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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因為庶出的身分,母親的娘家又非什麼有頭有臉的名門,
所以即便身為家中的長子,樊恣卻一直知道自己的地位,
當然,他也很明白掌大權又重血統的爺爺不會太重用他,
要宣布他當繼承人,接管龐大的“樊氏集團”更是空想,
留他在自家企業,只是想在接班人回來前榨干他的能力,
不過無妨,他的事業他自己會開創,不用別人給,
但在羽翼未豐前,他暫時還得繼續跟樊家的長輩們周旋,
尤其近來他發現一個矛盾得很可愛的女子——龍盷兒。
她明目張膽地勾引他,動作與態度皆散發出濃濃的詭計,
偏偏她的技巧很拙劣,想制造事故跟他有進一步的接觸,
卻弄斷鞋跟、一頭撞上旁邊的路燈,搞得自己狼狽不堪,
他原本想利用這門不當戶不對的迷糊蛋來氣氣爺爺的,
豈料這碟不起眼的小菜卻漸漸成為他心目中的豪華大餐,
害他吃著吃著竟莫名淪陷,對其他食物再提不起興趣……
楔子
「樊氏集團」的關系機構遍布世界各地,是一間聞名國際的企業。
雖然經過五代經營,但一直走保守的家族經營模式,所以原本「樊氏集團」的規模雖大,卻還不到頂尖地位,直到第三代的樊振興才開始改變。
他運用聯姻政策,自己先是與合作伙伴的獨生愛女結婚,使兩家公司合並,讓「樊氏集團」
在這場婚姻後取得更大的財勢,得以登上國際舞台。
接著,他兒子的元配亦是來自龐大財團的千金小姐,又一次的婚姻合並後,實力雄厚的「樊氏集團」因此產生。
而今,「樊氏集團」是人人知曉的頂尖集團。
但「樊氏集團」依然是由業界人士相當畏懼的樊振興掌握最大最多的權力。
這位七十歲的樊振興老爺是外人口中的頑固者、自私者,為人剛愎自用。非常精干算計鑽營,但「樊氏集團」能有如此盛大規模,他卻是最重要的推手。
樊振興此刻正坐在總裁辦公室的皮椅上,看著家族的長孫——樊恣。
樊恣的眼眸亦凝視著爺爺,深邃的眸光宛如大海般深沉,教人無法測量。
爺爺看著面容與他神似的孫子,樊恣擁有一張完美如雕像般的面孔,五官俊逸,修長身軀宛若模特兒,是許多女孩子夢寐以求的對像,他有著王者的氣勢,不過在他面前卻很聽話,即使樊振興偶爾對上樊恣那莫測高深的眼神時會有些不安,甚至擔心會被樊恣給反噬了,但想想,有可能嗎?當然是不可能的。
樊振興不認為樊恣能在他眼皮子下搞怪,他可是把樊恣母子控制得很嚴密,不容他有機會反叛的。
「娶妻要娶門當戶對的。」樊振興立刻將命令犀利的道出,不管樊恣怎麼想的,他就是不容許樊恣隨便娶老婆。
「我懂,娶妻要娶門當戶對的,這話您已說了十年。」樊恣配合得很,他很清楚爺爺喜歡玩聯姻的合並策略,所以一直以來就不斷在算計他與弟弟樊隱該娶哪一戶人家的獨生女好壯大公司。
「你真懂?不,我怕你忽略了,所以你再聽一次。你可以玩玩,不可以認真,一堆想嫁入豪門的女人很多都是假千金,你要小心別上當,因為感情一旦放了出去,是很難收回來的,你可要步步為營。」他比了比桌上的八卦雜志,這七本雜志通通以樊恣做為封面圖,並且把他與不同的名媛配成對。
樊振興清楚現在的時空環境不比從前,年輕人叛逆心重,他不敢用太激烈的手段逼迫,怕產生反效果,尤其是難以掌握的樊恣,所以時時提醒成了他唯一的辦法。
樊恣瞄了眼桌上的雜志後,拿起,走到一旁的字紙簍丟入,當回收。「爺爺真的不必為我傷神,我會睜亮眼睛娶個門當戶對的老婆,符合您的期待。」他笑著回道,故意附和著爺爺,讓老人家當他是順從的乖順之人,這樣一來他若想陽奉陰違,也比較容易瞞過他,成功機率也大些。
樊振興總算笑了,幸虧樊恣一直很配合他的想法。不管樊恣在計量什麼,他的才華是毋庸置疑的,也因此,他願意把樊恣擺在「樊氏集團」的副理位置上,讓他為「樊氏集團」做出最大的貢獻。
但,樊振興絕對不會把「樊氏集團」的接班人皇冠戴到樊恣的頭頂上。
而且,他也不會傻到跟樊恣坦白自己的想法。
相反地,為了要讓樊恣以為有接班繼承的機會,他會制造想像空間,讓樊恣為了想坐上「樊氏集團」接班人的寶座,而更加賣力地為公司付出他的能力。
「你有自覺就好,現在一些社交場合上出現的名女人很多都是假名媛、假千金、偽富豪,是抱著釣金龜婿的心思在獵捕男人的,你可要小心觀察,別隨意欽點女人。你要娶的妻子,絕對得要是像你阿姨這種身分背景的女性。」老人家所謂的阿姨,便是兒子的正室元配。
樊恣的父親娶了兩位老婆,樊恣雖是長孫,卻是二房所生,而且還是個出身菜販的普通家庭,這場婚姻讓樊振興當年差點氣到發瘋。
至於元配則在樊恣出生的兩年後生了樊隱,正室元配所出的樊隱雖然有絕對的資格坐上接班人的寶座,但樊隱卻是一派花花公子的性格,打從高中時代開始就是一副擔不起大任的模樣,這就是讓樊振興遲遲不敢把他拱成接班人的主因。
樊振興這些年來,一直在為接班人的問題頭痛不已。
他不想傳給自己的獨子。
因為兒子的兩任妻子到現在都還是水火不容,一個搞不定妻子的男人,甚至連兒子樊隱都無法教導成材的父親,這樣的能力怎能擔得起繼承人大位?
最讓樊振興扼腕的是長孫樊恣,他才華洋溢,卻是庶出,再加上大房家族勢力背景雄厚,只會容許樊隱接班,而樊振興不願讓大房反目,搞得企業分崩離析,所以他讓樊恣接班的可能性趨於零。
現在的樊振興只能冀望樊隱快快懸崖勒馬,當個成材者。
但,在樊隱有能力接掌大位前,他還得借重樊恣的本事來為他固守「樊氏集團」。
「爺爺今天特地召見我,就只是為了『提醒』我小心冒牌千金嗎?」樊恣看老人家半晌不說話,大概又在計劃著要如何操縱他了。
樊振興呷了口茶後,道:「我的提醒可是我看重你的一種心意。」
他總是故意給樊恣「可能接班」的期待。
「謝謝爺爺的關心,我不會讓爺爺失望的。倒是爺爺要求這麼多,還慎重地關心起我的交友狀況,是打算讓我繼承家業嗎?」樊恣故意激他。
「你很想接班?」他反問。
「當然想。」他看著爺爺,道:「只是爺爺願意舍棄樊隱,讓我繼承嗎?」
樊振興一頓,而後幽幽地道:「唉,誰教你母親的出身是個大敗筆。你也知道,你阿姨在『樊氏集團』的董事會擁有相當大的勢力,她的身分讓我這做公公的不能不在意,這也是我不斷提醒你必須找個門當戶對之女結婚的理由,只要你能聯合另外一股新勢力,然後繼續為公司攻城略地,讓眾董事們接受你,接班自然是有機會的。」
「我了解您的意思了。」他明白這些都是爺爺的安撫之詞,一旦樊隱回頭,大房就不會再容許他的存在了。多年來大房視他如眼中釘,他一直都知道的。
「你真了解我?」樊振興對他的豁達反倒不安,樊恣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只是在利用他?
樊恣一直知道樊振興不可能把繼承權給他,老人家這幾年來會對他釋出善意,不過是想利用他撐住「樊氏集團」罷了。
「我當然明白爺爺的苦心,也會配合爺爺,找個能與樊家匹配的女性結婚。」
只是,在羽翼未豐前,他不適宜有明顯動作,否則一旦激怒爺爺,或是讓大房知曉他真正的企圖,怕是阻礙更多。
「好,很好。」樊振興滿意地笑著,也忍不住嘆道:「唉,要是樊隱能跟你一樣成材多好。」
「您就別勉強樊隱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樊恣對小他兩歲的樊隱並沒有仇恨感,樊隱對他也很熱絡,毫無敵對之情,甚至出現縱容他把公司給霸走的態度。
「看來我也只能靜觀其變了。」樊振興對於接班人之事就是不松口。樊恣斂下眼。
就暫時這樣吧,反正待在樊家還可以逗逗爺爺和阿姨,瞧他們緊張無奈又憤怒的模樣,可是有趣得很哪!
第一章
衣香鬢影、冠蓋雲集,「樊氏集團」的執行長鳳老先生的壽宴引來各界的矚目以及參與,因為在應酬交錯間,人脈的建立也因此而起。
應酬,是打點關系的一種必要方法。
樊恣不厭惡社交場合,因為可以建立自己的人脈,進而掌握到錢脈,他有許多計劃就是利用宴會而秘密進行的,也讓樊家爺爺到現在都沒有感覺到他有自立門戶的作為。
「樊恣就是『樊氏集團』的繼承人嗎?」
衣著華貴的千金小姐第一次親眼見到傳說中的樊恣,眼瞳立刻散發出驚喜的彩光來。
跟在她身邊的男伴見狀,不滿地回道:「未定,樊老爺子可沒有對外宣布樊恣是接班人!」
「可是樊恣一直代表『樊氏集團』出席各種社交場合,我還以為樊老先生已經決定把接班人的位置給他,才會派他出席呢!」另一位小姐輕晃著酒杯,說著。
「沒有決定啊,樊老爺子對接班人的事情一直都三緘其口。」
「哎喲,樊老爺子應該不會讓樊恣當接班人啦!要怪就怪樊恣不是元配之子,他是二房所生,不是正統嫡系,既是庶出,怎麼可能坐上接班的大位?再加上真正太子的母親家族勢力龐大得很,樊老爺子那麼懂得精打細算,自然會選擇最沒爭議的樊隱當繼承人。」
「只不過,樊隱常年不在台灣,也不太干涉公司的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呢?沒有人知道。再加上樊隱受到樊家保護,他的行蹤作為一向是樊家的最高機密,所以外人無從得知內情,只知道老爺子讓庶出的樊恣暫時當『樊氏集團』的代表。」
「原來如此呀……」龍盷兒悄聲喃著,她假意在品酒,一步一步地接近八卦中心。此趟的目的,就是要接近眾人口中的八卦主角。
龍盷兒擁有一張粉嫩潔白的臉蛋,五官十分美麗,一頭波浪長發,散發出極嫵媚的氣質。她穿著一件白色禮服,襯得她更閃亮、有神。雖然從進場後,她就特意低調,但短短十分鐘的時間,還是吸引了許多男士的偷看與注意,然而她的目標卻只有一個,那就是--樊恣。
她對上流社會人物的生活狀況並不熟悉,只知道樊恣是庶出的身分,現在又偷聽到庶出的樊恣雖然是被樊老爺子給重用,但可憐只是個替身角色,看來樊氏家族內部的爭奪戰是很劇烈的。
真好。
具備衝突性的對像正是她所需要的。
依她看了十多年言情小說的經驗,一旦男主角出身富貴家族,卻是處在被欺凌的環境下時,這種人的性格通常會有衝突性,而這種個性也讓她有機會接近,因為樊恣不是真正的太子,不會一副高高在上的跌樣,也不會只去接觸最頂尖的人物。
否則,依她土財主女兒的身分,是很難跟真正的豪門千金相提並論的,她怕是連見到樊家公子的機會都沒有哩!
龍盷兒此行就是來接近庶出的樊恣,期待能讓他愛上,然後聽從她的指揮,阻止樊家繼續吞並龍家,並且把龍家被騙走的土地拿回來——如果騙走龍家土地的葉世桐,跟樊振興真的有關聯的話。
「嗯,咳……」龍盷兒走到樊恣背後,故意出聲。在這麼熱鬧的場合裡,不使出一些使倆是得不到注意的。
樊恣聽到背後的悶咳,回頭,立刻收到一記媚眼。
「你好。」龍盷兒的杏眼頓時閃閃發亮,這樊恣真是出眾的美男子啊!
樊恣凝娣她。很漂亮的女孩,白瓷般的肌膚,一頭波浪及腰髻發,看來風情萬種。她身上穿著一套白色斜肩雪紡紗禮服,踩著細跟高跟鞋,身段顯得婀娜,纖細的手指正舉著水晶杯,朝他敬邀,又拋了記媚眼。
她想做什麼?
明目張膽的勾引,動作與態度皆散發出濃濃的詭計來,可是她的眼神卻又十分純真,真是矛盾又奇特的組合。
他覺得有趣極了,她分明是故意扮演風騷女的角色。
「我是龍盷兒,你記得我嗎?」明明知道使用欲擒故縱的手段比較可以勾引到樊恣,但視線卻離不開他的臉。
樊恣的容貌俊又挺,真是帥斃了!好可口的男人,真想吞了他……啊,不,不能露出垂涎的表情來,要忍住,千萬別嚇跑他。
「龍盷兒?我不認識你。」樊恣微微一笑,被她古怪的勾引方式給吸引住。
她窘赧,道:「看來我真認錯人了。方才一進宴會廳,覺得你有些面熟,還以為你是我失聯多年的高中同學,但看來是我弄錯了。」
裝熟?「你是認錯了人,我並不認識姓龍的女孩。」
「真不好意思,是我眼拙。我很少參加這樣的聚會,要不是『樊氏集團』的執行長鳳老先生跟我爹地有些交情,我也不會來,更不會錯認了人,若有失禮的地方,還請你見諒。」她一邊道歉,一邊想辦法留話好讓自己可以繼續「勾搭」下去。
「你不習慣這種場合?」他問。
「對啊,我勉強自己來的。」龍盷兒暗喜,沒想到還真能搭上線。
「龍小姐真跟主人家有認識嗎?你該不會是借衣服、借首飾來充場面的不知名模特兒吧?」
另一名常常在社交圈活動的名媛見兩人熱絡地談起天來,不以為然地插話,對於龍盷兒搶風采一事很不滿,而且自己也從沒見過她。
「我真的跟主人家有認識啦!」龍盷兒一臉無辜,毫不介意被欺侮,因為真正的男主角都有英雄救美的心態!嘻,言情小說都是這樣寫的!
「現在冒充千金小姐的人太多了,奉勸大家要小心謹慎地觀察,可不要被假千金給纏上呀!」另一個唐小姐也搭腔。
「我發誓,鳳爺爺跟我龍家真的有點關系,我們是遠房親戚,我也有收到邀請函呀!另外,樊家跟我爹地也有些交情,樊恣先生知道吧?」
龍盷兒轉頭看向樊恣,想確定他知不知道「樊氏集團」的高層葉世桐吞占龍家土地一事。
「我不清楚樊家跟龍家有何關聯。」樊恣搖首。
「是嗎?」
「是。」
他果然不知道!這答案也在她的預期內,庶出的樊恣很可能接近不了決策核心,所以不知道高層做了什麼壞事。
「看來你是受委屈的。」她為他嘆氣。唉,很多小說寫到豪門世家子孫的爭產情節時,庶出的孩子總是被欺負的,而故事放到現實生活來似乎也一樣。
「你在替我抱不平?」樊恣問道。
「是啊!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她邀道,有了話題就有進一步接觸的機會。
「你好會拉關系呀!」在一旁偷聽的女性忍不住指控龍盷兒。即便樊恣是庶出,不過「樊氏集團」的招牌太響亮,能跟「樊氏集團」扯上是全世界女生都夢想的美事,怎麼可以讓這女孩捷足先登?
「我並沒有貪圖樊先生呀,我只是覺得跟他有話聊。」龍盷兒回答的同時,心虛地往後退,不料剛好撞到走來的服務生。
「啊!」
兩人同時一慌,龍盷兒的高跟鞋又踩到旁邊女士的長裙,女士驚叫一聲,用力扯起自己及地的長裙,這一拉,卻把龍盷心的重心給拉歪掉。
「小心!」
在眾人的尖叫聲中,龍盷兒往後倒下,但幸好有一只健碩的手臂實時撈抱住她的纖腰。
哇哈哈,龍盷兒想大笑,可借不能笑出聲,忍得好辛苦啊!
真是天助我也!居然發生跌倒事件,而且樊恣還出手撈住她的身子,保護了她,完全做到了男主角該有的英勇行為。
看來,她選擇利用這場宴會接近樊恣是正確的。
*****
三個月前,一個自稱是「樊氏集團」高階主管的男子——葉世桐,對龍家的大批土地展現出合作的興趣。葉世桐抬出「樊氏集團」強大的名聲,說服她爹地要一起合作炒地皮以及做建案,兩人相談甚歡,再加上爹地本來就對「樊氏集團」仰慕不已,結果就開開心心地同意合作,兩人還共同成立新的公司,龍玉井也一徑地配合著葉世桐的指示而動作,就是要把龍家的土地炒出最高價值來。
兩方在簽下合約後,龍家土地便移轉到新公司名下,建案也即將要執行,一切進展看似順利且快速,但龍玉井某日心血來潮走了趟建材公司詢問貨物狀況時,這才發現建材公司根本沒有收到葉世桐的任何訂單!
龍玉井大驚失色,立刻回去調查出了什麼事?
當發現似乎有陷阱時,龍家大批土地的所有權已被移到新公司,有些土地甚至被拿去跟銀行抵押,借出六億巨款,但那六億的資金也被提領消失,龍家不僅沒拿到半毛錢,原先描述的建案也沒執行,整個合作案分明是場陷阱!
爹地在驚嚇之余,用盡所有辦法上法院凍結住土地再被做移轉,也急著尋找解決辦法,否則龍家近十億元的土地就都沒了。
而那位代表「樊氏集團」的葉世桐自從發現爹地有跟建材公司取得聯絡後,頓時失去了蹤影。
爹地曾經前往「樊氏集團」找人,但「樊氏集團」卻堅決否認有個名叫葉世桐的高級主管,還反過來要控告爹地無理取鬧,爹地因此不敢再去「樊氏集團」吵鬧,只能到處調查葉世桐的下落,只是至今仍無消息。爹地煩憂極了,而為了避免家裡的財產全數被竊走,所以龍盷兒自告奮勇要替爹地調查這件事。
*****
「你在勾引我嗎?」樊恣問著不再吭聲,且眼神充滿迷幻的龍盷兒。她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不知道在算計什麼?
「呃!」她回神,眨眼,回道:「沒、沒有勾引啦!我是不小心跌倒,思緒一下子不集中,所以眼神渙散,抱歉喔……」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問題?樊大哥怎麼摟了個女人?」隨著一聲急問,一雙微胖的手直接抓住龍盷兒的藕臂,一拖,硬是把她從樊恣懷中拉出來。
「好痛!輕一點!」龍盷兒驚叫,但人已被推到一旁去。
「樊恣大哥,我是鳳曉色,你應該記得我吧?歡迎你參加我爺爺的壽宴!我爺爺想找你聊聊,能不能麻煩你移駕?」鳳曉色胖胖的身軀已湊到樊恣面前,擋住了纖瘦的龍盷兒。
龍盷兒一邊揉著發疼微紅的手臂,一邊道:「我跟他還沒說完話——」
「走開!不要浪費我跟樊大哥的寶貴時間。」鳳曉色身子一扭,又把龍盷兒彈到三步外,旋即帶走樊恣。
「等一下——」龍盷兒傻眼。就這樣被打斷相處機會?
「哼!」誰理她。
「呵呵……你是搶不贏鳳小姐的,她的家世背景比你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好太多嘍!」旁邊看戲的人見鳳曉色帶走樊恣,開始酸言酸語。
「對啊,就算長得漂亮又怎麼樣?樊恣未必會看上你!就算他是庶出,但『樊氏集團』的名號太過響亮,再加上樊恣的模樣迷人,所以他依然是千金小姐們的首選。」
龍盷兒耳聽諷言,眼看樊恣頭也不回地跟著鳳曉色往主桌方向而去。
「對了,門當戶對很重要喔!聽說樊老爺子非常重視門當戶對這環節,即使樊恣是庶出,不過他姓樊,就要按照樊家門風,娶個足以匹配的女子。」一抹嬌嬌的嗓音說著。
這話劈進龍盷兒的心坎裡。
要門當戶對喔?
她爹地很可能會失去所有財產,而她即將從土財主之女變成普通女孩,這樣豈不是接近不了樊恣嗎?
她望著主桌圍聚的人。
樊恣跟鳳小姐、鳳老爺談得很愉快,儼然忘了一分鐘前還對她感興趣。
本以為按照言情小說的追夫手法就可以接近樊恣,但看來並不是那麼容易啊……另一隅。
樊恣跟鳳老爺子談得非常愉快,而一旁的鳳小姐也笑逐顏開。樊恣不排斥跟鳳老爺子建立交情,以後會有用處的。
談話間,樊恣掃過站在角落的龍盷兒,她正低著頭,絞扭手指,一副無措的模樣。
這位龍盷兒讓他好奇。
樊恣從她臉上讀出了企圖,只是,她又不像是個心機重的壞人。所以,他故意跟隨鳳曉色離開,就是想看看龍盷兒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他很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
深夜迷蒙的街燈將龍盷兒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龍盷兒就站在飯店專屬停車場出入口的前方巷子處,晚上十一點了,大部分參加鳳老爺壽宴的賓客都已經開車離去,但樊恣仍沒有離開,所以她在等,等樊恣出現,等待再一次見面的機會。
樊恣直到宴會結束後都沒有再回頭找她,但她不能打退堂鼓,她必須跟樊恣認識,而且她還有招數可以使用。
根據言情小說的法則,女主角跟男主角要能相識、相知、相惜,發生車禍是最迅速也最有效果的手法。車禍的發生總能讓男女主角發現彼此間存著命定情緣,而車禍後的發展總能從談情說愛演到生死相許,所以好多小說都會拿車禍來當成促進男女主角感情的關鍵媒介。
因此,她也要試試。
她早有先見之明地花錢請飯店停車場人員幫忙記下樊恣的車號,結果還真可以派上用場。
龍盷兒就站在離停車場出口處約二十公尺遠的巷子口,探頭探腦的。
其實,從停車場開出的車子速度不會很快,不過人命很脆弱,倒霉時輕輕一撞都會魂歸離恨天,所以制造車禍對自己的性命也是一場賭注。
咻——一部車子開出停車場,不過不是樊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速度飛快,她要是衝出去被撞上,不死才怪!
那麼,該怎麼拿捏才能不出事,而且又可以取得男主角的憐愛呢?
想想小說是怎麼寫的、想想電視劇是怎麼演的……咻——寧靜的夜裡又出現引擎聲,她看到車型與車牌號碼,心髒愈跳愈快,是樊恣的車子!
跑車慢慢駛過來,車燈刺眼。
她要衝出去嗎?要嗎?要嗎?
樊恣一轉彎,就看見遠處有一抹飄逸的白色身影,雪紡紗材質的禮服與纖細的身段讓他立刻認出是龍盷兒,她果然不死心。
不過,她站在巷子口做什麼?還一會兒往前走,一會兒又往後縮,前進後退間,竟就突然衝到了路中央!
唧——刺耳的煞車聲響起。
車停下。
沒有撞到,龍盷兒卻坐倒在地上。
因為車頭燈的光直接照到,她只得搗著臉龐。
「你在做什麼?」樊恣下車走到她身旁,居高臨下地睇著她。
龍盷兒轉身,避開車燈,再仰起臉蛋,車燈將她的臉蛋照成刺眼的蒼白色。「沒有啊!」
「沒有?沒有你衝到路中央來干麼?醉了?」
「對對對,醉了!呃……醉了……」她趕緊露出醺醉的模樣。「我……我就頭,頭重腳輕,大概……大概多喝了點酒,腦子不清楚了……呵呵呵……」
「醉了為什麼不回家,站在巷口做什麼?」
「呃……」呵呵呵……她繼續傻笑。假車禍成功留下他的步伐了,接下來他會再度英雄救美,把醉酒的她帶回家照顧吧?
「還能笑,那你應該也能走。」他凝視她的深瞳一瞬也不瞬的。「沒事就好。」
他轉身要走。
「啊?等等!等一下!」她吃力地爬起,擋住他。「你就這樣走人?」
「你果然沒事。」方才的車禍果然是故意制造出來的,為了纏住他,她真是豁出一切。
「呃!」糟糕,留不住他了!車禍非但沒有引起他的側隱之心,還可能被他識破詭計……
「醉了就別亂走,回家吧。」他道,上車,想看她會不會死心?
他要走了?言情小說寫的方式沒有用?
樊恣的跑車啟動,閃過她,開始向前滑行。
她若不追,這輩子大概就沒機會再和他周旋了吧?
眼看跑車就要穿越十字路口了……追!
「等一下!」龍盷兒大喊,開始追車。
「停車!」她跑跑跑,不斷揮手請他停車,誰知腳下高跟鞋突然踩進水溝蓋的縫隙,身子一拐——咚!
「啊!」她大叫一聲,腳拐到時,重心一偏,腦袋居然撞上立在一旁的路燈,瞬間眼冒金星。
「痛死了……」她抱著腦袋蹲下去,還沒留住人,自己先爆頭。
「嗚,好痛好痛……」她坐在水溝蓋上,鞋跟還卡著,一手揉著右腦袋,一手揉著拐到的腳踝。「……痛痛痛……好痛好痛好痛……」
「腦震蕩了?」低沉的聲音幽幽傳出。
「嘶……大概……痛……」她猛揉著。
樊恣剛剛從後視鏡看到她用腦袋撞路燈,又狼狽地跌坐在水溝蓋上,還真是凄慘呀!不過這回的撞頭跌跤很真實。也就喚出他的惻隱之心,讓他停下車,回來看看她的狀況。
「痛痛痛……」
「你見到我時似乎都會發生災難。」樊恣有感而發地道。
「是嗎?」她緩緩抬頭,心窩是暖和的,看來他還是擁有跟小說中男主角一樣的俠義心腸。
「我好凄慘,這一跤跌得我痛死了,噢……還有我的禮服,破掉了,白色變灰色,鞋跟也斷了,頭還很痛……」她倒抽著氣,不過腦袋的疼痛感已經在慢慢消褪中了。
「現在怎麼辦?」他問。
「我也不知道……」她可憐兮兮地提起斷了跟的鞋子,晃呀晃地,這下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回家了。
「你要我送你回去嗎?」他試探地問。
「回你家也可以啊……」她小聲卻直接地說著。
「你要回我的住處?」居然是這樣的回答,樊恣的眼神驀地深了。
她趕緊解釋道:「因為我家裡沒人,我怕我真的腦震蕩了,到時沒人照顧,昏死在家裡,這可怎麼辦?」
「那去醫院。」
她一驚,叫道:「不要啦!我怕……怕記者,萬一不小心被狗仔給拍到照片,會很麻煩耶……」
「是你怕麻煩,還是擔心給我造成麻煩?」她到底是真痛還是假痛?他竟搞不清楚了。明明充滿著詭計,但臉上的無辜模樣卻又引出他的憐惜心來。
「我怕給你帶來麻煩。」她邊說邊揉頭,一會兒又揉腳踝。「你是名人,你送我到醫院去,萬一被認出,惹出輩言流語來,你可別怪我。」
「好吧。」他道。
「好吧?好什麼?你要送我回哪裡?」她眨著水汪汪的眸。
「回我家裡。」她不斷使用突兀好笑的手法,就是要跟在他身邊,他明白的。
「你願意!」她連忙搗住嘴唇,怕自己興奮地笑出聲音來。特意制造車禍沒有用,烏龍撞燈杆卻有好效果,看來她的招數要修改一下了。
「你在笑嗎?」是好笑,明知道有圈套,他卻樂子讓她接近。
「沒有!呃……我是要哭!我頭呀、腳呀的,都還很痛很痛!嗚∼∼」她假假地輕泣。
「我知道了。」樊恣道,扶起她,把她往跑車裡送,准備帶她回到自己的住處。
第二章
在樊恣的攙扶下,龍盷兒走進一棟超豪華大樓,這棟大樓位處高級地段,光是門廳就挑高八米多,尊貴的品味極為懾人,不過可以想見,價錢也非頂級不可。
「果然是出身豪門,住的地方就是高人一級。」她沒穿鞋的白細美腿踩著冰涼的大理石磚,一邊走,一邊對身邊的樊恣說著。
而三位門房先是對樊恣領首示意,接著三雙眼睛忍不住隨著他身邊的女伴移動。
樊先生帶來的女訪客真古怪,不僅光著腳丫子進門來,身上的白色禮服更是髒污毀損,頭發也亂七八糟的,還有幾綹發絲蓋住臉,整個人就跟瘋婆子一樣。
三人覺得她怪,卻沒人敢開口詢問怎麼回事,只敢目送他倆走往中庭。
「你不也出生富家,有必要像逛大觀園的劉姥姥嗎?」樊恣扶著龍盷兒,一步步地繞過水瀑,通過花廊,准備進電梯。
「就當我少見多怪吧!」她吐吐粉丁小舌,沒敢說家裡快完蛋了,而且極可能是被樊家所陷害的。
電梯抵達最頂樓,就只有一戶。大門一開,懾人的氣息迎面襲來,單是客廳的空間設計就讓她咋舌,再走進觀看,沙發、桌椅、吊燈等等居家用品設備亦充滿著頂級時尚風格。
「這麼華麗的豪宅,就你一個人住?」她巡望著,驚嘆道。
「是。」屋子是大,不過只有鐘點佣人會來打掃,他沒有聘請專職佣人二十四小時照顧生活起居。
「看來樊家是重視你的嘛!」她道。能讓他住這麼好的地方,該是被重視的,看來外界沸沸揚揚的討論未必是真,而且小說寫的劇情也不一定會真實發生。
他卻頓了下,回道:「這豪宅是用公司名義買下來的,產權不屬於我。」
「房子不是你的?」她一愕。
「是公司的。」
「會不會是因為節稅的關系,才不把財產登記在你名下?」她找理由,想他樊氏家大業大,無論如何都會分點財產給他吧?
「不,我名下連一棟房子都沒有。」他說著。
「真的?」龍盷兒瞪大杏眸。
「我沒有任何財產。」他微微一笑。
「不會吧……樊家這麼富有,怎麼對你這麼吝嗇?,這簡直就是在欺負你嘛!」就算她有猜出他的狀況,也沒想到他竟是這麼的凄慘。
「是在欺負我沒錯。」她氣憤的神情不像是虛假的。「你為了我而生氣?」
「對,我為你生氣。我原本還抱著一絲絲期待,想說樊家不會這麼冷情。但如果你的說法是真的,那樊老爺子就苛刻得太過分了!」
他望著她義憤填膺的表情,思忖著她巴住他的真正目的?他一直以為她是為了攀附樊家的盛名。
龍盷兒忿忿不平地再說著。「就算是庶出,好歹你還是樊家子孫,樊老爺子該給你應得的部分吧?至少法律保障的繼承權利要給你吧?」
「不可能的,樊家有一大票厲害又精明的律師,對於如何讓我拿不到一毛錢的辦法,早就擬妥了。再加上『樊氏集團』的資產幾乎都集中在爺爺與他的媳婦馮女士手上,所以我很難從中下手。」
「封殺得這麼嚴格?那你現在在『樊氏集團』的地位究竟是……」
「就是棋子、傀儡。」
「棋子、傀儡?就只是工具?你好凄慘喔!」
真難相信他的地位如此低下。
「……會不會是你誤會了呀?也許樊老爺子已經看中了你的才華,現在是在秘密訓練你,為的是在等待最佳時刻,給你應得的報償?」
「不,他只當我是棋子,老人家很在乎接班人是否為嫡系正統,我是庶出之事舉世皆知,所以只有我的弟弟樊隱才有資格接班,只不過為了不讓人笑話他思想封建,只好暫時把我拱出來擺在一個沒有實權的位置上,看似受到重用,殊不知道我只是跑跑龍套的角色。」
「天哪……」看來樊恣是被嚴重欺負著!
庶出的孩子本來就會遭遇到磨難,這點她有預期到,她一開始會選擇接近樊恣,看中的就是樊恣的背景具有煽惑性,地比較容易抓到接近他的機會。
只是,現在親耳聽到樊恣的日子過得比她想像的還要糟糕,一股怒氣就不斷地往上竄。而且壓抑不了。「樊老爺子真偏心,樊家產業這麼多,你連一棟房子都拿不到,這太誇張了!」她十指緊握成拳。
「你失望了?」
「失望?我為什麼要失望?我是生氣!」
樊恣回下眼,試探道:「生氣之前要想想值不值得?我認為令尊會要求你嫁個門當戶對的好男人,樊家雖然家財萬貫,可惜與我無關,我只是庶出,我不得寵,拿不到任何財產,所以你最好評估一下要不要跟我交往,以免被令尊打了回票,到時候傷了你的感情,我可不負責任。」這女孩有心機地接近自己,分明是想巴上他。她身上的禮服雖然破損且髒掉了,但看得出很昂貴,所以她想必也是個嬌嬌女。
「你以為我是貪錢的人呀?」她望著他,知道他在損她。
「我只是提醒你門當戶對的重要。即便你也是千金小姐,應該不缺錢,但更上層樓的欲望應該會存在令尊心間。」
「我只怕你看不上我。」她立刻說道:「我龍家很節儉的,不興門當戶對這碼子事,我純粹是不想在壽宴上丟家父的臉,所以租了件禮服來穿,平常是很省錢的。」咕嚕咕嚕……
「什麼聲音?」樊恣的視線盯在她的肚子上。
「呃……」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我餓了。」
「你餓了?宴會雖然結束近兩個小時了,不過你也餓得太快了吧?難不成是大胃王?」
她俏臉一紅,道:「不是啦!宴會場內的食物我一口都沒吃,只喝了點酒,因為我不好意思大吃大喝的,而且我很忙,忙著……忙著認識你……」她愈說愈小聲,但樊恣都聽得一清二楚的。
她真是有趣。
樊恣隨即走到茶幾邊拿起電話,撥打門房電話,請人去購買一套女性名牌運動衣衫,又請餐館送來一份簡餐。
「你幫我找干淨衣服和食物啊?」哇,好貼心喔,果然是當男主角的科!
「等一會兒換了衣服跟吃完餐後,你還要繼續留下來嗎?我看你的腦袋好像不痛了吧?」
「啊?還是會痛,還是會暈啦!原本以為和緩了些,不過聽到你被欺負的事情,我又痛了起來。」她差點忘了她是撞了路燈、受了創的人,連忙按著額角,身體左搖右晃的。
其實地早已不疼,腳痛也消褪了,但為了繼續賴在他身邊,還是得裝模作樣一番。「這樣啊?很謝謝你的熱心。」樊恣意味深長地笑著。
「我其實也沒做什麼。除了替你抱怨以外,我還能幫你什麼嗎?我想幫你改變現況,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讓我加入?」她想乘機接近樊老爺子,否則很難問清楚葉世桐在「樊氏集團」的身分。「我去幫你跟樊老爺子說情也說理,請他要有人性一點好嗎?放著真正有才干的樊恣不讓接班,還對你這麼壞,太不公平了!現在都什麼時代了,真正厲害的企業家都已經聘請專業經理人在掌控公司,甚至不用自家子弟當管理階層,樊老爺子卻因為可笑的封建思想而把真正有才華的能人當花瓶使用,實在太沒智能了,我去好好地『教育』他。」
她也想去跟老人家「曉以大義」,想替樊恣改變狀況,請他不要傷害庶出的孩子。
「你真看得起我,才認識我短短幾個小時,就這樣肯定我的能力。」他為她的義憤填膺感到有趣。
「你跟我想像中的差不多,跟言小寫的男主角太雷同了!」他的身世、他的個性、他的遭遇,根本就是言情小說中男主角的設定嘛!
「什麼言小男主角?」他眉心一蹙。
「嘎?!」她一駭。差點露口風了,萬一被他知道她接近他的計劃都是參考言情小說的情節,這臉可就丟大了。「沒什麼啦,我是在稱贊你很厲害,而且像你這樣的人物,未來的成就肯定不可限量。」
「謝謝。」
「呵呵呵……」她傻笑。「要我幫忙嗎?」
他看著她,發現她真是愚蠢得可愛。
若拿這樣的女生去逗逗至高無上的王者,會發生什麼趨事來呢?他突然很想知道。
「好,我請你協助。我會約好時間,帶你去見我偉大的爺爺。」他驟下帶她去見爺爺的決定。
「你答應了?」她大喜,計劃一步一步地邁向實現之路。
「是。」
「耶,太好了!」
「你也太高興了吧?別忘了,你要見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輩。」
「呃……我知道。」她赧然。
「對了,你的頭……」
「沒事了。等天一亮我就回家,再等你的聯絡。今天實在太叨擾你了。」相信他不會毀約就好。
他也不再多說,就等他約好時間,看她能否在爺爺面前掀起波瀾,發生「爆點」來!
*****
跑車在林蔭大道上奔馳著,燦爛的陽光灑落,光點從葉縫中落在地面上,長長的馬路一閃一閃的,美得不得了。
樊恣約了龍盷兒要見樊爺爺。
樊恣跟爺爺說他交了女朋友,要請他做鑒定,最愛評估是否是門當戶對的千金女的爺爺當然願意相見。
樊恣看著她的笑臉,自己也覺得開心,拿她來「整」爺爺會進出什麼火花來,他好期待。
龍盷兒一早就起床做好准備,要去覲見名聞遐邇的樊老爺子。
這回可是「一石二鳥」的大好機會,一來可以把葉世桐的事情搞清楚,看看葉世桐與樊家是否有關聯;二來要樊老爺子懸崖勒馬,請他別再欺負樊恣。
「跑車也是登記在公司名下?」龍盷兒問他,還是不太敢相信樊老爺子會偏心至此。
「是的。」
「厚∼∼」她大聲哀嘆,搖首。「真過分!」
「他是如傳說般的不好相處,你還要跟我去見他嗎?」
「當然要!」
「你可不要後悔。」
龍盷兒吞了吞口水,其實她是不安的,畢竟要去面見威名顯赫的可怕王者,必須拿出勇氣來。
「為了說服樊老爺子珍惜你,我會叫自己不要害怕的。」
「我為你的勇氣鼓掌。」她還真有傻勁,而且一副誓死如歸的態度,但也是這股豁出一切的心意,讓他把不曾對外泄漏過的家中爭執告訴了她。
這女孩讓他封固的心口破了一個洞。
「到了。」
「哇!」她看著美麗的花園別墅,好壯觀、好氣派,果然是權貴之家的格局,盡現王者風範。
她隨著他通過花園,一路走向主屋,進入客廳,入眼的裝橫不僅華麗精致,擺設的名畫以及藝術品肯定也都擁有驚人的價值。但她還來不及驚嘆,沙發上的老先生就嚇住了她。
冷硬的面容,肅殺的線條,犀利又尖銳的氣勢,讓人知道他絕對不好相處。
「相由心生,我見識到了。」此人就是樊老爺子吧?龍盷兒看向樊恣,說道:「樊恣跟老爺子不愧是祖孫,長得很相似,只不過樊恣的五官線條遠比老人家柔和許多,一點陰狠感都沒有,而老爺子就……兩人的氣質差別很大,」
「你這丫頭是在嘲笑我長相不好嗎?」樊振興挑起眉,樊恣說要帶女生來給他鑒賞,讓他評估她是否有資格當樊家的媳婦,結果她一來就先送他份大禮。
「要用餐了嗎?」管家站在一旁候著,見氣氛變得凝肅且不對勁,連忙插話轉圈。
「怎麼用餐?這丫頭是怎麼一回事!」樊振興瞪住龍盷兒。
「脾氣真不好。」龍盷兒直接道。
樊振興氣問:「你是誰家的丫頭?這麼沒家教!」
「我姓龍,叫龍盷兒,您認識姓龍的朋友嗎?」龍盷兒的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著,借機先問土地一事。
「龍,很稀少的姓氏,但我完全沒聽說過企業界有姓龍的老板。你到底是哪家的丫頭?」該不會是平民吧?
「您真的沒跟姓龍的地主合作過?您沒有指派葉世桐與龍玉井合作嗎?」她急切地詢問。
「葉世桐跟龍玉井是誰?他們有什麼資格讓我合作?」樊振興否認自己認識他們。
她心一涼,再道「葉世桐是『樊氏集團』的高級主管啊!」
「不知道。」
聞言,她閉了閉眼。樊振興的態度讓她覺得他沒說謊,看來爹地只因為聽到「樊氏集團」這響叮當的名號,就掉進人家設下的陷阱裡。
老實天真害死爹地了。
「她到底是誰?」啪!樊老爺子拍桌站起,轉而追問沒吭聲的樊恣。「你還不吭聲?這姓龍的丫頭在我面前胡說八道,居然還評論起我的長相來,而你就這麼縱容她對我不恭敬?」
「盷兒,請你說話要修飾一下,否則老人家會不高興。」樊恣立刻向龍盷兒示意。
她撇撇唇,應道:「好啦。」
樊恣又轉而對樊振興道:「爺爺,她只是性子直,沒有惡意的。」
「她沒惡意?」騙誰!
「爺爺大人大量,別跟她計較,以後相處時間多了,您會發現她的『可愛』之處。」
「你在跟她交往?」樊振興見他如此護衛她,再次確認道。
「是的。」樊恣直接承認,他早預料到爺爺不會喜歡龍盷兒,就故意讓他誤會,氣壞他。
「還真的?」樊老爺子氣爆了。
龍盷兒臉紅紅的,聽到樊恣直接說跟她在交往,她滿心歡喜。「我們是在交往中,老爺子別太震驚了,我想我可以把您侍候得很好。」她配合著樊恣,他怎麼說,她就怎麼回應,看樊老爺子氣到吹胡子瞪眼睛,她也很高興。
「你只會把我氣死!」樊振興的臉色由紅轉白,這輩子第一次被「修理」,他氣到不知如何是好。
樊恣斂下眼,暗自竊喜。這畫面真有趣,不過這個龍盷兒「滿恐怖的」,可以把一個閻王都不敢惹的商業巨子氣到威風盡失,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奇景」真好,這就是他要的畫面,自以為無人敢得罪的王者被氣到臉色發白,這對被壓迫的他而言,是一件很暢快的事情。
「我根本沒有聽過姓龍的豪門,她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你還沒有回答我!」樊振興好不容易平靜些,急著詢問這膽大包天的女生是何來歷。
「邊吃邊談好不好?」樊恣先緩和氣氛,否則爆怒的爺爺拂袖而去,有趣的場面就沒得看了。
龍盷兒卻對老爺子的輕視有些不滿,直言道:「老人家不會想跟我共進晚餐的,他那麼高傲,跟我共進晚餐會食不下咽,萬一害老人家消化不好,我罪過就大了。」
樊振興怒極反笑,咬牙進話。「我偏要跟你一起用餐!我就看看你還會有什麼驚人之語。」道完,他賭氣地同意跟她同坐一桌。
「好啊。」她也想跟他講道理。
樊恣的眼中閃過一抹佩服,很少生氣的爺爺……不,該說沒人敢得罪的爺爺若有什麼不滿意,向來只要挑挑眉就會把人給嚇得退離三尺,他還不曾見爺爺有過任何衝動的表現,但此時卻被龍盷兒給激到失去了理智。
*****
樊恣帶著龍盷兒走往飯廳,三人入座,樊恣就坐在她身邊。
三人用的是西餐,先上一盤冷的開胃菜,再來一盤熱的開胃菜,光是前菜的食材就讓她吃得很盡興,緊接著端上桌的食物都小巧精致且可口,她一掃而空。
直到一個空檔時,龍盷兒才忍不住贊道:「好好吃喔!樊家果真是富貴人家,每一道食物都是絕妙滋味。」
樊振興看她吃得津津有昧的,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接受她的贊美。
「哼!」他不屑地哼出聲。
吃飽後,龍盷兒更有力氣「教育」古板的老爺子了。
「您其實很幸運,有樊恣這位菁英子孫扛起『樊氏集團』這個龐大的企業體,為您分擔煩憂,您可以安心地享受悠閑生活,他功勞很大的。只是,您是否也該給他應得的嘉獎與賞賜?不要被古板思維給影響了決定,不如您明天就對外發布樊恣是接班人好了。」
「你命令我選樊恣當接班人?!」樊振興不敢相信她會出此謬論。
「我只是不希望您找了個不良子孫毀掉公司。我是不知道真正的嫡子有何能耐啦,但他若沒有本事,您又非要拱他,到時把公司弄垮了對您也沒好處啊!」
「樊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發表意見了!」樊振興的臉皮又在顫抖了。
「我是出於善意。我知道您的地位不凡,沒有人膽敢對您提出建議,但您也因此就沉淪在古老的思考邏輯裡。我就是怕您被淘汰了,才大膽給您建言的。現在都已經是新世代了,您該懂得用人之法,偏心只會害了老爺子的事業。」
樊振興怒極反笑。「我愈跟你相處,愈無法感受到你的可愛之處。」
「您不用覺得我可愛,您只要知道樊恣是個厲害的人物就行。要不要讓『樊氏集團』更加茁壯,就在您的一念之間。勿將人才當奴才使用,對待真正的強者要用誠懇的心意以及適當的利益當鼓勵,不要只想壓榨,不給好處,這樣人才可是留不住的,到時蒙受損失者依然是您。」她很認真地說。
「夠了,你分明是在替樊恣爭權!你哪來的資格為他爭權利?」樊振興惱道,看著樊恣問:「你答應過會找個符合我期待的女人,現在這個野丫頭是哪一點符合了?你快說!」
「她是千金小姐。」樊恣跟她認識的時間不長,並不了解她的背景,不過能夠參加鳳家的宴會,該是來自富貴之家。
「我看不出她哪裡像是千金小姐!夠了,到此結束,把她攆走!」樊振興喝令道。
「咦?你唇邊有沾醬。」樊恣卻轉而看著龍盷兒的唇,對她道。
「是嗎?」龍盷兒尷尬地想用紙巾擦拭,不過又突然停止。樊恣剛剛說的交往,應該只是單純想要氣氣老爺子而已吧?可是他此刻專注的神情、那盯著她的眼神,卻讓她心波蕩漾,龍盷兒不禁懷疑起他是否假戲真做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如利用這機會,試試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哪邊沾了醬?右邊,還是左邊?你幫我擦掉好嗎?」她干脆勾引他!就藉由這種擦掉沾醬的機會,制造出天雷勾動地火的場面來,如果他真的「湊上」來,那就代表樊恣對她動了心。
樊恣瞅著她的唇,俊容緩緩靠近她的臉。「右邊。」
「做什麼?你們故意在我面前打情罵俏嗎?」樊振興看不下去,大聲叫道:「你這女人沒資格坐在樊家!出去,給我滾出去!」
龍盷兒的腦子嗡嗡叫,壓根兒沒聽到老人家的暴吼。她心髒跳得好快好快,他靠上來了,他湊近她了,他真要吻她了!嘻……
「你有胡子。」樊恣突然說道。
「嘎?!」龍盷兒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你嘴唇上有細細毛毛的小胡子。」樊恣像發現新玩意兒似的。
「嗯……對啊,我嘴唇上有細毛,那又怎樣?」她一頭霧水。
「你性欲一定很強。」他驚天一語。
「什麼?」她愕然。
「女孩子有胡子是性感的像征,而長了細胡子的女孩通常都很漂亮,你就是個美人,不過這似乎也表示你荷爾蒙多,需求也會多些。」他故意說著曖昧的言論,故意制造跟她很曖昧的情節,就是要讓在一旁的爺爺誤以為他們真的在交往。
「你……這是抬舉我還是在損我呢?」她不明所以。事實上,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他那麼的帥,她也是貪戀「美色」之人啊!
他突然漾出一抹笑來,道:「我是胡扯瞎聊,跟你開玩笑的。」
「你只是在開玩笑的呀?」她保持笑容,不能讓樊盷看出她內心的失望。方才還誤以為他已經喜歡上她了呢……
「夠了!你們兩個在我面前打情罵俏,儼然不把我放在眼裡,好大的膽子!真是氣死我了!」樊振興被徹底漠視,氣壞了。第一次被小輩「修理」,他氣到腦子一片混沌,甚至聽不進這兩人的話了。
尤其是這個叫龍盷兒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她看似天真,做事也有點迷糊,可是又敢凶狠地替樊恣奪權,他都被弄傻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占平一照眼前的情況看來,樊恣已經被她迷得團團轉了!
他不會允許這兩人在一起的!
「樊氏集團」有一半是靠著聯姻方式而壯大,即便樊恣不會坐上接班人的寶坐,但他所娶的女人也必須對樊家有所貢獻才行,而這個龍盷兒根本只是來搗亂的!
「不好意思,忘了長輩在場,爺爺就別生氣了。」樊恣假假地道歉,他與龍盷兒一起戲耍偏執老人成功,心情大好。
樊振興倏地起身,命令道:「把她攆走!我不想再看見她,這就是我的決定,樊恣,我不准你再跟她聯絡,送她走!」語畢,氣衝衝地轉身離去。
龍盷兒看他怒不可遏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來樊家的目的。「糟糕,我把老人家惹火了嗎?我還沒說服他耶!」
「難怪他生氣,他這輩子第一次被小輩『指正』。」瞧他氣到臉紅脖子粗,還真是奇觀。
「我說得太過分了嗎?我還以為用講道理的方式可以點醒他老人家,想說一個執掌數千億產業的大企業家被古板思緒蒙蔽太久了,用義正詞嚴的指控方式可以刺激他幡然醒悟,我是很認真地想用激將法來讓他重新思考接班問題,甚至期待他直接點名你接班的,但……看他的反應,似乎一點用處也沒有。」她覺得很對不起樊恣。
「沒關系,你已經盡了力。」他純粹是帶她來刺激霸傲的爺爺的,他已經很滿意結果了。因為血緣關系,他不能明目張膽地宣泄累積了二十七年的不滿,只能用拐彎抹角的方式惡整爺爺,這回把爺爺氣到蹦蹦跳,目的已經達到。
*****
樊振興是一個只在乎自身利益的強者。他為了自身利益,不惜利用感情或婚姻來成就自己的事業,極端的手段舉世少見。
也因此,毫無家世背景的母親在樊家生存得很辛苦,幸虧父親夠愛她,也幸虧她早元配一步生了他這名男丁,並且立刻對外界公布,讓爺爺無法漠視他的存在,也不敢對付他們母子,只好給予他們母子一份優渥的生活,但,就只是讓他們衣食無缺罷了。
樊家的決策權以及產業依然牢牢地掌握在爺爺手上,也因此母親委屈地繼續留在樊家,也希望他忍耐,想辦法讓自己的羽翼豐滿,再取走本該屬於他的財產。
「你會不會被他懲罰啊?畢竟我讓老人家火大了。」龍盷兒見他不說話,拍拍他的肩問。
「我能處理。」他目光移回到她憂慮的小臉上,笑回道:「我若怕倒霉,一開始就不會帶你來了。」
「那我就放心了。只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辦呢?不如……我繼續留下來跟老爺子溝通吧?我用念經的方式在他耳邊碎碎念,時間久了,他也許會被我說動。」她天真地說著。
「不可能。」他應道。
「真的不行嗎?」她頹喪地道:「那我今天不是白來一趟了?
「不會白來,至少他被氣到——」話一出口,樊恣突然頓住了。他想到一件危險的事!龍盷兒為他出頭後,會招來什麼後果?
她出於一股義憤,努力地想說服爺爺重視他,雖然沒有成功--他也知道不會成功,然而爺爺怒氣衝天的模樣卻把他逗得很樂,這樣就夠了。
只是,他突然想到激怒爺爺的後果,不免替她擔心起來。
爺爺不是甘心吃虧之人,他這輩子信奉有仇必報,即使盷兒只是用言語「導正」他,但天曉得他能否咽得下這口氣?
「怎麼了?你樣子怪怪的。」她疑惑地問。
「沒什麼。」先別嚇壞她。
才怪!他明明有事。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決定道。
「好。」她不敢太造次,乖乖跟他離開,也開始審視這一趟樊家行的成果。
零分。
她既沒有幫到樊恣的忙,而葉世桐一事也等於斷了線,更慘的是,她此後再也沒有理由可以接近樊恣,她跟他應該很難再見面了吧?
龍盷兒想著跟他相處的時間是這樣的短暫,心,有些悵然……
第三章
跑車往來時路回返。
夕陽慢慢籠罩而下。
龍盷兒悶悶地坐在副駕駛座邊,悵然的情緒愈來愈濃厚。她沒有說服老爺子,沒有幫上樊恣,而且樊家也與葉世桐無關,兩件事都中斷了,這也意味著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
「以後……我們還會見面嗎?」她問著。
樊恣一頓,他是擔憂著她的安全,但,還要跟她再見面嗎?他突然也沒個答案。他一開始覺得她的作為有趣又古怪,因此拿她來氣惱爺爺,而成功後,有必要再讓她繼續待在身邊嗎?
「我還能跟你當朋友嗎?」他不說話,她心更慌了。雖然知道愛情不會來得這麼容易,他不可能就此愛上她的,可是深深的失落感覺卻讓她很不舒服。
「你還是學生嗎?」樊恣轉移話題。
他對她的了解太少了,他只知道她是有目的地接近他,至於接近的目的是什麼呢?她又不像是想攀上枝頭當鳳凰,所以答案究竟是什麼?他並不知道。
要問嗎?又覺得沒必要。
雖然有點擔心爺爺會對她下手,但他如果直接用行動表示會跟龍盷兒分道揚鑣,也許爺爺會放過她吧?他不想再把她推進與爺爺的戰爭中了。
「我是學生,念美學與藝術方面的課程,不過功課不怎麼好,幸虧家裡不會給我課業壓力,一直讓我自由地揮霍學生生活,所以我平時日子都過得很隨興,通常是沉迷在看偶像劇、小說什麼的。呵……我很不上進對吧?我就是好日子過多了,才會遇上麻煩了也不懂得應付……」她自嘲著自己。
她是受寵的嬌嬌女,也因此家中突然發生慘事,她根本來不及做拯救規劃,只能硬著頭皮不斷地往前衝。
「原來你學美學。」所以她的個性才會浪漫天真了些。
「不過我還是有一點點看人的眼光喲!我會特別重視你,就是因為我在你身上看見了光芒,被你吸引了!」她是在一瞬間就栽進了他的魅力之中,沒有理由原因的。
「謝謝你對我的誇贊。到了。」車停在大樓門口,他沒有對她的稱贊多做表示。
「是啊,到了……」他一直沒有留下她的意思。樊恣透過車窗看著地段不錯、設備亦很齊全的大廈。「早上接你時忘了問你,這房子是你龍家的財產?」
「是我龍家的房子沒錯,只不過快……」沒了。這兩個字不敢說出。
爹地為了要拿一筆錢做假扣押的法律動作,把家裡剩余的房地產通通拿去貸款,也因此現在很害怕葉世桐的詐騙案拖長時間,資金運作將出問題,屆時連鎖效應下,龍家的財產可能會真拿不回來。
「快什麼?」他看見她苦惱的臉色,問道。
「沒事。」她笑笑,怎麼可以跟他坦白家裡快完蛋的慘狀?只怕她落魄的身分一出口,樊家人將跑得更快。
「謝謝你送我回家,那……再見了。」她看著他。
「拜拜。」他回道。
「你還會找我嗎?」見他沒反應,她追問。
「雖然我很感謝你為我抱不平,但『樊氏集團』的事情我還是得處理,明天要出國了,我不在台灣,所以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這樣啊……你要出國,會去很久嗎?真的不會再見面了嗎?」
樊恣別過眼,當作沒看見她急迫的表情,也不給答案。
與她就分開吧!「拜拜。」
「那……拜、拜拜……」她關上車門,不再自討沒趣。看來今日再見面的機會了。
*****
叩、叩、叩……樊振興不耐地以指關節敲打桌面,看了看腕表,他給公司的安全信息部洪主任五天時間,調查龍盷兒的資料,時間已到,而洪主任竟然遲到了十分鐘。
夠久了,他的耐性已告罄,正想按下電話召來洪主任訓斥一番,敲門聲卻響起。
門開,是洪主任。
樊振興怒瞪他,苛刻地斥責。「五天時間夠久了,你居然沒有按照規定的時間把調查資料呈送上來,你怎麼膽敢領高薪!」
洪主任冷汗涔涔地回道:「報告總裁,龍盷兒沒有我想像的單純,唯恐出錯,我再三地去查證,這才遲到了十分鐘。」這麼苛刻的老板讓他精神壓力極大,他是曾經想過要離職,但看在高薪的分上,只好繼續留下。
「她到底是什麼玩意兒,能夠讓你大費周章?報上結果來。」樊振興一聽,暫時抑下怒氣,先聽報告要緊。
樊振興對她太好奇了,每個人都畏懼他、崇拜他,對他只有恭維、只有服從,就唯獨龍盷兒這丫頭膽敢冒犯他,還當面斥責他,看來不是個簡單人物。
「龍盷兒是鎮華大學三年級的學生,她念美學與藝術管理,家境不錯。龍家是土財主,土地價值加總起來約有十億左右,她也是受到父母親疼愛的獨生女,在校的功課品德都很正常,所以一開始時,我以為她只是名單純的學生,正想向您做報告,不料我卻從警方那邊取得一則消息,龍家跟合伙人發生了法律糾紛。」
「法律糾紛?什麼樣的糾紛?」樊振興最在意的是她的背景,不過十億價值的土地還真少。
「我剛說明過,龍家是土財主,原本擁有約十億價值的土地,最近卻跟合作開發的合伙人發生糾紛,已經鬧上法院。現在龍家的土地有些被扣住,有些不動產則被拿去抵押借款,只是現金卻被合伙人通通領走,再加上為了籌錢打官司,龍家把剩余的財產又拿去質押,結果在龐大利息的衝擊下,資金運轉不過來,財務出現了危機。」
「區區十億,連我資產的零頭都不到,居然還有財務危機?真可笑!」樊振興一臉不屑的表情。
「不過龍家的財務危機卻跟『樊氏集團』有一點點牽連,那位跟龍家合伙的男子叫葉世桐,葉世桐似乎向龍家人宣稱代表『樊氏集團』來跟龍家合作,而龍家就相信了他。」
樊振興眉一蹙。「葉世桐?我好像聽龍盷兒提起過這個名字。」
洪主任再道:「然而,咱們公司並沒有葉世桐這號人物。換言之,就是葉世桐打著『樊氏集團』的招牌招搖撞騙,而龍家傻傻地相信了葉世桐的說法,所以發生了糾紛。」
「蠢才!」樊振興哼了聲。「看樣子,龍家不管是年紀老的還是年紀小的,都是不自量力的迷糊蠢蛋。我樊振興不該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小角色身上,好了,你出去。」
樊振興懶得再聽細節了,有人拿「樊氏集團」騙錢騙色不必意外,而蠢蛋會上當,那更是他們的問題。
「是。」洪主任鞠躬後,退下。
樊振興決定不再浪費時間與精神來討論龍家這種小角色,只要確定樊恣已經遠離龍盷兒便可。
*****
六天前,他已經警告過樊恣不許再跟龍盷兒交往。
而樊恣為工作飛去日本五天,直到今早才回到台灣。
他立刻電召樊恣前來見他。
「我已經把龍盷兒的來歷背景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了。」樊老爺子坐在皮椅上,決定再一次提醒他遠離龍盷兒。
「我不在台灣的這幾日,您去調查了龍盷兒的底細?」樊恣聽著,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爺爺還是盯上了龍盷兒。
他清楚爺爺不是心胸寬大之人,他有仇必報。
雖然他在日本期間有請征信社人員暗中注意龍盷兒的安全,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她正常的上下課以及單純地過生活,所以樊恣還以為爺爺這回大發慈悲,不會動她,沒想到還是有了動作。
「當然要查,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她?尤其你又表現出喜歡她的態度,我怎麼可能容忍你娶一個名不副實的假千金?我就是要你斷念。」樊振興完全不想再看見龍盷兒出現在他面前。「好了,我替你證明了龍盷兒是心術不正的女人,她接近你的目的是要攀權附貴,安全部洪主任已經把龍盷兒的身家背景,還有她龍家遇上的麻煩通通告訴了我,龍盷兒接近你的目的是要你動用樊家的資源協助龍家,總而言之,她不會帶給你任何榮耀,你別無選擇的就是要放棄龍盷兒。」
「龍家遭遇到什麼麻煩?」他出國的這幾日只暗中派人去觀察龍盷兒的作息,並未去調查她的底細。
「龍家出了笨蛋,居然輕易上了一個名叫葉世桐的人的當。葉世桐只不過打著『樊氏集團』的旗號,龍家人就輕易相信了他跟樊家有關系,結果被葉世桐騙走家產,兩方正在打官司。哈哈哈……真可笑,龍家分明是天下第一號大白痴!哈哈哈……」
原來龍盷兒口中的葉世桐是個騙子,難怪她總會提起這個人。
「龍盷兒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有數。」樊恣這下子終於明白,原來龍盷兒接近他的目的,是要藉由他調查葉世桐與樊家是否有關聯。
「別告訴我你還想要她,龍家已經快要一無所有了,就算她龍家有錢,也一樣匹配不起樊家,總之,龍盷兒這個丫頭你別再碰她。」樊振興搖下威脅。
「那爺爺探聽完她的底細後,還會不會想再去教訓龍盷兒?」樊恣問道,爺爺除了調查她以外,還會不會有別的動作?
樊振興在確定她只是只小蝦米後,是懶得理了。「再說。」看心情。
不回答就要小心防範。樊恣暗忖著。「如果爺爺沒有別的事情交代,我先離開了。」
「好,你去忙吧。你還得給我盯著業務部,『弄潮休閑度假村』的招商事宜不准失敗,這回的投資案是跨國合作,你要發揮協調能力,無論如何都要讓『樊氏集團』占有百分之六十的利潤。」樊振興再把重要工作交代給他。
「知道了。」他應道。愈艱鉅的任務,爺爺就愈習慣丟給他,只是,他忍讓爺爺的時間要到什麼時候為止呢?他有預感,似乎即將到來了。
*****
龍盷兒手提公文包,前往龍家土地所抵押的「美滿銀行」。她特地請假一天前往銀行找柳經理,是為了商談延緩繳納利息的事情。
龍家現在沒有三百萬現金可以繳息,她想請求銀行寬限一些時間,爹地控告葉世桐詐騙一案再過兩天就要開庭了,等出庭後,雖然也還得再等法官判決,但勝面大,待還給龍家公道後,到時候土地所有權回到龍家,欠息欠款就比較容易獲得解決,不會像現在,資產全被凍結住,整個財務周轉不過來。
原本找銀行柳經理談判的應該是爹地才對,但爹地這陣子心力交瘁,生病了,她只好代父出馬。
龍盷兒提著公文包走進「美滿銀行」。公文包裡放著一堆重要的文件以及印鑒,就是要向銀行證明龍家官司勝訴的機會很大,請銀行寬容一段時間等候判決。
龍盷兒走到櫃台,准備請櫃台人員通知柳經理一聲。
砰砰砰砰……一道沉重又快速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
「啊!」
「干什麼?」
「他想做什麼?」
銀行大廳突然爆出驚駭的叫聲。
一個戴著全罩式安全帽,身形手腳十分利落的男子衝進銀行大廳,什麼都沒說,先在大廳東張西望,像是要找人。
「這人要搶劫嗎?」這話一出口,廳內的客戶開始大亂。「搶劫啊!」
尖叫聲此起彼落,大廳內的客戶為了閃躲搶劫犯,開始東躲西藏,亂成一團。
而正准備要閃到梁柱後方的龍盷兒一個回頭,發覺那名搶匪竟然朝她衝了過來!
不會吧?這麼戲劇性的場面竟然發生在她身上,歹徒選她當目標--
「我沒錢!」她急忙大叫。
歹徒置若罔聞地繼續衝向她,並且一把抓住她手中的公文包。
「不能搶包包!裡頭沒有放錢,你搶錯了!」她大驚失色地喊。
「放手。」悶沉聲從安全帽裡發出。
「不放!」
「放開。」
「不要!」兩人抓住公文包兩端,像拔河般拉來拉去。
龍盷兒怎樣都不願放手,一旦公文包裡面的重要文件被搶了,除了重辦將會延遲時間,更怕的是上法庭失去了重要證物,會對龍家不利。
「放手!」歹徒低喝一聲,腳一掃,踢中地小腿。
「痛!」她尖叫,卻仍死抓著公文包,而且扯高公文包,將他的掌背拉到她嘴巴前面。
「咬你!」她貝齒狠狠地往他手背一咬。
「啊!」歹徒沒想到她會咬人,痛得哇哇叫,手一甩,一巴掌,她美麗的小臉頓時出現五爪印。
「痛……」她喊。
歹徒又凶猛一拉,龍盷兒立刻被拖倒在地上,整個人趴倒在地的她頭昏腦脹的。
「該死!」歹徒抬起大腳就要往她的手掌踩下,逼她松開公文包。
「唔!」歹徒猛地一頓,衣領忽然被人揪住,他回頭。「誰拉我的衣領?」一個拳頭正中他鼻梁,噴血。
歹徒沒料到有人敢直接賞他一拳,登時被揍得頭昏眼花,站定後,連忙轉身往門外跑,跳上早預備好的機車逃之夭夭。
*****
銀行大廳仍是一片混亂,有人想到要報警,有人則趕快離開。
龍盷兒臉頰熱辣辣的,四肢百骸像是要散開來,躺在地上,真想裝死直接被抬走。
忽然,有一只涼涼的指腹輕輕觸摸她腫起的臉龐,那柔和的力道讓她的心跟著麻酥起來。
「是誰?」龍盷兒睜開眼,卻迎上一對閃燃怒焰的深瞳。
「你你你……」她驚詫到說不出話來。
是樊恣!而且他深邃的眼眸散發出明顯的憤怒來。
「你在生氣嗎?」雖然與他認識不算深,但她很清楚他是個冷靜的男人,不會隨便動怒的。
「該死!」樊恣不斷輕撫她瘀青的臉龐。
「該死?你說我該死嗎?可是他搶劫,我抵擋,有錯嗎?」她痛成苦瓜臉。
「我不是說你該死。」樊恣扶她坐起。
「不、不是在說我喔?嘶——」臉頰好痛,說起話來好難受。「喔,痛、痛……我一直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跟你見面了,呀,痛……沒想到會突然見到……見到你,還聽到該死兩字,所以嚇了一大跳,嘶——」
分別後,她逼自己不再想他,因為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豈枓他突然宛若俠士般地出現,拯救她免於受到攻擊。
「很痛吧?」她語句含含糊糊的,可見得很難受。
「嗯,是很痛。」
聞言,體內的怒濤更是壓抑不住。「我扶你起來。」
龍盷兒全身無力地靠著他,想到方才的慘事,忍不住又說道:「那、那個人……好像是衝著我而來的。」
「是。」應該是爺爺派人下的手,他霸狠的天性還是讓他決定出手教訓小輩。
樊恣扶著龍盷兒離開銀行,坐上停在銀行門口的跑車。
警察接獲報案電話後,飛快趕至。
樊恣不想她留下配合調查,所以直接開車走人。
「你怎麼會湊巧地出現在『美滿銀行』?你也是來銀行辦事的嗎?」龍盷兒不僅他為何會出現?
「我是為你而來的。」他直接道。
「為我而來?」心兒又坪坪亂跳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再跟我聯絡了。」
他開著車,注視著前面的路況。他從日本回台灣後,並沒有撤掉對她的盯梢,又聽到爺爺語焉不詳的響應,於是繼續觀察她的安全狀況,結果她今早請假沒去上課,違背了平時的習慣,跟蹤者覺得有異狀,唯恐發生意外,就通知了他。
「我擔心你遭受襲擊,所以派人暗中跟著你,結果發現你沒去上課,有違平常的習慣,我接到消息後就來一探究竟。」結果還真撞見她被攻擊。
「呃?」她一傻,好貼心的說法。
「我對你很抱歉,之前因為一時興起,就帶你去見我爺爺,忘了我那神聖的爺爺是容不得旁人的冒犯,他終究無法忍受你給他『指正』,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回頭傷害了你。」
她嘆口氣,忍痛說道:「看來樊老爺子……還、還是認為我在跟你交往,為了阻止我跟你繼續在一起,只好藉由暴力……嚇我的方式,來讓我知難而退。」
「你反應很敏銳嘛。」
「其實答案很好猜。」不敢說她腦子裡藏了很多言情小說的劇情,知道富貴世家的老頑固通常會使用強烈手段傷害礙眼者,所以她當時被攻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樊老爺子。「不過你的關心我收到了。」
雖然臉頰還是很痛,但暖暖的熱流讓她全身舒暢多了。
「認識我並不是好事情,會招來麻煩。」樊恣對她還是很內疚,將車停進停車場,帶她回到他的住處。
樊恣先把她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起方才在藥房買的消腫藥膏替她搽藥。
「好些了嗎?」他問。
「嘶——」龍盷兒倒抽一口氣。「還是會痛,不過我會忍耐,因為很可能還會遇上相同的情況。」
她隨口一句卻緊緊揪住他的神經,樊恣也無法預測爺爺是否會再找她麻煩。
「你害怕了?」他問。
「害怕?不會怕呀!如果怕,我一開始也不會想為你出頭,還自以為用教訓的方式可以刺激老人家,讓他重視你。」她不怕跟老人家起衝突,只懊惱用錯方法而已。
「今天先住我這裡。」樊恣決定道,一股不安感籠罩住他,他決定先把她放在身旁。
「你讓我住你家?」她瞠大眼,還以為沒機會再見到樊恣,沒想到因禍得一福更接近他。
說來,她是否應該感謝樊老爺子的粗暴?
「我想爺爺不會就此罷休,你這陣子還是先留在我身邊。」他決定著。
聞言,龍盷兒又被甜甜的情緒占滿心窩,甜甜地道謝:「你很關心我。」
「你也很關心我。」他凝視地,對她迥異於一些女子巴結老人家的作法,直接對王者嗆聲,他很感動,但也不得不為她的處境設想。
「彼此彼此啦……」她竊喜,喜到暈陶陶,喜到忘記身體上的疼痛。「哎喲……」她突然喊疼。
「怎麼了?」他情緒一緊。
她苦著臉,指了指臉上的紅腫,因為太過興奮,太用力講話,扯動肌肉,又痛了,樂極生悲呀!
「你先躺著休息一下好了。」他松了口氣,說道。
「嗯。」她點頭應著,跟著他進入客房休息。
*****
呼∼∼大大吐出一口長氣。
留下,留下,她留下來了!進了樊恣的家門,坐在客房軟綿綿的大床鋪上,思緒也一直處在夢幻的狀態下。
「我留下來了,我睡在他的家裡,我堂而皇之地進了樊恣的家門了!這代表著什麼呢?嘻……」她喜孜孜的。
手指輕撫著臉上紅腫的地方,消褪了很多,說話也比較清楚些了。再低頭看著她沐浴後換上的衣物,是樊恣的運動衫與短褲,她原本的牛仔褲及T恤因為髒掉的關系,先拿去洗了,所以暫時穿上他的衣服。因為大一號的關系,顯得松松垮垮的,但無所謂,有他的味道。
「怎麼辦,我愈來愈像花痴了?我只要看見他,就會覺得很開心。」那是怎樣都消除不掉的好感,甚至因而遇上危險也不怕,她開心到就這麼傻傻地坐著也甘願。
「啊——完蛋了,慘了!」龍盷兒突然驚慌地大叫。糟糕,她沉浸在樊恣釋放出的友好氛圍下,竟然忘了家裡的事情她還沒有解決。
「怎麼了?」驚惶的慘叫招來了正買回日常用品與衣服的樊恣。
她跳下床,心急如焚地道:「糟了,我還沒跟銀行經理說明情況,利息緩繳之事也沒有獲得銀行方面的同意。我被那一巴掌打得方寸大亂,再加上受到你的妥善照顧,整個人放輕松,結果就忘了我該處理的事情。手機,我的手機呢……」
她連忙找包包,這才發現原來手機摔壞了,難怪都沒響過。
「怎麼辦?怎麼辦?現在怎麼辦?」她苦著臉。
四點了,銀行已休息,她撥電話到銀行,是有接通,但柳經理已經離開,要明天才能聯絡上。
「你是去銀行處理什麼問題?」他看她神情慌張,儼然是大事。
「這……」要講嗎?
「跟葉世桐有關?」他主動提道。
「嘎?!」她一愕。「你……你知道葉世桐這號人物?」
「是,知道了。」
「你怎麼會知道他的事?你先前不是表示過不認識這個人?」
「我還知道你是為了葉世桐才找上我的。」
他更直接地點明。
「呃?嗯……啊……這……是啦,你知道了?」她絞扭手指頭。只得承認。
「你剛開始時以為葉世桐是『樊氏集團』的職員,所以想從我身上探問消息?」他的視線往下移,她因為激動而讓上衣歪斜一邊,露出白嫩的肩膀,漂亮的鎖骨十分惹人遐想。
「對呀,我承認一開始是為了從你身上探聽葉世桐的消息,所以才接近你的。」她低下頭,窘赧地道:「我以為葉世桐是「樊氏集團」的高階主管,雖然你直接否認認識他,但我想是因為庶出關系,所以你打不進核心,這才不清楚有這件詐騙案發生。不過,我還是想藉由你去接近真正的掌門者樊老爺子。身為總裁的老人家一定知道身邊重臣吧?我必須確定葉世桐跟樊家到底有沒有關聯?而現在,我是確定了,葉世桐跟「樊氏集團」、樊家毫無關系,是我爹地笨,誤信他誇大的言論,上了他的當。」
龍盷兒把父親一時天真,未經查證,就傻傻相信葉世桐誇大言論的傻事通通告訴了他,又說家中土地移轉到新公司,卻被拿去抵押借款,結果現金又通通被葉世桐給領走。
「好凄慘。」樊恣想笑卻不敢笑,況且她無奈的模樣惹人心疼。
「你會生氣嗎?」她小心翼翼地問著他。
「生氣?」
「因為我是在利用你。」
他搖首。「我不會生氣,我只覺得好笑。」
「好笑?」換她傻眼。
「想到你拚命跟我認識的過程,實在太有趣了,我也是因為你的有趣點子而讓你跟在我身邊。」
她尷尬的不敢多說什麼,只要他沒生氣就好。
「你的肚量好大。」
聽到她的誇獎,他可不敢接受,因為他也利用了她去氣爺爺,只是沒想到後續發展跳脫他的預期,他不僅沒跟她分道揚鑣,還反過來擔心她的安危。
「我沒你以為的這麼好。」
「有啦,你救我是事實,你是我心目中的大俠士。」道完,她轉身提起公事包,一邊整理,一邊說道:「我得先回家去跟我爹地商量利息的事情,明天一早再找柳經理溝通,請銀行相信這三百萬的利息我會籌出來,否則銀行若覺得龍家沒誠意,不願寬限,到時候把抵押的土地房子拍賣出去,龍家就真的沒救了。」不知道為什麼,銀行的柳經理對龍家很強硬,不太願意給他們方便。
「你要怎麼籌措這三百萬?」樊恣一針見血她問。
「我……我還沒想到。就是很難,我才急著想找葉世桐出面解決。」她頹喪地垂著肩,心有所感地說:「人善被人欺,人笨被人耍,我現在也只能且戰且走,唯一的希望就是先籌到三百萬繳利息,等官司有了初步的勝利結果,銀行應該會願意給龍家一些時間處理,只要能緩和催繳利息的壓力,就會輕松許多。」
他看著她可憐兮兮的表情,度過難關只要區區三百萬,這對「樊氏集團」而言是九牛一毛,她卻愁眉苦臉。
樊恣凝視她憂愁的臉容,他不喜歡她露出苦惱的表情,他只想看她天真裡帶著嫵媚且會冒出可笑怪點子的呆拙樣。
「我幫你。」他驟下決定。
第四章
「你要幫我?怎麼幫?你又沒有資產,你為『樊氏集團』勞心勞力,卻只得到溫飽的報酬,樊老爺子嚴格地控制著你的生活與資金,你沒錢呀!」她苦笑道:「不過還是很感謝你的心意,還有,你絕對不能做犯法的事情喔,比方說盜用公款什麼的,我可是承受不起這樣的幫助。」她先警告他。
樊恣先前為了試驗她是否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特意跟她說沒錢也沒勢,然而真相是——他在私下「自立門戶」的事情仍然謹慎地進行著,只是為了不讓爺爺警覺到他有著另起爐灶的意念,因此他每一個步驟都處理得非常小心與謹慎。
龍盷兒幽幽嘆道:「我覺得我龍家,還有你,都很可憐。」
「為什麼會可憐?」樊恣斂下眼問,第一次被冠上這詞,他不舒坦。
「我們都只有被欺負的分。」她無奈地道,坐回大床上。
樊恣抬眼,伸手撫摸她淡紅的微腫處,溫柔地摩掌著。「你不想被欺負?」
「當、當然不想啊,誰……誰喜歡被欺負啊?」她顫道,他只是輕輕地碰觸到她,她的氣息就亂了,只是現在所面臨的問題比享受情愛更重要,她強迫自己得理智些。「沒有人願意被欺負,尤其那種無力反擊的感覺好痛苦,看著壞人稱王且胡作非為卻束手無策,實在是太……太不舒服了。」
他撫摸的手一頓,問道:「你有沒有點子可以改變現況?」她詭異的思考邏輯總能「震撼」他,他忽然很想知道她會不會又「突發奇想」了?
聞言,龍盷兒認真地思考起來。「葉世桐的問題要進入官司階段了,還不到絕望時刻,真正可怕的是令祖父,他太糟糕了,如果不給他更大的『刺激』,想必你一輩子都得活在他的控制底下,人生枉走一遭。」
「你說的沒錯。」
她似乎有了怪主意。「我想建議你直接脫離樊家,自立門戶,不用再仰賴樊家的鼻息過活。憑你的資質不怕找不到好工作,也沒必要一定要繼承樊家的財產。」
「但爺爺為了不讓我脫離樊家,早早就控制住我的金錢,並且用『樊氏集團』的勢力阻止別的企業吸納我,我若離開『樊氏集團』,也沒有別的公司敢聘用我,畢竟每個人都害怕與『樊氏集團』為敵。」
「厚∼∼老爺子太絕了,連後路都不留給你。」她想破頭還真想不出幫助他的好點子。「既然如此,就來個玉石俱焚法好了,樊老爺子討厭你做什麼,你就偏偏跟他唱反調,把他氣到理智盡失,或許他會把你趕出樊家,你反倒會得到生機。」
「你要繼續使用激將法?」
「雖然我第一次用激將法氣他,沒辦法幫你拿到繼承權,不過就再試一次,看看能否讓他直接把你趕出門。如果是他主動趕你走的,他就會對你死心,也就不會再關心你未來的去處,而你只要先沉潛一段時間後再偷偷去找工作,就可以擺脫他,你的未來就不會再受到他的控制了。」
他微笑。「是值得一試。只是,要怎麼氣他?想要讓他失控到不再留我在樊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現在最介意你跟我在一起,那不如……我們就來結個婚,把他氣翻天吧!」豁出去了。
「結婚?」他聲音揚起。
「呃……我好像很誇張喔?不過要做就做絕,要氣就得把他氣翻天。」
「要用結婚這種驚人的點子?會很嚇人的。」
他說著,但眼眸卻慢慢泛出一抹興味來。這樣的計劃真是絕妙有趣,她果然又生出了個怪點子來。
「他愈不想看到你跟貧窮女在一起,你就愈唱反調,想必你我結婚的消息一發布,老人家一氣之下便會把你趕出樊家,到時你就可以獲取自由了。」她劈哩啪啦地說著怪點子,愈說愈得意。
「我跟你結婚是可以把爺爺氣翻天。」這個點子既衝突又怪異,她可是拿自己的婚姻來氣爺爺,而且還可能要面對爺爺一怒之下的反撲,但她卻說得很樂。
「你對他好,他卻不會感激你,只想要控制你,所以脫離樊家才是讓你的人生發光發亮的最佳方式!」龍盷兒干脆往後仰躺,大波浪的松發披千白潔的被單上,膚如凝脂,與柔軟的床鋪幾乎融為一體,更襯出她的慵懶感。「既然忍耐無法改變老人家的想法,示弱也不會得到他的同情,反而助長他的壓榨與控制,那又何苦繼續忍讓呢?」
她這話打動了他。
樊恣前往日本,直接表現出要和龍盷兒分開的態度,可惜爺爺仍然想要「斬草除根」,他有仇必報的心態是如此堅定。
他是沒必要再忍耐下去了。
不過,樊恣還有另一個顧慮。
「一旦用結婚氣爺爺,你可是會遭逢危險,上回你我只作親昵狀,他就找人打你,如果我們更進一步拿結婚氣他,後果說不定會很嚴重。」
「我不怕。」她也知道這個點子一旦真正執行,爺爺不會善罷罷休,但有樊恣在,她不怕。
「你真強悍。」他凝視她?「就真不怕呀!你確定?」
「有你在呀!」她點出重點。「有你在,我就不怕,而且跟你同心齊力對付『惡魔』的感覺很美好。」她閉上眼睛幻想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睛的氣惱模樣,開始格格地笑了起來。
她對他很信任。
躺在床上的她嫵媚盡現,欲望也從他體內乍現,但他忍著,只坐上柔軟床榻,並未餓虎撲羊地欺上去。「你確定要這麼玩?」
「確定、確定!太好玩了。」
「好吧,那我不單要放出結婚的消息,還要跟爺爺拿三百萬。明天一早我去跟他報告說要買一枚三百萬的求婚戒子,是要娶一位名門千金,讓他誤以為孫媳婦另有他人,等這三百萬一到手,明天下午你就可以先拿去抵償利息。」他決定加碼演出。
「哇,好犀利的詭計喔!」她一邊贊嘆,一邊睜開眼,他的容顏近在眼前,一股灼熱感瞬間竄出,教她紅透臉。
「這三百萬就當是他派人打你的賠償。」
「這樣……好嗎?」她心跳得好快速。
「你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來。」他笑。「而且,當爺爺發現被騙走三百萬時,那爆出的火氣定會讓他失控的。」
龍盷兒咬住下唇,要自己別激動地拉住他,否則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想跟他親近。
雖然說要結婚,但只是個詭計,不意味他們兩情相悅。
「謝謝你替我著想,找到這三百萬來解我的燃眉之急。另外,結婚只是用來氣老人家的詭計而已,這我懂,我不會無限延伸意義的。」她輕聲說著,但也懷抱期待,希望能聽到令她「驚喜」的答案。
「我當然知道這只是個詭計。」再度與她攜手回擊爺爺是一件樂事,至於婚姻……這只是個點子,不具有其它涵義。
他答得真干脆。悵然的感覺又襲上龍盷兒的心頭。「那就這麼玩嘍,我們來商討細節吧!」
「沒問題。」
****
龍盷兒坐起身,與他討論細節。他是池中龍,只是在等待最佳時機往上衝出,而她這種沒什麼優點的女孩原本是接近不了他的,可是現在能跟他合作,還得到他的協助……夠了,不能再要求太多,否則怕要被天嫉妒了。
天還沒有全亮,樊恣就開車往樊家別墅而去。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林蔭大道上,清晨的世界顯得寧靜安詳,一縷陽光緩緩映照在大地上,帶起了盎然生機,蓬勃朝氣令他心情大好。
而龍盷兒也宛若燦爛陽光,所以每見到她一次,心底深處的陰暗便會散開了些,這也是他樂於與她接近的原因。
原本只當她是盤小菜,拿來開開胃後就不會去在意,豈料這盤小菜還真好吃,愈吃愈合胃口,不僅推不開她,還幾乎要上癮了。
「她對我是信任的……沒有理由地便信任了我,甚至不怕自己遇上危險,這樣的她,我又如何能不配合協助?」樊恣的唇畔勾出淺淺笑意,她的勇氣也讓他喜歡執行她的怪點子,甚至不惜采取結婚行動來鬧爺爺。
車子駛進樊家別墅的停車場。
樊恣直接走向書房。
六點半,爺爺應該用完早餐,正在書房裡看報紙與各類雜志,搜羅各種信息了。
他敲門,推門進入。
「爺爺,我要調用三百萬現金。」樊恣一站定就直接開口要錢。
「無緣無故為什麼要調用三百萬?」樊振興疑惑地看著他,他一向把財務抓在手中,雖然常派樊恣去監督又或者執行案子,但對手金錢的運用,他都控制得很完美,絕不讓樊恣有上下其手的機會。
沒錢就不會動歪腦筋。樊振興為了把樊恣綁制在樊家,讓他沒有資源自立門戶,用盡了各種方式控制住金錢的流向。
樊恣道:「我要三百萬買求婚戒子。」
「求婚戒子?」樊振興大驚。「你要買求婚戒子?你要跟誰求婚?我怎麼沒聽過你找到女朋友了?」
「是『相生集團』的傳夢麗小姐,我這回去日本偶遇到她。您也知道,我在美國念書時跟『相生集團』的夢麗是高中同學,也是交情不錯的舊識,但後來我返回台灣就跟她斷了聯絡,沒想到這一趟日本行巧遇到她,兩人深談後,過去的好交情不僅回來了,還對彼此更有感覺,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想盡快把她訂下來。」
樊振興開始評估著傳家的一切。「『相生集團』活躍於東南亞地區,家族擁有三百億資產,雖然是中等富豪,但是夠格跟你交往。」樊振興雖然訝異於他和終夢進展得如此迅速,不過樊恣能聽話地離開龍盷兒,他很滿意。
「我打算買戒子送她,也是希望夢麗可以感受到我追求的誠意。畢竟我是庶出,她也會擔心嫁進樊家後沒有地位,為了讓她心安,用浪漫且昂貴的求婚戒子便是一種證明,所以我才急著向您請示,請您撥款。」
樊振興可以接受他的說法,「女孩子怕沒地位很正常,你告訴她,要她放心地跟樊家合作,她會有好處的。」拿三百萬換三百億資產,這是值得投資的婚姻。
「爺爺答應了?」他說著。只要能讓老人家覺得劃算,就能成功。爺爺是那麼喜歡算計好處的人,他就是攻擊爺爺的這項弱點。
「我馬上讓會計部撥款。」
「謝謝爺爺成全。還有,請您勿去詢問傳家關於我跟夢麗的事情,我想給夢麗一個驚喜,萬一您去問,說破了我的計劃。壞了這份驚喜,怕是夢麗又要遲疑不敢嫁了。」
「好,我不破壞你的計劃,但你要盡快把她帶回家裡來,我要你們立刻結婚。這也代表,你是徹底地撇開龍盷兒了。」他對先前龍盷兒的「指正」一事仍然耿耿於懷。
「您還是惦記著龍盷兒?」樊恣問,試探爺爺派人攻擊龍盷兒之後又會想做什麼。
「沒有惦記,我只是提醒。反正你不會再跟她聯絡,以後我也不會再提她了。」
「您真會把她拋諸腦後嗎?」樊恣凝視他的神情,他怎麼一副完全不知道有攻擊事件的態度呢?
「她不值得我關心。」不屑。
爺爺在裝傻嗎?畢竟爺爺能得到呼風喚雨的成就,也是因為擅長暗中下毒手。
「好,那就別理她。」樊恣的笑意變得詭譎,只要想到又可以看見爺爺嘔氣的模樣,就樂得很。
*****
今天一早,龍盷兒先陪著父親龍玉井前往法院開庭。
龍玉井控告葉世桐詐欺一案開始審理,她與爹地把搜集到的證據全都呈交給了法官,就是要證明葉世桐並非用正當方式與龍家合作,要法官裁決龍家勝訴,再把龍家的土地從公司移回給原主,另外就是要葉世桐把領走的現金還給龍家。
經過一個上午的開庭,龍玉井感覺到庭裡的氛圍趨於樂觀,原本不舒服的身體因此更加好轉。
開庭完畢,龍盷兒叫了部出租車讓爹地先返家,又告知父親另有要事,先行離開。
她按照先前跟樊恣的約定,快速地前往「狄斯咖啡廳」討論「結婚」一案。
「結婚」的布局已經對樊老爺子撇下,接下來就是要執行計劃。
龍盷兒衝進以南洋風情為基調的「狄斯咖啡廳」。
咖啡廳的風格獨樹一幟,內外陳設皆使用各種清新明亮的海中生物又或者是模型做為點綴,讓視覺感官得到享受,而濃郁的咖啡香與可口的小點心,更讓客人們一嘗就回味無窮。
龍盷兒快步走入,樊恣已在等候她。
「怎麼旁邊都沒有客人?」龍盷兒坐進預約的位置後,立刻發現了異狀。他們的座位靠近玻璃窗邊,但周圍十張桌子並無其它客人,店家也特意隔出角落給他們倆使用。
「我包下來,不想讓別人吵到我們。」樊恣端起咖啡杯品啜著。
「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總要鋪陳一下,求婚的場面一定要擺出來,這樣記者才會相信我跟你是玩真的。」
聞言,她明白了。樊恣為了讓「結婚」一事重擊樊老爺子,自然要設計出精彩且真實的畫面來。
「對了,官司進行得如何?」樊恣問道。
龍盷兒對送來咖啡的服務生道謝後,回道:
「雖然葉世桐還是沒在法院出現,不過我們擁有齊全的證據可以證明葉世桐的惡行,這樣一來,葉世桐的避不見面就會變成是心虛,我們勝訴的機會也會提高很多。」龍盷兒喜悅地道。
「那就好。」
「這都要謝謝你的幫助,我的麻煩能解除掉一大半,都要歸功於你,尤其那三百萬適時地繳納,讓銀行不會做出不利於龍家的指控。」昨日下午她找到「美滿銀行」的柳經理繳付貸款利息,而柳經理似乎很訝異她居然籌得到三百萬,那驚詫的面孔至今仍令她印像深刻。
龍盷兒啜飲了一大口咖啡後,再道:「銀行很過分也很奇怪,逼錢逼得很急,甚至不給我緩衝的時間?幸好你幫我弄到這三百萬救了我家的財產,否則我看『美滿銀行』一定會找理由把龍家的土地立刻拍賣掉。」
「這家銀行是離譜了點,怎麼會不給緩衝期呢?似乎沒有這種道理。」樊恣覺得不太對勁。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她撇撇唇。
「看來還是要把葉世桐找出來才能解決。」
「沒錯,我一定要找到他。」
他問道:「為什麼你不用媒體的力量尋找葉世桐?這樣不是比較快速嗎?」
她搖首,道:「這是我爹地的要求,他面子薄,不敢讓人知道他被騙,只想默默收拾整個殘局。原本他連我都想瞞的,是我媽咪承受不住,回到南投山間的祖屋暫住休養,我覺得事情有點古怪,追問後才知道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家裡的財產竟然都沒了。就是因為一切來得太快且令我措手不及,我才會這麼焦慮。」
「我懂了。」
「其實若用大張旗鼓的方式找尋葉世桐,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也許,她就沒機會遇上他了。
「我想辦法揪他出來。」
「你還要再幫我。」她暗喜,樊恣果然可以帶給她強烈的安全感,就是這份安心感讓她一直想要親近他,哪怕會因此招來樊老爺子的憤怒,她一點都不害怕。
「反正都亂成一團了,就更亂一點也無所謂。」他笑。
「其實你也很壞心眼耶!」她多了解他一些了,他其實像是一頭墊伏的豹,尚未發威便罷,但一旦得罪他,惹他憤怒,不死也傷。
樊恣突然從對面移到她身旁的位置。
「怎麼了?」她一愣,心兒坪坪亂跳了起來。
「來了。」他笑笑道。
「誰來了?」她心慌慌的。
「記者呀!」
「噢,對喔!」她太緊張,都忘了。樊恣事前已經安排好記者偷拍的時間,要讓記者取材報導她與他在一起的新聞。
而為求逼真,兩人是要演場曖昧戲的。
龍盷兒愈想愈緊張,頰面紅透,胸口開始熱烘烘的。
樊恣的視線黏著她,把她羞赧的一面全看在眼裡,看她害羞,他更想靠近她,也真靠了過去。
「要要要……要開始演……親密關系了嗎?」龍盷兒心慌,微顫地問道。
「對,親密點兒,這樣你我在一起的可信度才會增強。」他緩緩吐氣。
「那那那……那要接吻……吻嗎?」她粉嫩的**顫抖得很厲害。
「對。」
「還真的——唔!」
他掬起她的下顎,側過身就噙啄住她的粉唇。
龍盷兒任由他啄吻著,雖然知道這只是要給記者拍來當照片作文章的,但這記輕柔的吮吻卻讓她覺得很舒服,好希望這個吻能夠持續得更久、更長些。
樊恣的呼吸愈來愈急促,他吮吻著她,而她呆呆的回應讓他的呼吸起伏更大,唇齒間都是她甜蜜的氣味。
龍盷兒輕吟出聲。
他更加心蕩神馳了……啪噤!啪噤……咖啡廳的玻璃窗外有人影晃動,有人躲在造景樹叢後方拍著照。
「停……好了……可以停止了。」龍盷兒的眼角余光瞥見窗外的人影晃動,混沌的大腦神智終於回魂過來,推開他,拉出距離來。目的既然達成,就不能太放縱,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下。
她一邊細碎地喘氣,一邊拿起咖啡杯喝著。
樊恣也花了點時間才恢復平靜,與她親密的感覺太舒服了,總會讓他想要接觸再接觸。
他瞥了眼玻璃窗外,那人影又藏匿起來,他低聲道:「記者應該拍攝到畫面了,一切都按照我的劇本走。」
*****
他一早就匿名去電最大的報社,通知記者前去『狄斯咖啡廳』拍攝一則勁爆緋聞,為的就是要把他與龍盷兒的曖昧畫面公諸於世,當獨家消息一形成,接下來就是驚天時刻。
「明天我們在一起的消息就會鬧得沸沸揚揚了。」龍盷兒說著。
「來,把手伸出來。」他又抿唇一笑。
「做什麼?」她把纖細的手伸了出去。
「戴上。」一顆小小的、極可愛的鑽石戒子套進她的手指。
啪噤!
感覺到窗外又在拍攝。
她看著戒子,心思晃悠悠的,想開心,卻又不能高興。「這個載戒子的動作是在宣告我將成為你的妻子,但我知道今日的接吻和戴戒子的舉動,純粹是為了制造緋聞效果,是要氣樊老爺子用的。如果你能藉此脫離老爺子的控制,從此海闊天空,不受拘束,開創自己的世界,那我就算是回報你幫助我的恩惠了。」
樊恣聽著她的話,看著她失神的臉色。
「走吧。」樊恣拉起她,也不願再細思下去。
這場戲是要對付爺爺的,他著迷的是她生出怪點子的本事,就只是這樣而已。
手挽著手走出咖啡廳外。
等明日,等風暴降臨,等爺爺把他驅趕出樊家,他可以呼吸自由空氣時,再來想想自己的愛情路吧……
*****
「什麼東西!」啪!報紙被狠狠地丟在地上,樊老爺子還不甘心,跨前一步猛踩報紙。「樊恣敢騙我?他居然耍我!好大的膽子,他竟然敢玩我!他選擇跟我對抗,他怎麼可以不怕我!」
他怒眼瞪住報紙上的照片,有一張是樊恣與龍盷兒的親吻鏡頭,另一張則是樊恣替龍盷兒套上戒子時她開心不已的表情。
報紙的標題以粗字黑體大大地寫上:樊恣與龍盷兒秘密結婚!
樊振興憤怒地再重踩報紙。樊恣要娶的不是傅夢麗,而是龍盷兒,他被唬了!樊恣先前不讓他探問「相生集團」,原來就是害怕事情曝光。
而這則獨家新聞除了照片之外,還有記者的描述與推測文字。
記者認為樊恣與龍盷兒成功閃避媒體,偷偷交往成功,並於昨日互相許下結婚的承諾。
很快地,電視、網絡、各種媒體將把樊恣與龍盷兒秘密結婚的訊息傳播開來。
即使樊恣在「樊氏集團」只是庶出身分,但終究仍是樊氏家族的一員,這則即將秘密結婚的消息有強大賣點,當然要大肆報導。
樊振興氣得全身發抖,他好生氣。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受騙了。
三百萬,那所謂三百萬元的戒子,原來是樊恣偷拿去送給龍盷兒的!
樊老爺子暴跳如雷,不斷地痛罵:「瞞我、騙我,樊恣不僅違背我的命令,還敢戲弄我!」
他最不能忍受被自己控制的孫子給反噬。
管家敲門。「老爺,恣少爺要見您。」
「他自己來了?」他回頭,鐵青的面孔是管家不曾見過的表情。
「爺爺,早安。」樊恣平靜又恭敬地跟他道早安,完全沒被嚇著。
「你還敢來見我?」管家連忙溜走,留下樊恣自己面對。
樊恣平靜地道:「當然要來見您,天還沒有亮時我就接到通報,說x報今天會刊出一則大新聞,還是關於我的緋聞,我自然要來向您報告,免得您焦慮。」
「我不是焦慮,我是憤怒!你好厲害,成功松懈了我的防心,讓我以為你早就跟龍盷兒斷了交往,殊不知你不僅沒有離開她,為了取悅她,還買了三百萬的戒子送給她!」樊振興知道自己掉進樊恣設下的詭計裡了。
「三百萬對樊家而言,是小到像沙粒般的小數字,您不會計較才對。」
「錢再少也不可以用在龍盷兒身上!現在,你把龍盷兒給我找來,我要處理這樁婚事!」
「不用了。」樊恣拒絕。
「她不敢見我?」
「我不想您又攻擊她。」
「她這麼不禁罵?我只是教訓她幾句,她就受不了?」樊振興更加厭惡龍盷兒了,完全沒有做為大戶人家媳婦的優點,她絕不可以嫁進樊家大門!
「只是斥罵?不止吧?」祖父的言語間仍然撇清銀行攻擊事件。
「我很後悔當初只是罵她,我相當後悔,否則今天就不會遭到反噬。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離開她。」
「不。」
樊振興吸口氣,再深吸一口氣,突然笑了,道:「好,很好,你跟樊隱雖然是異母兄弟,但你們倒有共通點,就是女人都比公司重要,都可以為了要女人而不要龐大的財產,讓樊家沒有子嗣可以接班,讓我樊振興變成大笑話,成為別的企業大老的笑柄!」
樊恣不再表示意見,卻明白爺爺的憤怒已達到最高點,他被趕出家門的情況就要發生了。
「你給我滾!我對你的背叛太失望了!」樊振興搖下狠話。「你給我走,我倒要看看你將來怎麼過日子?我會睜大眼,看你怎麼走下去!」
道完,樊振興大跨步離開書房,打電話要另一個不肖孫子樊隱回到台灣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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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走過必留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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