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查看: 1788 | 回覆: 11 | 跳轉到指定樓層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37:09



曾經,她不管外人的看法,哭著對他說:“快跑……你要跑得遠遠的……”  
曾經,她為他受苦,還很勇敢的告訴他,“讓我來照顧你!”  
而他不得不承認,即使那時候的他才年紀小小,但他就是心動了;  
曾經,他就只在她面前露出過笑容,而那笑顏讓她動容,  
曾經,他在她的家人面前立過誓,只因他是那么真心的想對她說:“我會保護你!”  
可當時的他,並沒有當面告訴她真心話的機會,  
於是在茫茫的人海中,年少的他和她,就只能被迫分離……  
但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類似的場景似乎又發生了──  
就在她對著一個與他相似的陌生人喊,“快走啊……快點離開”的話語時,  
奇跡竟然出現!  
那個陌生人竟然開始對她表示好感,鼓勵她、照顧她,  
甚至在她遭逢家人背叛之際,對她伸出援手,讓她傷痛的心得以平靜下來,  
只是……他到底是誰?!是陌生人嗎?還是……以前那個他???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終曲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回覆 使用道具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39:02


第一章

  跟黎恩開始說話的那一年,牧寧海還只有七歲。

  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這個黑黑的、瘦瘦的,總是頂著一頭淺色亂發的男孩會改變她的一生。

  牧家是個人口復雜的政治世家,每年的八月,整個大家族會在玫瑰農場來個大聚會。

  在這一整個月�,每個人都顯得很緊張、戰戰兢兢的,因為大權在握,喜歡控制一切的大家長牧清並不是那么容易討好的。

  身為絕對強勢的大家長,牧清對他的晚輩就只有一個要求,他覺得那是非常容易辦到的──就是完全服從他的領導和指揮。

  牧家就只能有一個聲音──牧清的;就只能有一個想法──牧清的。

  而在那一天之前,牧寧海從來沒有跟黎恩說過任何一句話,雖然她對他臟污破損的衣服和總是亂翹的頭發充滿了好奇,不過就像農場的王嫂說的,她是小公主,而他則是垃圾堆�出來的小垃圾,他們之間的距離就算以光速行進也到達不了!

  黎恩和他那個老是喝得醉醺醺的媽媽,住在農場後面的破房子�,他沒有上學,泛黃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永遠過大,而且隱約發出一股酸臭味。

  黎恩大她七歲或是八歲、甚至九歲,事實上,她並不很確定,因為從來沒有人對他感興趣過,顯然也不會關心他究竟幾歲。

  他有一張很嚴肅又固執的臉,牧寧海從來沒有看過他笑,她有時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不懂得如何笑!

  她的哥哥、堂哥們都以欺負他、揍他為樂,所以她常看見黎恩鼻青臉腫,一拐一拐的去清理垃圾、拔草,做些沒有人願意做的雜工。

  “真是丟臉哪!又不是什么清白的女人,聽說沒有結婚就跟老外生小孩了,真是不要臉。”

  農場�的耳語傳來傳去,說的都是黎恩和他的酒鬼媽媽是怎么來的。

  “大少爺也真倒霉,年底就要選舉了才被這個爛貨黏上,害老爺不得不把那個妓女和那個小鬼藏到這�來!”

  “最好這件事不要影響到大少爺的選情,說實在的,老爺也沒有義務得照顧那對母子嘛!”

  “就怕那些記者會亂寫,真的把大少爺跟那個站壁的爛貨寫在一起,那就糟了,會影響選票的!”

  對牧家所有人,包括傭人來說,黎恩和他媽媽是一塊不能亂丟的狗屎,再怎么臟也只能夠扔在自家後院,免得讓對手有嫌臭的機會。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黎恩的媽媽是牧家老大牧成德的“爛麻煩”,他們甚至不叫她的名字,只說“那個女人”!

  沒有人要理他們,階級觀念在牧家是很根深柢固的,每當牧寧海看見穿著破爛衣服的黎恩試著要逃開愛欺負他的堂哥時,她都深深覺得難過,鼻子�感到酸酸的,她從來都沒辦法像姐姐們一樣拍手大笑。

  她替他感到難過!

  “媽咪,為什么黎恩的媽咪不愛他?不給他幹凈的新衣服穿,讓他這樣臭臭的?哥哥們都說他是個發臭的垃圾,可是黎恩明明就不是垃圾呀!”

  聽到這句話的母親,睜大了雙眼,美麗的臉龐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小海,天!你該不會是跑去跟他玩了吧?不可以靠近他,聽到沒有?那個壞孩子只會是個大麻煩,我看他總有一天會讓某個人出事!”

  他那雙野性的眼睛似乎隨時都會失控似的!

  都怪她那性好漁色的大伯,連站壁的酒鬼都要沾,害得家�不得不藏著那種低下階級的人。

  “可是媽咪,我覺得是哥哥們很壞,他們老是打黎恩,因為他們說黎恩很臭,如果我把我的蘋果香水送給他,他就會變香對不對?”

  她天真的想法換來的是母親一個香香的擁抱,“媽咪很高興,小海是這么善良的女孩子,可是你還是不可以跟黎恩說話,你要答應媽咪別靠近他!”

  “為什么?”

  “因為他身上可能有很多細菌會害你生病,所以你要離他遠遠的,知道嗎?”

  牧寧海是個乖巧的小女孩,所以她只是遠遠的看著他,覺得他好像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沒有人可以靠近。

  但那瓶胖胖的蘋果香水卻一直握在她的手心�,她相信只要黎恩弄幹凈了、變香了,哥哥們就不會找他麻煩。

  她並不知道男生們對黎恩的態度,實際上是階級優越感在作祟。

  那一天,她穿著有蓬蓬袖的上衣,粉色的小圓裙,有著蕾絲邊的短襪和一雙白色的蝴蝶結亮皮鞋,她的長發用粉紅色的緞帶綁成辮子,漂亮得像個小公主。

  她看到胖得五官全擠在一塊的偉力哥哥又在追著黎恩,手�拿著漆彈槍,拿黎恩當作移動鏢靶練習。

  黎恩全身沾滿各色的漆,跑得很快的他一下子就把偉力哥哥甩開,沒有盡興讓偉力哥哥非常的不高興。

  但是牧寧海卻偷偷的感到驕傲,瞧瞧黎恩跑得多快呀!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跑得比他還快,那些細菌一定也沒有他跑得快,所以媽咪弄錯了,黎恩身上才沒有細菌,她可以跟他做朋友的。

  她很高興,蹦蹦跳跳的想去告訴媽咪,在經過爺爺書房的窗戶時,她看見佑其哥哥、宇書哥哥打開爺爺的雪茄盒,聽見他們小聲的說:“嘿,這�面有錢耶!”

  她錯愕的看著他們把鈔票塞進褲袋,意識到他們偷了爺爺的錢!

  這時黎恩剛好推著擺滿清潔用品、雜物的推車走進去,他臉上那紅紅綠綠的漆是洗不掉的,看起來比平常還要臟。

  她的佑其哥哥和宇書哥哥並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他們把黎恩推來推去,倣佛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顆球,他們嘲笑他的衣服、頭發,甚至說他的面無表情很像是個白癡。

  牧寧海覺得很難過、很想哭;牧清卻在這個時候走進書房,嚴苛的他甚至沒說話,只是一揮手就讓兩個男孩知道該住手離開。

  她看著爺爺打開雪茄盒,拿起一根叼在嘴�,突然開口,“站住!”

  他們心虛的回頭,而黎恩則是安靜的在清理垃圾桶。

  “盒子�的錢呢?”

  “不知道呀!”牧佑其搖搖頭,指著黎恩,“他剛剛一個人在這�,一定是他偷的!”

  牧寧海震驚得簡直無法動彈,她的親哥哥繼當小偷之後又說謊,這完全違背他們從小接受的嚴格教誨。

  牧清拉長臉,大踏步走到黎恩身旁,用力扯住他的手臂,“拿出來!”

  黎恩的臉上浮起怒意,用力甩開他,“我沒拿!”

  牧寧海感覺得到黎恩並不是第一次被誣賴,他努力維持的自尊讓他直挺挺的站著,臉上充滿急著想自衛的憤怒和痛苦。

  “是他偷的!我們都看見了!”

  牧佑其指證歷歷,就連牧宇書也提供證詞──

  “把他送去警察局關一輩子好了,死小偷,真不要臉!”

  “我沒有!說謊的騙子!”黎恩憤怒的抓起垃圾桶用力丟過去,牧清從後面勒住他的脖子,阻止他的攻擊。

  “我叫你拿出來!該死的雜種,別讓我動手揍你!”牧清用力將他往前推,讓他重重的撞在書架上。

  “他沒有拿!”看見黎恩臉上痛苦的表情,在窗邊的牧寧海終於忍不住朝屋內喊著,“他沒有拿錢!”

  牧清驚訝的回過頭,看見站在窗口的孫女,“你在那�幹什么?快走開,去找你媽去!”

  她伸手指著哥哥們,“黎恩沒有拿錢,是佑其哥哥和宇書哥哥拿的,我看見了!”

  “你說什么?”牧清瞇起眼睛,冷酷的看著她。

  她很害怕,她知道瞇眼睛是爺爺發怒的前兆,但她得勇敢,她得替黎恩作證,他才不是小偷。“是哥哥拿的,我看到了!就在他們的口袋�,爺爺的錢就在他們的口袋�。”

  牧清放開黎恩,冷酷的對著另兩個男孩說:“口袋掏出來。”

  他們顫抖著把口袋翻開,皺成一團的紙鈔掉了出來;牧清撿起來看了幾眼,“這不是我的錢,拿回去!”

  男孩們只覺得一頭霧水,卻不敢亂動。

  “我叫你們拿走!”

  兩個男孩抓過錢,一溜煙的跑走了;黎恩還站在那�急促的喘著氣,但在他的眼�,明顯流露出輕蔑的神情,他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垃圾倒了就出去,你還站在這�做什么?滾出去!”沒有任何的道歉,只有冰冷的命令。

  牧清走到窗邊,一抬手猛抽一個耳光,打得牧寧海重重的跌在碎石子地上。“廢物!就知道吃�扒外!”

  牧寧海知道她犯了家規,爺爺最忌諱的就是家人的胳臂朝外彎,但是她不在乎。

  黎恩是清白的,她保護了他。

  她雖挨了打,可是她覺得很驕傲,因為黎恩不是小偷!

  當她捂著發腫的臉孔進屋時,黎恩停在她面前似乎想跟她說話,她注意到他的眼睛是咖啡色的。

  “這個給你。”她終於能把蘋果香水送給他,手懸在半空時,他似乎有點猶豫,但還是伸手接了。“也許這樣,他們就不會再打你了。”

  黎恩聳聳肩,把那瓶香水放進口袋,“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與眾不同的她──她叫作牧寧海。

  “你為什么不逃走?”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她覺得好難過,“逃到一個沒有人可以抓到你的地方,你跑得那么快,連偉力哥哥都追不到你。”

  對於她的疑問,黎恩沒有遲疑的給了答案,“我得照顧我媽。”

  “那誰要照顧你?”

  他又聳聳肩,露出那種讓她看了只覺得好難受的表情,“我自己會照顧我自己。”

  牧寧海覺得心�好難受,再也忍不住的脫口而出,“那我來照顧你!”

  黎恩看著她,許久後,他笑了。

  她望著他,有點傻氣的再次脫口而出,“你會笑?我還一直以為你不會耶!”

  他笑得眼睛彎彎的,可說話的語氣卻是正經、嚴肅得不得了,“你真是個傻瓜。”

  一個全世界最好、最可愛的傻瓜。

  嘟起嘴,她有點不甘心被他嘲笑是傻瓜,“我才不是呢!”

  “痛嗎?”他指指她發紅的嫩頰,似乎想要碰碰她,最後還是把手伸到身後交握著,深怕他骯臟的手會弄臟她。

  “當然痛呀!”她吐吐舌頭,帶著害怕的驚懼感,“爺爺很兇的。”

  “不要怕。”他認真的說:“我會保護你,我絕對不會讓他再打你,一定。”

  “我不怕爺爺打我。”她勇敢的說:“我跑得跟你一樣快,誰都碰不到我。”

  然後她看到,他笑得跟那天的陽光一樣的燦爛。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牧寧海不斷的捶打著厚重的櫃門,黑暗讓她害怕得哭了。

  為了報復她的告密行為,牧佑其和牧宇書拖著她的長辮子,將她拉到舊倉庫,塞進一個笨重的衣櫃�。

  對他們來說,牧寧海不過是個小老婆的孩子,又是個女生,地位當然比他們還要低;在他們的認知�,欺負不如自己的人是應該的。

  “你又要去打小報告了吧?不過你得先出來才行,哈哈!”

  “小心衣櫃�的鬼喔!聽說鬼最喜歡吃小女孩,尤其是愛告密的小女孩更好吃。”

  “放我出去!”她害怕的全身發抖,心跳快得好像要死掉了。

  她用力捶打著門,突然奇跡似的,有一道光線射進來,她還以為自己就要得救了,但聽到的卻是他們的笑聲。

  她感覺有個東西閃著火花被丟了進來,之後門又快速關上。

  劈哩啪啦的爆炸聲和疼痛感讓她放聲尖叫,他們居然扔進一長串鞭炮來報復她的正義感。

  “好痛呀!媽咪……好痛!救命呀……放我出去!哥哥、哥哥!”

  “再放幾只老鼠進去陪她,一定會很好玩,哈哈哈哈哈!”

  老鼠?不要、不要呀!

  門又再度被打開,她尖叫著想逃出去,卻被兩只大手給推回來;她死命的掙扎著,突然聽見有東西落地的聲響。

  然後她看到黎恩就像只野牛似的衝過來,垃圾桶被他撞倒在地上滾,垃圾都掉出來了。

  他一定是正要到旁邊的垃圾車倒垃圾,才會聽見她的喊叫聲。

  黎恩一頭撞在牧佑其的肚子上,兇惡的將他撞倒,再發狂似的往他的身上又踢又打,但這個優勢卻在牧宇書加入後有了轉變。

  “放開他!放開他!”她哭叫著,無助的大喊,“快跑!黎恩,快跑呀……黎恩,快跑得遠遠的,讓他們追不到你!快跑呀!”

  他們抓著黎恩打,當黎恩跌倒時還狠狠的踢他,血從他的眼睛和嘴巴�不斷流出來。

  牧寧海撲到黎恩的身上試著想要保護他,還抓住一只掐著黎恩的手狠命的咬。

  牧宇書痛得大叫,一拳往她的臉上打,她重重的往後摔進衣櫃�,之後她的頭又被重重的敲了一下,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跟著便昏了過去。

  聽到激烈的打鬥和哭叫聲,仆人們趕忙跑過來,發現情況不是他們能控制的,立刻找了主人過來。

  當牧寧海醒過來時,她是在一個香氛、柔軟的懷抱�。

  “哦∼∼小海!小海!怎么會這樣?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呀!”成雅用潔白的手帕按在她的臉上,暗紅的血不斷從她的鼻子�流出來。

  “媽咪!”她哭著,帶著濃濃的鼻音,“好痛喔!我好痛喔……”

  “媽咪知道!”成雅心疼的摟著她,“你爸爸一定會處罰他的,那個可惡的壞小子!哦∼∼我的寶貝,媽咪好心疼呀!”

  牧寧海在母親的懷�轉頭尋找黎恩,看見他被大伯伯架住還不停奮力的掙扎著,他那漂亮的眼�閃爍著瘋狂且激動的神採,滿臉的血染紅了他的臟襯衫,而牧佑其與牧宇書正忙著告狀。  

  牧寧海的父親牧成仁已是氣得抓狂,“該死的雜種!你看看我女兒的臉,你打斷她的鼻梁了!報警了沒?快把這個骯臟的麻煩給弄走,我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我沒有!”黎恩的眼�冒火,他捂著胸口大聲控訴著,“我絕對不會傷害她!我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我會保護她!”

  牧宇書心虛的佯裝起來,趕緊大聲說:“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還一拳往黎恩的肚子上打,讓黎恩彎下腰,不斷的喘氣。

  牧寧海哭著大叫,“黎恩快跑呀!快跑得遠遠的,他們就打不到你啦……快跑呀!”

  “小海,噓∼∼媽咪在這�,你別說話,不要再說話了!”

  “但是黎恩沒有打我!是宇書哥哥打我,媽咪,叫他們停止、叫他們停止,叫黎恩快點跑,跑得遠遠的,叫他跑去一個沒有人會打他的地方,媽咪,你叫他跑呀!”

  “不要這么激動,寶貝,你在流血呀!讓爸爸他們去處理,你乖,救護車就要來了,你安靜的躺著不要動。”

  “不是呀∼∼媽咪!”她急著想解釋一切,但是含糊的發音和哽咽的哭聲,沒人聽得懂,“不是那個樣子的,是哥哥們把我關在櫃子�的,是黎恩他……”

  可是沒有人對事實感興趣,就算知道真相,他們也會認為這全都是黎恩的錯。

  在牧寧海被抬上救護車時,黎恩也被扔進警車,牧家人無情、冷血,只關心自家利益的性格表露無遺。

  牧寧海躺在幹凈的白色床單上,想到黎恩被關在臟兮兮的牢房�,她傷心得簡直無法停止哭泣。

  她覺得好難受,就連斷掉的鼻子都沒有心�來得疼。

  外科手術矯正了這個意外,她躺在床上想著黎恩,也聽到爸、媽正小聲的說著話,他們以為她睡著了。

  “你說那個黎恩斷了三根肋骨?脾臟也破了?不過是小孩子打架,怎么會這么嚴重?”

  “沒死都還好,我已經跟他媽說好要和解,給他一筆錢就算了,也用不著去告他,我們家是丟不起這個臉的。”

  “你就這樣算啦?他打斷你女兒的鼻梁耶!我一定要告他,要有人讓那個壞東西知道恃強淩弱的後果。”

  “別傻啦!他才幾歲?了不起判個保護管束,我們犯得著拿佑其的前途去跟他賭嗎?”

  “你也太偏心了吧?就只在乎你兒子,那我女兒的公道呢?”成雅忿忿的說。

  “你怎么這么小心眼?我兒子就算不是你生的,你也得表現得像個小媽嘛!虧他還喊你一聲媽呢!”

  “他可以不去坐牢,可是不能再繼續留在玫瑰農場,那種有暴力傾向的人,長大一定會變成流氓的!”

  “媽咪,”牧寧海再也忍耐不住的哭著說:“你為什么要這么說嘛!黎恩是好人,黎恩是天使,他沒有打我,是哥哥、是哥哥呀!”

  “好了、好了,小孩子別多嘴,快睡覺。”牧成仁敷衍的說著,他對真相一點興趣都沒有。

  牧寧海絕望的發現,除了她之外,每個人都把黎恩當作是壞蛋、惡棍,就連他的媽媽都不愛他。

  她在心�打定主意,她一定要去抱抱黎恩,她要告訴他她會保護他、照顧他。

  也許她就是為了黎恩才被生下來的。

  但是牧寧海再也沒有機會把這些話給說出來,因為在黎恩住院期間,沒人照顧他那喝醉就亂跑的媽媽,沒幾天後,他媽媽就被發現死在山溝�,身上還有輪胎印。

  跟著黎恩從醫院�逃跑,然後就不見了!

  過了幾年後,大家偶爾提到黎恩時都說他已經死了;又過了幾年後,已經沒人會再提起黎恩了。

  就只有牧寧海還記得,她還是在每年生日時,為黎恩點蠟燭祈福。

  不管黎恩現在在哪�,她都希望有個很棒的女孩在他身邊保護他、照顧他。

  愛琴海在藍到醉人的夜空下晃動,船只的燈光隨著波浪起伏,有如搖曳的燭火。

  這艘白色帆船上站著三個人,他們專注的望著帶著碎浪的海面,周遭充斥著有點悲傷的氛圍。

  對他們而言,這次的告別無疑是至今所經歷過最難的一次。

  與一個他們真心信賴、尊敬、親愛的人永別,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國際航運鉅子拉金•衛斯理選擇了他最親近、最親愛,也是最信任的三個人,陪他走完最後一段旅程。

  有著一頭微亂卻更顯個性的棕發的人是�恩•衛斯理,他的五官清朗深邃,堅毅的唇角顯示出他的果決善斷,但冰冷的淺色眼眸卻又透露出隱藏的黑暗,他渾身散發的自信和倨傲輕易的讓他成為別人無法忽視的焦點。

  紅發如火,有著如翡翠般綠眸的是韓特•衛斯理的特徵,他看起來似乎是個愛笑的好好先生,但他暴躁、沒耐性的個性卻讓他在遇到事情時變成一只噴火龍。

  珊曼莎•衛斯理穿著黑色小洋裝,黑似子夜的長發整齊的束在腦後,站在兩個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中間,她顯得格外嬌小。

  她捧著一個精致的瓷罐,哭紅的眼和小鼻頭彰顯出她的傷心,畢竟她剛失去一個父親,雖然她與父親的相處也不過短短的四年。

  “克拉拓斯、碧野。”她將骨灰罐放進�恩掌心�,堅定的說:“你們是父親最親愛、最信任的人,他會很希望是你們親自送他最後這一小段路。”

  這兩個出類拔萃的養子陪伴在父親身邊遠比她久,他們三人親密得有如一個個體,她曾經為此吃味不平過,感覺好像父親愛他的養子勝過愛親骨肉。

  �恩凝望著水藍色的骨灰罐,他人生的導師、益友,像父親一樣的拉金已經離開,也就是說,他在這世上的牽挂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來吧!夥伴。”韓特打開瓷蓋,“讓我們的宙斯離開吧!”

  再見了,宇宙的主宰。

  灰霧般的細塵從�恩的手中飛散,在肉眼無法辨識的情況下,融進閃閃發亮的海波�。

  骨灰罐空了,但三人的心卻仍充斥著滿滿對拉金的愛。

  “我一直很好奇。”珊曼莎說道:“父親為什么要叫你們為克拉拓斯和碧野?”

  四年前,當私家偵探將她從貧民窟找出來,送到親生父親身旁時,她就一直有這樣的疑問。

  “你現在應該好奇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和國際航運的未來,我必須跟你談談。”�恩很嚴肅的說。

  理智的他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強悍,這點很忠實的反映在他的性格上。

  “拜托!拉金才剛過世,你可以晚點再跟她談公事吧?她才二十歲,給她一點時間恢復平靜。”

  “我不認為現實生活會停下來等她調整心情,失去拉金我們都很難過,不過時間並不會因此而暫停,世界也還在運作,所以我們要用最短的時間,恢復正常的生活。”

  “你這個怪物!”韓特難以置信的念了一句。

  一直知道�恩理智到近乎冷血、無情到簡直殘酷,但這是拉金耶!多花一點時間來哀悼拉金有什么不對?

  但,這就是拉金的克拉拓斯,代表至高無上且絕對的權力。

  拉金要是地下有知,八成也會讚成克拉拓斯,鼓掌稱讚他說得對吧!

  �恩淡淡的瞥他一眼,“從你嘴巴�說出來很諷刺。”

  怪物?

  用無害的笑容掩飾絕對暴力的碧野──一個全然獸性、不受控制的靈魂,怎么想都是他比較像怪物。

  要不是早就清楚他們的相處模式,珊曼莎絕對會以為他們是水火不容的敵人。

  “碧野,我很好,真的,我也很想早點知道父親做了什么安排。”

  “珊,請仔細聽我說,拉金替你設了一個信托基金,要等你滿二十五歲後才能動用;至於國際航運則是由我和韓特代管到你可以獨當一面為止。”

  珊曼莎驚訝的說:“不!父親不能把你們綁在國際航運,你們有你們的生活呀!你們沒有這么多的時間消耗在這�。”

  他們共同擁有油田和鑽石礦,而克拉拓斯獨到的投資眼光和理財能力令所有富豪傃羨不已,兩年前他成立SOL投資集團,不但替自己理財也替全球富豪理財,集團總資產達到三百二十一億瑞士法郎,去年還獲選為全球百大權勢人物第八名。

  “親愛的珊,我要是你,就不會擔心這個問題,�恩巴不得有這個機會來證明他的精力過人;我告訴你,他就算三年不睡覺也不會死。”

  �恩面無表情,似乎完全不欣賞這個笑話,“珊,我和韓特同意接下這個責任,除非你不信任我們。”

  她急著說:“我當然不是不信任你們,我只是不敢要你們犧牲這么多。”

  “珊,你和國際航運是我們的責任,而你的責任就是盡力去過生活,活得快樂、活得有意義。”

  韓特詫異的瞄他一眼,似乎很驚訝他會說出這么感性的話,“老兄,我錯怪你了,很抱歉我剛才說你是怪物。”

  “事實上……”�恩一貫的冷淡,“你對我的看法一向沒錯。”

  “好了,你真的嚇到我了,那個沒啥人性的�恩去哪了?他絕對不可能認同我講的任何一句話的。”

  韓特受寵若驚的誇張表情讓珊曼莎露出笑容,但他說得也沒錯,冷冷的克拉拓斯就像是沒有溫度的石像,他缺乏人類多彩世界中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復雜的七情六欲。

  相處的這幾年來,她似乎沒有看過他笑,更沒見過他對哪個人好過,他就像一具精準的機器,唯一的指令就是成就事業。

  而如今,克拉拓斯居然會叫她享受生活、快樂的活著,難怪碧野要這么驚訝了,連她也很詫異,原來他知道除了他選擇的那種生活外,還有另外一種比較輕松的。

  “別傻了,我也有讚同你的時候。”

  “哦∼∼是嗎?什么時候?”

  “你不說話的時候。”

  珊曼莎哈的一聲笑出來,心�充滿著對父親的想念,“爸爸,謝謝你替我做了這么多,我想克拉拓斯和碧野都會好好照顧我的。”
引言 使用道具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39:50


第二章

  小海:

  我想稱呼你小海是適當的,我聽見你那些討人厭的哥哥們都是這樣叫你,所以我想我這樣叫你應該沒錯。

  我寫這封信給你卻沒打算寄出,你也不需要看見,或許你也不會想要看,因為我只是想說話,但並不在乎你知不知道,畢竟你當時那么小,也許你已經忘了,忘了你是怎樣叫我跑到一個沒人能傷害我的地方。

  我猜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你在玫瑰農場丟掉的那本《長發公土》的書是我撿走的,很抱歉當時我沒承認,你知道在那個時候,我很有可能被當作小偷!

  而我絕對不是一個小偷,我不想讓你的哥哥們有機會來找我麻煩,除了你之外,不會有人相信我足從垃圾桶�撿到的,很抱歉讓你找了那么久。

  當我知道那是你母親送你的禮物後,我很後悔,就算怕被誣賴,我也應該說實話的,讓你那么難過實在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我走的那天本來想向你坦白這件事,我想至少能見你一面再走,不過我到醫院時又改變了主意,因為你爸、媽始終沒離開房間,所以我只能走開。

  我不能讓任何人再把我送進警察局,你爸威脅要關我一輩子,因為我打斷你的鼻梁,而有個人撞死我媽,卻還活得好好的。

  我不恨你的家人,雖然是他們間接造成我媽的死亡,可我對他們從來就沒有什么期待,我不想花時間去恨他們,去記住他們對我的傷害。

  我常在網路上搜尋你的名字,倣佛這樣就能參與你的生活,看到學校錄取榜單就替你高興,看到醫院挂號資料就替你擔心……你不知道搜尋你的名字對我而言,有多大的意義。

  在不打擾你的狀況下,我能知道你好不好、開不開心、快不快樂,這個方法幾乎稱得上完美;但缺點卻是我看不見你,當我在腦中想你時,我不知道該把你想成什么模樣。

  突然之間,那個機會來了,你高二那年贏得了美術大獎,我想也許到那個頒獎典禮看你一眼是個好主意。

  我知道這樣做很瘋狂,但我還是去了,飛過大半個地球,只想看看你,不貪心,只看一眼。

  我用了一點關係拿到你後面的位子,你扎起的馬尾輕輕的在我眼前晃動,這么多年來,我們的距離第一次近到我幾乎能聞到你的發香,淡淡的,像蘋果。

  見這一面讓我心中對你的影像變得立體、開始鮮明,想象你的模樣再也不是件困難的事,以後每當我想到你的時候,就會回想今天我看著你快樂的走上臺領獎的樣子,可惡!我覺得心痛。

  因為你可能不認識我了,或許我們從來也稱不上認識過,以後更加不會認識,因為對你來說,我並不存在。

  不管你是不足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但我自己記得很清楚,這政一年來,不管我到哪�,我一直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你在我最黑暗的時候保護了我,我想我該給你的回報是什么應該很清楚——

  我愛你,用我自己的方法愛你,我希望你快樂。

  一架私人客機穿破雲層,在兩萬三千呎的高空高速飛行,它在香港短暫停留俊,又續飛臺灣。

  韓特要了好幾杯雙份威士忌,埋在一堆亂七八糟的資料�,但他怨懟的眼神卻有意無意的直朝�恩瞟去。

  �恩正在欣賞著一幅未曾裱框的水彩畫。

  “你說要稍停香港拿畫,我還以為是夏卡爾還是莫奈咧!”心情不好的韓特刻薄的說:“結果呢?你是去哪拿到這幅小學生的練習畫?”

  不過就是幅中規中矩的風景畫而已,有什么特別嗎?

  “做你的事,別吵。”

  “怎么可能?當這么不公平的事發生時,概括承受的人就是笨蛋!”韓特氣呼呼的說著,頭發紅得像是就要著火了。

  他都已經快被堆積成山的公事和復雜的行程給忙壞了,有什么道理�恩可以坐在那�看畫,還露出一副很溫柔的表情!

  �恩居然也會有讓他聯想到很溫柔的一天?很可怕耶!

  “我已經連續三天只睡一個鐘頭,我又不是怪物,我需要睡覺啦!”

  “我有阻止你嗎?”�恩連眼角餘光都沒瞥過來,感覺就是很敷衍。

  “但你知道我的個性,任務沒完成前,我就算躺平也睡不著。”

  由於航權和市場的限制,所以他們必須在某些航線上以聯營的方式和當地的公司合作,這樣就可以享受資源和降低成本的好處。

  為了亞洲的合作案,韓特已經忙得快要暴斃了,但就是有沒人性的人專挑這種時候放年假,還理直氣壯的說這是他應得的,有沒有這么過分的呀!

  �恩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真糟的習慣。”

  “我的意思是叫你幫忙,別以為你搞定科夫斯基,就可以用特權偷懶,看我忙成這樣,你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當然不會,這是我的獎賞,當我在對付科夫斯基時,你可是在瑞士滑雪,還記得吧?”

  “是沒錯,但我可沒有跑去俄羅斯刺激你吧?我可是很貼心的躲得遠遠的,不想放假放得太爽,讓你眼紅到冒火。”

  要放假就滾遠一點呀!黏在他這個忙得焦頭爛額的人的屁股後頭跟來臺灣是啥意思?

  “抱歉,我不知道你會這么不舒服,我保證飛機一落地,你就再也不會看到我。”

  “問題是我不要看不到你,我要你幫忙,幫忙這個字你懂吧?”

  “休假這個字你懂吧?別再吵了,我很忙。”

  一如往常,�恩的不發火對上韓特的暴躁脾氣,又是大獲全勝。

  “忙?哇!”要不是�恩的手段太過厲害,他還真想把整杯酒倒在�恩的頭上,一對著一幅無聊的畫發呆,這樣也算忙?”

  “無聊?說得沒錯,原來你也看出來了。”

  �恩總算直視韓特,但卻是因為韓特提到畫的關係,還真是悲哀呀!

  “這有什么難的?”韓特氣呼呼的回答,認命的把頭再次埋進公事堆�。

  誰教他就是沒有�恩精明呢?人家動動腦筋就能把最大股東科夫斯基用詐欺和逃稅的名義給逮住,被迫成為他們的大客戶;他可沒那個能耐!

  �恩專注的繼續看畫,這的確是一幅無聊的畫,一幅再普通不過的風景水彩畫,一幅沒有任何想象力和熱情的畫。

  畫的技巧是很完美,但卻沒有生命力,這幅畫能讓她拿到美術冠軍,卻是感動不了任何人。

  透過這幅畫,他似乎看到那個拿著畫筆的人——一個空洞、沒有生命力,毫無主見和看法,只會遵守一切教條的女孩。

  “黎恩!快跑,跑得遠遠的,跑到一個他們永遠抓不到你的地方!”

  一直到將近十二年後的今天,這個感情熱烈的聲音依然在他的腦海�回蕩著,但她卻已經失去了熱情和感受力。

  時間、距離分隔了他們的一切,但足在�恩的心中,她是他唯一的牽挂,是值得他唯一在意的事。

  對她,他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確保她安全、幸福,並且快樂、自在的生活著。

  橙黃色花崗岩建築的巨大空間�,充滿著顛峰的豪奢光彩,雕像和古畫充滿層層環廊,圓拱型的石門隱約露出曲折的空間,高深、巨大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肅然起敬。

  這座肅漠、嚴苛的建築就像她溼透的薄衫一樣的冷!

  而這棟豪宅是庇護牧家所有人的屋頂,是牧清當初嫁掉大孫女時的附加價值,他不在乎孫女對將近五十歲的丈夫有什么看法,他只重視婚姻帶給家族的利益。

  跪在冷硬的大理石大廳中,牧珊姍的心跟她的身體一樣,不斷的失溫。“爺爺,求求你,求你幫幫我!”

  “爺爺?你叫我爺爺?”牧清嚴酷的雙眼�沒有絲毫感情,“你有資格叫我爺爺嗎?當你走出牧家大門時,我跟你說過什么?我說出去了就不要後悔,我就當從來沒有你這個孫女!”

  “爺爺,我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這一次,幫幫我,求求你!”牧珊姍哭著拉住他的褲腳,他那黑到發亮的皮鞋幾乎能將她凄慘的臉給映照出來。

  “爸∼∼我看珊姍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她這一次。”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牧成仁於心不忍,出聲想幫忙求情。

  “是呀爸!”林珠美也心疼的說:“珊姍只是一時糊涂,現在她知道錯了,你就看在她好歹還是姓牧的份上,就原諒她一次吧!”

  牧清腳一抬,將牧珊姍踢開,並不耐煩的對兒子、媳婦說:“我問你們意見了嗎?都給我閉嘴!教出這種丟人現眼的女兒,你們有什么資格說話?”

  夫妻兩個對牧清的畏懼早已日積月累,雖然是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聽在陶人的耳�,卻是有如千斤重。

  “爺爺!”牧珊姍哭著說:!你盡管罵我、打我,你怎樣對我,我都沒有怨言,是我自己活該、是我自找的;可是請你幫幫我,救救文浩!求求你……我求求你!”

  她跪著不斷磕頭,只希望能夠打動心硬如鐵的爺爺,救她的丈夫脫離險境。

  “真是笑話。”牧清冷笑著,“我自家的事情都煩惱不完,為什么要去插手外人的事?”

  “爺爺∼∼”牧珊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明知道爺爺不會伸出援手,可是除了這�,她已經沒有其它地方可以求救了。

  “你可以不要原諒我,甚至不認我,我都不要緊,可你能不能看在我也曾經為你犧牲那么多的份上,給我一筆錢嗎?我沒有要很多,三百萬就好,求你!”為了爺爺的野心,她的天真和純潔被狠狠的犧牲了——在她十八歲生日那一夜,她被奉獻給政黨大老,藉以換取支持爺爺擔任主席的鐵票。

  牧清冷酷的說:“三百萬是不多,真的不多!如果你沒有走出牧家大門,這三百萬我拿出來讓你撕著玩也可以;但既然你已走出我家大門,那就跟我再無關係,我連一塊錢都不會浪費在你身上!”

  “你怎么能這么殘忍?”牧珊姍絕望的控訴著,“這三百萬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卻是文浩的一條命啊!你不幫我,那我寧願現在就死了算了!”

  “你死了也是別人家的事,別忘了,你已經不是牧家的兒孫,少用死來威脅我!”

  牧珊姍在絕望下,轉而向父母求救,“爸,連你也不幫我嗎?媽,你真的要看女兒今天死在這�嗎?”

  “珊姍,媽……媽對不起你!嗚嗚。”林珠美難過的掉淚,卻迫於公公的淫威,不敢開口替女兒求情。

  “閉嘴!你沒有對不起她,是她對不起這個家!對她,我的話就說到這�,她死了,我也不會管,哪個姓牧的想幫她,就是跟我過下去!”

  牧珊姍恨恨的瞪著她的家人,環視著她所痛恨的一切,沒有人在乎她,當她不願繼續再當個聽話的棋子時,他們就把她像垃圾一樣給扔了。

  大廳�的哭聲早被其它人聽聞,但在獨善其身的牧家,少說話、少管事早已成了不成文的家規,因此雖是鬧得沸沸揚揚,卻也沒人敢來關心。

  此時,一雙美麗的眼睛隔著欄桿縫隙往下看,晶瑩的淚珠不斷從她眼�涌出。

  一名高雅的貴婦穿著長睡袍,腳步輕盈的走到那名少女背後,溫柔的輕拍她的肩。

  牧寧海嚇了一跳,猛然轉過頭,低喊一聲,“媽!”

  “噓∼∼”成雅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別在這�偷看,當心你爺爺生氣,快回房問去。”

  “媽媽。”牧寧海紅著眼眶,哽咽的說:“三姐她……好可憐喔!”

  搖搖頭,成雅溫柔的說:“你是幫不了她的,走,上床睡覺好嗎?”

  她牽著女兒,地毯吸收了母女倆的腳步聲,讓她們一路安靜無聲的回到粉色布置的房間�。

  她將女兒安置在床上,拉起棉被蓋好,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好好睡,別再胡思亂想了。”

  牧寧海睜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心情依然無法平靜,“媽,你說三姐會怎樣?爺爺會幫她嗎?”

  “這跟你沒關係,別亂問,也別跟爺爺提起,免得他不高興。”

  她嘟著嘴,“可是明明是爺爺不對呀!三姐其實也沒有做錯事,她只是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而已。”

  雖然牧寧海很清楚,在這個家�就只能有一個聲音,但她還是無法認同爺爺的做法。

  就算很氣三姐違背了他的決定與人私奔,但也不必用這種性命攸關的大事來處罰三姐的反叛。

  “快別胡說了,在這個家�,你爺爺永遠都是對的。”成雅雖然這么說,臉上的表情卻帶著一絲怨懟。

  誰讓牧珊姍違背了這個暴君的心意,有這種下場,也只能說牧珊姍咎由自取。

  牧家的女兒從來都是家族中的籌碼,都是為了幫助家族增加利益而存在的,誰有自由意志,誰就是犯了老太爺的大忌!

  “可是這件事,爺爺就是做錯了呀!”牧寧海擔憂的說:“三姐說,如果不能到美國去動手術,那陳老師會死耶!挑,三姐一定是走投無路才會回來求爺爺,你想個辦法幫幫她不行嗎?”

  陳文浩是牧珊姍的英文家教,兩個人私奔的事讓牧清至今仍引以為奇恥大辱,不許家中任何人再提起。

  成雅輕嘆一口氣,她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小老婆,在大家族�仰仗著老太爺的鼻息生活,哪有說話的資格呢?“小海,你別多事,這些都跟你沒關係,好好的過你的日子就好,其它人的事跟我們不相幹。”

  “可是媽咪∼∼”

  成雅摸摸她的頭,疼愛的說;“你要牢牢記住,在這個家�是沒有情分可講的,其它人不會來關心我們,你也不用去在乎別人。聽媽的話,自個兒過得好就行了。”

  這么多年來,成雅早就練就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學,在勾心鬥角的大家族�,獨善其身絕對是自保的最好辦法。

  枚寧海乖順的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雖然媽媽一直這么教她,可是她就是做不到漠不關心,已經沒有任何做決定的權力,她不想連人性中感性的那一面也被剝奪了。

  霓虹燈綴亮了熱鬧東區的每一個角落,水銀燈淘氣的戲弄著每個行人的影子。

  逛街購物的人潮�有著牧寧海神色匆忙的身影,她和好姐妹的約會快要遲到了,而這都是因為公車半路拋錨的關係。

  她用手機聯絡成紫光時只說會晚點到,並沒提到公車出狀況的事,因為她們一定會覺得奇怪,為什么她不是由司機接送過來?

  其實很簡單,因為她跟她們是不同的,她們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而她則不是!

  她牧寧海只是個普通女孩,硬被爺爺把臉打腫了試圖混充胖子,在那真正的千金圈�,她其實只是個經過偽裝的小人物。

  “小姐、小姐,請等一等,我有話眼你說!”一雙有點冰冷的手握住她,她回過頭,驚訝的望著拉住她的人。

  那人有著一頭好黑的長直發,臉上戴著紗面巾,只露出一雙描黑的眼睛:額上則戴了一圈又一圈的金色細箍,穿著鮮傃的沙麗,兩只手腕挂著各種顏色都有的手鐲,很有神秘色彩。

  “請問有什么事嗎?”牧寧海雖然在趕時間,也大概猜到這是怎么一回事——絕對是推銷——但她依然很客氣。

  “我看到你了。”那女人的語調慵懶,手指指向牧寧海的心口,“你的心,我看見了。”

  牧寧海有點傻眼,不明白這樣的開場白是要推銷什么?“不好意思,我有點事,真的得定了。”

  “慢一點!沒有任何事比能看到未來更重要,你得安靜點,我才能夠感受。不行!你得跟我來。”

  “耶?但是我……”

  神秘女子不由分說的將她拉著走,牧寧海無奈的發現自己被拉進一家門口挂著一串珠簾的狹窄小店。

  室內籠罩在一種奇怪的深紅色暗光�,使得一切的擺設都顯得模糊,空氣�飄著非常濃鬱的香氣,香得讓人感到胸悶。

  神秘女子將牧寧海按在一張有著印花圖案的扶手椅�,桌上的水晶球、紙牌、蠟燭讓她明白她來到一個可能是算命的小店。

  “聽著,我不相信……”

  “噓——不要說話,讓我感受。”神秘女子握住牧寧海的手,不停的在水晶球上面晃,喃喃的念著牧寧海完全聽不懂的話語,她猜那是咒語吧!

  “你的未來∼∼啊!看不清楚,迷霧呀!快散去吧!”神秘女子閉著眼睛,“我看見一個男人,一個很特別的男人……沒錯,你的身後有一個男人,一個願意為你犧牲一切的男人,他的樣子……”

  牧寧海一傻,這名女子該不會是要說她未來的老公這種事吧?她看起來就這么好騙嗎?她像是會為了幾句話就掏錢的人嗎?

  這個算命師真的拉錯客人了!

  “對不起,我得走了。”牧寧海用力把手抽回來,站起身的同時,只覺得自己軟弱得好笑,居然這么容易就被拉進來。

  “等等,你是不是以為我要胡認一些關於未來的話來騙錢?”算命師似乎覺得被侮辱了,“我告訴你,我可不是那種人!”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在趕時間。”好吧!牧寧海心想自己可能傷害到她的職業尊嚴了,就算是胡說八道來騙錢的人,也是會有自尊心的吧?

  像是為了取信牧寧海,算命師賭氣說:“你將會遇到這個對你非常重要的男人,他會有一頭淺棕色的頭發。”

  牧寧海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說什么?”

  算命師說的是黎恩嗎?算命師是真的看到黎恩出現在她的未來嗎?為什么算命師能說出黎恩的特徵?

  是巧合,還是算命師真的看得到未來?

  “這個男人是你的舊識。”算命師繼續斬釘截鐵的說:“你們會在近日重逢。”

  “重逢?”牧寧海激動到眼眶都紅丁,她抓著算命師的手問:“你說重逢?那么他沒有死?”

  “你現在相信我了是嗎?”算命師神秘的笑著,轉身從抽屜�拿出一個盒子,“這個給你,我想你會用得到的!”

  牧寧海接過來一看,那是一個音樂盒,盒蓋上有個穿著芭蕾舞衣,單腳站立的娃娃,“這是……音樂盒吧?”

  “不!這是許願精靈。”算命師正經八百的說:“你可以對著它許願,然後你所有的美夢都會實現。”

  會有這種事?

  說了半天,算命師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賣這個神奇的“許願精靈”吧?牧寧海幾乎可以肯定算命師剛剛說的,都只是湊巧蒙上的。

  “我該給你多少錢?”

  “不用錢,它是你的了。好了,我們的緣分已盡,你該走了。”就像硬把她拉來時的強硬,算命師又堅決的把她推回去街上。

  “但是我有問題啊!”牧寧海一頭霧水的走開,卻忍不住思索著算命師的預言是不是巧合,她真的會跟黎恩重逢嗎?

  算命師關上門,把布簾也拉好,室內走出一個修長的身影。

  “我都依照你的吩咐辦好了。”算命師不懂,這個酷酷的男人既帥又浪漫,他怎么會想出這種主意來追女孩子呀?

  “我聽到了。”�恩給她一疊現金,冷淡的說:“你話說得太多了。”

  “她不相信我嘛!我只好多說一點,否則她怎么肯收那個許願精靈,呵呵,真虧你想得出來,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跟你無關。”他冷漠的說著,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倣佛她是空氣。

  他走入夜色中,只留下算命師陶醉不已的回味著,“好帥、好酷的男人,好令人嫉妒的女人呀!”

引言 使用道具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40:35


第三章

  知名的冰淇淋專賣店�,三個女孩坐在透明落地窗前的長桌,一邊吃著裝飾漂亮的昂貴冰淇淋,一邊討論著她們各奔前程之前的最後一次旅行。

  漂亮的混血兒是成紫光,吃著東西還要邊翻書的是求知欲旺盛的汪沛瑤,而裙子穿得最長的是中規中炬的牧寧海。

  汪沛瑤被維也納音樂大學接受入學,而牧寧海考上國內最高學府政治係,漂亮寶貝成紫光則是打算做個貴婦米蟲,飛到拉斯維加斯去陪籌畫新飯店的老公。

  兩個女孩高高興興的,難掩對這次旅行的期待,但牧寧海卻顯得格外沉默。

  沒有任何人會以她的好成績為榮,她的爺爺更是挑明了說不會讓她去念,她只要跟其它姐姐一樣乖乖留在家�,等若他安排好的婚姻,走人家庭就好。

  她帶著難過、沮喪的心情,不斷的跟兩個好友道歉,“對不起啦,我知道說好又不去很掃興,可是我真的不能去耶!”

  “現在反悔太晚了,什么理由我都不接受,反正你是去定了!”

  汪沛瑤也讚同的點頭,“小海,這個行程還是你找的耶!現在才說不去實在有點對不起我們,我跟小紫都是因為你研究過覺得這個行程最棒才同意的,結果班上同學也想跟著去玩,現在成了一大團人,你怎么能說不去呢?”

  “就是說呀!搭瑪麗安娜公主號橫跨大西洋十一天之旅,聽起來就很浪漫,說不定會有傃遇喔!你不去太可惜了。”

  汪沛瑤哼道:“你還在想傃遇啊?莫凱要是知道了會怎么說?”

  那個浪子為成紫光停止浪蕩,她要是滿腦子凈想著傃遇,恐怕會讓他吃醋到吐血。

  她俏皮的一吐舌頭,“我是說你們嘛!又沒說我想幹嘛,小海,去嘛、去嘛!我可以說服傑維一起去喔!你們可以乘機培養感情。”

  牧寧海的臉上一紅,她偷偷喜歡成傑維已有一段時間了,她見過他如何呵護他的女朋友,感到既羨慕又心動,他是她心中完美情人的典型,有時候她甚至分不清她是喜歡他,還是只是單純的希望被愛。

  “別鬧了,你哥哥那么花心,小海要是跟他在一起,鐵定得吃苦。”

  “他是花心,可是他很溫柔呀!他對每個女朋友都很好,也真的有付出感情耶!我從來就沒聽過哪個跟他分手後的女人說他不好。”

  “他是你哥哥,你當然只看得見他的好啦!”汪沛瑤嘟著嘴,一提到那個花心大少,就讓她焦躁起來,“要是成傑維去,我就不去!”

  牧寧海連忙打圓場,苦笑著說,“小紫,別讓瑤瑤難過,找你哥哥真的很奇怪。”

  “那你就一起去,我們三個做什么都在一起,有什么理由這次的旅行你要缺席?”

  “我是真的不能去,對不起啦∼∼你跟瑤瑤好好玩,要連我的份一起玩喔!”

  唉!如果可以成行,她又何嘗不想去呢?

  這個春假的旅行計畫是她規畫很久的行程,就連班上的同學都很捧場,她是真的很想去。

  可是爺爺最近因為三姐逃婚的事,心情很不好,一點小事都能讓他火冒三丈,她連想去念書的事都不敢說,又怎么敢提及旅行的事?

  話又說回來,就算爺爺答應,她也沒有旅費,她已經決定將所有的存款拿給三姐,她想要幫點忙。

  “小海,是不是你爺爺不準你去呀?”聰明的汪沛瑤看她似乎有難言之隱,馬上就猜到了。

  每當講到家�的人,牧寧海總是很安靜,不大喜歡提,但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家�有個超級暴君爺爺。

  牧寧海尷尬的說:“也不是啦∼∼我沒告訴我爺爺,不過我想說了也沒用。”

  “那你就跟他說嘛!”成紫光笑著說:“他人那么好,一定會讓你去的。”

  “是喔!”牧寧海的語氣中有著諷刺的意味。

  也只有天真的成紫光會覺得她的爺爺很好,這也難怪,成紫光的父親是大財團的總裁,這樣的家世背景當然值得爺爺的另眼相看,對成紫光客氣到近乎奉承。

  汪沛瑤樂觀的說:“小海,你還是問你爺爺一下,就說這是學校最後的活動,他應該不會反對吧?”

  “好吧!我試試看,不過我想,結果應該是一樣的。”

  她們沒有她清楚自己的爺爺,沒有利益又要花錢的事,他怎么可能同意呀?

  就連花大錢送她和姐姐們進貴族中學念書,也是為了攀龍附鳳,她爺爺堅信在什么樣的環境中,會成就什么樣的事業。

  貴族學校是一個打入上流社交圈最好的跳板,這�的學生非富即貴,跟他們結交絕對沒有壞處,說不定運氣好,還能嫁給某人的哥哥、弟弟,或是親戚之類的。

  “喂,你們看,那個服務生很帥喔!”任何美的事物都能引起成紫光的注意。

  “你的眼睛還真尖,這樣你都看得到帥哥!”都被一堆流口水的女學生圍住,小紫居然還能看到他很帥,這也太強了吧!

  成紫光看著牧寧海,故意說著,“我上次來就注意到他了,小海,你說他是不是混血兒呀?他的眼睛好像是咖啡色的耶!”

  牧寧海好奇的瞄過去,那個背對著她的服務生長得好高,有著一頭微亂的棕發,她的心在剎那間漏跳了一拍。

  他有一雙咖啡色的眼睛!

  黎恩?!

  算命師說的重逢,難道定真的?牧寧海猛然跳起來!

  成紫光和汪沛瑤則是同時笑了,異口同聲的說;“她又來了!”

  似乎是怕他突然消失不見,牧寧海擠進一群身穿水手服的女學生中,不知被誰絆了一腳,直接摔倒在服務生身上,他半回過身接住她。

  她滿懷希望的脫口,“黎恩?”

  那是一張陌生的臉,也的確有著一雙咖啡色的眼睛,但並不自然,是戴了有色隱形眼鏡的效果。

  不是黎恩!

  預料中的失望沒有讓牧寧海感到驚訝,她早就知道要找到黎恩的機會是微乎其微。“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沒關係。”被錯認的服務生很大方,倒是他的愛慕者很不諒解的一路把牧寧海瞪回座位去。

  “呵呵,又認錯人啦?小海,你這個尋找黎恩的遊戲還要玩多久呀?”成紫光笑著問:“還沒玩膩呀?”

  剛認識牧寧海時,她們常常被她嚇一跳,因為牧寧海只要一看到棕發男孩,都會特別激動,一定要衝過去看個清楚才肯罷休。

  後來她們是聽牧寧海說了一件往事,是關於一個叫作黎恩的男孩。

  “這哪是遊戲?”牧寧海失望的嘆了一口氣,這么多年了,她一直想知道黎恩怎么了?他過得好不好?他到底在哪�呢?

  當年發生的事一定重重的傷害了他,為了保護她而受到重傷,躺在醫院時母親卻被撞死,他一直那么努力的照顧著他的媽媽,就一次不在她身邊而已,就那么一次,他的媽媽就出事了。

  而最不堪的是,直到現在,所有的人還是把他當作兇手!牧寧海很悲哀的承認,真相在牧家從來都不重要。

  汪沛瑤舀了一口冰淇淋,很實際的說:“這么多年了,你都沒想過嗎?說不定他早就死了。”

  “不會的,他不會死的,他會自己照顧自己,他絕對絕對不會死的!”牧寧海很嚴肅的說,眼淚卻不爭氣的涌出來。

  那個算命師不是說了他們會重逢嗎?所以黎恩是不可能死的,絕對不會!

  雖然這么說,但牧寧海的心�還是很清楚,那只不過是個巧合,不可能真的有人會看到未來。

  兩個女孩嚇了一大眺,“天哪!小海,瑤瑤開玩笑的,你怎么哭了?”她們手忙腳亂的遞面紙給她。

  “對不起,是我太愛哭了,如果能知道他現在怎樣,也許我就不會這么擔心了。”

  一切的牽挂都是因為無法得知黎恩的消息,他就像泡沫一樣消失了,從來不曾再出現過。

  也許她們說得對,他是死了,只有死亡才能讓人消失得這么徹底。

  “請你讓開好嗎?我得走了,我不……”牧寧海伸手去推男人遞到她嘴邊的酒精飲料,一臉的為難與慌張,“不!我不喝……不要!”

  有如蚊蚋般的請求,結結巴巴的婉拒並沒有讓她成功的脫身,反而讓大野狼更加的興奮,攔著她想使壞。

  “就一杯嘛!這么不給面子不太好吧?又不是不熟。”細眉、細眼的賈聖文穿著一身名牌,卻掩飾不了讓人反感的猥褻本性。

  “不!不要!”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他太過的熱情和超級的積極讓她感到很害怕。

  天呀!她真的不應該偷偷來到這�的。

  牧寧海抓著杯子,用力將它推開,卻仍不敵他推過來的力氣,因而將飲料灑了一手。

  “看看你,弄成這樣,來,我幫你舔幹凈吧!”

  舔、舔幹凈?!牧寧海嚇得急忙縮手,渾身的寒毛在同一時間全都立正站好,死都不願將手從背後拿出來,“不、不用麻煩,我得回家了,請你讓讓好嗎?”

  “還這么早,你急什么?怎么說我也差點成了你的姐夫,今天這么巧遇見了,親近點有什么關係?而且你幹嘛這么見外,我雖然沒娶成你三姐,不過你爺爺也說啦,我這個孫女婿,他是要定了。”

  他聽說牧珊姍那個臭女人在這�工作,特地過來想要羞辱她一頓,沒想到卻讓他意外碰到牧家更好的貨色。

  牧寧海驚訝的瞪大眼睛,猛然想起來這人曾經是三姐牧珊姍的未婚夫,如果三姐沒有和家教老師私奔的話,就是這人的妻子了。

  他呼出的酒臭味讓她反胃到想吐,牧寧海很努力的擋著他試圖送過來的吻。

  在震耳欲聾的搖滾樂聲中,幾乎沒人注意到吧 邊的小騷動。

  “不喝沒關係,那我們去續攤好了。”賈聖文完全不在乎牧寧海的拒絕,直接敞了決定,半拉半拖的將她推著走。

  “吃點消夜怎樣?遺是你想去唱歌?我很久沒去唱歌了,我知道一家汽車旅館的音響一級棒喔!”

  “不要!請你放開我,我得回家了,真的,請你不要這樣!”雖然面臨這么糟糕的情況,但牧寧海從小所受到的教養讓她無法大聲嚷嚷,甚至強力反抗。

  “哎喲!”賈聖文大叫一聲,突然往前踉蹌了幾步,他回過身,兇惡的說:“誰?是誰踩我!”

  “不好意思。”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來。

  牧寧海驚慌的回頭,撞進一雙深邃的眼睛�,她的心猛然的挑了一下。

  夜店�的光線不足,但這個男人模糊的臉龐和閃閃發亮的眼睛卻讓她感到熟悉,熟悉到有種想哭的感覺!

  黎恩?!

  不!她又來了,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感覺,覺得這個連面目都看不清楚的男人是黎恩呢?

  “腳太長了,總是踢到人。”陌生人解釋著,穿著牛仔褲的長腿似乎不小心踢到賈聖文的膝蓋,害他往前跌倒。

  “你他媽的故意……”

  “對不起,你沒事吧?”為了表示歉意,那人彎腰要拉賈聖文起來,手肘卻準確的撞在賈聖文的鼻梁上。

  賈聖文大聲慘叫,伸手捂住鼻子,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流出來。

  “你不要緊吧?”

  隨著又是一聲慘叫,“手、手、手……我的手!”原來賈聖文的手被那人狠狠的踩在地上。

  牧寧海睜大眼睛,這個陌生人是在幫她解圍吧?

  “你故意的!故意的!我要告你,我絕對要告死你!我爸爸是立委,他一定會整死你的。”賈聖文哀號的站起身,雖然狼狽,卻還試著要狠。

  “我只是想走出去而已。”

  “救護車!我要救護車!”賈聖文對著跑過來的服務生大喊,“你智障呀?快點報警,叫救護車!”

  “好像真的傷得不輕,我看你先坐下來吧!”那人將旁邊的旋轉椅轉過一圈,“坐吧!”

  設計充滿現代感的椅背是根波浪型的鐵桿,那人用力將它轉過來,直接命中賈聖文的命根子!

  一聲悶哼,只見賈聖文雙手捂著下體往旁邊軟倒,痛到倒抽著氣,發出無聲的哀號。“你、你準備把屁股洗……洗幹凈,坐一輩子的牢吧……”

  牧寧海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在那人的背後一推,“走呀!快走呀∼∼你闖禍了啦∼∼你得馬上離開!”

  連她都看得出來他是故意的,賈聖文這個壞蛋怎么可能不知道呀?

  看他不動,牧寧海深怕他會為了她而惹上麻煩,於是抓住他的手,轉身就往外跑。

  他們衝進夜色中,他的腳步卻停了下來,倣佛生根似的釘在地上。

  她回頭看他,不解他為何停住腳步?“快走呀!”

  “你不該到這�來。”他盯著她,雖然早已熟悉她的一切,但這卻是他倆分開十多年後的首度面對面。

  她長大了,依然善良,牧家人的醜陋完全沒有污染到她。

  “我知道,但這不是重點,你得趕緊離開!”

  她是來找當酒促小姐的三姐,將她不太多的存款交給她的三姐,雖然只有十幾萬,但那是她的心意:當三姐抱著她哭時,她就知道冒險來的決定是正確的。

  他完全不聽她的勸,繼續念著她的不顧自身安危,“重點是,你出現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還有選擇錯誤的脫身方式。”

  如果他沒跟著她,誰知道她會發生什么事?他真不敢相信她竟連拒絕被騷擾都不會。

  “聽著,”她急切的說;“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很感激你,可是現在真的不是聽你說教的好時機。”

  她站在路邊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打開後座對著他說:“你快點走吧!我得回去看他,希望他沒事才好。”

  �恩拉開她的手,用力將車門關上,拍拍車身示意司機開走。“告訴我是我聽錯了嗎?你是不是說要回去?”

  這個女孩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什么樣的男人是不能靠近,甚至連跟他說話都會有危險的嗎?

  “我真的得回去,就像他說的,他爸爸是立委,我得確定他不會找你麻煩!”

  事實是,她根本不願意再靠近賈聖文一步,他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可是得有人回去收拾那團混亂,她很認命的知道這是她的責任。

  “謝謝你,不過我相信我有能力處理。”

  “你不會想找這個麻煩的。”她咬咬唇,“你還是走吧!你不知道那些人如果真的要報復一個人時,有多神通廣大。”

  “你總是這樣嗎?”

  她不解的眨眨眼睛,覺得他的話問得有些奇怪,“什么?”

  “擔心陌生人比擔心自己還多,你回去後很有可能無法脫身,就算是這樣,你還是堅持要我先走嗎?”

  “你不懂!”她皺起眉,不知道該怎么讓他明白,“那個人對我們家很重要,我爺爺不會高興我把他扔在那�不管的!我爺爺已經因為我三姐沒跟那個人結婚而一直在生氣,如果現在又知道我害賈先生受傷,我爺爺是不會放過我的!

  “我爺爺一直在想辦法討好那位賈先生,我擔心他會透過一些不太好的管道找到你,他們不會在乎把你的生活弄得多亂,但也許我能說服賈先生不跟你計較。”天知道她今晚犯了多少家規:私自外出、資助三姐、拒絕賈聖文……最後還害他進醫院,爺爺一定會殺了她的。

  �恩聽她說著,卻不自覺的把拳頭愈握愈緊。“我想我懂,你有一個冷血寡情的暴君爺爺,和一堆膽小怯懦又不敢反抗的親戚。”

  他想到那年她為他作證的下場——牧家從來都不允許誠實與正義這兩件事發生。

  牧寧海驚訝極了,他只是一個陌生人,怎么能用一句話就將牧家的悲哀呈現得這么完整?“你……你認識我的家人嗎?”

  他搖搖頭,唇邊勾出諷刺的淺笑,“不!我想我沒那個榮幸。”

  她凝視著他,夜色模糊了他的臉,她不懂,他明明就是個陌生人,但她對他卻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好奇妙呀!她明明是個很怕生的人,為什么可以跟全然陌生的他說這么多話,但卻一點也不感到害怕呢?

  “來吧!女孩,你得回家了。”

  “但是賈先生……”

  “我可以跟你保證,賈先生不會有事,你爺爺也不會找你的麻煩,而我更不會出事。”他朝她伸出手,“我送你回去。”

  他的聲音溫柔得具有催眠力量,他的眼睛深邃得像個黑洞,好像將她所有的現實和理智都吸走。

  “但是我……”微涼的夜風讓穿著單薄的她微微發抖,不自覺的抱著自己的手臂。

  �恩脫下薄外套,披在她的肩頭;她漲紅了臉,“我不冷,你不用這樣子。”

  “我很堅持。”

  他的聲音冷冷的,像冰塊似的,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那么溫柔,生平第一次,牧寧海在一個異性身上感受到真誠的關懷。

  但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呀!為什么他會讓她有這么奇妙的感受,會不會是錯覺而已?

  “謝謝你,可是你還是不明白。”她將外套還給他,無奈的朝他笑一笑,轉身走回夜店。

  黎恩拿著外套,若有所思的站著,凝視著她纖細的背影愈走愈遠。

  小海:

  你還記得我。

  過去,就只有你不在乎我的出身;現在,又只有你還記得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我的感動,你讓我感到過去所吃的苦頭都很值得!

  知道你還記得我,讓我打從心底真正高興起來,天知道我已有多久沒笑過,我還以為我已經失去感覺快樂的能力,原來我只是遺忘而已。

  今晚你讓我重新感覺到快樂、感覺到希望的能力,我送你許願精靈是為了圓你的夢,但你卻用它來為我祈福。

  這個許願精靈其實是個發話器,當你打開盒蓋對著它許願時,我就能接收到你的聲音。

  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你要什么、想什么,什么能夠讓你快樂起來,你不知道你光是皺眉頭就能讓我心疼好久。

  沒有想過你的第一個願望是為我許的,閉上眼睛,我到現在都能聽到你說的每一字、每一句。

  “如果真的有許願精靈,那么我要許願,我希望黎恩不管在哪�都很健康、快樂。”

  小海,我真的沒辦法不愛你。

引言 使用道具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41:10


第四章

  牧寧海帶了用具到植物園寫生,她在水柳旁放妥畫架,看著荷花池,忍不住感到一陣憂鬱。

  並不是因為黑沉沉的荷花池�沒有花苞,而是因為她的心情實在太糟了,說真的,她其實也沒閒情逸致來寫生,她只是需要一個理由暫時離開那個家。

  在那個連哭泣都不被允許的家�,她只覺得無法呼吸!

  賈聖文和夜店的事還是曝光了,爺爺在盛怒時,在她身上留下的鞭痕,她恐怕得穿好一陣子長袖來掩飾了;沒有開口說旅行的事也是對的,在經過這件事後,爺爺是更加不會同意,就算他答應了,她也不可能帶著鞭痕和小紫、瑤瑤一起去旅行。

  她要怎么跟她們交代她身上的傷痕?

  她不願意讓她們知道她跟她們的不同,她不是被放在手心呵護的嬌嬌女;雖然是好朋友,但面對出身上流社會的她們時,牧寧海還是有些微的自卑。

  “還好爺爺不知道三姐的事,否則他一定會把錢拿回來的!”她用力把眉頭皺得死緊,壓低了聲音咆哮,“你是我的孫女,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這些錢也是我的,你可以不要,但是絕對不許拿給一個不相幹的外人!”

  真可惜呀!沒有觀眾,否則大家一定會給她熱烈的掌聲,稱讚她模倣爺爺模倣得惟妙惟肖。

  爺爺只是為了她沒有“善待”賈聖文的事而大發雷霆,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她在放心之餘,卻也忍不住擔心那個替她打抱不平的陌生人,他會不會有事呢?

  真奇怪,她很確定從未見過他,可怎么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給她的感覺好像似曾相似般。

  這幾天,她花在想那個陌生人的時間居然比她喜歡的成傑維多?

  唉!她是怎么了?她甚至連那個人的樣子都沒看清楚,可是那種感覺……熟悉的感覺讓她覺得好不安!

  她憂鬱的坐在長椅上,一陣風將她的寬邊帽往後吹。

  “啊∼∼我的帽子!”她連忙回身去抓,卻來不及抓住。

  白色的帽子往後飛,一個人伸手一抓,將她的帽子牢牢抓在手上。

  牧寧海微微一愣,雙頰緩緩泛紅,那是一個很年輕、很出色的男人,在陽光下,他那耀眼的棕色頭發似乎在閃閃發亮,他深邃的五官好看得讓人心跳加速,有神的眼睛明亮得像是會放電似的。

  她凝視著他朝她走來,時間好像快速倒退十二年,那個朝她走來的成熟男人突然間變成一個高瘦少年,眼�閃著倨傲又倔強的光芒。

  一股強大的熱流衝進她的胸口,“黎恩?”她站起身,驚訝的衝上前,“是黎恩嗎?”

  在離他幾步的地方時,她猛然停住。

  “什么?”當她脫口喊出他十二年沒用過的中文名字時,他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動與熱情。

  她還認得他?!

  她這樣熱切,充滿著感情的喊他,讓他幾乎就要因為狂喜而緊緊抱住她了。

  他隱藏住自己與她的過去,為的是不要她有負擔:但他沒想到即使經過十二年、即使他戴了隱形眼鏡以掩飾他瞳孔的顏色,她依然認得他。

  “對、對不起……”她的兩頰浮起羞赧的紅暈,“我認錯人了。”

  那雙黑色的眼眸讓她再次感到失望,這個人很像黎恩,但也僅僅是像而已,他不是黎恩!

  她又做了傻事,天哪!什么時候她才會停止騷擾每一個像黎恩的人?

  牧寧海停住腳步,眼中浮起失望的神採,�恩看得非常清楚,她跟他道歉時,他知道她終究是被他制造出來的假象給蒙騙了。

  她認出他,卻又沒有認出他!

  他不要她認出他,卻在她似乎要拆穿他時感到狂喜,又因為她沒有認出他而感到失望,他矛盾的感覺到自己好像兩個人似的。

  �恩將帽子遞給她,“你看起來似乎很難過的樣子?你爺爺還是責罰你了?”

  她露出有點迷惑的表情,最後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

  在慌亂的那一夜�,她始終沒有將他看清楚,她只記得他有黎恩的感覺,沒想到在她終於將他看清楚時,又把他錯認成黎恩了。

  她到底怎么搞的,為什么這陣子一直想著黎恩?

  “當然是我,你把我當成誰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對了,你沒事吧?有沒有人去找你麻煩?”她不想多談黎恩的事,所以簡單帶過,卻沒想到這樣的話會讓他多少感到痛苦。

  她是還記得他,記得他是一個不重要的人,她之所以會替他祈福,也只是因為她生性善良吧!

  在她心中,他只是過去的一個影子,她希望這個殘影能健康快樂,卻不見得愛上這個殘影。

  “我跟你說過不用擔心,要找我麻煩也不是很簡單的事。”他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你呢?你還好吧?”

  “我當然也沒事呀!”她下意識的握著自己的胳膊,薄外套掩飾了她的傷痕,她試著轉移話題,“怎么這么巧,你也在這�?”

  “我住附近,有時會過來走走。”他注意到她的空白畫布,“準備寫生嗎?真可惜現在不是開花時節,看來你沒什么可畫。”

  她看著他,突然脫口,“那我可以畫你嗎?”

  畫下這份熟悉的感覺,讓她記得這一天在植物園的偶遇,留下這張面孔,也許以役當她想到黎恩時,他將不再只是一個名字,而是有了形象。

  雖然只是借來的形象,她卻仍希望自己可以不用再平空想象著黎恩的樣子。

  真希望他是黎恩,真希望讓她心跳加速,讓她覺得感動的是始終讓她無法忘記的黎恩。

  “畫我?為什么?”

  “因為你有一張很有意思的臉。”他皺眉了,可見她這句話一定說得很笨拙,她結結巴巴的試圖解釋,“我的意思是說,你很吸引人……不是,我是指你臉上的線條很有趣……其實我真正的意思是……”

  天哪!她到底是在說什么呀?這下他一定覺得她是個莫名其妙的怪胎了。

  “你可以畫我。”他的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感覺卻是輕松的,“我想我得在你咬到舌頭前答應。”

  他在笑她笨,她聽得出來。

  “我知道我很笨。”她有點沮喪,她竟然會連一句話都解釋不好。

  “我並不這么覺得。”�恩在長椅上坐下,“我坐這�可以嗎?”

  他認真而簡單的回答讓她的心�感到暖洋洋的,只是一句話,但其中的真誠卻勝過任何她聽過的讚美。

  “可以的。”

  牧寧海打開畫箱,她學畫很多年了,因為爺爺覺得女孩子會彈琴、畫畫比較有氣質,比較能吸引到條件好的對象,所以他把讓她們學才藝當作一種投資。

  她很清楚,所以也就無法真喜歡上畫畫,但讓她意外的是,她居然會有想主動畫下一個人的一天。

  她用水彩畫出他棕色的發,自然健康的古銅色肌膚,有些嚴肅的鼻子和抿得緊緊的嘴唇。

  她並沒有用老師教的技巧來畫他,她是用她的感覺在畫他,她使用大膽而壓抑的顏色,線條隱晦卻又明顯。

  她畫的是他的矛盾、他的神秘。

  “其實……你可以動,也可以說話,你知道吧?”

  他居然可以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的就坐著,他如果不是耐力驚人,就是她所見過最沒神經的人。

  如果是專業的模特兒,他們是可以長時間不動;但是一個尋常人是很難叫他不要說話、不要活動,他們甚至連眼神也不定,會到處飄來飄去。

  但是他就像是一座雕像,一座完美的雕像。

  “是嗎?安靜點不會讓你比較好畫嗎?”

  “太安靜,感覺也會很奇怪。”

  “所以如果我開始唱歌,你會感覺好一點嗎?”

  牧寧海忍不住笑了,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我想我們邊聊天就好。”

  他皺眉,“聽起來你對我的歌聲沒什么信心?”

  “那你有嗎?”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會唱歌的人,她不知道她為什么知道,但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他想一想,誠實的搖搖頭,“沒有。”

  “你一直都是這么安靜的人嗎?我覺得你似乎不大愛說話。”

  “話多很危險。”多話的人會泄漏太多事情、太多感情,他本來就是個動腦筋比動嘴巴多的人。

  “我的好朋友是不會同意你這句話的。”她想到小紫和瑤瑤,開始想念她們嘰哩呱啦的說笑聲,“她們才去旅行幾天而已,我就已經開始想念她們了,天!我還真沒用呢!”

  “重感情並不是一件壞事。”�恩深知她性格中的感性,尤其是在那樣無情,凡事只講究利益的成長環境下,她能不受到影響簡直就已經是神跡了。

  “當然不是一件壞事。”她想到爺爺無情的眼睛,冷酷刻薄的表情,吐吐舌頭,“可是你會很驚訝,真的有那種毫無感情的人,真的會有無情得讓你覺得很可怕的人。”

  “我並不驚訝,因為我碰巧知道幾個。”他很好運氣的見識過。

  他諷刺的笑了笑,牧寧海想到他曾經精準的描述過她的親人,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的多話。“我好像說太多了,尤其是你似乎對我的家庭有所認識。”

  她皺皺可愛的小鼻子,“難怪你會說,話多很危險。”

  “我說過我沒有那個榮幸。”

  又是那種帶著嘲諷、輕蔑的笑容!

  “但你是認識的,不想承認是因為有過節吧?唉!好像很難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一個牧家的朋友。”

  會變成這樣怪得了誰呢?誰讓他們牧家的家訓是見高拜、逢低踩?

  爺爺總說沒有永遠的敵人,人家得意時,絕對要去錦上添花;人家失勢時,如果有好處,當然要落井下石,有誰會想真心對待一個沒有良知、不顧道義的家族呀?

  “但你不一樣。”他凝視著她,眼神溫柔得不得了,“你跟他們都不一樣,我想你不會有機會感嘆敵人太多的。”

  就算有,他也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替她鏟除,他不會讓她有任何障礙、任何敵人。

  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能夠幸福快樂。

  “哇!”她假裝吃驚,笑著說;“不愛說話的人,原來這么會說話。”

  她笑起來的樣子讓他感到一陣安慰,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她。

  “所以是你的標準太低?我並下覺得這句話有太過分的美化,我只是說實話。”他站起身,活動著有點僵硬的四肢,“你說我可以活動是吧?”

  她笑著說:“嗯,那並不會影響到我。”

  好奇妙呀!她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居然還能這么自在的跟他講話?感覺他好像是她熟識已久的朋友般的自然。

  她從來沒有這種經驗,跟陌生異性打個招呼也會讓她緊張得要命,根本沒辦法像這么自在、這么的像自己。

  �恩走到她身邊,欣賞色彩鮮傃的畫作,“這是我嗎?”

  能畫出這樣充滿生命力和想象力的人物,她果然是被壓抑、束縛了,那幅水彩畫是她的表象,而這……才是她的內心——

  一個敏銳、大膽,亟欲探索的女孩。

  “是我感覺�的你。”牧寧海有點不好意思的說:“畫得不好我知道。”

  “你用感覺畫我?”他盯著畫,“你眼睛�的我是什么樣子?”

  “我眼睛�的你……”她看著自己的畫作,輕聲說:“有點嚴肅,很聰明、堅毅,有點冷漠,卻很善良,這雙眼睛看起來有點悲傷,似乎在隱藏些什么,又像是在期望什么。”

  她看穿了他,也感動了他。

  �恩忍住想要擁抱她的衝動,克制住他澎湃的感情,用平常的口吻說道:“你很有天分,應該盡力發揮。”

  “如果我能有機會的話。”

  這句話說得很平淡,但是�恩卻聽出在她背後的無奈和哀傷,每個人都擁有的東西——自主:她卻沒有。

  他願意以他所有的一切來為她換取自由。

  牧寧海看著他認真卻關懷的眼睛,嚴肅卻又溫柔的臉孔,心�有一種奇怪的悸動和淡淡的遺憾。

  這么好的人,卻不是她世界�的人。

  牧清挂斷電話,朝他的二兒子露出滿意的笑容。

  “爸,怎樣?他還願意挺我嗎?”牧成仁戰戰兢兢的問,三女兒的毀婚差點耽誤了他的政治生命,而小女兒又在夜店得罪賈立委的寶貝兒子。

  她居然和朋友聯手打傷賈立委的兒子!

  簡直太過分了!最可惡的是,她拒絕透露那個暴徒的身分,竟然連夜店拍到的監視帶都在事發當場被買來毀掉。

  牧寧海堅決保護暴徒的舉動讓牧清大發雷霆,狠狠的抽了她一頓,最後押著她到醫院去向賈聖文道歉了好幾次後,總算讓火冒三丈的賈立委露出一點滿意的笑容。

  “還好有補救的餘地。”牧清說道:“他很願意接受寧海當他的兒媳婦。”

  跑了一個不成材的牧珊姍無所謂,他多的是美貌聽話的孫女,她們沒有牧珊姍那么自私。

  “可是爸,寧海過幾個月才畢業,現在結婚會不會太早?”

  “你閉嘴,賈家還肯要我們家的女孩,你就該偷笑了,你以為他們不擔心新娘會再跑掉一次嗎?我已經跟賈立委說好,這次連婚都不要訂,直接讓他們結婚。”

  “但是……要不要先問過寧海呀?”他很擔心女兒的反應,她平常很安靜聽話,但誰知道當遇到下願意的事時會怎么反應!

  “問她做什么?我管她高不高興、喜不喜歡,她就是得嫁。”女孩子本來就是籌碼而已,時候到了就拿來用,就這么簡單。“你明年就要選市長了,現在不先打點鋪路,要是像你大哥那個廢物一樣,怎么選都不會上永遠當人家的副手,你覺得那是你要的嗎?”

  牧家是靠著炒地皮起來的,他們一家子都是政治人物,為了選舉燒了很多錢,又沒有經商投資的才能,只好靠著聯姻來找金主或是靠山。

  “爸!”滿面紅光的牧成德像一陣風似的衝進服務處的辦公室,“爸、爸,這是怎么一回事呀?電話都打不進來,我等不及就直接過來了。”

  “你能有什么大事?少給我橫衝直撞的亂闖,這么毛毛躁躁的,能成什么大事?難怪怎么選都選不上!”

  “哎喲∼∼爸,我好歹也是個副市長,你給點面子不行嗎?”一見面就罵人,這算什么呀?

  “副市長算個什么屁,一個月能領多少薪水?能做什么決定?我呸!人家廠商就是要疏通,也不會找你,那些好處都讓林市長給端走了;你還真是個廢物!”

  牧成德被罵得頭都快抬不起來,尤其又是在弟弟面前被削,心�更是不爽,“好啦∼∼爸,我急著來通知你好消息是我的錯,早知道你對國際航運沒興趣,我幹嘛這么急呀?”

  牧清的耳朵一尖,“你說什么?”

  “我說今天我的辦公室接到一通電話,居然是國際航運的執行長秘書來的,你猜他想做什么?他想找你耶!”

  國際航運可是全球知名的航運公司,在牧清眼�,簡直就是一座鑽石山。

  “臭小子!還不快說,吊我胃口,你找死呀?”

  “是呀!大哥,怎么會打去你辦公室呀?”全世界都知道牧老大是個只會玩女人的廢物,國際航運怎么會透過他聯絡?

  “當然是因為知道我是爸的兒子呀!”牧成德興致勃勃的說。.“爸,國際航運的執行長在臺灣,這你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韓特•衛斯理來談合作案的新聞那么大,你當你爸是老糊涂,沒注意嗎?”一向喜歡攀權附貴的他甚至還送了禮物籃去致意,不過沒得到回應就是了。

  “爸,不是韓特•衛斯理,是他弟弟�恩•衛斯理啦!他想見你,請你晚上到他的飯店去一趟,我可以一起去嗎?拜托。”

  “�恩•衛斯理?”牧清睜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驚喜笑容,“是那個創立SOL投資集團的?”

  “是呀!爸,這人可是出名的投資之神呀!不知道他為什么想見你,爸,你要好好表現,誰知道會不會有機會沾他的光,大賺一筆。”

  鼎鼎大名的�恩•衛斯理讓牧清有點緊張,“快,快叫佑其過來,他的英文最好,讓他跟著我一起去幫忙翻譯。”

  牧成德的臉垮了下來,很不甘心自己被遺棄在這個天大的好處外。

  “我馬上打電話。”牧成仁連忙打電話叫兒子回來,這個有著最年輕的市議員外號的兒子,可是他的驕傲呢!

  等待的時間好漫長,三個對這次會面充滿憧憬的男人早就打扮整齊,興匆匆的等著天黑。

  好不容易等到時間差不多,趕緊叫司機送他們到皇家凱旋飯店。

  聽說這家飯店的總統套房一晚要價十二萬臺幣,豪華的程度可想而知,也只有投資之神這樣的地位,才能一住數晚而面不改色吧!

  牧清帶著兒子和孫子,在電梯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頂樓的總統套房,畢竟是見慣大場面的,他們倒也沒被這份氣派給嚇壞。

  一個管家盡責的招待他們,講的是標準的中文,“牧先生請坐,衛斯埋先生馬上出來:王子兩位,請在起居室稍待:衛斯理先生交代只見牧議長,兩位請跟我來。”

  牧清坐下了,但要見大人物的緊張,讓他坐得直挺挺的,一點都不輕松。

  �恩•衛斯理並沒有讓牧清久等,他幾乎立刻就出來了。

  他本人比牧清想象中的年輕,有著淺棕色的頭發,非常標準的衣架子身材,他穿著休閒的白色亞麻休閒襯衫、白長褲,對照出牧清的三件式西裝,就顯得太過刻意了。

  牧清連忙站起身,結結巴巴的講了一句類似很榮幸見到你的英文,他自己也沒把握對不對。

  帶來的禮物也不知道該不該送出去,牧清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似的,捧著個禮盒只會笑。

  在有能力的人面前,他顯得好渺小。

  “牧先生,請坐,不用站起來。”�恩的腳步輕快,很快就走過來,伸手有力的和他交握,“我是�恩•衛斯理。”

  牧清受寵若驚的把禮盒放下,連忙和他握手,“您的中文講得真好,真的,不是要拍馬屁,是真的很好!”

  “謝謝,要喝點什么嗎?”�恩走到旁邊的酒櫃,利落的擺弄起酒瓶,很快的幫自己倒了一杯馬丁尼。

  “隨便,都可以,謝謝您。”這位投資之神的客氣態度讓牧清簡直高興得快要飛起來了,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能讓�恩另眼相看。

  “來,這給你,雙份馬丁尼可以吧?”

  “謝謝、謝謝。”牧清雙手接過,簡直就像個蒙主隆恩的信臣,“您真是太客氣了。”

  “請坐。”�恩坐在沙發,悠閒的蹺著腳。

  很多年以前,牧清喊他小雜種;現在卻為了他給牧清一杯酒,牧清竟表現出很感激涕零的樣子。

  他並不是一個報復心強的人,但這樣的情況,依然讓他覺得諷刺得可笑。

  �恩並不打算羞辱牧清,他甚至連對牧清的輕蔑和厭惡都沒表現出來,他完全展現出一個生意人該有的理性態度。

  這是交易,不需要牽扯到個人感情。

  他很早就學會了,即使面對敵人,也能不受任何影響。“牧先生。”

  “是。”牧清倣佛聽見長宮的命令似的,挺胸坐好。

  “你一定很奇怪,為什么我要請你來,其實我請你來只有一個目的,我要給你錢。”

  牧清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聽不懂。

  “我要給你一百萬,美金,你覺得怎樣?”

  牧清張大了嘴,“但是……”

  �恩舉起一只手,沒有說話卻充滿威勢,讓牧清馬上閉上嘴。“我知道你兒子明年要選市長,我相信他需要一大筆錢來參選,而我可以嘗他的金主。”

  他將一張簽好名的支票放在桌上,上面的金額已經填好了。“收下它,我不容許人拒絕。”

  一百萬美金從天上掉下來,牧清興奮得都快瘋了,�恩無疑是牧家有史以來最大的金主,他想破頭都不懂為什么。

  牧清將支票折好放進西裝口袋,帶著諂媚的笑容問。“我很願意收下它,不知道衛斯理先生對我有什么要求?”

  “很好,你知道這是一個交易。”他喜歡這樣,幹脆明白,不拐彎抹角、不拖泥帶水,“我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請盡管說,不管什么事,我都辦得到。”

  “給她自由。”

  牧清一呆,“什么。”

  “我說給她自由,你的孫女寧海,我要你放了她,讓她自由,讓她做她想要做的事,讓她成為她想要成為的人。”

  而他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交易條件,當然是因為他聽到牧寧海的心聲——

  許願精靈呀!請你聽我說,能不能讓爺爺改變心意,讓我上大學呢?

  我不在乎他打我,我也不在乎他只是把我看成壯大家族的工具,我只希望他能讓我念書。

  知識就是力量,我希望有一天,我有足夠的力量能反抗他。

  小海:

  我必須寫這封信給你,否則我會瘋狂到衝進你家,將那個抓著皮鞭傷害你的人給予更重的反擊!

  我很痛心在這個時刻沒能陪在你身邊,我知道他的皮鞭不只打痛你的身體,也深深的傷害了你的感受。

  你只是保護自己的身體不被侵犯,為什么連這樣的自由都沒有?

  就像那一年,你說了實話保護我,得到的卻是猛烈的一巴掌,也許當時你年紀小得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但現在的你應該很清楚,你不是為了誠實而挨打,而是因為你保護錯人了。

  再一次的,他因為你的正直而傷害你,我不能再忍受這樣的事情!

  我應該帶你走,離開那個醜陋的地方,你值得更好的生活,但你會願意跟我走嗎?

  我想得出一百種以上帶你離開的方法,卻沒有一種方法可以幫我確定跟我離開是你所希望的事。

  我希望你快樂、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你能允許我愛你,能讓我為你奉獻,能讓我保護你,我想為你做的每件事情都能讓你感到喜悅和滿足。

  我得坦白一件事,我雇了私家偵探隨時保護你,因為我不能再讓那種事情發生,我保證你不會再被任何一個人所騷擾。

  你得原諒我這么做,天知道我有多么渴望保護你的行為是我專屬的!

  我也很抱歉得透過收買你家的傭人來得知你的消息,我相信你會不高興,畢竟我這么做很沒禮貌,又不尊重你,可是我非得這么做不可,我必須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我像傻瓜一樣的開車到這�來,瞪著你家的大門,和每個有影子的窗口,我好希望現在的我是在你身邊:也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在這�,但我是不會走開的。

  我會在你的身邊永遠。

引言 使用道具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41:41


第五章

  “我要睡整整一個月。”這是韓特大剌剌進門,衝到吧 幫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牛飲下肚後的宣言。

  “不需要通知我。”�恩坐在沙發上,唇邊帶著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

  雖然沒有明顯表達出來,不過他是真的很高興看到韓特。

  “當然得通知你 ∼∼我們是兄弟嘛!再說,我正在打你的主意呢!”韓特帶著酒杯,硬是把自己塞進�恩和沙發扶手中間,還故意眨眨眼睛裝曖昧。

  “我們是有幾天沒見沒錯,但你用不著這么親熱吧?”�恩移開,讓他順利的窩進沙發�。

  “不用這么見外,怎么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嘛!你自己住這么大的地方,很寂寞吧?所以我打算搬過來這�住,直到合作案結束為止。”他這是一石二鳥,住在這�忙得焦頭爛額時,�恩不幫忙應該會感到不好意思吧?距離近一點,要拗�恩幫忙也方便些。

  �恩很清楚他的小把戲,卻故意裝傻,“公司的招待所不好住嗎?我聽說那是數一數二的豪宅,你住那�應該會很舒服。”

  韓特露出苦瓜臉,“怎么會好住?大得跟迷宮一樣,想吃個飯,沒走到腳抽筋,還到不了飯廳;半夜上個廁所,回來還怕迷路!我不能繼續留在那�,那讓我嚴重睡眠不足,不行!太累了。”

  逮到機會就要睡覺補眠的人,會睡眠不足?太扯啦!“怎么?床不好?”

  “床怎么會不好?是人太熱情啦!我在招待所�做什么都不方便,洗澡時,有人冒出來幫我刷背;睡覺時,還有專人幫我蓋棉被;連要刷個牙,居然連牙膏都有人幫我擠好了……我實在很擔心接下來連屁股都不用自己擦,所以只好逃之夭夭 !”

  �恩實在很難不被他誇張的抱怨給逗笑,“好吧!你可以住在這�。”

  “真的?”韓特有點不敢相信他的運氣,“這么好商量?你嘴角那個上揚的弧度是怎么一回事?你在笑?!老天爺呀!�恩在笑?我得趕緊通知珊曼莎,神跡出現了。”

  是發生了什么事?這個從來不笑的家夥現在居然在笑?

  他連忙抓起電話,八卦的速度超快。

  “夠了你,用得著這么誇張嗎?”�恩搶過電話放好,眼睛閃了閃,欣慰的說:“我只是覺得我跟過去不一樣了。”

  他不再是那個被誣賴就氣急敗壞,衝動到近乎失控的男孩;他已經長大了,有足夠的冷靜和理智來抑制憤怒。

  牧清那樣傷害牧寧海,憤怒的火焰幾乎快將他燃燒起來,但他畢竟沒有讓衝動控制住自己,他學會了沉淀。

  “你也有過去?”

  過去這個字眼對韓特來說倒是挺新鮮的,因為�恩絕口不提自己的過去,在他遇到拉金之前的事,�恩從沒說過。

  “你沒有嗎?”

  韓特聳聳肩,這個習慣是從�恩那�學來的,“你很清楚我的過去。”

  “所以你也想知道我的?”�恩微微一笑,“算了吧!我沒說是怕你哭。”

  “那你還是別說,我不想聽你說話無聊到打呵欠,流眼淚還要被你硬拗成愛哭。”韓特知道�恩並不想談,故意開玩笑似的帶過,“對了,你晚上沒事吧?”

  �恩故意問他,“想做什么?”

  “吃飯哪!還能做什么?”韓特笑嘻嘻的說:“走吧!兄弟倆偶爾一起吃飯,不是很棒嗎?”

  “我有說不去嗎?”�恩笑著搖頭,他很清楚韓特嘴巴不說,但骨子�卻感性得要命的個性。

  很多年前的這一天,兩個同樣桀驁不馴的偷渡少年在一艘即將沉沒的商船上,共同拯救被困在輪機室�的船主,讓命運的輪盤開始轉動。

  從此之後,每年的這一天,三人的相聚成了不用說的默契。

  “你跟�恩•衛斯理是怎么認識的?”看在一百萬美金的份上,牧清很難得的對孫女客客氣氣的,他甚至還允許她在回話時坐著。

  “�恩•衛斯理?”牧寧海疑惑的搖搖頭,她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我不認識他呀!”

  牧清的電眼在她微帶驚訝的臉上掃過,想要找出一丁點說謊的可能。

  �恩•衛斯理沒有任何理由拿這一百萬美金出來買她的自由。“你確定嗎?不許說謊,你該知道在這個家�說謊的後果!”

  不就是挨揍嗎?牧寧海默默的想著,堅定的搖頭,“我不認識他。”

  牧成仁疑惑的問。“那怎么會……”

  “閉嘴!”牧清用力瞪了牧成仁一眼,轉頭對牧寧海說:“好了,你上樓去,沒你的事了。”

  她走出去之前,牧清又道:“你跟你媽一起去買點東西,我都交代好了,老王會送你們過去,快點去!”

  咦?牧寧海微感驚訝,究竟是要她們買些什么東西?爺爺居然破天荒的讓司機開車送她們?真是奇異的恩典!

  她諷刺的想著,卻也不想多問,在這個家,她只覺得累,於是點點頭就趕緊上樓。

  她一走,牧成仁連忙道,“爸,你看這是怎么回事?小海說不認識他,那他怎么會做出這種奇怪的要求?”

  牧清呵呵笑著,“這有什么奇怪的,我看一點都不奇怪,他花這么多錢圖的是什么?嘴巴講得那么好聽,私底下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嗎?”

  “爸!你的意思是說,這一百萬是他用來買小海的嗎?那賈家那邊怎么辦?我們才答應了賈立委呀!”

  “你急什么?這婚事當然還是算數,你沒聽見我叫成雅帶寧海去挑戒指嗎?”

  “但是爸,你把小海賣給衛斷埋,又要地嫁進竹家,這樣不會出問題嗎?!

  牧清賊賊的一笑,“誰說我把小海賣了?有白紙黑字寫下來了嗎?就算寫清楚了,買賣人口也是犯法的。”

  “爸,難道你想坑衛斯理嗎?不好吧?他可是我們惹不起的呀!”

  “我怎么會有你這個笨兒子!你就不會用腦袋想想,什么叫作一魚兩吃嗎?笨蛋!你以為衛斯理會把小海買回家當少奶奶呀?”

  牧成仁還是一臉的蠢相,搖搖頭,“我不懂耶!”

  “你這蠢豬!他當然只是想玩玩,這還不容易想嗎?他現在人在臺灣,身邊沒有伴,花錢買一個豈不是很劃算嗎?反正他玩膩了就會還給我們,到時候再把她嫁去賈家,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牧成仁這才恍然大悟,“爸,我都沒想到,還是你聰明,但不行呀∼∼爸,你忘了你親口跟賈聖文保證過小海還是處女,上次珊姍讓他抱怨了很久,你這次是特地跟他這么講的,若後面被賈聖文發現小海已經不是了,那也很麻煩呀!”

  “你怎么這么笨呀!”牧清忍不住賞他後腦勺一掌,“先讓聖文睡她一晚,我們再把她交給衛斯理,反正他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處女。”

  “爸,你想得真周到,兩邊都顧到了。”牧成仁好佩服自己的爸爸。

  牧清狡猾的笑了,“錢也賺到了呢!”

  真沒想到他這個最小的孫女本事最大,還沒嫁人就幫他賺了一筆,要不是賈立委能左右黨內多數委員,直接影響到提名的事,他還真舍不得這么快就把她嫁掉。

  “但是我有一點點擔心成雅和小海,要是她不乖乖聽話該怎么辦?”

  “對付你那個小老婆還不簡單,威脅不給她零用錢,就可以把她給嚇死了,除非她想回去繼續陪酒,否則最好別多話;至於小海嘛!她什么都聽她媽的,不會有問題的。”牧清信心滿滿的說,這輩子他從來沒有感到這么順遂過。

  讓兒子選上首善之都的市長,緊接著是選黨主席,接著恭請他這個顧問出馬競選大位∼∼很完美,他的總統大夢不遠了。

  �恩和韓特隨便找了一家小酒館,�面一個客人也沒有,裝潢擺設是日式風格,端出來的卻是絕對的臺菜

  老板的臉很臭,鹹酥蝦不新鮮,肉煎得太老,兩盤青菜也炒得破破爛爛的,要說有什么東西算不錯的,那就是老板自己釀的梅子酒。

  甜甜的很和潤,帶著淡淡酒香的梅子酒非常值得多喝幾杯。

  韓特抱怨這沒勁,活像小孩子喝的,他不知道梅子酒對�恩來說,代表的是對母親的懷念。

  他試著要讓母親遠離烈酒,有一年的冬天,他特地釀了一壇酒精濃度低的梅子酒,他還記得媽媽哭著說一定會為了他戒酒,還要振作起來的事。

  雖然母親很快就忘了自己的承諾,可是�恩始終沒有忘記,那曾經感受到的母愛。

  東西好不好吃是其次,兩兄弟珍惜的是舉起酒杯互碰,說聲幹杯時的歸屬感。

  沒有血緣關係,他們還是一家人。

  走出小酒館後,他們迎著夜風邊走邊談,話題卻一直圍繞在已經離他們遠去的拉金身上。

  “我到現在想到拉金臉上的表情還會笑咧!”韓特痛快的笑著,“他根本不知道生日蛋糕�會跳什么出來,哈哈!”

  “我早就猜到你沒那么好心,拉金還硬要跟我打賭。”�恩也微笑接著說:“你的丁字褲猛男讓我發了一筆橫財。”

  “他真是太天真了,居然會期望是裸女?難道他不知道裸女一向只在我的床上,是不會在蛋糕�的,真是太好笑了。”韓特笑著狂拍他,“對不對?�恩!”

  怎么沒反應?韓特回過頭喊他,“�恩?怎么了?幹嘛停在路上不走?”

  對面有什么好看的嗎?不過就是一間充滿購物人潮的百貨公司,亮得連周遭都跟著發光,一點也不像是夜晚。

  他驚訝的看著�恩,�恩的眼光變得好柔軟,表情顯得好溫柔,倣佛看見什么他用靈魂去深愛、去珍惜的東西。

  韓特從來沒有看過他有這樣的神情。

  他的眼睛�只有她——牧寧海。

  她從百貨公司走出來,全世界的光源似乎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夜風將她的長發住後吹得撩起來,他真希望他是那陣穿越過她發梢的風。

  他是這么的愛著她!

  “�恩!”韓特在他眼前揮手,“哈 !眼睛連眨部下眨,你到底是看到什么這么精彩呀?”

  “我看到的是……”因為對她的愛而顯得更加溫柔的笑,“全世界的美好。”

  韓特聽得一頭霧水,他得承認他完全聽不懂�恩在說什么。

  牧寧海真的嚇到了,她震驚到變成一座雕像!

  她完全不能理解這個下身只圍著浴巾,鼻子上還貼著T型繃帶的男人,現在為什么會出現在她的房�?

  而她那坐在客廳�欣賞著整箱大鈔的家人,為什么完全沒有對她提起?

  想到剛挑的男性戒指,她突然有種想作嘔的衝動。

  這不能是一個圈套、一個陷阱!

  媽咪不會這樣對她的,媽咪不會跟他們聯合起來做這種事的!

  “嗨!”賈聖文悠閒的從床上爬起來,倣佛把牧寧海的房問當成度假飯店。

  這是怎么一回事?她驚訝得發不出聲音,下意識的後退想打開門,“媽咪!”

  她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剛剛堂姐們以那種奇怪的眼神看她,她現在都懂了,那是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意味著終於輪到她來犧牲了。

  賈聖文從她背後進攻,將她連人壓在門上,強硬的將門關起來,“別吵到人家,這個好消息就讓我來跟你說好了。”

  “放開我!”她害怕到連聲音都發抖了,無助的大叫著在這個屋子�唯一一個能保護她的人,“媽咪!媽咪!”

  “你比你三姐好多了,她就跟死魚一樣的不動,連喊叫都不會;我喜歡會反抗的女人,你愈掙扎,我愈興奮。”

  她感覺到有種東西頂著她,她伯得不敢去想那是什么,“你不要碰我……走開!”

  “我怎么能不碰你?是你爺爺同意讓我先試用的啊!我得確定你真的是處女,才能放心把你娶回家呀!”

  牧寧海覺得自己就要吐了,她下斷的掙扎,大聲喊叫,“媽咪!媽咪快來呀!”

  “你叫得好刺激呀!我就是喜歡女人大叫。”他不斷的移動身體,用他興奮異常的凸起磨蹭著她。

  她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用盡全身的力量往他的腳上踩,手肘也同時往後擊打,在他喊痛的同時逃開。

  “臭女人!我看你是喜歡來點狂野的。”他抓住她的馬尾,粗魯的將她拉回來,力道之大讓她痛出淚來。

  “放開我!”她一手抓住發根,使盡全力和他拚鬥,用力抓住他受傷後順便整型的鼻子。

  賈聖文痛得大叫,一拳往她的臉上揮打,粗魯的將她扔到床上,獸性大發的壓坐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衣服撕開。

  牧寧海拚了命的掙扎、攻擊;為了制伏她,賈聖文只好更出力的打她,扭打讓他的性欲更加勃發,他興奮得不得了。

  最後他強大的男性力量將她壓制住,他的浴巾在纏鬥中掉落,露出讓牧寧海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惡心東西!

  他抓住他的工具,用哄小孩的口吻試著要她臣服,“來,張開嘴巴,讓我爽一F下。”

  她緊咬嘴唇,在絕望中,手撈到原本擺在床頭的 燈電線,她扯著線拿到 燈,完全沒有考慮的打在他的頭上。

  賈聖文痛得從她的身上滾落,她跳起來哭著衝出房間,逃下樓梯。

  “這是在幹什么!”攔住她的是臉色鐵青的牧清,“給我滾回去!”

  看見衣衫不整的她,成雅摻白著臉,似乎全身都在發抖,“寧海!媽咪……”說到這�,她哭了出來,似乎在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悲哀。

  枚成仁拉住她,也兇惡的說:“沒聽見爺爺的話嗎?快點回房間去!”

  她渾身發抖,他們明明知道她的房間�有什么,為什么還要叫她回去呢?

  “不……我不要!”

  啪!牧清抽了她一耳光,“給我上去!在我面前,沒有你說不要的權力!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叫你做點小事卻是推三阻四,你還有臉哭!給我擦幹眼淚,滾回房間去做你該做的事!”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兩邊的好處都要沾,�恩的一百萬美金買牧寧海的自由,當然沒問題;先讓賈聖文試用一下,反正她將來也是會嫁進賈家,兩者並沒有衝突。

  “媽咪……”牧寧海看向她唯一的希望——在這個家�,唯一值得她在乎的人。

  成雅避開她的眼光,她知道女兒的拒絕會讓她失去一切,“你……你就聽爺爺的話,乖。”

  牧寧海在瞬間崩潰了,桌子上的現金,那群無動於衷的親戚,無情的爸、媽,殘忍的爺爺……這些是她擁有的,也是僅有的。

  他們安排了一個男人來強暴她,還試著催眠她這不是犧牲,而是替家族盡一份心力。

  “我……”她用盡力氣大吼,“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每一個人……”她沒有辦法再繼續留在這�,她一定要逃開,遠遠的逃開這一切。

  她用力推開牧清,衝出這個可怕的地方。

  成雅大叫,“小海!你回來呀!小海……”

  “閉嘴!不許叫她,我看她多有骨氣,沒有我,她能在外面活幾天?”牧清氣呼呼的叫罵道:“讓她多吃點苦頭,她才會知道自己有多么不懂得感激!”

  牧寧海憑著一股怨恨離開牧家,她甚至連鞋子都沒穿,她知道自己無處可去,但那個家她是連一秒鐘都沒辦法留了。

  她哭得太厲害,什么都看不見,只知道要逃,她要逃到沒人可以傷害她的地方。

  她一直跑,沒聽見有人在叫她——

  “寧海!”

  牧寧海沒有停下腳步,直到一個人從後面撲到她身上,兩人一起跌倒,一輛車子快速開過去——

  如果她沒停下來的話,鐵定會被撞個正著!

  但她卻以為是賈聖文追出來了,嚇得尖聲大叫,“放開我!放開我!啊,不要碰我呀!不要這樣……為什么……為什么要傷害我?!”

  “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恩快速離開她,心痛的看著她伏在地上痛哭失聲。

  牧寧海抬頭,看見一雙好溫柔的眼睛,那對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對著她說!

  我會在你的身邊永遠。

引言 使用道具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42:13


第六章


  “這是怎么回事?”韓特震驚的問著,很自然的退後一步讓�恩和那個陌生的女孩進來。

  她披著�恩的外套,蒼白的小臉上有著驚懼的淚痕,以及無法忽視的瘀血,她似乎全身都在發顫,脆弱得倣佛隨時會昏倒。

  “天!這女孩受傷了,是哪個混賬東西的傑作?”

  誰會對這樣的小女孩出手?韓特最討厭對女人動粗的人了,不管這家夥是誰都很該死。

  更稀奇的是,這女孩居然會跟�恩一起出現?

  從�恩關心的眼眸看來,這女孩跟他的關係非比尋常,更詭異的是,他從來都不知道有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牧寧海雖然已經停止哭泣,但仍為差點發生的悲劇和家人的無情感到傷心痛苦,會接受他的好意完全是因為她無處可去,但沒想到他住在飯店�,還有個紅頭發的英俊男人好奇的盯著她看,她下意識的把頭轉開。

  “幫我一個忙,韓特,不要問。”

  韓特非常識相的閉嘴不問,認命的把對方當作透明人,甚至在�恩將她安置在他那個有著舒適按摩浴缸的套房時,都沒有出聲抗議。

  “你可以使用這房間,我會請女傭過來整理一下,你需要什么東西可以先寫下來,我會盡量幫你備齊。”

  牧寧海緊抓著披在肩上的外套,能住在這樣氣派的地方,或許他比她想象中的更遙遠。

  她表情有些緊張的看著�恩,“對不起,我好像不應該麻煩你。”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問她發生的事,就這樣收留她,難道不會太過粗心?如果她是個壞人呢?如果她不懷好意呢?

  “如果我覺得麻煩,你會知道的。”

  �恩凝望著她,那一瞬間牧寧海生出一種錯覺,覺得他那柔軟的眼光似乎充滿了……心疼?

  但這怎么可能呢?他頂多同情她,誰會心疼一個稱不上熟悉的人?

  “你……你不問我發生什么事了嗎?”

  他搖頭,溫柔的說:“我不用問,你也不必說、不必想,你只要記得,誰都不能再傷害你了。”

  如果他需要知道,他會有辦法知道的,從她嘴�問出來只會再度傷害她,他甚至連讓她因為回想而感到痛苦的險都不願意冒。

  牧寧海覺得眼眶發熱,她的心�酸得好想哭,為什么連一個剛認識的人都這樣的體貼她,而她的家人卻對她沒有一絲感情?狠狠的摧毀她對他們唯一的希望。

  她的眼淚忍不住又滾出來,“對不起!我真的太愛哭了。”

  “不要哭,你的眼淚只會讓一個人的心很痛,”�恩難掩心疼的說著,“不要為傷害你的人流眼淚。”

  她哭泣的模樣讓他心疼,始終謹慎隱藏的深情趁隙偷跑,當他發現自己做了什么時,他已經用大拇指為她擦去臉頰上的淚珠。

  牧寧海深深凝視著他,倣佛被催眠了似的,她的眼�映人滿滿的他,她感到自己像是走入一個朦朧的夢境�。

  “把你的眼淚留給喜悅、留給感動,留給所有讓你流淚的美好事物,不要哭,請你不要哭。”他帶著神聖的崇拜,將溫熱的唇印在她有些冰涼的額頭上。

  那是個輕輕的、柔柔的,不帶任何情欲,卻令人安心但又異常短暫的甜美之吻。

  那像是一個止淚的魔法,他擁有充滿魔力的聲音、嘴唇,給她下了一個世界上最強大的魔咒。

  牧寧海覺得自己似乎在旋轉著,但她明明好端端的站在他前面,為什么她卻感覺自己不斷的在旋轉、旋轉、旋轉。

  看見她眼�的困惑和茫然,�恩這才驚覺到自己做了讓她難以明白的事,他退開幾步,苦澀的呼喚他的理智回來。

  “抱歉,講了奇怪的話,做了多餘的事。”他的語氣中透露了懊悔,英俊的臉龐隱隱泛紅,似乎感覺不自在。

  “不,謝謝你,我好過多了。”她真心說著,“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不會把你當作怪物的。”

  他說得對,不停的哭並沒有任何幫助,那個大壞蛋是不會得到任何懲罰,而她的家人也不會覺得羞愧,只有她不停的回想,一直一直的難過,不斷的消耗掉她的正面情緒。

  而那個吻不過就像個大哥哥安慰小妹妹一樣,完全無關乎感情,也許他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女性親人吧!

  這種想法讓她有點失落,似乎她下意識的期待著他對她的援手不只是路見不平如此簡單。“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用一下浴室。”

  “是我打擾你太久了。”他連忙說:“對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個東西。”

  “好的。”牧寧海目送著他突然跑出去的背影,有點奇怪是什么東西讓他這么急著去拿。

  一分鐘之後,她知道了答案。

  她手�有個用許多緞帶包裝的精美小提籃,�面擺滿精油、沐浴球、手工蠟燭,甚至還有一只小泰迪熊。

  她驚訝的看著他,再看看手�的東西,一時之間無法相信世界上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我想你用得上。”看她像是停格似的不動,�恩有點尷尬,也怪不了她的反應,一個大男人拿出這么女性化的東西,難怪會讓人感到不大自在。“你這么驚訝讓我有點受傷,我拿出這種東西有這么奇怪嗎?”

  “不是!”她回過神,連忙解釋,“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

  她一邊說,一邊將提籃拿高看,真的讓她看見一個熟悉的愛心貼紙。“好奇妙!”忍不住為這奇妙的緣分而驚嘆著,“你知道嗎?這禮籃是我做的耶!”

  �恩一愣,才剛消褪的微紅又馬上浮在臉頰上。“是嗎?這么巧?”

  牧寧海沒聽出他語氣中的尷尬,難以置信的說著,“對呀!這個禮籃是我們愛心社的畢業義賣,我們總共做了兩千份在網上競標拍賣,不到一天就全部賣光,而且還賣出很值得誇耀的高價喔!”

  說到這個,她可是很自豪的,自從她高二當上愛心社的社長後,舉凡她策畫的各種愛心義賣,都有非常好的銷售成績,像是餅幹啦、手工圍巾啦、自制筆記本什么的,全都賣得嚇嚇叫,因此幫助了許多慈善團體,還讓她破天荒的蟬聯社長。

  “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遇到其中一個好心人,謝謝你買我們的東西。”好奇妙的緣分呀!她覺得很高興。

  �恩只能用微笑來轉移注意力,買了兩千份的小提籃的確造成不小的麻煩,前幾天韓特打開櫃子找東西時,還差點被掉下來的小提籃給打死;不過現在看到她的關容,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韓特一直都很安分守己,整個晚上下來,他連屁都沒有放一個。

  醫生來了、醫生走了;他什么窺探的舉動都沒有,雖然說他已經快被好奇心給殺死了!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恩出來,他立刻關掉電視,不看那無聊透頂的影集,跳起來討他的獎賞。

  “什么?獎賞?”

  “嗯。”韓特點頭,理直氣壯的說:“你叫我安靜別問,我做到啦!現在我要獎賞,就是真相。”

  “要真相?我有瞞著你什么嗎?”

  “我的房間�躺著一個陌生女孩,你還記得吧?”韓特特地加重語氣在他的房問上,藉以強調他有多犧牲。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比較好,真的。”�恩並不打算把他拉進這淌渾水中。

  這是他的過去,他不需要韓特參與。

  “你這種表情我不陌生。”韓特有點不滿的說:“你要對付穆迪前,就是這種表情!�恩,我要嚴正聲明,你要是在把我排除在外,那就是不把我當兄弟!”

  �恩嚴肅的說:“我當時是為了保護你,我們兩個其中有一個被下格殺令就夠了。”

  穆迪是愛爾蘭某派武裝份子在國際航運的聯絡員,他們威脅拉金如果不利用公司船來幫他們走私軍火,就要展開恐怖行動以示報復。

  當初把他和拉金、韓特聯係起來的船難,就是他們一次示威性的破壞行動。

  拉金在這件事上妥協,但是多年後,卻因涉入太深而無法脫身,甚至引來調查局的注意,為了除掉穆迪和他所屬的團體,�恩是豁出性命和調查局合作,用交出所有的成員藉以交換拉金的豁免。

  但是事情並沒有順利進行,逃脫的成員對�恩下達全球格殺令,讓他過了將近兩年被當作暗殺目標的日子。

  韓特不以為然的說:“你以為拉金為什么要把我送去特種部隊?在經歷過那些後,格殺令簡直就是小孩子的遊戲。”

  “我只是不想讓你惹上麻煩。”在跟牧家的眼線通過電話後,�恩很清楚,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枚家所有的人。

  他必須教會他們一個道理,一個很慘痛的道理——逆襲的力量。

  當他決定做一件事時,任何法律都不看在他的眼�,他有自己的法律,而他決心要牧家人付出代價。

  “所以你只是把我當作外人!”韓特非常的不高興,�恩的謹慎有時反而讓人覺得生疏而下舒服。

  “韓特,你明明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我答應過拉金,我要用我所有的力量來保護你遠離麻煩,我打算繼續我對他的承諾!”

  “難道你對我就不重要嗎?要說對拉金的承諾,難道我就沒有嗎?我答應他要做你的後盾,要對你的要求沒有第二句話!就算你要我砍自己一刀,我大概也只會問一句,能不能先上麻藥就做了;�恩,就一句話,讓不讓我幫忙?”韓特展現出少見的強硬,這是因為他受夠了�恩的愛搞神秘。

  沒有感動是騙人的,�恩知道韓特的心情和他一樣,他們會盡一切的力量來保護對方。

  “看來我沒有選擇。”但恩嘆口氣,轉身就走。

  “�恩!我現在非常生氣,你太幼稚了,逃跑是小孩子的做法!”這家夥居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給他來走人這一套?

  “什么?我要逃跑?你在開什么玩笑,我早說過你會哭,得先去幫你拿盒面紙呀!”

  他的裝無辜讓韓特衝上前,用手臂夾住他的脖子,用力搓揉著他的頭發,“你這個臭小子,什么時候學會開玩笑了?我才不會哭咧!”

  韓特站在床邊,看著仍陷在藥物作用的牧寧海。

  “睡得這么安穩,你還真是幸福。”他吸吸鼻子,抽張面紙用力擤擤鼻涕,“真倒霉,這個時候感冒,�恩一定會以為是我哭了,其實我才沒有!”

  雖然說�恩的故事真是他媽的可憐,�恩對這女孩的愛真是該死的動人,但他是不會流下英雄淚的。“你很幸運你知不知道?我從來沒當過誰的保安,這第一次就獻給你了。”

  他拖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實在不敢相信有誰會衝進來找她麻煩,但是�恩卻這么堅持,沒辦法,愛嘛!總是會讓人做出奇怪的事情。

  就像現在都已經這么晚了,�恩卻硬要人家百貨公司為他開門,只做他一個人的買賣,就只是為了讓牧寧海在醒來後樣樣不缺。

  韓特有點同情他們的老朋友,他一定很怨恨自己開了一家購物商城,又或者是後悔認識到�恩這個不接受拒絕的朋友?

  “�恩他……真的很愛你。”韓特輕輕嘆口氣,“你是個非常、非常幸運的女孩。”

  �恩並不是一座冰山,他只會為她燃燒、為她熱情而已。

  “除非你愛他,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你的!那個大傻瓜平常看似很精明能幹,遇到你卻變成大笨蛋,還真諷刺也挺好笑的。”

  �恩可以這樣愛著一個人,甚至不求留在她身邊,他給她最極限的愛就是:讓她能愛她所愛的人,讓她能做她願意做的事,讓她過她最喜歡的生活。

  但如果是他,就算對方不愛他,他也一定要強留,無論如何都不放手的存在於對方的左右。

  韓特拿出手機,若有所思的按出一個電話號碼。

  五秒之後……

  “哈 ,珊。”

  鎮靜劑雖然幫助牧寧海入睡,卻將她帶入不安的夢境�。

  她夢見全家人圍住那個曾經關住她的大衣櫃,她的堂哥押著鼻青臉腫的黎恩,將他也塞進衣櫃�;盡管她大聲呼喊、求情,但是沒有人理會她的呼救。

  他們的聲音像冰錐般鑽進她的耳�,帶來一陣陣的疼痛。

  “殺了他!殺了他!”

  她全身顫抖,捂著雙耳大叫,“不要!不要!不要呀!”

  黎恩被關進衣櫃�,厚重的櫃門突然變成透明,她清楚的看見他倨傲的站著,冷冷的看著所有的人。

  而所有人就像是瘋了一樣,每個人都拿著刀子朝櫃子�的黎恩亂砍、亂刺;她想救他,可是她的腳倣佛生了根,除了尖叫、哭泣外,她無法接近他。

  刺進、拔出的動作讓他的鮮血濺到她的臉上,渾身鮮血的黎恩突然長大,變成她所熟悉的他。

  他朝她伸出血淋淋的手,以像冰塊一樣的眼睛瞪著她,“你看我,他們把我殺死了,而你也是兇手!”

  牧寧海猛然驚醒,全身都是冷汗,那恐怖的景象似乎還在她眼前,但實際上,她卻是在安全的房間�。

  “原來是夢!”好可怕的夢,她怎么會把黎恩跟他……對了,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她定下神,突然發現房�地板上擺滿大大小小的紙袋、鞋盒,“這是什么?”

  牧寧海翻了一下,發現全都是精心準備的衣物,還包括鞋子、日用品,居然連貼身衣物都有……如果不是她確定自己所在何處,她八成會以為自己是在百貨公司。

  “怎么會有這么多東西?”這些東西加起來都快把她淹沒了。

  她發現這些東西都是一式三份,同樣的衣服有三件,同款的鞋子有三雙,差別在於尺寸。

  她忍不住好笑,“他也太老實了吧?”不知道她的尺寸,幹脆全都買?他大可以等她醒了再問她呀?

  牧寧海簡單的梳洗後,挑了襯衫、牛仔褲換上,也把頭發綁好,雖然臉上的瘀傷看起來比昨天更可怕,但她總算能神清氣爽的走出去。

  她從長廊走出來時沒有碰到人,正不知該怎么辦時,聽見電視的聲音,於是她循著聲音走到有著長桌的餐廳。

  �上有臺薄型電視正在播報英文新聞,�恩和韓特邊享用早餐,邊翻著英文的商業報紙。

  �恩看見她,立刻站起來,“睡得好嗎?”

  “謝謝你,我睡得很好。”雖然作了噩夢,但她真的覺得好多了。

  他拉開椅子讓她坐下,“一起吃早餐吧!”

  “嗯,我也覺得餓了。”她偷偷看了韓特一眼,再一眼,他的臉埋在報紙�似乎沒有注意到她——不知道他是誰,是不是不高興她貿然跑到這�來打擾?

  �恩將他的報紙壓低,強迫他露臉。“這是韓特,我哥哥。”

  牧寧海恍然大悟,朝他點點頭,“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了。”

  韓特臭著臉,“她說什么?”

  這兩個人凈講著他聽不懂的語言,實在很失禮,他連自己是不是挨罵,該不該反擊都不知道。

  “說你人很好。”

  韓特繼續臭著臉,用力折著報紙放到一旁,一副要作戰的模樣,“我一點都不好,我是壞人,我喜歡當壞人。”

  “知道了,吃你的早餐吧!”�恩將一個圓面包塞到他的嘴�,知道他一發起牢騷就沒完沒了;轉頭朝她微微一笑,“他說很歡迎你,希望你在這�能當在家�一樣自在。”

  “哦∼∼謝謝。”她半信半疑,因為韓特的臉看起來不像剛剛說完這種話,“不好意思,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恩。”他替她夾了一盤滿滿的炒蛋、培根,又放了幾個圓面包,將盤子放在她面前的桌上,一臉自若的說;“我叫LEON  Wesley。”

  牧寧海的心臟差點停止,她還以為……天呀!她真是個大白癡,她居然聽成他叫黎恩呢!有剎那的時間她以為他真的是黎恩。

  結果那只是他試著把他的名字翻成中文時的巧合,只是音譯上的巧合。

  “哦∼∼”她紅著臉,為自己過多的聯想感到羞愧,“我姓牧,牧寧海。”

  “我知道。”他給她一杯咖啡,她喝了一口,很湊巧的是她喜歡的冰拿鐵。

  “對了,我要謝謝你。”她指指身上的衣服,“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

  “夠了。”�恩做個暫停的動作,“我得告訴你,這�有禁止說謝謝、麻煩你、不好意思、對不起這些話的規矩,我知道很古怪,不過還是請你體諒,並試著遵守,行嗎?”

  牧寧海感激的微笑,知道他很努力的想消除她的下安,謝謝又差一點要脫口而出。

  因為有他,讓她的煩惱少了一個,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向誰求救。

  只是……她能在這�待多久?

  韓特拿起咖啡杯,嘀嘀咕咕的念著,“這算是什么咖啡?見鬼!根本就是糖水,還是昨天的咖啡像樣。”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喜歡黑咖啡。”�恩微笑著說:“畢竟喜歡甜食的人是你呀!”

  “別在她面前亂講,我可是個男人!”喜歡甜食又不犯法,頂多有點面子挂不住而已啦!

  他只是很不爽�恩天天無視於他的喜好,凈給他黑咖啡喝;卻特地為了牧寧海而改喝起拿鐵,真是有夠過分的。

  “怎么了?他是不是不高興?”牧寧海敏感的嗅出韓特的情緒,因為他的肢體語言豐富到讓她很難猜不到。

  “沒什么,他就是這個脾氣,讓他發點牢騷就沒事了。”

  韓特皺眉,“我不是叫你們別用我聽不懂的語言交談嗎?

  �恩回頭給他一個手勢,有點挑釁說:“不高興嗎?給你一個建議,去學呀!”

  咬咬牙,韓特站起來,“我吃飽了。”

  “真的?”他才不信,韓特食量大得恐怖,號稱是會定路的無底洞,怎么可能吃點面包就飽了?

  “抱歉,我得先去忙,先離開餐桌了,你們兩個慢用吧!”

  “忙?還沒十點。”從來不肯在十點前談公事的韓特居然說是要去忙公事?

  “我急著去買翻譯機,不行啊?”韓特昂然離開,一副死都要把中文學好的跩樣。

  �恩忍不住大笑,牧寧海好奇的問:“怎么了?他要去哪�?”

  “去讓我知道他的決心。”�恩笑著說:“不用再想他的事,吃點東西吧!”

  牧寧海睜著一雙大眼睛,不明白這對兄弟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但是他們的感情鐵定非常好。

  如果黎恩也有一個哥哥,也許她就不會因為他的音訊全無而擔心多年了,有人照顧總是好事。

  她輕咬一口面包,抬眼看著隔座的�恩,他看著報紙,專注的臉龐十分吸引人。

  枚寧海的心中莫名一跳,在經過昨天的傷害後,今天能這樣安靜的用餐,竟讓她有種奇怪的滿足感。
引言 使用道具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42:44


第七章

  牧清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這么緊張過了,他站在人行道旁,腦袋�想著還能從�恩那�弄到多少錢。

  “爸,你確定是十點半嗎?怎么沒看到車?”西裝筆挺的牧成仁四處張望著,表情有點焦躁。

  �恩•衛斯理突然說要見他們,這個時機有點微妙,想到他花一百萬買牧寧海一段時間,牧成仁不禁有點憂心,但願是他想太多了。

  牧清瞪了兒子一眼,“廢話,我怎么會弄錯?你給我耐心點,能拿錢還怕等嗎?”

  “可是爸,你確定衛斯理先生會再給我們錢嗎?”牧成仁猜測著,“這個時候找我們,很奇怪呀!你說他是不是為了小海的事來的?”

  這么巧?前兩天小海離家出走,今天衛斯理就說要見他們?

  “閉嘴!你就非得要在我高興的時候潑我冷水,一定要提你那個不成材的女兒嗎?她是個什么東西,人家犯得著替她出頭嗎?再說我們也沒要她做什么呀!莫名其妙。”

  “可是爸,你想想看,小海跑出去兩天了,身上沒錢,她的朋友又都不在臺灣,能找的地方我們都找過了,卻沒有半點消息,她會不會是去找衛斯理先生胡說八道了?”

  “她都說不認識他了,怎么會去找他?就算她真的去好了,那更好,早點把這件事解決,也才好給賈家一個交代。”

  真是難為聖文那個孩子,都被打得頭破血流,卻還是不打算放棄,依然要娶小海過門。

  父子倆說話的同時,一輛加長型的深色轎車停下來,後座車門朝著他們打開。

  牧清喜孜孜的拉著兒子上車,車內已經有一個人,他們在他對面坐好。

  “衛斯理先生,你好。”

  “初次見面,你好,衛斯理先生,你不知道我感到多么榮幸能夠跟你見面,是我……”

  �恩冰冷的眼神、冷傲的神態,讓牧清覺得有點不妙,氣氛似乎跟上次不大一樣。

  牧清連忙用手肘撞兒子,提醒他現在並不適合表達對�恩的景仰,牧成仁連忙閉嘴,“對不起,我話太多了。”

  �恩像座冰雕似的,連動作都沒有太大,一個眼神就讓牧氏父子倆感到坐立難安。

  “兩位,我想你們並沒有真正弄清楚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牧清嘿嘿幹笑,有點尷尬的說;“我是真的不明白。”

  �恩眉頭微皺,冷冷的說;“你很清楚我在說什么,你收了我的錢,卻沒做到我要求的事,你覺得我是那種悶聲吃虧的人嗎?”

  牧清開始冒汗了,他勉強陪著笑,“衛斯理先生,你一定是誤會了,絕對沒有這種事,我可以解釋的。”

  事情很明顯了,他一定是聽到消息,知道牧寧海跑了他吃不到,覺得錢白花了,所以才會來興師問罪。

  “你的意思是說我弄錯了?”�恩冷笑一聲,給人的壓迫感更重了,“從來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我父親絕對沒有這種意思!衛斯理先生,不是你弄錯,而是你身邊的人可能把事情說錯了。”牧成仁想幫忙解釋,卻是弄得更糟。

  �恩沒有看牧成仁,只是冷冷的說;“當我想聽你說話時,我自然會告訴你。”

  雖然�恩的聲調沒有怒意,可是那種漠視、輕蔑的感覺卻讓人加倍的不舒服。

  牧清狠狠瞪了兒子一眼,警告他閉嘴,又開口試著解釋,“我知道我收了你的錢,也記得我答應把孫女交給你,不過那個死丫頭頑固的很,她跑了!不過你放心,我會馬上把她給抓回來,立刻送到飯店去給你。”

  �恩看著牧清,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給我?”

  “是呀!我懂得你的意思,這種事說出來不大好聽是嗎?可是請你體諒,我們家小海是有婚約的,可是因為衛斯理先生喜歡上她,所以我想說讓她陪你幾天也不要緊。

  “這種事我們心知肚明,說得太白會比較尷尬,總之我會想辦法把她給抓回來,絕對不會讓你的錢白花的。”

  �恩自嘲的笑了起來,“天哪!我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你想得這么周慮。”

  牧清看他笑了,雖然覺得心�還是毛毛的,但只能陪笑道:“這種事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你說是吧?”

  “是,我想這件事是我弄錯了。”�恩瞪著牧清,眼�的嫌惡毫不掩飾,“我不該跟你說人話的!”

  “耶?”牧清心中一驚,聽明白了�恩的話中有話。

  “我怎么會把你當人呢?我真是錯得離譜。”�恩搖搖頭,嘲笑著自己的錯誤。

  像牧清這種人,怎么會相信他拿一百萬出來,就只是單純的想給牧寧海自由呢?

  牧清當然會依照自己的思考模式去推測,然後覺得是他另有所圖。

  “你聽好,我再跟你說一次。”�恩扯住牧清的領帶,用力的束住他的脖子。

  牧清的臉色發紫,雙手抓住領帶下段,以免自己被勒死。

  牧成仁見狀嚇了一跳,“你……你做什么?快放開我爸!”

  “滾開!”

  一句話就讓牧成仁縮回椅子上,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牧先生,當我說請你給寧海自由時,是要你真的這么做,請你不要妄加臆測。”

  牧清猛點頭,“是、是。”

  “我不能容忍在我出面幹涉,你還堅持要傷害她的感情、她的身體,你實在是太不聰明了,真的。”

  牧清開始發抖,“但、但但是我……”

  “如果我是你,我會閉嘴聽人家怎么說,以免沒聽見最重要的話。”

  牧清立刻把嘴巴閉得緊緊的,拼命點頭。

  “你不應該這樣傷害她的。”�恩有點遺憾的說。

  牧清從來沒有感到這么害怕過,他幾乎立刻就求饒了,“是我錯了、是我不對,我該死,請你不要傷害我!我已經知道錯了。”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你不用害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恩的語氣很輕,“我只會奪走你的一切,我會奪走你所在乎的一切,你努力得到的一切。”

  �恩拍拍他的臉,遺憾的說:“真可惜,那是你拚了一輩子才得到的,不是嗎?”

  �恩放開牧清,伸手按個鈕,和駕駛中間的隔板降了下來,他用英文對著韓特說:“可以了,讓他們滾。”

  韓特立刻停車,將車門打開,牧家父子狼狽的摔出來,在地上滾了一身的塵上,他們面如死灰的看著車子開走。

  “爸!現在怎么辦?”

  牧清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如此脆弱,他想不到可以對抗�恩的任何方法。

  牧寧海聽見有人按門鈴,於是放下手邊的事跑去開門。“會是誰呢?”打開門,眼珠子和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HI,愛人。”一個高跳的金發洋妞擺出最性感、最撩人的姿勢倚在門邊,拉開的大衣�是一具完美的胴體。

  只穿著緞帶及吊帶網襪的她,根本就是半裸的!

  她的重點部位剛好是緞帶交叉的位置,胸前則是緞帶蝴蝶結,這樣的打扮讓有點保守的牧寧海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穿著圍裙的她被嚇到,而半裸美女則是生氣了。

  她一手拉攏大衣把腰帶綁好,一手把牧寧海推開,臉帶怒意的衝進來。“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我知道了,你是他的中國甜心!可惡,我就知道不應該信任他!”

  牧寧海被推到一邊,根本來不及阻止性感美女闖進來。

  “這個該死的男人!讓開!他在哪�?叫他出來!韓特、韓特!”

  一個嘰哩咕嚕的洋妞到處亂走,在屋子�找東西似的跑來跑去,這種經驗還真是特殊又罕見。

  “小姐!不好意思∼∼”牧寧海試著用不大靈光的英文跟她溝通,“請問你找誰?”

  嗚∼∼她的英文一定很爛,因為身材很火辣的洋妞接著怒氣衝衝的抓著她,用力搖她,“叫他出來!為什么躲著我?可惡的、該死的、不能信任的男人!”

  她們雖然沒有成功的溝通,可是性感洋妞活像個妒火中燒、失去理性的女人,她該不會是……

  枚寧海瞪大眼睛,她該不會是�恩的女朋友吧?天哪!她一定是誤會了!

  但�恩有女朋友這個想法一衝進牧寧海的腦海�,頓時就像寄生蟲般的甩脫不掉,像他這么完美的男人,怎么可能會沒有女朋友?

  她真是個超級大傻瓜,才會誤以為那樣的男人是單身!

  好難過,為什么這個事實會讓她的心中感到酸酸的,有種好想哭的感覺?

  “漢娜!”門口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

  她倆一起轉頭看,韓特驚訝的臉跳進她們的眼底。

  哦∼∼不!這個有暴力傾向的超級橡皮糖漢娜居然追來了,他還以為跟她說好只是幾夜情而已。

  霎時間,韓特有轉身想逃跑的衝動,但�恩卻沒有讓路的打算,“居然讓女人找上門來?去擺平她!”

  �恩扔下韓特,走進去看牧寧海,“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雖然被漢娜抓的地方仍隱隱作痛,但她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必要讓他傷神。

  “唉!兄弟呀兄弟。”居然不讓他走人?

  漢娜衝上來,一抽手就打了韓特一巴掌,“你這個自私自利、花心縱欲的混蛋!她根本還是個小孩子!”

  “哦喔∼∼拜托!”韓特連忙抓住她的手,大聲的說;“別搞錯了,她是我弟的女人!”

  漢娜這才眉開眼笑的捧著韓特的俊臉猛親,“寶貝,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看見她火辣的動作,牧寧海這才紅著臉發現她誤會了,原來這個裸女是來找韓特的。

  “進你的房間去!”限制級的動作讓�恩看不下去,忍不住開口趕人。

  韓特的反應是給了�恩一根中指,看來他是鐵了心的要報復�恩剛才的見死不救,幹脆就在客廳上演鹹溼秀。

  �恩皺著眉頭,輕推牧寧海的肩頭,“我看我們走吧!”

  她連忙一溜煙跑回廚房,她本以為�恩會回房間去,沒想到他卻跟到廚房來了。

  他打開冰箱,拿了兩瓶柳橙汁,遞給她的同時發現,餐桌被一些東西給佔據了。

  牧寧海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都是我的東西。”

  “沒有關係,不要這么習慣道歉。”他拿起一個有著許多花朵形狀的大盤子,“很香,做什么用的?”

  “手工香皂,那是模子。”她一邊收拾一邊說:“我沒想到你們會這么快回來,我馬上收起來。”

  “好像很有趣,教我吧!”

  她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什么很難的事,其實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手工肥皂,我用的是成皂。”

  牧寧海拿起一塊方型的透明成皂,笑著說;“這叫M  &P皂,隔水把它融了之後,倒進模型�加進精油和色彩就好了。”

  “聽起來很值得一試。”他脫下外套,卷起袖子,挑了一塊透明成皂,“隔水加熱是嗎?”

  她笑著遞給他一個不�鋼鍋和玻璃碗,“加油!”

  “放心。”他眨眨眼,笑著說:“有好老師在旁邊指導,我想做出來的東西應該不會太糟。”

  她開心的笑了,每當跟�恩在一起時,她都會覺得好放松、好自在,她好喜歡跟他說話、跟他相處。

  如果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就好了。

  �恩成功的將成皂融開,“第一步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牧寧海湊過去看,笑著說:“嗯,看起來挺好的,現在你得找個模子來裝。”

  “啊∼∼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看著�恩匆匆離開,她不由得好奇他是想到什么,但她的疑問很快就有解答,他去找模子了。

  “這個行嗎?”他回來後,手�握著一個東西遞給她。

  牧寧海接過來看,那是一個蘋果形狀的琉璃藝品,比她的手掌小一點,蘋果蒂的地方可以打開。

  “好漂亮呀!可是不能用!”

  “為什么?”

  她笑著說:“傻瓜,那你怎么把它拿出來?打破這顆漂亮的琉璃蘋果嗎?”

  他說得理所當然,“當然。”

  “那太浪費了,這么漂亮的東西應該好好愛惜才對。”

  �恩看著她,微微笑著,“我想你說得對,那好吧!我們來做幾朵花吧!”

  最後他做出八朵七彩的花,每朵花都充滿不同的花香。

  “第一次做,算是很棒呢!”牧寧海真心稱讚他。

  “是你教得好。”

  她紅著臉接受他的感謝,半開玩笑的說:“那好吧!是我這個老師當得好,你要怎么報答我呀?”

  他凝視著她,一時真情流露,“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她的心中一跳,不知道他是在開她玩笑,還是講真話,她無法決定自己該怎么反應,於是呆愣住了。

  她的表情讓�恩意識到他似乎讓她感到困擾了,於是忍住心中那股微微的疼痛,改口說:“開玩笑的,為了謝謝你,這顆蘋果送你。”

  開玩笑?天哪!還好她沒有蠢得做出錯誤的回應,否則現在不是很尷尬嗎?“不用了啦∼∼又不是什么大事,收你的禮物很奇怪。”

  這句話讓�恩更是體認到和她的距離有多遙遠,不論他在心�覺得與她有多親近,但是在牧寧海的心�,對他卻是生疏的。

  “是嗎?如果不是你,我已經把它拿來當作模子,然後為了要拿出香皂而把它打破,換句話說是你救了它,所以它屬於你了。”

  “但是你沒有那么做呀!不會有人為了把便宜的香皂拿出來,就毀掉一件昂貴的藝術品,這兩者間的價值差太多了。”

  “也許就是有這種人。”他的聲音溫柔,表情也很柔和,“別人覺得可貴的東西,他不一定覺得重要。”

  �恩拿起她之前做好的小花,“而人人覺得尋常便宜的香皂,卻是他心中的無價之寶。”

  牧寧海看著他,感到心中有一根無形的弦被觸動了,她突然覺得好想哭。

  �恩的這些話是在說給她聽的嗎?有這個可能嗎?

  一定是她想太多了,絕對是的。

  “這可以給我嗎?”

  她回過神來,“哦!當然可以,你可以拿去,沒關係。”她數著數量,口中喃喃的說:“應該夠吧!”

  �恩聽見了,開口問她,“怎么了?這是要做什么的?數量會不夠嗎?”

  “沒有,是剛剛好,沒有問題。”她趕走心中那種異樣的感覺,努力微笑著,“這是要拿到網路上賣的,我答應婉玲在下班前給她四十個。”

  這下�恩有點不明白了,“婉玲?你的朋友嗎?”

  “不是啦!套房不是有附設管家和女服務生嗎?婉玲是服務生啦∼∼昨天她來打掃時,我們聊了一下,我聽她說她有個拍賣網站做得很好,所以就想做點東西托她賣,讓她抽點傭金,她人真的很好,還幫我把需要的材料都買來了。”

  �恩聽完後,臉色一黯,“你托她賣?”

  “嗯,也許我應該自己試試上網賣,說不定將來可以靠這個生活噢!”她笑著說:“我總不能一直賴在這�吧?”

  牧家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她當然要考慮一下未來要怎么生活。

  “為什么不能?”

  牧寧海抬眼望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么�恩好像很受傷的樣子?

  “我不能一直打擾你呀!你有你的生活要過,你已經幫我很多忙了,我真的很感激你。”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並不覺得有被打擾,我要怎么說你才能相信你絕對不是我的負擔?說句狂妄一點的話,就算讓我養你一輩子,那也絲毫不困難!”

  “但我沒有理由接受你的……”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眼下這種情況,算是被他豢養嗎?

  不∼∼她又不是寵物!

  她咬咬唇,露出堅決的表情,“總之謝謝你什么都沒問的就收留我,可是我真的不應該繼續麻煩你了。”

  “如果你堅持,我絕不勉強。”�恩露出疲色,低聲道:“但請你給我一點時問吧!”

  牧寧海呆愣的望著他,時間?他需要時間做什么?為什么她要重整自己的生活,卻會是他需要時間?

  這情況有點顛倒吧?

  韓特好不容易制伏了漢娜,扔下滿足不已的她獨留床上,走到起居室找酒。

  當他按下電燈開關時,像幽靈般坐在沙發�的�恩開口了。“她要走了!”

  “誰?你說漢娜嗎?是呀!我打算明天就打包把她弄走,誰受得了索求無度的女人呀?”

  “寧海!她要走了。”�恩專注的將桌上的酒杯倒滿,“而我除了喝酒外,沒有別的辦法勸她不要走,她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

  “那就告訴她啊!告訴她你是誰,告訴她你的感情,也許她會找到留在你身邊的理由。”

  “如果這么做,只是把她推得更遠呢?”他會擔心。

  “老兄!你醒醒可以嗎?說出真相能糟到哪�去?你很清楚她心�記挂著你,她就連許願都是第一個想到你,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啦!不過對我來說,這就是愛了。”

  “你不明白。”�恩悲哀的看著韓特,“那是記著,不是愛著,她記著十二年前那個吃盡苦頭的少年,並不代表她愛著我。”

  “那又怎樣?這是一個機會呀!她記得你就有可能愛上你,�恩,你什么時候變得膽小成這樣了?”

  �恩聳聳肩,一臉苦澀的喝掉杯�的殘酒。

  韓特一針見血的說:“你不是怕她在知道你的感情後會感到困擾,你只是害怕,你害怕被她拒絕!”

  “也許我是。”�恩苦笑著,“但是我很滿足現在的情況,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獨佔她、擁有她,我只希望她能快樂、幸福,如果有那么一個有能力的人出現,我很願意親手將她交給他。”

  韓特對他的想法感到很生氣,“那你就當她一輩子的守護神,不然你幹脆認她當妹妹好了,這樣的話,要照顧她也比較合理,她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咦?我怎么沒想到?”�恩露出笑容,困擾的表情一掃而空,“果然是當局者迷,謝啦∼∼這個主意很棒。”

  韓特白眼一翻,兩只手無奈又氣憤的揮了一下,“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引言 使用道具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43:15


第八章

  牧寧海走出知名的連鎖餐廳,她的表情有些雀躍,因為她剛剛找到她這輩子第一份工作。

  雖然沒有當過服務生的經驗,但是店經理願意給她學習的機會,她並不認為自己會學不來。

  那個家她是不能回去了,�恩這邊又不能一直打擾下去,所以她決定自力更生才是最好的選擇。

  衛斯理兄弟不在,她上網找工作時發現就在飯店對面有家餐廳在徵服務生,所以她決定來碰碰運氣。

  但她很快就感到鬱悶,找到工作代表著她更加沒有理由不走,也許她再也見不到�恩了。

  這個想法讓她感到十分沮喪,但留在他身邊又什么都不是的感覺,也讓她無法釋懷。

  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這么矛盾。

  “小海?是小海嗎?”

  她聽到有人叫她,回頭一看,居然是成傑維,他旁邊的女孩戴了一頂漁夫帽和大墨鏡,刻意將整張臉遮去一半。

  看起來他們似乎是剛從餐廳用完餐出來。

  “傑維大哥?”牧寧海有點驚訝,這是她第一次在成家外的地方見到他。

  可是好奇怪,她居然沒有想象中的高興、興奮?

  “我先走了。”低調女子一臉神秘,低聲說了一句,就跳上旁邊等待的轎車離開。

  “這么巧?我才打算去找你。”他非常友善的說著,走到她面前,“來吧!你要去哪,我送你。”

  “這樣沒關係嗎?讓你的女朋友自己回去?”她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著,但奇怪的是看到他的女伴,她竟然毫不難過?

  以前只要聽小紫說到他的女友們,還沒有親眼看到,她就會覺得有點傷心,但為什么現在那種感覺卻不見了、消失了?

  事實上,在遇到�恩之後,她幾乎沒有再想過成傑維了。

  他聳聳肩,“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別管她了;小紫很擔心你,都快把我給嘮叨瘋了。”

  “小紫?她怎么樣?還好吧?”一聽到好友的消息,她的臉龐因為高興而發亮。

  “她很好,好得很。”他笑著說;“她要當媽媽了。”

  “真的嗎?”牧寧海瞪大眼睛,雀躍的說:“小紫什么時候回來?天呀!我真不敢相信。”

  “她暫時不回來了,她一知道自己懷孕,就衝到拉斯維加斯找莫凱去了。”

  牧寧海點點頭,笑著說:“這么棒的消息,也難怪她要趕緊告訴他了。”

  “倒是你,發生什么事了?小紫找不到你,擔心了老半天,她說你的手機都沒有回應,打到你家也都說你不在,她急得不得了,我才想過去看看你呢!”

  她苦笑著說:“也沒什么,只是跟我爺爺有點不愉快,所以暫時住在外面。”

  成傑維有點驚訝,“說真的,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了,沒想到你會這么做!”

  “什么?”她做了什么事嗎?怎么感覺他似乎是在誇她?

  “反抗你爺爺呀!”看她一臉驚訝,他笑著解釋,“我跟牧婷婷約會過,她是你的大姐吧?我聽她說過一些你家的事。”

  剎那間,牧寧海只覺得好羞愧,喃喃的說:“她是我的大堂姐。”

  堂姐會說些什么好話呢?鐵定沒有!

  看成傑維的樣子,他應該也很清楚她家的情形,唉!這種猶如賣女孩的行徑,真的好丟臉。

  “不管怎么說,能有不同的做法當然很好,我想你也不喜歡年紀輕輕就嫁人吧?”

  “嗯。”她胡亂的點點頭,他那憐憫的眼光讓她感到無地自容。

  “你要是方便的話,跟小紫聯絡一下。”他掏出一張名片,在背後寫下一組數字,“這是她在美國的電話,打給她讓她安心。”

  “我會的。”她接下來,朝他一笑,“謝謝你,對不起,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我的事先不要跟小紫提好嗎?她肚子�有小寶寶,我不想她擔心我。”

  “你還是這么體貼,你放心,我不會說的,如果你不希望讓她分心的話,連汪沛瑤那�我也不會講,那家夥為了學校的事,都快煩死了。”

  她詫異的問:“你會遇到瑤瑤嗎?我記得她旅行結束後要飛到維也納去辦手續,當初她還抱怨行程太趕呢!”

  他突然有點尷尬,俊臉微紅,“我怎么會遇得到她?沒事,對了你住哪?我送你吧!”

  “不用了啦∼∼”她尷尬的看看對街簇立的飯店,表情有點尷尬,“很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成傑維隨著她的眼光看過去,理解的笑了笑,“你住在凱旋飯店是嗎?多么有趣的巧合呀!小紫和莫凱也是在那�相遇的。”

  “我知道,我聽小紫和瑤瑤說過。”她心虛得不得了,很難啟口說出自己正和兩個大男人同住一室。

  成傑維紳士的說:“讓我送你過馬路吧!”

  “謝謝。”牧寧海說著,走下人行道時,剛好踩到一個窟窿,腳踝一拐,身子往旁邊晃,差點跌倒。

  他連忙伸手攬住她,於是牧寧海就跌在他身上,看起來就像是她親昵的倚在他的懷�。

  “小心!臺北的馬路真糟糕。”

  “不好意思。”她聞到成傑維身上清新的古龍水味道,意外的沒有心跳加速。

  “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他輕扶著她的背,快速通過馬路,將她送到飯店大門口。“那就送你到這�,你要小心點,不要再摔跤了。”

  她感激的一笑,“嗯,伐啊小心.”

  “對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打電話給我,名片上有我的電話,不管多晚都無所謂。”

  “真的很謝謝你。”牧寧海的心中覺得好感慨,她真不明白這個世界是怎么了,為什么應該關心她、呵護她的家人絲毫不在乎的傷害她,給她溫暖和關懷的卻始終都是這些稱不上熟識的人呢?

  “泥現在哼該神七惹八。”

  �恩面無表情的看了韓特一眼,繼續把注意力放回手上的資料。

  為了要奪走牧家的一切,�恩非常小心謹慎的在計畫著,一決定出擊就要直接擊垮,絕對不給他們茍延殘喘甚至是翻身的機會。

  “窩縮泥現在哼該神七惹八?”韓特努力將舌頭卷來卷去,但表情卻充滿不確定感。

  “講一點我聽得懂的話。”他再這樣勉強下去,實在很令人擔心他的舌頭會抽筋。

  早知道應該留漢娜多住幾天,有她來纏著韓特,至少可以讓他的耳根安靜一點。

  “聽不懂嗎?怎么可能呀!”韓特只好改講英文,將語言翻譯學習機拿出來猛按真人發音。

  “你現在應該生氣了吧?”標準的翻譯機機械音,但�恩總算知道韓特剛剛唧唧哼哼的說了什么。

  “我為什么要生氣?”

  “嗯哼∼∼”韓特摸著下巴,裝出一副苦苦思索後終於猛然想起來的欠揍表情,“大概是因為牧小姐跟一個男人抱在一起的這件事吧!”

  除非�恩有暫時性失明,否則應該看得很清楚,牧寧海跟那個男人有多親熱。

  看來那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恩請牧寧海暫時別出去,她雖然口頭答應了,但一轉身就和男人約會去,這多傷�恩的心呀!

  “我看得很清楚。”�恩甚至注意到她臉上的一抹紅暈,羞澀有多么動人,那個男人的懷抱沒有讓她有討厭的感覺。

  “所以你現在一定很不高興,覺得很受傷,心�很不舒服,覺得被背叛了。”

  “沒有。”�恩非常幹脆、簡短的回答。

  也許韓特永遠不會懂,但是他自己非常清楚,他對寧海的愛不是獨佔、不是強求,而是一種絕對的尊重。

  他愛她,但這並不表示她就得有所回報,如果她心�有喜歡的人,那么他會祝福她的。

  雖然說那幕景象讓他心如刀割,但他沒有喊痛的資格,寧海對他的感情沒有責任。

  “你應該有才對。”韓特非常的不以為然,“你應該表現出你真實的情緒,讓她知道你很在乎她。”

  “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變成兩性專家了?”

  “這種事不用專家也能提供中肯的意見,我問你,你打算當她的長腿叔叔到什么時候?”人家長腿叔叔至少最後還娶了他的讚助人,而�恩這種消極的態度,只會把牧寧海讚助到別人的懷�。

  “到她不需要我的時候。”

  “太籠統了吧!誰來定義她需不需要你呀?”

  �恩的眉毛一挑,“我。”

  韓特了解的笑了起來,“也就是說,這是一輩子的事 ?”看來�恩是打算站在牧寧海的背後,直到他挂點為止。

  �恩沒有說話,但眼神卻堅定的透露出肯定的答案。

  韓特不死心的再次發出忠告,“如果我是你,我至少會試著告訴她我對她的感情,萬一她其實愛的是你呢?”

  �恩沒有給答案,同時卻拋出一個問題,“如果她不呢?我不能讓我的感情困擾她,成為她的負擔,如果會讓她不開心,我寧願沉默一輩子。”

  “也就是說,除非牧寧海愛上你,否則你得不到她,就算有其它方法把她綁在你身邊,你也不願意?”韓特的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他有一個好點子,也許能幫�恩一點忙。“老兄,真想能讓你解脫,你就告訴她吧——

  “我說了叫你別管。”

  韓特一口拒絕,“辦不到!”

  �恩對他的個性非常了解,看韓特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只好直接給個警告,“別那么做!”

  韓特無辜的攤開手,“做什么?我根本什么都沒做呀!”

  “你腦袋中正在想的事,不要去做!”�恩板著臉,認真的重申,“不要試著幫我。”

  “你覺得我很閒嗎?放心吧!我連想的念頭都沒有呢!”嘴巴是這么說著,但是韓特的手指卻在背後打了個大大的叉叉。

  等到�恩和牧寧海卿卿我我、快樂得像神仙時,就不會介意他做了什么了。

  牧寧海撥了一通電話,響了兩聲就聽見母親焦急的聲音。

  這些天來,她全不去想家�的事,但在遇到成傑維後,她就明白一味的逃避不是辦法,失去其它人她並不覺得遺憾,但是母親卻是她最舍不得的人。

  雖然她的理智告訴她這么做是多餘的,但她的感情卻驅使她和母親聯絡,至少得讓母親知道她很好,也許母親會願意離開那�,出來跟她一起生活?

  “喂?喂?是小海嗎?你說話呀!嗚嗚……小海,媽咪快擔心死了……你說說話呀!”

  牧寧海深吸一口氣,“我很好。”

  成雅大聲喘口氣,唏哩嘩啦的哭著,“小海,你不要恨媽咪,媽咪只有你,如果連你也怨恨我,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媽咪!”眼淚衝出她的眼眶,滿懷的委屈再也壓不住,衝口而出,“如果你愛我、在乎我,為什么不保護我?”

  “我……我沒有辦法呀!你爺爺和爸爸的脾氣難道你還不清楚?他們決定的事,我有什么能力改變?”

  “所以你就打算眼睜睜的讓那個畜生強暴我?”牧寧海哽咽的哭著,“媽咪,我愛你,可是你卻讓我好失望。”

  她的控訴讓成雅聽得好痛苦,這幾天的煎熬讓她完全沒辦法好好吃、睡。“小海,你聽媽咪說,不要把這件事想得太嚴重,爺爺打算讓你們結婚,那天只是提早讓你們……認識!”

  成雅自己都說得好勉強,一點都不敢奢望女兒能夠因此而原諒她。

  “媽咪,不要再找借口了,你已經選擇站在爺爺跟爸爸那一邊,我也不會怪你這么做,也許你是真的有苦衷,可是媽咪,我要告訴你,那個家我是再也不會回去了!”

  “小海,嗚嗚……不要這樣對我呀!你爺爺把所有的錯都怪在我身上,如果你不回來,我就沒辦法再在這個家�待下去……”

  “那你就離開,你就走呀!我已經找到工作了,我會養你,我們可以租個小房子一起生活。”

  “哦,小海,你不懂,你還太年輕,生活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媽咪,你得做決定,就這么一次,讓你自己決定你要過的生活!”

  “小海,你就不能回來嗎?賈先生並沒有怪你,他真的好喜歡你,他完全不計較你打傷他,他還是這么的想娶你,你嫁給他,日子會很好過的,你永遠都不需要為錢煩惱。”

  枚寧海只覺得心寒,“只要對方有錢,就不需要顧慮我的感受嗎?媽咪,你不是讓我嫁給他,而是把我賣給他!”

  “小海,你不知道爺爺給媽咪多大的壓力,求求你回家吧!不要讓媽咪難做人,小海,拜托你回來吧!家�現在有大麻煩,而那是你引起的,你一定得回來幫忙解決呀!”

  “我沒有家,你要我回到哪�去呢?我好後侮打這通電話給你,媽咪,你毀了我對你僅存的愛!”牧寧海哭著按掉電話,撲在床上痛哭。

  真是個大笨蛋,她居然以為媽咪會為了愛她而離開那個醜陋的家,那么不堪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值得媽咪留戀呢?

  她哭得太厲害,以致沒聽見�恩敲門的聲音;而他敲了幾下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也有點擔心。

  “寧海!我開門了。”他打開門,看見她從床上坐起來,狼狽的用手抹淚。

  “對不起擅自進來,我敲了門,你沒有應聲,我以為……”她哭了,這是為什么呢?

  “我沒有聽見。”她努力想趕走眼淚,不好意思的笑一笑,“真是對不起。”說著她又忍不住傷心,眼淚啪搭啪搭的往下掉。“對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歡看到人家哭……”

  她七手八腳的抹去淚珠,慌慌張張的,深怕她的眼淚會惹他討厭。

  “我不是討厭你哭。”他是舍不得她哭呀!“怎么了?你有麻煩嗎?有什么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跟那個男人有關嗎?

  他多想問她那個男人是誰?他對她好嗎?他關心她嗎?他在乎她嗎?而她……愛他嗎?

  但是他不能問,他沒有資格問、沒有立場問,只能將這些不斷累積的心痛給鎖進心房。

  “你已經幫我很多忙啦∼∼”她怎么好意思一直麻煩他?“我做了傻事,覺得自己很笨才哭的。”

  他走到她身邊,從桌上的面紙盒抽出一張面紙,輕柔的按去她的淚水,“別揉眼睛,都紅了。”

  他為什么要對她這么溫柔呢?連她的媽咪都不在乎她痛不痛了,他為什么要心疼她的紅眼睛?

  “為什么呢?”她愣愣的看著他,“為什么你要對我這么好?事實上,你根本不大認識我,為什么這么幫我?”

  她在網路上搜尋過他的名字,知道他是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她好驚訝他這樣的地位,居然會對渺小的她如此照顧。

  他蹲在她面前,溫柔的一笑,“因為你是個聰明的好女孩,小海,我沒有妹妹,我在想也許你願意當我的妹妹,你可以把一切煩心、不愉快的事全都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妹妹?這兩個字讓她感到既難過又不舒服,這個男人是把她當作妹妹嗎?

  “不!我不願意!”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的心中感到一陣失望,她嘲笑著自己的妄想,她怎么會以為他會說出其它的話呢?

  他只是把她當成妹妹而已,她已經是很多人的妹妹了,不管他再怎么會照顧人,她都不要他這個哥哥!

  她真的該離開了,她沒有絲毫該留在這�的理由!“我真的很謝謝你,可是我實在不應該麻煩你這么久,我已經找到工作了,也許我可以跟經理商量先預支一點薪水,等我找到房子就會離開,真的很謝謝你的照顧。”

  �恩的眼神一黯,心中有許多復雜的情緒往上涌。

  就連以妹妹的身分她都不願意留下來,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助嗎?“我並不在乎你在這�住多久。”

  “但是我在乎呀!我不能一直打擾你。”他居然要她當他的妹妹?他怎么會有這種念頭?

  她覺得好傷心,覺得不能再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否則她會傷心而死!

  但她為什么會這樣想?他只是好心呀!她幹嘛要因為他的善良好心而感到傷心尼?

  “我說過如果你打擾到我,我會告訴你的,既然我沒說話,那就表示你的存在一點都不麻煩。”

  “你很好心,但是我不應該利用你的善良。”她哭泣著,“我很堅持,希望你能體諒我。”

  �恩看著她的眼淚,心�感到好痛苦,她要離開的心居然是如此的迫切?

  當初他真不應該出現,他只要遠遠的關心她、愛著她就好,為什么要情不自禁的進入她的生活,帶給她淚水呢?

  “好,我不勉強你,但是你得答應我,讓我幫你處理工作和租房子的事。”他站起來,有點焦躁的在房�定來走去,“不要拒絕我,我也非常堅持一定要做。”

  牧寧海知道他是不會接受她的拒絕,只好答應,“我會還你錢的。”

  “你確定你真的要這么做?我很擔心你一個人生活,如果遇到麻煩要怎么辦?”

  寧海呀寧海,為什么你這么堅持離開呢?

  至今她絕口不提發生過的事,分明就是把他當作不相幹的人,雖然他還是透過別的管道知道了,但她對他的疏離和刻意保持距離,讓他感覺很痛苦。

  她不信任他!

  “我不會有事的。”她拿出成傑維的名片,證明她並不是全然的孤立無援,“我要是有事,會有人幫我的。”

  “那很好,我希望你一切順利。”他不再試著說什么以改變她的決定。

  她不願意他參與她的生活,他可以退出,速度能夠快得就像他從來不曾出現過似的。

  牧寧海看著他,除了謝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他看起來好悲傷的樣子。

  “你為什么……”她差點脫口問他,還好及時忍住,否則一定被當作是怪胎吧!

  “你想說什么?”

  她趕緊搖搖頭,“沒什么,沒事。”

  她真是瘋了,居然想抱著他輕撫他的臉,問他為什么會看起來這么悲傷呢!

  “那就出來吃飯吧!我想你一定餓了。”

  牧寧海點點頭,和他並肩走出房間,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因此電鈴響起來時顯得特別清晰。

  她看了他一眼,有點奇怪會是誰,但還是忍著沒問,走到客廳時剛好看到韓特拉開門。

  一個黑發美女扔下行李箱,快樂的衝進來。“克拉拓斯!”高興的抱著�恩,送上香吻,“我好想你們。”

  “珊?你怎么會來?”

  她開心的眨眨眼,“不歡迎嗎?我就知道你會不準,所以故意不告訴你的,咦?你的眼睛……為什么要這么做?你戴了眼鏡嗎?我喜歡咖啡色的呢!”

  �恩笑而不答。

  “嘿,我呢?”韓特吃味的指著自己的臉頰,“我們也很久沒見了,來吧!親這�。”

  珊曼莎朝他皺皺鼻子,跟淑女邀吻?真失禮!

  看他們這么親昵的神態,牧寧海的心在隱隱作痛,那個黑發美女讓她覺得自己好多餘,她悄悄退回房�,忍不住哭了。

  只是……為什么哭,她自己也不明白。

  她的腦海�不斷重演著那名黑發女子親吻�恩的畫面,只覺得自己好傷心、好傷心喔!

引言 使用道具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44:15


第九章

  最後牧寧海還是沒當成服務生!

  她發現當�恩堅持一件事情時,她幾乎找不出理由拒絕,於是她說服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接受他的好意。

  她在某家航運公司當夜間總機,一天上班五個小時,薪水卻非常不錯,而且公司還提供單身套房宿舍,除了她常常在夜深入靜時感到孤單外,生活還算平順。

  學校已經開學了,她從經理硬要預支給她的薪水�繳了學費,其它的就存進銀行。

  成紫光決定留在拉斯維加斯陪她的親愛的,而她堅持要牧寧海在暑假時過去玩,所以她得先準備好旅費。

  對於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牧寧海沒有向遠在維也納或是美國的好友透露,她把所有心事都悶在心�,這讓她愈來愈不快樂。

  她常常想到�恩,想到那個漂亮的黑發女孩,想到他們親昵的模樣,想到他們說著相同的語言……而她是那么樣的多餘。

  她甚至找不到一丁點理由可以用來說服自己應該出現在他們的周圍,那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她怎么能因為�恩是個好人,是曾經收留過走投無路的她,就認為她應該一直留在那�呢?

  而�恩也從來不曾打過電話給她、不曾來找過她,就好像他們從來不曾交集過。

  她幾乎都要以為他們的相遇是一場很短暫的夢,實際上,根本沒有發生過,否則怎么解釋當她離開飯店後,就被他當成透明人的遭遇?

  是不是她走出他的生活圈,她就算不存在,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把她給忘了。

  “討厭、討厭!這種感覺好討厭。”她心煩的打開電視,隨便搜尋頻道,希望找到一個精採的節目能幫她不再胡思亂想。

  才一個月,為什么她會這么樣的想念�恩?

  電視頻道一個跳過一個,新聞的跑馬燈讓她回過神,連忙按回去,當她看清楚俊,震驚得張大眼睛——

  議會驚爆收賄醜聞——前任議長牧清遭求重刑十三年!

  她驚訝的連思考都停擺了,看著主播滔滔不絕的報導著新聞重點,配上她爺爺被記者團團包圍,舉步維艱的畫面,她只覺得超震撼!

  前議長被控貪污案的雪球愈滾愈大,目前檢方根據十一項犯罪事實起訴牧清、牧成仁、牧成德、牧偉力、牧佑其、牧宇書、牧司懷等十三名家族成員,及二十三名帳房成員,檢方指出牧家長期利用議員、立委身分以人頭戶支領人力公司的薪水,違法炒作股票,並偽造文書不法取得冷子坑變更用地,且利用職務之便涉嫌泄漏底標圖利特定廠商並收取回扣……

  泰美紙品曝金融醜聞——董事長賈道學遭到起訴!

  檢方今起訴現任立委賈道學涉及詐欺、制造假訊息,未揭露泰美紙品鉅額虧損訊息及內線交易等十五項罪狀……

  牧家人爆集體貪污、索賄醜聞,政治圈大地震!

  “怎么會這樣?”牧寧海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打電話回家,三秒鐘後,她才想到這事與她無關,她為何要替他們感到擔心呢?

  她無奈的看著新聞不停重復的播報,那些她熟悉的人各個在鎂光燈下顯得狼狽又憔悴,這些事情把曾經不可一世的他們給折磨得很慘吧?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忙著自己的事,沒時間去注意新聞時事,沒想到牧家卻已經起了這種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這樣失去處心積慮了一輩子才贏到的地位,爺爺會不會後侮自己太過貪婪又太過無情呢?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她無奈的笑著搖頭,“牧家的人如果懂得反省,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那么多骯臟、污穢的事壓制了大久,終於在同一時間爆發出來,居然連賈立委那邊也出了事,對牧寧海來說,這兩件事還真是湊巧得奇怪。

  她關上電視,覺得心情又更加惡劣,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著,爬起來看見螢光鬧鐘上的時針指著十點半,她決定到對面便利商店買點東西吃。

  牧寧海走出宿舍,站在人行道上等著紅綠燈轉換,突然之間,她看見中間大安全島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人。

  當車燈閃過去時,他的臉孔被短暫的照亮。

  �恩?!

  她差點脫口喊了出來!

  他就那樣一個人坐著,手�似乎握著一杯咖啡,仰頭看著某一個地方,神情顯得既專注卻又很溫柔。

  “他在看什么?”她把頭往上抬,試著找尋讓他露出溫柔表情的來源。

  是星空嗎?

  但牧寧海不大明白,臺北是個看星星的好地方嗎?

  她有點猶豫該不該叫他?還是就裝作沒看見?

  如果她走過去時他叫她呢?也或者他根本就已不記得她了,她如果貿然去眼他打招呼,那不是很丟臉嗎?

  有好多種可能不斷的出現在她的腦中,她不斷找出新的做法,卻又一一推翻它,到最後,除了站在原地外,她居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也許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只要像他一樣靜靜的看著。

  好久、好久沒有見到�恩了,才一個月卻像是一輩子這樣的遙遠,她發現她居然好感激這個上天安排的小奇跡——

  她站在這�,而他就坐在對面。

  就在紅綠燈變換的瞬間,她沒有往前走,因為她發現這�才是她最渴望去的地方——一個看得見他的地方!

  眼淚涌出牧寧海的眼眶,她在這個瞬間分出了欣賞、喜歡和愛的不同感覺,她愛上了那個讓她感到自在、感到安全的�恩。

  也許在PUB的那一晚,當他為她披上外套時,她就已經交出了她的心。

  她愛上了他!

  所以她才會在他要她當妹妹時,感到那么傷心、痛苦,她總算是厘清自己對他的感覺了。

  那是愛。

  牧寧海望著他,而他則是望著不知名的遠方,或許是星空,她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但她很確定他是她永遠都看不膩的風景。

  牧寧海在突然間領悟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她望著的他或許是她永遠也到達不了的地方,就像他望著那片星空一樣,他們都看得到,卻到不了。

  她只覺得好悲傷。

  韓特一臉佩服到無話可說的表情,他甚至連聲音都充滿帶刺的崇拜感。“這個點子真是太棒了,怎麼我完全沒想到呀?珊,你真的非常聰明。”

  他斂起笑容,正經八百的說;“我是真的覺得,你沒加入蓋達組織實在太可惜了!找人去綁架牧寧海?真虧你想得出來,這麼爛的點子,你是怎麼想到的?”

  珊曼莎滿臉的不高興,“但你也不能否認這是很實際的呀!心愛的人有危險,克拉拓斯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去救她,然後她就會愛上他,他也就能夠表達他的感情啦!”

  “所以說是你電影看太多了。”韓特不以為然的說:“你沒聽到珊卓布拉克在捍衛戰警第二集�說了什麼嗎?在危難中生出來的感情是短暫而不持久的。”

  珊曼莎笑著說:“哈!現在電影看太多的人是誰啊?”

  連臺詞都記得這麼清楚,會不會太誇張呀?

  “總之不行。”韓特斬釘截鐵的說:“要是她有個小意外,�恩知道會氣瘋的。”

  如果把他惹火了,誰知道�恩會不會將國際航運扔給他,企圖把他給累死。

  “她又不會真的受傷,是假裝的呀!難道你要就這么算了?拜托!克拉拓斯後天就要回去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的話,他這種終極暗戀是要持續到什么時候才會結束呢?”

  “這個我知道,我比你還看不下去好嗎?我只是得想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韓特無奈的說:“你也知道�恩的個性,他不允許的事,我們是碰都不能碰,而剛好牧寧海就是我們不能管的事。”

  “別傻了,碧野,克拉拓斯是我們唯一的親人,我相信你跟我一樣希望他快樂。”她用手把眼尾往上撐起來,“他老是這種一號表情,你也看膩了吧?那女孩會讓他笑,光是這一點就值得我們冒險。”

  “你說得對。”韓特不得不承認這個小丫頭還挺會說服別人的,“好吧!我好像有個好點子了。”

  好好的計畫一下,也許會有不錯的效果喔!

  珊曼莎高興的拍手,跳起來摟著他的脖子在他頰邊一吻,“你真聰明,我就知道你值得依靠。”

  韓特非常難得的紅了臉,說實在的,這句話也太曖昧了吧?

  昨晚有稀疏的星子,他還以為今天會有個清爽的好天氣,�恩站在大片落地窗旁,看著蜘蛛絲般的細雨飄到窗外,緩緩滑落。

  斜斜的雨絲似乎帶了魔法,自動的在他面前描繪出一張他朝思暮想的臉——

  牧寧海。

  他溫柔的想著這個名字,就像他之前每天做的,他想著她,希望她健康快樂,然後開始自己一天的生活。

  但是在他經歷過那些之後,他發現他很難回到以前那種遠遠看著就滿足的心情,他似乎不再滿足於只看著她的名字就好,他變得貪心、渴望,他變得想要更多。

  尤其是他發現那個成傑維其實是個出名的花花公子後,他更是無法不感到痛苦。

  他那么樣珍惜的瑰寶,卻喜歡上一個花心的男人,如果有一天她受到傷害,他該怎么修補她的傷痕呢?

  “咦?奇怪,這是什么東西呀?是誰在門口放這個玩具熊的咧?”韓特手�抓著一只泰迪熊,用像是演戲般的誇張聲調走進來,這是誰放的?怎么這么神秘?喲,這�還有一封信,是情書耶!”

  珊曼莎用手肘攻擊韓特,嫌他的演技太不自然,誇張得過火了,“你又沒看,怎么知道會是情書?”

  韓特將信翻過來,“你看,上面用紅心貼紙黏住,不是情書,難道是傳票?”

  �恩轉過身面對他們,“這么快就回來了?”

  不是說要把握在臺灣停留的時間,好好的到處逛逛嗎?怎么出去不到兩個鐘頭就回來,有問題!

  “下大雨,不想逛。”

  “人太多,不想逛。”

  兩個人異口同聲,講出來的理由卻是截然不同,他們朝對方瞪一眼,又同時開口,“反正這東西是你的就對了!”

  為了預防露出馬腳,於是他們將玩具熊塞給�恩後就逃之夭夭,免得多說多錯。

  �恩皺著眉頭,打開香得很嚇人的信封,抽出香得太過火的卡片,那是一個邀請。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卡片。

  韓特和珊曼莎偷偷摸摸的從門縫中偷看,“你說他會不會去呀?”

  “百分之百會。”

  他們剛剛送了同樣的卡片給牧寧海,說不定她正在期待著他們感人的重逢呢!

  難得的假日,拿著剛從個性公仔鋪拿回來的公仔,牧寧海露出久違的笑容。“有你們陪著我,家�熱鬧多了。”

  她將一男一女兩個公仔擺在床頭,一個是有著大眼睛、扎著馬尾的她;一個是淺色頭發,表情嚴肅卻很帥氣的他。

  這兩個手牽手的公仔滿足了她心中的幻想,當她告訴設計師希望這么做時,她的臉還紅了好久。

  跟�恩牽手,原來是她心中許許多多的心願之一。

  看著公仔們面對面、手牽手,所有的不愉快似乎都跑光光了,就連昨晚她爸爸突然跑到公司的事,也讓她不覺得那么不舒服了。

  她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找到她的,也不知道爸爸還想要她做什么,她只是在看見爸爸時,趕緊往另外的方向走開。

  也許她的血液中也有無情的因子,也或者是她真的太受傷了,總之她辦到了,她成功的把自己和那個家庭切割了!

  叩叩叩!

  她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於是放下公仔去應門。

  從來沒有過訪客的她有點緊張,爸爸能夠找到她上班的地方,難道會找不到她的宿舍嗎?

  牧寧海小心的在門上的窺視孔上張望,並沒有看到走廊上有人。

  “沒人嗎?是我聽錯了嗎?”難道是她沉浸在自己甜蜜的幻想世界�,所以聽錯了嗎?

  她緩緩打開門,一只綁著領帶的泰迪熊跌到地上,她趕緊撿起來拍拍它,“你怎么會在這�呢?”

  外面的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是誰敲了她的門,把玩具熊留在這�?

  她低頭一看,發現寫著她名字的信封。

  拿起來時,那濃鬱的香水味讓她不禁打了個噴嚏。“會是誰呢?”抽出�面的厚紙卡片,她驚訝的瞪大眼睛,“我的天呀!這怎么可能?”

  今晚十二點請到玫瑰農場的舊倉庫與我見面

  黎恩

  “這是怎么回事?”在毫無消息的十二年後,黎恩竟毫無預兆的再度出現,還要她到玫瑰農場去?

  雖然她完全不明白,但她還是決定去一趟。

  很多年前,玫瑰農場就已經不再是牧家的產業,現在是一座結合花卉的觀光咖啡屋。

  已經過了營業時間,所以當牧寧海搭計程車來到這�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

  司機還多問了幾次她一個人有沒有關係之類的話,她勇敢的說她不要緊,但其實她很怕黑,自從年幼時被佑其哥哥關在衣櫃�後,她就變得很怕黑。

  她走在碎石子小路上,拿著手電筒往山頂走,遠遠的她就發現山頂上有著閃閃爍爍的火光。

  走近才發現到處都是燃燒中的蠟燭,許許多多跳動的火光照亮了她驚訝的臉。

  老舊的倉庫�走出一個修長的人影,背著光的他讓牧寧海完全看不清。

  “小海。”他走出陰影,手中握著插著白蠟燭的銀燭臺,笑著對她說:“你好嗎?”

  她不大確定的輕語,“黎恩?”

  “是我。”他走到她面前,兩人只有一步的距離,他棕色的發和咖啡色的眼睛在她看來卻好陌生。

  她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當她憑著記憶中的感覺不斷在尋找黎恩時,每個相似的男孩都讓她覺得好陌生:而當真正的黎恩站在她面前了,她卻沒有過去的熟悉感。

  反而是�恩數度讓她錯認,她甚至在心�偷偷的以為�恩就是她念念不忘的那個男孩。

  十二年真的有這么久嗎?久到她終於等到她尋找的男孩回來時,她已經忘了當初的感動了。

  “謝謝你為我點的每一根祈福蠟燭,謝謝你在每一個時刻都記得我。”他充滿感情的說:“因為你,所以我回來了。”

  “但是你……你為什么會知道?”她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為什么他會知道當她點起一根蠟燭時,就是為黎恩祈福一次呢?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呀!

  但是重逢的喜悅掩蓋了這些疑問,她決定要好好的享受這突來的驚喜,黎恩沒有死,總有一天他會回來,她一直是這么相信著,而這個希望也實現了。

  好神奇哪!自從有了許願精靈後,她的願望便一個跟著一個的實現,可惜她離開家時沒有帶走,也一直沒有辦法回去拿。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跟你做著一樣的事情,雖然我不在你身邊,但我一直希望你能幸福、快樂。”

  燭光照亮她充滿歡喜的笑容,“我一直相信你活得好好的,你沒有死,你是真的對不對?”

  “小傻瓜,我當然是真的。”像變魔術似的,一枚耀眼的鑽戒出現在他的手�,“在我還沒給我最愛的女孩幸福前,我是不甘心死的。”

  牧寧海張口結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我們等了對方十二年,夠了,小海,嫁給我,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但是我……”天哪!這不是她腦中那童話式的結局嗎?黎恩沒有死,總有一天他會回來向她求婚,他是她的王子,而她是他的公主,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她的願望成真了,但為什么她一點也不開心?

  他溫柔的牽起她的手,準備將戒指套進她的無名指上,“我們會很幸福的。”

  “不對!不是這樣的!”她握住拳頭,搖頭的同時也讓眼淚滾下,“這一切都不對了!”

  他睜大眼睛,一臉的不明白,“我不懂,你不喜歡我嗎?”

  “不是的!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她哭著說:“你不是真的,你只是我制造出來的一個幻影、一個希望,你並不是真的!”

  “你在說什么傻話?我當然是真的呀!我不是站在你面前嗎?”

  她笑著抹去眼淚,“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黎恩,我的日子並不好過,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家人是多么懂得讓人變得絕望,我得要制造一個假象,一個能讓我自己撐下去的希望,所以我得相信你還在,你會回來帶我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我小時候有過一本童話書,叫作《長發公主》,我想我是把我自己當作被禁錮在塔頂的公主,而你是唯一能拯救我的王子。”她哭著說:“我一直記得你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你說你會保護我,你永遠都不會傷害我,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在等一個希望;你是我的王子,我想我是應該嫁給你,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我不能夠答應你!”

  他的臉上充滿了失望,“為什么?”

  “因為我愛著別人,黎恩,他不是我在等待的王子,但是我愛他,你能明白嗎?他只是經過高塔的一個路人,可是因為他,我不再一個等待王子前來救我,而是自己想辦法爬下來,我愛上了那個跟你有著同樣名字的男人了!

  “也許他永遠都不會注意到我,可是我不能欺騙我自己,也不能欺騙你,黎恩,如果你還是那個黎恩,你就一定能夠了解我為什么不能答應你的求婚!”

  “黎恩的確還是那個黎恩。”一個聲音突然從黑暗中飄出來,熟悉得讓她猛然轉過身,盯著那個模糊的身影。“你……你是誰?!”

  “你跟所有的人都不同。”他說:“我似乎從來沒有跟你說過謝謝,我是說那瓶蘋果香水。”

  牧寧海覺得她就要昏倒了,“兩個黎恩!”

  你跟所有的人都不同是黎恩跟她說的第一句話,而蘋果香水更是他們之間的小秘密。

  為什么這個人會知道?

  而躲在倉庫�的韓特則是沾沾自喜的向珊曼莎邀功。“看吧!我就說這個方法一定有效。”

  先把�恩騙來綁在倉庫�,讓他聽聽冒牌黎恩是怎么欺騙他的小海,一定會讓�恩氣到衝出來拆穿冒牌貨;然後他們就會相認,接下來當然就是愛的深情告白 !

  這是韓特原本的如意算盤,沒想到卻意外聽到了牧寧海的真情告白!

  她的話比原本的計畫更有效,果然讓�恩立刻要韓特放開他,�恩說他知道該怎么做了,於是韓特立刻幫�恩松綁。

  珊曼莎實在受不了韓特的自大,“是呀!這計畫很完美,如果克拉拓斯沒揍你那一拳就更好了,真是笨蛋,你不痛呀?”

  只會在那邊吹噓,真是的!

  “被你這么一說,還真的有點痛。”不過這算不了什么,只要能讓�恩的撲克牌臉變成笑臉,多挨幾拳都可以!

  珊曼莎笑著說:“笨蛋連痛都不知道,過來,我幫你看看。”

  韓特受寵若驚的走過去,偏偏那個可惡的臨時演員跑進來要薪水。“哈 ,我看戲是演完了,酬勞呢?”

  韓特狠狠的瞪了那個臨時演員一眼,要酬勞?哼!壞人好事,給他拳頭還差不多!


引言 使用道具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44:49


第十章


  “為什么?”牧寧海捂著嘴巴,激動的眼淚奪眶而出。

  跳動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龐——是�恩!

  “是你?你是他?!”她的淚水不管是出自喜悅或是悲傷,總是令他感到心疼。

  “當我離開臺灣時,就只有兩樣東西沒有拋棄,我的名字,還有你。”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溫柔的大手,輕輕拭去她的淚滴。

  “哦,黎恩!”她輕聲啜泣著,“我應該要認出你的!”

  這個男人,這個她偷偷愛上的男人,正是她在十二年前挺身保護的那個男孩。

  也許她在潛意識�一直都知道他是誰,所以她才會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

  “你是!”他握著她的手,讓她碰觸他冰冷的臉龐,“你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喊我了,你還記得嗎?你叫我黎恩。”

  她流著淚,望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他的眼珠是咖啡色的,“我認得這雙眼睛、這張臉,你是黎恩。”

  所以是他將自己偽裝起來,他存心誤導她!為什么?為什么他要這么做?

  “我是,很抱歉瞞著你。”

  “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她有許多許多的疑問,著急的想要得到解答,“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找到你?我老是看到某個相像的人,就覺得那是你,次數多得我都記不清楚了,結果你早就在我身邊,但你卻從來都沒告訴過我!為什么不說?”

  她舉手拍打他寬闊的胸,像是要發泄似的,“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我一直、一直都好害怕你死掉……你逃走的時候身上有傷哪!你就不能寫封信告訴我你很好、你沒事嗎?”

  他苦澀的笑著,“你想知道為什么?”

  她非常肯定的說:“我當然想知道!”

  “因為我不確定你是不是需要知道我的消息。”他抓住她的手,“小海,我害怕。”

  “但是……”她眨眨眼睛,不是很明白,“我不懂,你在害怕什么?你已經長大了,哥哥他們不能再欺負你了!”

  “我怕的是,有一天當我走到你面前喊著你的名字,而你看著我,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我得向你解釋老半天你才會想起來,然後你會覺得不安,甚至有點厭煩,你會用冰冷的態度聽我說話,因為你也許並不想去回憶!

  “我試著告訴你你對我的意義,可是你可能不想聽,你可能完全不把我當作一回事……所以我克制住想來找你的衝動,因為我不能確定你是不是想見到我,或是你早就已經不記得我了!”

  她激動的流淚,“但是我記得!我記得!我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我知道!當你喊我的名字時,我就知道了。”他的指尖抹走她頰上的淚滴,“你記得我、關心我、在乎我,就算已經過了十二年,你依然把我留在你的記憶�。”

  牧寧海不斷的流淚,“我也很害怕呀!我怕有一天找到你,你防備的瞪著我,問我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試著跟你解釋我的感覺,可是你卻不想聽,你根本不想重溫那段記憶,我的家人傷害你,在你的眼�,我是跟他們一樣的!”

  “小海,原諒我,請原諒我花了十二年才回來。”

  她將哭泣的臉埋入他的胸膛,“我怎么會怪你呢?你回來了不是嗎?”

  “我本來只是想看看你,沒想過要幹擾你的生活,但你對我的吸引是如此的強烈,我無法將自己從你的身邊拔開,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只要能看到你,我不在乎你眼中看到的我其實是個陌生人。”

  “我從來就沒把你當作是陌生人,我應該的不是嗎?可是在我的心�,我一直覺得你好熟悉……我好在乎你,在乎到當你說當我是妹妹時,我難過得心都要碎了,就連發生了那些可怕的事我都不敢告訴你,我多么怕你知道後會看不起我,因為我有那樣不堪的親人。

  他捧著她的臉,像在立誓似的,“我永遠永遠都不會看不起你,我只會心疼你、愛你。”

  她猛然抬眼,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說什么?你……你愛我?!”

  “我當然愛你,在沒有人願意跟我說話時,送了我一份禮物的女孩,願意為我挺身而出的女孩,我怎么可能不愛你?這十二年來,我從來沒有放棄看著你。”黎恩深情的凝視著她,“我可以吻你嗎?小海。”

  她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當然可以,你是我的王子。”

  十二年來,她一直沒有停止相信他的存在,而他也沒有讓她失望,他還活著,並且重新回到她的生活。

  他們的親吻充滿著對彼此的思念和深情。

  “我一直都知道……”她離開他的唇,因為充滿淚水而雙眼發亮,“我是為了照顧你才被生出來的。”

  “我知道。”他吻去她的淚水,“而我是為了愛你才存在的。”

  黎恩和小海有了彼此,世界才完整了。

  牧寧海覺得自己正在作一個甜美的夢,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不要醒來。

  捏捏臉頰,會痛,所以這並不是夢。

  從床上坐起來,牧寧海唇邊始終帶著甜美、感動的笑容,看見床頭櫃上的公仔,她真不敢相信她所希望的一切都實現丫。

  �恩愛她,而她也愛�恩,這世界怎么會這樣的美好呢?

  她哼著歌,拉開窗簾,迎接滿室的陽光,每個動作都像是在跳舞。

  牧寧海看著被樹木掩蔽的安全島,她現在總算知道那一晚映在�恩眼睛�的是什么——

  是她!

  笑容洋溢在她的臉上,她拍拍自己笑得太過的臉,“不行!我得趕緊收東西才對。”

  �恩的假期早就結束,堆積成山的公事等著他去處理,她已經答應要跟他一起回到俄羅斯。

  她堅持要回來宿舍過夜,既然以後在一起的時間多得很,又何必要急著綁在一起?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韓特和珊曼莎,雖然語言不大通,可他們笑得她很不好意思,就連�恩也是一臉的尷尬。

  她現在知道珊曼莎是�恩養父的女兒,對於自己曾誤把珊曼莎當作�恩的女友而傷心不已的事,她只覺得很好笑。

  叩叩叩!她聽見敲門聲,以為是�恩迫不及待的跑來接她了。

  她笑著打開門,“不是說十點嗎?怎么……”

  她的聲音完全消失,門外站著的是牧成仁和牧佑其以及成雅——她的家人!

  牧寧海試著把門關上,但牧佑其早就伸進一只腳頂住門,強硬的擠進來。“你這是在幹什么?”他憤怒的說,將她往後推,“爸、阿姨,快進來!”

  “你們來做什么?我不想見到你們!”她咬著唇,想起他們的無情和自私,她真恨自己的身上也流著跟他們相同的血。

  “小海,不要這樣,是媽咪呀!你連媽咪都不要了嗎?”成雅哇的一聲哭出來,捶打著牧成仁,“都是你、都是你,為什么要被爸牽著鼻子走?弄得女兒完全不諒解我!”

  “你好了你,這時候怪我有用嗎?”牧成仁急道;“小海,我知道你很生爸、媽的氣,可是你要體諒我們嘛!我們會聽爺爺的話也是為了你好。”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去想,我想當作沒這回事,為什么你們就是不肯放過我?你們就是不讓我忘掉你們是怎么對我的嗎?”

  牧佑其火大的說;“閉嘴!牧寧海,你太不知好歹了吧?爸跟阿姨把你養這么大,虧待過你嗎?叫你做一點小事,你這樣大發脾氣,還離家出走是什么意思?”

  “做一點小事?”牧寧海慘白著臉,“對不起,我就是沒辦法那么樂於當一個工具,很抱歉我這么不稱職!”

  “佑其,你少說幾句,不要這樣刺激你妹妹,我們是來請她幫忙的,你態度好一點吧!”

  成雅哭苦說;“小海,你不要這樣,媽咪只是為你著想呀!還以為你嫁給賈聖文會很好過,要是我早知道你跟衛斯理先生有交情,我們怎么會逼你?”

  “這是什么意思?”牧寧海難以置信的問:“你是說因為�恩比較有錢,所以你們可以接受我拒絕賈家是嗎?不對!你怎么會知道�恩的事?”

  這么說起來的話,爺爺是不是曾經問過她認不認識�恩?

  牧佑其怒道:“不要再假裝了,我們會不知道你跟他的事嗎?小海,做人不要太狠,就算你不爽爺爺的安排,你走了就算了,幹嘛還要挑撥�恩•衛斯理來對付我們大家?你是覺得沒把大家都害得統統得去坐牢,財產全都賠光光,你就下甘心對不對?你不要這么沒人性,你也姓牧,這樣報復你的親人,你會有多庸陜?”

  她瞪大眼睛,“你在說什么?什么我害的?”

  牧成仁苦著一張臉,“小海,你就發發慈悲,算爸爸求你,不要做得這么絕,叫衛斯理先生撤手,再這樣下去,恐怕全家都要去燒炭了:爺爺已經氣到中風,你大伯成天吵著要自殺,家�是一團亂哪!”

  成雅也跟著勸,“小海,你不忍心看媽咪失去一切吧?乖,聽媽咪的話,請衛斯理先生饒了我們吧!他就算是幫你出氣也已經夠了,我們都知道錯了。”

  “你是說……爺爺、爸爸他們的官司是�恩造成的?”

  “廢話!如果不是的話,我們來求你做什么?”牧佑其忿忿的說:“你跟他是什么關係,大家都知道了,也夠了,該停止了吧?”

  “他是為了我?但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恩為什么要讓牧家人失去一切?是為了報復他在牧家曾經遭受過的對待嗎?

  不!�恩不是那種人,如果他要對付牧家,不會等到現在;所以說是為了她?難道他知道了她離開牧家的內情?

  “你不要再假裝了行不行?你跟他在一起,當他的情婦,你說的話他一定會聽,看在爺爺起碼幫你挖到一座金礦的份上,你就停手吧!”

  “我……我是他的情婦?爺爺幫我挖到金礦?”她的臉上毫無血色,聲音微微發顫,“你在說什么?我一個宇也聽不懂!”

  牧佑其不耐煩的說:“你裝夠了沒?爺爺收了他一百萬美金把你賣給他,你應該很清楚,還是你很意外你的身價有那么高?”

  牧寧海有如被雷電劈到,霎時無法動彈,也停上廠思考。

  他買下她?!

  到頭來,她還是一個工具,還賣了一個這么好的價錢!

  “佑其,夠了,不要再說了,讓小海做她該做的事。”牧成仁拉住女兒的手,“拜托!小海,他現在喜歡你,為你花了這么多錢,他一定肯聽你的話。”

  “小海。”成雅也跟著勸,“趁現在結束掉一切,媽咪怕太晚會來不及哪!”

  “來不及?”牧寧海僵硬的開了口,木然的問著。

  “你也知道……呃∼∼像他們那樣的男人比較沒定性,我的意思是說……”成雅尷尬的說:“男人本來就是這樣,這也沒什么,不是你的問題。”

  “你還聽不懂嗎?你媽的意思是要你在他玩膩你之前解決這件事,以免夜長夢多,誰知道他對你的興趣能維持多久!”牧成仁不客氣的點出重點。

  牧寧海僵硬的站著,晶瑩的淚珠不停滾落,怎么會這么快?從天堂跌入地獄的速度怎么會這么快?

  �恩愛她?愛到要用一百萬來將她買下?在他心中,原來她也是可以被買賣:9。

  等到他覺得不新鮮了、膩了、乏味了,還可以轉手賣給別人是嗎?

  他怎么能、怎么敢在昨晚跟她說出那樣感人的告白?

  他都已經用錢買了她的人,他是不是覺得多講幾句甜言蜜語拐走她的心會比較則算?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牧寧海近乎崩潰的大喊,“我恨你們!我恨你們!”衝出宿舍,這個打擊比差點被賈聖文強暴還要巨大。

  她真不明白為什么她得遇到這種事,難道她就這么不值得被愛,難道她天生就是被犧牲的好對象?

  “小海!”依約前來接她的�恩看見她狂奔出來,嚇了一大跳,衝上前想拉住她。

  “你放開我!不要碰我!”她拼命的掙扎著,看見�恩讓她心中的痛苦更是不斷的擴大,“你為什么要做那種事?為什么?!”

  “小海,請你冷靜下來,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

  “放開我!你放開我……不要叫找冷靜,我不要冷靜!我不要……”她瘋狂的掙扎著。

  �恩更加不能放手,他用力抱住她,“聽我說,不管發生什么事,都是能解決的,我求你冷靜下來,讓我知道是什么事傷害了你?”

  “是你、是你、是你!我恨你、恨你、恨你!我恨你!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她又打又咬,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清脆的拍擊聲讓她自己也嚇到了。

  �恩呆住,卻仍然沒有放開她。

  她說出來的話像把利刃,每一個字都在淩遲他。

  他沒有說話,但眼中卻充滿了濃濃的悲哀,像是在問她為什么。

  她在他臉上看見受重傷的痕跡,但她下懂,他怎么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受到傷害的人明明是她呀!

  “我只問你一句話。”她痛苦的開了口,聲音苦澀得可怕,“你是不是給我爺爺錢買下我……”

  她問不下去了,因為她發現答案似乎會讓她崩潰,她突然明白自己並不是真的這么需要他約答案。

  “小海,你要了解……”

  她捂起耳朵,恐怖的瞪著他,“我不要聽你說那么多,我不想聽你解釋,我只要你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拜托你說沒有,求你讓這一切都只是佑其的惡意挑撥,求求你!

  “有。”

  這肯定的單字讓她再也無法承受,她揚手再打了他一巴掌,“我恨你!但願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她轉身跑開,心都碎了,為什么會這么痛苦?為什么沒有人能真的關心她、在乎她、愛她?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壞事,老天爺為什么連她唯一的希望都要毀掉?牧寧海不斷的奔跑著,倣佛只要不停下來就能不去面對。

  她什么都不管,只要能將所有的感覺關上,會發生什么事都無所謂了!

  “不行!小海!”

  她聽見有人高聲叫她,然後她的手腕被猛力住後一扯,力量大得讓她踉蹌的摔在人行道上。

  她睜開眼,看見�恩跌出馬路,一輛高速的貨車撞了過來!

  她看見他的身體飛起來,撞破擋風玻璃,然後重重的落地,扎實的躺在地上,就像一只破碎的娃娃。

  “但願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老天!聽聽她說了什么?

  她沒有辦法動,她聽見凄厲的慘叫聲,在很久很久後,她才意識到那是她在喊叫,聲音中充滿了絕望……

引言 使用道具
依凡
伯爵 | 2008-9-1 20:45:21


  終曲

  牧寧海感覺自己又變成那個七歲的小女孩,被關進黑暗又冰冷的大衣櫃�,一切都是那樣的絕望,沒有任何光亮可以透進她的心�。

  她不停的發抖,沒有方法可以讓她感覺溫暖,她只能縮在這個小角落�,專注的望著廣告牌上跑過的名字。

  無名氏,手術中。

  無名氏、無名氏!他們叫他無名氏,他明明是她的�恩呀!可是她開不了口,她沒有辦法告訴他們他是�恩,是她的�恩!

  廣告牌上的名字又變了,他們輸入了他的名字,�恩•衛斯理。

  是誰來了?是韓特嗎?一定是韓特來了,所以他們知道了他的名字,可為什么她說不出話來呢?

  她將自己縮成一團,不想去感受周圍的任何事物,雖然有人抓著她的胳膊,用力又粗魯的搖晃著她,掐痛了她,可是她完全不想抗議。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韓特都快急瘋了,他看著牧寧海空洞的眼神,真想痛打她一頓,將她從她的世界�揪出來,“你說話呀!該死的!”

  珊曼莎紅著眼眶,堅定的說:“碧野,你沒看見她嚇壞了嗎?快放開她,這樣做沒有用的!”

  “但是�恩他……他!”韓特轉過身,一拳捶在�上,“他明明是這么的開心,這么的充滿希望的出門呀!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早上還跟我說了一個笑話,你知道他是從來都不說笑話的呀!”

  “碧野,求求你,不要這樣呀!你這樣讓我更加難受!”

  韓特不斷的捶著�,直到血跡抹紅了�面,、該死的!你不許有事,我絕對不許你這個自負狂出事!“

  “碧野!”珊曼莎的眼淚也決堤了,抱著韓特的手哭著,“別這樣,你這么做沒有幫助呀!我們來祈禱,他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轉的。”

  珊曼莎抓住牧寧海的手,急切的說:“一讓我們一起祈禱,克拉拓斯不會有事的,他絕對會完整無缺的回到我們身邊。”

  牧寧海的眼淚下停流,好像這一輩子都不會停止了……她看見手術門打開,一群醫護人員推著床出來,她衝過去看見毫無血色的�恩含著呼吸器躺在床上。

  哦∼∼他還活著!�恩、�恩……但她喊不出聲音來。

  “小姐、小姐!請你退後,我們要將他送到加護病房!”

  韓特和珊曼莎也著急得衝過去,他們跟著推床跑到加護病房外面,焦急的等待著。

  珊曼莎抱著牧寧海,感受到她不斷的發抖,她臉色慘白得似乎隨時都會昏倒。

  厚重的電動門打開,一個白袍醫師定出來,看見韓特和珊曼莎時,他似乎有點驚訝,隨即用英文解釋病情,“衛斯理先生的家屬嗎?你好,我是賴醫師。”

  韓特禮貌的和他握了手,“�恩怎樣了?拜托!請說他沒事。”

  “他會沒事的,他的股骨骨折部分,我們已經為他做了外固定;血胸的情形也有改善,雖然失血量多了一些。”賴醫師充滿自信的一笑,“但他還年輕,會恢復的。”

  韓特大叫一聲,感激的在胸前比個十字,“感謝上帝。”

  珊曼莎終於放下心,反倒哭了出來,她對著牧寧海說道;“你聽見了嗎?克拉拓斯沒事了,他會好起來的。”

  “我們可以進去看他嗎?”

  賴醫師客氣的叮囑道:“可以,但不要待太久,讓他先休息好嗎?等到他的呼吸器拔掉後,我們會將他轉到普通病房,到時候採視會比較方便。”

  “當然,謝謝你。”韓特感激的抓著賴醫師的手猛搖,想一想又不大夠,幹脆給他一個超熱烈的大擁抱。

  賴醫師被他抱得超尷尬,臉都紅了,“不客氣,這是應該的。”

  他們急切的進入病房,來到�恩床邊,他沒有醒,生命監視器不斷發出規律的嘟嘟聲,臉色蒼白的�恩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嘴�含著一根呼吸管,旁邊一臺機器發出咻咻的聲音,規律的把空氣經由蛇形管送到他的肺�。

  “嗨,老兄,你看看你討厭到人家連地獄的門都不替你開,更別提能上天堂啦!”韓特說著說著,眼眶卻又紅了。

  牧寧海看著�恩,想要碰碰他,卻又怕傷害他,所以她只能站著哭泣。

  他們安靜的圍在�恩的床邊,直到護士小姐客氣的請他們出去。

  “還好克拉拓斯沒事,否則不知道哪面�要倒霉了!”珊曼莎在看過�恩後,總算有了開玩笑的心情。

  韓特開心的一笑,“我早就知道他會沒事的,哪有這么容易死嘛!”

  他們兩人輕松的說著話,注意到牧寧海像抹幽靈般的晃過去,珊曼莎喊著,“牧小姐,你要到哪�去?”

  “說中文!翻譯機、翻譯機,好像沒帶!”

  他才剛說完,咕咚一聲,牧寧海昏倒在地了。

  黎恩,跑!黎恩,快點跑,跑得遠遠的,跑到一個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的地方!

  黎恩沒有傷害我!黎恩是我的天使!

  我想我走為了照顧你而被生下來的。

  黎恩,我愛你。

  我恨你、我恨你!但願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小海!不行!有車……”�恩突然醒了過來,他不是很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只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他想說話,卻發現嘴�含了一根管子,那讓他感到相當的不舒服。

  他聽到規律的嘟嘟聲,還有呼吸器發出來的咻咻聲,他的手被約束帶固定在床欄上無法活動。

  他聽得見隱約的說話聲,他稍微轉過頭去看清楚環境,知道自己在加護病房隉。

  �恩漸漸回憶起一切,激動的寧海,她跑得那么快,沒有注意到路上的車子,他得保護她才行。

  看來他是被車給撞了,該死!真痛!

  他完全無法發出聲音,他知道那是因為插了氣管內管的關係,他一定是傷得很重,才會沒辦法自己呼吸,而需要依賴機器。

  他唯一能活動的只有右腳,因此他忍著疼痛曲起腳來,用力的踏在床上制造出聲音。

  護士們紛紛圍了過來,語氣是充滿興奮而激動的,“他醒了呢!要不要叫他哥哥進來看他?”

  “好呀、好呀!他哥很帥呢!我去叫。”

  幾名護士放開他的手,用不大流利的英文叫他別亂拔東西。

  “我的老天爺!”韓特氣喘吁吁的衝進加護病房,擠進一群護士中間,“你這臭小子終於舍得回來了!”

  �恩抓住他的手,試著在韓特的掌心上寫字。“她呢?”

  “真感人哪!你醒來第一個要見的人居然不是我?”韓特搖著頭,一副很不滿的樣子。

  �恩虛弱的扯動嘴唇,算是給韓特一個笑容,又指指他的掌心。“她呢?”

  “你保證不激動,我才要告訴你。”

  �恩眼睛一轉,他現在跟個木乃伊沒兩樣,要激動的程度可是有限哪!

  “她在醫院�,拜托!躺好行嗎?”韓特按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爬起來,“我就說你會激動吧!她沒事,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有受傷,跟你比簡直就是好得太過分了。”

  �恩放心的點點頭。

  “不過她似乎是說不出話來了。”韓特繼續說:“醫生說她是創傷性失語症,一定是看到你的意外太過驚嚇,一時嚇到說不出話來;你不用擔心,等你拔管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去見她,說不定到時你們還能一起做復健呢!”

  �恩心痛萬分,小海怎么會無法說話呢?他還記得她的眼淚,記得她說出來的每一句指控,她說恨他。

  哦∼∼他無法承受這種打擊,他不能聽見她這么說。

  “�恩,我做了一點事,希望你不要覺得太多餘,我把你為了愛她所做的事都告訴她,也把你的信全拿給她看了,我認為你的信對她很有幫助;天哪!你還真會藏東西,我幾乎要把你的房間拆了才找到,我跟飯店經理保證你會賠償,你會吧?”

  韓特滿懷希望的看著他,“沒說話就是答應了,太好了,聽說那個破花瓶是古董,我可不想花個二十多萬去買那堆碎片。”

  �恩沒空去管韓特說了些什么,他只在乎一件事——

  小海,你的聲音去了什麼地方?

  在單人病房�,牧寧海坐在床上,邊哭泣邊重讀著�恩寫給她的信。

  她知道他已經脫離呼吸器,轉到普通病房,可是她沒有勇氣去看他,因為她犯了無法原諒的錯。

  她深深的傷害了他,無論是心靈或是肉體,她都重傷了他。

  牧寧海的眼淚滴透進信紙�,模糊了�恩的筆跡,她不停的重復看著他寫給她的信,知道了許多她完全不知道的事。

  她甚至在其中一封信�看到�恩提到她三姐的事,他告訴她不用擔心,他已經將他們送到美國去接受手術,她的三姐不會失去丈夫。

  她對著許願精靈許下的每一個願望,所說出的每一份憂心,他都為她實現、替她處理。

  他什么都不曾要求過,就只希望她能夠快樂,可為什么要到今天她才知道�恩有多么愛她呢?

  如果讓她早點看到他為她寫下的只字片語,她也不會誤會他花錢買她當情婦。

  �恩是給了爺爺錢,為她買了Freedom,可為什么韓特不能早點告訴她呢?

  直到�恩身受重傷,而她失去聲音,她才了解到自己給了�恩多大的傷害!

  當時的她只覺得心碎,但�恩恐怕痛得連心的碎片都消失了吧!

  她沒有相信他,她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她怎么能這么殘忍的對待一個這么愛她的人?

  他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個甘願替她受苦、受難的人,而看看她把他害得多么慘?

  她完全無法原諒自己,她甚至沒有再見他一面的勇氣。

  “你為什么哭了?”

  她猛然抬起頭,看見憔悴的�恩在腋下撐著一支拐杖,站在她的房門口。

  牧寧海無法控制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流下來,�恩、�恩,她多么想呼喊他的名字,可是她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腳上的外固定還沒拔除,所以他無法正常走路,只好靠著拐杖晃到她床前。“我沒說的是,你每流一滴淚,我就心痛一次。”

  他溫柔的為她拭淚,將她的長發掠到耳後,“不要傷心。”

  她只能搖頭,無法說話和愧對於他的心情讓她好想逃開。

  “小海,請你喚我的名字,我想聽你喊我。”他充滿愛意的用手指磨蹭她的臉寵,“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她還是搖頭,淚珠紛落,啟唇卻是無聲。

  她是多么想對他說對不起,她有多么想告訴他說她下值得他愛,她又是多么想呼喊他的名字,求他原諒她。

  可是她說不出口,她連一句對不起、我傷害了你,可是我愛你的話都無法說。

  “小海,我親愛的小海。”他將她的頭壓在胸膛,親吻她的黑發,“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不能讓你恨我,我現在知道我很貪心,我不會只滿足於當你的長腿叔叔!我想要愛你、我想要吻你、我想跟你做愛……小海,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么的愛你、渴望你!”

  她哭得無法自己,緊緊抓住他藍色的病人服,都是因為她,他們才會在這�。

  “不要恨我,求求你不要恨我……如果這世上有事情能將我擊垮,那就是你恨我。”

  “嗚嗚。”她的淚珠誇張的掉,不停的滾出來。

  她用力咬著自己的唇,咬得那么緊、那么用力,她真恨自己竟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海,跟我說話。”

  牧寧海絕望的搖頭,她沒有辦法說出只字片語,也許她要當一輩子的啞巴了,而這是老天懲罰她對�恩的傷害。

  “別只是搖頭,跟我說話!”他捧著她的臉,深情的凝視她的眼睛,“我不要聽見你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恨我,是你永遠都不想再看見我!”

  她用力抓住頭發,痛苦的緊閉雙眼,她不敢相信自己說過那么殘忍的話。

  “那不是你的直丫心話,是不是?”他突然明白她之所以會掉這么多的淚水也許是因為後悔。

  她恨自己說出那些話,所以把自己的聲音藏起來,希望傷害沒有發生過。

  “請你告訴我,你愛我。”他輕吻她的唇,用他專注的深情,沒有改變過的愛企圖融化她的封印。“說你愛我。”

  她輕觸著唇,熱淚盈眶的看著他,突然間,所有的阻礙消失了,她的聲音熱烈的發出來!“�恩!我……”

  “天哪!你說話了!”他用力抱住她,開心的不斷吻她,那些鹹苦的眼淚也變得甘美了。

  “�恩,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那不是我的真心話,我真是個大笨蛋才會下相信你,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

  “我是想念你的聲音,卻不是要你跟我認錯呀!”他緊緊的抱著她,似乎怕她突然消失,“只要說你愛我,這就夠了。”

  “我愛你。”

  為什么他不處罰她、不離開她?甚至還要她愛他,她到底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換來這個男人如此堅貞下移的愛?

  “我知道。”他握著她的手,喜悅又滿足,“你是為了我才被生下來的。”

  她流淚微笑,“而你,是為了我才存在。”

  他們本來就該相愛,本來就該牽手,他們是為了對方才來到這�;現在,他們終於完整了。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