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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男爵 | 2014-12-1 12:32:37

第六章
  
  其實,她知道的,這是一種逃跑行逕,非常非常的要不得,可……

  可她也沒辦法啊,她就是已經跑了嘛!

  而且,那種時候不跑也不行吧?

  她怕,真的怕再待下去會悶死。而且,她也怕再那樣看他聽他,她的心會更酸更疼,那樣她就算不被無聊會議給悶死,也會被那莫名其妙的心疼給整死啊!

  所以,她跑了,非跑不可。

  她得先離開,然後才能靜下心,然後……她才能慢慢想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想那心疼從何而來。

  只是,想啊想,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那股酸、那股疼,就像地下泉水,自己咕嚕嚕的就直冒了上來。

  「哎呀!鐵薰嵐,你是哪根筋不對啊?」

  右手握成丁拳,小小拳頭敲著腦袋,企圖想把自己敲清醒,可怎麼做全都只是徒勞無功,她就是什麼事都想不明白。

  「煩!好煩!」個重重跺腳,鐵薰嵐放棄了。

  不想了!想不出來就別想,幹嘛虐待自己腦袋?找人發脾氣去!  

  來到鳳家古宅,鐵薰嵐被領進鳳大千金閨房裡。

  「怎麼?臉臭成那樣,事又沒辦成了?」房門一被推開,鳳子翎就看明白了,將帶路的手不給遣退,她親自把人給迎進房裡。

  「明知故問。」事情要有辦成,她會這麼鬱悶嗎?

  「這次不成,下次加油嘍,何必愁眉苦臉?」反正,行刑日又還沒到,她有的是時間。

  「不是你的事,你當然輕鬆。」一眼橫去,鐵薰嵐很惱。

  「喂喂喂,有品一點,又不是我錯,別亂對我出氣.」多無辜啊她!沒事被拿來當炮灰。

  「就要對你出氣,怎樣?」鐵薰嵐可不講理了。

  她就她這麼一個好朋友,有委屈有氣不找她宣洩,那她還能對著誰發洩?

  在家人面前得裝,在外人面前也裝,在好多地方她都得裝,只有在他細面前不用,她當然得發洩個夠。

  「喂,別太過分哦。」在她的地盤還敢這麼囂張?

  「不爽哦?來啊,咬我啊!」兩手技在腰上,鐵薰嵐端出了茶壺架式。

  咬她?撤了撤唇,鳳子翎輕笑,滿是不屑意味。

  「太小兒科了,我不想咬你,只想——」霍地,鳳子翎往鐵薰嵐那方欺身過去,「打你。」

  「想打我?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迅速一個側身,鐵薰嵐閃過了她。

  「不錯嘛,躲得倒快。」好久沒活動筋骨了,所以給人這麼一挑釁,好鬥的細胞全復活了。「我沒躲,也不快——是你身手不靈活了。」是故意激人的,因為也想好好打上一場。

  其實啊,這就是她最大的秘密。

  她,鐵薰嵐,非但不柔不弱,實際上還很強悍。而,為什麼她能有這麼好的身手?很簡單,因為國一那年,她結交了鳳子翎這朋友後,就被她鳳大小姐給帶壞嘍!

  好啦,說話要有良心,也是她自己對武學有興趣,所以才會跟著鳳子翎一塊學。當然,也要她有習武的慧根,否則子翎的父親還不肯收呢!

  總之,這就是她最不為人知的秘密。

  「鐵薰嵐!」竟敢這樣說她?她可是鳳家第八代傳人,精通各式武術劍術及拳法,豈能容人這樣輕蔑?「好,咱們就好好比劃比劃,看看我是不是真不靈活了。」

  一個躍身,拳先打出,再出飛腿,風子翎認真了,下手半點不留情,真可謂是殺紅了眼。

  而,鐵薰嵐也不弱,見招便拆招,拆不了便接招,反正是系出同門,鳳子翎只是武齡較長,除此之外,也沒佔多大便宜。

  就這樣,兩人由房裡打到了屋外,由屋外追到了院子裡,再從院子打到了練功房……一整圈打下來,整個鳳家古宅都跑遍了,兩人才心滿意足的收了手。

  「哈,痛快!」氣還喘著,風子翎笑說。

  「是啊,真痛快。」也喘著氣,鐵薰嵐平靜多了。

  「喂,氣該消了吧?」拉了拉汗濕的前襟,鳳子翎往自個屋裡走回。

  「差不多了。」打了這麼一場,汗流浹背的,心情上是舒坦多了,至少沒像之前那麼悶。

  「那就好。」不枉她打得這麼認真。

  回了房裡,抓了兩條毛巾,一條丟給鐵薰嵐,一條拿來自己用,然後她才又說:「其實啊,你有沒有想過?」

  「想過什麼?」拿著毛巾擦臉擦身,鐵薰嵐懶懶回問著。

  「把真實面給那男人看啊!」鳳子翎頓住動作,很認真看著她,「既然你這麼不想嫁他,不如就讓他看個清楚明白。」

  「你是說……」鐵薰嵐停下了動作,定定回望著好友。

  「或許,看過這樣的你後,他搞不好就嚇壞了,哪裡還會想再娶你?」

  男人啦,大多都想要溫柔小女人,沒人會想要強悍的凶女人吧?

  「有可能嗎?」

  「試試啊,沒試怎知可不可能?」

  「可是……」

  「可是什麼?」

  「咦,可我現在對他也沒多好,見到他也老是凶巴巴的,他還不是一樣甩都不甩我。」所以嘍,現了真面目,真的會有用嗎?

  而且,嚇壞?很難吧,他那種冷到不行的死性子,有可能會這樣被她給嚇著?她看是很難。

  他啊,就算看見她這樣,大概還是沒反應吧?畢竟那樣冷到非一般人的性子,如何能做出很一般人的反應?不可能的。

  「這……管他,反正我能想到的點子都給了,你看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誠如她所說,這是她個人的事,她除了能提供意見外,什麼忙都幫不上了。

  「知道了,我會再想想的。」也只能再想想了。

  回家路上,應衡失神了,文件躺在膝上,他卻無心細看,原因……是她。

  從來沒想過,心思會教人牽動,他一直是個冷性子,對什麼都不大在意,也不曾把什麼放在心裡。  

  該做的事,他做;該盡的責任,他盡;該放的心思,他也放。但,不該做的事、不該盡的責任、不該放的心思,他從做的事、不該盡的責任、不該放的心思,他從來就不曾也不會更不肯多費心。

  而,女人這一項,自然也包含在所有「不該」之中,更是那些「不該」裡最教他不在意的,可今天……忍不住地,他笑了,為自己脫軌的心。

  「少爺,您沒事吧?」從後視鏡裡瞥見應衡的笑,李子淵真覺得詫異極了。  

  「我?』』聽見那問話,應衡覺得可笑,「我能有什麼事?」明明好好的在車上,哪裡會有什麼事?

  「您……呃……您在笑耶。」

  打認識主子起,就沒見他笑過,可今天竟然一再破例?這要不是鐵小姐太神奇,就真的是主子有問題了。

  只是,到底是哪一個呢?是鐵小姐神奇,還是主子有問題?

  「怎麼?我不能笑嗎?」擡眼,斜看進後視鏡裡,應衡已斂下了笑意。

  「不、不是不能,只是……」很古怪嘛!

  「只是?」

  「沒有啦,沒什麼。」算了,還是少說少錯,不說就不會出錯。

  「嗯哼。」不想說?無所謂,他不追問,不過——

  「子淵。」

  「是。」  

  「你想到了嗎?」

  「啊?」天外飛來一筆,李子淵被問傻了,「想什麼?您交代了什麼事要我想?」

  「關於我該怎麼對她這事,你想出答案或方法了沒?」才昨天的事,不會就忘了吧?應衡自後視鏡裡斜睨他,等他回覆。  

  「呃?」原來是這事?李子淵懂了,但卻為難了,「這……」

  「這什麼?」

  「我……呃……我忘了。」對著後視鏡,李子淵笑的尷尬。

  真奇了,他都忙到忘了的事,主子竟然會去記得?嗯,看來,是兩個都中了,不只鐵小姐神奇,主子也是有問題。

  所以,主子才會問起關於鐵小姐的這件事。

  「忘了?」瞧他昨天還說的理直氣壯,沒想到一個轉眼就忘了?好吧,那——「算了。」

  「哦。」

  咦,真可惜!怎麼會忘了想呢?早知道就好好認真想想!

  歎了口無聲的氣,李子淵扼腕在心頭。

  「回去,你再好好想吧。」  

  「什麼?想什麼?」李子淵才在懊悔不已,卻聽見驚人之語。

  沒回答他,應衡只是冷看他一眼,彷似在斥責他說了廢話。

  然而,僅是那一個眼神就夠了,李子淵已經徹底的明白。

  原來那句「算了不是真的「算了」,而是今天沒有想到就算了,可還是要他再繼續想,那就表示……

  天啦,其是太可思議了!主子竟然會這麼在意鐵小姐?

  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興奮又開懷,李子淵忙大聲應:「是,我知道了,我會努力想,一定很認真想。」  

  為了主子的幸福,為了大家的幸福,他絞盡腦汁也甘願!

  翻來覆去的,她怎麼也睡不著,最後只能傻坐窗沿,癡望天上那抹下弦月。

  為什麼心緒這麼煩亂?為什麼滿腦子都是混亂?他在她心裡、腦海裡遊走盤旋,讓人怎麼樣都揮不去。

  是,沒錯,她是該想著他,想著要怎麼對付他,但卻不該想著他的人啊!

  他怎麼樣厲害、怎麼樣辛苦、怎麼樣忙碌、怎麼樣了不起,這些統統都跟她沒有關係,可她為什麼卻要這樣記著?又為什麼要這樣……心疼著?

  「啊——」想不通,弄不明白,她覺得好煩,開始敲著腦袋,希望能將他驅逐。

  只是,敲了又敲,就是敲不走,他仍然存在著……這真的太莫名其妙,可卻是這麼的真實,真實的讓她否認不得。

  「討厭!鐵薰嵐啊鐵薰嵐,你到底是怎麼了啊?」偏過頭,撞上窗欞,她閉上了眼,眉心糾擰成結,對自己感到無力,因為她真的太失常。

  不行,這樣不行的,她得好好想想,想想自己該怎麼辦……暫時、暫時就別去找他了吧,等她能理清這一切時再說。

  她說,他一天不答應她,她就一天不放過他。

  這是一句承諾,承諾著她會再來,而他竟真的在等待,多可笑。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心情,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它,卻也不想費心找尋答案,反正什麼答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感覺再真實不過。

  他,就是在等待,不管什麼理由,不管什麼答案,都掩不去這事實,所以,不必多想了。

  只是,她卻食言了。

  一整天,從早到晚,子淵來又走,說的全是正事,就是沒提及到她,然後,現在,他已在回家路上,卻還是沒見她找來。所以,他很清楚,她不會來了。

  至少,今天是不會了。

  側過首,無心公務,怔望車窗外,街景一幕幕退,霓虹招牌在閃爍,卻什麼也沒看入眼,只是兀自發著愣。

  有些不明白,她怎能這樣影響自己?究竟她有著什麼魔力,竟能教他如此在意?

  是,她的確特別,確實與眾不同,她待他從不像他人對他,她讓他覺得有趣也新鮮,但……僅是這樣嗎?僅僅只是這樣,就能讓他這般在意?

  或者,是不是可能還有著什麼「其他」?

  「副總裁?」看主子神情飄忽,李子淵實在好奇,忍不住便喚了人。

  「嗯。」收回飄遠的心思,應衡沈聲回應。

  「您在想什麼?」想的都出神了。

  從來,再難纏的對手.再難搞定的生意,主子也從沒這樣過,所以現在見他這樣,他難免會想要關心一下。

  「沒什麼。」

  「是嗎?」才怪,看起來根本就是很有什麼。

  是很想這樣直接凸回去啦.可惜他李子淵沒那個膽量,所以只好換個委婉的方式說:「可我看您都想得出神了,真的是沒什麼嗎?」

  「嗯。」就算他真的「有什麼」,也不會告訴他人.所以,應衡決定結束這話題,另行開了一個新的話題,就是——  「想到了嗎?」

  「啊?」怎麼突然就跳來這?一時有些連接不上,李子淵腦子有短暫空白。

  「昨天,你不說了會認真想、努力想?」往後倚著舒適牛皮座椅,應衡輕描淡寫的說著。

  「啊——哦,有,我有想。」還想了很久。

  「那?」應衡等著下文。

  「約會.約會是培養感情的好方法,我覺得您該約鐵小姐出來.」這樣感情應該會加溫更快。

  「然後?」

  「走走看看聊聊啊!」剛開始只能走普遍級,不能直接上演麻辣版。

  「上哪走?看什麼?聊什麼?」沒約過會,他什麼都不知道。

  「這?」尷尬了——他也沒約過會說。

  「這樣好了,再給我時間,我去找人安排。」

  「安排?」想了下,然後點頭,「也好。」

  找個人把行程安排好,這樣倒是直接也省事。況且,他的確也習慣制式化流程,因為那一直是他的生活方式。

  所以,就讓子淵去安排吧,他會配合那「約會」的。

  「啊——煩死人啦!」從床上躍坐起,鐵薰嵐抓枕頭蒙臉,然後盡情的放聲狂叫?

  可,叫完了,沒力了,卻還是煩。

  「討厭啦!」她到底是怎麼了嘛?關在家兩天了,她又沒再去找他,為什麼還是想著他?

  而且,糟的是,想的不是要對付他的法子,就只是他那個人啦——然後,最嚴重的是,合眼閉眼全都是他!

  天啦,她不行了,真的快崩潰了。

  他彷似無形鬼魅,流竄在心間腦裡,教她驅不走趕不開,只能任他時時刻刻糾纏,教人真的幾欲崩潰瘋狂。

  從來,她不曾為誰這樣,獨獨對他……哎喲,怎麼辦啦?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抱著枕頭,上身往前傾,直到貼到床面,鐵薰嵐發出無聲哀號,祈求老天爺賞賜她智慧,讓她能化去這惱人的煩事。

  「薰嵐。」

  忽而,門外傳來母親呼喚,鐵薰嵐其實不想回應,可又清楚母親的鍥而不捨,只好勉強自己起身去迎接聖駕。

  「媽。」開了門,她有氣無力,懶懶倚著門檻。

  「怎麼這副模樣?」皺起眉頭,蒲秀君不滿女兒的妝扮,因為實在太過頹喪萎靡。

  「剛起床。」隨便編了理由,她不想再聽「唸經」,於是轉開母親注意力,「找我什麼事?」

  「哦,對。」還是正事比較重要,女兒儀容等會兒再糾正,「方纔,應衡的特助打了電話來,說是明天要過來接你。」

  「啊?」傻愣住,鐵薰嵐很錯愕。

  「早上八點,記得妝扮好,人家會準時過來。」蒲秀君是個很小心很嚴謹的人,總會把事情交代得仔細也做得仔細。

  「……」傻得更徹底,鐵薰嵐瞠目又結舌,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好了,正事說完了,現在該說你了……」不管女兒要聽不聽,蒲秀君開始糾正她的儀容不整。

  而,鐵薰嵐有聽嗎?當然,因為母親唸經從來不是只有「念」,而是要對方做出對等回應才肯罷休。

  所以,她很可憐,被那炸彈炸得粉身碎骨後,竟還要飽受母親的可怕摧殘。

  嗚,她到底招誰惹誰啊?怎麼會這麼的可憐?嗚嗚……

  恨!她真恨!

  想想之前,她想見他一面,根本是難如登天,可他呢?要見她輕而易舉,要帶走她更是簡單,因為爸媽將她雙手奉上。

  所以,現在,她——就在他車上,就坐在他旁邊!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

  一大清早,她本想溜的,可爸媽卻好精明,早早就守在客廳,讓她根本逃不掉。

  可,最氣的是,他仍然那張臉!

  沒表情、沒起伏、沒情緒,他始終是那樣一張冷臉,始終是那樣不在乎無所謂,而她呢?從頭至尾,就她一個人在生氣,和他根本是完全的對比!

  說說,這能不氣嗎她?感覺她就像個白癡似的,一個人在那上演著獨角戲,而他卻是看好戲的觀眾。

  啊!嘔啊,真是愈想愈嘔!

第七章
  
  「你!姓應名衡的,你給我說清楚了,現在到底是想幹嘛?」積了滿肚子的火,她一併全朝他發了,「告訴你,別以為我爸媽很看好你,我就會乖乖認命嫁給你,你啊……」

  「約會。」不想再聽她說下去,應衡出聲打斷了她。

  突然冒出的兩個字,像帶有法力的定身咒,讓人當場愣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最後,車什麼時候開的,經過了哪裡、要到哪裡,她統統都不知道也沒注意,因為她還在傻愣中。

  「到了。」停妥車,李子淵回頭對主子說著,「兩個半小時後,我再回來接您跟鐵小姐。」「嗯。」點了下頭,應衡率先下車,而後繞到她這方,「下車。」

  「啊?」手臂被抓握住,鐵薰嵐這才回神,卻發現——

  「電影院?」

  「是。」她遲遲沒移動,他索性低下身子,探手將她抱出車外。然後牽住她手,往電影院走去。

  「等、等等!」頓住步伐,她不肯配合。

  回頭,他看她,等她下文。

  「這是幹嘛?」她真的不懂他到底想怎樣。

  「你說呢?到電影院還能幹嘛?」他反問她,有絲好笑。

  「你!」聽出他的嘲弄,鐵薰嵐很生氣,「你莫名其妙!我答應跟你看電影了嗎?」  

  憤而甩手,她想甩開他,可……要命!怎麼甩不開啦?

  不信邪,她又試,試了再試,最後——

  「放手啦!」算了,甩不開就甩不開,她用嘴講總行了吧?

  「不放。」她愈想甩開,他握得愈緊,就是不順她心。

  幼稚?是又如何,不管幼不幼稚,現在,他就是想這麼做。

  「喂!你故意的是不是?」她愈說,他握愈緊.擺明是故意,那讓人更氣了。

  「是又如何?」

  他表情依舊,聲調也依舊,眸底卻現笑意,教鐵薰嵐有些看傻了,然後,看著看著,心跳莫名又快了。

  媽啊,她到底是怎麼了?

  沒被抓著的手重重拍上心口,她好用力的敲著再敲著,想將那顆脫軌的心給敲回原位。  

  可是,試了又試,她總是失敗,最後只剩絕望。

  她想,她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嗚!怎麼辦?不曉得這病有沒得醫?要是沒得醫,那她不就完了?

  「好了,別打了。」抓住她敲著心口的手,應衡不讓她再自虐。  

  真不懂她怎麼回事,就這麼喜歡自虐嗎?上回這麼打,這回還這麼打,而且力道還不輕,她就不怕打傷自己?

  「管我!」不這麼打,心跳得難受啊!

  想抽回手,可他偏不放,最後只能氣瞪他,因為兩手都受他掌控,她根本生不出第三隻手。

  「很難不管。」是真的,他很難不管,也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想看她那樣,因為心裡真的很不舒坦。

  「放手啦你!」他以為他誰啊?憑什麼管她?而且,抓那麼緊是抓什麼意思的?

  愈想愈不爽,她恨恨瞪他,恨不能瞪死他。

  沒鬆開她手,他擡起右手!看了不時間,然後看回她:「要自己走,還是我抱你,兩個選一個。」

  早上九點,人是還不多,可也不算少,她若不介意,他也無所謂。

  「你……」

  抱她?天啦,這是公共場合耶,豈能任他這樣發瘋?他要敢這麼做,她一定恨死他——

  不過,偷偷掃了四週一圈,鐵薰嵐這才發現,他們早已受到了矚目。

  唉,都是他啦!

  「決定怎樣?」不理她的怨恨,他始終堅定立場。

  讓他抱她?門都沒有!那,還能怎樣?

  擡眼,她哀怨瞪他,很不甘願的說:「走啦——」

  嘿啦,對啦,她輸了啦,她鬥不過他,嗚……恨!

  「這、這怎麼回事?」進到了電影廳院裡,鐵薰嵐真是看傻眼了,因為除了他們之外,再沒別人。

  事實上,一路跟他走來,她就覺得有古怪,不懂他怎能不用買票,也不用讓服務員驗票,甚至還有人專程帶路?真的太古怪了。

  「喂,說話啊,到底怎麼回事?」擡頭,她看他,執意追問。

  「沒怎麼回事。」不回應她,應衡轉話題,「想看什麼電影?」

  「少來,別想轉移話題.」鐵薰嵐才沒那麼好哄,「說,為什麼都沒別人?」這麼大一間廳院,還是戲院裡最奢華的一間,竟然就只有她跟他兩個人在?而且,還有專人隨侍在旁?見鬼了!他該不會……

  「包下來了,自然沒別人。」這是子淵做的。

  「包?你有毛病啊?幹嘛包整間廳院?」

  錢多也不用這樣花吧?週末假日,看電影人潮肯定不少,他這樣不是要花上好大一筆「包廂費」嗎?為她,值得嗎?

  「看電影。」應衡回答了她。

  「你、你真是夠了!」她被他打敗了,「只有兩個人看,那關在家裡不就得了?一整面的電視牆,超豪華影音設備,還能任選各影片,幹嘛還跑這一趟?」

  「已經跑了。」所以,她就別廢話了,「說吧,服務員還等著。」

  「呃?」愣了愣,轉看服務員,再看回應衡,「等什麼?」

  「等著放映影片。」應衡解答。

  「我……」都被他氣到沒力了,哪還有力氣去想?撇了下唇,她惱看他,「不知道啦,你自己決定。」

  「嗯?」可,這就教應衡為難了,「我也不知道。」

  「啊?」他說那什麼笑話?「什麼叫你也不知道?」

  「我沒研究。」他一直很忙,從接手集團事務後,他已很久沒休閒過了,自然也就不清楚影劇動態。

  沒研究?愕膛眸,鐵薰嵐瞪住他。

  「姓應名衡的,你是有沒搞錯?拖我來電影院的是你,說要看電影的也是你,那你現在是耍什麼白癡?」她想打他,非常想。

  「我沒耍白癡。」不滿她的用語,應衡摔了下眉。

  「你有!」要沒有,兩人杵這幹嘛?「沒研究代表你根本不想看,那你到底拖著我來幹嘛?」  

  他是吃飽了太閒,帶他來做一日觀光啊?神經!

  「我不想看,你可以看。」子淵說,約會常是這樣起頭,所以才為他們安排這行程。

  「你!」氣死!她真會被他給氣死!「問題是,我、也、不、想、看!」

  至少,現在不想看!  

  「是嗎?」又擰了下眉,旋即舒展開,他又說了:「來都來了,還是看吧。」

  反正,是行程之一,照做就是了,他不想有變動。所以,轉首看向服務員,應衡隨意交代著:「去吧,去找部評論還不錯的。」

  「好的,請兩位稍後。」得到了指令,服務員立即照辦,動作十分迅速確實,因為不想得罪大人物。

  「嗚……嗚嗚……」本來是沒心看電影的,可那服務員實在太會挑片了,竟然一挑就挑上她喜歡的片。

  「你做什麼?」片子很長,愈到後頭愈無趣,甚至讓人昏昏欲睡,然而,耳邊卻傳來啜泣聲。

  「不,不要吵……嗚……」好可憐,真的好可憐哦。

  「你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哭了起來?

  「嗚……好、好可憐……」泰莎好可憐,阿諾好可憐,賈斯汀更可憐,那些孩子也好可憐,嗚嗚。

  「什麼?誰可憐?」有聽沒懂,應衡更納悶。

  「不要吵啦,讓我看嘛。」就快結局了,賈斯汀會死吧?嗚,一定會的……太可憐了!

  她會不會反應過度了些?不就是部電影,有必要這麼投入?擰了眉,看回螢幕,應衡很難理解。

  畫面上,是一個男人杵在一片荒蕪地,似乎在等待著、回憶著……也就如此,有何感動?真的,他無法理解。

  然而,一旁的人卻哭得更誇張了。

  「哇——」

  「你……」有生以來,應衡頭回傻住,為她的莫名激動。

  「好可憐,他們好可憐……」賈斯汀死了,選擇跟泰莎死在同一個地方,選擇在那跟泰莎團圓相聚。嗚,真是太感人了。

  「你——不就是部電影,有必要這樣?」從頭至尾,他只覺無趣,她到底哪裡感動?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看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鐵薰嵐邊哭邊瞪他。

  「……」是沒有,所以,他沒回話。

  「很感人耶!你知道嗎?」

  「……」是不知道,所以,還是沒出聲。

  「尤其是賈斯汀說的那句話,真的好美,卻又讓人好心痛、好難過……」

  嗚,想起那畫面,她又想大哭了。

  「是嗎?」他壓根就沒認其看,哪會知道誰說了什麼。

  「賈斯汀真的好愛泰莎,他說泰莎就是他的家,嗚嗚!這才是真愛啊!太感動了……」

  「是嗎?」男人對女人說,她就是他的家,這樣……會讓人感動?

  「當然是啊!」側首,橫他一眼,發覺他仍然冷冰冰,鐵薰嵐好無奈的搖頭,「算了,你不會懂的。」

  他啊,冷成這樣,當然感受不到熱情.算了,不跟他說了,根本是對牛彈琴。

  「好了啦,電影看完了,可以閃人了吧?」她想回家了,看了這麼傷感的電影,她需要好好沈澱一番。

  「嗯。走吧。」前一刻還哭著,下一刻就凶了,她可真是厲害,翻臉猶如翻書。

  她以為,看完電影就能散的,可……她錯了。

  這男人是真的要跟她「約會」,而且,似乎準備花上一整天時間。

  所以,這會兒,家沒回成,她又教他帶到了港式的飲茶樓。當然,他出手又闊綽了,雖然沒包下整間店,卻也包下了最豪華的那層樓。

  「你到底想怎樣?」整層樓,三十來桌,只開了兩桌,一桌是他跟她,另桌是他的特助,而且,李特助還坐在最最角落。

  「現在?當然是用餐。」將近中午時段,人也在茶樓了,用意已經很明白。

  「廢話!」她又不是白癡。橫了他一記,她才又說:「我是問,你今天這樣到底是想怎樣?」  

  偏頭,看向她,應衛反問:「這樣?這樣是怎樣?」

  「喂,你少給我裝蒜啊——說,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我?」她的問題,讓人很莫名,「我能打你什麼主意?」

  雖未文定,也未過門,但她確定會是他的妻,他又何必再對她打主意?

  「你、你存心跟我擡槓是不是?」沒打她什麼主意,他做什麼突然「這樣」?

  「我沒有。」從頭至尾,都是她在說。  

  「沒有才怪!」她問什麼,他全都沒答,反倒還推回來,這不是跟她擡槓,還會是什麼?「說,你想怎樣?」

  「沒有,我沒想怎樣。」她實在太多疑。

  「少來了,我才不信!」他肯定有想怎樣!

  「既然不信,我也沒辦法。』地如此堅持己見,他也無話可說。

  「你!」他那什麼鬼態度啊他?真夠氣人的!「你就非得這麼冷嗎?就不能解釋一下嗎?就幾句話,會要你的命嗎?」

  擡眼,看向她,還是冷淡,還是沒表情,還是不說話,應衡就只是看她。

  「說話啊你!」火了,一掌拍上桌,震得杯盤都跳起,驚得

  一旁人都傻眼.

  「要說什麼?」終於,他出聲了,卻有絲無奈。

  「解釋給我聽啊!」換只手拍,杯盤再舞一回。

  「……」要他解釋?先別說他鮮少向人解釋了,而是現在就算要解釋,也不知從何解釋。

  「別給我裝聾作啞,」又不出聲?他真可惡!「警告你,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不然我絕不會放過你!」

  「你……」她的咄咄逼人,讓人很無奈。

  「這樣吧,讓我來說。」

  「呃?李、李特助?」他什麼時候坐到身邊的?鐵薰嵐有些錯愕。

  「鐵小姐,您逼問少爺是沒用的,他根本不懂您在問什麼。」  

  「少來!他怎麼會不懂?等等,你剛叫他什麼?少爺?」這稱呼不大對吧?還有,她老早也想問了——

  「你休假不休假,跟著他跑做什麼?像他這種人一定很難伺候,你幹嘛還這樣為他賣命啊?」

  「來,讓我好好回答您。」端坐身子,李子淵認真道:「一,他是我頂頭上司沒錯,但同時也是我家少爺,我們李家三代都在應家伺候。二,我家少爺他並不難伺候,他只是話少了些也冷了些,但他從來不習苛待過我們這些手下。所以,為他賣命,理所當然也很應該。」

  「這?好,你甘心為他賣命是你家的事,那我管不著,也不想管,現在你只要告訴我——」一把揪過李子淵衣領,鐵薰嵐瞠著水眸瞪人,「他到底哪根筋不對?」

  沒事突然找她「約會」,這裡頭肯定有古怪!就算沒古怪,也一定有鬼!

  「別動手動腳的。」私底下無妨,只有自己人也無妨,可眼下還有別人,傳出去對兩家聲名都不好。

  更何況,她似乎不想讓她父母知道這樣的她。而,今天這兒的人都知道他是誰,相對也就知道她是他應衡的誰,所以,她最好還是收斂些。  

  「你……」想罵回他。

  「放開他。」抓過她手,牢牢緊握住,應衡牽制了她,「有話,用說的就好。」

  「是啊,有話用說的就好.」整了整衣領,李子淵才又說:「少爺他沒有不對勁,只是想跟您培養感情。」

  「啊?」

  培養感情?真的假的?他想跟她……培養感情?

  愣了,傻了,呆了,然後,什麼也沒法想了,憤怒也全都散了,她一直就這麼愣著。

  愣愣的看著他,愣愣的吃著飯,愣愣的跟著他走……

  「接下來呢?」領著她坐上了車,應衡瞧她安靜的怪,可也沒費心多想什麼,逐自問著前座的李子淵。

  「哦,下午的行程是……」側過身,李子淵反首向主子報出口。

  結果,鐵薰嵐也聽見了。

  「給我等一下。」她抓狂了。

  「呃?」被那麼一吼,李子淵愣了下,「怎麼了?鐵小姐不喜歡這些安排?」

  瞪了李子淵一記,她才狠瞪住應衡。

  「敢情,你把這當公事辦了?」心頭有一把火,正在悶悶燒著。

  說是要跟她培養感情,說這是在跟她「約會」,結果呢?一切全是由別人安排,他壓根只當是在執行過程?真是有夠氣死人。

  「有什麼不對?」好不容易才靜了下來,怎麼忽然又發起火了?應衡實在不明白。

  「你還敢問我有什麼不對?」火山爆發了,她霍地揮拳而出,又快又狠又使勁。

  「做什麼?」幸好,應衡反應夠快,及時攔下了那一拳,否則恐怕就要成為國寶級動物了。

  「想打你啊。」想撒手再給他一拳,卻是怎麼也撤不開,最後只好改用另一隻手。

  「為什麼?」結果,還是教應衡給攔下了。

  「還敢問為什麼?你真是可惡透頂——」兩手都被制住,鐵薰嵐氣壞了,使勁掙扎著——「放手!你給我放開!」

  「鐵小姐,有話好好說嘛,您……」見火勢飛揚,李子淵想勸說。

  「閉嘴!誰讓你說話了?我不要聽你說,你跟他一樣可惡!」好一對主僕!聯合起來欺負人,兩個一樣惹人討厭!

  「我……」莫名挨轟,李子淵無辜。

  「安靜。」一眼掃去,應衡要他別說話,然後又對上鐵薰嵐,「我們怎麼了?」

  「怎麼了?」虧他還有臉問!惡狠狠的,她瞪他,「你要不想來就別來,何必這樣侮辱人?」

  當她是公事在應付嗎?還安排行程,照表操課?而,最該死的,是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過分!

  「我沒不想來。」

  她到底氣什麼?應衡實在納悶。

  「你——算了,我不想再跟你說!」

  愈看他,她就愈火,因為她是這麼的生氣,而他卻仍然那樣冷靜。

  「放手,你放手!」

  「把話說清楚。」沒松勁,反更用力,因為她掙扎的激烈。

  「你!你放不放?」不掙扎了,她火大看他。

  「不放。」除非她說明白。

  「好,不放是不是?那就別怪我!」俯首,張大口,狠狠咬下。

  「唔。」擰了眉,他沒掙扎,任她發洩著。

  「天啦。」而,李子淵是看呆了。

  狠狠咬,使勁咬,她咬他手背,咬到滿嘴血味……

  呃?糟糕!

  霍地,鬆了口,鐵薰嵐愕看他,再看回自己傑作,突然變得更生氣了。

  「你幹嘛不反抗啊?」

  兩排牙印刻在上頭,四周還滲著血絲,看得人怵目驚心,而且……難受。

  「你在生氣。」如果能讓她冷靜下來,一點皮肉傷不算什麼。  

  「你……」

  笨蛋笨蛋,他是大笨蛋!想罵他,想狠狠罵他,可愈看那傷口,心裡就愈是難受,她什麼都罵不出來了。

  「疼嗎?」

  「不會。」疼痛只是最初感覺,現在只是熱熱燙燙,已經沒什麼痛感了。

  「不會?不會才怪,又不是鐵打的……」

  都流血了還逞什麼強?真是死要面子的男人。

  「走啦,回去了啦,先處理傷口。」

  「不用。」搖頭,他看回李子淵,「走吧,去該去的地方。」已經安排好的行程,他不想輕易打亂。

  「不準!」鐵薰嵐卻出聲喝止,「先回去處理他的傷,不去你說的那些地方了。」

  「這?」到底該聽誰的?李子淵真是左右為難。

  「我說了不用,你就別……」

  「少囉嗦!」狠瞪他,鐵薰嵐不聽他說話.「反正我不去那些地方,就算是把我人帶到了,我也不要跟你進去!」

  「你……」她真夠任性。

  「哼!」偏過頭,擡著下巴,她不再看他。

  「少爺?」李子淵小聲喚著,還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去吧。」他啊,拿她沒轍。

  大家閨秀?溫柔婉約?算了吧,烈性子一個,他真看清她了。

  偏偏,這樣的她,卻讓他很喜歡……喜歡?呵,看來,他這腦子是肯定有問題了,愈是看清楚她,就愈是中意。

  忍不住地,輕搖了頭,他歎笑起來,笑自己眼光太不尋常……

第八章
  
  應宅

  「好了,我要回去。」幫忙上了藥,鐵薰嵐就想走,片刻都不想停留。

  「既然都來了,留下來晚餐吧。」雖然才剛用完午餐,不過李叔說了,要她留下來晚餐,所以她就在這待到那時吧!

  這不像邀約,反倒像命令,所以鐵薰嵐聽得很不爽。

  「不要。」冷哼了聲,她驕傲揚首,「我家又不是沒飯吃,幹嘛要留在你家啊?」

  她是咬傷了他,也的確有絲愧疚,可主要還是錯在他啊,要是他別那麼欺負人,她也不會這樣失控。

  總之,都是他錯,是他不好,是他招惹了她,是他讓她生氣,是他讓她難過……呃?等等,等一下!她氣就氣,幹嘛要難過啊?

  杵在當場,單手擦腰,只手搔額,鐵薰嵐納悶透了,不懂自已是怎麼了。

  「留下。李叔剛說了,會多準備飯菜。」所以,她不能走。

  還在想著,可沒想通透,就又教他給氣了。

  「那又怎樣?干我什麼事?飯菜多了,可以餵狗喂貓啊!」他那什麼留人法?一點誠意也沒,聽了就不爽!

  「你說那什麼話?」聽見她的任性話語,應衡忍不住皺了眉,「李叔是好心留你,你別辜負他心意。」

  「你!」他說李叔好心留她?所以,根本不是他要留她?「應衡,你好樣的!」

  真是氣壞了,狠狠一個跺腳,恨恨瞪他一記後,她旋風般往大門口跑去。

  「你做什麼?」大步追上前,應衡攔住了她。

  「回、家!」推開他,她又跑。

  「說了要你留,你怎麼就不聽?」這回,索性扣住她。

  「放手——」肩被扣住,她動不得,只能瞪他?

  「留下。」他很堅持。

  「我叫你放開!」最後一次警告了,他要是再不聽,別怪她小客氣!

  「你留下。」其實,他知道的,知道這堅持很莫名,表面上是用「李叔說」,可實際上……他也希望她留,真的。

  對牛彈琴——她不說了!兩手倏地往上伸直再一扳,她成功格開他扣住她肩膀的手,然後狠狠一腳往他腰側踢出,再快速的揮出了拳……可惜,只成功了前半。

  「就看你多能擋!」拳腳齊來,鐵薰嵐抓狂了。

  「夠了。」會中她一腳,是因為沒提防,也是因為詫異,但不代表她多行。至少,不會比他行。  

  「沒打到你,我就不爽!」只踢到那一腳,他根本不痛不癢,她看了就覺得火大。

  「我說夠了。」她是在浪費氣力。

  的確,她身手不錯;的確,她拳腳也紮實;的確,她是學有門路。可,那只能勝一般男人,勝不過同樣有底子的他。

  很小時候,他被綁架過一回,自那回之後,父親便要他習武防身。

  而,子淵也是在那時被要求的。只是,子淵練得比他更苦就是,因為他從那時便擔起保鑣之責。  

  「不夠!不夠不夠不夠!」拳出更快,腳踢更猛,連番攻擊著,鐵薰嵐真是殺紅了眼,「我就不信打不到你——」

  「好了!」不想再這樣下去,應衡決定困住她。

  她右腿踢來,他左手扣住;她左拳揮來,他右手包覆住。而後,制住她一手一腳後,他幾個大步往前跨進,將她整個壓制上了沙發。

  所以,現在兩人姿勢曖昧,可他們卻沒注意到。而,有注意到的,是那被這突如其來的武打場面給噗住的人。

  「起來!你給我滾開!」卑鄙——壓著她,讓她動彈不得,他以為他就勝了嗎?哼,門都沒有,她死都不認輸。

  「你到底氣什麼?」他知道她是氣他,可究竟是為什麼?

  之前幾次,是氣他不肯解除婚約,可現在呢?今天,她還沒提及婚約,而他也尚未拒絕,她卻更為氣憤,甚至還動起了手來,這……到底為什麼?

  他不懂她,真的,很難懂。

  對她,他懂的不多,但清楚的是,她既剛也烈,宛如一團野火,燃燒得十分狂妄。所以,正好,火與冰,熱與冷,他們是絕配。

  也所以,他想懂她。這念頭是難得的,是有生以來頭一回,他真的想懂一個人……

  白癡!這問題還用問嗎?除了氣他之外,她還能氣什麼?狠狠瞪他,鐵薰嵐不屑回答,只想掙脫他的箝制。

  「說。告訴我,你究竟氣什麼?」她愈掙扎,他愈不放鬆。

  「你啦!就氣你啦!」

  可惡!他到底哪來的神力啊,怎能這樣牢牢制住她?

  掙不開,逃脫不了,她只能放棄,只能生著悶氣,只能惡狠狠瞪他。

  「我知道.」她總是在氣他,他怎會不清楚。

  「知道還問?」賞他一記白眼,她更凶狠瞪人。

  「我問的,是你究竟氣哪樁?」知道哪讓她不滿意後,他會讓子淵下次改進,別再安排那些行程就是。

  「氣!都氣啦——從頭到腳、全身上下,你都讓我很生氣!」其實,她最氣的是……哎呀,她不會說啦,反正她就氣他!

  「你……」想再追問清楚,可——

  「你們倆誰要說明一下,現在是什麼情形?」很不巧的,應風雲卻出場了。

  過了一個悠閒上午,與老友們打打太極後,便又閒聊飲茶下棋去,後來也一同用了午膳,接著便各自散了場,因為大家都有午休習慣。

  所以,應風雲是回來午睡的,可現在……睡不著了,不,是不用睡了。

  「子淵。」看著沙發上糾纏的人影,應風雲雖仍面無表情,可其實他真的不高興。  

  「在。」  

  「你說。」

  「這?」李子淵卻說不出所以然。

  「這什麼?還不說——」老眼橫去,應風雲追問。

  「不是不說,是我也不知該怎麼說。」

  「那就照實說。」

  「哦。」照實說哦?那,好吧,就說了。

  「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突然就打了起來。」

  「打?你是說,他們倆打架?」冷臉鬆動了,應風雲很錯愕。

  「是、是啊。」不知該笑還不笑,李子淵好為難,表情很僵硬。

  聽見李子淵的肯定回覆,應風雲真是難以責信。

  他兒子會跟女人打架?而,那小姐分明是鐵家千金,又怎麼會跟兒子打起來?

  明明,他看過了資料,上頭清楚記著——鐵家小姐溫柔婉約,是真真正正大家閨秀,但……他看到的,怎麼好似大有出入?

  不過,算了,現在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為了什麼事?」

  「不清楚。我們當時沒人在場,所以也不知道原因.」是真的,等他們看到時,早已經是激戰了,外人根本很難介入。

  「你……好,算了,我問他們去。」擺手,應風雲不為難他了,決定自己去問個清楚。  

  「你們倆誰要說明一下,現在是什麼情形?」拍拍兒子的肩,應風雲對著他背身說話。

  「爸?」聽見父親聲音,應衡有絲驚詫,旋即又回復過來。

  「還不放開人家?」這樣壓著人家女孩兒,實在難看——

  「哦。」不疾不徐的,他放開鐵薰嵐,緩緩站直了身,轉而面向父親。

  看了下兒子,再看向鐵薰嵐,應風雲扶她起來,「沒事吧?」

  「沒……呃,沒事。」

  天啦,好丟臉!原因惱怒而紅的顏,此時更是多紅了幾分,因為實在太羞愧了。

  「伯、應伯父您好。」

  方纔,她聽見應衡喚他「爸」,所以……嗚,怎麼辦?給老人家瞧見這樣,她拿什麼顏面見人啊?

  而且,萬一他老跑去跟爸媽說……天啦,那她肯定完蛋!

  「嗯……你、你們怎麼回事?」來回看著兩小,應風雲直接問了。

  「我、我們……我們」……」看看老人,再看看身旁人,鐵薰嵐真是尷尬。

  「沒事,我們沒事。」見她吞吐許久,就是說不出半句,應衡只好幫忙說了。而且,自然而然的,他擋到了她身前,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沒事?」應風雲壓根不信,「要沒事,你怎麼壓著人家?」他老是老了,可不至於老眼昏花。

  「我們……嗯,在溝通。」應該能這麼說吧?只是,方式激烈了些。

  「溝通?有這種溝通法?」斜睨著兒子,應風雲冷看他。

  那說詞不只牽強,還非常的離譜。當然,不只應風雲一人這麼想,而是後頭看戲的也都這麼想。

  「有。」應衡堅持.

  「活了這麼一把年紀,我還沒見過這樣溝通的,你……」

  「現在不看到了?」打斷了父親,應衡直接說。

  「你!」

  「好了,你是回來午休的吧?」他看到時間了,午後三點多,「去吧,好好休息。」

  「你……」應風雲不想退場。

  「李叔,子淵,過來扶老爺回房。」  

  「哦,是。」聽見召喚,李家兩父子趕緊跑來。

  「讓開。」推開兩人的手,應風雲不肯走,「我要知道真實情況。」

  「會的,會讓你知道,但一一」將父親轉過身,輕輕往前推,「不是現在。」

  「那,什麼時候?」

  「等我跟她「溝通」完。」現在,他想先處理她的事。

  「好,那就等你跟她……呃?人呢?」轉頭,想再打聲招呼的,豈料卻已不見人影。

  原不懂父親在問什麼人,可當他順著父親視線看去,這才發覺身後已沒她蹤影。

  「子淵?」霍地,他連忙回頭,直看向李子淵。

  「我……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方才注意力全在老少主子身上,他不知道鐵小姐什麼時候跑的。

  「李叔?」應衡換看向李叔。

  「我、我也沒注意.」他眼兒子一樣,全心全意在兩個主子上啊!

  可惡!

  「有誰注意到的?」看向其餘人,應衡直問。 

  「我。」終於,有人舉手了,「方纔,您專心在跟老爺說話,小姐就、就偷偷溜了。」

  「怎麼不攔她?」應衡冷問。

  「不是我不攔……」突然,那人苦了一張臉,可憐兮兮的接著說:「是我根本攔不住。」

  嗚嗚,他就是有看到她跑,所以才追上去攔的,結果追出大門再追到前院,他終於追上了那位小姐,然後他想也沒想的伸手就攔人,然後……然後就被撂到了。

  「好,算了。」看他那樣,恐怕是吃了苦頭,應衡也不想再追究了,不過——

  「子淵,車鑰匙給我。」

  他不打算讓她就這樣溜走!

  「啊?」從沒有接收過的命令,讓李子淵聽得很茫然。

  「快!」現在追去,或許來得及?  

  「哦。」從沒被這樣喝令過,李子淵有點受到驚嚇,下意識的連忙掏著口袋,後來才發現——

  「鑰匙在車上。」

  應家保全很森嚴,不怕遇上夜盜,所以他沒有拿下鑰匙。當然,如果是在外頭,那就不能這麼做了。

  「好。」聽見答案了,應衡滿意點頭,旋即邁開了步伐,三步並作兩步,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而,那讓所有人都覺得驚訝。  

  沒人見他這樣失常過.

  應家少爺總是冷冷淡淡、從容不迫……反正不管怎樣,他們就是沒見過他這樣!

  天啦,真是太神奇了!呵呵,鐵小姐真不簡單,他們支持她啦!

  「你們想,我是不是挑對了媳婦?」忍不住,應風雲竟笑了,笑意軟化臉龐,讓他看來好慈祥,再也不嚴肅難親近。

  「是的。」眾人齊看向他,也全都笑了開來,「您挑得太對了!」

  能讓少爺這樣的人,世間恐怕就鐵小姐一個了吧!」

  哈哈,哈哈哈,多好吶,等應少奶奶一上任,他們應家保證熱鬧無比,再也不會有冬天的寒冷了,喔耶!

  而,應風雲怎麼想?

  他怎麼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兒子怎麼想。

  所以,鐵家千金真性子如何,是不是真有大家閨秀風範,他不在意,也不想去深究,只要她能帶給兒子幸福快樂,他這做父親的只會有滿滿感激及感動。

  只是——調過眼,看著兒子消失方向,應風雲若有所思。

  這兩個小的,能順利成事嗎?

  要換作是公事,他肯定相信兒子,可這事……

  兒子啊,你可得好好加油,爸希望你能馬到成功,讓鐵家小姐甘心嫁進咱們應家。

  衝動?是的,他承認,出來追她,真的是衝動。

  可,有什麼辦法呢?他就是忍不住要衝動,不管這是不是不像自己,不管運行徑有多麼失常,他心裡就只有一個想法——他,要追上她。

  然後,車子開出了車庫,開出自宅大柵門外,油門一路狠踩到底,他很快便追上了她。 

  「上車。」鬆了油門,他跟在她身邊。

  「不要。」橫他一記,她才又說:「我叫了車,不用你雞婆。」

  「我說上車。」她不肯聽話,他只好又再說。  

  「我說不要!」他聽不懂人話,她也只好再說一次。

  「你……」好,講不聽,那他就——

  咻地往前加速一小段,再狠轉著方向盤,然後緊急煞住車,應衡直接擋住她去路。  

  「你!你土匪啊你?」被那緊急煞車聲給嚇得起雞皮疙瘩,鐵薰嵐一邊罵人,一邊搓揉自己手臂。

  「不這樣,攔得住你?」打開車門.應衡下了車,來到她身前。

  「你……哼!想攔我?你作夢!」往左橫出一大步,鐵薰嵐想繞過他而行。  

  「是嗎?攔不住嗎?」應衡沒有移步,只將右手揚起、打平,輕易便擋下了她的去路。  

  他想留她,她就走不成.這是應衡傳達出的訊息,鐵薰嵐接收的非常完整,所以,她更氣了。

  「應衡!」真是欺人太甚!伸長手,由下往上打,她想打開他手,剷除討厭障礙物。  

  「你到底氣我什麼?」他縮回手,轉而握住她。

  「全部!都說了是從頭到腳、全身上下了,你是聽不懂人話的豬頭啊!」想撒手,偏教他緊握,鐵薰嵐惱極了。 

  」放手啦——你快點給我放手!」 

  「不放。」  

  除非讓他懂她想什麼、氣什麼,否則他不會輕易放她走。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他弄懂了,也還是不想放手。問為什麼,他也沒有答案,總之,不想就是不想。

  「啊——我會被你氣死!」一個狠狠跺腳,鐵薰嵐真氣壞了。

  「你跟我有仇是不是?你就這麼想氣死我是不是?可

  惡!你真是太可惡了!」

  「嗯哼?」聽她一股作氣罵著,連喘口氣都不需要,應衡對她還真有些佩服。

  又哼?杏眸圓瞠著,惡狠狠瞪住他,鐵薰嵐怒火沖天。

  「哼什麼哼?有什麼好哼的?我罵了那麼多、那麼長,你就不能給點回應嗎?」

  「那……」他是想問,他該給什麼回應,可問句才起了個頭,卻又教她給硬生生截斷。

  「氣死了,真不知倒了什麼楣,怎麼會跟你這種人有糾纏?說啊,你說啊!我是哪欠你了,還是哪對不起你了,你非要這麼機車又難纏?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討人厭?性格死板板又冷冰冰的,講起話來也沒個高低起伏,跟你在一塊像是待在北極,聽你說話就像是天降冰雹,你……」

  「你真這麼討厭我?」不想再聽她說更多了,因為她說的已夠明白,而且,也夠直接、夠傷人了。

  「對,我就是討厭你!」

  其實,是不是真有那麼討厭,她也沒有那麼肯定,可一對上他那沒表情的臉,一股氣就從心口直衝了上來,所以,她就這麼說了。

  沒辦法啊,他一直都是那臉,感覺好像不管她怎麼說,他都可以不在乎也無所謂,那她……她就氣啊!

  「是嗎?真這麼討厭?」冷冷的,他看她,黑瞳裡漸漸閃現火光,那是從沒有過的惱怒。

  「對對對——全世界我最討厭的就是你!」

  可惡!他真可惡!一般人被說討厭還能這樣沒反應的嗎?他到底是哪根神經受損,怎麼會這樣沒知沒覺?

  早料到她答案是肯定,也早知道她會這麼回應,所以他以為自己會毫不在意,可……他錯了。

  當她用著堅定眼神看著他時,當她用著篤定語氣告訴他時,一顆心就像被狠狠揪住掐住般,擰著疼著痛著難受著,然後,無法抑制的,憤怒衝破冰層,燒燙了他的竹,燒燬了所有理智……

  「那,你儘管討厭吧。但,不管你怎麼討厭,不管你多不情願,你鐵薰嵐——」  

  倏地,俯下身,貼近了她,黑瞳鎖住她,應衡輕輕揚唇,冷冷笑著說:「注定嫁給我!」

  「我才沒那麼倒楣!」他那笑還真可怕,冷得凍人也駭人,可鐵薰嵐就不肯服輸,所以就算有些被嚇著,她還是很逞強的回了嘴。

  「是嗎?」黑瞳裡,光點益加明顯,那是憤怒之火。

  「對!我嫁豬嫁狗嫁小貓,都不嫁你!」看見他眸裡的怒焰了,可愈是看得清楚明白,她愈是不甘示弱的反擊。

  她啊,就是不要認輸!就算他氣勢再強,就算他現在看來很可怕,她就是死都不要屈服!

  不過,奇了,他不是都冷冰冰、不是啥都無所謂的嗎?那現在……他終於懂得要有點正常人反應了,是嗎?

  忍不住地,心裡有股小小得意跟驕傲,為自己能讓他如此而開心……

  呃,等等,她有病是不是?他被意火了,他不再冷冰冰,他終於有反應,他……咦,不管他怎樣都跟她沒關係啊!

  那,她到底開心什麼?又得意驕傲什麼?啊——不對不對,她到底在幹嘛啊?擰緊眉,捧著頭,鐵薰嵐在想,好認真的想著,可……

  「好,我們就看看。」霍地,他鬆了手,不再跟她爭了。反身走回了車旁,然後,坐上車。

  來不及想出個所以然,他卻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登時教人傻愣在當場。

  「看什麼?」這人怎麼回事?都還沒吵完吶,他怎麼就要走了?「看看,是你勝還我贏。」

  放下手煞車,打了倒退檔,倒好了車後:又打下前進檔,接著便朝她撂話,然後,狠踩下油門,車身疾駛而出,將她拋到了身後。

  他不想再跟她吵了,反正,多說無益,他會用行動證明的,證明她鐵薰嵐對上他應衡——必輸無疑。

第九章
  
  「啊——好煩啊——」

  「小姐,你煩你的,別抓著我晃。」莫名其妙被抓著晃,鳳子翎實在不大爽。

  格開鐵薰嵐那雙扣在肩上的手!鳳子翎跟她拉開了好大一段距離,因為不想再接受那莫名的攻擊。  

  「你聽我說嘛,我真的很煩,煩到快瘋了,我……」往鳳子翎走去,鐵薰嵐又想伸手。「喂,要說就說,別動手動腳。」拍開她十隻爪子,鳳子翎很鄭重的警告。

  「小氣。」沒法抓著人發洩了,鐵薰嵐有點小不滿,不過還是只能作罷,所以她轉回了椅上坐著。

  「不是有話要說?」瞧她冷靜些了,鳳子翎跟著坐回,與她面對著面。

  「我覺得我不正常.」兩手疊著橫放桌面,下巴再往上頭一擱,她那愁眉苦臉的模樣,看來還真像頭喪家之犬。

  「不正常?」忍不住,風子翎笑了,「小姐,你很少正常過吧?」

  「喂!我是說真的,你當我說笑啊?」猛坐起身,她橫她一記。

  「我也是說真的啊!」

  「你!」超想拿東西砸她!恨恨瞪她,鐵薰嵐好怒。

  「好啦,別氣了。」隨便安撫了下,風子翎問著:「到底什麼事?」

  「還能什麼事?不就他嘛!」雖然子翎安撫的很沒誠意,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的時候,而且她也真的沒心情去計較。

  一想到他,她心就好煩!所以,她一定要找人說說,她沒辦法回家待著。

  因此,當他就那樣走了之後,她直接就轉到子翎這來,因為如果不找人說說話,她真的真的會發瘋的。「他?」有瞬間的困惑,旋即便想了明白,「還沒解決啊?」  

  「沒!」

  解決?怎麼解決?根本就愈來愈混亂,人亂心亂腦子也亂,她怎麼有辦法解決?

  「不是叫你直接現真面目給他看了嗎?你……」

  「他看到了啊!」都打上一回了。

  「然後?」

  「什麼然後?」

  「然後怎麼樣啊?」既然都看見了,總不會沒反應吧?要真沒的話,那她就佩服那男人了。

  「沒怎樣啊!他還不是……」

  「還不是?」

  「還是要娶我啦!」莫名的,臉紅了起來,心跳也快了起來,因為想起他那句「注定嫁給我」。

  哎喲,不對啦,她是在臉紅心跳個什麼勁?啪啪啪,用力拍著兩頰,鐵薰嵐要自己別再想。

  「啊,他都看過你真面目了,還是堅決要娶你過門?」忍不住,鳳子翎為他鼓掌。

  「喂,你拍什麼手啊?」狠狠瞪過去,鐵薰嵐超不爽。

  「我看啦,你就認了吧!想想,能接納你真實面的會有幾個?相信我,真的沒有幾個,所以你就嫁他吧!」

  「我才不要——」用力一個拍桌,鐵薰嵐好生氣,「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無趣?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氣死人?知道嗎?他找我約會,竟然是叫人排行程耶!

  可惡,他真夠可惡的,說什麼要培養感情,他根本沒一點誠意——還有,知道他是怎麼留人嗎?他……」

  鐵薰嵐罵了好長好久,像是受盡委屈的小媳婦,真有滿肚子說不完的苦水。終於,整整半個小時,沒停口沒歇口,她總算盡興了。  

  「說完了?」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聽完那一長串,鳳子翎總算明白。

  「嗯,罵完了。」好渴。端起茶杯,她仰首狂飲,一杯還解不了渴,她繼續倒,繼續喝。

  「好,那該我說了。」坐正了身子,鳳子翎含笑看她,「你啊,喜歡上人家了。」

  「噗——」倏地,一口茶水噴出,嗆的她眼淚直冒。

  「幸好。」幸好她閃得快.看著好友的狼狽樣,風子翎愈笑愈開懷。

  「你……咳咳,你胡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喜歡上他?我才不會喜歡上他!我……」猛拍心口;她順著氣,順過之後,她就開罵了。

  「不喜歡,幹嘛在意?」涼涼揮手,風子翎打斷她。

  「我哪有在意?我沒有沒有!」不承認!鐵薰嵐死不承認。

  「沒有?好,我們從頭說好了。」鳳子翎準備給人指點了,「來,為什麼這麼氣他?」

  「我、我討厭他啊!」理直氣壯。

  「討厭?那還跟他去約會?」

  「又不是我自願的!我是被逼的。」腰桿挺直直,她大聲辯駁。

  「好,既然你討厭他,也不是自願去的,那——」鳳子翎直看她,「幹嘛在意他叫人安排約會行程?又幹嘛要這麼氣他是在照表操課?」

  「我……」好想抗辯,卻說不出話。

  「還有,既然對他不在意,何必管他怎麼留人,又何必管是誰留你?反正你根本不想留,他怎麼說又有什麼差?」

  「我……我……」兵敗如山倒,她根本啞口無言。

  「你啊,真正氣的,是別人留你,而不是他要留。還有,你氣的也不是被強迫約會,而是他沒有真心要跟你培養感情。」

  她認識鐵薰嵐頁的夠久了,知道她從沒這樣在意過一個人,所以,她相信自己不會看錯的。

  完了,她完了。子翎說的每句話,她全都沒法抗議,雖然她真的很不想承認,可……哇,她沒用,她否認不了啦!垮下臉,垂下肩,鐵薰嵐好哀怨。

  「醒醒吧,你喜歡上他了。」

  「……」擡眼,看著鳳子翎,鐵薰嵐更哀怨了。

  「就算不承認喜歡,也是真的在意了。」她否認不了的,鳳子翎很篤定。

  「……」還是看著她,還是哀怨著,鐵薰嵐就是不說話。

  「不說話是沒用的.」起身,走到她身邊,鳳子翎拍拍她肩,然後又接著說:「喜歡就是喜歡了,在意就是在意了,這其實也沒什麼的,就坦率些接受吧!」

  「能不能不接受?」她想做垂死掙扎。

  「可以啊,反正是你的事。」她無所謂的。鳳子翎輕聳著肩,不幫她做任何決定,不過——

  「不接受,只會更煩。」站在朋友立場,她還是得提醒。

  「真的嗎?」還會比現在更煩?嗚,那不是真要瘋了?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風子翎可認真了,「想想啊,早點接受這事實,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因為喜歡,所以在意;因為喜歡,所以生氣.不用老是煩著想著,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惱、為什麼煩,這樣不是比較輕鬆,也比較自在?」

  喜歡上,卻要說不喜歡?在意了,還要說不在意?這實在太過自虐,要是她,就不會這樣做,因為實在不符合她的個性。

  她鳳子翎啊,愛就愛了,喜歡就喜歡了,在意也就在意了,沒什麼好掙扎排拒的,坦然接受才能放心去愛,不管結果好或是不好,至少努力付出過。

  「呃?」好像……真的是這樣後?

  偏過頭,想著那些話,她很難沒同感。忍不住,鐵薰嵐笑了,笑得很無奈,因為……唉,就算她接受了,那又怎麼樣呢?

  到底,他對她是沒心的。

  「怎麼辦?」想著想著,又鬱悶了。

  「什麼怎麼辦?」不都已經清楚明白了,還有什麼好怎麼辦的?

  「就算我承認了,就算我真喜歡、真在意了,那也只是我一個人的事,他對我根本沒有心……」  

  「小姐啊,別自己搞憂鬱好不好?」真受不了她!忍不住,鳳子翎翻著白眼。

  「就真的很憂鬱嘛!」當她愛哦?

  「少無聊了!」忍不住想打她,當然,也真打了,賞她後腦一記,結結實實,「管他有沒有心,你有心就好了。」

  「不行!」回打鳳子翎一記,鐵薰嵐才又說:「我不要一頭熱,那多沒面子啊!而且,感情該是雙向的,不該唱著獨角戲。」

  「你……好,不唱獨角戲就不唱,你找他演雙簧去吧!」該點醒的都點了,其他可不關她事了。

  「喂,我是很認真在煩耶,幹嘛講那些不正經的?」

  「我也很認真說啊,哪裡有不正經了?」真是天大誤會。

  「好了,不跟你扯了,你沒事了吧?」

  「沒啦,該說的都說完了。」她就只有他的事在煩嘛!

  「好,那你要煩回家煩!我還有其他事要忙,就不陪你煩下去了……」鳳子翎拉她一塊往外走。  

  「你要忙什麼?」

  「約會。」鳳子翎說的雲淡風輕,好似談論天氣般輕鬆。

  「啊?」聽進鐵薰嵐耳裡,卻猶如晴天霹靂。

  「啊什麼?很驚奇嗎?」拉她出古宅大門,然後佇足於偌大前庭上,鳳子翎等著司機把車開來。

  「我先送你回去,反正時間還夠。」

  「喂,你開玩笑吧?」鐵薰嵐不敢相信。

  「沒有。」早猜到她不相信,風子翎毫不在意。  

  「你、你跟誰約會?」子翎啥時交男朋友的?這……她這好朋友怎麼從來都不知道有這事?

  「未婚夫。」還是雲淡風輕,彷似說的是別人家的事。

  「咦?」見鬼了——「你啥時訂的婚?」子翎竟然從來都沒跟她說過?

  「沒。」笑一笑,鳳子翎才說:「還沒訂。」

  「那你哪來的未婚夫?」愕瞠眸,鐵薰嵐瞪看她。

  「跟你一樣啊!」鳳子翎依舊一派輕鬆。

  「跟我了……不會吧?」鐵薰嵐明白了,可卻也傻了,「你……那你……你就這樣接受了啊?」

  風家司機把車開來了,她先被子翎給推上車去。

  想她,爸媽自作主張訂下婚約,她可是完全沒辦法接受啊,怎麼子翎能這麼冷靜又平靜?難道她真的這麼無所謂?

  「是啊!」跟著坐上車,她輕聳著肩,「反正,終究要嫁的。」

  鳳家司機把車開來了,鐵薰嵐先被風子翎給推上車去。

  「奇怪,你怎麼這麼認命?」鐵薰嵐不懂。

  輕輕一笑,她才又說:「反正,我爸挑的人不會有錯。」

  「啊?」愣了下,「你這麼乖哦?」師父要她嫁,她竟然不反抗?  

  「我沒差。」還是聳肩,鳳子翎是真無所謂。  

  老話一句,反正終究是要嫁的。

  再說,對方與她具的匹配,兩人稱得上勢均力敵,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啊!  

  「是嗎?真的沒……啊!」疑問尚未落下,卻突遭後方車撞上,撞擊的力量之強大,讓人一陣頭暈眼花。

  然而,這還不算什麼,接下來可更刺激了,因為那並非單純的車禍……

  XX醫院——

  醒來,人眼所見,是一片白茫。

  這是哪裡?鐵薰嵐有些搞不清狀況,想坐起來察看,卻使不上力,而且全身又都疼著痛著,她只能勉強打量四周,然後她看見了他,就在床的左邊那張方椅上……

  不敢相信,她眨了眨眼,以為是幻影,可眨了再眨,他還是在她眼前。

  突然間,喜悅湧上心頭,因為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他……

  完了,她果然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了。

  「還笑得出來?」她醒了,應衡安心了。可,安心之後,就是憤怒。

  原來,與她分別之後,他一返家便與父親商議好,決定將兩人婚期提前舉行——欲將此決議告知鐵家父母,豈料卻得知她入院急救的消息。

  當下,他腦中一片空白,震驚得無以復加,甚至連呼吸都

  遺忘——只感受到……心,扭絞、疼痛的好真實。

  於是,他終於明白,對她——他已在意太過。

  「呃?」奇怪,他幹嘛生氣?原來的冷臉不見,現在只有一張怒顏,那讓人覺得好不熟悉。

  「說清楚,這怎麼回事?」坐正身子,兩手盤胸前,他猶如包公問審。

  「什麼怎麼回事?」才剛醒過來,腦子還混混沌沌,她真不懂他在問什麼。

  「還裝傻?」以為她是不想吐實,應衡自然更怒了。

  「我……」她想說她沒裝,可他卻不肯聽。

  「不肯說是不是?沒關係,你就別說,我還是會有答案的。」霍地起身,他往外走。

  「喂!你去哪?啊——好痛!」見他就要走,她急忙想起身,卻扯疼了傷處。

  聽見她呼疼,腳跟忙旋轉,他不再往外走,而是奔回她身旁,然後,又是惱怒也是心疼的斥著:「別亂動!」

  「我、我也不想亂動啊。」若不是他要走,若不是她想留他,她又怎會這麼衝動?癟癟嘴,鐵薰嵐說得委屈。

  「你!」瞧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應衡不由得心軟,想罵也就罵不出口了,「算了,快躺好。」

  「哦。」讓他扶著自已躺下,見他是這麼小心翼翼,鐵薰嵐突然覺得好幸福。

  呵,子翎說的果然沒錯,接受了喜歡上他的事實,一切變得簡單明白多了.而且,更能感受喜悅。

  所以,好吧,喜歡就喜歡了,在意就在意了,她不要再扭扭捏捏。

  「好了,你休息吧.」為她蓋好被,他轉身又要走。

  「喂……」她卻抓住他衣袖。

  回頭,他看她,沒有說話,只是擰著眉。

  「你要去哪?」抓緊他衣袖,她不想他走。

  「去找跟你一塊出事的人。」他要弄清楚事情原委。

  一開始,他以為只是意外,來了醫院看到她之後,他才知道根本不是意外,因為意外不該有刀棍傷。

  「子翎?子翎她怎麼樣了?」太激動了,她又想起身,結果又扯痛傷口。

  「要擔心別人,不如先擔心你自己!」惱怒瞪她,應衡很生氣。忘不掉,他忘不了得知她受傷時,他有多麼震驚、憤怒、焦急、擔憂,甚至是害怕。  

  是的,他害怕,怕她有什麼不測.更怕她有個萬一,怕她無法成為他的妻……  

  「不是,我沒關係的,你先告訴我,子翎要不要緊?她沒事吧?她……」  

  「夠了!」開口閉口都是關心別人,怎麼就不多想想自己?而且她跟那子翎究竟什麼關係?自己都傷成這樣了,卻還滿心牽掛著她?不由自主地,怒意和著酸意湧上,惹得他心頭十分不快。

  「你快告訴我啊,子翎她到底怎麼樣?」愈得不到答案,鐵薰嵐愈心急。  

  當時,真的一片混亂,先是被後頭車撞上,接下來就一堆人湧上,又是木棍又是長刀的,她們根本是防不勝防。  

  而且就算她跟子翎還有子翎的司機再能打耐打,寡不敵眾的他們,在經過長時間耗戰後,也會被磨盡體力。  

  所以,她會傷著也很自然,只是……子翎她到底傷得怎樣?還有,子翎的司機呢?是不是也很嚴重?  

  「你就這麼擔心她?」冷冷的,他瞪看她,心上火在燒。

  「當然啊!」她跟子翎什麼交情,怎麼能夠不擔心她?

  「你!」她回的篤定又不遲疑,更教應衡怒上九重天,「她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能讓你傷成這樣還念掛著?」

  「她跟我是……」鐵薰嵐想要說明白,可解釋沒來得及出口,卻讓人給捷足先登了。

  醒過來之後,搞清楚一切情況,風子翎便趕來探看鐵薰嵐,因為很掛心她的傷勢狀況。可沒想到才踏進鐵薰嵐病房,

  卻聽見男人醋味橫生的質問,當下,她直覺好笑,也起了作弄心。

  「我們啦,有非比尋常的關係哦!」她這麼說。

  不過,除了作弄之外,其實也還有其他用意,固此她才會故意這麼說,主要目的就是要他誤會。然後,她就可以更確定他的心意。

  嗯,她這樣……也算是幫薰嵐忙吧!

  「子翎?」一見鳳子翎安好的出現,鐵薰嵐這才放下懸著的心,「太好了,你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了。」  

  「是啊,我沒事,真是抱歉,連累到你了。」跛著腳,她走近床邊,刻意擠開應衡,坐上了床側,她深情款款握住鐵薰嵐的手。

  「對不起,害到了你,還讓你擔心,我真過意不去。」

  「呃?你、你幹嘛啊?」然而,鳳子翎那突來的深情款款,讓鐵薰嵐忍不住打了一陣寒顫.

  「我心疼你啊。」用力眨了眨眼,想擠出幾滴眼淚,可惜,她演技太差,沒法三秒掉淚,這輩子注定當不成瓊瑤阿姨書裡的女主角。

  「你、你怎麼了?被打壞腦子了嗎?」聽見她說那種話,鐵薰嵐都快吐了。

  「何止是腦子被打,我連心都被打碎了。」握她的手貼上心口,鳳子翎愈說愈煽情。

  「你……你……」天啦,真是太惡了!被鳳子翎這麼一驚嚇,鐵薰嵐真是傻眼的徹底。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要不是跟著我,你也不會變這樣,親愛的,我對不起你……」

  親愛的?

  救命啊,子翎是怎麼啦?鳳子翎這一搞,鐵薰嵐真是嚇壞了,直想抽回自己的手,結果——

  「啊!痛痛痛……」一個動作,就扯到傷口。  

  可惡——是哪個該死豬頭,竟然砍傷她肩膀?好痛啊!

  「給我滾開!」忽然,應衡伸手壓上風子翎肩,使勁一扣,再狠狠往後拉扯,他將她扯離開了病床邊。

  那對話、那態勢,實在太過曖昧,讓人再看不下去,也沒法再看下去!

  「喂!你哪位啊你?沒看我倆在情意綿綿啊.自己不識相點閃開就算了,還來插什麼花?」

  不過,那生氣是假,她其實沒多不爽,反倒是狂笑在心底,因為那反應正是她想要。

  要想,他這麼生氣,就表示他在意,那答案就有了嘛,他——並不如薰嵐所說,對她全然沒有心。

  「我哪位?這話該我問你才是——」一個大步跨去,他擋到床跟她之間,硬是阻隔掉她的視線,不再讓她看見床上人。

  「你問?笑話,你沒眼睛看嗎?我跟她什麼關係,明眼人都該看出來,除非閣下眼睛有問題。」

  「你!」對方的嗆,讓應衡很惱。可,讓人更惱的,是她話裡的意思!

  「你呢?你又哪位?」擡高下巳雙手環上胸,腳踩三七步,右腳尖踏著拍子,挺著一七五的身高,鳳子翎酷酷反問。

  「未婚夫,我是她的未婚夫。」她酷,他更冷。

  就這樣,兩方對峙,戰火開始蔓延,讓人心驚膽顫。

  只是,這到底怎麼回事?看著那兩人開戰,鐵薰嵐從頭到尾茫然.「哦,原來是你啊!」故意的,鳳子翎笑了,既嘲弄也諷刺。

  「……」她那語氣聲調,讓人聽了就火!

  「放心吧。」走上前,拍他胸膛,鳳子翎笑說。

  放心?為什麼這句話聽來,反讓人更不放心?抿緊唇,應衡瞪她,沒說半句話,就只是瞪著她。

  「你啊,娶不到她的。」笑容擴大,為自己帶著得意,為他帶著更多同情。

  「她說了,你不愛她,她也不愛你,所以你是不可能娶到她的,不如就放心把她交給我吧。」

  「你妄想!」怒然,揮開她手,應衡真火了,「告訴你,她注定嫁給我,我也一定會娶她,你別奢想我會放手——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輩子?」喔,一輩子耶,真不錯的承諾!鳳子翎笑在心底,表面還是裝酷。

  「講的還真長遠,可你憑什麼?既然不愛她,就不該娶她,既然不喜歡她,就不該擁有她.她值得被愛她、喜歡她的人所珍惜,而不是被你這根本毫不在意她的人佔有……」

  「誰說我不在意?」愈聽愈火,愈聽愈怒,最後,再聽不進了,他憤聲低吼。

  「你自以為是誰?憑什麼替我做主,憑什麼認定我不在意,又憑什麼以為我不會珍惜?」

  他愛不愛、喜不喜歡,全是他應衡個人的事,外人沒資格論斷評判!

  「哦?」挑挑眉,鳳子翎斜眼睨他,「這麼說,你是在意嘍?而且,你會珍惜她?」  

  「我是!我會!」其實,她根本誰也不是,而他根本也無須回應,可就是忍不住衝動。

  「那,這麼說,你對她——」食指輕揚,點點他身後,「是有意的?」

  「是!」

  「所以,你並不像她所說的,一點也不喜歡她?所以,你其實是喜歡她、在乎她的?」偷偷的,鳳子翎在心底笑了。

  「是——」

  �zK,好啦,小姐,都聽見了吧?」忽地,雙掌互擊,鳳子翎側著身歪過頭,繞過應衡,看向了鐵薰嵐,然後,咧嘴笑問。

  「你?」聽鳳子翎這一問,又見她笑的古怪,應衡才終於明白!原來她是……

  天,他竟然中了她招!閉上眼,吐了口氣,應衡不知該怒或笑,因為氣全都白生了。

  「別氣別氣,我這樣也是為你們好。」再拍拍他胸膛,鳳子翎笑安撫著。 

  「好了,現在全都明白了。你喜歡她,她喜歡你,結局就是皆大歡喜,那兩位,請慢聊,我先走了。」

  反過身,帥氣的朝後揮手,鳳子翎功成身退了。

第十章
  
  你喜歡她,她喜歡你,結局就是皆大歡喜……

  多麼令人震撼的話。鳳子翎走的瀟灑——兩人卻是徹底怔傻。

  「喂。」然後,鐵薰嵐先回神了,軟軟甜甜的輕喚著。

  「嗯。」聽見她的叫喚,應衡只好回過身,縱使有些尷尬難堪。

  「你真的……」咬咬唇,粉頰羞紅,她欲語還休。

  「什麼?」其實,約莫知道她問什麼,可他就是想裝不懂,因為……就是尷尬難堪。

  從來,他未曾如此失常過。

  他性子冷淡,處事素來冷靜,即便遇上再大難題,也能從從容容應對,可今天真的,他從容不來也冷靜不了,因為是真的被激到上了火。  

  而且,是為她。多不可思議,多麼難以想像,他竟也有這一天,竟為個女子而失常?可,事實就是如此,他的確為她失常。

  「哎喲!就你跟子翎說的那些啊,還有子翎剛說的那個、那是不是真的?」眉目含羞,羞看了不他,她又小聲說著:「你真的……喜歡我?」

  「……」抿緊唇,酷著顏,他不說話,就只看她。

  「喂,你說嘛!」她很想聽,真的想聽他親口說喜歡,那她……她就甘心情願嫁給他。

  「那你呢?」他是個生意人,不做賠本生意,如果他願意付出,自然也要有所得到。  

  「人家先問你的。「他的反問,讓她更羞了。

  「又怎樣?」冷冷的,酷酷的,應衡才不理。

  「你!」他那樣可真教人生氣,可她……

  「好啦,對啦,我是喜歡你啦!雖然你死板的討人厭,雖然你冷冰冰的很討人厭,雖然你實在真的很難相處,雖然你缺點實在很多很多,可我就是喜歡上你了啦——」

  好吧,她沒用,可她真的不想再跟他對抗下去,只想讓他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因為,更想明白他對自己的心意,所以……她只好先回答他了。

  真的,她很沒用後?可,沒辦法啊,就是在意了,就是喜歡了嘛,她又有什麼辦法?就當欠他的嘍!

  「嗯哼?」聽完了她說的話,應衡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因為她實在太過失禮。

  的確,他承認前三樣「雖然」,可最後那一樣——缺點多?抱歉,他不承認。不過,算了,有她最後那一句……夠了,他原諒她。

  「哼什麼哼啦?我說完了,該你了!說啊,你呢?是不是像子翎說的,你也喜歡上我了?說啊,你快說嘛……」鐵薰嵐好急,頻頻催促。

  「真這麼想知道?」愈看她急,他心情愈好。

  「對啦!你說嘛!」他很討厭耶,就知她急了,還不快點說!咬起紅唇,擰起眉頭,她惱看他。

  「……」然而,他卻仍不說話,只是緩緩走近她,輕輕笑了起來。

  「喂!你實在很惡劣耶,人家我都已經說了,你幹嘛不……晤……」突然的,沒預警的,唇被封吻住,她整個愣住了。

  輕眨著眼,眨了又再眨,她愣愣看著他,那近在咫尺的臉……天,他、他吻她?這這這、這什麼意思呢?是不是……他是不是……

  「是的。」緩緩的,應衡退開身,黑瞳鎖住了她,他終於說了答案。

  「是……什麼?」一顆心,被懸在半空蕩著。

  「如她所說,我是在意你了,也是喜歡你了。」擡手,輕撫她嫣紅臉蛋,他不再冷淡如冰,百鏈鋼終化繞指柔。

  「真、真的?」整顆心,被喜悅漲得滿滿,滿得她似飄在雲端。

  「真的.」坐上床沿,執起她手,他認真相對。

  夠了,有他這一句,已經很足夠……她會嫁他,因為他喜歡她,也因為她喜歡他。

  不過,這樣就圓滿了?當然不。

  至少,還沒全部功德圓滿,因為她還有更大麻煩,就是她親愛的雙親大人。

  「薰嵐,你說清楚,這怎麼回事?」一進到病房,鐵華岡先向未來女婿。

  感激他先過來照料自家女兒,而後便拉下臉對著女兒冷聲質問。  

  方纔,他與妻子到警局想瞭解情形,那邊卻交代的零零落落,結果還是不懂發生什麼事。所以,也只能問女兒了。

  「是啊,到底怎麼回事?薰嵐,你真要好好說清楚,不然……不然……」  

  吸了吸鼻,蒲秀君哽咽,眼眶已經泛紅。

  「媽,你別哭啊!」眼看母親就要洩洪,鐵薰嵐可真急了。

  其實啊,這也是她不想現真面目的原因之一。

  記得,小時候,她不過小小反叛一下,希望雙親能給她些自由,結果母祝卻是淚流成河,甚至連著數天都以淚洗面,只因為責怪自己沒將女兒教好,讓鐵家列祖列宗蒙羞等等……

  唉,總之,就是這個樣子,所以她只好裝枇,就怕再惹母親哭泣。

  「你要我怎麼能不哭?好好一個女孩子家,竟然惹上那些不光采的事,你要我怎麼對鐵家祖先交代?

  你說啊,說清楚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跟人打架?又怎麼會傷成這樣?

  你不說明白,媽我……嗚……」

  說著說著,淚真滾了下來,蒲秀君優雅的打開手提包,再優雅的拿出手它拭眼角,然後仍是優雅的輕聲啜泣著,她完全沒有停止淚水的打算。

  「媽,我……」慘了,這要怎麼說?要怎麼樣,才能成功瞞過他們?咬了一下唇,擰緊了眉,鐵薰嵐為難。

  「你什麼?還不說——」鐵華岡逼問,只想得到答案。

  「爸,我……」真的慘了,這要她怎麼說啊?啊——好想裝死!不由自主地,她看向了應衡,對他發出求救訊息。

  「說實話就是。」然,接是接收到了,應衡卻不想幫她,因為他也想知道實情。

  他、他好可惡——才說喜歡她的,現在竟然不幫她?癟著嘴,看著他,鐵薰嵐很哀怨,看起來可憐兮兮。

  「對,說實話!」鐵家父母隨之附和.

  「喂……」輕輕的、悄悄的,她扯扯他手,再求一回。

  那聲音,軟軟甜甜,輕輕柔柔,聽得人很舒服,再看她那好可憐的模樣……唉,沒轍了。

  「伯父、伯母,就由我說吧!」站起身,應衡對上鐵家父母。

  「嗯?」齊看向應衡,鐵家父母等著。

  「是這樣的,薰嵐只是無辜受牽連。」這樣說,應該行的通吧?

  「無辜受牽連?」鐵家父母擰了眉,「是怎麼個無辜法?還有,又為什麼受牽連?」  

  「這?」腦子轉了轉,應衡旋即接說:「年輕人嘛,就血氣方剛,一點小小擦撞,再加上酒喝多了,腦子不清不楚的,就牽連到薰嵐了。」

  「小小擦撞?你是說……」鐵家父母有些懂了。

  的確,這年頭是常有這些事,酒醉駕駛是現今常有的事,因小擦撞而暴發衝突也常見,只是……怎麼這麼狠啦?對個女孩子家,下手也這麼重?

  「是的,就是這樣。」應衡知道他們信了大半。

  「薰嵐?」調眼,兩人同看向女兒。

  「是、是啊,就他說的這樣。」天啦,她真是太感激他了——「爸,媽,對不起,害你們擔心了。」

  「你……唉.」不知該說什麼了,鐵家父母只能歎息。

  「真的,很對不起。」

  「算了,這事就好,沒什麼事就好……」雖然受了傷.可總還有命在,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蒲秀君走上前,心疼的看著女兒。

  「你好好休養吧,這事爸會做主的。」鐵華岡也走到了床邊,同樣心疼、同樣不捨。  

  「做、做主?」

  「我會要求警方盡速處理這案子,讓傷害你跟你朋友的人伏法。」他知道女兒是跟朋友一道被送進醫院,所以也清楚她們定是一起受到了災難。

  「爸……」  

  「好了,你休息吧,爸要先走了。」他得去拜託幾個老朋友,讓他們對警方施些壓力。

  「爸!」鐵薰嵐是想要父親別管這事,可鐵華岡卻沒給她機會開口。

  「好了,這事就這樣。」不再理會女兒,鐵華岡轉看應衡,「賢侄,我知道你是個忙人,要還有事就儘管去忙,這交給薰嵐母親就好……」

  對他,鐵華岡是真的感激,為他對女兒的在意。

  記得,他一聽見薰嵐出事,緊張的立刻飛奔前來,光這份心意……夠了,他知道的,將女兒交給他,是最放心的決定。

  「不要緊的,我能留下來。」應衡婉拒了鐵華岡的好意,再向蒲秀君頷首致意,「伯母,我想你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薰嵐就交給我吧,有事我會通知你們的。」

  一句「薰嵐就交給我吧」,真是讓人感動不已。

  「好,好好,擔驚受怕了一天,我是真的有些累了,那……」看看女兒,再看看應衡,蒲秀君笑了,「我們家的薰嵐就交給你了。」

  「是。請放心,我會好好照傾她,不會教兩位失望的。」話中有話,應衡聽得清,但卻沒有壓力,反倒覺得開心。  

  「好,很好。」那承諾,鐵家父母收到了,倍感欣慰的直點頭。

  「薰嵐,爸媽晚些再過來,有沒有想吃什麼?」拭去眼角的感動淚水,蒲秀君笑問著女兒。

  「都好。」現在,她沒心想吃的,只想——「爸,那事就……」

  「好了,你好好休息,爸媽先走了。」打斷了她,鐵華岡並不想聽。

  「我……」她話還沒說完啊!

  「賢侄,我們走了。」轉開視線,不再看女兒,鐵家父母轉看應衡。

  「好的,再見。」走上前,欲送他們。

  「不用送了,陪著她就好。」拍了拍未來半子的肩,鐵華岡要他停在原地,自己領著妻子走了。

  「怎麼這樣啊?」她有話要說耶!怎麼都不給機會?

  「嗯?」聽見她的不平之聲,應衡回過頭看她。

  「怎麼辦啦?」小臉皺成一團,鐵薰嵐很煩惱。

  「什麼怎麼辦?」坐回床沿,他俯首看她。

  「爸說的出就做的到,他一定會追究這件事……」

  「應該的。」他不覺得有何不對。更何況——「就算你父親不追究,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所以,他贊成鐵父所為。甚至,他打算加入他,一同向警方施壓,讓惡徒早日受縛。

  「啊?」她在講她爸耶,他怎麼接到這來了?

  「不管什麼原因、理由,都不應該這樣傷你。」輕觸她臉龐,應衡凝望著她,瞳眸裡有明顯的在乎及心疼。

  好感動!他這麼明白的在意,讓人真的好感動,她……呃,等等,不對啦,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

  「我知道,爸是心疼我,你也在乎我,可這事……哎喲,這事子翎會處理嘛,我不想你們插手啊!」

  思前想後,她是想不出原因,可卻肯定是跟鳳家有關,所以她不要爸或他去管這事。

  「嗯哼?」子翎會處理?倏地,冷了顏,冰了眸,應衡有些怒了,「你意思是說,這事是因她而起?」

  「呃?」咦?怎麼有一陣寒風吹過?

  「到底真相是什麼?」他要答案!而,她最好別以為能瞞得過他。  

  「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想誰他?別想!「說,是不是真是她牽累了你?」

  「哎喲,你那麼生氣幹嘛?」討厭,他乾脆繼續做冷人算了,至少火氣不會這麼大。

  「能不生氣嗎?你傷成這樣!」她真以為傷在她身,別人就無關痛癢了嗎?他看了心裡也難受啊!

  「子翎也受傷了嘛!」又不是只有她出事。

  「那是她的事!」她不是他應衡的誰,他無須在意牽掛。

  「喂,你……」沒必要這麼絕吧?子翎是她最好朋友耶!

  「說,告訴我,是因為她嗎?」

  「我就說不知道了嘛!」是真的不知,又不是假不知,他再逼也沒答案啊!

  「別騙我!要真不知道,為什麼說子翎會處理,又為什麼說不想我們插手?」他不相信她的「不知道」。

  「就、就……」吞吞吐吐,她很難啟口。

  子翎家世比較特別,不大好四處招搖宣傳,可他、他將會是她的丈夫,那……夫妻間好像不應該有秘密後?更何況,他也都知道她的真面目了,連她會動手動腳耍功夫這事,他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那好像就不必瞞他什麼了嘛——

  再說,瞧,她真面目都現了,卻也沒嚇著他半分,甚至他還喜歡上自己,那就表示他心臟夠強,所以,說實話……應該沒關係吧?

  「就什麼?你說啊!」她愈支吾,他追愈緊。

  「哎喲!」好啦好啦,要說就說,「就子翎會處理的比較快嘛!」  

  「什麼意思?」他不懂了。

  難道,這是說她比他們都有辦法?突然間,不悅之情油然而生,因為被她如此看輕。

  「子翎她……嗯,她家跟一般人不一樣啦!」

  「怎麼個不一樣法?」真是笑話!他應家在政商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難道論身份地位,還會輸給她?

  「她……」真的要全都說嗎?忍不住,鐵薰嵐還是遲疑。

  「怎樣?」他還等著.

  「好啦,說就是。」算了,反正他心臟應該夠強,「子翎姓鳳,是鳳家第八代傳人。」

  「鳳?你是說……」

  「對,就是那個『鳳』。」

  「她是火鳳幫的接掌人?」應衡十足詫異。

  傳言,火鳳幫年代久遠,有人說它在明朝便存在,亦有人說是在清朝成立,可何時成立與存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迄今仍然屹立不搖。

  而且,主要還是以……她怎麼會與這樣的人相交?真是,難怪惹禍上身!

  「是當家,她是火鳳幫的繼任當家。」她糾正他的用詞。

  「是當家也好,接掌人也罷,你怎麼會跟她來往?」分明是自找麻煩。

  「什麼什麼?你什麼意思?」起不了身,怕扯動傷口,可她眼沒傷著,所以還能使勁瞪。

  「她身份這麼特殊,難怪你會受她牽連.」他是不熟黑幫動態,可也不至於全沒聽聞。

  「喂,話不能這麼說,又不是她招來麻煩,是麻煩自己找上的嘛!再說,子翎已經低調很多了,而且也好些年來沒再發生這種事,誰知道這次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啊!

  反正,不管怎樣,這事不能怪在子翎頭上,要怪就怪那些惹事生非的人。」總之一句,她跟子翎都是無辜的。

  「你——」瞧她護航的徹底,應衡真有些氣悶,「不管是她招麻煩,還是麻煩找上她,你都是自己找麻煩。」

  「我……」

  「還我什麼?」皺起了眉,輕睞她一眼,應衡著實納悶,「你父母怎會同意你跟她來往?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會讓你實身險境?」

  「我、我沒跟他們照實說啊!」她哪有膽跟爸媽說?怕不把他們嚇死才怪。斂下眉眼,輕咬唇,鐵薰嵐一臉心虛。

  不過,其實啊,一開始她也是不知情的,畢竟當時年紀輕不懂事嘛,所以只單純以為子翎家是開武館的,後來才知道原來火鳳幫是這麼有來頭。

  然後,就更不敢跟爸媽說了啊——

  想想,如果她連「武館」兩字都不敢提,還會敢跟爸媽提「幫」這個字嗎?別傻了,她才不會這麼笨。 

  所以啦,她都說子翎家是一般人家,然後絕口不提那特別姓氏,才能瞞到今日。

  「沒說?」怔了怔,應衡愕看她。

  「沒啊,他們那麼保守死板,我要是真說了實話,早不能跟子翎來往了……」所以才不說。

  「好,他們不知道,所以無法制止,可現在我既然已經知道事實,以後就不準你跟她再有來往。」他不想她再受牽連,更不想再看她受累,因為他會難過、會心疼。

  「喂,你……」她想抗議。

  「好了,就是這樣。」他卻不想聽。

  「我才不聽你的!」她嚴重抗議他的武斷獨行。

  「不聽也得聽!」不管她怎麼說,他堅持己見。

  「你——」可惡!早知道就不跟他說實話了.嘟著嘴,鐵薰嵐惱眼看他。

  「就這樣,我說了算。」擺手,做了結。

  他說了算?

  登時,她氣得想破口大罵,可突然間又靈光一閃,鐵薰嵐決定不跟他吵了,她要——呵呵,她要用苦肉計。

  猛地,她坐起身,當然扯痛了傷口,但她就是咬牙忍著,撥開了身上被子,她費力的移著腿,然後就要下床走人。

  「你做什麼?」那教應衡看的很生氣。

  「你管我做什麼?反正你又不在乎我.」偏頭,她不看他,一臉的倔傲。

  「我怎麼不在乎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從小,我就讓爸媽管著,他們要我當大家閨秀,要我做模範生,結果大家都討厭我,說我做作、說我高高在上!那時候,沒人想跟我在一起,我也一直都沒有朋友,後來要不是有了子翎,我恐怕早就要得憂鬱症了,搞不好、搞不好

  我早輕生了呢……」後頭這句是誇張了些,不過前面真的是事實,她也沒有刻意捏造啦!

  「這?」有這麼悲慘嗎?應衡難以理解。

  從小,他也是模範生,也沒什麼人跟他親近友好,可他也沒覺得那有什麼不好,反而,他認為一個人挺好,既清靜也很自在,不是?

  「這什麼?反正我告訴你,子翎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要是非要我二選一的話,那……那我選她!」其實,她兩個都想要,可如果他不讓步的話,那她就只能捨其一了。

  「為什麼她對你這麼重要?」就因為她剛才說的那些?

  「我已經說啦——」剛才那一串,當她說假的啊?「反正,我是因她而重生,我不能沒她這朋友的,你、你自己作選擇吧!」很危險的賭局,可她還是得賭。  

  「她真那麼重要?」擰著眉,冷著顏,應衡不大爽快,因為被比了下去。

  「對!」毫不遲疑,她點頭點得用力。

  「所以,我跟她,她更重要?」

  「這……」為難了。她喜歡他也喜歡子翎,一個是她唯一的好朋友,一個是她已經掛在心上的人,兩個對她來說,其實一樣重要,所以她真的沒法爽快作答。

  而,光憑這份為難,應衡便決定了……妥協。因為,至少,這代表她是真在意他,否則她不會如此猶豫不決。

  所以,好吧,就算沒贏鳳子翎,至少也沒輸她,也只能這樣了……

  「好了,不用為難了。」

  「呃?」本來還在傷腦筋的,可他卻突然這麼說了,還真讓人傻的徹底。

  「要跟她來往就來往吧!」歎了氣,他鬆口了。

  「真的?」眼瞠好大,眸裡有驚喜。

  「不過,我有條件。」看見她眼底,他嚴肅認真。

  「你說。」做不做得到,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兩個都能保有,不會失去。

  「有麻煩要閃,有渾水不準趟,有事一定跟我說。」一口氣說完,他再問她:「答不答應?」

  「沒問題。」笑開臉,她高興的不得了.可高興不過兩秒,笑臉就又垮了下來。「那今天這事……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爸他……要是真的查出來了,那就統統曝光了耶!」到時,還是原形畢露。

  「你不是說她會處理的比我們「快」?」忍不住,語氣有些酸。「是啦,我是這樣說沒錯,可怕有萬一嘛!」

  「其實,讓伯父伯母知道,你不是輕鬆多了嗎?」一直這樣瞞著,她能瞞到何時?

  「千萬不要啊!」都努力撐這麼久了,她不想功虧一簣。

  「為什麼?」他不懂,既然是一家人,何必這麼辛苦?

  「你不知道啦!」

  「那就說來聽聽。」他很想知道。

  「我爸我媽真的很古板,不能讓他們知道我這樣,不然他們一定會被嚇死的!就算不被嚇死,也一定會被我氣死……」小臉皺成一團,鐵薰嵐很無奈。

  「沒這麼嚴重吧?」總覺得她言過其實。

  「有啊!真的很嚴重!」瞠眼,她看著他,開始敘說從前的事……

  然後,她說完了從前,應衡也算明白了,總之一句——她裝乖巧這麼多年,原來只是因為雙親教育,所以她活得真的算是很辛苦。

  那,好吧,既然她撐成這樣了,不幫她一把也說不過去。於是,歎口氣,他只能說:「想我怎麼做?」

  「幫幫子翎啊!兩個人做事快,你幫她這一把,讓事情快快落結,只要爸什麼都查不到,這樣我就可以很安全啦!」

  反正,重點是,他跟子翎聯手.相信會處理得更快。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倆一定會幫她做掩飾,也就是該被掩蓋的就絕對不見天日,那她當然肯定會安全啦!

  然後,她還是可以繼續裝乖巧——在爸媽面前,在很多人面前,因為有人善後。

  「能不答應嗎?」他啊,懂她打什麼主意了。

  她是希望他跟風子翎能盡快把事做個了結,這樣就能及早把該掩蓋的事全都掩蓋住,如此她才能繼續扮演乖女兒的角色。

  唉,她這樣真是……算了.不管對或錯,至少出發點是好,因為主要是不想嚇壞老人家,這樣勉強說來,也算是有孝心吧?只是,陽奉陰違!真的太累。

  「拜託啦!」扯了扯他手,她輕聲祈求。

  那聲音,軟軟甜甜,直酥入他心,最後——

  「好,我答應你。」他還是點頭了。

  反正,不管對錯,不管好壞,他幫她到底,因為她即將是他的妻。

  「耶!」開心不已,她想抱人,結果——

  「哎呀呀呀……痛啊!」  

  「活該。」傷成這樣還亂動,真是自找罪受。「好了,快點躺下,別再亂動了。」輕扶著她,他讓她躺下。

  「是。」現在啊,他說什麼都好。

  「對了。」扶她躺好後,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怎樣?」看他細心為自己蓋好棉被,她真覺得自己好幸福。「婚期提前了。」他想,一定又會引來一陣抗議。  

  「噫?為什麼?」她沒抗議,只是詫異。

  「因為我想娶你。」她沒抗議,也讓他很詫異。

  「是哦?這麼急著要娶啊?」嘿嘿,忍不住地,她偷笑。

  「是,我是急著娶。」不過,隨便了,既然她沒抗議,那也不用說太多,所以順著她的話說就好。

  「那、那你決定就好嘍!」

  嘿嘿嘿,他這麼急,那一定不只在意她一點點,也一定不止喜歡她一點點,他……呵呵,他一定喜歡她很多很多。

  愈想,鐵薰嵐愈開心,臉頰燒得很火熱!心裡也是暖呼呼的。「好。」反正,也早就已經決定好了。

  總之,就是這樣了,她會乖乖嫁他,他也能娶到她,大家——皆大歡喜。

尾聲
  
  結果,果真皆大歡喜?

  嗯,以鐵薰嵐的角度來看,這麼說絕對是沒有錯。

  因為,在風子翎及親親老公的聯手下,那件意外流血事件很快就解決了,鐵家父母最後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接著,待鐵薰嵐傷好了之後,兩家婚事便緊鑼密鼓地籌辦,於是她很快便嫁進了應家。

  再來,她家老公真的說到做到,把她娶進了應家門後,沒婚前婚後變了兩樣人,還是落實了先前的承諾,讓她跟子翎依舊持續相往來。  

  最後,也是她最開心的一樁,那就是……嘿嘿,她家老公對她真是好,讓她在應家做真正的自己,還要所有人都不準向她爸媽洩口風,所以啦,她現在多開心啊!

  不過,從應衡角度看來,可就沒那麼開心了。

  因為,娶了她這老婆之後,他才發現是自找麻煩。

  為什麼這麼說?很簡單,因為她少奶奶什麼都要管,不論是家裡事、公司事、大事小事,她統統都要插上一腳。

  就像——

  一,她不準他超時工作,要他每天準時上下班,一天只能上足八個鐘頭。

  二,她也不準他用餐時段還洽談公事,所以,要子淵從此不準排定午餐約會,因為她會每天到公司陪他一同用餐。

  三,她不準他假曰還關在家裡,所以,每到休息日,她總有許多計劃,不管是山裡水裡,她有許多的去處,就是堅持要他親近「大自然」。

  四,她不準家裡人說話太簡潔有力,因為覺得那樣實在太沒有人情味,因此,她嫁進應家不到一個月時間,就寫出了應

  家人該有的新生活規則,其中一條就包含講話要超過三句,就算是廢話也沒關係。尤其,他跟父親最要遵守這規則,否則就要玩些無聊的懲罰遊戲。

  五,她……算了,她的創舉實在不少,要一一列舉真的太累,所以,算了,不說了。反正罪是自己找的——要後悔已經太遲。

  不過,好吧,他得承認,這樣被管著,其實也是幸福,因為,她讓這個家變溫暖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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