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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據說,
隆田家族的二少爺罹患了奇怪的重病,必須娶個老婆來衝喜!
沒想到久病不愈的他,竟然俊魅的讓她禁不住臉紅心跳……
一個這樣好看的男人,理當得到世上最好的東西,為什麼命這麼壞呢?
雖然她是為了報答爸媽二十一年來的養育之恩,
自願代嫁,但是……萬一雷飏真的非得靠娶個命格好的妻子才能續命,
那麼,她若這樣嫁了他,他不就非死不可了?
想不到這個要嫁給他當衝喜老婆的風家千金,個子嬌嬌小小,
又長得清新可愛,一眼就對了他的味!
每天看著她應該不至於厭煩,無聊時還可以玩一玩,
尤其風鈴那笨手笨腳又非常努力想侍奉好他,
想撲上來親他、又怕他因此而犯病的小心翼翼模樣,當真是難得順他的眼呵!
連執意不想愛的心,都情難自禁的想多疼惜她一點……
第一章
以電子通路起家,現在事業遍及東南亞及中國的台灣企業家--風家,正遭逢二十多年來前所未有的難題,一向情感甚佳的風家夫婦,意外的在這風和日麗的夏季午後吵了起來。
「我不會同意的,絕對不可能!」風家太太,也是風家主人風光的妻子高佳麗,聞言色變,大有歇斯底裡的態勢。
「我也不願意啊,可是八字合得不得了,隆田家請的那幾位命理高人全都口徑一致,說咱家女兒的命格大旺夫,是不可思議的天賜良緣,絕對可以幫隆田家的雷二少爺消災解厄。」
「我不管!我絕對不可能把芸芸嫁給一個快死的人!」高佳麗有點失控的揚聲,不安的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他是那種有恩必報型的男人,關於隆田雅子曾經在二十幾年前無條件幫助他事業度過難關一事,一直耿耿於懷,如今隆田雅子的親生兒子重病將死,急迫的需要找一個老婆結婚衝喜,人家一通電話過來,他就乖乖的把女兒芸芸的生辰八字給報上去。
現在好了,好死不死的,她女兒的命格竟然和隆田雅子的二兒子大大相合,隆田雅子欣喜不已,希望盡速替兩人完婚,而且已派人從日本前來台灣接人,說是想在婚前先見見未來媳婦,也讓她兒子看看未來老婆。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哪還有衝喜這回事?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她老公要報恩她管不著,但可別把腦筋動到她好不容易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身上!想當年,她久婚不孕,試過幾百種方法還是不孕,最後只好去認養了一個女嬰,沒想到才帶回來兩個多月她就懷孕了……這得來不易的女兒,她說什麼都不會讓她這樣嫁出去守活寡,當寡婦!
「老婆啊,人家都說芸芸的命格好得不得了,說不定真能把人家兒子的命給救回來,我聽說這二少爺雷飏生得玉樹臨風,俊秀非凡,個性又好,隆田家族上上下下都把他當寶。再說,隆田家財大勢大,又無男丁,隆田雅子的丈夫雷明遠雖然不算入贅,但一直住在隆田家,協助掌理的也是隆田家族的財團事業,現下他們只有兩個兒子,以後……」
「夠了!我們風家又不缺錢!」風家雖然遠遠比不上日本隆田家族的財大勢大,但錢已經多到她這輩子也花不完了,又何必賣女兒?
「老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得成,女兒算得到一個好老公,救不成,反正對方重病又不能對女兒行夫妻之實,女兒只是名義上嫁過去,如果真的不行……唉,時間久了再改嫁,也不會有人說話的,我想……」
「想個鬼!你欠的恩情自己去還!別動芸芸的腦筋!」高佳麗再一次打斷他。「說什麼我也不會讓芸芸為了替你報恩,去嫁給一個快死掉的人,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要報恩,你自己去報!」
「如果我可以報,早還了這份恩情,還會等到現在嗎?這二十幾年來,隆田雅子從來都沒有跟我提過報恩這檔事,要不是讓她兒子的病給逼急了,決計不會跟我開這個口的。老婆,現在我真的很為難,如果命格不合就算了,偏偏……唉,這樣,我怎拒絕得了?」
就在風光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當下,一道堅定又清新的嗓音從客廳的角落裡傳了出來
「我代芸芸嫁吧。」說話的正是風家當年抱來的女嬰,也就是他們的養女:風鈴。
風光和高佳麗一愕,沒想過兩人的對話會被第三個人聽見,而且還是他們也疼寵著的養女。
她的出現,像是晦暗通道裡的一道光,令人驚喜又雀躍,瞬間點亮了世界。
雖然,他們也很愛這個當年抱回來養的女娃,雖然這二十一年來他們把她當親女兒一樣看待,但,在這樣特別的時刻,人心總是有所偏袒,就算只是短短一秒鐘的遲疑,都可窺見一絲絲人性的弱點。
「不可以!」風光率先回復了神志。理智終是戰勝了情感。
同一時間,卻聽見高佳麗感動的脫口而出
「你真的願意代你妹妹嫁嗎?風鈴?」終是沒有白疼這個女兒呵。
「我願意。」風鈴微笑的點點頭,俏麗的短發襯著她細致典雅的五官,給人一種率性卻混雜著一份柔美的獨特感。
「不可以!」風光再一次出聲。
高佳麗回過頭,冷冷瞪著自己的丈夫。「你這人究竟是怎麼回事?說要報恩也是你,現在你的另一個女兒願意嫁過去,你倒不肯了?」
「那不一樣!我送去的是芸芸的生辰八字!」風鈴是從孤兒院抱回來的,根本就沒有正確的生辰八字,所以當初隆田雅子跟他要女兒的八字時,他給的自然是親生女兒的八字。
「我不管!如果你真的非要嫁女兒報恩不可,那就是風鈴了,否則,你就自己想辦法拒絕這門婚事!」
「你這女人怎麼可以這樣?手心手背都是肉,你……」
「爸爸,我真的願意代嫁!」風鈴趕忙在爸爸和媽媽吵起來之前打斷了爸爸的話。「讓我嫁吧,就算是……鈴鈴報答爸媽長達二十一年的養育之恩。」
「風鈴!你在說什麼?」風光震驚不已的看著她。
高佳麗也一臉愕然,沒想到風鈴竟然會知道她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怎麼會?她偏心有偏得那麼明顯嗎?
相對於兩人的驚愕,風鈴顯得鎮定非常,反而嫣然笑道:「小時候,我有一天想去房裡找爸媽時,聽見爸媽在說話,所以就知道了。雖然我很難過自己不是爸媽的親生女兒,但是,你們對我真的很好很好。」
「風鈴……」風光的眼濡濕了,說不出話來。
風鈴走上前,輕輕地伸手抱住爸爸,將小臉輕偎在他懷裡。
「我愛你,爸爸,你知道嗎?當我知道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之後,我就告訴我自己,如果有一天可以報答你們的恩惠,我什麼都願意去做……爸,讓我嫁吧,真的沒關系。雖然我沒有八字可以排,但以我出生沒多久就被爸媽相中當女兒的這份運氣來看,我的命格鐵定也是很強的,相信我吧,爸爸。」
這是她的宿命,既然如此,她就應該勇敢去面對……
*****
七月的京都,炎熱異常。
隆田家的院落裡大樹遮蔭,清風徐徐,尚可稍減一絲暑氣。
一名穿著米白色亞麻背心、米白色亞麻休閑長褲的高大男子,正十分悠閑的坐在專屬於他那一房的院落裡曬太陽,修長的長腿順著躺椅的弧度擱置著,未穿鞋的大腳丫則順勢落在躺椅下方的木制小圓凳上,兩手擱在胸腹之間,一張俊臉則被一本文學雜志所遮蓋,只依稀見那黑色微鬈的發絲,在微風中偶爾頑皮跳動著。
這男子據說重病中,正在養病,卻養得十分悠閑愜意,躺椅旁放著一個畫架,畫裡的風景充滿著南洋奔放色彩,畫架旁的小木桌上,放著用藍色水晶盤盛著的各色水果,房內傳來古典的巴洛克鋼琴樂曲,華麗浪漫的曲音像夏日裡盤旋在花草之中的精靈,輕輕地跳躍舞動,讓人聞之便精神起來。
多幸福悠閑的畫面呵,讓紅塵俗世之人看了只有艷羨不已的分。
不過,當那些紅塵俗世之人知道這躺在大樹下乘涼小睡的男子,正是外傳重病,人之將死的隆田家族二少爺雷飏,恐怕就不會羨慕這樣的幸福了。
聽到窸窣的腳步聲,輕而穩,踩著落葉朝這個方向而來,雷飏不必睜眼就可以判定來人必是他的高中同學兼死黨,現在又身兼他的主治醫生,更是大名鼎鼎、擁有日本天才美醫師封號的羽澤悠。
「你來啦。」雷飏懶懶的打聲招呼,可那張臉還是懶得出來見人,說是曬太陽,可臉不能曬,曬黑了就不像重病之人了。
「嗯。」長發飄逸的羽澤悠也是一身白。圓領背心,及膝短褲,露出他均勻好看還有一些毛茸茸的性感小腿肚,來隆田家像是在逛自家後院似的,隨興不羈,半點沒有天才醫師的款。
兩個中日混血兒究竟是如何成為莫逆?
話說來長,簡單地說,就是一個想裝病的少年仔,找上聽說是醫生世家的轉學生,藉機上門哄騙人家的爹來當他這個假病人的主治兼家庭醫生,等這個轉學生也當了醫生,而且還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天才醫生封號不脛而走之後,這少年仔更是理所當然的放他爹一馬,然後改把他拐來當自己的醫生。
是說,日本最有名的名醫也就是羽澤悠的爹羽澤浩二,和被日本醫界封為天才醫師的羽澤悠,兩個名醫都說對他的病束手無策時,想當然耳,疼他愛他的媽咪隆田雅子就只好求神助了,找來好多的道士和算命師,日本、中國、台灣的都有,最後的結論竟然是要他娶一個老婆來衝喜,否則天命難收。
嘖嘖嘖,就說是些江湖術士也能行遍天下的可悲年代,要不是為了幫大哥雷駱順利成為日本亞太財團的接班人,要不是為了讓媽咪心甘情願的放手、不再希冀他這個不肖兒子可以接班,他也不必為了一個謊言而答應娶一個老婆過門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大哥雷駱結婚已經一個多月,也在半個月前正式成為日本亞太財團的接班人,關於他雷二少爺的婚事,倒還是風平浪靜得很呵。
想著,雷飏眉眼都是笑意。
隆田家族的雷二少爺重病將死,要娶一個新娘衝喜的傳聞,恐怕沸沸揚揚不知飄洋過海傳向幾個國家了,這世上應該沒有笨得會把女兒給嫁過來的父親,除非對方貪的是隆田家的錢。
偏這要貪錢也不容易,送上來的生辰八字要過那幾名道士的關,根本就是難上加難,要不,他哪能有這等閑情逸致躺在大樹下畫畫曬太陽啊?
「這樣的日子你還要過多久?」羽澤悠伸手抽掉雷飏臉上的雜志,走到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拿在手中翻啊翻的。
「怎麼?太羨慕我啦?」乍見光,雷飏眯起一雙好看迷人的眼睛,伸手去擋那從葉縫中篩落而下的日陽。
「我為什麼要羨慕一個做什麼事都得偷偷摸摸的人?」羽澤悠淡漠的回應,連頭也沒抬。
他是真的一點都不羨慕雷飏,而且還可憐他。
出去玩要偷偷摸摸,找師父練拳要偷偷摸摸,像個正常人走在路上逛逛街也得偷偷摸摸,不只如此,連身上因為練拳瘀青,還得央他父親謊稱那些傷是他的病症罕見的病,不只像貧血一樣會動不動頭暈目眩,有時身子差些還會有一些從內發出的瘀青……真是見鬼了!
說來說去,是誤上賊船,要是雷飏裝病的秘密被爆開,他們父子的醫名將毀於一旦,就因為這樣,他才會受制於雷飏,美其名是死黨好友,骨子裡根本就是敵人天敵。
「你這麼說,真傷我的心。」雷飏又笑,笑容很淡,看不出來說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羽澤悠輕嘖了一聲。「你要真會傷心,天都要下紅雨了。」
老實說,認識雷飏這麼多年,除了他對他的雷駱大哥有著無比的包容與愛之外,羽澤悠從沒見過雷飏對哪一個人付出過那種「讓人看得出來」的感情。與其說雷飏是個涼薄之人,不如說他是將情感藏得太深,像是怕被人給窺見似的。
所以,要見他為誰傷心?真要等到天下紅雨了。
他可以保證,自己絕不是那個足以讓雷飏傷心之人。
雷飏也沒為自己辯駁,眼睛已適應了天際那道日光,深黑的眸直勾勾地望向羽澤悠。「剛剛在大廳,可有聽到什麼好玩的事?」
羽澤悠點點頭。「嗯哼。」眼睛依然看著手上那本文學雜志,不是日文,是中文,不過這倒也難不倒他,所以看得津津有味。
*****
「什麼?」
「你的衝喜老婆人選搞定了。」
雷飏半臥在躺椅上的優雅身子瞬間坐直,不再慵懶自在,反倒像只神經緊繃的豹。「你再說一次。」
「我說你的老婆已經找好了,聽說等一下就會過來見你。」羽澤悠沒事似的,照樣專心看雜志。
「等……一下?」這會兒別說優雅的豹了,雷飏瞬間變成一只驚跳的獅子,高大的身影驀地站起,走過來一把抽掉羽澤悠手上的雜志。「怎麼可能?誰要嫁我?是哪個貪錢的父親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將死之人?」
方才還在嫌棄這樣悠閑的日子過得有點無趣呢,轉眼間卻突聞惡耗……
「不清楚。」羽澤悠說著,拉過雷飏的手開始把起脈來;做戲也要有點樣子,這是他每回來這宅院必做之事。
「你一定知道,我媽咪不可能見到你什麼都不說的,甚至可能還會征詢你的意見。」雷飏也很配合的讓他把脈,反正沒事讓天才醫生看看也好,不然每年花在他身上那麼多錢不就白花了?
「嗯,長得還算清靈可愛。」
「你見過?」不會吧?「什麼時候?」
「剛剛在大廳啊。你最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氣感覺有點弱呢,感冒了?胃口不好嗎?」沒意識到雷飏變臉,羽澤悠邊把脈邊問。
「喂,羽澤先生,你的意思是她已經在我家了?你也見過她了?而你到現在才告訴我?」
羽澤悠淡漠的瞅了他一眼。「我才剛到。」
意思是,這樣的傳送消息速度已經很快了,還嫌?
雷飏的身子斜靠在樹干上,修長的雙腿優雅交疊,微仰望天,輕合上眸,發出細長的嘆息。
「我能說不嗎?」
「錯過這一個,下一個不見得會更好。」隆田雅子愛子心切,急著要找一個符合的新娘來幫愛子衝喜,可能不擇手段。
「可能找不到下一個。」
「你想耍賴?」羽澤悠挑挑眉。「你的病得快點好起來,繼續拖下去不是辦法,我可不想與你長相廝守一輩子,你該知道我的耐性很有限。」
「嘖,你就恨不得趕緊把你的好友送進婚姻的墳墓裡去?」沒心沒肝沒肺的家伙!
「這是你的計,現在抱怨很可笑。」不懂他在跟他吵什麼?從頭到尾操縱全局的人不都是他雷飏嗎?難道玩一半就說不玩了?怎麼看,雷飏也不像這樣的人。
「是啊,可笑極了,我看我還是認分一點,親自去大廳迎接我的新娘子好了,失禮可不好。」說著,長腿一邁就要走。
「是迫不及待想見人吧?」
「這是自然,雖說是我答應要娶的老婆,也得看看對方有沒有少個眼睛鼻子什麼的。」
「別忘了你重病中,理當躺在病床上見人的。」羽澤悠忍不住提醒。
聞言,邁出的步伐一頓,雷飏煩躁的伸手抓抓頭發。
是啊,他可是外傳重病將死之人,唉唉唉,還是乖一點回房躺著好,也許人家見他奄奄一息的模樣就會馬上改變主意了。
*****
結果是——雷飏的如意算盤顯然打得太早。
送上門來的是年約二十、還在念大學的小女生。說她小,是因為她個子不算太高,生得模樣清秀鼻子挺,一雙漂亮適中的眼睛,明明飽含著羞怯,卻佯裝著無比的堅強,短而俏麗的發,讓她整個人散發出清新脫俗的氣質,笑起來眉眼彎彎,卻帶著一絲兒頑皮與淘氣……
可愛極了。
一眼就對了他的味。
腦中莫名的就興起捉弄她的念頭,而且是想當然耳的有趣又好玩。
雷飏把人看完了,這才輕哼了一聲閉上眼。
帶人前來的隆田雅子,見兒子好像對她找來的媳婦不太滿意的樣子,心有些急了,伸手偷偷推了風鈴一下,用眼神示意她說點話,別像是木頭一樣呆在那裡,然後自己便悄悄退出房間,把空間留給這兩個人去培養感情。
嬌小的風鈴被未來的婆婆這一推,差點就撞到床,一張小臉熱烘烘的,更是局促不安。
「那個……我叫風鈴,雷二少爺。」
沒人理她。
「雷二少爺……」
還是沒人理她。
風鈴抬眸,怯生生的把目光移到床上,想把閉上眼睛的雷二少爺給看得更清楚一些。
這一看,差點沒把魂給看飛了!因為雷飏的眼不知何時又睜開,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呢,害她趕忙又把目光移開。
「那個……」她面紅耳熱,被逮著的心虛讓她的心更慌更亂了。
「什麼?」
「嗄?」他在跟她說話呢。沒想到,雷二少爺的嗓音跟他的長相一樣,俊得不得了。風鈴看著他,竟有些小小的傻了。
這樣好看的人,為什麼命會這麼壞呢?
人家說紅顏薄命,可雷二少爺又不是紅顏,這樣好看的男人應該得到這世上最好的東西;不過話又說回來,事實上,除了病重難治這一點外,他其實已經獲得最好的了,不是嗎?
好大好美的房子,有院子有草坪,有佣人奴僕,有父親有母親,吃最好的東西,睡最好的床,穿最好的衣服,應有盡有了。
所以,老天爺才要折他的壽嗎?
想著,風鈴的眼眶一紅,心內竟是十分不好受。
這樣可以嗎?如果那些算命師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需要娶進一個命格好的妻子才能續命,那麼,她若這樣嫁了他,他不就非死不可了?
一雙明亮帶著水光的眼眸,就這樣直勾勾地望著他。
忘了害怕,忘了羞怯,當初單槍匹馬只身跑來日本的堅定意志在瞬間竟有些動搖了。
風鈴咬著薄而粉的唇,就只是直直盯著雷飏瞧。
「我問你要說什麼?」雷飏輕聲一嘆,兀自開了口,不忍再見她**她那兩片薄而小的唇。
此刻,雷飏漂亮的雙眸帶著溫柔的笑,有如深山裡偶然發現的綠波,在徐風中輕蕩,輕易的便漾進她的眼簾,讓她的心微微一動。
「你喜歡我嗎?」出其不意,話就這樣溜出舌尖。
當她聽到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時,小臉頓時紅成一片。她其實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他看她看了那麼久,還滿意嗎?覺得她可以當他的妻子嗎?如果不滿意的話,就讓她快快走人吧,這樣才是最美好的結局,她也不必有愧疚感。
卻沒想到,話出口竟然變成這樣……
此刻,她的腦袋糊成一片,根本無法思考,無法說話,無法替自己解釋一點什麼。
房內回蕩著她好聽的輕嗓,像柔呼呼的棉絮,飄啊飄的,就這樣不經意的飄進了他的心底。
雷飏的眉間、眼底全是笑。
真是……震撼啊。
這看起來柔弱卻又看似堅強的小家伙,竟然敢當著他的面,堂而皇之的把這樣親匿的話問出口呵。
果真是有趣又好玩的家伙!
「喜歡啊。」
嗄?風鈴愣愣地看著他。
更呆了。
他卻看起來更順眼。
「就是你了,小家伙。」雷飏對她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我們即刻成婚吧。」
人嬌嬌小小的又清新可愛,呆呆的樣子更是莫名入他的眼,每天看著應該不至於厭煩,無聊時還可以玩一玩……
去哪找這麼好的老婆呢?
第二章
雷二少爺的婚禮,低調到不行,這得歸功於羽澤悠的勸說,再加上雷飏出色的演技,把這病重到快無法下床的角色演得唯妙唯肖,這才讓隆田雅子同意辦這場簡樸到不行的家庭式婚禮,參加婚禮的人也都是隆田家和雷家的至親好友。
位於京都的隆田宅第,占地約莫兩千坪,黑瓦白培,綠木扶疏,很有古中國大院的風味,一院一門房,隆田雅子和如今當家的雷明遠住正北大位,大兒子雷駱的住所位於西,小兒子雷飏的住所位於東,打小父母雙亡、寄居隆田家的--福山莉子則住在南方。每一處都是單一小門戶,有廳有房有院子,位於宅第中間的位置則屬公共區間,會客大廳、廚房、餐廳、宴會廳和視聽室、小型會議室全在此處雖說白天的婚禮十分低調簡樸,但隆田宅第內的布置卻一片洋洋喜氣,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有,光是將整個大廳外院落的大小樹木都掛上的紅色喜帶,就足足綿延好幾百公尺長,更別提那些不知由何管道得知雷二少爺大婚而遣人送上門來的賀禮花籃,恐怕得讓隆田家的管家佣人們整理上好幾日才成。
廊道下的紅色燈籠一排排,沿著每一個門戶懸掛,清風熠熠,每一盞燈籠都在夜風中搖曳,仿佛讓人處在古代的月色之中,憑添一抹思古之幽情。
要不是風鈴確信自己是生在現代,望著已經換下、擱在木桌上的紅色喜服和新娘喜冠,再望到窗外的盞盞紅燈籠,真會以為自己穿越時空跑到古代去,嫁給一個古代人當新娘了。
風鈴想著,低頭笑出聲來,卻不知怎地,笑著笑著,眼睛竟笑出了淚,她趕緊伸手抹去,卻發現這淚止也止不住……想到前來參加婚禮的媽媽、爸爸都離開了,想到才二十一歲,差一年才大學畢業的自己,從今天開始就成了人家的媳婦,想到即將面對的未來,剎那間讓她無助又恐慌極了。
本以為,她早就准備好了,可是到現在才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還沒准備好。
雖然,她還挺喜歡雷二少爺,看到他臉上眼底的笑意時,心還會莫名的坪坪跳,可是……風鈴又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很努力的想把淚意給塞回去,沒想到越努力就越無力,一切都亂糟糟的全失控了。
她好想家,好想爸爸,好想媽咪,也好想那個老愛找她吵架的妹妹芸芸……芸芸今天沒來參加她的婚禮,是一怕不小心東窗事發吧!她也沒時間多問什麼。
雖然婚禮很簡單,卻很隆重,因此也是從早忙到晚,現在的她覺得好累也好孤單。隆田宅第大到可以讓她迷路,光雷二少爺這單一門戶院落,就足足有百來坪大吧!現在卻只有她一個人……
「沒想到我娶了一個愛哭鬼。」雷飏雙手優雅交迭,斜倚在門邊不知多久了。身上還是婚禮上那件筆挺的黑色手工訂制西裝,微曲的短發有些凌亂,帶著蕩不羈的味道。
「嘎?」聽到聲音。風鈴連忙抬起頭來,見到雷飏那張似笑非笑的俊顏,忙不迭從床上站起來,雙手在臉上亂抹,好像這樣就可以混淆視聽,讓人看不出她哭過似的,衝著他又是一抹笑。
「你回來啦?」明明笑得很甜,淚痕卻沒干,看起來就是一副惹人心疼的小媳婦模樣。
雷飏的眸光一黯,說不上心裡頭究竟是見鬼的什麼心情,總之,就是很想一把將人抓過來抱一下……而他也馬上這麼做了。
風鈴被抱得透不過氣來,兩手卻不敢回抱他,就這樣呆呆的杵在半空中,愣愣的讓他抱。
耳邊,傳來的是雷二少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頰畔,感覺到的是雷二少爺溫暖的體溫與健碩的胸膛。
她的臉慢慢紅了,心也跳得越來越快……一定是這樣才會產生莫名其妙的錯覺,覺得這雷二少爺根本就沒病,在他身上根本感覺不到一丁點藥味,只有溫暖與溫柔,還帶著那麼一丁點他身上獨特的、好聞的、屬於男人的味道。
「你在外頭那麼久,是在陪客人喝酒嗎?」風鈴試著說話,衝散一點身上莫名的燥熱感。
雷飏不語,只是抱著她。
「雷二少爺……我快喘不過氣來了。」雖然她喜歡他這個突來的擁抱,可是,卻讓她心好慌。
聞言,雷飏放開了她,見她一張小臉紅通通的,漂亮的眼睛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羞澀又可愛,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給勾去了,有點扯不回來。
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小丫頭會下蠱嗎?還是怎麼?不管她是哭還是笑。在他眼中竟全都是那麼可愛,不是見鬼是什麼?
風鈴不敢看他,可是她知道他在盯著她看,整個人熱得都快被煮熟了,卻動也不敢動。
過了好久好久,就在她再也受不了、想要一鼓作氣逃出這間房時,雷飏終於開口說話了--「我是病人,不能喝酒。」
「喔……對不起……」她問了一個超級笨的問題。頭垂得更低了。
「你剛剛想跑掉嗎?」
「嘎?」風鈴驚地抬起頭來,小嘴微張的看著他。
他怎麼知道的?他在她的腦中植入精片?所以才會知道她在想什麼?
看她一副很想把他當神來拜的樣子,雷飏的嘴角噙起一抹笑。
「想知道我為什麼知道你在想什麼?」風鈴乖乖地點點頭。
「因為……你的眼睛會說話,又笨笨的不會掩飾。」他大笑,光明正大的嘲笑起她來了。
她的臉更紅了,卻沒生氣,頭一低,伸手要去解他襯衫的鈕扣--
「干什麼?」他抓住她在他胸前妄動的手。
風鈴抬起頭來睨了他一眼。「睡覺前應該要先洗澡,不是這樣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幫我洗澡?」
「當然,這是我應該做的,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你這樣抓住我,我沒辦法幫你脫衣服。」
雷飏的眸光微微一沉,嗓音低啞道:「你在房裡幫我脫衣服,我想先做的事絕對不會是洗澡。」她是傻蛋嗎?
唉。「不然是什麼?」話問出口,風鈴才想到什麼似的紅了臉。可是不對啊,他這重病之人不可能可以那個啊……視線不經意的便往他那邊望了過去,看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就算了,小臉卻轟地爆紅。
「那個……婆婆說過你病得很重,不能勞累,所以她不會要求我為雷家傳宗接代……」
「所以?」他好笑的等著。
「所以我以為那個……今天不會……我的意思是……」她一點心理准備都沒有啊!打從她決定嫁過來幫雷二少爺衝喜開始,就沒想過這重病將死的雷二少爺有可能跟她行房。
「你以為,今天我不會拉你上床,對嗎?」他幫她說了,見她一張臉都快要垂到地板上去了。
「對不起,我以為……」
「以為我根本沒能力抱你?」唉……風鈴干脆整個人蹲到地上,將臉整個埋起來了。
她是一個才二十一歲的年輕小姐耶,哪禁得起雷二少爺這樣大刺刺、不太修飾的言辭?她根本沒臉見他,更不可能跟他公開討論這樣的問題,索性當個縮頭烏龜躲起來比較快。
「喂。」他懶洋洋地叫她。
她裝死在地上,他看不到她那張紅通通的臉就不好玩了。
「什麼?」頭不抬就是不抬。
「我頭好昏。」嘎?風鈴一驚,她沒聽錯吧?
「我快昏倒了,你快過來扶我。」雷飏單手撫額,濃眉輕蹙,看起來真的不太舒服。
這回,風鈴沒再猶豫,擔心的從地上跳起來,跑到高大的他身邊用雙手攙扶著他,雙眸緊緊盯著他狀似痛苦的俊顏。
「你還好嗎?需要吃藥嗎?藥放在哪裡?」她緊張的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對方卻一聲不吭,讓她好急。「雷二少爺,要不我去請羽澤醫生過來一趟?你一定是白天太累了,都是我不好,快,我扶你到床上躺一下,再告訴婆婆,打電話給羽澤醫生--!」
雷飏陡地噗昧一笑,反手把她抓進懷裡,目光炯炯地望住她。「你好忙喔。如果我哪一天真的不行了,你會哭吧?」
「雷二少……」
「叫我飏,我是你老公,至少暫時是,別喊我少爺。」他微笑的糾正她。「來,叫一次給我聽。」
風鈴羞澀的看他一跟,在他溫柔笑顏的鼓勵之下,輕輕的張口喚了一聲:「飏……你不是頭昏嗎?」還有空理她怎麼叫他啊?
「好了。」
「好了?」
「下次我說我頭昏的時候,你就趕緊過來給我抱一下,我就會好了。」雷飏閉上眼,將頭輕靠在她頭上。只是抱著她,聞她身上好聞的味道,感受她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他知道,她的心在為他而跳,至少此刻是的,真是美好極了。
他的生活中有了她,會很不一樣吧?
雖然有點危險……因為他懷疑自己可以當柳下惠當多久。
可是,他卻不想放手呵,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會留戀。
光抱著她就可以治他動不動就頭暈的毛病?
風鈴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聽到他這麼說,她的快樂就要從心口上溢出來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在你身邊一輩子,你是不是就永遠不會死了?」
雷飏的心一動,捧起她的臉,深邃的眸光直勾勾地望住她。「你怕我死嗎?還是,你希望我早一點死呢?!」他當然知道她說那句話的真意,故意要曲解她的意思,純粹只是好玩的想逗弄她。
聞言,風鈴急慌慌地搖首,伸手搗住他的嘴,也沒想到這樣做是否不敬,更沒想到這樣的舉動是否過於親匿,只是忙著要為自己的心昭示。「不是這樣的!我願意用我的命來換你的!真的!如果你真的因我而死,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雷飏眸光一閃,伸手抓下她搗住他嘴的小手,反扣在掌間。「因你而死?什麼意思?」
「啊……」完了!她怎麼說溜嘴了?!風鈴都快哭出來了。
「快說!」
她咬唇,淚真的掉下來。「我嫁給二少爺,是真心希望對你的病有幫助,所以……如果二少爺還是死了,就表示我的命不好,是我……害死了……」
「夠了!不要再胡說八道!」雷飏煩悶的打斷她。「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話了。我不會死的,就算我真的死了,也不會是因為你害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一切都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說完,雷飏掉頭要走,一只手卻忙不迭扯住他--
「雷二少……」被他反過來一瞪,風鈴忙改口,喚了他一聲:「飏,你要上哪去?很晚了。」
「我去洗澡。」
「我幫你。」
「不必。我還沒病到不能自己洗澡。」說著,雷飏試圖要甩開她的手,她卻緊扯著不放。「你--」
她不敢看他有點生氣的眼眸,干脆直接用手在身後環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背上講話。「我一定要幫你,就算不能幫你傳宗接代,至少,其它老婆該做、可以做的事,我都要幫你做……請你答應我,不要拒絕我……這是我的唯一請求,好嗎?」否則,她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算是彌補她代嫁的虧欠好了,風爸欠隆田家的,她要在他身上還。
*****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才會答應她來幫他洗澡這件事。
雖然,她那張比蝦子還要紅的臉蛋,可愛得讓他一直很想偷笑。
雖然,她那雙滑溜的手撫在他身上的觸感,讓他舒服得想要嘆息。
雖然,她那小心翼翼地想要服侍好他的心,很是讓他感動。
但,她真的不是一個很溫柔細心的女人,幫他脫衣服笨手笨腳,整個人都快黏在他身上,柔軟的胸部像是刻意在勾引他似的摩搓著他的胸膛,害他不得不發揮他前所未有的自制力,再跑去衝冷水,才可稍稍抑制那幾乎要一發不可收拾的昂揚巨大……
她卻以為他對她的「服務」不滿意,在他跑去淋浴間衝冷水時,委屈的在旁邊咬唇站著。明明惹禍精是她,卻搞得他才像是那個害人精。
就算現在他已經躺在溫熱的浴缸裡,閉目養神,不,應該說是「力持鎮定」的在努力享受她替他刷背、刷腳、刷身體的通體舒暢感,卻依然無法忽略那雙略顯笨拙卻細滑柔嫩的雙手,不時在他身上滑動所引發的男性本能……還有她早已濕透衣襟內的柔軟渾圓,不時地貼向他……
唉,就算閉著眼,雷飏還是忍不住發出一陣壓抑的嘆息。
「好了,你出去吧。」他閉著眼趕人。再這樣被她摸下去,他可能會成為第一個因為欲望無法發泄而昏死在浴缸裡的男人。
聞言,風鈴刷著他背的手一頓,有點難過的看著他。他從剛剛就一直閉著眼睛,看都不看她一眼,唇也始終冷冷地抿著,好像在生她的氣,可是,他究竟在生什麼氣昵?她已經很努力的學著幫他洗澡啦,她以前又沒幫人洗過澡……
「我是不是哪裡做不好?你告訴我好嗎?我會改的。」雙手緊緊抓著毛巾,風鈴半跪在浴缸前,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雷飏。
「你做得很好了。」
「可是……你好像不喜歡。」輕聲再嘆,雷飏真有一種有苦說不出的無奈。
「我沒有不喜歡。」還可能因為太喜歡,隨時會變成一只狼呢!
「可是……你好像在生氣。」
「我沒有生氣。」
「可是……」她該怎麼做才可以讓他滿意?
風鈴咬住唇,跪在地上的膝蓋早已發麻,整雙腳都不像自己的。
她從來沒這麼委屈過,真的雖然是被領養的,可是爸媽對她真的還不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只要芸芸有的,她也一定有,如果不是她偷聽到爸媽的對話,她根本不會發現自己是被領養回來的小娃。
她一向是堅強樂觀的,不管遭遇什麼打擊和挫折,她都盡可能用笑容去面對,告訴自己一切都不會那麼糟……可是現下,她卻覺得好委屈。
不是因為要跪在這裡幫一個莫名其妙變成她丈夫的男人洗澡而覺得委屈,而是因為……因為什麼呢?她有點迷惑了。
她是被他寵壞了嗎?因為習慣了他對她笑,習慣了他對她的溫柔,所以,無法忍受一丁點他對她的冷漠?
也許,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累了。他是個病人啊,她怎麼忘了呢?她該打起精神來的!今天可是她的新婚之夜呵!
想著,她對自己笑笑,回過神後,卻發現雷飏已經張開眼,正用一種很詭譎迷離的眼神望著她--她怔怔地看著他,不,是被他看著,那深邃又飽含一種不知名意態的眼神,竟莫名的讓她的心慌了、亂了。一種女人先天的直覺告訴她--趕快逃!否則,就要被這男人生吞入腹了!
這種直覺太強烈,強烈到她根本不能忽視的地步。
想起身,雙腳麻到根本動彈不得,下意識用手撐住浴缸邊緣想乘勢站起,腿一軟,她驚呼出聲,在她的膝蓋差一點重新摔落到地面的那一秒,奇異的事發生了--她不是摔落到地上,而是被一雙健臂摟進了浴缸,就這樣跌進了一個寬大溫熱的男性胸懷。
「啊!」溫熱的水潑上她的臉,她下意識地緊緊抱住眼前的身軀,好穩住身子及一顆受驚嚇的心。
「你還好吧?」雷飏沉著嗓音問。如果不是他的反應快,又常練武而保有一身的好體力,方才那一秒,他恐怕無法及時抱住她。
「嗯……」她點點頭,恍神好半晌才發現自己竟整個人貼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不對……好像不只是胸膛而已,她的腳也貼著他在浴缸內的長腿……那雙她一看就臉紅心跳的長腿,還有長腿中間的……那個……老天!它、它、它……竟然變大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欣賞完了嗎?」嗓音益發低啞了,雷飏簡直快要被這女人給活活折磨到死……現在怎麼辦?
他是不是還要繼續當個有風度的翩翩君子,保持初衷的放過她呢?他辦得到嗎?
「嘎?」她被他的聲音和問話嚇到了,整個人急急忙忙的就想從大浴缸裡爬起來--
「過來。」一只健臂驀地由後頭纏上她纖細的腰。
她有點怕,可是卻不敢違逆他的意思,緩緩地轉過身,怯怯地看著他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眸。
這個浴缸算大了,兩個人在裡頭也不一定會碰得到對方,可是這男人卻硬要跟她擠在一起……
「你怕我?」他很想笑,可是笑不出來。她是該怕他的,這樣以後才會聰明的離他遠一點。
「不……怕。」她其實不是怕他,而是怕他現在的眼神……
「說謊的丫頭。」
「我真的不怕你。」
「是嗎?那這樣呢?」他的一只大手往下托住她的臀,將她嬌小的身子整個帶到自己上頭,讓她腿間的柔軟敏感處緊緊貼住他男性的灼熱。
「啊!」她驚呼出聲,因為和他這樣親密又緊密的接觸,讓她的小臉兒滾燙得快要燒起來。
還有,她感受到了一股很巨大的堅硬,就像她剛剛看見的一樣……天啊!她無法再想下去了!
風鈴雙手搗住臉,羞得快要死掉的模樣,非但沒有稍稍減除他想要她的渴望,反而更加的讓人動情。
「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嗎?」雷飏將唇湊上她耳畔,柔聲低語:「那代表著我想要抱你,一種男人想要女人時的渴望……怕了嗎?」濃熱的呼吸徐徐地輕送上她泛著紅暈的雙頰,越看那嬌顏就越讓他動容,明明想要嚇跑她的,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將人摟得死緊,根本就沒有真心想要放開人家的意思……
明明水溫很熱,她的身體也很熱,風鈴嬌小的身子卻隱隱顫抖著。
就算她從來不懂得男女情事,就算她在這方面的經驗等於零,卻不代表她不明白,自己正因為這個男人這樣抱著她,心和身體都處在發情中。
她渴望著他將她抱得緊一點,深一點,再放肆一點……渴望得就快要死掉了!
可是這男人卻好像存心折磨她似的,不願意再進行到下一步……
「不怕。」連聲音都在打顫了,她卻半點也不承認自己怕了這男人,反而睜開她清一麗的雙眼直勾勾地瞅著他。「抱我好嗎?證明你抱我。」真是……膽大包天的丫頭呵。
雷飏的眸光更沈。
她就真的這麼不怕他?還是,她根本傻得不知道男歡女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男人可以單純的因為想要一個女人而抱一個女人,女人呢?她可能連愛他不愛都搞不清楚了,卻主動開口要他抱她?
她會後悔的……可是,他的手卻一點都不聽他腦袋的使喚,手一勾,將她的後腦勺壓向自己,深深地吻了她。
第三章
那一吻,沒有嚇到她,反倒把自己嚇壞了。
雷飏躺在大樹下看書,卻不時地回想起那一夜在浴缸裡的吻。
從那一晚他才發現。潛藏在他骨子裡的、關於男人的野性有多麼強烈,自己又是如何的渴望一個女人……這簡直不可思議,因為她甚至稱不上是女人,說是女孩比較恰當吧?對一切都是懵懂笨拙而生澀,卻又意外的惹人動情,尤其當那雙眼眸痴痴纏纏的望著他時,他幾乎就要向自己的理智投降了。
唉……他合上書,因為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累了吧,喝茶好嗎?」像鈴鐺般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風鈴用托盤盛了一壺茶和一個杯子,輕輕地走過來,擱在他身旁的木幾上,再斟了一杯茶遞給他。
「媽說你最喜歡在看書時間這茶香,所以我剛剛到廚房拿了一包茶葉回來泡,你喝喝看還順不順口?」她期待地看著他,雷飏也很配合的輕啜了一口,然後給她一個微笑。
「你的茶泡得很好。」
「是嗎?」閃亮亮的眸,把開心的情緒表達無遺。她可是跟廚房裡的阿姨學了好久才掌握到一點小要領呢,如果順他的口,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對,火候剛好,香味適中。」雷飏笑著放下杯子,無意間竟瞄到她白哲的手背上泛紅一片,眉一皺,伸手便把她的手給抓過來!
她痛得輕抽了一口氣,連忙把手藏到身後。
他俊眉輕蹙地看著她,她裝傻,甜甜的對他笑。
「讓我看你的手。」
「我的手沒什麼好看的啦。」對上他那張冷臉,風鈴還是試圖對他笑,看是不是可以轉移掉他的注意力。「那個,我剛剛有跟廚房阿姨學做糕點喔,阿姨的手藝真不是蓋的哩,烤出來的蛋糕好香……」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站起,往前一個跨步便將她拉進懷裡。
「啊。」她驚呼一聲,嬌小的身子已被困在一個健碩的男性胸膛中,她動也不敢動,因為這個擁抱又讓她想起那一天在浴缸裡的一情一景,讓她禁不住臉紅心跳起來。
那個吻,對她而言絕對是個震撼。
她從來不知道被一個男人吻的感覺可以這樣……驚心動魄、全身無力、似火燒,卻又想向那把火撲去……這幾天來,每次想到那個吻,她的身體便會不自主地發燙,好像做什麼都不對勁的難受著。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種事她又不知能去問誰?何況,她在日本沒有朋友,日文也不是太靈光,又不能打電話去問媽咪……反正,她覺得自己好像在那一吻過後,變成了一只一天到晚思春的小貓咪,只要被雷飏的手一碰,或是他的眼神專注在她身上超過兩秒,她的身子就會不自主的熱起來……何況,現在他這樣抱住她……她真的動也不敢動一下,就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朝他撲了過去。
比起風鈴腦袋瓜裡的胡思亂想,雷飏可理智多了,在她因為這個擁抱而心跳一赫時,他已輕而易舉的繞過她的背,執起她的小手拉到眼前看個仔細……「燙傷的?」
「嘎?」風鈴被嚇一跳,不明白自己藏起來的手何時變到他掌心裡去了。
「因為要泡荼給我喝,所以把手燙傷了,是嗎?」他輕問著,眼神卻有說不出的威嚴。
她愣了一下,沒膽子在他這樣的目光下扯謊,只好點點頭。「不痛啦,你別擔心,真的一點都不痛……啊!」他竟然用手往她受傷的地方壓下去,她的眼淚差點飄出來。
「還說不痛?!小騙子。」他松了手,改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屋。「你不會笨到沒去衝水吧?」
「衝了。」他的腳步好大,她努力跟上。
「上過藥了嗎?」
「……沒有。」
「坐好。」他把她推到起居室的椅子上坐下,彎身在矮櫃裡找出一個醫藥箱,半蹲半跪在地上,執起她的手替她上藥。
「這藥是羽澤醫生的獨特秘方,對燙傷很有用,你很快就不會那麼疼了。」他的動作又輕又柔,搽起藥來的神情專注又認真,讓風鈴好感動,又覺得好甜蜜,目光輕輕柔柔的便定在他臉上,舍不得移開。
上好藥,把藥收好,雷飏一抬眸便又再見到那雙痴纏的眸;雖然那眸子因為當場被他逮到而趕忙撇開,他卻很難做到視若無睹。
自從那天在浴缸裡被他吻到整個人無力到幾乎快要哭出來後,這丫頭就似乎常常下意識地躲著他。雖然晚上還是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不時會起來探探他的額頭看看他有沒有發燒,還像個小母親似的替他蓋被子,有時候還會偷偷抱他一下,但在白天他清醒的時候,只要他的眼神望過去,她就會躲開,手不小心碰到她時,她就會整個人驚跳起來……老實說,他應該高興,卻一點都不感到高興。
「風鈴。」他還是蹲跪在她面前,仰頭喚她。
聞聲,風鈴將眸子移回他臉上,雙手卻因為緊張而下意識的交握在一塊。
「那天晚上……」
「是我的錯!」風鈴驀地打斷他,一鼓作氣的把這幾天憋在胸口的話全給說出來。「我不該叫你抱我的,你明明是個病人,都是為了我……你才會頭暈……對不起,我錯了--」
嘖。雷飏似笑非笑的睨著她。
那晚,明明是他欲火焚身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又不想真的把她吃了,所以才在緊要關頭裝暈,這丫頭卻自責成這樣,教他怎麼樣才好?
他想對她說些什麼,她卻沒給他機會說,像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話,便要一口氣把她想說的全倒給他似的,又道--「我以後會盡量離你遠一點的,不,我的意思是……雖然我怕我又會說出要你抱我的話來,因此要離你遠一點,但是,我還是會當一個好妻子、好老婆,盡心盡力的照顧你、陪伴你。」
「……」雷飏無言地瞅著她。知道她還沒說完,大方的讓她繼續說下去。
「還有,我會聽婆婆的話,找一天去台灣辦休學,以後我會全心全意照顧你,把你照顧得白白胖胖的,不管什麼病全都給它好起來--」
「剩一年就畢業了,不是嗎?」雷飏輕聲打斷她。「把它念完,我最討厭半途而廢的人了。」
「可是……」風鈴看著他,欲言又止。
「我媽那邊由我來說,沒問題的,放心吧。」關於這一點,他早有了決定與安排。
「可是……」還有一年耶,他能不能活到一年都是未知數了,不是嗎?如果她跑回台灣再念一年書,回來的時候,搞不好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想到這裡,她的鼻頭就酸了起來。
「我說了算,你就照辦。」說著,雷飏欲起身,手掌卻被一只小小的手給抓住。
「不可以!我要陪在你身邊!書我會念完的,只是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
「等……」等到什麼時候?風鈴望著他,手抓得死緊。「等你的身體好些,我會去念的。」
雷飏驀地扯唇一笑。「是想等我死了之後吧?」
風鈴眼眶一紅,急了。「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好好照顧你!書什麼時候都可以念啊,不急在這時,請你不要曲解我的話!」瞧她急的……
雷飏真的很想笑,卻也有點小感動,如果她知道他根本沒病,身體好得不得了,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是生氣得想扁人?還是開心得痛哭流涕?老實說,他真的很想知道。可惜,現在還不行。
「你究竟為什麼肯嫁給我?」
「嗄?」話題為什麼突然轉到這啊?風鈴被他的問題嚇到,愣得沒接話。一雙清麗眼眸開始不安地飄啊飄的,連抓住他的小手都不著痕跡的給抽了回去。
他把她的手抓回掌心裡。「說,我要聽實話。」這個問題,雷飏當然私下問過他母親和透過一些間接管道得知答案了,只是他不明白她本人是心甘情願嫁過來?還是被逼的?照理說,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不可能為了幫父親報恩就點頭嫁給一個將死之人,說什麼也會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之類的戲碼,不然也會搞個失蹤或離家出走什麼的。
可是,據他所知,什麼都沒有。也就是說,這個女人在正式進他家門之前顯得非常平靜,除了很緊張之外,她表現得甚至是喜歡他的……
他大膽推測她是因為見過他之後喜歡他,所以願意嫁給他,可是在見到他之前呢?她只身來到日本,見到他時還直接問他是不是喜歡她?可以想見她早就有心理准備要嫁給他了,所以,這樣的推測似乎又不是很有力。
又或者是,她和她的父親達成了某種程度的協議?譬如說,如果他死了之後,她就可以做什麼之類的?
本來,他是不太想細究這些旁枝末節的,畢竟他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大哥順利接班才會答應母親娶新娘衝喜,順便可以藉此替他的病找一個能夠痊愈的借口,還他一個自由身罷了。
可是,現在他想知道了,想知道這女人腦袋瓜裡在想什麼?當初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嫁給他的?
他甚至想了解更多,關於她的家庭,她的一切……
「爸爸欠婆婆一份恩情,有恩必報是爸爸做人的原則,所以--」
「是岳父欠我媽咪一份恩情,卻不是你。」
「可是這份恩情卻只有他女兒能還。」
「所以你就心甘情願替他還?」雷飏炯炯眸光映照上她不安的瞳,將她眼中的閃爍看在眼裡。
「是……我愛爸爸,很愛他,所以我願意。」就算得這樣欺騙所有人,包括眼前這個她喜歡的男人,她也在所不惜。
天啊……她喜歡他?
念頭一閃,她被自己喜歡他的想法就這樣昭然若揭、亳不猶豫而駭著了。
是吧?她早該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很喜歡,喜歡到可以毫不害躁的要他抱她,喜歡到只要他的眼神一落到她身上,她就慌,他的手一不小心碰觸到她,她就亂,亂到不知該把手放在哪?心又擱在哪?
她是這樣的喜歡著他,所以不想離開他,不想他死,為自己代嫁而對他深深感到愧疚與抱歉,卻不能對他說實話,這讓她很痛苦,卻也無可奈何。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可以娶真正旺夫的芸芸,好好活著。
「我呢?」
「嘎?」
「聽到你是因為喜歡爸爸才嫁給我,我不太開心呢。」雷飏伸手挑起她的下顎,將她一臉的怔愣可愛看在眼底,唇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笑。
「不是這樣的……」她絕沒惹他不快之意,何況,她還這麼的喜歡他。
「那就是喜歡我嘍?」
「嘎?」小臉驟紅,竟是傻傻地盯著他的俊顏瞧,忘了移開。「真的……可以說嗎?」
「當然。」
好半晌,她的唇終是動了動。「嗯。」
「我聽不見。」
「是……」
「還是聽不見。」
「是啦,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可以了吧?」被他激得又羞又惱,小風鈴也會發飆的。
可發完飆,見到他頰上的笑。大有想要就此埋進地底永不見人的悔意。
腳一跺,風鈴轉身便跑.
雷飏沒有拉住她,眼神追逐著她像彩蝶一樣飛去的身影,眸中的笑意轉為一抹黯影。
「明明對人家無意,又何必挑動一池春水?說來,你還真是個禍害。」羽澤悠不知何時已來到門邊,兩手環胸的看好戲。
「嘖,神出鬼沒的,你什麼時候改行當鬼了?」雷飏冷冷地瞄了羽澤悠一眼,越過他走到外頭的院子。
*****
屋外,陽光燦燦,讓雷飏下意識的眯了眼。
羽澤悠勾勾唇,跟了上去,在那壺依然泛著清香的茶邊隨意找個大石頭坐下。「我當鬼很久了,你不是應該很習慣了嗎?要不是你剛剛恍神絕不會等我出聲了才發現我的到來。」
「我沒有恍神。」
「那就是失神。」羽澤悠高深莫測的看著他。「雷二少為剛娶進來的老婆失神?真是個大新聞。」
雷飏的利眸掃過去,一道俊眉挑起。「你的中文倒是進步神速呵,竟然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跟我玩起文字游戲來了。」兩個人都是中日混血兒,卻都是在日本長大,說起來中文該是半斤八兩的不怎麼樣,可是因為羽澤悠的父親羽澤浩二很愛他的母親,雖然他母親已逝,但打小便請家教來教他中文,雷飏則是因為父親是台灣人,礙於東方人的優良文化傳統,基本上他在家號稱是以中文為母語、日文為輔語,所以理所當然的練就一身的好中文。
羽澤悠不理他,長手一伸把眼前那壺茶給提起,倒在唯一的一個杯於裡,仰首一飲而盡,喝完,替雷飏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去。
「荼泡得不錯,可惜涼了。」
「有得喝還嫌?」雷飏端杯就口,細細品味,仿佛舍不得喝似的,其實是想起剛剛那女人端荼給他喝時,那專注看著他的神情,想著想著,唇角不自禁的便扯出一抹笑。
果真是……有鬼。
羽澤悠不想再看下去,這樣的雷二少實在離他想像的太遠,寧可把視線往頭頂上的樹葉瞧去呵,翠綠可人。
「對了,聽我說要去台灣,老爸罵我不孝,說他都這把年紀了,我還把他一個人丟在日本,所以不准我去。」
「他是巴不得想丟下在日本的一切跟你一起去吧?」
羽澤悠笑了。「果真是對我們父於了如指掌的雷二少呵,看樣子我們父於這輩於都得栽在你手上了。」
「好說,你們羽澤家在日本不只名氣大,財勢又驚人,人脈更是無孔不入,我雷飏是剛好承蒙令尊的喜愛才能如此放肆,你這天才美醫生就不必再時時拿這件事取笑我一番了,我會害羞。」
「你?害羞?哈。」
「盡管笑,到時候在台灣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不會救你。」
「那你就別怪我在令堂面前把真相托出。」
「如果你們都不計名醫毀譽的話,歡迎。」
嘖,良心被狗吃了。
「所以,都搞定了?」
羽澤悠斜了一眼過去。「會有什麼問題?你可是堂堂國際日本名畫家『井』耶,能親自到台灣授課,人家可是求之不得。」
雷飏笑了。「謝謝,能得到天才醫生的稱贊,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羽澤悠眯起眼。「嘖,人家說禮多人必詐,你雷二少今天還真多禮,讓我有點坐立難安。」
「哈。」
「話又說回來,為了一個小鈴鐺就這樣跋山涉水的拉著我當墊背跑去台灣住,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到現在,羽澤悠都還沒有從被脅迫之中清醒過來。
要不是他自己本來就很想去看看母親的故鄉,要不是他這人根本不眷戀權位名氣,也不需要眷戀,要不是他也想去看看台灣的醫療環境,順便救救順眼的人,否則,以他堂堂羽澤世家少爺的尊貴身分,又豈會輕易受這家伙擺布?
偏偏,這家伙就是抓准了這一點,才會有狗膽逼他跟他一塊去台灣定居一年,美其名是說要陪老婆回去念書,事實上是他這家伙想要自由想瘋了,唯有離開日本、離開隆田雅子的視線,這家伙才可以當個「正常人」,總歸一句,就是個可憐的家伙!
「是風鈴,不是鈴鐺。」差太多了吧?雷飏出言糾正。
這,根本就不是重點,這家伙究竟在計較什麼?
突然間,羽澤悠有一種前所未有,快被嘔死的感覺。
第四章
隆田宅第的早餐桌上,今天顯得熱鬧些,因為一向不跟大家吃早餐的雷二少和新娶進門的二少夫人,全都進了餐廳端坐在餐桌前,讓廚子阿姨和管家們都忙得笑不攏嘴。
看來,二少爺的身體真的變好些了呢,氣色沒那麼蒼白,而且始終掛著笑容,對二少夫人也很體貼了,拉著她的手走進來不說,還幫她拉椅子、挾菜,甜蜜得不得了。
將這一切看在眼底的隆田雅子和雷明遠也覺得開心,雖然沒有說出口,但眉眼間盡是藏不住的笑意。
隆田雅子伸長手挾了一塊紅燒排骨到兒子碗裡,取笑道:「自己多吃點,別只顧著幫老婆挾菜。」
「媽咪是吃醋了嗎?」雷飏一笑,反手也挾了一塊排骨給母親。「來,這是兒子孝敬您的,還有爸,這一塊給您。」
「你們母子倆這是干什麼?東西挾來挾去的真不衛生,自己吃自己的就好,又不是一年半年沒見面。」雷明遠忍不住笑著叨念了一句,把兒子挾進碗裡的排骨咬進嘴裡,竟是有些感動。
這些年來,雷飏因為身體不好,常常三餐就送進他房裡吃,只有偶爾大兒子雷駱回家,二兒子才會出來一塊用飯,像今天這樣自己要求出來跟大家一起吃早餐的情況,還真是前所未見,怪不得場面搞得有些感人,唉。
風鈴倒不太明白餐桌上的古怪,只是一徑低著頭吃飯,努力的想把雷飏挾進她碗裡的菜給吃光。
他平常在他房裡用餐時就是這樣,老是把菜往她碗裡挾,好像把她當豬養,說什麼她太瘦了,要多吃一點,半個多月下來她也已經習慣了。
老實說,打從雷飏要她暑假過後回台灣,把剩下一年的大學課程修完的那天開始,她的心情就一直很低沉,不只是因為即將分離而覺得不舍,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自從她親口對他說了喜歡他之後,兩人之間的情感非但沒有突飛猛進,反而顯得有些若即若離。
她不明白這其中究竟出了什麼錯?他不喜歡她喜歡他嗎?
還是因為他不喜歡她,所以不希望她喜歡他?
不管是什麼,這兩個答案都只會讓她的心情更難過。
「爸,媽咪,以後,可能真要半年才能見上一面了。」雷飏微笑面對一臉驚愕的父母,說出了他的決定。「我決定跟風鈴回台灣住一年,等她大學畢業再一塊回來日本。」
咦?埋著頭吃飯的風鈴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雷飏。
剛剛她沒聽錯吧?他說他要跟她回台灣?!
這怎麼可能?他是病人耶!
「我不同意。」隆田雅於放下筷子,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消夫,冷冷的目光掃向媳婦風鈴。
風鈴的心一凜,神色頓時有些蒼白。
「是不是你要求雷飏陪你回台灣?你會不會太得寸進尺了?之前飏要我同意你回台完成大學學業,我就不太贊成了,沒想到我都已經同意讓你回去念完大學,你競還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雖然我很感激你願意嫁給飏,但你畢竟已經是雷家的媳婦,事事就該考慮到丈夫--」
「媽眯,這不關風鈴的事,她並不知道我的決定。」雷飏淡淡地打斷隆田雅子的責難。「是羽澤悠的緣故。」
「羽澤先生? 」隆田雅子詫異的看著他。
「是的,悠已經被邀請到台灣最有名的醫院駐診一年,並進行一些醫學研究及交流,他是我的主治醫生,只有他最了解我的狀況,所以我決定隨他一起到台灣,順便散散心,風鈴也可以一邊念書一邊陪在身邊照顧我,一舉兩得不是嗎?」聽起來……好像是這樣沒錯。
「可是,日本還有羽澤的父親,他是你第一個主治醫生,也是日本最有名的名醫--」
「他也同意我跟悠一起去台灣,媽咪。」
「什麼?」
「因為未來的一年他將會四處考察演講,沒辦法常常來看我,所以要我一定得隨悠到台灣去……」
*****
回到雷飏住的專屬院落,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風鈴,突然轉身衝上前去抱住雷飏,那撞擊力讓雷飏陡地退了幾步,下意識的伸手環住了懷中的身子,才想開口數落她的莽撞,卻聽到低低的啜泣聲在他的胸前震動著。
「你好壞,大壞蛋!怎麼可以騙我?」她的頭枕在他的胸膛上,嚶嚶哭泣著。「我還以為你要我一個人回台灣去,這幾天都睡不好、吃不好,早知道你要跟我一起回去,我就不必難過這麼久……嗚……你真的很壞!為什麼不早點讓我知道?」
聞言,雷飏扯唇笑了,一顆心不知怎地就柔軟了起來。
果然,她這陣子的郁郁寡歡就是為了這事,每天都偷偷地躲在被子裡哭,還以為他不知道。
唉,他該拿這個傻丫頭怎麼辦?
才嫁給他一個月不到,就這樣戀上他了,但她連大學都沒畢業,在感情上根本就是白紙一張真的弄得懂她對他的真正心情嗎?
他的婚姻只不過是個權宜之計,他不希望她真的愛上了他,也不希望自己用太多的心思去掛念這個女人。
迷戀畢竟不等於愛情,一時的迷惑、喜歡,不代表有足夠的能力與心意去愛一個人。愛情難保長久,但沒有愛情的婚姻是絕對無法幸福的。
他是個成熟男人了,在愛與不愛的收放之間該由他來控制,免得傷害了這個好女孩。
重點是,他的用心良苦,她懂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有些事說明白了,也不見得能讓對方明白,有些事不必說明白,對方也可以明白,而他與她很明顯的是落在前者的處境裡,所以他選擇不說,被動的在一旁看著她,自私的享受著她對他的喜歡,卻什麼表示也沒有。
她說他很壞……是啊,好壞,壞極了。他根本沒有反駁的余地。
雷飏捧起她的淚顏,修長的指尖輕拭去她頰上與眼角的淚。「別哭了,真是個傻丫頭,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的動作很溫柔。嗓音更溫柔,溫柔到讓風鈴看著看著,淚又跟著掉下來。
一向樂觀積極的她何時變得那麼愛哭了?該死的!她很努力的想要擠出一朵笑給他看,可是鼻頭好酸好酸,眼眶也好酸好酸,想要笑,反而哽咽的哭出了聲,哇一聲爆了開來--
雷飏被她嚇一跳,隨即撫額笑了。「你喔,還真像個孩子,到底幾歲了?十七還是十八啊?」
「二十一啦……嗚……」邊哭邊糾正他。哪有人家大學都快念四年級了還在十八歲啊?不是純正台灣人果然有差……
「啊?二十一啦?你確定不是反過來?」取笑的意味很明白,雷飏笑得眼都彎了。
粉拳朝他槌過去,亂打一通,打了好幾下之後才恍然想到他是病人,兩只手驀地僵在半空中,神色懊惱又緊張不已的盯著他的胸膛瞧。
「你……你……對不起。我忘了你是病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快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說著,懸在半空中的手直接便往他胸前的襯衫鈕扣伸去,想直接把他的衣服扒開來看。
「我沒事。」兩只忙碌的小手被一雙溫暖的手抓住了,溫暖雙手的主人還順道把她給拉進屋去,免得她的哭聲吵人,驚動整座大宅院裡的上上下下。
「真的沒事嗎?讓我看看!」她聽婆婆說過,他很容易身上就會有瘀青什麼的,唉,怎麼辦?
她越想、心越急,雙手又給它伸過去--
「風鈴。」雷飏的嗓音有些低啞,看著她的雙眸也閃過一抹奇異的流光,他再次將她的雙手抓住,不讓她那雙惹得他心亂的小手,在不經意之間又挑動起他的情欲,犯下不該犯的錯。
「什麼?」她被迫盯著他看,突然覺得小手熱熱的,接著胸口也熱熱的,然後是她的臉。
一張帥得不得了的臉猛地湊近她,近得他高挺的鼻尖都快碰到她了。風鈴動也不敢動,屏住氣息……他要吻她了嗎?
天啊,她就快要窒息而昏倒了。
「你有黑眼圈耶。」
耶?風鈴眨眨眼。「黑眼圈?」
「對啊,好難看,從今天開始給我好好睡覺,半夜不要爬起來哭,知道了嗎?」說完,雷飏放開她的小手,直起身子,笑了笑便轉身進房裡去。
風鈴呆呆的站在那裡,一只小手在眼睛四周東摸西摸老半天,才驀地想起雷飏方才的話中有話!
天啊,他知道她這幾天半夜都偷偷爬起來哭?
不會吧?
真是丟死人了……
「對了,要不要出去走走?」一張帥帥的臉突然從房內探出來問她,順便欣賞一下她那一臉的羞紅。
風鈴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出去?可以嗎?」來到日本都還沒走出這座大宅院過哩,他當真可以陪她出門?
「當然,你是我的保命符,有了你,我的身體好像越來越好了。」聞言,風鈴無語的看著他,唇邊的笑容在瞬間隱去大半。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他的話,讓她好心虛呵,心虛到她根本不敢看向他那雙溫柔的眼睛。
*****
雷飏帶著新婚的小妻子,來到日本亞太集團位於東京的總部大樓,老實說,這是他打從十八歲稱病以來第一次踏進這裡,雖然他是亞太集團的二少爺,但這裡的員工大概沒有一個認得他,他也不認得任何一個。
因此,堂堂亞太集團雷二少爺就這麼被擋在一樓大廳裡,連自家的會客室都進不去,更別提是見到大哥雷駱,雷大總裁本人了。
偏偏雷大總裁近來剛接班,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手機永遠都沒開,他只好非常溫柔有禮的寫了一張紙條請保全交給總裁秘書,再由秘書把紙條傳進會議室給雷駱,坐在大廳角落的沙發靜待大哥前來領人。
唉,當人家二少爺當成這樣的,世上大概沒有第二個吧?他從風鈴的眼裡就可以看得到他的可憐。
「你可以拿出證件來證明你的身分啊。」風鈴小小聲的提醒。搞不清楚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
「沒關系,等一會兒就好了。」雷飏笑著,把她拉到身邊坐下。「你覺得委屈嗎?堂堂雷二少夫人竟然連自家集團的辦公室都進不去,聽起來好像真的很可憐。」
風鈴聽了愣一下,笑著抓了一下她短短的頭發。「哈,你沒說,我還沒想到這間公司跟我有任何關系哩……呃,我的意思是……那個……總之,你如果沒關系,我當然更沒關系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意思就是你不是為了錢才嫁給我。」雷飏見她笑著直點頭,忍不住又取笑了一句:「我沒忘,你是因為喜歡爸爸才嫁給我的。」
風鈴紅了臉,想起那天也是談到這個話題然後跟他告白的事。
他應該不喜歡她吧?所以一真直都沒有對她說些什麼……她是因為太喜歡爸爸了,所以願意幫爸爸報恩,他呢?應該是因為快要死了,所以死馬當活馬醫,干脆就娶一個命格好的女人進門了;誰都行的,只要命格好就行。
想著,風鈴又開始心情忐忑。
因為,她連這最基本的條件都沒有,他卻毫不知情的娶了她……
「飏,你相信命格這樣的事嗎?」她絞著雙手輕問。
雷飏見她的臉色有點蒼白,不由得挑了挑眉。「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很重要嗎?」
「是,很重要。」
「我不信。」他直截了當的回答她。
「那你為什麼要娶我?」
「因為……」雷飏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快步朝他這個方向走來,正是他大哥雷駱,也是他之所以願意娶新娘衝喜的「罪魁禍首」。
「你怎麼來了?來之前你該先通知我一聲的,我可以安排好,讓你直接上樓找我。」雷駱說著,才發現一旁的弟媳風鈴,朝她輕點一下頭。「你好,不好意思讓你在這裡等。」
「沒關系,大哥。」風鈴看見來人馬上站起身,局促的朝他鞠個躬。
見她這麼正式的行禮模樣,雷飏忍不住勾起嘴笑。
雷駱看了雷飏一眼,似乎有點意外這個弟弟和這個毫無感情基礎的弟媳可以相處得這麼融洽,看起來還很甜蜜的模樣。
「上去坐吧。」老實說,雷駱從沒想過會在公司裡見到雷飏。
雖然已經知道雷飏的病是裝的,但,雷飏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安排了一場局,讓他順利的成為日本亞太集團的接班人卻是事實,就算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從來沒什麼感情,但至少現在的他們不再存有敵意。
「不了,我只是想親自來向大哥告別,所以才到這裡的。」
「告別?你要到哪去?」
「我要陪風鈴回台灣把大學念完。」
「媽那邊同意?」雷飏可是隆田雅子的寶貝,以他裝病到快要死的程度,她怎麼可能同意他離開日本去台灣?
雷飏一笑。「我有我的方法。」雷駱看著他,也跟著扯唇一笑。
是啊,雷飏的深謀遠慮他可是親眼見識過了,有什麼事是他想做卻做不到的呢?看來他的擔心根本就是多慮。
「我幫你安排在台灣的住處吧,還是你要住在台灣的亞太飯店?」
「我不住飯店,人多嘴雜,就請大哥幫我安排一個安靜的地方住吧,還有,得靠近X大,這樣風鈴上課方便些。」
「好,給我幾天的時間,等我消息。如果來不及,我會先安排你住飯店幾天,總之,交給我就行了。」
「謝謝大哥。」
「謝什麼?」雷駱優雅的將雙手放進褲袋裡,飽含深意的看他一眼。「應該是我跟你道謝才對。」把接班人的位置拱手讓給他坐,還願意為了他長年裝病,如今還得娶一個新娘進門衝喜,還真是難為他了。始終沒搞懂的是,他這麼做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麼?
如果他不說,這答案恐怕永遠是個謎了。
*****
雷飏和風鈴來到台灣的時間,已經是九月。
白天天氣還是一樣的熱,夜裡的風吹起來卻有秋天的味道,柔柔的,涼涼的,感覺就是很舒服。
大哥雷駱幫他們安排的住所位在X大約莫十五分鐘步行路程的距離,途中還會經過有名的夜市,穿過幾條小巷。如果是開車的話就得走另一頭的大馬路,再繞到一條小路拐個彎,就會到達這楝還算鬧中取靜的獨楝老別墅。
說它老,是因為年代有些久遠,從它日式建築的樣貌可以窺見一二,但庭院深深,別墅外圍著一座高牆,牆內的風光極具美國鄉村風味,讓風鈴一腳踏進這裡便愛極了。
別墅有三個大房間,一間是書房,一間是主臥,另一間原本要給隨行的醫生羽澤悠住,可是羽澤悠一到桃園機場就被一組醫界人馬給專車接走了,連行李也一並帶走,擺明著根本沒有要跟他們一起住,這讓風鈴很緊張,要不是雷飏及時抓住她的手,她可能會追著那台車跑,把羽澤悠給追回來。
事實證明,她當時應該馬上把羽澤悠追回來的,現在就不必跟雷飏在這裡爭執兩個人要不要分房睡的問題了。
「我們是夫妻,當然要睡同一個房間。」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放心讓他一個人獨處在一個房間裡。
「我還是習慣一個人睡,既然這裡有兩間空房,你就去睡另一間,這樣晚上兩個人都可以睡得好。」雷飏對這一點有著莫名的堅持。
「我一向都睡得好。」
「可是我不是。」
「我會很小心不發出任何聲音干擾你的睡眠--」
「你已經干擾很久了。」他冷冷地說。
風鈴看著他,心裡有點受傷。
原來他早就在嫌棄她了,她卻如此後知後覺……「我可以再小心一點……」
「不必了,就照我說的做,主臥給你睡,我去睡另外一間。」說著,雷飏起身走向另一間房。
一個柔軟的身子卻突然從身後抱住他,緊緊地圈住他的腰。
風鈴的小臉就這樣動也不動地靠著他寬闊的背,雷飏想轉過身來,她卻像無尾熊一樣始終巴在他背後,死都不肯讓他看她的臉。
「你怎麼了?」雷飏輕問著。
「……」
「你再不說話,不管你怎麼用力抱住我,我還是可以丟下你走開,信不信?」
「……」
「風鈴!」他再一次想轉過身來。
兩只小手抱得更用力了。「你討厭我嗎?因為討厭我,所以想跟我分房睡?因為討厭我,所以想把我推開嗎?」
「不是這樣於的,風鈴。」他想轉過身看看她,她卻依然不讓。
鐵了心不讓他看到她傷心的面容嗎?真是個傻丫頭。
「那是為什麼?」風鈴有些激動地問。「我都搞不清楚了,你告訴我好嗎?不要讓我猜,我猜不出來!你對我這麼溫柔、這麼好,我會把它當作是你喜歡我,可是又好像不是這樣……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應該會很想很想抱住我的,就算你生病了不能那個……可是,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應該會很想親親我,摟摟我的……我只想跟你睡在一起,抱著你睡,什麼都不做也很好的……我是你的妻,本來就該陪在你身邊,如果你半夜口渴了,我可以幫你倒水,如果你半夜作惡夢,我可以保護你,如果你睡不著,我可以陪你聊天啊!我好想幫你做點事,這樣不行嗎?如果真的不行,請你直接告訴我好嗎?不要讓我猜,好嗎?」去臆測這個男人的心思,真的好難,也好痛苦。
她希望可以簡單一點,是好是壞說清楚,要痛就一次痛個夠。
雷飏被這一雙手抱著,實實在在的感受到她貼在他後背上的體溫和心跳。有那麼一刻,他真想就這麼不再顧忌的回身抱住她、吻她,用自己的身體感受她……她是他的妻,不是嗎?
他要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可是,只要一想到這場婚姻只是權宜之計,整個婚姻都是個騙局,他就沒法子讓自己這樣去擁有她……擁有一個連愛是什麼都不一定弄得清楚的小女生。
她會後悔的,如果他真的要了她。
甚至,某天她有可能還會恨他……如果連他都不能確認這份感情可以走多久,更無法確定自己對這個女人除了心動,是否還有什麼其它的、關於愛的成分在內,身為一個成熟理性的大男人,又怎麼可以動她呢?
他著實是用心良苦得很呵,她卻在怨他。
怪誰呢?該怪他的意志力沒有強到足以讓她抱住還無動於衷的程度?還是,該怪他的身體太容易對這個女人的靠近起反應?
「我不討厭你,風鈴。」只是怕喜歡上了卻不能永遠。
「那……喜歡嗎?,」她怯怯地問出口。
好怕好怕,他就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她,那她該怎麼辦?
她不知道,也無暇細想,只能就這樣干脆的豁出去了,她就是這麼一個沒有深謀遠慮之人。
雷飏輕嘆了一口氣,下顎微仰,輕閉上眸,雙手覆上纏在他腰間的那雙手。
該贊嘆她的勇敢?還是該取笑她的愚蠢昵?
就這樣毫無心機,也沒矜持的跟一個男人表白了,幸好他是她的老公,就算被拒絕了也暫時跑不掉,否則,她會有多傷心難過?
「風鈴。」
「嗯?」
「喜歡並不等於愛,我希望你能明白……」
第五章
喜歡並不等於愛……這麼說的意思,是他喜歡她,但是不愛她嘍?
風鈴支著頭,耳邊傳來的是教授在講台上說話的聲音,可她腦袋瓜裡轉著的卻不是上課的內容,反而是雷飏那張揮之不去的俊顏,還有他笑的樣子,溫柔地看著她的模樣,還有那個在浴缸裡有點失控的吻……她的小臉熱起來,身子也熱起來,不由得伸手拍拍自己的臉,試圖想把臉上的熱氣給拍掉。
「這位同學……」台上的教授皺起眉,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台下正不斷打著自己臉的風鈴,可惜她根本沒聽見,小手打得更用力了。
「風鈴……」坐在她身邊的同學見狀,小聲地叫她,見她還是沒反應,這才偷偷地伸手去推她--
「嘎?」風鈴停下了拍打動作,下意識的將臉轉向推她的同學張美珍,壓低嗓音問:「什麼事啊?」張美珍不敢說話,用眼神示意的往台上的教授瞧,風鈴跟著她看過去,剛好撞見老教授瞪大的雙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瞅著自己。
這下真的糗大了!
「這位同學叫什麼名字啊?」風鈴不好意思的站起身,輕輕的回答教授的話:「老師,我叫風鈴,對不起,我剛剛因為有點熱,所以沒專心在聽課,真的很對不起。」
「教室裡開著冷氣,怎麼會熱呢?」老教授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開學才第一天,就這麼漫不經心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小腦袋瓜裡在想什麼,這個年紀念書比較重要,不要一天到晚只想著談戀愛,繳來的學費都白花了,你怎麼對得起你的父母? 」
「是……」風鈴不敢件逆老師的話,只好點頭稱是。
教授聽了挑挑眉。「所以你真的是在想男朋友?」聞言,同學全笑了出來。
「嘎?」風鈴的嘴巴更是張得大大的,差點合不起來,一張小臉驀地脹紅。「那個……當然不是……」叮咚叮咚--鐘聲剛好在此時晌起,適時解救了風鈴。因為這名教授是出了名的准時下課,絕對不會為了這種小事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
果然,教授聽到鐘聲之後瞪了她一眼,便拿起書走出教室,同學也跟著一哄而散了。
「風鈴,你剛剛在發什麼呆啊?」張美珍邊收書邊問。「真的在想男人啊?」
風鈴臉一紅,沒吭聲的坐下來開始收書本,因為下一堂課要到另外一楝大樓上課,不快點收,待會兒就得用跑的。
「果然是這樣,是誰?」見她臉紅,張美珍整個人湊了過去。「那個美術系高材生汪洋?還是那個傳播系同學高克理?我聽說那個高克理已經被一家電視台約聘了耶,只要他一畢業就馬上有工作等著他,真是了不起!是他對吧?是他也好,他已經當過兵了,就不會兵變,而且在電視台工作是高薪,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結婚買房子,絕對比美術系有出息--」
「學美術有什麼不好?」她的老公雷飏也是美國某大學美術研究所畢業的高材生哩。
而且來台灣之後雷飏才告訴她,他已經申請到學校美術系擔任客座副教授的工作,也就是說,他是學校老師,而她是學生。幸好她讀的是中文系,就算學校再怎麼小,也很難天天遇見的。
「厚……」張美珍突然叫了出來,一根手指頭在她臉上亂比。「你喜歡那個汪洋,對吧?你竟然幫他說話耶!」
「我才不是幫他說話--」風鈴想解釋什麼,可是張美珍根本就不聽她說。
「就是!天啊!你竟然選擇汪洋而不是高克理?!」張美珍一副她無可救藥的表情。「我真是不敢相信……就算那個汪洋長得是不錯啦,可是,聽說他是花花公子耶,很懂得女人心,你不要被他騙了。」
「真的沒有啦!不要胡說八道!」懶得再多說什麼,風鈴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她結婚的事除了家人就再也沒有其它人知道了,她也不打算公開,否則一定會被這些同學逼問到瘋掉,問她是不是奉子成婚什麼的,如果她說不是,接著又會問那是為什麼等等之類的,絕對會煩死人。
張美珍追了上去,不打算放過她。「那是誰?你說!」
「快遲到了!沒空理你!」風鈴小跑步的往前衝,穿過中庭的綠徑,一路上暢行無阻,直到不知哪個沒長眼的突然冒出來擋住她的去路--
「啊!」頭先撞到人家的胸膛,然後是雙腳被一絆,整個人就要往前跌去--
「小心!」一雙穩而有力的手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她給扶住。
風鈴沒摔倒在地,可是卻眼冒金星、頭暈目眩,好半天都沒法子恢復過來。
「風鈴,你還好吧?」追上來的張美珍關心不已,看了一眼「肇事者」,這不看還好,一看眼睛差點沒瞪出來。
大帥哥耶!超級無敵優雅的優質男!打哪兒冒出來的啊?
啊!忍不住又在心裡尖叫一聲。因為這優質男身邊站著另一個男生,正是剛剛還在嘴上叨念的美術系高材生汪洋。
哇咧,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
「我……還好。」風鈴扶著頭,想等那股暈眩和疼痛過去。
對方沒急著要把她推開,甚至還好心的繼續扶著她暈眩的身子,讓她慢慢的調適過來,直到她可以抬起頭看清對方的長相--
「啊!你,你……」她撞到的人竟然是雷飏?
風鈴驚詫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相對於她的驚慌失措,雷飏顯得鎮定多了,還露出他迷人的招牌笑容,溫柔地道:「這位同學,走路要小心一點,這樣在校園裡亂跑亂撞的真的很危險。」
嘎?這位「同學」?!他是這樣叫她的吧?
所以,他是要假裝不認識她嘍?
雖然她也覺得這樣比較好,畢竟這是大學,人多口雜,他現在是老師,而且她又還沒畢業,不讓人家知道他們的關系應該是對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撞到了一般,突然覺得好痛……風鈴呆呆的看著雷飏,覺得一口氣就快要喘不過來。
「小學妹,這位是我們美術系新來的客座副教授,雷飏老師。」站在雷飏身邊的汪洋開口替她介紹。
「是……」聽到聲音,風鈴這才看到了雷飏身邊的汪洋,突然覺得頭更暈了。
「你……好。」汪洋笑了,朝她走過來,伸手摸摸她的發。
「小學妹,怎麼升大四了還是像以前一樣莽莽撞撞的啊?」他們兩個人的相遇,就是靠「撞」出來的,這一撞,撞出了他對她的火花,還有她對他若有似無的愛慕。
他是不知道她的心裡究竟怎麼想的,不過,以她每次看見他都會臉紅來看,她應該也是有點喜歡他的,也因此在那一撞之後,偶爾在圖書館遇見會一起看書,一起吃個飯,有好看的電影他也會邀她去看,雖然沒有任何的承諾及約定,也稱不上是男女朋友,可是,也絕不是一般的學長學妹關系而已。
風鈴仰頭看著汪洋,尷尬的笑笑。「對啊,我這莽撞的毛病總是改不過來。」
「跟我學畫畫吧,畫畫可以安定人心,久了你就可以改掉這毛病了。」汪洋一笑,下意識又想伸手去揉她的發,突然想到老師還在一旁,手順勢縮回來,搔了搔自己的頭。「對了,整個暑假你都上哪去了?找你都找不到,好久沒一起吃飯了,晚上有空嗎?」
「嘎?」風鈴愣住了,下意識的往雷飏望去。
雷飏看著她,眼神唇角都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他跟她真的是一點關系也沒有的人,她要做什麼、答應誰的約會都由她去似的無所謂。
一旁的張美珍見風鈴愣在那裡動也不動,伸手去推推她。「快答應啊,風鈴,你不會剛好有事吧?」
「我有事,晚上要回娘……」風鈴本來要說娘家,想想不對,馬上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跟我爸媽約好了要回家吃飯,所以……對不起。」
汪洋聽了一愣,隨即又笑。「沒關系,那就改天吧。」
「……好。」風鈴又看了雷飏一眼,頭低了下去。
「小學妹剛剛衝那麼快,是要去上課吧?」汪洋笑著提醒,還抬手看了一下表。「已經打鐘嘍,上課三分鐘了。」
「啊,對,要上課。」張美珍拍了一下頭,拉著風鈴就要跑。「快點,上課了啦!老師,學長,再見嘍!」
「再見。」
「再見。」風鈴也朝他們微微點了下頭,轉身跟美珍跑上樓。
「嘖,剛剛才叫她不要莽莽撞撞的亂跑,馬上就忘了。」汪洋看著風鈴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寵溺的笑。
雷飏若有所思的看著汪洋,也跟著笑,只不過,笑裡有些黯影,像陰雨的天空那樣的灰。
「那位同學……是小女朋友嗎?」汪洋回過神來,對老師的問話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算不算,可是我還挺喜歡她的,很可愛又單純,跟時下的女生就是不同,有時候大刺刺的,可是有時候卻又很害羞,我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
雷飏點點頭,暗自嘀咕了一句:「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因為,他當初就是被她身上那種獨特的感覺給吸引住了,而且不明所以的眷戀著……
*****
車子在黑夜裡往仰德大道開了約莫半個多鐘頭後,風鈴看見了久違的白色建築物。
「到了,我家就在前面。」她轉頭對著雷飏笑。
這是風鈴結婚以後第一次回娘家,也是雷飏第一次踏進她娘家。她的爸媽在日本的婚禮上都見過了,唯一沒見過的人是妹妹風芸芸。
雷飏堅持首次拜訪岳父岳母家,要帶上至少一個車廂的禮,因此台灣的亞太飯店經理派了一輛奔馳車專門接送雷飏夫婦,成為他們兩個在台灣居住時的代步工具。要不是雷飏堅持平日不必用車,否則那奔馳車可能就會占據他們住家前的那個大院子了。
禮品一一讓司機搬下車,風光和高佳麗親自到門口來恭迎這位病女婿,臉上雖然掛滿了笑容,臉色卻有點蒼白,因為他們壓根兒沒想到那個「病得快要死掉」的女婿,竟然會突然大駕光臨他們台灣的家,而且看起來還「硬朗」得很。
不只如此,一頓晚餐吃下來,雷二少爺的言語詼諧,親和力十足的爽朗個性更是讓風家人跌破眼鏡,更別提堂堂雷二少爺對風鈴的體貼溫柔了,不時的替她挾菜盛湯,有時候風鈴的嘴角沾到東西還會伸手幫她拭去,看得兩老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尤其是風家的二女兒風芸芸,整頓飯吃下來更是莫名其妙的不是味兒。
說實話,要說美,她風芸芸雲絕對比風鈴美,要說溫柔體貼,她風芸芸也絕對是個中翹楚,偏偏這雷飏一看到她時沒驚艷的感覺就算了,還一個勁兒的對姊姊好,教她看了心裡不是滋味。
本來昵,還覺得姊姊可憐,替她去嫁了一個將死之人,雖然看過爸媽帶回來的一些照片,知道這雷飏長得很是英挺迷人,也沒覺得可惜過,可今天一頓飯吃下來,她心裡就是不舒坦!
像是明明是自己的東西卻被搶走了……
「妹妹也吃一點這道菜吧,很好吃昵。」雷飏突然挾了一塊椒鹽田雞到風芸芸碗裡。
風芸芸愣了一下,餐桌旁的風爸風媽也都愣住了,因為芸芸根本不敢吃青蛙,風鈴正想開口跟雷飏說這事,沒想到雷飏卻先開口了--「是不是不敢吃?」溫柔的視線定定的落在風芸芸臉上。
風芸芸征望著這張溫柔笑臉,心突然間跳了一下,又猛又烈。
「如果不敢吃!」
「敢,我當然敢吃。」風芸芸伸手便把碗裡的田雞挾起來吃,半點也不想辜負雷飏的好意。
「芸芸……」風鈴有點擔心的看著她。
風芸芸卻根本不理她,甜蜜蜜的對著雷飏笑。
「真的耶,好好吃喔,謝謝姊夫。」
雷飏抿唇笑了。「不客氣。喜歡吃的話就多吃點,我看你好像沒吃多少東西,這樣不太好喔。」
「我知道了,姊夫,我會聽你的話多吃點的,你也要多吃點喔,這樣身體才會早點好起來,來。」風芸芸也挾了一塊紅燒肉給雷飏。「這是我媽咪的招牌菜喔,你一定要賞光才行。」
「沒問題。」雷飏開心的笑著。「岳母辛苦煮了一桌子菜,當女婿的我自然要多捧場了。」
「真是的,你們這些孩子就是嘴甜。」高佳麗抿著嘴笑了,說著,還若有似無的看了雷飏一眼,遲疑半晌才問道:「二少爺的身體……還好嗎?這樣長途飛行可以嗎?」
「是啊。」風光有點擔憂的看著雷飏。「我聽風鈴說,你是為了陪她回台灣念書,但沒人在身邊打點著,妥當嗎?」
雷飏看了低頭不語的風鈴一眼,笑道:「沒問題的,岳父岳母,自從風鈴嫁給我之後,我的身子好多了,幾乎沒有犯過病,而且風鈴把我照顧得很好,請不用擔心。」
風光與高佳麗相視一眼,臉上終於露出釋然的笑容。「是嗎?這樣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風鈴當小姐當慣了,不會伺候人呢。」
聞言,雷飏低笑,伸手在桌於底下握住風鈴的手。「她很努力。」很努力的要對他好,很努力的想照顧他,雖然做得不夠好,也很笨拙,不過看在她對他的心意上,全部都及格了。
被他握住手,風鈴羞澀的整張臉都染上一抹瑰麗的紅。
他真是在娘家替她做足了面子呵,表現得就好像他有多眷戀著她似的……如果真是這樣,那該有多好。
從娘家回到住處的路上都在下雨,這場雨又急又猛,到家時,司機下車幫他們開車門,因為沒帶傘又加上雨大,才幾步路的距離已經讓雨水打了一身濕。
「快點進去洗澡!」風鈴見雷飏身體都弄濕了,擔心得眉都皺成一團,一進屋就趕忙將他推進浴室。「快把衣服脫下來!不然會感冒的!」風鈴說完就連忙打開水龍頭替他放熱水。
雖然現在是夏天,可是濕衣服貼在身上還是很容易感冒,何況雷飏是個病人。
趁放熱水的空檔,風鈴還跑到房裡替他找了貼身衣物和睡衣,然後拿著一條毛巾轉過身來,踏起腳尖就忙著替他擦干濕灑灑的發。
雷飏看著忙得不可開交的小妻子,臉上不自覺掛著淺笑,為了遷就她的身高,他還把頭低下,讓她擦得更順手一點。
擦半天,風鈴突然發現!「咦,你怎麼還沒脫衣服?」
雷飏抬眸瞅她,斜倚在門邊的高大身子懶洋洋的,依然動也不動,像是在等待著她替他服務似的。
她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亂,口干舌燥,腦於裡突然閃過上次在日本隆田家浴室裡的畫面,一顆心更加不安的妄動著。
真的……好想親他……可是不行!他會昏倒的!上次他差一點就暈倒了,不是嗎?如果她再要求他吻她,他一定會像上次一樣差點昏倒在浴缸裡。
所以,絕對不行!不能要他親她!她也不可以去親他!
「我頭暈。」見她久久不動,雷飏終是補上一句。「手沒力,沒辦法自己脫衣服,你幫我吧。」幫……幫他?
風鈴瞪著他寬闊的胸膛,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搖搖頭。
他挑眉。「不願意?」
「不是,我只是擔心你的頭會更暈。」她小聲的嘀咕。因為脫光了他的衣服之後,她可能會忍不住撲上去……天啊!她在想什麼?
眼見她的身子一直往後退,再一步就要撞到浴缸,雷飏終於一個箭步跨過去把她抓進懷裡。
「老公說的話就要聽,你不知道嗎?」溫熱的氣息輕輕吹送到她酷紅的臉上,雷飏平靜的眸倏地閃過一簇火光。
他的身體,再一次密密感受到懷中柔軟身子的起伏與心跳……
「可是……」
「沒有可是。」他霸氣地說。
那是要怎樣?風鈴抬眸瞧他。
不是說頭暈沒力氣脫衣服嗎?可他抱著她的那雙臂膀,力道大得嚇死人,像是要把她給揉進他身體裡去似的。
而且,他動不動就頭暈的病會傳染嗎?為什麼現在的她也覺得頭好暈?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那你放開我啊,不然我怎麼聽話幫你脫衣服?」她忍不住咕噥一句。
放開她?
他不要!也不想!如果他完全失去理智的話。
偏偏,他雷飏最多的就是理智,所以……雷飏如她所願的松開手,風鈴的身子卻微微一晃,差點往旁跌去,他長手一伸再一次把她拉進懷裡。
「怎麼了?」他凝著眉看她。「哪裡不舒服嗎?」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腦於亂哄哄的,傻傻地問:「頭暈這種病,是不是會傳染?」他瞪著她,一張清麗小臉紅通通的,可愛得讓人想要咬一口。
虧她想得出來,頭暈會傳染?哈。
「你頭很暈嗎?」他佯裝認真地問。
她乖乖的點點頭。「尤其是你剛剛抱住我的時候。」
真的……傻氣得有夠可愛。
忍不住了……想親她……唇猛地覆上她嬌嫩的**,卻改成用咬的……
「啊!痛!」她驚呼一聲,淚在眼眶裡打轉著。「你為什麼咬我?」
雷飏壞壞地咧嘴笑了。「怎麼樣?頭還暈嗎?」
不暈了,都痛死了哪還會暈!風鈴用手撫著唇,淚眼汪汪的腰著他,突然覺得好委屈好委屈。「你欺負我……嗚……你好過分!在家人面前表現得這麼愛我,可是背地裡卻直欺負我,嗚……在學校裡不認我這個妻子,在家只是想著如何捉弄我,這樣很好玩嗎?嗚……好痛喔你真的好過分!我討厭你!討厭死了!真的很討厭!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她衝了出去,不只衝出了浴室,還衝出了大門……外面,依然下著大雨。
[ 本帖最後由 e71457151 於 2008-7-22 02:58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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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走過必留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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