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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38:40

章十七 決鬥


另一個收穫則是李察對於標準火球術的改進又成功了一處,就是把咒語吟唱時間縮短了半秒。這是向瞬發火球術邁出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由於不是標準的魔法速發,意味著李察對相關魔法原理的理解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未來如果能夠再完成魔法增效甚至是魔法極效,那麼李察就擁有了‘瞬發大火球’這一強力法師標誌性的魔法。

李察在鏡前開始仔細整理自己的儀容,擁有精靈血脈的人天然都對自己的儀容很注意。在今天,李察為自己安排了特殊的行程。他訂了一束潔白花束,準備從深藍上層的露天平台拋灑出去。據說深藍的頂端已經接近了信風帶,理論上來說,如果這些花朵被拋得足夠高,運氣又足夠好的話,終年不息的信風會將這些鮮花送出幾百公里遠。

李察希望,在天上的媽媽能夠看到。

和以往一樣,李察出了居住區,懷抱著訂購的花束,走向通往深藍上層的傳送魔法陣。傳送魔法陣一次可以把十幾個人傳送到指定樓層,是最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當然,昂貴則是它的又一個特色。

當李察走近傳送魔法陣時,旁邊已經站著好幾個年輕魔法學徒。裡面有幾張熟悉面孔,是曾經和他共同上過課的。其它人李察則從未見過。他們本來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李察走進傳送魔法陣的時候,他們似乎改變了主意,也一起擠了進來。傳送魔法陣並不大,加上裡面原本就有好幾個人,因此顯得有些擁擠。搖晃了幾秒鐘後,籠罩周身的束縛感覺消失了,這是傳送到位的標誌。隨著魔法光幕的落下,李察已經到達深藍第二十層。在這裡他要轉乘另一個傳送魔法陣前往第四十層,如此反覆,而目的地大露台則處於深藍的八十層。

就在李察踏出光幕時,忽然屁股上一陣劇痛,竟是被人狠狠地抄了一把!毫無防備的李察一聲驚呼,本能地向前衝出,可是腳下卻被障礙物狠狠地絆了一下,整個人重重摔了出去,沿著光可鑒人的黑石地面直滑出數米,才停了下來。渾身的劇痛讓李察一時爬不起來,突如其來的撞擊也令他頭腦有點昏沈,可是背後爆發出的陣陣哄笑和嘲弄讓他明白,剛剛是被人給耍了。

那一招猥瑣下流的偷襲並不是李察最在意的,但是他懷中原本抱著要送給媽媽的花束卻在他摔倒的時候脫手飛出,掉在三五步開外,不但若干花瓣掉了下來,連包紮好的莖枝都有完全散開的危險。李察大急,連忙爬起來奔過去,要把花束撿起來。這是媽媽生前最喜歡的花,並不是稀有品種,但在遠離山村的北方卻不多見,他向花店提前一個月預定才在今天準時拿到。

可就在他的手快要觸到花束的時候,另一隻手卻搶先一步,把花束抓了起來。

李察全身登時一僵,緩緩直起身體,向前望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少年法師,大約十四五歲。他比李察還要高出半個頭,一臉傲慢與戲謔,穿著魔法學徒長袍,正歪著頭看手中的花束。他是剛才那些在傳送陣前等待的年輕學徒中的一個,現在看起來還是為首的一個。而其它的年輕學徒也三三兩兩靠近,隱隱把李察包圍在中間。

李察就是再遲鈍,這時也明白這些人是專門為他而來的了。不明白的是,他一直沈浸在魔法的世界裡,除了授課老師之外幾乎和任何人都沒有交流,怎麼會惹上他們的?李察能夠肯定自己和這些年輕學徒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不過智慧帶來的超卓記憶力讓李察隱隱想起面前這個少年名叫帕潘,似乎出身自神聖同盟某個不大不小的貴族世家,有些魔法天賦,但在深藍中卻不算如何出眾,否則李察肯定能記住更多的資料。至於魔力水準……在李察的視野中,帕潘身上代表著魔力的數字不斷跳動,這是精確天賦根據帕潘的魔力波動自行測算他的魔力總量,最終停留在15這個數字上。於是李察知道這個帕潘已經是一個二級魔法師了,至少魔力已經達到二級水準。

帕潘翻來覆去地看著手中淩亂的花束,還用力抖了抖,除了掉落下更多的花瓣和葉子外,也沒看出什麼來,於是他斜著眼睛昵向李察,傲慢中帶著輕佻,問:“你就是那個李察?真看不出你有什麼本事,能讓偉大的蘇海倫殿下收你為弟子。不過說實話,你的屁股倒是長得真不錯!”

少年學徒們頓時哄笑起來,他們顯然有著經驗,並且深懂其中的意思。李察即便沒有經驗,從他們邪褻的眼神中也足以讀懂。他的臉一時脹得通紅,但是堅毅仍使他克制住自己的憤怒,一字一句地說:“把花還給我!”

“啊哈,花!我倒是忘了還有這麼一個東西!”帕潘誇張地叫了起來,然後再裝模作樣地看看手裡的花束,竟然伸長舌頭去重重地舔了一口,才說:“這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嗎?讓我猜猜,一定是要送給某個女人的吧?我說小李察,我很懷疑你下面究竟開始長毛了沒有,就學著別的男人給女人送花?這樣很不好。你要送給誰呢,要不我來幫幫你吧!你看,我這個人很好的,最喜歡幫人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束花真難看,殘成這個樣子。”他又用力甩了一下花束,更多的花瓣和葉子零落而下,“就象是送給妓女的東西……”

“還給我!”李察的聲音很低沈,如同幼獅的咆哮。

“啊!原來你真喜歡這玩意兒啊……”帕潘微微躬身,把臉湊近了小李察,手卻一松,任由那束花掉在地上。還沒等李察反應過來,旁邊一個少年學徒就重重一腳踩了上去,然後狠狠碾了幾下。

潔白的花瓣散落一地,再也無法復原。更多的花瓣則在那少年學徒的鞋底下呻吟著。

李察的反應出乎所有人意料,他並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保護花束,也沒有制止那個少年學徒,而是身體先向後仰,再如拉滿的硬弓驟然彈回,堅硬的額頭已狠狠砸在帕潘尤帶笑容的臉上!

傳送陣前是交通要道,所以已經有不少人陸陸續續聚攏在一旁。圍觀者耳中聽到的除了象是碾碎漿果的聲音外,還有喀喀嚓嚓的骨頭碎裂聲。看到李察這一撞,有些膽小的人竟然覺得自己的鼻子也有些發酸。
帕潘的眼前驟然黑了,然後視線又被紅的、黃的、乃至各種各樣的顏色所占據。世界都在旋轉,一時之間,他渾然不知身處何方。就在少年們驚呆的剎那,李察已撲到帕潘身上,雙手抓住他的頭髮,以全身的重量牽引,讓帕潘的身體淩空飛起,而李察的雙手則死死按住他的頭,把那張已經模糊一團的臉向堅硬無比的地面狠狠砸下去!

這一下只要砸實,帕潘的頭骨都會開裂!

不過在法師雲集的深藍中,當然不可能任由這種惡性事件發生。兩個六級的‘物理免疫護盾’同時出現在李察和帕潘身上,護盾相互間的排斥力讓李察和帕潘如同撞在一起的圓球,驀然向兩邊彈開。

能夠瞬發六級魔法的至少是十四級的大魔法師,果然,兩個中年法師走了過來,沈著臉問:“怎麼回事?”

物理免疫護盾的效果非常強大,如果沒有吸收到足夠多的傷害,就只有等魔法的時效過去,或者是被驅散了。被包裹在護盾中的李察雙眼通紅,正拼命攻擊著護盾,想要破盾而出。他根本沒有理會中年法師的話。

而在另一個護盾中,帕潘則總算從眩暈中恢復過來,回想剛剛的情形,他又是後怕,又是憤怒,鼻子上傳來幾乎無法忍受的劇痛,他顫抖著手摸上去,那種亂七八糟的觸感幾乎讓帕潘真正昏過去,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臉毀了!這一發現幾乎讓帕潘失去了理智,甚至一時連疼痛的感覺都被壓了下去,他指著李察,瘋狂地叫起來:“混蛋!敢不敢跟我進行魔法決鬥?!輸的人要給對方舔屁股!”

聽到帕潘的叫囂,李察反而冷靜下來,收回對護盾的攻擊,甚至順手整理了一下反卷到手臂的衣袖,神情鄭重地以一種和年齡不符的沈靜說:“我接受!”

“不行!”把雙方分開的中年法師眉頭一皺,開口阻止。可是另一名法師卻拉了拉他的魔法袍,說:“讓他們去!”

中年法師一怔,略略壓低了聲音,說:“可是李察是殿下的學生……”

後者卻笑了笑,悄聲說:“挑戰的傢夥叫帕潘,他是蘭多夫的一個小跟班。蘭多夫也是殿下的學生。所以我想,魔法決鬥才是帕潘的本意,只是這個蠢貨卻差點把事情搞砸了。”

中年法師醒悟過來:“這是殿下學生之間的事,我們可沒必要摻合進去。好,按規矩辦吧!”

深藍中的傳統,如果雙方之間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那麼解決方式除了用金幣砸人之外,用魔法砸人也同樣有效。一方提出魔法決鬥,另一方也同意接受,並且雙方實力沒有明顯差距的情況下,決鬥就成立,並在深藍執法法師的監督下進行。魔法決鬥有專門的場所,並且委派專門法師駐場保護。使用決鬥場需要預先繳納大筆的保證金,以用於決鬥場設施可能損壞的賠償。駐場法師的主要職責是保護決鬥雙方,因為魔法決鬥的原則是不危及生命。

當然,絕對的公平是不存在的。比如說帕潘的註冊資料是一級魔法師,可是魔力實際上已經達到二級魔法師的水準。

半小時後,李察和帕潘站在決鬥場的兩端,相隔二十米。帕潘的傷勢經過簡單處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已經看不出原本的狼狽,被鮮血染汙的魔法袍也換了件新的,不過塌了半截的鼻梁怎麼看怎麼不自然。
雖然只是一級魔法師之間的魔法決鬥,但是剛才那場衝突的消息擴散得出人意料的快,由於李察身份的特殊性,有不少人前來圍觀,能容納兩百個人入座的看台上做得滿滿當當。圍觀者的神態都十分輕鬆,熟人之間互相招呼寒暄,似乎並沒有把接下來的決鬥當成大事,一級魔法學徒間的戰鬥完全沒什麼看頭,就是雙方都不加防禦,用一級魔法對轟也死不了人。何況以他們的魔力最多放出三個一級魔法來。

其實到場大多數人抱著的想法,卻是想看看李察究竟有什麼不同凡響之處,能夠讓蘇海倫收為學徒。如果李察能夠出些醜,那就更加的好了。幸災樂禍,看著幸運兒跌下塵埃,原本就是很多人心中的陰暗點。

而在高台上的一個包廂中,單面透光的魔法窗後正站著蘇海倫的另兩位學生,米妮和蘭多夫。米妮是個身材高挑的少女,冷艷而高傲,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已經發育得很好。凜然而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更是她最吸引異性的特質。而蘭多夫則已經是個高大青年了,和同齡人相比,他的外型、家世、氣質和實力都無可挑剔。如果不是萬中挑一的天才,也不可能成為蘇海倫的弟子。

米妮居高臨下,俯視著決鬥場中已經進入倒計時的兩個人,冷冷地說:“蘭多夫,你這主意倒是想得真挺好的。如果李察輸了,按這種決鬥的條件,老師是肯定不會再要他了。可是他不過是個一級魔法師而已,真值得你這麼重視,需要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他嗎?”
蘭多夫瀟灑地聳聳肩,微笑著說:“我只是想看看這位未來的魔紋構裝師有什麼過人之處而已。其實我一直不明白,老師為什麼不肯讓我向魔紋師的方向發展。要知道著名的構裝師聖克魯斯殿下在很早以前就肯定了我在魔紋構裝上的天賦了。更何況,他既然也是老師的學生,就沒有理由輸給底下那些廢物,不是嗎?畢竟只有一級的魔力差距而已。”

米妮譏諷道:“是啊!只有一級的差距:一級和二級的差距而已。蘭多夫,你這是在羞辱我的智力,還是在羞辱你自己呢?而且你這麼做,就不怕老師回來知道了會生氣?”

蘭多夫傲然的笑了笑,說:“老師不會為了一個失敗者而放棄我這樣的天才的。在我每個月的帳單上,老師的喜悅一項經常在10萬金幣以上!更何況我的父親是…….好了,決鬥開始了,我們先看看吧!”
米妮的目光也投向場內,但卻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可是我怎麼聽說,李察這項收入每個月有50萬金幣?”

蘭多夫一言不發,仿佛沒有聽到米妮的話,可是臉色卻顯得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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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0:29

章十八 棄兒




決鬥場中,帕潘和李察都開始吟唱咒語,並且配以相應的魔法手勢。帕潘的起手勢標準而清晰,一看就知道是一級魔法中最實用,也是威力最大的魔法飛彈。單以魔法造詣來說,帕潘的基礎打得十分紮實,即使最挑剔的老師在這個魔法的施展上也找不出什麼問題。一級魔法師施放出的魔法飛彈應該只有兩顆,可是帕潘雙手間卻亮起三團魔法光輝!圍觀人群中立刻起了輕微的騷動,都為帕潘的魔法天賦感到意外。魔法飛彈的施法時間是最短的,當帕潘的魔法飛彈脫手而出的時候,李察的魔法還沒有準備完成。

三枚飛彈中間一枚鎖定了李察,另外兩枚則是分別射向李察的左右側。以帕潘現在的實力只能控制三顆飛彈中的一顆進行完全的目標鎖定,而採用這樣的戰術設定會讓對手無論向哪個方向躲避都有可能被兩枚飛彈同時擊中!如果李察不躲的話,那就等於要硬挨一枚魔法飛彈。

帕潘知道一枚飛彈當然解決不了李察,在打架的時候他親身體驗了這小子出奇健壯的體格,不過他實際上已經有二級法師的魔力了,一共能夠釋放出三次魔法飛彈。三輪飛彈的轟炸,足夠把那小子揍得找不著北!而李察剛剛完成一級魔法師的註冊,最多放出兩輪魔法飛彈來。帕潘估計自己還是能夠硬挺一次飛彈轟擊,雖然那非常的痛,而兩次的話就有些承受不住了。沒辦法,魔法決鬥就是這樣,如果他是三級法師,取勝將沒有絲毫懸念,那麼這場決鬥也就根本不會被批準。深藍是公平的,想要讓深藍暫時忽視某些不公,可是需要非常強大的背景以及巨額的物質投入。帕潘的家族還遠遠上不了這種級別的檯面。

三枚魔法飛彈出手後,帕潘就著手準備下一輪的魔法飛彈。對面的李察遲遲沒有把魔法準備完成,因此帕潘覺得勝利女神已經在向自己露出大腿了。只要一想到幕後那人承諾的裝備、金幣和地位,帕潘的心就禁不住發癢,以至於魔法咒語的發音都有些不太準確,1.5秒的施法時間因此被拖成了2秒。然而手中的魔法還沒有準備完成,帕潘的耳中就聽到從觀眾席上傳來山呼海嘯般的聲音!

“這是歡呼?是為我行將到來的勝利嗎?”帕潘想著,可是他還有起碼的自知之明。於是有些茫然的擡起頭,驟然睜大雙眼,連準備了一半的魔法都忘得一干二淨!

帕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麼?那是一顆火球?一級魔法師怎麼可能放出三級魔法,魔法決鬥不是禁止使用卷軸類道具嗎?為什麼會出現一顆火球?!

那顆貨真價實的火球已經脫手飛出,向著帕潘的方向飛去。火球術沒有鎖定功能,但是高速飛行和法術本身足足十米的傷害範圍根本不需要鎖定。直到火球飛到不足五米距離,目瞪口呆的帕潘才從震驚中醒來,他一聲號叫,連滾帶爬的向旁邊閃避。可是發揮出有生以來最快速度的帕潘不過跑出三米,就被滾滾而來的火浪追上!砰的一聲悶響,帕潘被炸得飛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一條短促的弧線,才重重摔在數米外的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決鬥場中忽然由極度喧囂轉為死寂,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觀眾中不乏見多識廣的大魔法師,看得出李察這個火球術的威力比標準三級魔法要小得多,但是10個能級的衝擊也足以對任何三級以下的魔法師構成沈重打擊。帕潘雖然沒被當場炸死,卻也要好好的養幾十天傷了。

砰的一聲悶響,再次吸引了觀眾的注意力。帕潘發出的魔法飛彈,這時才到達李察面前,他雙臂護胸硬挨了一記轟炸,然後神情和手勢沒有半絲偏差的開始準備第二個魔法。

這時決鬥場中靜得連一片羽毛落地都清晰可聞,李察念頌魔法咒語的聲音雖然非常低,卻也被感知超卓的幾位大魔法師聽到,於是他們悚然動容!

雖然魔法咒語被大幅修改,但是他們仍然能夠辨認出來,李察的第二個魔法竟然也是火球術!

李察的臉色已然蒼白,魔力的高速流逝讓他有種身體被抽空的感覺,他只剩下不到4點魔力,依靠魔力恢復藥劑的作用又恢復了一點。而他準備的咒語是火球術再次削減魔力支出的版本,還沒有研究完善。但就算完善了,也需要6點魔力,才能放出能級為8的小火球。只是強烈的信念支撐著李察,讓他不惜造成魔力透支也要把這個魔法完成!

火球雖小,殺人卻也夠了。

這時駐場法師閃現到場地中央,揮手驅散了李察未完成的魔法,同時也替他穩住了紊亂的魔力。

“夠了,你這個魔法放出去會要了他的命,這不符合魔法決鬥的規定。”說到這裡,駐場法師回頭看了看帕潘的狀況,然後宣布說:“這場決鬥的勝利者,是李察!現在,李察,你可以按照事先的約定,要求對方執行……嗯,那個約定的賭注。執行地點可以另行選擇。當然,我個人建議你選擇一種……呃……類似的,變通的……執行方式,這也符合魔法決鬥的規定。”

聽了駐場法師的話,李察走到趴著不動的帕潘身邊,粗魯地拉起了他的頭,看了看那張被煙火熏得焦黑浮腫的臉,以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說:“有個人曾經告訴過我,如果有人想要爆你屁股的話,那你就要先雙倍爆了他。”

說完,李察就站了起來,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腳踢在帕潘的屁股中間!帕潘發出一聲殺豬般的號叫,隨後轉為不知是哭是笑的呻吟,聲嘶力竭,氣息斷續。李察向外走了兩步,忽然轉身,又給帕潘補上一腳!這一腳立刻讓帕潘呻吟的聲音再次提高了八度。

看到李察的兩腳,駐場法師的眉毛也不禁微微一揚,感覺臀部的中間部位有些許不適。不過在他看來,李察這一腳明顯比執行約定賭注要來得仁慈,因此就默認了這種執行方式,宣布決鬥結束。觀眾席上的人們開始陸陸續續退場,他們顯得十分興奮,不斷討論著李察的火球術,而帕潘的屁股自然沒有人去關注。顯然,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這都會是一個熱點話題。

包廂內,米妮和蘭多夫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米妮忽然嗤笑了一聲,說:“蘭多夫,你說得沒錯,看來小李察的確值50萬金幣呢!”說完,她也不招呼蘭多夫,而是徑自向包廂外走去。

蘭多夫臉色鐵青,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米妮纖細的腰身和搖曳生姿的臀部,兩排牙齒緊緊咬在一起。

拉開包廂門時,米妮忽然回頭,淡笑著說:“你不用光是盯著我的屁股看。我倒是覺得,你現在需要好好想想自己屁股的前途了。六天后老師就回來了!”

砰的一聲,包廂門狠狠在蘭多夫面前關上,用力之重,一點都不講貴族禮儀和風範。而蘭多夫隨即咆哮起來,幾乎把包廂內的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爛了,反正他賠得起。

至於帕潘,這個時候卻成了被世界遺棄的孤兒,就連那些平素時和他形影不離的跟班學徒們此刻也閃得不見蹤影。因為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重新記起蘇海倫殿下的恐怖。也就是這些進入深藍時間不長的學徒們,身上還會殘留那麼多世俗紈褲的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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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0:41

章十九 平衡

深藍最上端三分之一樓層,都是蘇海倫的專屬區域,閒人免進。如果想進也可以,各層間遊蕩的魔法傀儡擁有相當於十五級戰士的實力,它們會攻擊一切沒有紀錄在魔法核心內的入侵者。只要能夠打贏這些傀儡,再挑戰一打的魔導師,最後轟倒蘇海倫,就可以隨意洗劫傳奇法師的老巢了。至少理論上如此。

傳奇法師是個相當喜歡空間感的人,所以她一個人就占據了龐大的空間。此時在專屬區域的一角,迴盪著斷斷續續的慘叫。在灰暗而幽長的廊道中,慘叫聲迴盪不絕,讓不知情的人毛骨悚然。而知情的少數人,則完全是另外一種反應。

米妮從廊道盡頭出現,快步走著。她畢竟還是個少女,急促的步伐,緊抿的嘴脣,微蹙的眉,以及略微緊繃著身體似乎隨時準備閃避什麼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喜歡廊道的昏暗陰森。但是這片區域就是以黑暗、陰森、潮濕為主題,是永遠正確的蘇海倫殿下親自決定,所以沒有人敢於提出異議。這時廊道中再次響起了隱約的慘叫,米妮辯認出了聲音歸屬,嘴邊露出一絲冷笑,狠狠啐了一口。

在陰暗區域的盡頭,座落著一片占地上千平方米,足有十多個大大小小不同功能囚刑室的監獄區。一間囚室的中央,蘭多夫四肢拉開高高吊在刑架上,衣服被剝得精光,一名**上身的獄卒正揮舞著五米長的鞭子,一下下抽在蘭多夫的身上。獄卒是個黑人,虯結的肌肉上塗滿了油脂,反射出膩人的光線,皮質短褲邊角都已磨損,上面還沾染著大片深褐色汙漬,不知道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生物的血。

如果可以忽略眼前的暴力和血腥仔細觀察,會發現獄卒技藝非凡,長鞭在空中抖出複雜的軌跡,?啪作響,然後帶著呼嘯的恐怖風聲落在蘭多夫白嫩的屁股上,在兩方巴掌之地留下道道鮮紅的淤痕。淤痕高高腫起,卻並不破裂,這樣既不會傷得太重,又能夠成倍疊加痛苦。獄卒站在四米外,揮舞著五米長鞭,鞭梢在蘭多夫白嫩屁股上留下的鞭痕卻是分布均勻,幾乎填滿了每一塊能夠填進去的空地,只是偶爾有交錯痕跡,卻也沒有破皮。遠遠看去,仿佛是一幅野獸派抽象畫,方寸之間充滿無數淩亂的色塊和線條,卻展示出難以言喻的美感。如此技藝已然爐火純青。這名獄卒如果放到外面去,也能算得上是一名強者。

蘭多夫的屁股已經高高腫起,臉上眼淚、鼻涕和口水交織在一起,英俊的面龐扭曲地一塌糊塗。作為古老貴族世家的優秀子弟,蘭多夫也絕不缺乏勇敢和忍耐。但是陰暗區域的刑罰有很多是為了煉獄惡魔,深淵魔鬼,各類龍裔亞種以及混血獸人、極地灰矮人之類的強悍種族準備的,人類,特別是不以肉體強度見長的魔法師,對這些刑罰大師來說簡直就是一碗白水,喝了都沒什麼味道。比如抽擊蘭多夫的這位獄卒,就只用了最簡單的鞭打,就已經讓他意志崩潰。要知道吊著蘭多夫的這座囚室面積很大,裡面擺放著合計十六套刑具,而獄卒可以熟練使用其中的九套。

鞭打結束,蘭多夫的抽搐卻沒有停止,甚至連昏迷過去都做不到。劇烈的疼痛一波波襲來,沒有高峰低谷,沒有絲毫停頓片刻間斷,不斷衝擊著理智的壩沿,仿佛下一刻就會投奔絕望之淵。

所有的傷處都集中在米妮曾經提醒過他要重點照看的屁股上,因此巨大的屈辱幾乎讓蘭多夫發瘋,所幸他本也是意志堅強的人,直到最後都沒有完全崩潰。可是當鞭打結束後,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感到恥辱了,在受刑過程中,更加讓他難堪的事也發生過。他只希望這件事不要傳出去,如果傳到蘇海倫的耳朵裡,那麼他的學徒位置必然不保。一想到被踢出深藍後的生活,蘭多夫忽然感覺到深深的寒意,他甚至不敢去想象今後的日子該怎麼辦。從高高在上到摔落泥地,這種落差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受的。現在,蘭多夫才終於發現,讓他與眾不同的並不是自己的外貌或者天分,而是蘇海倫弟子這個頭銜以及他的家族背景。

一時間,恐懼和懊悔吞噬了蘭多夫的心靈,讓他甚至忘記了去詛咒米妮的屁股。

在蘇海倫最喜愛的一個休閒廳中,一個身高超過2米的黑膚奴隸正弓著身體,背上馱著巨大的金色圓盆,裡面堆滿了各式各樣新鮮珍稀水果,有的豐碩飽滿散髮著誘人入口的光澤,有的卻是外形奇特顏色詭異,林林種種應有盡有,很多都不是這個季節出產的,還有許多異位面的產物。而最上方的水晶杯內,則擺放著幾枚通常是由超階魔獸守護的珍品。這一大盆的水果恐怕有幾十公斤了,正是蘇海倫今天的零食。

黑膚奴隸邁著沈重的步伐,沿碎石鋪就的小路快步行走,然後穿過一片枝葉絢麗的樹林,再通過大片如茵草坪,才看到小湖旁擺放著的幾張桌椅。與吸引眼球的水果和容器比起來,那幾件傢具線條簡單,連修飾都是純色,樸實無華,卻一眼看去讓人立刻產生一種舒適放鬆的感覺。

蘇海倫正慵懶地靠在軟榻上,一顆顆往嘴裡扔著水果。身旁放著個同樣的金色水果盆,此刻已經見底。黑奴把果盆放下,取走了舊的,沿原路返回。說是休閒廳,但這個區域的面積卻超過一千平方米,裡面布設了完整的生態和取暖系統,如同置身於最舒服的山野之間。

五六個大魔導師正圍在蘇海倫的軟榻邊,匯報著這段時間以來的重要事件。按重要程度由高到低的劃分,近期事件主要為財務平衡、蘭多夫和李察三件事。

一名大魔導師以簡潔而快速的語言描述了冬季整個深藍的收支情況,還沒講完,一顆正被拋向蘇海倫小嘴的碩大櫻桃驟然凝停在空中,隨後蘇海倫那雙明亮得無以復加的眼睛就盯在了大魔導師的身上,如巨龍般的威壓瞬間施放出來,讓在場所有的大魔導師都有些站立不穩。

“你說什麼?我們上一季虧損了?!”

這位負責財務的大魔導師種族很是與眾不同,竟是人類的死敵:極地灰矮人。灰矮人中擁有魔法天賦的很少,能夠修煉到大魔導師級別的更是屈指可數。但是灰矮人斂財和精細的天性,用來管帳倒是再合適不過。他立刻藉著微微躬身的姿勢半低下頭,避開傳奇法師目光的直視,小心翼翼回答:“是的!但是虧損額並不大,還不到60萬帝國金幣…….”

蘇海倫立刻打斷了他:“那也是虧損!我記得去年年中我剛剛打劫了幾條巨龍,還是有把一些收穫投入到深藍的運作中的。怎麼還會虧損?查明原因了沒有?”

“原因已經找到了,不過……”灰矮人魔導師有些吞吞吐吐,欲言還休的樣子。

“說!”蘇海倫的聲音再次提高。

灰矮人一咬牙,硬著頭皮說:“原因在於,您最近一段時間的心情都很好……”

櫻桃繼續它的飛行過程,消失在蘇海倫的小嘴深處。傳奇法師皺起了好看的小眉毛,一臉嚴肅地思索著,過了片刻才緩緩地說:“可是接下來一段時間,我的心情可能會更好。這個先放放,說後面的事吧!”

另一名人類魔導師立刻走上一步,說:“已經按您的吩咐給了蘭多夫刑罰,現在您看應該如何處置?”

“你的建議呢?”蘇海倫懶洋洋地玩弄著手中一枚水花果,有些興趣不大的樣子。

人類魔導師說:“他的天賦還是相當不錯的,綜合評級可是卓越,而且他是聖樹王朝索拉姆公爵的兒子,克魯斯大師也曾經肯定過他的構裝師天分,所以我的建議是保留他學徒身份。”

傳奇法師哼了一聲,說:“那個克魯斯也好意思自稱大師?而且他居然還給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了聖這個前綴!拋開這些不說,這老傢夥看人什麼時候準過!我們已經有了一個未來的大構裝師,這種半上不下的東西就不用培養了,浪費資源!上一季我們可是虧了不少的錢!這樣吧,按照原本的決定,把蘭多夫給送回去。”

“可是他畢竟是索拉姆公爵的兒子……”人類魔導師小心提醒著。即使在強者雲集的聖樹王朝,索拉姆公爵也是一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公爵自身同樣有著屠龍者、巨魔終結者和煉獄獵殺者等三個顯赫稱號,距離傳奇僅僅一步之遙,隨時都有可能跨入傳奇境界。如果雙方真的轉為敵對的話,索拉姆公爵也未見得就一定會輸給蘇海倫。

蘇海倫有些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說:“蘭多夫是索拉姆的兒子,可是索拉姆又不是只有一個兒子!而且除了蘭多夫的老媽,索拉姆餘下的十一個老婆都會站在我們這邊的!這樣吧,我記得索拉姆的兒子中還有兩個天賦不錯,不會太給我丟臉。就把這個自費學徒的名額優先權給他們好了。只要索拉姆拿出原定贊助費的一半,就可以得到這個名額。”

“有了這筆贊助費,深藍就不會虧空了吧?”蘇海倫轉向灰矮人,臉上已經滿是期待。

灰矮人快速計算了一下,皺眉說:“僅僅能夠保證春季。因為您接下來的心情肯定會越來越好。”

蘇海倫這一次認真起來,小手抓在果盆裡,卻忘了往自己的嘴裡扔。她沈吟著,糾結著,最後有些痛苦地說:“我的心情……這個……沒法控制。現在怎麼辦?那些龍都已經很窮了,去年才剛剛被我逐一拜訪過,現在再去肯定沒什麼收穫。而且它們越搬越遠,去找一次也很辛苦的……”

“要不……再增加一個自費學徒的名額?”灰矮人試探著建議。

還沒等蘇海倫表態,另一個上了年紀的魔導師立刻反對:“這可不行!蘇海倫殿下的學徒身份何等高貴重要,怎麼可以隨便賣?有一個還可以說是權宜之計,再加一個怎麼行?名實不符的親傳學徒如果多了,對殿下的聲譽,對深藍的聲譽可都是嚴重的損害!”

“聲譽是未來的事,而虧損卻就在眼前!何況只要能夠成為殿下的學徒,哪怕僅僅是自費學徒,都絕對會被無數天才爭搶的。難道你就忍心看著我們最年輕美麗的殿下不能夠隨心所欲的喜悅嗎?再者說,殿下的學生中還有一個未來的大構裝師!在這顆奪目的太陽旁邊,其它的星辰都會暗淡無光的。”灰矮人幾乎是在跳著吼叫了。

蘇海倫再次擡起小手,於是所有的魔導師都不再說話,而是屏息等待著她的決定。

在赤字與聲譽之間搖擺多次,蘇海倫終於作出了痛苦的決定:“就再增加一個自費學徒的名額吧!”

為了平衡心理的負擔,蘇海倫立刻把注意力轉移到李察身上,說:“現在,讓我們來看看未來的聖構裝師都做了些什麼。”

財務的壓力,立刻讓小李察的前景從大構裝師提升到了聖構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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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0:59

章二十 意外

另一名魔導師則取出兩頁資料,送到蘇海倫面前。傳奇法師一眼掃過,就跳了起來:“他改進了火球術?讓我看看都改進了什麼…….一共七項改進!真是不錯,能夠在一級時就施放出三級的火球,就連我當年……”

傳奇法師忽然咳嗽了一聲,才接下去說:“我當年成為一級魔法師的時候,也就能隨隨便便放個四五次火球術而已。不過小傢夥真是個天才呀,還是個構裝師,還有阿克蒙德的血脈!嘿嘿,呵呵,哈哈!”

蘇海倫反覆看著手中的兩頁紙,似乎總也看不夠一樣,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張揚的笑聲中,傳奇法師對灰矮人說:“這樣吧,這個月給小李察的預算調整一下,嗯,就在我的喜悅一項下增加……”

具體的數字還沒有說出口,熟知傳奇法師殿下脾氣的灰矮人立刻大聲提醒著:“殿下,您現在的心情似乎太喜悅了!”

聽懂了的傳奇法師雖然止不住的想笑,但是卻決定把預算調整的時機往後放一放。

此時此刻,未來的聖構裝師卻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小李察正赤身站在浴室中,把一盆冷水狠狠澆在頭上。生活區域的魔法供暖設備早已被他關掉了,這套系統舒服是舒服,可以在一年四季保持恆溫,但運行一個月的代價就是1000金幣。而這盆帶著冰花的水澆在身體上,讓李察的每根肌肉都忍不住抽動一下。可是惟有這樣,才能澆熄他身體內不斷湧動的沸騰血液。

從決鬥前和帕潘的肉搏,到決鬥場上讓人心顫的兩腳,李察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那時為何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是為了帕潘對媽媽的侮辱嗎?但肯定不全是這個原因。自己抓住帕潘的頭往地上摔的那一下,以及在決鬥場中準備射出的第二枚火球,都是可以要了他命的動作。還帶著山中少年純樸本性的李察依然認為,帕潘雖然必須受到懲罰,但卻遠不至於要殺了他。可是在當時,受到侮辱的李察只覺得一股灼熱血流湧上頭頂,全身都象掉在熔爐中一樣。他眼中的帕潘變得無比惹人痛恨,甚至李察覺得生撕了他都難以稀釋胸中的那種痛恨!所以把帕潘的臉往地上砸,僅僅是開始。而在決鬥場上,李察寧可透支魔力,也要把帕潘當場點燃。第二個火球絕對會讓已經沒有任何魔法防禦能力的帕潘變成人形火炬,從而無比痛苦的死去。

透支魔力是魔法師的大忌,根據透支魔力多少,輕則會使魔力恢復速度減慢,時間從一個月至數年不定,嚴重則會使魔法師的魔力降階,甚至可能直接死亡。這是沈重的代價,但是李察卻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把帕潘殺掉。可是就算把帕潘殺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傾瀉小李察當時心中的憤怒。

決鬥之後,李察昏昏沈沈的,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居住區。他只是隱約感覺到,周圍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而且對他的焦急和關切比以往還要多了許多倍。

當李察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決鬥後的第三天了。

沸騰血液的餘波仍在,讓李察仍有些忍不住有些要去再找帕潘麻煩的想法。小李察隨即發覺了自己的狀況的確不太正常,脾氣變得異乎尋常的暴燥,而且會從心底深處湧上重重殺機,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動。直到現在,他都想要狠狠地砸些什麼,才能夠悄悄宣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嘩!又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在這種天氣雖然李察的身體遠比一般少年要結實,卻也凍得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可是寒意初過,李察又感覺到那些灼熱的血脈在蠢蠢欲動,而且這一次還帶動了他體內魔力的隱隱共鳴。李察一咬牙,用已經僵硬的手再次抓起木桶,接了滿滿一桶水,然後鏟了一鏟碎冰倒在桶裡。這麼簡單的動作做起來卻很吃力,因為大多數的關節已經僵硬,手指上更是根本失去了知覺。

就在李察掙扎著想要提起木桶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嘿!有人在裡面嗎?出來吃東西了!”

這個驚嚇突如其來,讓李察大腦一片空白,就象小時候在山林裡被座狼悄悄從背後搭上了脖子。山裡鍛煉出來的本能讓他立刻扔下木桶,勉強向後撲去,試圖和來襲者進行殊死肉搏。一轉身,李察就看到一個少女正站在淋浴間門口,正伸頭向裡面看來。李察認出了這是一直給自己送帳單的少女,可是已經控制不住僵硬的身體,筆直撲到少女身上,把她撲倒在地。

李察長得已經和十四五的少年相近,和少女個子差不多。少女被壓在下面,立刻痛得叫了一聲。

不知怎麼的,李察一向清晰的頭腦現在變得有些昏昏沈沈的,平時瞬間可以想清楚的事情現在卻需要很久才能明白。他的體溫已經降得很低,可是那些深藏的沸血卻仍不安分。而且身下的少女衣服十分輕薄,深藍的魔法袍都兼具保暖功能,即使在冬天也無需過多衣服,因此透過輕柔的衣料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少女身體的形狀以及火熱的體溫。冰冷肌膚和少女火熱軀體間的碰撞,一時讓小李察的感覺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銳狀態。少女的身體兼有柔軟和彈性,充滿了青春的氣息。李察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身體的某個部位正在甦醒。而且那些沸騰的熱血似乎找到了目標,一齊向下湧去。然而通向甦醒部位的血脈似乎不是很通暢,而且前面幾大桶冰水的效力仍在,沸騰熱血前進了一小段路後,進展就變得緩慢起來。

“怎麼是你?你怎麼進來的?”李察努力保持有限的清醒,驚訝地問。

“我現在負責給你送飯。可是你一直睡著,我已經來過兩次了,怎麼知道你突然會不見了……唉喲!”少女無辜地說著,她被李察撞翻壓倒,摔得頭暈眼花,現在周身才開始劇痛。她雖然已經是正式的二級魔法師了,可是魔法師不象戰士那樣擁有強悍的肉體。大多數魔法師的身體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

李察這時才想起自己還把少女壓在下面,於是歉意地想要起來,可是冰冷僵硬的關節卻沒能讓他如意,剛剛撐起半身,就又撲在少女身上,他再掙扎了幾下,倒象是有意在少女身上磨來蹭去。說到底,李察也不是戰士,那幾桶冰水的效力可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

被狠狠碾磨,少女臉上猛然飛上一層暈紅,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推開李察。可是觸到李察年輕卻堅硬的身軀時,她卻忽然改了主意,變推為抱,身體在李察下面不住扭動著,象只被按住了還不肯安分的貓。她的雙眼半閉著,身體不斷挺起,用柔軟的胸部揉搓著李察略具形態的胸肌。呻吟依然從她的喉嚨中飄出,卻不止帶著痛苦,還有些迷離和喘息。

李察很有些奇怪少女的反應,她明明開始是想要幫助他站起來的,怎麼突然間變成了阻礙?可是少女的反應卻讓他另有一種異樣的萌動,在他十一年的人生中,還是第一次有如此心跳加速的奇特感覺。忽然之間,李察竟然覺得就這樣壓著她也很不錯,有些不想起來了。而胸前感覺到的柔軟,就是女孩子的**嗎,果然很舒服。要是再大些就好了……

這並不是胡思亂想,而是有充分數據支持。李察得到了少女身體幾乎全部的數據,精確和智慧天賦在這一刻同時發揮,對某些重要曲線的變化甚至構築了描述它的方程式。數字再一次讓李察體會到了美,只可惜卻是不合時宜。隔了一層數字和公式,萌動感覺的衝擊力立刻減弱了一半以上。不過同記憶中其它的女人相比,少女的尺寸的確不具優勢。

是還不錯!年齡也是一個影響關鍵數字的重要變量。兩個天賦再次一起糾正了李察的錯誤觀點。

就在這裡,少女一條彈力充沛的腿忽然從魔法袍下擺中探出,插入李察雙腿之間,然後往上一擡,一直擠到不能再深入為止!

剎那間,小李察眼前全是飄飛的數字,相互間沒有絲毫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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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1:29

章二十一  澆灌

李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反正最終還是擺脫了少女的糾纏挺直了身體。少女的體力畢竟有限,李察那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結實身軀,對她而言實在很沈重,幾個動作做完,已經滿身是汗,手腳酸軟。看到成功站起來的李察,少女恨得差點咬破嘴脣。不是說貴族家的男孩子們六歲時就開始學習辨識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了嗎?十歲的貴族少年,該懂的就都懂了。很多大貴族家的男孩到十五歲時,或許經歷過的女人已經超過兩位數。可是這個李察怎麼象是什麼都不懂?傳奇法師的學生,哪一個家世不是貴族中的貴族?

“不可能的!他是殿下的學生,他肯定是覺得我不夠好!”少女太過於糾結,竟把心事不小心說了出來。

“你怎麼不好了?”李察有些茫然的問。直到現在,他還覺得剛剛發生的事象是在夢中。

少女一咬牙,身體一軟,靠在了李察懷裡。看她一副虛弱得要直接栽向硬石地面的樣子,李察不得不扶住了她,少女順勢扭了扭柔軟的腰肢,把自己最為高聳的部位緊緊貼了上去。

然而剛剛扶住少女,李察就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少女的一隻手悄悄握住了李察的下身,然後用力揉搓起來。

幾下過後,手上傳來的感覺就讓少女知道,那是快要成熟的果實。快要成熟,就是還差著一點點。也許一年後會熟,也許只需要幾個月,假如澆灌豐足的話應該還能更短些。但是現在,果實畢竟還顯得有些生澀。然而果實就是果實,和一切快要成熟的水果一樣,只要用力揉搓,多半能用手工的方式催熟。

少女又咬住了下脣,顯然在認真考慮著什麼。

她終於沒能下得去手。不是因為良心發現,而是手工催熟對果實或許會有損害。哪怕這種概率極低,也會留下無法預料的後遺症。少女可不想冒那麼大的風險。

所以李察終於得以順利地換上一身深色便裝軟袍,並坐在了餐桌前,然後看著桌上放滿整個銀盆的烤肉發呆。這是他的午餐,而晚餐還會提供同樣的份量。

烤肉足有兩公斤重,還不包括四樣同樣份量十足的配菜及一大杯叫不出名字且味道古怪的酒類飲料。過去這是小李察一整天的飯量了,現在卻變成了一頓,而且還必須吃完。除了送飯之外,少女的另一個任務就是看著李察吃完。

雖然拿起了刀叉,李察卻有些下不去手。他的確餓了,特別是和少女糾纏許久後,那股惱人的神秘血液悄然消失。但是對付這麼一大盤東西卻讓他感到十分為難,特別是烤肉還彌散著一種讓人作嘔的味道。絲絲縷縷不絕縈繞鼻端,時間久了,李察又覺得身體中血流速度在加快。他很怕吃下去後會再次激發出那道不知名的炙熱血液。

少女看出了李察的猶豫,於是微笑著說:“用力吃吧!殿下的一句名言可是‘要想有巨龍的力量,就要先有巨龍的食量’。所以深藍中的高階法師都很能吃。”

雖然是蘇海倫的學生,自己也對蘇海倫充滿了敬畏,可是李察卻仍然對自己老師的這句名言感到疑惑。而且不光是烤肉,配菜和酒的味道都開始引發他身體的反應,到最後,每多一種味道傳入鼻子,他就感覺身上有一道血脈被撩動。至於送飯來的少女正端坐在桌旁,雙肘支在桌子上,手則托著下巴,就這樣看著李察。可是李察發現,她的目光偶爾在食物上掠過時,立刻就會變得熾烈。然後又恢復若無其事地樣子。於是李察知道這份午餐可能並不簡單。

“這是什麼肉?”

“科摩多地行龍的肋排。”少女不假思索的說。

“酒呢?”

“烈焰峽谷灰燼矮人精英戰士專用的鬥士酒。”

“啊,那這些菜呢?”

“藠蘭,血鸚鵡,卡布漿果和斯比藍草。這些都是強壯藥劑的主要配料,經過特殊的手法烹制。吃掉的話,可以增強力量和體質。”少女看來對每樣食物都了如指掌,而這似乎並不是她的專業。李察能夠察知,她其實已經擁有接近三級的魔力了。這個年紀的三級魔法師不算罕見,但也絕對沒到泛濫的地步,即使在深藍中也是如此。

李察點了點頭,招呼少女說:“你也一起來吃點吧!我一個人可是對付不了這麼多。”

少女啊的一聲驚呼,急忙搖頭,說:“不,不行!它們好貴的,我根本負擔不起…...”

“就當是幫我作弊了。”李察笑著說。在神秘的沸騰血液不出來搗亂的時候,李察還是非常聰明的。過去一年中發生了太多的變故。而苦難會讓男人加速成熟。

聽到李察的話,少女心情莫名一松,但還是搖了搖頭,說:“不行。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它們都是特殊配方,是隻能給男人吃的。”

少女沒有說出的一句話是,這些食物也同樣會讓男人加速成熟,只不過是在另一個方面。而這些知識,卻的確不是她應該知道的。

李察再看了看少女,於是不再猶豫,開始努力消滅盤中的食物。他吃得很快很用心,時間的有限讓他做任何事情都非常專注。最後,李察端起酒杯把裡面味道刺鼻的酒一飲而盡時,少女的眼睛輕輕忽閃了一下。此時,在她的視野裡,似乎看到一顆稍顯青澀的果實正在被惡狠狠地澆灌著。

十分鐘內,李察已經把所有的食物都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個個銀盤的光潔程度和剛洗過也差不了多少。因為李察從少女的反應中推測,月末寄來的帳單上一定會多出一行醒目的數字。

少女開始收拾餐具,動作卻略顯得有些緩慢。而經過浴室中的糾纏後,李察對她也有了種不一樣的感覺,此刻回想起來,那些肢體交纏,那些觸碰動作,都有著特殊的意義。在李察目光的注視下,少女的臉微微泛紅,而李察也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又開始熾熱了。那魔法長袍下的柔軟身體,似乎開始對他產生一種神秘的吸引力。

“還沒有問你的名字。”李察忽然說。

少女的身體忽然微微顫抖了一下,頭不自然地低了下去,說:“我叫艾琳,艾琳.菲拉。”

“那麼,我有什麼可以幫你……哦,不,我是說,你幫我做了很多事,我希望能夠有所回報。”李察斟酌著用詞,以免冒犯或是傷害到少女的自尊。他的細膩繼承自母親,而對人與人之間關係的把握卻因在深藍中所得到知識的增加而逐漸嫻熟。

艾琳終於擡起頭,展顏一笑,說:“深藍的傳統是有付出才會有金幣。不過我知道的很多很多,深藍內無論你想了解什麼,都可以來問我。當然,我會根據情報的稀有程度收取一點點費用。”

收拾好餐具後,少女忽然湊到李察身邊,在他脣上飛快地啄了一下,快速說了聲:“謝謝你!”然後就飛一樣的離開了。

看著少女明顯輕快的步伐,李察的心情忽然也靚麗了許多。

魔法陣閃耀著光芒,推動厚重的金屬門緩緩合攏,將居住區和外界隔離。一切喧囂都被拒之門外,整個區域安寧靜謐。李察已恢復平靜,開始了一天的學習。但是今天的火鳥羽毛筆尖似乎特別滑,而剛啟封的洛爾斯珈地獄血也顯得乾澀,以至於在昂貴的夢魘星紋布上繪出的線條屢屢出現偏差,有幾次失誤差點大到讓魔法陣局部作廢的地步。現在李察所使用的練習材料光從價值上說就超過了五萬金幣,如果魔法陣局部繪製成功的話,則會給李察充回三萬金幣。這可是李察第一個月的學費補助。

然而今天手中的筆就是不聽話,想讓它在哪裡停下,多半會衝過頭去。李察很快就覺察到自身也有不對勁的地方,比如說心跳比平時快了很多,比如說格外期待著晚飯時間的到來。而這個局部魔法陣雖然耗材昂貴,本身卻不特別複雜,只是對精度要求有些高而已。可是這一次李察用的時間卻比繪製最複雜的魔法陣還要多得多。

“嗯,今天下午的效率好象有點低,但也不一定……”李察若有所思。

效率是正常情況下的四分之一,精確又給出了答案。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這個天賦的確不怎麼討人喜歡。

晚餐時間終於到了,少女踏著準點的步伐走來,然後安靜地看著李察快速而精確地解決了盆中的食物。在離開之前,她照例在李察脣上輕輕一吻,然後又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狡詰地笑笑,說:“欠我一個金幣!”然後就飛快地出了居住區。

少女心情格外好,一路歡快地小跑著,卻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小廣場上走來了一群人。人群裡居中的是一個英挺的貴族青年,看上去十七八歲,服飾簡潔合體,以剪裁手工取勝,左胸上則佩著個不大的淡金色徽章,中央是一個雙頭鷹,腳爪中抓著一條盤曲的大蛇。稍稍了解大陸政治的人大都會認得這枚徽章。鷹蛇正是聖樹王朝索拉姆公爵的標記。而索拉姆家族能夠在衣飾上佩戴家族徽章的人則少之又少。

少年身後跟隨著十幾個人,半數武者半數法師,和深藍中法師成群的景象大有差別。曾經為李察講解深藍歷史的老法師此刻正殷勤地跟隨在少年身邊,抑揚頓挫、聲情並茂地講述著。能夠讓老法師如此賣力發揮的要素,除了家世背景,更多卻還是金幣的力量。青年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更多是在觀察深藍的內部結構和往來人群,犀利的目光不放過每一個細節,連提供照明的魔法燈上都會逗留片刻。

青年眼中,艾琳的背影正一路遠去,歡快得如同一隻美麗的燕子。他若有所思,停下了腳步,然後看了看艾琳出來的地方。那是一片居住區,長長的�壁上只有一個由魔法陣驅動的金屬重門,表明門後那片大得驚人的區域只屬於一位主人。

“你剛才是說,這是屬於那位……嗯,李察先生的居住區,是嗎?”青年向老法師問道。

“是的!李察是殿下最新收錄的學生,別看他年紀還小,卻是個真正的天才!只要看這片居住區就知道了,殿下的學生中,可是僅有兩個人才能夠得到這麼大的空間!還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說到這裡,老法師故作神秘的壓低了聲音。

“哦,什麼秘密?”青年饒有興味地湊近了老法師。

老法師左右看了看,才以僅僅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李察先生,是一位未來的構裝師!”

青年一臉驚訝,失聲道:“什麼?你剛才不是說,他剛滿十一歲嗎?”

老法師急得直跳腳:“小聲,小聲!這是秘密,我剛才也說,是未來的構裝師,未來的!”

青年這才恍然:“真是不可思議!是誰認定他有構裝師的天賦的?蘇海倫殿下嗎?”

“除了殿下還能有誰?”

青年笑了笑,掏出一小袋金幣塞到老法師的手裡,說:“謝謝你告訴我這麼重大的一個秘密。”

掂了掂手中錢袋的份量,老法師頓時眉開眼笑。這件事,在深藍中只對李察來說是個秘密。不過用這個‘秘密’從新到深藍的人身上換錢,老法師已經做得十分熟練了。

青年深深地向居住區的大門看了一眼,才向老法師說:“和老師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讓老師等我可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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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4-4-16 21:41:48

章二十二 傳奇 上


在私人圖書室內,蘇海倫難得端正地坐在桌前,翻閱著厚重的魔法書藉。在她前後左右的空中,同時飄浮著數以百計的魔書典藉,有的合閉,有的打開,有的某頁直立顯示出上面的文字或圖形,等待被選用。在傳奇法師需要時就會自行飛到她的面前,而後自動翻到指定的頁數,並且調整角度,把頁面上的內容用最容易閱讀的方式展現出來。她皺著小眉毛,飛速翻閱著,偶爾才會在面前的幾張紙上塗改幾筆。

這個區域名義上是私人圖書室,可是前後達七十排、每排七米高的書架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魔法書藉,規模比起據地立國的大公公國圖書館都不遜色。一束光線從穹頂的弧面水晶射下,在半環形圖書館的焦點位置留下一個巨大的光斑。而蘇海倫就坐在聚光燈下。

這時圖書館半掩的大門被輕輕推開一線,一名頭髮鬍子已經花白的侏儒魔導師躡手躡腳走了進來,看到傳奇法師正在伏案辛苦工作,魔導師的腳步立刻更加放輕三分,然後以盡可能輕柔和緩的聲音呼喚道:“殿下……”

“我正忙著呢!”蘇海倫沒有好氣地回了一句,連眼角都沒向他撩一下。

侏儒魔導師立刻一驚,然而想到需要匯報消息的重要性,在心中權衡一番後,終還是小聲說:“殿下,索拉姆公爵的兒子已經到了,正在等著您的接見……”

啪!

蘇海倫重重拍了下桌子,把侏儒魔導師後面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她這次終於擡起了頭,可是臉上卻滿是寒霜,口氣不容置疑:“我說了,正忙著呢!讓他等!”

“可是……”侏儒魔導師終於把餘下的話咽了回去,直到輕輕掩好圖書館的大門,才輕輕地說:“好吧,讓他等著,讓索拉姆的兒子等著。他只是等了三個小時而已,而您指定的時間本來是兩個小時之前。”

圖書館的大門忽然打開,一本幾乎有大半個侏儒法師高的魔法書飛了出來,啪的一聲砸在侏儒背上,他頓時覺得五臟六肺都用力翻騰了一下,差點暈過去。侏儒魔導師這才確定蘇海倫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連狠狠得罪索拉姆公爵也在所不惜的地步。

又過去整整一個小時,侏儒魔導師才得到召喚。他立刻飛奔進圖書館,略顯疲倦的傳奇法師扔過來一張塗得密密麻麻的紙,吩咐他照辦,然後自行向會客區域走去。由于先前被打斷工作的不悅表情仍保留在傳奇法師美麗的小臉上,侏儒魔導師保持著最恭謙的姿態和最懺悔的表情目送她走遠,才仔細閱讀紙上的內容,他很有些好奇讓殿下如此看重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紙上是一份食譜,共包括一百一十二種原料和二十八種菜式,份量精度達到了十分之一克,而進食時間則精確到了分鐘。食譜是為李察準備的,時間卻只覆蓋了一個月而已。讓傳奇法師花去四個多小時主位面時間準備的,竟然只是李察一個月的食譜?

看到這張紙後,本來認為李察最多能當個初級構裝師的侏儒魔導師,現在也覺得“未來聖構裝師”的說法似乎有幾分成功的可能了。畢竟想讓傳奇法師花費幾小時的寶貴時間度身訂制一份月度食譜,一個普通構裝師還真不夠資格。

在一間富麗堂皇的小會客廳中,青年正負手站在落地窗前,欣賞著壯麗宏偉的浮冰海灣。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是北方依然寒冷,海面上仍然可以看到零星的浮冰,夾雜在進出港口的船隊中,好像片片潔白的風帆。它們可能只是一塊大些的浮冰,但也有可能下面隱藏著巨大的飄浮冰山。雖然深藍是不凍港,可是一年中有半年時間航船依然要小心翼翼,以免撞上飄浮冰山。

從落地窗前望去,可以看到雄偉的恆冬山脈在右側遠遠伸展開去,陡峭的海崖和雄奇的山脈包裹著浮冰海灣的北側。而南線則要平緩得多,地勢只有些許起伏,覆蓋著大片茂密的針葉林。南部海岸線上座落著深水港口,雖然是冬季,合計十二個泊位上也有過半數停滿了航船。甚至包括一條長近百米,高達三十餘米的魔動遠洋艦。碼頭人來人往,各色裝載車輛排著長龍,絲毫看不出淡季的樣子。繁忙的港口意味著興旺,意味著機會,也意味著海量的財富。

遠方的海平線上隱約出現了一面飄揚的旗幟,從隨後出現的眾多桅帆上可以看出又是一艘遠洋巨艦到來。

青年凝望著港口,臉上始終保持的淡淡微笑已然消失,轉為若有所思的表情。會客廳內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米妮在。少女正把自己堆在一個沙發裡,翻閱著魔法書。不過看她的樣子有些心不在焉。在這裡枯等了四個小時,早已超出她的極限。可是考慮到雙方家族之間的密切聯繫,卻又只有她適合在這裡陪著青年,畢竟青年的手下是不會被允許進入這裡的。

“真是壯觀的景色!”青年忽然讚嘆著。

米妮冷冷回答:“蘭多夫也經常這麼說。”

青年回過頭時,臉上已經帶上了無可挑剔的微笑:“我是斯迪文森,而他是蘭多夫。我們之間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只會說到這裡,而他只會這麼說。”

“聽起來好象很厲害的樣子。”米妮有些慵懶地擡起手臂伸了懶腰,剛剛長成的美好身材展露無遺,於不經意間展露出些許風情。她的眼睛並沒有離開魔法書,但是注意力卻是因斯迪文森的一句話而有所轉移。“不過,索拉姆公爵家的斯迪文森似乎是個龍脈術士,雖然非常罕見,但是卻好像和構裝師沒什麼關係呢!”

青年嘴角的微笑弧度沒有絲毫變化:“所以我才想要得到蘇海倫殿下的親自指導。聖克魯斯大師並非沒有讓我成為構裝師的能力,但卻要以放棄血脈能力為代價。我相信,殿下有足夠的能力破解這個難題。”

米妮略略的點了點頭。其實,術士已經是法師中相當罕見的主要依靠血脈能力的施法者,一般來說他們能夠學習掌握的魔法數量非常有限,但是威力卻遠比同階法師要高得多。而龍脈術士則是術士中最稀有高端的幾個分支之一,哪怕是最初級的綠龍血脈,也至少有成為大魔導師的潛力。要放棄龍脈術士的能力而成為構裝師,的確是個艱難的抉擇。這另一方面,其實也說明了斯迪文森的特殊地位。聖樹王朝公認斯迪文森才是索拉姆家族下一代最有潛力的人。

“老師未必見得會同意收你,你的年紀大了。”米妮習慣性的說著實話。

“殿下一定會收我的,因為我是自費。”斯迪文森用同樣的實話優雅地把米妮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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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2:23

章二十二 傳奇 下


看到米妮一副有些氣惱的樣子,斯迪文森又說:“在我成為殿下學生之後,還會有許多事情需要向你請教呢。至少,我對深藍就很不了解。”

頓了一頓,他又說:“另外,我感覺我們之間的關係完全可以更加深入一步,並且以另一種形勢更為密切地聯接在一起,比如說,婚約。”

米妮全身一震,擡起頭盯著斯迪文森,想要說什麼卻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她的胸脯急劇起伏著,幾個深呼吸後才平緩下來。米妮把腿從沙發上放了下來,坐正身體,然後以一種談正經事的口吻說:“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還根本談不上了解,更不可能有喜歡。你不覺得現在說這句話有些過早了嗎?”

斯迪文森笑了笑,說:“美麗的米妮小姐,作為一個顯赫家族的直系血脈,你應該知道我們的婚姻並不需要喜歡,只要不相互厭惡就是很好的結果。把我們聯繫在一起的是家族和利益,何況我們之間還有共同的愛好。

至於說到了解,至少我對您已經了解得足夠多了。因為蘭多夫為了向您求婚能夠成功,已經搜集了所有能夠找到的關於你的情報。當然,在出了這件事情之後,已經有人把相同的情報送到我這裡來了。至於我,想必您也是有所耳聞的,而且今後有足夠多的時間慢慢做更多的了解。

最後一點,或許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尼奧侯爵家族和索拉姆家族需要結成同盟,而且必須是以一樁婚姻來維繫這個同盟。尼奧家族中,目前沒有比您更好的聯姻對象了,所以如果不選擇我的話,難道你願意嫁給我的那些兄弟們嗎?”

“我可以不嫁給任何人!”米妮冷冷回答。

斯迪文森從容地笑笑,說:“這話可就不誠實了。你如果這樣做,就只能脫離尼奧家族。而假如沒有尼奧侯爵的支持,我不認為你能夠支付自己的學費,雖然你需要付的學費只是我的五分之一。此外,我還聽說,殿下最不喜歡有人欠她的錢。”

看到米妮陷入沈思,斯迪文森聳聳肩,說:“而且,你看,我這個人也並不讓人討厭呢。至於你呢,米妮小姐,如果我需要一個妻子,也很難找到比你更好的對象。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但無需急於做出決定。我們魔法師最大的優點,就是理智和冷靜。”

就在這時,會客廳外忽然傳來蘇海倫的聲音:“那的確是魔法師的優點沒錯。但魔法師不是術士,術士的骨子裡可都是很瘋狂的。”

蘇海倫飄進了會客廳,直接把自己的身體扔進主位的沙發裡,然後拉了拉旁邊垂下的鮮紅絲絛。隨著一陣悅耳的鈴聲,會客廳另一側的邊門打開,六名黑奴魚貫而入,端著專用的紅色茶幾、熏香爐,當然少不了華麗奪目的金盆,裡面裝的全是傳奇法師的零食。

蘇海倫把自己放得舒舒服服之後,吩咐說:“去把黑金叫來!”

一名學徒即刻飛奔而去,片刻之後灰矮人魔導師就急匆匆地趕來。黑金,全名是黑金.薩服耶克.風暴之錘。風暴之錘是灰矮人中的一個大部落,大到已經建立了自己的王國。而黑金則是個非常特殊的灰矮人,並不喜歡烈酒,卻對礦石和珠寶有同樣深刻的洞察力。並且因為獨有的魔法天賦,對收集金幣的狂熱愛好,以及在鑒定上的獨到能力,才最終占據了傳奇法師財務官的大位。

接過灰矮人遞過來的一張紙看了幾眼後,蘇海倫一直緊繃到現在的小臉逐漸舒展開,這時才想起會客廳中還有斯迪文森在那裡站著,於是向他點了點頭,說:“你就是那個斯迪文森吧?還不錯,不用站著了,坐吧!”

斯迪文森選了邊緣的沙發,端正地坐下,臉色罕見的嚴肅,甚至還有些蒼白。

蘇海倫一邊仔細讀著手中的資料,一邊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龍脈術士啊,不錯,很罕見。是什麼龍的血脈呢?”

“紅龍。”斯迪文森恭敬回答,然後他的臉色就更加蒼白了。

蘇海倫的目光掠過一行小字,而這行字下被黑金用筆加了道下劃線,以示重要。看過之後,傳奇法師原本舒展了些許但依然陰郁的小臉上突然多出幾縷陽光,發揮出少有的耐心解釋了幾句:“被我欺負過的巨龍很多,殺掉的也不少,時間久了,身上就多了些對巨龍有威懾的氣息。而你有龍族的血脈,呆在我身邊肯定會不舒服。”

“您真是讓人欽佩!”斯迪文森說。這倒真是他的肺腑之言。蘇海倫身上類似於逆向龍威的效果並不是自然形成,而是巨龍臨死前的詛咒累積而成的效果。詛咒當然不可能真正傷害到蘇海倫,但逆向龍威不是用來幫助傳奇法師戰鬥,而是提醒巨龍警惕的。在一百公里以外,巨龍們就會感知到蘇海倫的到來。只不過要有多少頭巨龍隕落,才能在這個女人身上形成逆向龍威?

那頁資料的最後幾段,都被黑金用筆勾勒出來,還額外加了著重號,甚至還有幾行細細的批註。這是一份物資清單,是索拉姆公爵為斯迪文森繳付的學費。目光移到最後幾行時,傳奇法師的小臉如春暖花開,已滿是陽光,她很想笑,卻在新學生面前生生的忍住。不管怎麼說,傳奇法師的儀態姿容還是十分重要的。

“那個……斯迪文森是吧!來,過來坐,這些水果還不錯,你可以嘗嘗!”心情大好的傳奇法師覺得可以分享一下自己的零食了。畢竟從清單看,索拉姆公爵支付的是全額贊助費,而不是約定的半數。

斯迪文森依言得離蘇海倫近了些,卻識趣地沒有去動她的零食,雖然裡面有幾樣東西真的讓他很有不顧一切咬上一口的衝動。

反覆看了幾遍清單後,蘇海倫才有些戀戀不捨地把紙張交給了黑金。直到這時,她才終於擡起頭,認真地看了看斯迪文森,問:“索拉姆最近混得怎麼樣,晉階傳奇了沒有?不過他應該已經是傳奇了吧?”

斯迪文森身體立刻挺直了些,他早就等待著這個問題:“父親已經於去年年底成功晉階傳奇領域,成為破魔暗戰。”

破魔暗戰是兼具強大肉體和暗影力量的武者,對各類魔法均有強大抗性,許多低階魔法甚至完全免疫。或許他們的絕對攻擊力並不強大,但是高速攻擊和迅疾的移動並不輸於高階盜賊,他們能夠依靠嫻熟的技巧,用最短的時間拉近到攻擊距離並緊貼對手,以此成為施法職業的剋星,職業名銜上被冠以破魔稱號。

在斯迪文森的考慮中,同為傳奇身份,雖然索拉姆才剛剛晉階,但是職業上的巨大優勢仍足以讓他成為蘇海倫的危險對手。在此前提下,索拉姆卻仍付出了約定價格一倍的贊助費,強大的實力和謙卑的態度,應該會讓蘇海倫把自己當成最核心的培養對象。雖然斯迪文森直到現在也不明白,明明已經約定了價格,父親卻為什麼還肯主動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聽到索拉姆成為傳奇後,蘇海倫果然一怔,追問:“他晉階的是破魔暗戰?”

“是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蘇海倫臉上的表情凝住片刻,忽然放聲大笑:“居然選擇破魔暗戰而不是最適合他的聖裁武士!這個索拉姆啊!看來當年那頓痛打還真給他留下心理陰影了,而且很嚴重!嘿嘿,這傢夥以為成為破魔暗戰就可以報復我了嗎?看來我得再去給他一個更加深刻的教訓,好讓他知道哪怕成為傳奇強者,也要時刻在我面前保持謙遜!哦哈哈哈!不行,還真是等不了了!”

傳奇法師的風格一向雷厲風行,說話間已經站了起來,吩咐人準備行裝,自己則向會客廳的露台上走去。看樣子她竟然是一分鐘都不準備耽誤,打算直接飛向南方去找索拉姆公爵決鬥。

直到踩上露台大塊深紅的地磚後,蘇海倫才想起了什麼,回頭對斯迪文森說:“你已經是我的學生了!不過我現在有事要忙,沒空教導你,十天后回來。這段時間你先熟悉一下深藍吧,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和米妮說,我走了!”

蘇海倫化為一顆巨大的燃燒著的流星,沖天而去。而斯迪文森則目瞪口呆,保持著半坐站起的姿勢,如同一尊滑稽的雕像。他幾次想要叫回蘇海倫,嘴張開又合擾,卻最終沒敢發出任何聲音。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何索拉姆公爵會願意付出整整一倍的學費,並且叮囑他千萬不要透露自己已經成為傳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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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2:49

章二十三 陰影 上


斯迪文森的到來只是在深藍中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旋即消失在滾滾波濤中。十天后蘇海倫的歸來倒是聲勢浩大,可是同樣沒有引起人們太多關注。因為傳奇法師每次回歸都是同樣的聲勢浩大,哪怕只是前往一百公里外的白鹿森林進行一次郊遊。至於兩位傳奇間的決戰結果,更是沒有人知道,就連斯迪文森自己也沒有從家族渠道中得到確切消息。

深藍則一如既往,在金幣洪流的推動下緊張而有序的運行著。

只有小李察發現本月蘇海倫的喜悅忽然又增加了不少,達到創紀錄的八十萬金幣。這是一筆巨款,在哪裡都是,惟有在深藍中不是。得到異常多的喜悅後,小李察隨即發現自己的課程也隨之增加,特別是其中一門由大魔導師單獨指導的《複合魔法陣基礎》,自然配合複合魔法陣使用的都是高級原材料。於是深藍畸形的價格體系中,李察的‘巨額’收入如陽光下的雪球般消融著,預計到了夏季額外收入就會被徹底消耗,那時又要為維持收支平衡操心了。

艾琳依然每天會送飯來。李察要吃的東西越來越多,進食方法也越來越奇怪,對時間和頻率把握的要求也愈發嚴格。更為痛苦的是食物明顯多了許多怪味,有些甚至讓人難以忍受。但是在艾琳的陪伴和講解下,整個過程奇跡般的不再辛苦。

每次李察吃完,艾琳都會和他親熱一下,方式各有不同。有時是親吻,有時是撫摸,有時候則是簡單的擁抱。而在少女的引導下,小李察已經大致了解了女人的身體結構。只是親熱偶爾會引動李察體內的沸騰血脈,需要他以接近冥想的方式壓製。可是懵懵懂懂之間,李察已經預感到很快就會發生些什麼。果實仍然青澀,本能卻在驅使著他向少女身體的深處去探索。不過少女餐後留下的時間並不長,至多只有五分鐘。每次時間一到,她都會立刻離開,精確如魔法鐘擺。

而在月末的這一天,又到了慣常的飯後甜點時間。

這次少女抓著李察的手,輕輕摸索著前襟一顆碩大無比的珍珠貝母扣子,表面帶著凹凸花紋顯得略為粗糙,在被食物激發得更加靈敏的感官下觸覺格外清晰。因此,手指滑動後觸到另一團豐潤滑膩的巨大反差感就愈發突出。

小李察忽然覺得身體的燥動變得異常明顯,匆忙中一瞥,扣子已經散開,裡面沒有任何障礙物,此刻少女身體的吸引力幾乎是致命的。他猛然用力把少女最後的衣服拉開,而少女只是初時略有慌亂,隨後按住李察的手,讓他站直,自己卻貼著李察的身體滑下,然後俯首。

這是一記凶猛的澆灌,果實瞬間接近成熟!

就在李察期待著再一次的澆灌時,艾琳卻忽然跳了起來,急急地說:“哎呀,時間快到了!”她匆匆拉好衣服,抓起餐具,飛奔而去。

“明天……會不會發生些什麼呢……”李察有些茫然地想,他的心依然貼近極限在跳動著,速度快得讓他感覺有些窒息。

第二天,期待中的什麼並沒有發生。艾琳似乎有心事,小臉上透著掩飾不住的陰郁。當李察問起的時候,她卻又什麼都不肯說。餐後,艾琳抓起李察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輕輕按壓一下,然後就匆匆離開。

親熱是有代價的,無論什麼程度的接觸,艾琳都會收取一個金幣。現在已經熟知深藍物價的李察自然知道一個金幣根本不算什麼,或許還不足以讓少女吃飽。所以他一直會向少女提出很多問題,並且為此付帳。只是少女的收費標準也執行地很嚴格,完全按照情報本身的價值收取費用,一點也不肯多拿。

其實她能夠得到的情報,大多並不值錢。最昂貴的一個情報,則是魔法決鬥後帕潘所有的跟班都從深藍中消失了,而其中有些人似乎一直沒有回到自己的家族。此外整個決鬥據說和蘇海倫的另一個學生蘭多夫有關。艾琳為這條情報標定的價格是一百二十金幣,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五十金幣以上的信息了。所以李察知道,一月以來付出的所有金幣,都不足以支持少女一天的魔法修習。當然,這是以他自己的標準來計算的。

自這一天起,艾琳的態度忽然發生了轉變,她和李察的接觸變得很有節制,不管親熱到什麼程度,都不會真的去采摘果實。

雖然,果實已經初熟。

李察也感覺到了艾琳的變化,可是不論他如何追問,或是設法旁敲側擊,都無法得到答案。然而當他專注仔細地進食時,眼角余光偶爾掃過,從少女燦爛的笑臉之後,卻看到另一個艾琳正在抽泣。於是李察的世界也隨之陰暗。除了每日必然進行的學習和修煉外,李察對於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而接下來的一個月也的確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只有在一個幾百人的公開講座上,有個叫斯迪文森的人特意走過來和他打過招呼,自我介紹說也是蘇海倫的學生。

然後時間就一如既往地流逝,夏季悄無聲息的到來。

艾琳越來越形色匆匆,她明顯開始和李察保持著距離,到後來連每天的一個金幣都不收了。因此特殊的飯食則變得越來越難以下咽,份量卻隨著時間一直不停增長。李察明顯長高了,也更加的健壯。他的課程中又增加了基礎體質,以職業戰士的方法鍛煉身體。而隨著時間推移,李察的魔法修煉速度卻在逐漸加快,這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大部分的時間依然被繁重的各種課業擠占。

隨著夏季的到來,浮冰海灣也進入最美麗的季節。海面平靜如綢緞,冰川幽藍,碧空如洗,空氣澄澈純淨,所有的植被都呈現出一年中最濃郁的色彩,繽紛燦爛。遊客明顯增多,海灘邊做日光浴的俊男美女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可是李察卻沒有心情去欣賞,他的心中依然陰悒。

這個晚上,艾琳照例離開李察的居住區。在金屬重門合攏的瞬間,她衣角上一枚魔法符號閃動了一下,把訊息波動遠遠的送了出去。在遠處的陰影中,站著一個全身都裹在深色魔法師袍中的法師,銳利的目光始終落在少女身上,刺得她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直到少女走遠,魔法師才看看手中的魔法計時器,收到的訊息表明,艾琳是在規定時間內離開李察居住區的。他這才點了點頭,裹緊魔法袍,消失在黑暗深處。
艾琳快步走向通往上層的通道,傳送魔法陣雖然方便,卻是收費昂貴。只有在深藍中有正式職位的魔法師才能負擔得起經常使用的費用。而通道只是累些花些時間而已,稍有武技基礎的人都可以一口氣從底層爬到頂層,所以步行通道是大多數人的首選。少女急匆匆地走過轉角,卻忽然發現面前竟然站了個人,措不及防之下差點撞入對方懷裡!

少女一聲驚呼,還好年輕的身體反應迅速,才沒有真的撞到對方。她說了聲對不起,才從對方身旁擦身而過,可是手卻被對方一把緊緊攥住。那是一隻非常有力的手,讓艾琳完全無法掙脫,甚至手腕痛得都有骨頭要裂開的感覺。

“你叫艾琳?”這是一個高大的青年法師,聲音很柔和,但是那隻手上傳來的穩定絲毫沒有松懈跡象的力道,卻讓敏感的艾琳知道,這個人的脾氣其實並不好。

“我是艾琳。應該怎麼稱呼您?”艾琳很禮貌地問,並且不動聲色地試圖抽回被抓住的手,可是她的努力全無結果。
“我叫斯迪文森。既然你也靠出售信息賺點小錢,那麼就應該知道我是誰。”青年法師微笑著說。

在他銳利而陰冷的目光注視下,艾琳覺得自己就象是一隻被蛇盯住的青蛙,身上驟然出了一層冷汗,濕淋淋的衣服粘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當青年法師報出名字的時候,她的心立刻徹底冰涼。她當然知道斯迪文森是誰。深藍是屬於蘇海倫的,而殿下每收一個學生都是深藍中的頭條新聞。雖然她已經清晰感覺到史蒂文森的惡意,對方的身份卻讓她無力反抗,駭然之餘,一縷絕望油然而生。

“尊敬的斯迪文森先生,我一直是準時離開的,絕對沒有拖延,也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您還對我有什麼要求嗎?”艾琳慌亂之下有些驚恐地叫起來。

斯迪文森上身微微前傾,把臉貼近了艾琳,右手先是撫上少女的腰,然後一路向上,充分嘗試過胸前並不如何豐滿、卻彈力十足的柔軟後,才托起少女的下巴,把她的臉強硬地擡了起來。兩張臉離得如此之近,鼻尖都幾乎碰到了一起。

“我聽說,你每天都會從李察那得到一個金幣。現在,你要把這個金幣的得來經過全部告訴我。”斯迪文森的聲音越來越低沈,並且帶著奇異的沙沙聲,就象蛇在吐著血紅的蛇信。而且他在說話的時候,真的就象蜥蜴類動物一樣吐出一條長長的舌頭,從少女的脣上舔過。

艾琳只覺得全身發冷,斯迪文森身上逐漸散髮出一種讓她感到極度恐懼的氣息,甚至身體都開始逐漸僵硬,和中了弱效恐懼術的感覺差不多。這應該是某種血脈能力,卻更讓她感到絕望,如此年輕就能夠使血脈能力顯化,在深藍中也不多見。

可是斯迪文森的話卻讓少女眼前一亮,她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猛地一下推開斯迪文森,大叫著:“你不是執法法師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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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3:05

章二十三 陰影 下


斯迪文森一怔,隨即玩味地笑了起來,說:“真沒想到,你很聰明啊!我的確不是執法法師團的成員,可是……”

“沒有可是!你別想再碰我!如果要硬來也可以,我會大叫的。”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大。這是片很偏僻的區域,而各區域間有著很好的控制音波傳遞方向和累加量的效果,以避免噪音回聲過大。所以少女的聲音其實傳不出多遠,叫得再響都沒有用。關鍵是,深藍中每個公共區域都有魔法紀錄裝備,少女的叫喊只是為了讓魔法紀錄裝備紀錄下來而已。深藍是傳奇法師的領域,如果斯迪文森使用暴力得到了少女的身體,那麼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蘇海倫知道。依照傳奇法師的脾氣,斯迪文森最好的結果也會象蘭多夫那樣被毒打一頓,然後被剝掉學徒身份趕出深藍。

深藍中每一個人都有相應的價格,而少女很清楚自己的價值。她相信,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不會為了得到自己的身體而放棄傳奇法師學徒的身份。

斯迪文森果然站住,沒有進一步動手的意思。少女也不敢過度激怒他,這個男人身上有某種讓她不寒而慄的氣質。所以艾琳沒有再多逗留,而是轉頭向傳送陣的方向跑去。哪怕要多花很多錢,她也不願意再和斯迪文森接近。

“或許你可以重新考慮一下。”艾琳背後傳來斯迪文森的聲音,還有另一種讓她猶豫的聲音,那是金幣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

“至少有兩百金幣!”細密的撞擊聲讓少女本能的判斷出了金幣的大致數量。於是她慢慢停了下來,回頭看去。

“反正已經安全了……”少女想著,心卻跳得越來越快。

斯迪文森仍然站在原地,象只盯著獵物的狼一樣看著她,笑得很從容,也很自信。一隻精美的皮質錢袋正在他的右手中一上一下地跳躍著,不斷發出勾人魂魄的金幣撞擊聲。錢袋並不大,但是卻足夠的鼓脹,看到它的第一眼,艾琳更是確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斷,至少是兩百金幣。而且豐富的閱歷、敏銳的感知以及昏暗的環境,更讓少女發現了錢袋在放射著淡淡的魔法光芒。這是由附魔皮革製作的錢袋!

能夠附魔的皮革都很昂貴,而用附魔皮製作錢袋就更為罕見了。不是真正的世家貴族直系子弟,根本無力支持如此奢侈的行為。錢袋附魔考究的可以是增加實際儲存容量的‘空間’,或者使自重和內容物變輕的‘輕盈’,其次可以是‘耐久’,哪怕是最差的純粹裝飾用的‘閃光’,也會使一個錢袋的價值遠遠超過其能夠容納的金幣本身。

斯迪文森的笑容越來越象毒蛇,而青蛙卻感到無力逃跑。“我剛才摸了你,所以這些是你應得的酬勞,來,過來,拿去吧!”

艾琳只覺得喉嚨中陣陣乾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很想立刻轉身就跑,可是腳卻一點點向著斯迪文森的方向移動,而各種紛亂的念頭更是不停在心中互相撞擊著。

“他不會再強迫我了,而且他剛才已經摸過了我,所以這筆錢只是對已經發生過的事的一種補償,不是嗎……”思緒一片混亂之際,艾琳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斯迪文森面前。而斯迪文森象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直接抓起她的手,把錢袋放在她的手心,然後帶著惡魔的微笑說:“錢袋也是你的。”

“可是,我……”艾琳覺得自己喉嚨乾得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感覺一切都不太對頭,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我知道你現在很需要錢,而深藍的傳統是講究公平和自願的交易。所以我給你一個建議,如果……”斯迪文森停頓了一下,目光從上到下掃過少女的身體,立刻讓她打了個寒戰,然後才說:“如果你能夠保持目前的身體狀態,陪我上床的話,你肯定會得到一個滿意的回報。比如說,我可以替你償還所有的債務……”

“不,我不能……”艾琳用力地搖著頭,臉色蒼白,一步步向後退去,手卻緊緊地抓著錢袋,手指關節已經因過於用力而變得青白。

斯迪文森負手站著,一點也沒有逼迫她的打算,而是說:“不著急,你可以慢慢考慮。我的建議,在一個月內都有效。”

艾琳忽然轉身飛奔而去。

在斯迪文森身後,米妮如幽靈般出現。她淡色的雙眸盯著遠去少女的身影,冷冷地說:“這種在底層邊緣區域生活的人,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做。你看上的就都是這種貨色?如果是這樣,那麼你休想碰我。”

斯迪文森忽然笑了,低沈地說:“我們的婚約已經成立了,按照規矩,現在我想怎麼碰你就能怎麼碰你!”

他一把將米妮拉到身前,右手直接插進她的法師袍,用力揉摸著。米妮臉色已因憤怒而變得蒼白,但是掙扎和抵抗卻都徒勞無功,十七歲的斯迪文森身強力壯,完全壓製了仍然是個少女的米妮。

“老師不會放過你的!”米妮有些歇斯底裡地叫了起來。她手揮足踢,徒勞地抵抗著,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魔法師,還是個剛剛成年的少女。

“老師?”斯迪文森冷笑一聲,說:“如果沒有索拉姆家的資助,你難道還支付得起深藍的學費嗎?一個月的時間,變化已經太多了。要是沒有我們索拉姆的援助,尼奧侯爵或許連自己的領地都保不住。他現在恨不得把每一枚金幣都換成附魔箭,還有餘力供養一個在深藍求學的天才女兒?別天真了,如果他真有本事,又怎麼會把你賣給索拉姆?”

聽到這個‘賣’字,米妮的臉色立刻蒼白慘淡了幾分。以這紙婚約幕後的交易而言,利益交換的**和急迫,與買賣其實相去無幾。

“如果沒有我,親愛的米妮小姐,你在深藍的寫意生活,傳奇法師親傳弟子的耀眼光環,明天可就都沒了!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斯迪文森的話陰寒得如同冰凍地獄的風,吹得米妮全身都為之僵硬,掙扎越來越是軟弱無力。而他的手則和聲音一樣冰涼,緩緩向下滑去。“親愛的米妮小姐,如果你考慮清楚了,那就請把腿分開。”

米妮忽然劇烈顫抖了一下,眼淚從緊閉的雙眼中不住湧出。

斯迪文森則恢復了優雅的貴族聲調,甚至微笑著,說:“至於艾琳,我對她感興趣的原因只有一個:我們的小李察明顯是有些喜歡她的,所以我要先把她變成我的女人。而在李察這件事上,你一定會幫我的。”

“我親愛的米妮,你太過專注於魔法的研究了,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外面的世界,甚至沒有關注過家族的消息了吧?你可能還不知道進攻尼奧侯爵領的是誰。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告訴你,她是艾莉婕.阿克蒙德子爵。而我們的小李察全名是李察.阿克蒙德。親愛的,你現在知道其中的關聯了嗎?呵呵,其實你應該感到慶幸。如果進攻尼奧領的是小李察的父親歌頓.阿克蒙德的話,你的父親根本支撐不到我們索拉姆家族的援兵到來!真到那個時候,你以為你還值得一份索拉姆的婚約嗎?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和底層邊緣區域的艾琳就沒什麼本質區別了。一個失地侯爵的女兒,身體完全是可以用金幣買回來的,哪怕比艾琳貴,也仍然是可以用金幣估價的。”

“好了,說了這麼多,你應該知道,小李察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所以,幫我,親愛的。”

斯迪文森拍了拍米妮的臉,然後滿意地看著她望向李察居住區的目光中,已經帶上了掩飾不住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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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4-4-16 21:43:18

章二十四 若在冬季 上


因為艾琳的突然轉變,整個夏天李察的天空都籠罩著一層陰霾。每當稍有空閒,少女微笑著但又哭泣著的臉便浮現在腦海里,無論怎樣刻意都無法驅散。他的心中全部被艾琳的身影填滿,藉助超卓的智慧和精確天賦,她的一言一笑,一舉一動,都會完完全全的在腦海中還原,甚至她身體的每一個細節,連同那未能完全探索的最神秘的區域,所有的點點滴滴,都會清晰記得。

心境是會變化的。

就在不久之前,記憶的每個片段都帶來陽光、欣喜、忐忑和對第二天更多的期待。而現在,這些記憶一日一日反覆疊加,最終溫馨的暖意燃燒成灼人的熾烈,如同塊塊燒紅的烙鐵,炙燒在他尚未成熟的心上,在那道深深疤痕的旁邊,再留下一條細細的痕跡。

李察知道艾琳就在這些天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也知道她有心事,可是卻不知道原因究竟為何,每次詢問卻又沒有任何結果。直到此時,李察才發現,除了艾琳之外,他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說說話的對象。是的,在深藍中,他沒有任何朋友,一個都沒有。雖然他是蘇海倫的親傳弟子,可是到深藍一年了,李察也只見過老師三次而已。說起來,除了授課的魔導師們外,他和艾琳相處的時間反而是最多的。

每當獨處時,李察心上的痛就格外清晰,甚至偶爾會痛得和只在夢境深處才會出現的熊熊烈火類似。只有躲藏進魔法和知識的浩瀚世界時,他才能重新歸於平靜,專注於複雜的公式、曲線、魔力和異位面生物上。

度夏如冬。

這個夏天的李察是讓人驚嘆的。在每項學習的領域中,他都徹底爆發,很多時候交出的成績讓見多識廣的大魔導師們也為之無語。除了稱頌睿智的偉大的永遠正確的蘇海倫殿下,別無他言。而在非常有限的時間內,李察魔力的增長竟然再一次提速,眼看到夏末時分就會達到二級魔法師的標準了。魔法領域之外,李察的表現也同樣讓人震驚。哲學、歷史、政治、經濟,小小的少年如乾涸的沙漠,瘋狂吸收著每一滴知識。就連那位最挑剔的大畫家在看到了李察交上來的一幅畫後,也久久沈默。

那是一個少女的背影,提著大大的恆溫食盒,正向遠方昏暗的通道中快步走去。剎那的剪影,卻把她的壓抑、憂傷、些許的慌亂和害怕全部勾勒出來,就連那飄飛的魔法袍一角,都讓人誤以為會繼續隨風而動。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食盒似乎是畫面中心點,筆觸的使用也與人像有所不同,如果說人像的動感塑造得絕佳的話,食盒似乎靜止在那裡,沈重得仿佛一塊巨石,拉扯住看畫人的心臟直往下墜。整幅畫面是素色的,也沒有用到第二種畫具,全部由魔法羽毛筆勾勒而成,無數細細密密深淺不一的線條共同組成了這幅讓人感到窒息的畫。

這幅畫,讓大畫家整整看了一個小時,卻依然難以給出評價。最後,他忽然長嘆一聲,對身邊的助手說:“再現真實只要突破了臨界點,原來也會成為藝術。而這幅畫,僅是他抓到的這一剎那,就足以成為永恆!”

助手目瞪口呆,沒想到一幅簡單的素色勾勒竟然會得到大師如此評價。不過作為差點就站上神聖同盟藝術巔峰的少數幾人,大師的評價是斷然不會錯的。既然得到了大師的親口讚譽,那麼這幅畫在外面的世界隨隨便便都可以賣出數萬金幣的高價。惟一制約它進一步升值的,就是李察還活著,而且好象還能活很久。可是這樣的作品,或許在今後相當長的時間內,李察都不會創作出來了。

大師感慨良久,終於沈重地搖了搖頭,揮手讓助手離開,自己則坐在畫架前,死死地盯著這幅少女像。天不知不覺間黑了,畫室中也變得昏暗,但是一團純由魔力點燃的熒火在大師身邊出現,給畫室增添了一點暗淡的光芒。在昏暗光線下,這幅素色勾勒的感染力才真正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讓看的人也仿佛置身於那陰暗、寒冷、空曠,仿佛不知道盡頭的長廊中。

“已經多少年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作品了?這個孩子……畫她的時候心裡一定很痛吧!”大師喃喃自語。他也曾經有過年輕的時候,在最痛苦的時候創造出了最輝煌的作品。然而當功成名就之後,卻再也難以找回當時的激情和衝動。看到這幅畫,仿佛就看到李察,那個漂亮、沈默卻又在骨子裡帶著一股狂野烈性的大男孩。

大師忽然焦灼起來,甚至於不能安然坐在椅子上,他站起來,在這幅畫前來回踱步,似乎內心深處有什麼難以作出的決定。徘徊了整整一個小時,大師的目光才落在畫室的角落裡。那裡放著一張精緻的魔法台,和畫室整體散漫隨性的風格有些格格不入。魔法台是激活每月帳單的專用設備,本該找個合適的空間,穩妥地裝置起來,但是大師有些不拘小節,於是這台昂貴而重要的設備被隨意地扔在畫室角落裡,只有必須用到的時候,才會被從角落裡一堆廢稿中扒拉出來。看到魔法台,大師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每月帳單,想到了蘇海倫的喜悅。

大師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看到過傳奇法師的喜悅了。

而這幅畫…….這幅畫太傳神了,以至於大師都沒有辦法假裝看不出它的傳神。它就意味著特殊的情況,而且是傳奇法師專門列明需要上報的幾種特殊情況之一。如果不報,大師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隨之而來的一定是傳奇法師的狂暴。在藝術、良心和蘇海倫的喜悅之間抉擇,大師還能掙扎掙扎,可是在良心與蘇海倫的狂暴之間,卻根本沒有他選擇的餘地。

大師一臉痛苦,伸手取下了少女像,仔細包好,然後匆匆離開了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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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3:34

章二十四 若在冬季 中


一個小時後,少女像就被放到了黑金面前。

灰矮人讓大師整整等了四十分鐘,才從攤滿了整張工作台連帶堵住一半通道的寶石原礦中爬出來,然後用一分鐘的時間聽了聽大師的說明。深藍是魔法的世界,也是金幣的世界,卻沒有藝術什麼事。灰矮人一隻腳踏在魔法之峰的半山腰,另一隻腳則站在金幣之山的頂峰,因此他的身體高度雖然剛剛碰到大師的胸口,心理高度卻是正好相反。

大師的說明灰矮人根本沒聽進去幾個字,他略過所有解釋性的語句,抓住了重點,李察的作品,蘇海倫殿下專門要求上報的情況之一。聽到這裡,黑金倒也不敢怠慢,用那雙堅硬粗糙,布滿了厚硬程度堪比魔獸鱗片的老繭的手,小心撕開了包裝紙,露出了裡面的少女像。

一片寂靜。

灰矮人的眼睛幾乎動都不動的盯著少女像,嘴脣急速開闔,不知在自語著什麼。大師則深深為之震驚,沒有想到黑金竟然能夠看出這幅畫那流光石火般的神韻,並且為之震顫。大師忽然覺得自己此前對灰矮人的確有些偏見,是誰說這個種族根本不懂藝術的?

黑金忽然吐出一口濁氣,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說:“就這樣?”

“啊?是啊……”大師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幅畫還沒有上色吧?”

“……”

大師艱難地抑制住跳得忽快忽慢的心臟,長長吸進一口氣以後,才勉強回答:“這是一幅素色畫。”

灰矮人恍然大悟,重新審視了一眼少女像,評價說:“嗯,還沒完全發育,但是身材和長相應該都很一般。我是按照你們人類的標準來衡量的,如果按照我們風暴之錘的傳統,哼哼……啊哈!我看到了,那個餐盒!那是特別為李察準備的餐盒!真是完美的細節和比例,就連一根線條都挑不出偏差,真是李察的風格!你知道嗎,那個教魔法陣的洛丹魔導師這個星期已經誇過他三次了。今年以來是多少次?讓我想想,五十還是七十…….反正不少!要知道,那老傢夥過去十年中加在一起都沒有誇過別人這麼多次!”

大師實在說不出自己的心情,又無法對黑金爆發,只能耐心引導:“您仔細看,這幅畫捕捉的那一剎那……”

灰矮人依言仔細的看,再看,再三的看…….最後還是覺得這幅畫應該塗點顏色。

從黑金的辦公區離開時,大師的心幾乎和李察一樣灰暗,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讓他幾乎喪失了在藝術上的自信。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珠寶、魔法裝備和古董的鑒定大師會對繪畫如此的一竅不通,說出的每句外行話卻又深具打擊效果。

在大師身後,灰矮人辦公區的兩扇古銅色大門緩緩合攏。大門高度是普通區域的一倍,意味著灰矮人辦公區的層高也是其它人的一倍。所以這兩扇代表著財富與地位的古樸華貴大門,素來是深藍中許多人欣羨和嫉恨的對象。而身高僅為高大人類一半的灰矮人為何會把自己的辦公區弄得如此之高,其原因不言自明。

當大門合攏後,門後的灰矮人忽然冷笑,喃喃自語:“老闆的喜悅,哪是那麼容易得的?”就在他的櫃子裡,如果把這幅少女像也算在內,想要讓蘇海倫‘喜悅’的事件已經堆滿了大半個櫃子,合計六十七件。

灰矮人本能地走向寶石原礦,卻又皺了皺眉,收住腳步,折回辦公台前,重新把少女像打開,仔細審視了足有十幾分鐘,這才合攏,猶豫了一下,把這幅畫像放進另一個小了一號的櫃子裡。小櫃子裡同樣是想讓蘇海倫‘喜悅’的事件或報告,但合計只有五件,而這幅畫被擺在第二的位置。和大櫃子不同的是,這個櫃子中的報告是很快就會和傳奇法師碰面的。而大櫃子中的東西,過幾個月後或許會和廢礦一樣被傾倒出去。

整個夏季,對李察來說,仿佛一眨眼之間就過去了。再過一天,就迎來了收穫節,那是秋季的開始,也是浮冰海灣漁季的結束。在這一天中,浮冰海灣幾百萬靠海謀生的人們都會舉行盛大的慶祝活動,感謝海神賜與了度過漫長嚴冬的食物。位於浮冰海灣的深藍,也把這一天作為節日,算是正式進入秋季的標誌。

收穫節對於李察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所有的時間除了完成繁重得幾乎永遠也做不完的課業,就是冥想積累魔力,以及鍛煉魔法技術。他要把自己的時間全部填滿,否則思緒就會如水泡般一串連一串地冒上來,按下這邊,浮起那邊。

收穫節的晚上,艾琳準時來到李察的居住區,送來了他的晚餐。沈重的餐盒已經讓少女單靠臂力拎得十分吃力了,但是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餐盒還會繼續增加重量。在李察埋頭清掃食物時,艾琳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現在兩個人之間早已沒有了一個金幣的交易,甚至連話都很少說。因此這段時間艾琳從李察這裡一個金幣都沒有得到過。吃飯現在對李察來說完全是一種煎熬,少女的憂鬱無論怎樣隱藏都無法瞞過他,可是她卻又拒絕透露原因。所以李察痛苦,卻又對痛苦無能為力。

最後一塊點心被李察以頑強的意志吞下腹中,然後他擡頭第一次直視少女,習慣性地想要說聲謝謝,可是少女身體上浮現出的一排排數字卻讓他當場僵硬!少女的身體變了,在數字化的視野中,原本細微的變化被無限放大,極為醒目地呈現在他眼前。

她的**增大了少許,而且左右並不均衡,明顯不是自然生長,而是因為外力受傷所致。而她的動作也顯得很不自然,特別是雙腿偶爾會輕輕顫抖,腰也不停地悄悄挪動著。似乎坐在覆蓋重錦的椅墊上會讓她感覺到刺痛一樣。而少女的眼睛略顯浮腫,比平時要紅一些,似乎狠狠地哭過不久。今天少女的魔法師袍裹得格外的嚴實,可是在不經意動作間,卻露出脖頸上的一塊淤痕。而且她的心跳也比平時快得多,對照李察自己,只有在剛剛經歷過非常重要的事情時,心才會跳得這麼快。

所有跡象放在一起,立刻讓李察心中浮上一個答案,一個讓他感覺到完全無法相信的答案。剛滿十一歲時,李察還不懂貴族子弟們七八歲就啟蒙的事,可現在他已經十一歲半了,艾琳又帶著他走過大半的路,所以早就知道了成年男女之間所有必定要發生的事。

“你……有男人了?”李察的聲音乾澀沙啞,幾乎自己都分辨不出。

艾琳的身體震動了一下,臉色瞬間慘白。當事實的真相揭曉,她反而慢慢平靜下來,擡手理了理臉頰邊有點紛亂的發絲,說:“是的,就在昨天晚上。”

李察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不再讓眼前跳動那些讓人絕望的數字。“為什麼?”他的聲音和艾琳一樣平靜,然而卻多了些令人心寒的冰冷。

“我需要錢。”

“我有很多!”自從關注到艾琳的變化,李察如破殼的小鳥般,開始探頭看學習以外的世界。雖然仍是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沒有,但至少李察已經明白,不能夠以自己的標準來衡量深藍中其他人。單以消費為例,他每月收入,足以讓幾十個人在深藍中生活得很好。

艾琳的臉色蒼白,深深地看了李察一眼,搖了搖頭,輕聲卻堅定地說:“可是我不想賺你的錢。”

她象平時一樣收拾好餐盒,走到門口時,回頭說:“忘了告訴你,從明天開始,會有另一個人來給你送飯。那麼……再見了,李察。”

金屬隔離門緩緩合攏,當沈重的撞擊聲傳來時,李察象是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量,頹然靠向椅背。他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努力想要相信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是不光是兩項啟迪天賦,就連幼時培養的所有特質都在提醒著他這冰冷而殘酷的事實。然而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艾琳會不願意賺他的錢。

這個時候的李察還不明白,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會有某些莫名的堅持,並且以此感動著自己,卻時常會在不經意間讓真正重要的東西從指間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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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4:21

章二十四 若在冬季 下

度秋如冬。

浮冰海灣的初秋就已經十分寒冷,深秋則與嚴冬無異,只能從植被尚未來得及褪盡鮮亮的色彩上,分辨出些許不同。

在整個秋天,李察猶如沈寂已久的火山井噴,驟然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學習修煉的瘋狂以及汲取知識的渴求程度讓本來還在為夏季速度驚訝的大魔導師們再次震驚。他們幾乎難以相信一個人可以如此壓榨自己的時間,而這一切,卻的的確確在李察那小小的身軀上出現。

李察幾經調整的日程表裡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思考的空隙,對時間的利用已經精確到了分秒。每天疲倦之極時,他就會立刻把大腦清空,倒在床上,進入睡眠,連山裡生活養成的最基本警覺都被解除。只有這樣,李察才會得到最深沈的睡眠,才能在三個小時內恢復出一天學習需要的精力,也才能讓三小時睡眠內增長的魔力不比冥想三小時所得到的少。

一份份報告如雪片般飛向黑金,讓灰矮人暴跳如雷。他竭盡全力壓縮著送上傳奇法師案頭的數量,以免蘇海倫殿下過度的喜悅拖垮深藍已顯得有些脆弱不堪的收支平衡。可是灰矮人的力量有時而窮,井噴般的記錄飛舞在深藍每個角落,甚至很多報告有足夠的能量直接越過他,送到了蘇海倫的面前。

於是深藍的收支平衡開始搖搖欲墜。好在索拉姆公爵不知為什麼突然又補了一大筆贊助費,而另一個自費弟子資格則在人類三大國度之一的千年帝國拍賣出天價,才為深藍的秋冬兩季財政報告增添了兩塊大大的遮羞布。可是灰矮人並不是個短視的種族,黑金更是有著長遠的戰略眼光,以往他時常會擔憂深藍三百年後的財政狀況。而眼前的真實情況卻是無需三百年,明年春天就要過不下去了。

灰矮人一天天的憔悴下去,粗壯敦實的身軀竟然奇跡般地顯露出一絲骨感,明顯不合身了的外套隨著他每一次揮拳詛咒飄飄蕩蕩著,就象賬面上那脆弱的平衡。他每天都要和海量的數字打交道,可是收入是穩定的,而支出卻總是難以測度,並且每次超出預期的方向都不會讓人愉快。每塊利潤的被侵蝕,都讓黑金覺得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被生生剜掉。可是傳奇法師的喜悅同樣不以灰矮人的意志為轉移,有時候她甚至會為李察一個小小的成就歡呼。

在這個秋天,深藍中惟一一個不想看到“蘇海倫的喜悅”的人,就是灰矮人了。

在最束手無策的時候,灰矮人甚至打起了蘇海倫個人錢包的主意。只要殿下把自己的錢袋敞開哪怕小小的一角,深藍的境況就會迎刃而解。黑金一度為這個主意迷醉過,殿下那個精緻的小錢包,裡面裝的可是不知道多少條巨龍的財富!然而幸運的是他很快就清醒過來,明白這個主意有多麼的愚蠢,就連巨龍都不敢打蘇海倫錢包的主意,何況是個小小的灰矮人?

而黑金並沒有被嚇退,他很快就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動力。如果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那麼還要他何用?財務官可不僅僅是記記帳的,那是高等精靈都會乾的活。

灰矮人在憔悴著,而心情同樣灰暗的李察卻恰恰相反。

深秋的最後一天,李察**著站在落地鏡前,仔細端詳鏡中的自己。這是一個初顯雄性風範的身體,有著寬闊的肩膀、兩塊初具形狀的胸肌,急速收束的腰線,緊而有力的臀部,乃至具有精靈風格修長卻又滿蘊爆發力的雙腿。而他的臉則有稍許的變化,或許因為許久不曾笑過的緣故,或許是長期沈默思索的原因,春季時還殘留的些許稚氣和柔軟已經全部褪去,而稜角則開始凸顯,有如巨斧劈出的鋼岩,每根線條裡都埋藏著流動的岩漿。至於那雙眼睛沈靜如淵,陰郁、冰冷,深不見底。

李察心中稍稍動了動念頭,然後視線向自己的下身望去。那裡雄性特徵已然高高挺立,時刻準備著刺入與征服,而現在就已然不凡,將來還有更多的成長空間。看到昂然的凶器,李察嘴角終於浮現出一絲久違的微笑。

自己已經是男人了。

然而就在此時,艾琳那清脆而又沈重的聲音忽然在李察耳邊響起:“是的,就在昨天晚上。”

李察身體立刻顫抖起來。他擡起雙手想要掩住耳朵,可是舉到一半卻又放下了,因為他知道,不管怎樣努力,這段對話都會完完整整地重複一遍。

“為什麼?!”

“我需要錢。”

“我有很多!”

“可是我不想賺你的錢。”

…….

李察不再看境中的自己,而是憑由那段對話在耳邊回響,大步走向魔法實驗室。實驗室的角落豎立著一具鋼鐵人偶。它原本是用於試驗魔法威力的,現在卻被李察用來磨礪拳頭。每當他的心被往事灼燒得痛不可抑時,都會借由這具人偶強化肉體力量,同時折磨自己。這次也是如此。

走到鋼鐵人偶前,李察照慣例站住,雙腿分開的距離與肩寬,絲毫不差地完成出拳的準備姿勢,深深吸了一口氣。鋼鐵人偶表面十分光潔,清晰地倒映出了李察的面容。不知為什麼,看到鋼甲上的自己,李察忽然心頭湧上不可遏制的怒火!他痛恨自己,更加痛恨為何自己沒能及早發現艾琳的困窘,而是放縱著自己的失落,在沈默中等來了不可接受的結果。怒火點燃了隱藏的血脈,流動的血液瞬間沸騰燃燒,化作奔騰咆哮的熔岩,直衝頭頂!

燃燒的血液忽然賦予了李察無窮力量,每根血管都欲在壓力下迸裂,每道經絡都似乎會在下一刻被衝破,他發出一記野獸般的狂吼,揮起一拳,狠狠砸在鋼鐵人偶的胸膛上!

精鋼鍛制的胸口應聲垮塌凹陷,甚至出現隱隱裂紋。不光是拳頭,李察的小半前臂都沒入了人偶胸口,狂暴的力量太強,竟然隱隱形成一個帶吸力的渦流,人偶被緊緊吸在拳頂,變形的範圍還在擴大。最後當迸發的力量全部宣泄而出時,扭曲的人偶才猛地向後飛出,重重撞在�壁上,再次變形。

這是標準的魔法人偶,擁有與軍用制式半身甲相當的防禦力。也就意味著,李察這一拳的威力已經足以從正面擊斃一名身披半身鋼甲的精銳騎士,如果用能級換算,亦與一顆削弱過的火球術相當。

於是,在由秋入冬的這一天,李察覺醒了人生第一個血脈能力:爆發。
度冬亦如冬。

冬天對這個位面的每個原生生命來說都是肅殺的季節,哪怕是習慣於在嚴寒地帶生存的生物,也會更喜歡春天和夏天。因為在那兩個季節它們可以找到更多的食物,可以交配,可以繁衍,可以為深秋和寒冬儲備脂肪。

現在季節對李察來說沒有區別。原本好奇地看了看外界的雛鳥徹底閉上眼睛,封掉了感官,李察不關心外界的任何事物,只是瘋狂地把自己投入到魔法的世界裡。他的魔力再次瘋狂成長,在浮冰海灣北部封凍的時節,李察的魔力達到了24,已經超過三級法師的標準。幾乎所有教導李察的導師都為他的進步欣喜若狂,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教導他藝術的大師。

李察交上的畫作,一幅比一幅讓大師感到窒息。它們全是素色勾勒,全部是由細細的羽毛筆一筆筆勾出。最開始,畫面還講究構圖和光影,亦有各式各樣的人物出現。按照大師的教導,人像會賦與畫面靈魂。可是李察交上來的畫作中人卻是出現得越來越少,而環境則越來越是壓抑。到後來,畫面中乾脆不再有任何生物,甚至於景物也逐漸模糊。但是在大師的眼中,這些畫卻是一幅比一幅來得更有力量,如同暗夜的大海,海面上只有些微的波浪,暴風雨卻隨時都會到來。

大師有時會忍不住去細細地看線條。線條每一次的勾勒、盤曲、順滑,都讓他仿佛聽到了靈魂從地獄深處發出的吶喊!連一根線條都是如此有力量!大師想象不出作畫時的李察應該是什麼樣子。某一天,只不過是十二級魔法師的大師,忽然發覺自己已經有些難以承受那些畫帶來的精神衝擊。可是身為導師的職責,卻讓他不得不去認真地審視李察交上來的每一幅畫。

李察的畫,光線運用越來越少,景物也越來越模糊,大片的陰影開始占據更大的區域。終於有一天,當李察交上來一幅完全由淩亂線條構成的‘畫’時,大師忽然砸碎了畫室中每一樣能夠被砸碎的東西!

在冬天,還有兩件小事稍稍打攪了李察的生活。

一個就是在某次課程上,李察再次遇到自稱為斯迪文森的青年法師。青年法師非常熱情,風度無可指摘,充分展現出貴族子弟的禮儀,同為蘇海倫親傳弟子的身份使他和李察之間天然少了一層隔閡。而傳奇法師的另一位學生米妮也在場,平時冷若冰霜的她此刻卻顯得活潑了許多,旁聽一會兒後,不但主動加入,還起了幾個話題。

無論斯迪文森還是米妮,都在魔法上有著不錯的造詣,因此談論的都是魔法方面的話題。而李察雖然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但是魔法方面的討論卻算是例外,因此勉為其難地陪他們聊了一小會,好在課程很快就開始,李察又得以回到獨行的寂寞中去。

在整個談話過程中,李察由始至終都感覺到了他們的淡淡敵意。雖然他們掩飾得非常好,可是一些肢體上的細節動作,卻都為李察的精確天賦所捕捉,並且由智慧加以分析。有敵意很正常,在深藍中李察見到的所有人幾乎都對自己有或多或少的敵意,只有蘇海倫和艾琳不是這樣。他不明白的只是無論斯迪文森還是米妮,身世背景個人能力都比自己要強,為何還會存有敵意?不過這兩個人在李察的心中其實也不重要,到了晚上,他就幾乎把斯迪文森和米妮徹底忘記了。

另一件小事,則是他又一次看到了艾琳。那只是一個遠遠的背影,在近底層最大的一片貿易區,人流滾滾,一閃而逝,李察卻知道那就是她。艾琳的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公然摟著她的腰,姿態親昵。他們去哪裡不重要,做什麼也不重要,因為一切已表明,該做的都已經做過了。多一次少一次,本無所謂。

李察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再看第二眼。艾琳身邊的青年男子很有些象是斯迪文森,但是李察卻沒有繼續對比。少女身邊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所以李察把她和她身邊的男人都從腦海中清除出去,過程相當簡單容易。

想要忘記依然不易,可是想要不再疼痛卻有很多辦法。這或許算是李察在這個冬天裡的一個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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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4:37

章二十五 突破

這兩件小事,特別是親眼看到艾琳和其它男人親密的情景,其實還是對李察有所影響,只是他當時並不知道而已。

第二天清晨,整個海灣還在沈睡。隨著冬季深入,永夜日臨近,離太陽出現的時間尚早,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室外的亮度,地面、山丘、植被、內河,到處都是冰淩,一切都凍得結結實實,折射反射著藍、白譜系為主的光芒。惟有港灣內的海面依然波浪盪漾。

無心入眠的李察站在十餘米高的大落地窗前,默默俯視著浮冰海灣森寒肅殺的壯麗。在重重吐出一口郁積的濁氣後,他忽然感覺到視線開闊了許多,心胸也為之舒展,幾乎可以容納得下整個浮冰海灣。在宏大的空間面前,過去幾季的黑暗只留下一縷淡淡的痕跡。雖然它或許會伴隨李察很久很久,甚或在餘生中每次想起,都會有些刺痛,但是每段記憶,每段痛苦,走出後都是財富。

李察開始張開眼睛,觀察周圍的世界。首先進入視線的,就是深藍中形形**的人。接觸得最多的依然是那些教導自己的魔導師們,可是在李察眼中,他們卻不再是只會不斷傾吐淵博學識的煉金機械,而變成了活生生的人類、精靈、矮人,甚至還有黑精靈。

魔導師們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有自己的利益訴求,他們看待每一個人的目光是不同的,對待別人的態度亦是不同。一舉手一投足,一揚眉一注目,甚至於同樣的言辭,不同語速不同聲調,都在李察的真實世界裡映射出不同的結論。隨著對魔導師們的了解日益增多,並且觀察得日益用心仔細,記憶中可供對比的樣本數量日益豐富,李察忽然發現,老師們說的很多話,做出的很多表情,其實背後都隱藏著什麼。而這些隱藏著的東西,正逐漸被他掀開。

魔導師們分處不同領域,因而關係也就不同。有些領域十分相近,而另外一些領域則互不相干。相近領域的魔導師們關係往往不那麼好,甚至還會有**裸的相互踩踏,比如說波波維奇和萊利。不相干領域的魔導師間的關係則要融洽得多,很多還是要好的朋友。觀察到這些後,李察沈思冥想,察覺到把這些現象串聯到一起的關鍵詞是競爭,而競爭背後則是以金幣為代表的利益。

睜開眼睛後,李察還知道了許多事。比如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增加那麼多的幾何、數學、繪畫以及魔法陣課程,對自己未來‘聖構裝師’的身份也有所耳聞。

“原來,老師是要把自己向構裝師的方向培養啊……”李察默默想著。雖然是山里長大的少年,可是在深藍一年多時間,李察的眼界心胸早已不再是當日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少年。可是構裝師雖然地位超卓,在李察的心目中卻是如水般的淡。在伊蘭妮十年的潛移默化下,李察並不知道,自己其實已有了一顆寵辱不驚的大心臟。

可是不管怎麼說,既然知道了老師對自己的期許,李察就不會讓她失望。山裡孩子都是倔強的,也是愛憎分明的。李察很聰明,諸多的苦難波折更讓他遠比同齡人要成熟,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在深藍中的特殊地位,更加清楚自己每月獲得的老師的喜悅會讓多少人為之瘋狂。而許許多多別有用心的人,雖然他們每次看向李察的眼睛裡寫滿嫉妒、慾望和掠奪,但還是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更不敢隨意將陰謀用到他頭上來,帕潘那次只是個意外,算是幾個不知世上水深水淺的貴族子弟犯渾而已。

此外,李察已然發現不管自己走到哪裡,總會有一兩個人在遠遠跟隨著自己。無論是李察自己的感覺,還是人群中那些帶刺目光從不懷好意到畏懼退縮,他都可以知道,這並不是監視,而是保護。如此,每當想到老師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愛財如命的特點,李察心底中總會湧上一縷淡淡的暖意。

這是這個冬季裡,李察所得到的惟一溫暖。

幸運的是,在渾渾噩噩的日子裡,李察的學業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在魔法的世界中高歌猛進。只有想到這裡,他已初步成熟的心底才會有些欣慰。

度冬如冬,然後在不知不覺中,春天又已到來。這天的學業完成後,李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居住區,在經過那架孤單豎立在�角中的鋼鐵人偶時,他才驀然想起,原來生日又到了。

除了頭部完好無損外,鋼鐵人偶早已嚴重扭曲變形,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樣子。那都是李察一次次使用爆發的血脈能力擊打的結果。而它附近的�壁上也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坑坑窪窪,那是被鋼鐵人偶撞擊的痕跡。

李察走到人偶邊,伸手輕輕撫摸著上面的斑駁凹痕。凹痕中有銳利的折邊,也有鋒銳的裂縫斷口。而留下凹痕的,不止是他的拳頭,還有手肘、肩頭、膝蓋,甚至還有頭顱。不止一處的凹痕上凝結著已有些時間的陳舊血漬。

體會著指尖傳來的隱隱刺痛,看著片片血痕,李察才明白,原來自己以為在忙碌和平靜中過去的冬天,其實一點也不沈寂。那些痛苦,一直還在,只是藏匿得那麼深,幾乎以為已經忘記。

鋼鐵人偶頭部完好無損,光潔渾圓的表面映出的是李察有些變形的面容。人偶已破敗不堪,多處材質的連接只有薄薄的一線,或許再承受一次擊打就會從主體上脫離。李察笑笑,伸手拍拍人偶的臉,就大步向臥室走去。
第二天的課程中,有一堂繪畫課。聽完了整整一堂的藝術鑒賞理論後,十幾名學員禮貌地依次交上作業畫稿,然後陸陸續續離去。李察是最後一個走上來的。不知為什麼,看到還是個少年的李察,大師忽然感覺到十分不舒服,目光下意識地避開了李察的眼睛。只要想起李察交上來的那一幅幅‘畫’,大師就覺得象有個濕漉冰冷的生物貼在身上,甩都甩不掉,要多難過就有多難過。

大師的目光掠過李察要交的作業,發現只是一幅30釐米見方的小畫,這才松了口氣。

這是幅風景畫,畫的是冬季的浮冰海灣,以李察慣有的筆觸把嚴寒、肅殺和瑰麗悉數展現。和以往作品的陰暗狂亂比起來,這幅畫終於罕見地回歸了正常,雖然線條中蘊含的力量依然讓大師感覺到隱隱寒冷。在松了口氣的時候,大師忽然發現李察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那雙隱現寶石藍色的瞳孔竟是深不見底。

“這幅畫是不是看起來舒服多了?”李察輕聲細語的一句話卻瞬間讓大師出了一身冷汗!他本能地從座椅上跳了起來,差點被自己長袍的袍角絆倒。可是他顧不上狼狽,伸手指著李察,說:“你…….你…….”

相比之下,李察冷靜得有若冰山,臉上掛著的微笑更是優雅美麗,看上去宛然是惡魔低語般的誘惑。可是惡魔呢喃再具誘惑力,大師卻知道誘惑背後要付出的慘痛代價,那將是靈魂永墜深淵!看著李察那稱得上罕見的微笑表情,滑下大師脊梁的冷汗更多了,而更讓他感覺到心寒的是,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李察才剛剛十二歲!

大師很想問李察是怎麼知道他的感受的,話到嘴邊,卻沒有出口。不管李察是怎麼知道的,現在都是知道了。而且稍稍冷靜下來後,大師就知道李察一定還有話要說。這個才十二歲的孩子,卻讓他有種完全捉摸不透的感覺。而那些畫時刻在提醒著大師,面前這個少年的內心深處,是多麼的瘋狂。

大師深深吸了口氣,整理好衣服,拿出導師應有的儀容,坐了下來,並且示意李察也可以坐下。李察並沒有坐,而是和任何一個徵詢課業的普通學徒一樣,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大師行了個禮,再以訓練有素的禮儀和優雅問:“大師,首先,我想請您給我講講構裝師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大師一怔,搖頭說:“我不是構裝師,而只是一個十二級的沒用法師而已。如果說到和構裝師有關的知識,你應該去問給你授課的菲爾大魔導師,或是胡魯大魔導師,他們在魔紋構裝上的造詣比我不知強出多少……”
李察打斷了大師的話,說:“不,我不是想問魔紋構裝的專業知識,而是想知道在外面的世界,一個構裝師要做些什麼,有什麼職責,他們都是怎麼生活的。還有,現有的著名構裝師都有哪些,他們成名前後的生活經歷、事跡,等等,我想要知道的是這些。菲爾老師或是胡魯老師大多時間都呆在深藍中,不象您曾經在大陸遊歷,而且曾是三大帝國皇室的座上貴賓。這些事情,一定是您知道得更多些。”

李察的問題再次讓大師怔了怔,他不明白李察為什麼要問這些和奇聞逸事無異的東西。不過大師隨即想到一個可能,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按照常理來說,這決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應該考慮到的事情。可是出於謹慎,他還是多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知道這些呢?”

“因為我想要成為一個構裝師,所以需要知道構裝師的世界是怎樣的,怎麼樣才能夠在構裝師的世界中更進一步。而知道歷史上和現實中那些偉大的構裝師的生平,就可以知道他們曾經有過哪些挫折,又有哪些經驗。至少,他們曾經犯過的錯,我不想再犯第二次。”李察回答。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構裝師眼中的構裝師世界,與旁人看到的不同吧。”

大師瞬間又出了一身冷汗,這正是他剛剛想到的可能。

此時已經不能推卻,而從單感情上來說,他也願意把自己的知識傳授給眼前的這個孩子。這些日子來,通過那些畫面的無聲交流,大師看著李察,總覺得與其他學生有些不同。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地說:“好吧!首先,我的看法是,構裝師不僅僅是奇跡的締造者,更應該稱他們為夢魘的編織者。正是因為有了他們,才有了終極武裝構裝騎士的出現。一個個被視為永不墜落的要塞、關卡、山隘,都在構裝騎士的鐵蹄下一一粉碎。構裝師的出現改變了戰爭,也改變了大陸的格局,更讓諾蘭德對異位面的擴張大舉提速。如果沒有他們,世界或許就會是另一個模樣,也不會那麼多生命的消逝……”

“也就是說,構裝師實際上是戰爭軍團的創造者。”李察打斷了大師充滿藝術氣息的感慨和詠嘆,簡明扼要地總結了一下。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大師很不情願小李察會得出這種結論,仍然試圖掙扎掙扎,但是仔細思考之後,卻又不得不說:“好吧,你說的是對的。正如傳奇職業的存在意義在於對一個國家的皇室和大貴族形成致命威脅,因為無論是什麼職業,傳奇人物都可以變成最危險的刺客。而構裝師受尊重之處則在於,他們是國家的毀滅者。一隻構裝騎士組成的軍團,哪怕只有一個小隊,也足以擊潰過萬人的大軍團。現在,讓我們從洛丹達爾大師說起,他是大陸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構裝師……”

大師的評述扼要而生動,寥寥數語之間,一名名曾經叱吒風雲的構裝師就宛若在眼前。這些構裝師用自己的智慧和天才,創造出了數量眾多的構裝騎士軍團,而每名構裝騎士,都會深深烙印上創造他們的構裝師的印記。每名構裝師的創造物都截然不同,這是一個可以肆意展示個性與天賦的世界,歷史上最著名的構裝大師,無一不為後世留下璀燦一時的傑作,諸如所羅門的幻魔套裝,盧迦迪魔的緋色騎士,聖彼德的天國武裝,都是如此。又有為數眾多的構裝師試圖模仿並沿著大師們的軌跡前跡,然而這些真正的大師始終被模仿,卻從未被超越。

整整一個小時,大師才將構裝師的歷史草草勾勒出一個輪廓。如果要詳細述說,恐怕不是十天半月能夠完成的工作。

等大師稍稍歇了歇,李察才說:“謝謝您,大師。我的第二個請求,是想請您給我介紹一個人。”

大師點了點頭,說:“我在深藍中認識很多人,應該說大多比較特殊的人我都有些交情。不知道你需要我給你介紹什麼樣的人?女人嗎?哈哈!”

大師的冷笑話並沒有讓李察發笑,他低著頭,沈默了好一會,才仿佛下定決心般擡起頭,說:“我要找一個可以教我殺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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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4:52

章二十六 殺戮的藝術



“什麼?”大師忽然覺得周身冰冷,象是赤身跳入了窗外的浮冰海灣。他幾乎無法想象這句話會是李察說出來的,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一個雖然沈默了點,但是努力、勤奮、上進的孩子,突然要去學殺人?

驀然間,李察所畫過的每一幅畫又都出現在大師心頭。想到那些隱藏著無窮力量的線條,大師忽然發覺自己錯了,錯在一直把李察當成普通的小男孩來看待。在人類大貴族的教育體系中,有些十二歲的孩子就已經很成熟了,而十五歲是公認的成年標準。在人類活躍區域之外,某些獸人部落的孩子六七歲就算成年了。

想到這裡,大師坐直了身子,認真地問:“你想要找的人我的確認識一個,他是真正的殺人專家。不過我首先需要知道,你為什麼要學殺人。”

“既然構裝師是戰爭的締造者,那麼只有學會殺人,才能創造出更出色的構裝騎士。”李察平靜地說。

李察的回答再次讓大師感到無奈,幾個深呼吸後才勉強平復自己壓抑鬱悶的心情,緩緩地說:“一個很好的理由,聽起來很象是真的。不過沒關係,只要有一個能夠說得過去的理由就可以了。那個人叫納亞,不過許多年前幾乎所有人都稱呼他‘災刃’。你應該能從他那裡得到想要的東西。”

李察點點頭,再次端正姿態向大師行了個禮,然後遞過來一張紙。

大師本以為是又一幅作業,卻沒想到是一張李察簽了名的支付憑據,上面確認大師這個月給自己上課的課時數目。當然,其中大多數課時是根本不存在的。但是以這張單據,大師就可以向深藍兌付金幣,而憑空多出來的金幣數量達到一萬,這是他也無法忽視的數目。這個過程也是十分安全的,因為單獨授課的酬勞最終是由學生支付,深藍會向李察清算這筆款項,既然對深藍的財務沒有半點損害,自然也不會受到追查。

看到這張支付憑據,大師的心再次紛亂,這是賄賂嗎?

“李察!”大師叫住了剛要離開的小李察,抓了抓淩亂的頭髮問:“你為什麼會找我幫忙?”

“因為感覺上應該是最容易的。”

“那如果我不肯幫你呢?你會去找誰?”大師有些不死心。

“黑金。”

大師恍然,原來在小李察的心目中,搞藝術的和玩金幣的同樣不可靠,所以才把突破口選在這裡。可是他很想知道另一個答案,於是叫道:“嗨!小李察,那你最後會去找誰?”

李察不假思索地說:“那幾個一心只想教學生的大魔導師們!”

夜深時分,李察離開深藍主塔,來到俗稱邊緣區的附屬建築群內。

主塔中居住著數量眾多的法師,而每個法師都需要至少二三十人直接或者間接為他們服務。這些人大多居住在邊緣區,因為深藍主塔的租金地價根本不是任何十級以下的魔法師能夠負擔得起的,哪怕是間只能夠放張床的小房子也不行。

邊緣區內也按照和主塔之間的距離被分成了數個等級不同的區域,最靠近深藍的環形區域居住著數量眾多的法師,其中大多數還不到十級。他們住不起深藍,但勉強能夠緊挨著深藍安家。

裹在深色鬥蓬中的李察一連穿越了數個區域,直抵邊緣區的最外圍。一路上他感覺到各種各樣的目光,有來自傲慢的八級法師,也有陰暗小人物不懷好意的凝視,更多的人則是好奇。終日在相同區域裡遊蕩的人大多互相認識,或者至少眼熟,陌生人自然受到注目。而李察斗篷一角三級魔法師的標誌為他避免了許多麻煩。

在一條陰暗無人的小巷盡頭,李察站在一個破敗的小酒館前。酒館的木製招牌裂了個大口子,依稀可以看出上面烙印了一個半裸的女人像,畫工粗俗拙劣。從酒館的門縫中透出幾縷昏暗的燈光,裡面很安靜,沒有喧囂,也沒有樂隊,只有一股刺鼻的酒氣不斷冒出來。

現在是冬季了,嚴寒無處不在,而只有深藍主塔在魔法的作用下保持溫暖,這溫暖還會輻射到邊緣區的內環。這是內環地價租金高漲的理由之一,也是內環居民沈重負擔和傲慢感覺的源頭。而在這處於邊緣區盡頭的小巷中,氣溫已是非常寒冷,這種規模的小酒館就算打開了自供暖設施,也僅比外面暖和上那麼一點,如果要達到居室溫度的話,酒館一個月的營業額都無法負擔一天的能源消耗費用。

那麼點暖意,在李察的感官中區別還是挺大的,但對大多數普通人而言,零下三十度和五十度其實沒有太多的區別。

在這見鬼的天氣裡,以及如此偏僻的位置,小酒館中當然不會有什麼客人。

李察伸手推開酒館的門,走了進去。

酒館裡面面積不大,只擺得下三張桌子。吧檯後站著個中等身材,面貌平平無奇的男人,半花白的鬢角看著已經有點年紀。

角落的桌邊,兩個衣裳破爛的魁梧男人正懶散地靠�坐著,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酒氣很烈,味道卻十分衝鼻,想必價格相當便宜。而他們下酒的東西是小碟薄薄的風乾肉片,不知道是什麼肉,但是乾巴得完全脫水的樣子,讓人看了就沒什麼胃口。可是兩個男人卻很仔細小心地挑起一片肉,放在嘴裡,使勁咀嚼記下,還要回味回味,才會狠狠地灌幾大口劣酒下肚。就這麼一小碟下酒菜,看上去就是一整晚都吃不完。

李察環視一周,已經把酒館的情形盡收眼底。吧檯後的男人一邊清洗著杯子,一邊瞥了李察一眼,說:“小傢夥,你媽媽沒告訴過你要成年後才能喝酒嗎?當然,你要是有錢的話,我也不介意給你倒兩杯。”

李察掀開了斗篷的頭罩,說:“我不是來喝酒的,我想找一個人。”

“找誰?”吧檯後的男人好象有了點興趣。

“災刃。”話一出口,李察忽然感覺到象是掉進了冰窟,瞬間被凍得僵硬,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除了頭部,似乎全身都已經不受自己控制。而且襲來的寒氣中帶著種種尖銳的刺意,如同有千萬根針在狠狠刺著他的肌膚。這是李察第一次知道殺意的滋味。

如同時光凝止,桌邊的兩個男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一個保持著正拿酒杯往嘴裡倒酒的姿勢,另一個則小心翼翼地拎著片薄得幾乎透明的風肉,舉在半空中。不過他們顯然不象李察那樣連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雖然動作靜止,目光卻都落在小李察身上,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吧檯後的男人停止了擦拭酒杯的動作,目光向上看著�壁上搖曳昏黃的蠟燭,顯然陷入了某種回憶中。片刻後,他才回過神來,看著李察,說:“災刃是我以前的綽號,已經很久不用了,現在我叫納亞。你能夠知道災刃,那就算是朋友了,雖然我很好奇,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跑到這裡來想做什麼。”

“我想學殺人。”李察的話一向簡潔。

“為什麼?”

“因為我感覺,或許很快我就需要用上它了。”李察說。

納亞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原因,而是說:“這裡是深藍,哪怕只是最外圍,也是深藍。所以……”

“我準備了學費。”李察說。

納亞咧開嘴,笑了笑:“我的課程很貴,每天至少要五百金幣。”

冰刺般的殺意隨著這一笑,消失了。

李察掏出一個精緻的附魔皮錢袋,打開,把一堆閃亮的金幣傾倒在吧檯上,說:“我準備了一千,所以,把你會的都教給我!”

納亞漫不經心地看了眼成堆的金幣,玩味地笑了,說:“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孩,帶著這麼多錢,還跑到一個殺手的老窩裡,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吞了嗎?我知道多半是那個最喜歡畫女人的傢夥介紹你來的,可是那傢夥是個軟骨頭,根本無法相信。所以,小傢夥,現在你來給我個理由,為什麼我不應該直接殺了你。”

“因為我只帶來了今天的金幣。”

納亞笑得更高興了,說:“聰明的孩子!可是最好再給我點其它的理由,我有時候會為了錢作事,有時候卻又不。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最好不要猜測我現在是不是隻想要點錢。”

李察猶豫了一下,然後說:“我叫李察,李察.阿克蒙德。我的老師是蘇海倫殿下,父親是歌頓.阿克蒙德。”

納亞臉上的笑容忽然一滯,他猛地衝地上吐了口濃痰,衝著桌邊的兩個男人吼了一聲:“你們說呢!老夥計!”

左邊的男人放下酒杯,說:“那兩個都是瘋子!如果你對小李察做了點什麼,就是逃到地獄裡歌頓那傢夥也會把你揪出來的,然後殿下會讓你在接下來的一千年裡都後悔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右邊的男人把風肉放回碟中,看了看小李察,說:“你不覺得這小傢夥很有趣嗎?教這麼一個小傢夥,一定很有成就感,何況還有錢賺!如果你嫌錢太多的話,就乾脆交給我吧,反正災刃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現在天曉得你還玩不玩得動快刀。而我現在正好缺錢!”

“紅鬍子,你休想!”納亞咆哮著,一把將吧檯上的金幣全部掃到自己的口袋裡,生怕動作慢了又會生變。收了錢之後,他望向李察的目光終於略有不同,沈吟了一下,才說:“我要教你的並不僅止於殺人,而是毀滅生命的藝術,現在就開始吧。”

清晨時分,李察回到了自己的居住區。在走向臥室的途中,他又看到了那具傷痕累累的鋼鐵人偶,毫發無傷的渾圓頭部格外顯眼。看著這架載滿了傷痛的人偶,李察忽然嘆了口氣,自語說:“以後……再也不需要你了。”

李察和人偶擦身而過,左手劃出若有若無的軌跡,擦過人偶的頸部,然後向臥室走去。

咣當一聲,人偶的頭部無聲無息地從身體上脫離,摔在地上,彈出很遠。頸部的切口平滑如鏡,宛如被利刃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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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5:08

章二十七 改變世界的力量 上

春天再次到來。

除了開始向十三歲進發之外,李察原本不知道這個春天的特別意義。

作為戰爭的構建者,構裝師懂不懂得用自己的雙手殺人似乎並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至少在李察目前這個階段絕對不重要。

然而每每在深夜往返於深藍和小酒館之間後,李察再次拿起魔法陣、位面幾何或者其他作業的時候,竟然真的發現自己對那些原本靜態的東西有了新的理解,它們不再僅僅是一堆精確的數字,而是各有聯繫相互影響,影響的範圍也並非侷限於一時一刻一地。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把同樣的大型火系魔法陣布置在沙漠地形和森林地形上,產生的瞬間攻擊能級相同。但是在今後的三到五年裡,沙漠地帶由於局部火元素濃度增加,地下水路徑改道,附近的綠洲會位移幾公里,甚至退界。而在森林地形上,大型火系魔法陣發動的時候就會燒毀大片樹木,造成局部植物密度和種類的改變,但是草木灰進入土壤,依靠信風帶傳播的植物種子尚未大面積繁殖扎根前,這片土地得到了休養生息的時間,從而增加了肥力。

以上影響和推論,對於一次性的戰役是沒有用處的,但如果是持續百年以上的長期戰爭,乃至於背後的整個種族社會發展,意義就大了。

李察似乎覺得自己當真實現了當初的託詞,對構裝師這個職業有了全新的認識。可是他自己都無法相信這種感覺,也許是單純的巧合,也許只是最近累過頭了產生的幻覺。從純理智上來說,後者的可能倒還是更大些。

某個深夜,李察久久無法入眠,從小到大所有經歷過的事都在這一刻湧上心頭,而在深藍中學到的海量知識則互相融匯,互相貫通,許許多多以前懵懵懂懂的問題此刻突然有了答案。靈感奔湧如泉,心則如烈馬奔騰!

李察忽然翻身坐起,衝到魔法實驗室,一口氣把上百種材料都魚貫擺開,然後鋪開一張上等魔獸皮,取出帶著特製秘銀針尖的魔法筆,開始在方皮上紋刻魔法陣。

夜悄悄過去,魔法燈的光芒始終如一,讓人渾然忘記了時間。先後換了二十二支不同種類的魔法筆,並且報廢了其中的六支,使用了不下二百種魔法材料的組合,終於,一個繁複的魔法陣在方皮上完成。方皮已經變得十分堅硬,其上的魔法陣則光芒流轉。只要李察輸入魔力,魔法陣就會自動開始加速運轉,並且賦與李察輕盈迅捷的魔法強化效果。

看著這張獸皮,李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夢如幻的一夜,全部成果就是這張獸皮。如果不考慮材質以及其它諸多的微小瑕疵,那麼這張獸皮在外面的世界中會有另外一個稱呼:

魔紋構裝!

雖然它只是最最初級的魔紋構裝:初級敏捷,但是哪怕是最簡單的魔紋構裝,也是魔紋構裝!

李察雖然系統地學習了魔紋構裝各個理論基礎分支學科,卻還沒有正式開始學習魔紋構裝的實踐製作,所以眼前的這張初級敏捷仍有太多可以改進的地方,幾乎不堪使用。但是這確實是里程碑式的進步!就如一個魔導師,只要魔力達到了一個標準,那麼學習什麼魔法就只是細枝末節。

捧著這張粗陋的魔紋構裝,過往一年多的辛勞、思考、守恆與苦痛紛紛湧上心頭,一時間李察的心境無比複雜。那些每一分鐘都不肯浪費的努力,點點滴滴,最終匯聚成河!血脈深藏的瘋狂和無處躲藏的心痛,亦化為催促他不斷前進的動力。

若要細溯根源,或許只有兩句話,厚積薄發,水到渠成。

百感交集,李察卻只給了自己三分鐘時間用來放縱。他已深知,在深藍中的一切其實都建築在水光雲色之上,美夢時刻都有可能破滅。巨額的學費,海量的材料損耗,每天當水喝的魔力恢復藥劑,以及這片巨大得讓人不安的居住區,都是建築在蘇海倫殿下的喜悅上。

換句不那麼好聽的話,李察仍然要仰賴傳奇法師的心情生活。天賦在沒有轉化為實力之前,不過是掛在�上的畫,只具有觀賞價值而已。

歷史中有一句名言: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傳奇法師家裡的午餐只會貴到離譜,哪有可能免費?而從納亞的反應中,李察亦知道自己深深痛恨著的父親,歌頓.阿克蒙德,絕對算得上是個大人物,而且人們畏懼他勝過喜歡他。有如此背景,那些蘇海倫的喜悅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推測,一方面是建立在李察自身的努力上,另一方面則有著歌頓的龐大陰影。

李察深知,現在自己擁有的一切,包括準備用來幫艾琳度過難關的金錢,其實都是來自於自己的父親,那個曾經讓他好奇,現在卻絕不願意想起的男人。可是他又無法拒絕,想要在魔法的道路上走下去,沒有大量財富的支撐是根本不可能的。以他的倔強,將來一定會把所有取自歌頓的錢都加倍奉還,才能去完成媽媽的心願,然後與父親永不相見。不,或許將來某一天,父子二人會在某個位面的戰場上兵戎相見。世界總是充滿了不可思議。

然而李察痛苦的是,被魔法哲學課培養出來的嚴密邏輯時刻在提醒著他,就因為下定決心將來會雙倍奉還,現在就能理所當然的肆意使用來自歌頓的金幣嗎?也許大多數人會對此有著心安理得地的答案,可是李察做不到。在他內心深處,無論是父母哪一方的血脈,都帶給他已成為本能的驕傲,這種驕傲讓他無法欺騙自己,無法如此無恥。

現在,一個轉折點出現了,那就是‘初級敏捷’。

薄薄的獸皮意味著李察很快就可以製造出達到可使用標準的魔紋構裝,而且從初級敏捷擴展到其它初級魔紋構裝也並不困難。每張標準魔紋構裝的價格,哪怕是初級構裝,都高得讓已經習慣了深藍物價的李察吃驚。所以今後李察可以通過製造魔紋構裝,並把它們賣給深藍來賺錢。這筆錢非常可觀,雖然還是無法與近期蘇海倫殿下的喜悅相比。李察當然不會愚蠢到有能力賺錢就去拒絕蘇海倫的喜悅,可是額外的金幣意味著更多的材料,更快的修煉速度,以及更大的自由度。

“如果……”這個詞剛剛浮上心頭,李察就生生把它按了下去。但是他已經知道內心深處想說的話是什麼。如果他能夠早一點製作出魔紋構裝,是不是就能夠輓回艾琳?

一個年輕而天真的問題。李察的本能卻已提供了現實而殘酷的答案。一切並不會有所不同,因為事實已經發生了,而時光不會倒流。

而隨著李察對深藍世界的觀察越仔細,對運行法則的了解越深入,對形形**面孔背後的第二張表情越清晰,他還隱約看到了重重疊疊迷障背後的一些東西。

失去的時光是單純的,而這個世界是複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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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45:31

章二十七 改變世界的力量 中

天亮了。

浮冰海灣的盡頭,太陽從重重冰山中躍出,冉冉升上天空。驟亮的陽光射進了窗戶,壓下‘初級敏捷’的魔法光輝,也讓李察疲憊不堪的眼睛感到有些刺痛。

李察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仔細將魔紋構裝收好,然後匆匆離開居住區,去找教導他魔法陣知識的菲爾大魔導師,好確定下一步的學習計劃。

菲爾無愧於大師的稱號,並不僅僅因為十九級的魔力,而更多是因為他淵博的學識,在魔法哲學上諸多開創性的論述,以及公正淳和的為人。現在菲爾是李察魔法陣課程的導師,等到未來,亦會是李察在魔紋構裝方面的導師。

魔紋構裝牽涉到為數眾多的學科,需要極為淵博的知識,但是它本身卻沒有一條固定的路。上千年的研究,只是初步把它分為了自下而上的七個等級,前四個等級各有數量不同的標準魔紋構裝。能夠繪製初級魔紋構裝的還不能算是正式的構裝師,只有製作出二級構裝的才被承認為真正的構裝師。而大構裝師則是對能夠繪製出三級和四級的構裝師的尊稱。最後,凡是能夠製作出,哪怕是曾經製作出五級魔紋構裝的構裝師,都會被冠以聖構裝師的稱號。

至於第六和第七級的魔紋構裝,則更多存在於人們的猜測和臆想中。

現在還很早,深藍中看不到多少人在走動。李察則按捺著躍動不已的心,匆匆從傳送法陣中走出,站在了蘇海倫專屬上層區域的入口。

入口處是兩扇無論白晝黑夜都不關閉的銅製巨門,兩邊各站著一個魔法傀儡。其中一個傀儡把紅寶石鑲成的獨眼對準了李察,射出一條暗紅色的光線。光線照射下,李察魔法袍領角的徽章即刻亮了起來,那名傀儡隨即回到原位,獨眼中的光芒隨之熄滅。

整個深藍上層都是傳奇法師的專屬區域,但是專屬區域最下面的幾層,則分配給最資深的幾位大魔導師作為居住的區域,體現了蘇海倫殿下的慷慨、信任和喜愛。他們的日常起居和魔法實驗室均設在這裡,因此整整五層的龐大區域,不過住了十七個大魔導師而已。菲爾大師就是其中之一。

當李察獲準進入菲爾大師的私人區域時,大師剛剛結束了清晨的冥想。

菲爾隨意穿了件魔法長袍,舉手投足間都在散髮著濃郁的元素氣息。如此強大的元素親和力,讓菲爾周圍的魔力濃度遠遠超過普通空間,作為菲爾的學生,哪怕僅僅是站在旁邊聽講,也會對魔力的積累產生緩慢卻持久的益處。不過僅僅是在剛剛冥想結束,或者是在最重要的學生面前,菲爾大師才會釋放出元素氣息。

看到李察,菲爾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欣賞,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李察坐下,自已則拿過一瓶魔力恢復藥劑,喝了幾口。李察沒有坐,而是取出承載著‘初級敏捷’的獸皮,遞了過去,說:“老師,這是我昨天晚上突發靈感下的作品,想請您指點一下。”

只看那些致密精緻的花紋,就知道這個魔法陣絕對質量出眾。菲爾難得地微笑起來,接過獸皮,正想誇獎李察幾句,卻猛然面色一變!再看幾眼,菲爾身體竟忍不住顫抖起來,他猛地站起,卻因勢頭實在太急,袍袖拂到了那瓶才喝了一半的強效魔力恢復藥劑。精緻的水晶瓶連同裡面半瓶價值2000金幣以上的藥劑就此從桌上滑落地面,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素來節儉的菲爾卻顧不上藥劑,再望向李察時,雙眼中已射出奪目的魔法光芒,澎湃的元素激烈地湧動著,幾乎要在室內掀起一場元素風暴!

他嚴肅地問:“你說這是你昨晚做的?知道它是什麼嗎?”
狂亂的元素風暴讓李察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艱難地站在原地,神態平靜地回答:“初級屬性強化類魔紋構裝:初級敏捷。只能算是勉強完成。”

菲爾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緩緩收束起散溢的元素力量,坐回原處,再仔細看了半天手中的獸皮,徐徐說:“‘勉強完成’?嘿!的確是這樣,作為一個魔紋構裝來說,它的確只能說勉強合格。可是十三歲不到就能作出一件‘勉強合格’的魔紋構裝的傢夥,在整個大陸的歷史上卻都數得過來!李察,我相信你不會說謊,但是這件事卻並不合理。你的課程還沒到融會貫通的階段。不過在不合理之外,一定有其它因素的存在,才能讓你豁然開朗,自行把所有分割開的魔法體系匯攏在一起。如果不介意的話,你願意把這段時間以來的特殊經歷和我說說嗎?我想,這會對你今後的成長有幫助。”

菲爾大師是個值得敬重的人,李察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負面情緒。而且魔法的世界如此複雜,充滿了不可知的危險,有一個睿智的引路人比什麼都重要。

於是李察把過去一年以來,所有魔法課程之外的事情都摘要講了出來,只是隱去了和艾琳有關的部分。在他的理解中,那時兩性之間的親密動作,只是讓他加速成熟,卻肯定和魔法無關。除此之外,就連和納亞學習的事都沒有隱瞞。

聽到這裡,菲爾雙眉一動,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卻又按捺著靠回椅背。他擡起手,示意李察可以停下了,然後仰首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片刻後,菲爾大師才說:“原來是他,沒想到當年的災刃也來到了深藍。現在他的名字叫納亞是嗎?這是他的原名,幾乎從來不用的。他教你的東西,應該就是促使你打通各門學科間壁壘的原因之一。殺戮和創造一樣,都是涵蓋了所有領域的學問。”
李察猶豫了一下,才問:“那麼,我還可以繼續和他學習嗎?”

菲爾大師沈吟片刻,說:“目前來看應該是可以的。災刃,不,現在是納亞,曾經是在整個黑暗世界中都有地位的人物。他在殺戮上的造詣已經接近於藝術,至少在幾年內教導你應該沒有問題。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有想要學習殺戮藝術的念頭?”

“因為想要創造出更強大的構裝騎士,就必須知道如何更有效的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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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4-4-16 21:46:53

章二十七 改變世界的力量 中

天亮了。

浮冰海灣的盡頭,太陽從重重冰山中躍出,冉冉升上天空。驟亮的陽光射進了窗戶,壓下‘初級敏捷’的魔法光輝,也讓李察疲憊不堪的眼睛感到有些刺痛。

李察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仔細將魔紋構裝收好,然後匆匆離開居住區,去找教導他魔法陣知識的菲爾大魔導師,好確定下一步的學習計劃。

菲爾無愧於大師的稱號,並不僅僅因為十九級的魔力,而更多是因為他淵博的學識,在魔法哲學上諸多開創性的論述,以及公正淳和的為人。現在菲爾是李察魔法陣課程的導師,等到未來,亦會是李察在魔紋構裝方面的導師。

魔紋構裝牽涉到為數眾多的學科,需要極為淵博的知識,但是它本身卻沒有一條固定的路。上千年的研究,只是初步把它分為了自下而上的七個等級,前四個等級各有數量不同的標準魔紋構裝。能夠繪製初級魔紋構裝的還不能算是正式的構裝師,只有製作出二級構裝的才被承認為真正的構裝師。而大構裝師則是對能夠繪製出三級和四級的構裝師的尊稱。最後,凡是能夠製作出,哪怕是曾經製作出五級魔紋構裝的構裝師,都會被冠以聖構裝師的稱號。

至於第六和第七級的魔紋構裝,則更多存在於人們的猜測和臆想中。

現在還很早,深藍中看不到多少人在走動。李察則按捺著躍動不已的心,匆匆從傳送法陣中走出,站在了蘇海倫專屬上層區域的入口。

入口處是兩扇無論白晝黑夜都不關閉的銅製巨門,兩邊各站著一個魔法傀儡。其中一個傀儡把紅寶石鑲成的獨眼對準了李察,射出一條暗紅色的光線。光線照射下,李察魔法袍領角的徽章即刻亮了起來,那名傀儡隨即回到原位,獨眼中的光芒隨之熄滅。

整個深藍上層都是傳奇法師的專屬區域,但是專屬區域最下面的幾層,則分配給最資深的幾位大魔導師作為居住的區域,體現了蘇海倫殿下的慷慨、信任和喜愛。他們的日常起居和魔法實驗室均設在這裡,因此整整五層的龐大區域,不過住了十七個大魔導師而已。菲爾大師就是其中之一。

當李察獲準進入菲爾大師的私人區域時,大師剛剛結束了清晨的冥想。

菲爾隨意穿了件魔法長袍,舉手投足間都在散髮著濃郁的元素氣息。如此強大的元素親和力,讓菲爾周圍的魔力濃度遠遠超過普通空間,作為菲爾的學生,哪怕僅僅是站在旁邊聽講,也會對魔力的積累產生緩慢卻持久的益處。不過僅僅是在剛剛冥想結束,或者是在最重要的學生面前,菲爾大師才會釋放出元素氣息。

看到李察,菲爾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欣賞,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李察坐下,自已則拿過一瓶魔力恢復藥劑,喝了幾口。李察沒有坐,而是取出承載著‘初級敏捷’的獸皮,遞了過去,說:“老師,這是我昨天晚上突發靈感下的作品,想請您指點一下。”

只看那些致密精緻的花紋,就知道這個魔法陣絕對質量出眾。菲爾難得地微笑起來,接過獸皮,正想誇獎李察幾句,卻猛然面色一變!再看幾眼,菲爾身體竟忍不住顫抖起來,他猛地站起,卻因勢頭實在太急,袍袖拂到了那瓶才喝了一半的強效魔力恢復藥劑。精緻的水晶瓶連同裡面半瓶價值2000金幣以上的藥劑就此從桌上滑落地面,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素來節儉的菲爾卻顧不上藥劑,再望向李察時,雙眼中已射出奪目的魔法光芒,澎湃的元素激烈地湧動著,幾乎要在室內掀起一場元素風暴!

他嚴肅地問:“你說這是你昨晚做的?知道它是什麼嗎?”
狂亂的元素風暴讓李察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艱難地站在原地,神態平靜地回答:“初級屬性強化類魔紋構裝:初級敏捷。只能算是勉強完成。”

菲爾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緩緩收束起散溢的元素力量,坐回原處,再仔細看了半天手中的獸皮,徐徐說:“‘勉強完成’?嘿!的確是這樣,作為一個魔紋構裝來說,它的確只能說勉強合格。可是十三歲不到就能作出一件‘勉強合格’的魔紋構裝的傢夥,在整個大陸的歷史上卻都數得過來!李察,我相信你不會說謊,但是這件事卻並不合理。你的課程還沒到融會貫通的階段。不過在不合理之外,一定有其它因素的存在,才能讓你豁然開朗,自行把所有分割開的魔法體系匯攏在一起。如果不介意的話,你願意把這段時間以來的特殊經歷和我說說嗎?我想,這會對你今後的成長有幫助。”

菲爾大師是個值得敬重的人,李察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負面情緒。而且魔法的世界如此複雜,充滿了不可知的危險,有一個睿智的引路人比什麼都重要。

於是李察把過去一年以來,所有魔法課程之外的事情都摘要講了出來,只是隱去了和艾琳有關的部分。在他的理解中,那時兩性之間的親密動作,只是讓他加速成熟,卻肯定和魔法無關。除此之外,就連和納亞學習的事都沒有隱瞞。

聽到這裡,菲爾雙眉一動,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卻又按捺著靠回椅背。他擡起手,示意李察可以停下了,然後仰首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片刻後,菲爾大師才說:“原來是他,沒想到當年的災刃也來到了深藍。現在他的名字叫納亞是嗎?這是他的原名,幾乎從來不用的。他教你的東西,應該就是促使你打通各門學科間壁壘的原因之一。殺戮和創造一樣,都是涵蓋了所有領域的學問。”
李察猶豫了一下,才問:“那麼,我還可以繼續和他學習嗎?”

菲爾大師沈吟片刻,說:“目前來看應該是可以的。災刃,不,現在是納亞,曾經是在整個黑暗世界中都有地位的人物。他在殺戮上的造詣已經接近於藝術,至少在幾年內教導你應該沒有問題。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有想要學習殺戮藝術的念頭?”

“因為想要創造出更強大的構裝騎士,就必須知道如何更有效的殺人。”
引言 使用道具
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51:57

章二十七 改變世界的力量 中

天亮了。

浮冰海灣的盡頭,太陽從重重冰山中躍出,冉冉升上天空。驟亮的陽光射進了窗戶,壓下‘初級敏捷’的魔法光輝,也讓李察疲憊不堪的眼睛感到有些刺痛。

李察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仔細將魔紋構裝收好,然後匆匆離開居住區,去找教導他魔法陣知識的菲爾大魔導師,好確定下一步的學習計劃。

菲爾無愧於大師的稱號,並不僅僅因為十九級的魔力,而更多是因為他淵博的學識,在魔法哲學上諸多開創性的論述,以及公正淳和的為人。現在菲爾是李察魔法陣課程的導師,等到未來,亦會是李察在魔紋構裝方面的導師。

魔紋構裝牽涉到為數眾多的學科,需要極為淵博的知識,但是它本身卻沒有一條固定的路。上千年的研究,只是初步把它分為了自下而上的七個等級,前四個等級各有數量不同的標準魔紋構裝。能夠繪製初級魔紋構裝的還不能算是正式的構裝師,只有製作出二級構裝的才被承認為真正的構裝師。而大構裝師則是對能夠繪製出三級和四級的構裝師的尊稱。最後,凡是能夠製作出,哪怕是曾經製作出五級魔紋構裝的構裝師,都會被冠以聖構裝師的稱號。

至於第六和第七級的魔紋構裝,則更多存在於人們的猜測和臆想中。

現在還很早,深藍中看不到多少人在走動。李察則按捺著躍動不已的心,匆匆從傳送法陣中走出,站在了蘇海倫專屬上層區域的入口。

入口處是兩扇無論白晝黑夜都不關閉的銅製巨門,兩邊各站著一個魔法傀儡。其中一個傀儡把紅寶石鑲成的獨眼對準了李察,射出一條暗紅色的光線。光線照射下,李察魔法袍領角的徽章即刻亮了起來,那名傀儡隨即回到原位,獨眼中的光芒隨之熄滅。

整個深藍上層都是傳奇法師的專屬區域,但是專屬區域最下面的幾層,則分配給最資深的幾位大魔導師作為居住的區域,體現了蘇海倫殿下的慷慨、信任和喜愛。他們的日常起居和魔法實驗室均設在這裡,因此整整五層的龐大區域,不過住了十七個大魔導師而已。菲爾大師就是其中之一。

當李察獲準進入菲爾大師的私人區域時,大師剛剛結束了清晨的冥想。

菲爾隨意穿了件魔法長袍,舉手投足間都在散髮著濃郁的元素氣息。如此強大的元素親和力,讓菲爾周圍的魔力濃度遠遠超過普通空間,作為菲爾的學生,哪怕僅僅是站在旁邊聽講,也會對魔力的積累產生緩慢卻持久的益處。不過僅僅是在剛剛冥想結束,或者是在最重要的學生面前,菲爾大師才會釋放出元素氣息。

看到李察,菲爾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欣賞,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李察坐下,自已則拿過一瓶魔力恢復藥劑,喝了幾口。李察沒有坐,而是取出承載著‘初級敏捷’的獸皮,遞了過去,說:“老師,這是我昨天晚上突發靈感下的作品,想請您指點一下。”

只看那些致密精緻的花紋,就知道這個魔法陣絕對質量出眾。菲爾難得地微笑起來,接過獸皮,正想誇獎李察幾句,卻猛然面色一變!再看幾眼,菲爾身體竟忍不住顫抖起來,他猛地站起,卻因勢頭實在太急,袍袖拂到了那瓶才喝了一半的強效魔力恢復藥劑。精緻的水晶瓶連同裡面半瓶價值2000金幣以上的藥劑就此從桌上滑落地面,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素來節儉的菲爾卻顧不上藥劑,再望向李察時,雙眼中已射出奪目的魔法光芒,澎湃的元素激烈地湧動著,幾乎要在室內掀起一場元素風暴!

他嚴肅地問:“你說這是你昨晚做的?知道它是什麼嗎?”
狂亂的元素風暴讓李察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艱難地站在原地,神態平靜地回答:“初級屬性強化類魔紋構裝:初級敏捷。只能算是勉強完成。”

菲爾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緩緩收束起散溢的元素力量,坐回原處,再仔細看了半天手中的獸皮,徐徐說:“‘勉強完成’?嘿!的確是這樣,作為一個魔紋構裝來說,它的確只能說勉強合格。可是十三歲不到就能作出一件‘勉強合格’的魔紋構裝的傢夥,在整個大陸的歷史上卻都數得過來!李察,我相信你不會說謊,但是這件事卻並不合理。你的課程還沒到融會貫通的階段。不過在不合理之外,一定有其它因素的存在,才能讓你豁然開朗,自行把所有分割開的魔法體系匯攏在一起。如果不介意的話,你願意把這段時間以來的特殊經歷和我說說嗎?我想,這會對你今後的成長有幫助。”

菲爾大師是個值得敬重的人,李察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負面情緒。而且魔法的世界如此複雜,充滿了不可知的危險,有一個睿智的引路人比什麼都重要。

於是李察把過去一年以來,所有魔法課程之外的事情都摘要講了出來,只是隱去了和艾琳有關的部分。在他的理解中,那時兩性之間的親密動作,只是讓他加速成熟,卻肯定和魔法無關。除此之外,就連和納亞學習的事都沒有隱瞞。

聽到這裡,菲爾雙眉一動,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卻又按捺著靠回椅背。他擡起手,示意李察可以停下了,然後仰首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片刻後,菲爾大師才說:“原來是他,沒想到當年的災刃也來到了深藍。現在他的名字叫納亞是嗎?這是他的原名,幾乎從來不用的。他教你的東西,應該就是促使你打通各門學科間壁壘的原因之一。殺戮和創造一樣,都是涵蓋了所有領域的學問。”
李察猶豫了一下,才問:“那麼,我還可以繼續和他學習嗎?”

菲爾大師沈吟片刻,說:“目前來看應該是可以的。災刃,不,現在是納亞,曾經是在整個黑暗世界中都有地位的人物。他在殺戮上的造詣已經接近於藝術,至少在幾年內教導你應該沒有問題。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有想要學習殺戮藝術的念頭?”

“因為想要創造出更強大的構裝騎士,就必須知道如何更有效的殺人。”
引言 使用道具
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1:55:00

章二十七 改變世界的力量 中

天亮了。

浮冰海灣的盡頭,太陽從重重冰山中躍出,冉冉升上天空。驟亮的陽光射進了窗戶,壓下‘初級敏捷’的魔法光輝,也讓李察疲憊不堪的眼睛感到有些刺痛。

李察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仔細將魔紋構裝收好,然後匆匆離開居住區,去找教導他魔法陣知識的菲爾大魔導師,好確定下一步的學習計劃。

菲爾無愧於大師的稱號,並不僅僅因為十九級的魔力,而更多是因為他淵博的學識,在魔法哲學上諸多開創性的論述,以及公正淳和的為人。現在菲爾是李察魔法陣課程的導師,等到未來,亦會是李察在魔紋構裝方面的導師。

魔紋構裝牽涉到為數眾多的學科,需要極為淵博的知識,但是它本身卻沒有一條固定的路。上千年的研究,只是初步把它分為了自下而上的七個等級,前四個等級各有數量不同的標準魔紋構裝。能夠繪製初級魔紋構裝的還不能算是正式的構裝師,只有製作出二級構裝的才被承認為真正的構裝師。而大構裝師則是對能夠繪製出三級和四級的構裝師的尊稱。最後,凡是能夠製作出,哪怕是曾經製作出五級魔紋構裝的構裝師,都會被冠以聖構裝師的稱號。

至於第六和第七級的魔紋構裝,則更多存在於人們的猜測和臆想中。

現在還很早,深藍中看不到多少人在走動。李察則按捺著躍動不已的心,匆匆從傳送法陣中走出,站在了蘇海倫專屬上層區域的入口。

入口處是兩扇無論白晝黑夜都不關閉的銅製巨門,兩邊各站著一個魔法傀儡。其中一個傀儡把紅寶石鑲成的獨眼對準了李察,射出一條暗紅色的光線。光線照射下,李察魔法袍領角的徽章即刻亮了起來,那名傀儡隨即回到原位,獨眼中的光芒隨之熄滅。

整個深藍上層都是傳奇法師的專屬區域,但是專屬區域最下面的幾層,則分配給最資深的幾位大魔導師作為居住的區域,體現了蘇海倫殿下的慷慨、信任和喜愛。他們的日常起居和魔法實驗室均設在這裡,因此整整五層的龐大區域,不過住了十七個大魔導師而已。菲爾大師就是其中之一。

當李察獲準進入菲爾大師的私人區域時,大師剛剛結束了清晨的冥想。

菲爾隨意穿了件魔法長袍,舉手投足間都在散髮著濃郁的元素氣息。如此強大的元素親和力,讓菲爾周圍的魔力濃度遠遠超過普通空間,作為菲爾的學生,哪怕僅僅是站在旁邊聽講,也會對魔力的積累產生緩慢卻持久的益處。不過僅僅是在剛剛冥想結束,或者是在最重要的學生面前,菲爾大師才會釋放出元素氣息。

看到李察,菲爾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欣賞,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李察坐下,自已則拿過一瓶魔力恢復藥劑,喝了幾口。李察沒有坐,而是取出承載著‘初級敏捷’的獸皮,遞了過去,說:“老師,這是我昨天晚上突發靈感下的作品,想請您指點一下。”

只看那些致密精緻的花紋,就知道這個魔法陣絕對質量出眾。菲爾難得地微笑起來,接過獸皮,正想誇獎李察幾句,卻猛然面色一變!再看幾眼,菲爾身體竟忍不住顫抖起來,他猛地站起,卻因勢頭實在太急,袍袖拂到了那瓶才喝了一半的強效魔力恢復藥劑。精緻的水晶瓶連同裡面半瓶價值2000金幣以上的藥劑就此從桌上滑落地面,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素來節儉的菲爾卻顧不上藥劑,再望向李察時,雙眼中已射出奪目的魔法光芒,澎湃的元素激烈地湧動著,幾乎要在室內掀起一場元素風暴!

他嚴肅地問:“你說這是你昨晚做的?知道它是什麼嗎?”
狂亂的元素風暴讓李察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艱難地站在原地,神態平靜地回答:“初級屬性強化類魔紋構裝:初級敏捷。只能算是勉強完成。”

菲爾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緩緩收束起散溢的元素力量,坐回原處,再仔細看了半天手中的獸皮,徐徐說:“‘勉強完成’?嘿!的確是這樣,作為一個魔紋構裝來說,它的確只能說勉強合格。可是十三歲不到就能作出一件‘勉強合格’的魔紋構裝的傢夥,在整個大陸的歷史上卻都數得過來!李察,我相信你不會說謊,但是這件事卻並不合理。你的課程還沒到融會貫通的階段。不過在不合理之外,一定有其它因素的存在,才能讓你豁然開朗,自行把所有分割開的魔法體系匯攏在一起。如果不介意的話,你願意把這段時間以來的特殊經歷和我說說嗎?我想,這會對你今後的成長有幫助。”

菲爾大師是個值得敬重的人,李察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負面情緒。而且魔法的世界如此複雜,充滿了不可知的危險,有一個睿智的引路人比什麼都重要。

於是李察把過去一年以來,所有魔法課程之外的事情都摘要講了出來,只是隱去了和艾琳有關的部分。在他的理解中,那時兩性之間的親密動作,只是讓他加速成熟,卻肯定和魔法無關。除此之外,就連和納亞學習的事都沒有隱瞞。

聽到這裡,菲爾雙眉一動,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卻又按捺著靠回椅背。他擡起手,示意李察可以停下了,然後仰首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片刻後,菲爾大師才說:“原來是他,沒想到當年的災刃也來到了深藍。現在他的名字叫納亞是嗎?這是他的原名,幾乎從來不用的。他教你的東西,應該就是促使你打通各門學科間壁壘的原因之一。殺戮和創造一樣,都是涵蓋了所有領域的學問。”
李察猶豫了一下,才問:“那麼,我還可以繼續和他學習嗎?”

菲爾大師沈吟片刻,說:“目前來看應該是可以的。災刃,不,現在是納亞,曾經是在整個黑暗世界中都有地位的人物。他在殺戮上的造詣已經接近於藝術,至少在幾年內教導你應該沒有問題。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有想要學習殺戮藝術的念頭?”

“因為想要創造出更強大的構裝騎士,就必須知道如何更有效的殺人。”
引言 使用道具
benson0905
子爵 | 2014-4-16 22:12:06

章二十七 改變世界的力量 中

天亮了。

浮冰海灣的盡頭,太陽從重重冰山中躍出,冉冉升上天空。驟亮的陽光射進了窗戶,壓下‘初級敏捷’的魔法光輝,也讓李察疲憊不堪的眼睛感到有些刺痛。

李察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仔細將魔紋構裝收好,然後匆匆離開居住區,去找教導他魔法陣知識的菲爾大魔導師,好確定下一步的學習計劃。

菲爾無愧於大師的稱號,並不僅僅因為十九級的魔力,而更多是因為他淵博的學識,在魔法哲學上諸多開創性的論述,以及公正淳和的為人。現在菲爾是李察魔法陣課程的導師,等到未來,亦會是李察在魔紋構裝方面的導師。

魔紋構裝牽涉到為數眾多的學科,需要極為淵博的知識,但是它本身卻沒有一條固定的路。上千年的研究,只是初步把它分為了自下而上的七個等級,前四個等級各有數量不同的標準魔紋構裝。能夠繪製初級魔紋構裝的還不能算是正式的構裝師,只有製作出二級構裝的才被承認為真正的構裝師。而大構裝師則是對能夠繪製出三級和四級的構裝師的尊稱。最後,凡是能夠製作出,哪怕是曾經製作出五級魔紋構裝的構裝師,都會被冠以聖構裝師的稱號。

至於第六和第七級的魔紋構裝,則更多存在於人們的猜測和臆想中。

現在還很早,深藍中看不到多少人在走動。李察則按捺著躍動不已的心,匆匆從傳送法陣中走出,站在了蘇海倫專屬上層區域的入口。

入口處是兩扇無論白晝黑夜都不關閉的銅製巨門,兩邊各站著一個魔法傀儡。其中一個傀儡把紅寶石鑲成的獨眼對準了李察,射出一條暗紅色的光線。光線照射下,李察魔法袍領角的徽章即刻亮了起來,那名傀儡隨即回到原位,獨眼中的光芒隨之熄滅。

整個深藍上層都是傳奇法師的專屬區域,但是專屬區域最下面的幾層,則分配給最資深的幾位大魔導師作為居住的區域,體現了蘇海倫殿下的慷慨、信任和喜愛。他們的日常起居和魔法實驗室均設在這裡,因此整整五層的龐大區域,不過住了十七個大魔導師而已。菲爾大師就是其中之一。

當李察獲準進入菲爾大師的私人區域時,大師剛剛結束了清晨的冥想。

菲爾隨意穿了件魔法長袍,舉手投足間都在散髮著濃郁的元素氣息。如此強大的元素親和力,讓菲爾周圍的魔力濃度遠遠超過普通空間,作為菲爾的學生,哪怕僅僅是站在旁邊聽講,也會對魔力的積累產生緩慢卻持久的益處。不過僅僅是在剛剛冥想結束,或者是在最重要的學生面前,菲爾大師才會釋放出元素氣息。

看到李察,菲爾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欣賞,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李察坐下,自已則拿過一瓶魔力恢復藥劑,喝了幾口。李察沒有坐,而是取出承載著‘初級敏捷’的獸皮,遞了過去,說:“老師,這是我昨天晚上突發靈感下的作品,想請您指點一下。”

只看那些致密精緻的花紋,就知道這個魔法陣絕對質量出眾。菲爾難得地微笑起來,接過獸皮,正想誇獎李察幾句,卻猛然面色一變!再看幾眼,菲爾身體竟忍不住顫抖起來,他猛地站起,卻因勢頭實在太急,袍袖拂到了那瓶才喝了一半的強效魔力恢復藥劑。精緻的水晶瓶連同裡面半瓶價值2000金幣以上的藥劑就此從桌上滑落地面,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素來節儉的菲爾卻顧不上藥劑,再望向李察時,雙眼中已射出奪目的魔法光芒,澎湃的元素激烈地湧動著,幾乎要在室內掀起一場元素風暴!

他嚴肅地問:“你說這是你昨晚做的?知道它是什麼嗎?”
狂亂的元素風暴讓李察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艱難地站在原地,神態平靜地回答:“初級屬性強化類魔紋構裝:初級敏捷。只能算是勉強完成。”

菲爾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緩緩收束起散溢的元素力量,坐回原處,再仔細看了半天手中的獸皮,徐徐說:“‘勉強完成’?嘿!的確是這樣,作為一個魔紋構裝來說,它的確只能說勉強合格。可是十三歲不到就能作出一件‘勉強合格’的魔紋構裝的傢夥,在整個大陸的歷史上卻都數得過來!李察,我相信你不會說謊,但是這件事卻並不合理。你的課程還沒到融會貫通的階段。不過在不合理之外,一定有其它因素的存在,才能讓你豁然開朗,自行把所有分割開的魔法體系匯攏在一起。如果不介意的話,你願意把這段時間以來的特殊經歷和我說說嗎?我想,這會對你今後的成長有幫助。”

菲爾大師是個值得敬重的人,李察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負面情緒。而且魔法的世界如此複雜,充滿了不可知的危險,有一個睿智的引路人比什麼都重要。

於是李察把過去一年以來,所有魔法課程之外的事情都摘要講了出來,只是隱去了和艾琳有關的部分。在他的理解中,那時兩性之間的親密動作,只是讓他加速成熟,卻肯定和魔法無關。除此之外,就連和納亞學習的事都沒有隱瞞。

聽到這裡,菲爾雙眉一動,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卻又按捺著靠回椅背。他擡起手,示意李察可以停下了,然後仰首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片刻後,菲爾大師才說:“原來是他,沒想到當年的災刃也來到了深藍。現在他的名字叫納亞是嗎?這是他的原名,幾乎從來不用的。他教你的東西,應該就是促使你打通各門學科間壁壘的原因之一。殺戮和創造一樣,都是涵蓋了所有領域的學問。”
李察猶豫了一下,才問:“那麼,我還可以繼續和他學習嗎?”

菲爾大師沈吟片刻,說:“目前來看應該是可以的。災刃,不,現在是納亞,曾經是在整個黑暗世界中都有地位的人物。他在殺戮上的造詣已經接近於藝術,至少在幾年內教導你應該沒有問題。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有想要學習殺戮藝術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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