最為危險,鬼王峒的武士隨時可能找到他們,把他們一一殺死,但蘇荔能做的,只是給他們每人一柄匕首。
  不是防身,而是用來自盡。
  薩安走在隊伍最前方,開始還不停抹眼淚,但漸漸的,他背影越挺越直,目光也變得堅毅。他本來已經喪失了活下去的意志,現在有機會向鬼巫王復仇,已經超乎他的想像,如果能與那個惡魔同歸於盡,會是他最大的幸福。
  「丹宸被我藏在石窟裡。」
  蘇荔在程宗揚耳邊悄聲吐露,「如果你能活著出去,記得帶上她。」
  程宗揚點點頭。如果他們活不了,丹宸還不如無聲無息地死去。
  蘇荔在他手上捏了一把,「如果我落到鬼王峒手中,請殺了我。阿依蘇荔會永遠感激你的。」
  程宗揚心頭像揣了一塊巨石,惱怒、擔憂、恐懼、焦急都壓在心底。能順利找到剛才的洞窟,多虧了當時刻下的符號。而每一個符號都讓他想起樂明珠的體香和她天真的聲音。
  程宗揚暗暗發誓,如果小香瓜有任何意外,自己寧肯與謝藝翻臉,也不會放過小紫。
  熾熱的氣息逐漸遠去,空氣似乎很久都沒有流動過,變得汙濁。巖壁也潮濕起來,不時有冰冷的水滴從頭頂的鐘乳石上滴下,打得人心頭一驚。
  「這裡本來是一條水道。」
  薩安嘶啞著嗓子說:「他們冶煉武器要用水,用石頭堵住洞口,把水引到別處。」
  祁遠一驚:「那不是沒路了嗎?」
  薩安道:「我來送過飯。洞口下面堵得很嚴密,上面沒有水的地方只填了一層石頭。只要鑽過去,就到了鬼王宮裡邊。」
  吳戰威擠過來,「鬼巫王長的什麼模樣?是不是三個腦袋,六條胳膊?」
  薩安露出一絲恐懼,「我沒有見過,只有鬼王峒的族人才能接觸他。」
  蘇荔道:「你確定裡面只有他一個人?」
  「我每次送來的食物,份量都沒有變過。」
  祁遠道:「也許裡面是行屍呢?」
  薩安嚥了口唾沫,「鬼武士也要吃生肉的。」
  程宗揚忽然道:「我聽說鬼王峒整個部族都沒有女人?」
  薩安想了一下,「我從來沒有見過鬼王峒的女人。」
  幾個人相視一眼,心裡都生出一個念頭三逼真是見鬼了。一個部族沒有女人怎麼繁衍?
  黑色的河水從岩石間流過。巖壁上,一塊生著青苔的石頭向外動了一下,然後猛地滾出。就在跌入水中的剎那,石塊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托住,在空中微微一停,無聲地沒入水中。
  謝藝吐了口氣,輕煙般從洞口鑽出,輕輕一躍,掠到水邊一塊岩石上,接著回身接住程宗揚。
  過了片刻,凝羽和武二郎先後從洞口鑽出,躍過來並肩立在一起。眾人修為不一,同時行動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程宗揚決定分開,由他們四人在前,剩下的一盞茶之後再出發,免得被敵人一網打盡。
  河岸比他們想像的更高,隱約能看到頭頂岩石上朦朧的微光。樂明珠被小紫帶走已經半個多時辰,說程宗揚不著急那是假的。他第一個攀到岸上,擡起眼,猛地渾身一震,頸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岸旁踞伏著一頭剽悍的野獸,它沈肩伏腰,獸目射出碧油油的寒光,似乎被岸邊的聲音驚動,隨時都會撲過來。
  程宗揚背後冒出一層冶汗,貼在石上一動也不敢動。接著上來的武二郎反應更敏捷,刷的就把鋼刀拔了出來。
  「假的。」
  程宗揚抹了把冷汗。
  那頭猛獸是岩石雕成的,眼窩鑲著兩顆碧綠的夜明珠。細看時,很容易能發現它輪廓有雕鑿的粗糙痕跡。但那位雕刻者完全捕捉到野獸的神態,使石像產生出逼真的神似感。
  「干!」
  同樣被唬住的武二郎暴了句粗口,收回鋼刀。
  河岸上方是一片修葺過的平台,地面平整異常。六組形態各異的野獸羅列其中,無論獅、虎、熊、豹,還是鷹、雁、龍、蛇,都雕刻得維妙維肖。它們眼睛都鑲嵌著夜明珠,交織成一片朦朧的輝光。
  程宗揚呼了口氣,攀到岸上,接著上來的謝藝和凝羽也都被逼真的石雕震了一下,不用說,眾人都同時想到那個六朝來的石匠。
  「哪邊?」
  他們立在平台邊緣,四周都模糊不清,一時不知道該往哪邊去。
  謝藝盯著平滑如鏡的地面,目光變得銳利,任何一絲微小的痕跡都不放過,片刻後說道:「跟我來。」
  四人迅速穿過平台,這會兒一行動,程宗揚才發現他們三個都是藏蹤匿跡的大行家。三人藉著雕像的掩護交替前行,謝藝動作簡捷精準,凝羽最擅長利用陰影和光線的變化隱藏蹤跡,自己跟在後面,幾次看不清她的身影。就連武二那粗胚都從猛虎變成狸貓,腳步輕捷無聲,算是給自己好好上了一課。
  平台盡頭只有一個入口,裡面是一條平整的甬道,鬼王峒的洞窟大都是自然形成,即使有斧鑿的痕跡也凸凹不平。看來這裡就是通往鬼王宮的唯一通道。
  薩安說的也許都是真的,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看到一個人,也沒有一絲聲音,整個鬼王宮就像一口廢棄的石棺,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跡。只有程宗揚能感覺到,這裡的死亡氣息是那樣濃郁,彷彿有成千卜萬的生命在這裡消失。甬道很長,走到一半時,程宗揚聽到身後輕微的響動。那是易彪他們,多半他們攀上平台的時候也被那些石雕嚇住,才傳出動靜。
  謝藝不時俯下身,查看地上的痕跡。忽然他擡起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有一行腳印朝這邊去了。」
  謝藝指了指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門洞。程宗揚努力睜大眼睛,也沒看出他說的腳印在哪裡。
  謝藝用手指勾勒了一下,指點道:「用眼睛的餘光看。」
  程宗揚轉過眼睛,用眼角的餘光觀察,才勉強看出那裡顏色微微有些發白。
  「是小紫。她還帶了一個人,腳步比平常要重。」
  程宗揚連那是個腳印都看不出來,更不用說辨別出是誰的,「也就你能看這麼仔細。你說怎麼走,我們聽你的。」
  武二郎道:「鬼巫王呢?他在什麼地方?」
  眾人同時看向正對著甬道的大門,閉關的鬼巫王很可能就在那扇門後面。
  「不管他。我們先找到樂姑娘。」
  武二郎撓了撓頭,悻悻跟著三人朝那個門洞走去。
  四人中程宗揚關心的是樂明珠,謝藝在意的卻是小紫,至於武二郎,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早點找到鬼巫王那傢夥,好打扁他的瞼。
  門洞內是一條筆直的長廊,一踏進走廊,程宗揚就有種怪異的感覺,似乎一個巨大的危險正在前方等著他們。
  謝藝右腳落下,與地面輕輕一觸,然後猛地擡起,「退!」
  最後面的武二郎虎軀一弓,用他鑄鐵般的背脊朝後撞去;凝羽旋身而起,手掌在洞頂輕輕一托,懸在半空,一邊伸出手來接程宗揚。
  謝藝在前,武二郎在後,凝羽擋在上方,可程宗揚仍感覺到那個巨大的危險正朝自己逼近。他剛拔出雙刀,便看到兩側的巖壁上透出灼熱的紅光。
  岩石融化般變成大團大團火紅的岩漿,翻滾著朝眾人湧來。接著奔湧的岩漿中,猛然挺起一個可怖的身影,它昂首嘶吼,龐大的身體上不斷滴下火焰,然後張開火爪,遠遠抓向凝羽。
  程宗揚大喝一聲,雙刀如同猛虎的利齒,狂劈過去。突然腳下一軟,雙腳彷彿踩在泥漿上一樣陷入地面。身體彷彿被烈焰吞沒,皮膚傳來無法忍受的灼痛。
  程宗揚看到凝羽驚恐的目光從頭頂射來,她竭力伸長手臂,試圖挽住自己,但自己雙腿卻像被岩漿牢牢吸住,無法擺脫地朝下陷去,離她越來越遠。
  就在被岩漿吞沒的剎那,他看到凝羽鬆開手掌,毫不理會火魔襲來的焰爪,像撲火的燈蛾一樣從洞頂躍下,投向自己被烈焰包圍的雙臂。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5:02

第六章 巫王

  身體被熾熱包圍,皮膚彷彿被烈焰噬穿,骨頭似乎冒出青煙,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乾枯。只有大腦深處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意識,讓他不顧一切地用雙刀在岩漿中劈砍。
  就在程宗揚再無法承受的時候,刀鋒突然一空,身體彷彿從烈火交織的地獄穿過,灼目的火紅退去,眼前出現一片絢麗的光輝。
  如同幻覺一樣,翻騰的岩漿消失了,自己置身於一個廣闊的廳宇中,頭上拱形的穹頂鑲嵌著無數明珠,光芒交相彙集,如同光華奪目的星河,燦爛得令人無法仰視。
  程宗揚雙手拄刀,大口大口喘著氣,喉嚨彷彿被烈火炙傷,傳來絲絲痛意。
  眼前絢爛的星光之下,矗立一個圓形祭台。一個男子立在祭台前,挺拔的身形猶如一柄長槍,寬大的黑色斗篷從他肩頭垂下,幾乎覆蓋了整個檯面。在他手邊的木架上,放著一面銀鏡。
  他頭上沒有鬼角,長髮從肩頭直披下來,與黑色的斗篷融為一體。他面容出入意料的年輕,皮膚像從來沒有接觸過陽光照射,蒼白得毫無血色。他凝視著程宗揚,雙眸深邃而黝黑,如同望不到底的深潭。
  「程宗揚……」
  男子平淡地說道,目光審視著指間一枚小小的竹片。
  程宗揚認出那是自己給的名片。他在臉上抹了一把,發現眉毛和發楷都被燒得蜷曲。身上的衣物雖然完整,但像被高溫燒炙過一樣,變得又乾又脆。他不明白,為什麼被岩漿淹沒,自己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閣羅。」
  男子冷漠的聲音響起。
  程宗揚這才看到祭台旁的閣羅。他無比謙卑和恭敬地跪伏在主人腳下,肩膀不住戰慄。
  「你真是個笨傢夥。」
  男子道:「你根本不知道給我找到一個什麼樣的人。這樣的愚蠢,簡直是可恥。」
  閣羅額頭滲出一顆顆豆大的汗水,連看也不敢看程宗揚一眼。
  程宗揚吸了口氣,用冒煙的喉嚨叫道:「鬼巫王!」
  男子無動於衷地翻看著竹片,然後擡起眼,「你額角的傷痕從哪裡來的?」
  他眼中的寒光如同實質,被他目光一掃,太陽穴上的傷痕彷彿被吸引一樣,霍霍眺動起來。
  二晅就是天命主人的標記嗎?」
  鬼巫正像是任詢問自己,「這樣強烈的生命氣息……難怪連炎煞的烈焰也無法把你擊敗啊。」
  閣羅充滿懊悔地說道:「神聖的主人,閣羅受到了欺騙,我願意用自己的鮮血來洗清——」
  鬼巫王打斷他,「是你自己欺騙了自己。我告訴過你們,金子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可你和達古都被金燦燦的錢幣蒙蔽了眼睛。」
  閣羅慚愧地低下頭。
  「你犯了太多的錯誤,閣羅。我讓你管理歸附的奴隸,你是怎麼做的?」
  閣羅汗流浹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不是小紫,你還被蒙在鼓裡啊。」
  鬼巫王氣惱地擡起腳,踏在閣羅腦後,「笨蛋閣羅,聽聽紅苗人的秘密吧。」
  鬼巫王寬大的斗篷分開一線,露出一張美麗的面孔。她眼睛被厚厚的黑色絲帶蒙著,嬌美的臉上充滿羞愧的表情。
  丹宸伏在地上,雪白的香肩一動一動,似乎正舉著臀部,在斗篷內與鬼巫王父媾,「尊敬的主人,我的丈夫!愚蠢的婁蒙受到蠱惑,決定與花苗人一起來刺殺鬼巫王大人。我發誓,他們只是無知,一日一知道主人的偉大,婁蒙和蘇荔都會成為主人最忠誠的奴僕……」
  鬼巫王嚴厲地對閣羅說道:「你錯過了紅苗人反叛的秘密,還把沒有接受儀式的花苗人放到峒裡,讓他們殺害了我們的族人……閣羅,你老得無法做事,還是那些溫馴的奴隸讓你放鬆了警覺?」
  他踩住閣羅的腦袋,大聲說:「我應該用你的皮做成戰鼓,來警示我們的子民!」
  閣羅道:「如果能彌補錯誤,閣羅願意獻出自己的皮和骨頭!」
  鬼巫王忽然露出寬慰的表情,「可你又給我帶來了一件禮物。一個天命之人……這件禮物太珍貴了,你將獲得的獎賞遠比懲罰更大。」
  他為難地思索片刻,「我還要再想想,究竟是給你懲罰還是賞賜。去,把那些侵犯者都捕捉來。」
  閣羅感激地把額頭放在主人腳背上,然後立即離開大廳,整個過程都沒有看程宗揚一眼。
  身上的灼痛感已經消失,額角那處傷痕卻越跳越快,就像一頭鯨魚,貪婪地吸食著空氣中瀰漫的死亡氣息。這裡是鬼王峒的最深處,所有的死亡氣息都彙集於此,腹中的氣輪飛速旋轉著不斷彭脹,真陽源源生出,彷彿不會窮竭,這真是之前從未想過的意外好處。
  程宗揚盯著祭台上的男子。自己無法猜測讓整個南荒都為之恐懼的鬼巫王會是什麼樣,卻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如此年輕和蒼白,就像生命被透支一空,只剩下空蕩蕩的皮囊。
  「年輕的天命者,」
  鬼巫王道:「你帶來了什麼樣的使命?」
  程宗揚聽得莫名其妙,心裡嘀咕道:他不會把自己當成黑魔海的信使吧?
  「不要想欺騙我。」
  鬼巫王冷冷道:「就在剛才,閣羅找到了你們遺留的四名傷者。剩下的十七人,都在我的宮殿裡。如果閣羅還有一點智慧,很快就能把他們捕來。」
  程宗揚清楚記得,自己一行除去樂明珠還有十八個人,看來神通廣大的鬼巫王也有犯錯的時候。
  丹田中不斷鼓脹的氣輪似乎突破極限,使程宗揚信心越來越足,他舉起刀,「我不知道什麼使命。如果有,就是幹掉你這個魔鬼。」
  鬼巫王冶漠地說道:「是嗎?這就是你的天命?」
  程宗揚道:「鬼巫王,你惡事做盡,一死了之,也太便宜了。」
  鬼巫王佛然道:「我做了什麼惡事?」
  程宗揚厲聲道:「你指使手下屠殺蛇彜人,把南荒部族變成奴隸,難道不是惡事?」
  鬼巫王深深看著他,良久他喉中低沈的聲音響起,「千萬年來,每一個鬼王峒人都會被同樣的噩夢驚醒。那些兇惡的蛇彜男人鑽入地下覓食,把我的族人當成獵物吞食。光明來臨之前,每一個鬼王峒人從出生開始,一生都在不停地逃避蛇彜人。」
  「你知道蛇彜人與我們的仇恨有多深嗎?千萬年來,鬼王峒人就在這樣的威脅下生存。直到他們吞食掉鬼王峒最後一個女人。」
  鬼巫王沈默栘時,然後緩緩道:「如果不是龍神,我的部族早已在地下默默滅絕。天命者,當正義的火焰在你胸膛燃燒的時候,你應該先問問那些蛇彜人,他們做過什麼。」
  程宗揚瞠目結舌,蛇彜族相鬼王峒的恩怨超乎了他的想像。一個部族的女性全部滅絕,為此向敵人復仇,似乎是一個能夠說得過去的理由。像鬼巫王這樣驕傲的人,也許會歪曲事實,但絕不屑於說謊。
  怔了一會兒,程宗揚大聲道:「那麼花苗和紅苗呢?他們與你們相距千里,又有什麼仇怨?」
  鬼巫王凝視程宗揚片刻,然後道:「鬼王峒的祖先來自大地深處,我們用牙齒和利角開鑿岩石,在冰冶的地下生存,吞食青苔,喝著地下的硫磺水。承受飢餓、病痛、災難,還有蛇彜人的威脅,為什麼我們不能在南荒的陽光和綠地之間生活?」
  鬼巫王擡手打斷程宗揚的質疑,「你知道南荒每年要死多少人嗎?南荒人很少有人能活過三十五歲,不是因為氣候,而是因為戰爭。勝利者成為主人,失敗者淪為奴隸,這是南荒奉行的法則。南荒有幾百個部族,他們彼此撕咬,就像鬣狗和野狗,只希望奪走對方的一切。」
  鬼巫王蒼白的臉頰泛起一絲紅暈,聲音變得亢奮,「現在我們鬼王峒已經征服了上百個部族,他們之間不再有任何爭鬥!如果我征服整個南荒,將消除各個部族每年幾百次的戰爭,挽救無數人的生命!婁蒙太蠢了,居然想反抗我!他不知道,如果他活到三十五歲,一生要經歷超過三十次戰鬥,他的生命可能在每一次戰鬥中終結!而每一次失敗,都意味著他喪失一切。他的地位會被取代,權勢會被剝奪,財產會被搶掠,甚至連妻子都將成為別人的奴隸!」
  丹宸揚起臉,眼上的絲帶已經被淚水打濕,她激動地位聲說道:「仁慈而神聖的鬼巫王!您挽救了無數生命,請饒恕我們卑微和愚蠢!」
  「這是一個不公平的世界。」
  鬼巫王用金鐵般的聲音說道:「軟弱的白夷人壟斷了湖珠交易,他們貪婪地攫取了南荒三分之一的財富,卻不願意向自己的鄰居施捨一粒米;黑獠人掠奪成性,倚仗強悍的體魄,像蝗蟲一樣在山林裡肆意搶奪;碧鯪人忌刻涼薄,他們在背後詆毀強者,卻當面恥笑弱者。紅苗人魯莽衝動而又傲慢,他們固執地認為只有自己的祖神才是唯一的神靈,甚至作客時在主人的祖神像上刻畫本族的圖騰。」
  「我的主人!」
  丹宸光潔的身體從斗篷間暴露出來,卻沒想到要去遮掩,她祈禱般伸出手臂,懸著兩團豐滿的美乳,雪白的腰肢不停起伏,為主人的評價感到無比羞愧,同時又感激萬分。
  「還有花苗人,他們精於算計,憑藉天賦的美貌而肆意放蕩,以為靠肉體就能獲得一切。這就是南荒現在的部族,」
  鬼巫王滔滔不絕地評價道:「他們為了一頭牛,一棵樹,一個銅銖,甚至一句話而爭鬥廝殺,讓鮮血染紅整個南荒。而我,將給南荒帶來秩序與和平!」
  丹宸激動得渾身顫抖,「偉大的主人!」
  「對戰爭和死亡的恐懼將遠去,公平和富足將降臨這片土地。」
  鬼巫王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表情依然平靜,語氣卻越來越重。他擡起手,在星光璀璨的穹頂下畫了個圈,彷彿將整個南荒都囊括在自己手中。
  「我讓地火奔湧,從黑暗中引來光明。我的祖先在岩石上刻下哭泣的面孔,哭泣我們的命運。而我讓它歡笑!南荒富有的族長們只會以高昂的價格從商人手裡換取無用的奢侈品,而我,請來六朝的工匠,建設南荒人的家園。我剝奪了族長們的特權,卻把公平帶給更多的人!我收繳了所有部族的武器,在地火中鑄成農具。甚至不得不從你這樣貪婪的商人手裡購買兵器。」
  鬼巫王淩厲的目光,讓程宗揚一陣心虛。如果他說的是謊言,那也太容易被揭穿了;!也許鬼王峒的奴隸們真的在鑄造農具。
  鬼巫王語調激越而充滿自信,「在我,鬼巫王的統治下!南荒不會再有部族間的殺戮,柔弱的婦女不用再擔心會在一個夜晚失去家園,淪為別人的奴隸;強壯的戰上下用再害怕倒在流血的戰場上,不再醒來;老人不會被族人拋棄或者被敵人砍掉頭顱;兒童不會被販賣到異鄉成為奴隸!
  「在我!鬼巫王的統治下,一切將井然有序!白夷人積斂的財富將屬於南荒每個部族所有!饑荒歲月,我會用盡最後一顆珍珠,哪怕只為我的子民換來一粒米!黑獠人用來屠殺的戰斧將砍向雜亂的灌木,為南荒人清理出大片良田,擅長耕耘的納措人將在這些上地上種植出足夠所有人食用的糧食。豐收的晚宴上,每個人都將得到吃不完的白米,篝火上燒炙著紅苗獵手送來的鹿和野豬!碗中是碧鰻人捕獲海中的珍品!只在祭把時獻上的美酒將斟滿每個人的酒杯!」
  伴隨著鏗鏘的話語,鬼巫王的手勢越發強勁有力,激情萬丈地說道:「沒有戰爭!沒有殺戮!更不需要無謂的爭吵!白夷、黑獠、紅苗、碧鰻……每個部族的祖神離像和圖騰會擺放在最醒目的位置!所有人將同時祭祀所有部族的祖神!沒有害怕!沒有恐懼!他們將在一起放懷歡飲,花苗的少女會跳起美妙的舞蹈,從白天直到墨僅,閏從白天到黑夜來臨!而鬼王峒忠誠的戰士將守衛這一叨,讓歡樂的歌聲和舞蹈永不止歇!災難永不降臨!」
  鬼巫王充滿強大感召力的聲音在耳中迴盪,程宗揚只覺得兩耳轟鳴,腦中像暍醉了一樣感到眩暈,心頭怦怦直跳。
  身為南荒人的丹宸反應更強烈,她繃緊的皮膚透出亢奮的血色,乳頭充血挑起,身體像觸電一樣劇烈的顫抖,竟然在鬼巫王蠱惑力十足的演說中達到高潮。
  程宗揚心有餘悸地吸了口氣,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自己都忍不住要相信他說的一切。
  如果換成另一個世界,他一定是一個天才的演說家。雄辯的氣勢,富有感染力的話語,從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貫穿著他魔鬼般堅定的信心。連自己這樣的陌生人都被鼓動得熱血沸騰,何況是那些受到巫術影響的南荒人?
  「天命者!」
  鬼巫王金石般的聲音響起,「你的使命在哪裡?南荒!六朝!還是整個天下!」
  程宗揚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稱呼自己,更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不過他也有辦法——最好的回答永遠是拋出問題,主動引導話題。
  「鬼巫王大人!」
  程宗揚挺起胸,「你的夢想無比美好,但我想知道,你怎麼實現夢想?是不是靠戰爭和殺戮?」
  「這是一場戰爭,但是結束南荒所有爭鬥的戰爭。」
  鬼巫王的語速很平緩,「鬼王峒人在地底生活了千萬年,其他部族在南荒的陽光下生活了千萬年。可他們始終是無知的孩童,不知道生存的意義。」
  他擡起手,「我帶給他們的,首先是秩序。每個部族都將統一在鬼王峒的旗號下,接受我給他們安排的使命。」
  「可你殺了那麼多人!」
  「你錯了,」
  鬼巫王沈聲道:「我殺死的人遠遠比他們自相殘殺時要少。納措是最早歸附鬼王峒的部族,漫長的歲月中,納措人只有不到兩千人。而他們每年死於衝突和飢餓的人口都超過一百人!我只消滅了十個頑固的長老,就將納措置於我的庇護之下,解除了他們面臨的威脅。現在他們的人口已經接近三千。」
  鬼巫王豎起手指,「我殺死一個納措人,就救活了一百個納措人!」
  「你把他們當成奴隸!」
  鬼巫王下客氣地說道:「他們需要管教!孩子需要管教是天經地義,為什麼無知的人不需要管教?我要求他們把偷懶的時間用來勞動,教會他們為自己積蓄足夠的食物。歸附鬼王峒的每個部族,都得到了他們從未有過的和平與富足。」
  「留在這裡的奴隸呢?我從未見過那樣貧窮的人,他們什麼都沒有。」
  「鬼王峒每天給他們提供足夠的食物,發放合適的工具,他們不需要任何私人物口叩。」
  「他們的尊嚴呢!我看到所有的洞窟都是敞開的,彌骨告訴我,任何一個鬼王峒人都可以任意闖進奴隸的住處,享用裡面的女人,無論她們的身份曾經多麼高貴。」
  鬼巫王不層地說道:「我們是秩序的維護者,能夠為我的戰士消除疲勞、提供樂趣,是她們的光榮。我相信你已經見過碧奴。」
  鬼巫王道:「女人就和她一樣貪心而且無知,愛慕虛榮,貪圖享受,怯懦、軟弱並且不知羞恥。」
  丹宸漲紅了臉,充滿羞慚地低下頭。
  鬼巫王分開斗篷,將身下的紅苗美婦完全暴露出來,「是我帶給她們秩序,讓她們學會服從,拋棄自私,知道怎樣才能充分用肉體來取悅男性。」
  鬼巫王「啵」的一聲拔出陽具,頂在丹宸臀間。丹宸露出害羞的表情,但還是順從地翹起屁股,讓主人干進自己肛洞。
  「這是她丈夫也不曾進入過的禁地,但現在,她會讓任何一個鬼王峒人享受這裡的樂趣。她拋棄了自私,變得溫順而主動。正如你看到一樣,她們都為這樣的秩序感到滿意。只有可笑的蛇彜女人,才像低等爬蟲那樣只有一個洩殖孔。」
  蒙著雙眼的丹宸赤裸著光溜溜的肉體,無限謙卑地伏在他身下,賣力地聳動著雪滑的屁股,她兩腿間淌滿濕淋淋的淫液,情緒卻亢奮之極。
  程宗揚想起樨夫人的恐懼,鬼王峒的使者也是一開始就強暴了她身上所有可以插入的肉孔。原來這也是鬼王峒秩序的一部分,充分利用她們的肉體來獲得樂趣。
  鬼巫王握住丹宸的長髮,「鬼王峒沒有女人,她們就是鬼王峒的女人。我甚至違反了鬼王峒的傳統,允許族人娶她們為妻。」
  停頓了一會兒,他用一種傷感的語調說道:「很久以前,鬼王峒還有女性的時候,那些稀少的女人由全族的男人共有,好讓她們盡可能的多繁衍後代。」
  鬼王峒這樣原始的社會,他說的還真有可能。不過現在還這麼說,未免太矯情了。
  程宗揚冷笑道:「你的女人呢?每個被征服的部族都要給你獻來新娘和伴娘,現在也有幾百個吧?你為什麼下拿出來共有?」
  鬼巫王蒼白的面容微微抽動了一下,然後擡手一揮,大廳周圍幃幕捲起,露出牆壁上無數狹長的寵窟。數以百計來自不同部族的南荒少女靜靜立在寵中,身體被一層水日明般的物體包裹。她們緊閉雙目,彷彿正在沈睡,她們腹部不同程度的隆起,有幾個似乎已經孕滿待產。
  「她們是繁殖者,擔負著為鬼王峒繁衍後代的重任。但她們的孕育期實在太漫長,直到現在,鬼王峒還沒有新生兒的降臨。」
  丹宸激動地哭泣道:「丹奴還沒有生育過!願意用自己的子宮為主人孕育後代。丹奴乞求鬼王峒的主人能光臨紅苗,紅苗人會舉行盛大的儀式,所有未婚配過的紅苗女人,都會在儀式上獻出子宮……」
  程宗揚忍不住喝道:「你瘋了!」
  丹宸看不到他的身影,聽到程宗揚的斥責,她露出憎恨的表情,「無知的男人!神聖的鬼巫王大人為南荒帶來光明,而你又做了什麼?多少年來,我們就像一群不知道明天的野狗,彼此追逐撕咬,是鬼巫王大人拯救了我們。你要知道,能夠服侍鬼王峒的主人,是南荒每個女人的榮耀啊。」
  丹宸忽然想了起來,「蘇荔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她一直想要個孩子,可她總是太驕傲了。叠讓她來服侍我們的主人,她身體比我更強健,為主人生下的孩子一定會更強壯!」
  程宗揚徹底被她打敗了。即便解除丹宸所受的巫術,她的思維也未必能夠轉變。
  「天命之人。」
  鬼巫王道:「你的出現是一個吉兆。這是玄天的旨意,兩天之後的夜裡,當光明再次降臨,在聖光閃現的祭壇上,東方蒼龍之神將與我融為一體!給予我縱橫天地的力量,成就不世功業!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
  他伸出手,充滿誘惑性地說道:「加入我們!你會分享我所有的權力!」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11 05:55:20

第七章 交鋒

  身體彷彿失去所有水分,又乾又痛。程宗揚喉頭蠕動廠一下,沒有嚥下一絲唾沫。
  他提起雙刀,用發乾的聲音道:「你設想的秩序並不美好。我只相信,只有每個人都能讓自己過得美好,才是最好的秩序。」
  鬼巫王皺起眉頭,「她過得難道不好嗎?」
  「她只是你們的玩物。」
  程宗揚舉刀指向鬼巫王,「也許你覺得讓鬼王峒人任意享用每個女人,使她們順從地扭動屁股,是美好的秩序。但我不這樣認為。沒有被你蠱惑的花苗族長也不這樣認為。」
  「是那個殺害了我的巫師的女人嗎?」
  鬼巫王露出一絲憤怒,「她很快會納入我制訂的秩序之中,在鬼王峒最卑微的鬼僕身下心甘情願地挺動屁股。」
  如果武二在這裡多好。程宗揚懊惱地想道。這傢夥敢拿蘇荔這麼說話,二爺非跟你玩命。可這麼長時間,謝藝他們始終沒有動靜,也不知道凝羽有沒有受到傷害。唯二讓程宗揚放心的是,鬼巫王在這裡,就意味著小香瓜暫時沒有太大危險。
  鬼巫王對他的鋼刀看也不看一眼,「我會給你一次機會,天命者。加入我,或者成為我的敵人。」
  程宗揚慢慢調勻呼吸,「還有別的選擇嗎?」
  鬼巫王搖了搖頭。
  程宗揚試探道:「加入鬼王峒,能分享你的權力。那麼成為你的敵人呢?」
  「我會把你交給一個人,他一直在尋找天命者。」
  鬼巫王比了個手勢,「他會切開你的頭顱,尋找他感興趣的東西。」
  程宗揚沒有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接著問道:「小紫呢?」
  鬼巫王卻皺起眉頭,「你的傷痕不再閃亮,難道已經吸完了這裡的死亡之氣嗎?」
  程宗揚獰然一笑,「你視力很好啊!」
  說著程宗揚拔身而起,朝祭台上的鬼巫王掠去。
  他站的位置離鬼巫王差不多有十米,程宗揚見過謝藝出手,這樣的距離,他飛身一躍就夠了,可憐自己還得狂邁三步。如果對手是謝藝,等自己奔過去黃花菜都該涼7……
  可鬼巫王顯然沒有移動的意思,反而身體向前一挺,將陽具盡數送入丹宸體內,然後從身後拿起一柄青銅巨斧。
  鬼巫王蒼白瘦削,身材並不高大,郡柄車輪狀的巨斧看起來此他整個人都要沈垂。斧輪剛一揮出,就帶起強烈的風聲。
  程宗揚丹田滿溢,趁著與鬼巫王交談的時間,他將吸入的死氣一絲絲沈人丹田,感覺真氣從來沒有這樣充沛過,這會兒就是面對武二,自己都有信心硬撼一把,何況是這個看著一身都是病的傢夥。
  程宗揚雙刀齊出,劈向鬼巫王的巨斧,一邊叫道:「被蛇彜人吞掉的那個鬼王峒女人,不會是你娘吧?」
  鬼巫王渾身一震。
  程宗揚暗罵自己無恥,但兩軍對敵,能佔一分便宜就佔便宜,大不了砍掉他的腦袋再向他道歉好了。
  刀斧相交,程宗揚力貫雙臂,從丹田升起的真氣狂湧而出,硬生生將鬼巫王已經偏斜的銅斧蕩到二芳。
  鬼巫王神情大變,眼中泛起一絲猙獰的紅色。
  程宗揚劈開巨斧,趁機一腳踏上平台,口中嘲笑道:「說得人五人六,以為自己是革命家呢!這會兒露出真面目了吧。」
  趁鬼巫王銅斧斜在一旁,程宗揚右手的鋼刀一翻壓在他斧柄上,左刀從腰下斜掠而起,刀尖一點寒芒挑向鬼巫王心窩。
  「看不出你還這麼年輕,滿腦子都是天真的念頭。老弟貴庚?今年該有八歲了吧?成為神人?你馬上就要變鬼了。」
  程宗揚嘴巴不停,連諷刺帶挖苦。
  鬼巫王斧柄被鋼刀壓住,刀身力道雖然不強,卻正壓在他使力的位置,程宗揚只用三分之一的力量,鬼巫王想原招施出,卻得拚盡全力。
  鬼巫王斧輪二譏,另一端的斧柄挑起,磕在程宗揚刀尖上,將他左手的鋼刀砸開。
  程宗揚雖然信心百倍,這招以巧對巧,立刻知道不妙,自己剛搶得的那點優勢被他這一挑就喪失殆盡。
  鬼巫王斧柄磕開鋼刀,去摯筆不停頓,直接用柄端的尖首戳向程宗揚喉嚨。
  自己如果閃避,剛踏上祭壇這隻腳就要退回來,又回到自己在台下,鬼巫王佔據台上的局面。鬼巫王的大斧又是以長攻短,想對付自己,只用砍瓜切菜的招術就夠了。
  程宗揚硬起頭皮,不去理會鬼巫王斧柄的尖首,雙刀交錯橫揮,劈向鬼巫王的脖頸。
  程宗揚這一把完全是賭命。自己的生命雖然很珍貴,但在鬼巫王眼裡,他這種無知愚蟲的傢夥,只不過爛命一條,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就好比拿法拉利去撞四手的吉普,根本犯不著。何況鬼巫王志向遠大,事業剛起步就這麼死了,換了程宗揚都不幹。
  果然,鬼巫王已經挑到他喉頭的斧柄猛地一收,然後上身後仰,斧柄左右一擺,與程宗揚的雙刀各拚一記。
  程宗揚得勢不饒人,嘴巴更是陰損,「閣羅他們難道就沒起過疑心?你這長相,活脫脫就是個蛇彜人嘛。不信,旁邊就有鏡子。」
  鬼巫王頭髮披散,臉色冰冷地挺起身,兩手橫持巨斧,平胸朝程宗揚推來。論實力,鬼巫王比程宗揚高出不止一籌,可被迪言語挑得心神浮動,一個大意就被他搶到台上。鬼巫王的巨斧擅長以長破強,當程宗揚踏到台上,距離他已不足五尺,銅斧的威力無形中減了一半。這一招鬼巫王不圖傷敵,只求將程宗揚擊離祭壇,搶得主動。
  程宗揚險些笑了出來,他最怕就是鬼巫王放手狂攻,自己雙刀對他的大斧,還真佔不了多少便宜,鬼巫王這一推,正中下懷。
  雖然心裡樂開了花,程宗揚卻暴喝一聲,臉上充滿怒意。他雙刀齊出,似乎準備和第一招那樣,結結實實與鬼巫王硬拚一記。招術使到半途,他左手忽然一翻,手中的鋼刀換成一柄模樣古怪的匕首。
  「叮」的一聲,珊瑚鐵製成的匕首切開青銅鑄成的斧柄,鬼巫王蓄滿力道的一推立刻落在空處,胸前空門大露。
  程宗揚早巳蓄勢待發,匕首斬斷斧柄的同時,右手的鋼刀順勢從斷口劈入,刀鋒撕開空氣,發出虎嘯般的風聲。
  鬼巫王目光凶獰,叫曲的長髮無風而起,彷彿無數細小的毒蛇,在他蒼白的臉側浮動。
  眼看鬼巫王就要濺血當場,程宗揚雙腿忽然一緊,被一雙手臂緊緊抱住,接著那具滑膩的肉體撲來,將他撞下祭壇。
  「噢!」
  程宗揚一聲慘叫,大腿被丹宸死死咬住。
  鬼巫王並沒有把這個北方來的好商放在眼裡,即使動起手來,還沒有放開身下的紅苗女人。程宗揚怕傷了丹宸,好幾個專門對付工二路的陰損招術都沒有施出來,沒想到丹宸會被他利用,成了一著奇兵。
  如果咬的是別處,自己也就讓她咬了,可她這一口離自己的命根實在太近。
  丹宸的小嘴很漂亮,讓她舔一下肯定很爽,但這要命的一口咬中,自己下半輩子的性生活就算提前結束了。
  程宗揚咬牙擡起手,倒轉鋼刀,用刀柄朝丹宸擊去。如果可能,自己並不想傷害丹宸,但這會兒還有個鬼巫王在旁虎視眈眈,自己往地上一倒,渾身都是破綻。如果不擺脫這個被洗腦的女人,鬼巫王隨便一斧,就能從自己身上留下點什麼。
  丹宸眼上的絲帶掉落下來,秀美的眼睛充滿憎恨地怒視著程宗揚。忽然,一隻拳頭伸來,砸在程宗揚腕上,擋住他擊向丹宸額角的刀柄。接著那個披著斗篷的男子挾起丹宸,一手掄斧劈向程宗揚胸口。
  程宗揚往側方一滑,躲開巨斧,然後背脊在地上一挺,翻身躍起。
  這幾下交手兩人都是以快對快,完全靠身體的反應速度。程宗揚心頭雪亮,自己是全力以赴,甚王比以往的水準更高一籌。而鬼巫王被自己連番挑動,實力頂多施展出來六成。自己趁亂都沒能佔到上風,接下來的搏殺肯定更不好過。
  鬼巫王拋下巨斧,右手揮開斗篷,露出腰間一柄形質古樸的長劍。「鏘」的一聲,拔劍出鞘。
  程宗揚提刀笑道:「大人執斧的英姿大有蠻荒之氣,沒想到看家本領卻是六朝人玩的長劍。」
  鬼巫王冷冶道:「此劍名為鬼羽,飲血無數。今日能一飲天命者的鮮血,幸何如之!」
  程宗揚心裡生出一股古怪的感覺,忽然道:「你是誰?」
  鬼巫王挑起眉峰。
  「你不像南荒人。」
  程宗揚道:「或者你很早的時候在南荒以外的地方遊歷過——我還沒有聽過南荒人這樣說話的。」
  鬼巫王冷笑道:「你也不似商人。」
  說著一劍挑出。
  勁風撲面而來,周圍的空氣一瞬間變得陰冶刺骨。程宗揚如同置身鬼域,口中充滿苦澀的味道,雙眼被勁風刺得發酸,禁不住流出眼淚。
  「幽幽黃泉,鬼隼剔羽。」
  鬼巫王冰冷的聲音響起,=蘭招黃泉剔羽,可令閣下葬身黃泉:水不超生。」
  鬼巫王一劍遞出,整個空間似乎都被劍氣撼動。穹頂的星光迅速黯淡下來,變得遙遠,身體彷彿從高處急速跌落,陷入九幽之下的黃泉。
  滿眼都是望不到邊際的苦澀黃色,程宗揚看到地獄深處,一頭鬼隼正用彎曲的利喙剔著黑鐵般的羽毛,怪眼透出毒汁般的寒芒,倏忽張開鐵翌丁。
  程宗揚閉上眼睛,舌尖緊緊頂住上顎,收回左手的匕首,摸出腰側的鋼刀,然後霍然開目,雙刀斜飛而出,如同飛翔的鷹翼,擊向鬼巫王的鬼羽。
  刀劍交擊的震響一連串響起。程宗揚將速度提到極限,丹田氣輪疾轉,毫不吝惜地揮灑著真氣。
  這一招虎視鷹揚,程宗揚從來沒有用過,不是他想留來當壓箱底的寶貝,實在是武二爺教得不清不楚。怎麼也說下明白為什麼要功聚雙目、為什麼雙刀要由虎擊變成鷹陽。
  不過武二郎總算數了他一句能用上的:笨蛋!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白武族的五虎斷門刀就那十幾招,武二郎對每一招的解釋,到最後差不多都是這一句:笨蛋!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程宗揚很希望自己這個笨蛋能有命來驗證二爺的諄諄教誨。
  刀劍倏然分開。鬼巫王立在祭壇上,長劍微微顫動,一滴鮮血從劍鋒淌下,在腳下光可監人的大理石上綻開一朵鮮艷的梅花。
  程宗揚雙刀垂地,右臂的衣袖被劍鋒刺穿,鮮血迅速渲染出來。他模仿著武二郎的樣子,狠啐一口,乾笑道:「什麼鬼巫王!實力不過如此嘛!哈哈!」
  大笑聲中,程宗揚騰身而起,雙刀張如雁翅,猶如一頭生出雙翌一的餓虎,淩空撲向鬼巫王。
  鬼巫王一劍擊出,暴暍道:「天王鍛羽!」
  刀劍相交,程宗揚如受雷殛,臂上的傷口濺出一股血箭,身體像被擲出的石頭一樣彈出,重重摔在地上。
  程宗揚只覺得渾身的骨骼都在他這一記天王鍛羽下碎裂,沒有一根完整的。
  他竭力撐起身體,持刀的雙手穩若磐行,不敢讓鬼巫王看出自己真正的虛實。
  鬼巫王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病態的血色。程宗揚發現他確實很年輕,似乎並不比自己大多少。他雖然看著自己,眼角的餘光卻在審視著別處,眼底隱約流露出焦急的神態。
  程宗揚心念一動,厲喝道:「看得我的虎戰八方!」
  說著他挺身直縱,雙刀斜挑豎抹,帶出兩片淩厲的刀光。這是五虎斷門刀最長於攻堅的招術,一招使出,彷彿猛虎脫柙而出,威震八方。
  程宗揚刀光呼嘯而至,鬼巫王也不敢輕視,他斗篷鼓起,彷彿一條巨龍在斗篷內繞著身體盤旋飛舞,隨時裂衣而出。
  「妖龍解羽!」
  鬼羽劍劃出,劍光粼粼閃動,彷彿無數閃亮的羽毛凋零飄落。
  程宗揚雙臂一震,直貫雙刀的真氣彷彿流沙一樣飛速流失,被鬼巫王的劍氣分割削弱,只遞出一半就所剩無幾。不過程宗揚這一招虎戰八方只是徒有其表,雙刀一擺,掙脫鬼羽劍的牽絆,趁機勾頭朝祭台一角的銀鏡瞧去。
  一哈!」
  程宗揚透出難以置信的驚喜,接著大笑一聲,一顆心終於落到肚子裡。
  銀鏡上,一個少女正在石柱林立的宮殿裡穿梭。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腳步輕盈無比,曲線玲瓏的身上只纏著一幅鮮紅的鮫繪,暴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豐翹的雙乳把紅綃高高頂起,不是樂明珠還能是誰?
  程宗揚心裡樂開了花,這丫頭竟然能從小紫手裡溜掉,看來還不是很笨嘛!
  忽然眼前爆出一片寒芒,鬼巫王的妖龍解羽餘勢未衰,鬼羽劍狂飆捲起。程宗揚舉刀疾封,整條右臂的衣物一瞬間被劍氣割碎,化為無數飛舞的蝴蝶。
  程宗揚急忙退後,擺脫劍氣的範圍。鬼巫王沒有追擊,面容反而隱隱抽動了一下。
  程宗揚見微知著,立刻朝銀鏡望去。
  果然,銀鏡畫面一變,一個生著虎斑的壯漢橫衝直撞。在他旁邊,凝羽左手張開光盾,將武二郎觸動的機關二擋住。後面的謝藝像一頭大鳥般繞著圈子側身低掠,刀光揮向圈中一團火紅的物體。那個岩漿怪物已經小了一半,身上的岩漿不時被刀光帶出,飛起一團團火焰。後面隱約還能看到易彪的影子,看來他們已經會合在一處。
  程宗揚心頭大石落地,更加意氣風發,挺刀指向鬼巫王,「要不要聽聽我給你的選擇?投降,或者去死!」
  鬼巫王高傲地擡起頭。丹宸臥在祭壇,無比崇慕地望著自己的主人,然後竭力提起折斷的銅斧。
  鬼巫王一手撫著她的髮絲,緩緩道:「他是鬼王峒的敵人,南荒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但不要殺死他。」
  他頓了一下,「我要切開他的頭顱,尋找天命的指引。」
  丹宸挺身站立起來,為主人而戰的信念給了她無比勇氣。
  「可憎的異鄉人!」
  丹宸將巨大的斧輪舉過頭頂,然後沖天而起。
  程宗揚吃驚地擡起頭。丹宸筆直飛上星光璀璨的穹頂,白美的胴體在珠光下熠熠生輝。他根本沒想過丹宸還能上陣。這會兒程宗揚才意識到她和蘇荔一樣,也是南荒女子。可她一下躍起五米的高度,而且還在不斷升高,別說蘇荔,就是把武二郎拉來,也只有擡頭看的份。
  鬼巫王似乎對另一邊的威脅更在意,冶哼一聲,掠出拱形的大廳。
  程宗揚仰頭看著高飛的紅苗女子。丹宸躍起難以想像的高度,接近穹頂時,雪白的雙腿忽然一分,身下現出一頭白森森的猛虎。
  那頭猛虎完全由白骨組成,巨大的頭顱依然能看出往日的威猛,深陷的眼窩中燃燒著鬼火一樣暗紅的光芒。它托著丹宸飛到穹頂,然後猛撲下來。
  無數明珠匯成的星河下,一個美艷的女子長髮飛舞,手持斷斧,赤裸著雪白的胴體跨虎飛來,這一幕足以讓程宗揚記上很多年。但這會兒,他首先要做的,是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一人一虎從七、八尺的高度一擊而下,這衝擊力可不是說笑的。
  「砰」的一聲,程宗揚砍開一間寵窟的水晶,把身體緊緊貼在窟中。
  丹宸和她胯下的猛虎顯然都沒想到這個卑劣的異鄉商人會溜,蓄滿力道的一擊完全落在空處。
  那些水晶狀的物體彷彿有生命一樣包圍過來,程宗揚下等水晶合攏,背脊用力一撐,從龜窟撲出,傾盡全力一刀斬在猛虎白骨森森的足爪上。
  猛虎骨爪紋絲未動,反而是骨節組成的虎尾揚起,彷彿一條骨節纍纍的長鞭橫揮過來,抽向隉宗陽腰剛。
  程宗揚雙臂劇震,手中的百鏈鋼刀莧然在猛虎的骨爪上捲了刀。想拔出珊瑚匕首已經來不及了,程宗揚不顧形象地撲倒在地,聽著虎尾從背後呼嘯而過,背上冒出一層冷汗。
  「咄!」
  赤裸的紅苗女子露出英武的一面,長髮飄飛間,那柄比她還要沈重的巨斧直劈而下。
  程宗揚真的很感激武二郎,那招虎落平陽,他特地躺在地上給自己施展過。
  雙刀盤旋而起,將身體籠罩在刀光下。一連三刀,盪開銅斧,程宗揚趁勢一弓身,箭矢般躍出。
  忽然背後二涼,鋒利的斧刀像刀片一樣撕開衣袍,尖銳的痛楚彷彿要將整個背脊切開。
  程宗揚「砰」的靠在石柱上,滾熱的鮮血貼著冰冷的石柱流淌下來。這不怪武二,都是自己學藝不精,才露了這麼大一個破綻出來。丹宸沒有一斧把自己劈成兩片,就算自己運氣夠好。
  丹宸凝視著他,斧輪鮮血淋漓。她身下骨虎張開大口,無聲地嘶吼著,骨尾滾滾而動。丹宸雙腿一緊,骨虎縱身而起,馱著丹宸撲來。
  程宗揚舉起雙刀,朝丹宸的銅斧架去。猛虎雄健的脊骨縱成一道斜線,丹宸身體後仰,兩手舉過頭頂,雪乳高聳,帶著憎惡的目光舉斧劈下。
  「鐺」的一聲震響,程宗揚雙刀架住銅斧。背脊的痛楚像飛騰的火焰一樣掠向全身。丹田的氣輪疾轉起來,程宗揚大吼一聲,將丹宸的銅斧推開。
  丹宸眼中的驚愕一閃即逝,再次催動骨虎衝來。程宗揚丹田氣息雖然強盛,消耗也極快。丹宸有骨虎助力,每一斧都居高臨下,攻勢強猛,程宗揚接連擋住幾斧,最後一斧腰背再無法支持,重重靠在石柱上。
  「格」的一聲脆響,背包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尖銳地紮在腰後。程宗揚顧不得理會,眼看丹宸胯下的猛虎又一次人立而起,合身朝自己撲來,程宗揚身體一旋,飛快地繞到石柱後面。
  猛虎粗大的骨骼重重撞在柱上,堅固的石柱彷彿要折斷一樣搖撼起來,讓程宗揚心頭一陣發寒。
  鬼巫王召喚出的這頭怪物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竟然比鬼巫王還難對付。如果不是鬼巫王腦子進水,吩咐丹宸不要殺死自己,自己早就成這頭死老虎的點心了。
  程宗揚喘息未定,猛虎白森森的頭顱便從柱旁顯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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