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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6812
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7:05:24


  滿兒不曾有過被父母疼愛的經驗,也就不知道那該是什麼樣的感覺,但她可以確定絕不是竹承明給她的感受。

  與其說是疼愛,不如說竹承明是在討好她、取悅她,無論她提出何種要求,即使是無理的要求,竹承明總是有求必應,比菩薩還靈,這種感覺委實新鮮,使她不禁有些得意起來。

  沒想到除了金祿之外,還會有第二個男人如此寵膩她。

  數天過去,她另外兩個同父異母的姊妹也來了。竹月嬌活潑頑皮,與她個性極為相近,雖然兩人相差十歲,卻是一拍即合,沒幾句話就玩在一塊兒了。

  不過那個大她一歲的姊姊竹月仙可就⋯⋯

  「大姊。」

  「嗯?」

  「二姊為什麼老是陰陽怪氣的?」

  不知為何緣故,一見到竹月仙就讓她想到玉含煙,也許是因為她們同樣清麗纖細,同樣溫柔婉約吧!

  不過竹月仙的態度可一點也不婉約,還差勁得很。

  前些日子,滿兒突然心血來潮想要自己做套白族服飾來穿,於是吆喝姊妹們一起來做,竹月蓮和竹月嬌都興致勃勃的來陪她,偏就是竹月仙一點也不給面子,事實上,竹月仙壓根兒就不願意接受滿兒是她妹妹這件事,對滿兒總是不理不睬,老是拿後腦勺給她看。

  直至她們衣裳都快做好了,竹月仙仍然不願意同她多說兩句話。

  「因為她最像娘嘛!」竹月嬌湊過眼來瞧瞧滿兒繡的花兒,再縮回去看看自個兒的,然後噘起嘴兒,不開心地抗議。「為什麼只有我繡的花最醜?」

  竹月蓮與滿兒不約而同伸長頸子去看她的女紅,旋即大笑著退回去。

  「真醜!」

  「可惡,怎麼可以嘲笑人家嘛!」竹月嬌不依的一人給她們一拳。

  笑鬧一陣後,三人又各自低頭專心繡花。

  「其實,滿兒,月仙並不是針對你,而是⋯⋯」竹月蓮擡眸瞄了滿兒一下又垂下去專注於手上的女紅。「她是不滿爹為何不能回應娘對他的癡情,卻去愛上別的女人。」

  滿兒也揚起眸子瞥她一眼,再垂落。「感情的事本來就是不由自主,無法勉強的呀!強求喜歡的人一定要喜歡自己,這未免太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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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7:05:35


  「話是沒錯,但⋯⋯」竹月蓮頓了頓。「記得是十二年前吧!月仙才十六歲,正是情竇初開時,那年春天我和她一起到青海的表姨家作客,在遊賞崑崙山時邂逅了一位年紀比她小一、兩歲的少年,一塊兒遊玩了兩個月之後,月仙便喜歡上人家了,我仍記得當時她是那樣嬌羞又喜悅,一如尋常墜入情網的少女。不料再過一個月,那位少年竟像出現時一樣突然地不再出現⋯⋯」

  「哇!太可惡了,小小年紀竟已學會玩弄姑娘家的感情!」

  滿兒憤慨地為竹月仙打抱不平,沒想到竹月蓮卻喟歎地直搖頭。

  「咦?不對嗎?」滿兒怔愣地問。

  竹月蓮苦笑。「不對,那位少年並沒有錯,我是旁觀者,看得很清楚,他只是很單純的想找幾個伴一塊兒遊山玩水,並非別有居心,當時同行的另有一位表哥和兩位表弟,那位少年多半都和他們走在一起,也盡量與我和月仙保持適當距離,連話也很少說,換言之,他從未追求過月仙,也不曾有過任何表示,是月仙單方面喜歡上人家的。」

  「哦!那就、就⋯⋯」滿兒無措地和竹月嬌相對一眼,後者看模樣也是頭一回聽說這件事。「二姊自個兒不清楚嗎?」

  「也許清楚,也許不清楚,我不知道,可是⋯⋯」竹月蓮更深的歎息。「月仙卻下了決心定要等到他再回頭來找她,以為只要她夠癡心,那少年定然會回應她。自那而後,每年春天她都會到崑崙山去等候他⋯⋯」

  「這、這⋯⋯」滿兒啼笑皆非。「二姊癡心是很好,但人家既然對她沒意思,又不曾和她許下任何約定,她這樣一廂情願地癡癡等候又有何意義?」

  根本是白搭嘛!

  「白癡!」竹月嬌嘟囔。

  「我原也以為她只是少女一時的迷戀,一、兩年後就該省悟,沒想到她卻如此執著,居然一等就是十二年⋯⋯」竹月蓮無奈地歎氣,「姊妹作了二十幾年後,我才瞭解她外表看來嫻靜內斂,其實內心恰好相反,她竟是如此自以為是又頑固,大家都明白的事,就是她不明白⋯⋯」

  「我看是她根本不想去明白。」滿兒喃喃咕噥。

  竹月蓮靜默一下,再次泛起苦笑。「你說得對,她很聰明,理該要明白,可是她不想去明白,又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爹也只好隨她去了。」話到這裡,忽又想到什麼似的啊一聲。「對了,說到這我又想到武傑,滿兒,他對你⋯⋯」

  怎麼又來了!

  「暫停!」滿兒哭笑不得地歎了口氣,然後咬斷線頭。「好了,我的全做好了,你們先幫我穿上,之後再來跟我說你想要提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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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6812
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7:05:45


  白族崇尚白色,以白色衣服為重,男子頭纏白布包頭,身穿白上衣白長褲,以及鑲花邊的黑或藍領掛;女人頭纏繡花巾,身著白上衣白長褲,再套上掛子與圍腰就行了,簡單,但總是色澤鮮艷,絢麗多彩,做起來也不是很繁瑣。

  沒兩三下,滿兒便換好衣服,竹月蓮當即站到她後頭去。

  「來,我幫你綁辮子。」

  「不,挽髻。」

  「不對,白族未婚少女綁辮子,已婚女人才挽髻。」

  「所以我要你替我挽髻啊!」

  好一陣子靜默後,竹月蓮和竹月嬌突然像兩隻青蛙一樣跳到滿兒面前,異口同聲呱呱大叫,「你成過親了?」

  滿兒笑咪咪地頷首。「我十七歲就嫁人了。」

  「那你的夫婿為何沒有陪同你前來?」若非如此,她們也不會認為她未婚。

  已婚女人出遠門自然要由夫婿陪同,這是常理不是嗎?

  滿兒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頭。「嘿嘿嘿,老實說,這回我是跟我家相公鬥氣,才會瞞著他偷偷溜出來的。」

  「那麼⋯⋯」竹月蓮小心翼翼地瞅著她。「你可有孩子了?」

  滿兒比出手指。「六個,不過一個女兒過繼給我家相公的哥哥了。」

  「六個?那⋯⋯」竹月蓮掩不住興奮之色,甚至連話聲都有點抖顫。「幾個兒子?」

  「四個。」

  竹月蓮與竹月嬌一齊抽氣,繼而掉頭就跑,跑得滿兒一頭霧水。

  「怎麼?我不能有四個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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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7:05:59



  甫踏出門口兩步,面前就像下麵條一樣唰唰唰落下一條條人影,竹承明、竹家三姊妹,以及陸家兩兄弟,全到齊了,駭了滿兒好大一跳,差點尖叫出來。

  「你們⋯⋯」話還沒說完兩個字,人就被挾持到不遠的涼亭去坐。

  「滿兒,你果真成親了?」竹承明滿懷興奮地急問。

  見親爹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滿兒不覺悄悄坐遠了些。「成親啦!」

  「那你⋯⋯」上身往前傾,竹承明緊緊張張的再問:「也果真有四個兒子?」

  再坐遠一點,「也沒錯,一個十歲,一個七歲,一個四歲,還有一個年初二月才出世。」滿兒掰著手指頭數給他聽。

  「太好了!」竹承明狂喜地猛拍大腿。

  滿兒茫然地輪流看過去那一張張振奮得很可疑的臉。「原來我可以有四個兒子,不過,你們也不用激動成這樣吧?兒子是我的,又不是你們的。」

  「滿兒,」竹月蓮欣喜地握住她的手。「你知道,我不能生,而月仙也可能等那少年等一輩子都不會嫁人⋯⋯」

  「哦⋯⋯」滿兒懂了。「可是還有小妹啊!」

  竹月蓮瞄去一眼。「是,她可以生,但她並非爹的親生女兒,而是養女。」

  滿兒頓時恍然大悟,難怪竹月嬌的容貌既不像竹月蓮也不像竹月仙,也難怪竹月嬌的年歲與兩個姊姊相差那麼多。

  「所以,滿兒,你過一個兒子給竹家如何?」竹承明滿眼希冀地央求。

  拿大清皇族的孩子去過繼給前明皇族?

  「這個主意可能不太好。」滿兒口乾舌燥地喃喃道。

  「你是擔心女婿不同意嗎?」竹承明忙問:「不要緊,讓我來跟他說好了。」

  前明皇族要對上大清皇族?

  滿兒一臉烏黑。「這個主意更恐怖!」

  察覺她的臉色不對,「是⋯⋯」竹承明不由微微蹙眉。「女婿脾氣不太好?」

  「何止不好,一個不小心惹毛了他,他可是會馬上翻臉殺人的耶!」滿兒重重地說,看能不能嚇得他們屁滾尿流,不敢再提這事。

  竹承明果然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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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7:06:14


  「女婿竟有如此凶悍?他作何營生?鑣師?屠夫?亦或劊子手?」

  「他是⋯⋯」滿兒用力咳了好幾下。「京城名旦角兒。」

  竹承明先是愣了一下,繼而錯愕的失聲大叫。「戲子?還是扮女人的?」

  「對啊!他扮起女人來可漂亮了!」滿兒拚命點頭。「尤其他唱那出貴妃醉酒時,真可謂姿容無雙,顛倒眾生呢!」

  她說得一臉驕傲、得意洋洋,眾人卻是面面相覷,額上黑線密佈。

  好半晌後,竹承明才又問:「女婿既是⋯⋯呃,名旦角兒,脾氣又怎會那般暴躁?」

  滿兒聳聳肩。「他愛耍大牌嘛!」

  竹承明有點哭笑不得。「那你為何嫁給他?」

  「我為何嫁給他?」滿兒喃喃覆述了一次,唇畔悄然勾起一抹嫵媚的笑。「因為⋯⋯」向來俏皮又活力充沛的神采消失了,替上另一副溫柔又情深的表情,目光如夢似幻,充滿眷戀與癡迷。「他是這世上唯一一個願意為我死的男人⋯⋯」

  瞧她那副模樣,眾人已是訝異萬分,再聽她說出那樣一句簡單卻震人心弦的話,眾人更是動容。

  「⋯⋯為了我,他可以捨棄一切;為了我,他能夠挺身和天地作對;為了我,他願意把自己的命丟在腳底下踐踏,這樣情深意重的男人⋯⋯」她滿足的歎息。「我不嫁給他又要嫁給誰呢?」

  有好一會兒,眾人只盯著她唇上的笑容無法出聲,為她所描述的男人而心頭震撼不已。

  「沒想到⋯⋯」竹月蓮首先回過神來,「妹夫竟是那樣的男人!」她低歎。

    「既是那樣深情的男人,脾氣好壞倒是無所謂了。」竹承明也喟歎道。

  「真希望我也能碰上那樣的男人。」竹月嬌呢喃。

  陸家兄弟相對一眼,沒吭聲,竹月仙若有所思地黯然垂首,有幾分落寞、幾分哀怨,還有幾分愁苦。

  還要等多久,她才能夠結束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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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3:45

  第三章


  除了高山上之外,大理可謂冬無嚴寒,夏無酷暑,四季如春,氣候怡人,在這重陽時分,當北京城裡的人開始感受到瑟瑟秋風帶來的寒意時,大理的居民卻依然察覺不到任何季節變化,最多只是夜裡涼了一點而已。

  「滿兒⋯⋯」

  「少來纏我,爹,告訴你那種事我家相公不會答應的啦!」

  「讓爹去跟他說⋯⋯」

  「才不要,屆時爹跟他打起來,我要幫誰?」

  「爹保證不會⋯⋯」

  「爹的保證去跟娘說吧!」

  自那日起,竹承明便追著滿兒到處跑,纏著她一個勁兒的央求,害她整個山莊四處亂竄,都快沒地方躲了。

  「滿兒⋯⋯」

  「夠了沒?」竄了半天又竄回大廳裡來,滿兒氣喘籲籲地癱在椅子上沒好氣地低吼。「如果還不夠,拜託一下,先歇會兒再繼續成不成?」

  竹月蓮好笑地倒了杯茶給她。「你允了爹不就行了。」

  竹月嬌咯咯大笑。「三姊啊!爹可是沒那麼輕易放棄的喔!」

  「滿兒⋯⋯」

  「天哪!喘口氣都不行嗎?」滿兒呻吟。

  「⋯⋯我自個兒去跟女婿說⋯⋯」

  「不要、不要,他真的好凶的啦!」

  「滿兒⋯⋯」

  裝作沒聽見,滿兒兀自問竹月蓮,「二姊呢?」

  竹月蓮抿唇暗笑。「她有事上昆明去了,得十天半個月後才會回來。」

  「滿兒⋯⋯」

  左耳進右耳出,「大姊夫呢?」滿兒又問。

  竹月蓮噗哧失笑。「不就在你後頭。」

  「滿兒⋯⋯」

  充耳不聞,「陸二哥呢?」滿兒再問。

  竹月蓮忍俊不住笑出聲來。「在你左手邊坐著呢!」

  「滿兒⋯⋯」

  聽若罔聞,「小妹呢?」滿兒繼續問。

  竹月蓮終於也禁不住咯咯笑個不停。「在、在那邊抱、抱肚子叫痛。」

  「滿兒⋯⋯」

  聾了,「大姊呢?」滿兒最後問。

  沒有人回答她,大家都笑翻了,包括竹承明在內,唯有滿兒一人悠哉悠哉地端起茶盅來慢啜細飲,一副無辜的表情。

  「你們怎麼笑成這樣,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就在大家笑得最沒形象的時候,僕人進來通報。

  「老爺,外頭有位公子說是三小姐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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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3:59


  鏗鏘!

  噗!

  這兩種聲音是同時發出來的,一個是滿兒的杯子落地的聲音,一個是她把滿嘴茶水噴到親爹臉上的聲音。

  「你說什麼?」滿兒一邊扯喉猛咳,一邊驚恐的狂叫,沒空理會親爹的抗議。

  「有位姓金的公子說是三小姐的夫婿,他⋯⋯」

  撲通!

  滿兒駭得摔到地上去了,「他怎會知道我在這裡?」她魂飛魄散地拉高嗓門尖叫,「天哪、天哪,我死定了!死定了!」然後開始像耗子一樣到處亂竄,「我得躲起來!對,躲起來!」最後鑽到椅子底下去。「快,去告訴他沒我這個人,叫他滾蛋,快去!」

  菩薩保佑,大清皇族和前明皇族千萬不能碰頭啊!王見王可是死棋,沒別的路可走了!

  眾人見她嚇成這樣,不禁面面相覷,猜想她的夫婿不知有多麼兇惡。

  「滿兒,不用怕,」竹承明趕緊蹲下去安慰她,因為滿兒就躲在他的椅子底下。「若是你夫婿生氣,爹會⋯⋯」

  「對,你!」不待他說完,滿兒又尖叫起來,急急忙忙從椅子底下鑽出來,「爹,應該躲的人是你,不是我,快,」一邊叫一邊硬要把親爹塞進椅子底下去。「快躲進去!」

  玩躲迷藏嗎?他都這把年紀了不太適合吧?

  竹承明哭笑不得。「等、等等,等等,滿兒,別推了,我進不去⋯⋯」

  手下一停,「對喔!爹爹個子比我大,哪裡躲得進去⋯⋯」滿兒喃喃自語,隨即粗魯地把竹承明拉起來改往後推。「快,快去躲起來,躲到你的床底下,千萬別出來呀!」

  床底下?!

  愈說愈不像話了。「這、這⋯⋯滿兒,為父為何要躲?我⋯⋯」

  「少囉唆,叫你躲你就躲!」滿兒更使力推,因為竹承明不肯動。「該死,爹,你再不躲就來不⋯⋯」

  「娘子,為夫終於找到你了!」

  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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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4:13


  一聽那興高采烈的聲音,滿兒渾身一僵,唬的一下回過身去,廳門口果然是她那個大眼小嘴兒,明明是個三十六歲的老頭子,看上去卻猶如二十四、五歲年輕人的夫婿,她不禁失聲尖叫,嗓門差點扯破了。

  「混蛋,我沒叫你出場,你跑來幹嘛?」她一邊叫一邊驚慌失措的衝過去滴溜溜地將他轉了個身,再從後背使盡全身力氣推他出去。「回去!回去!」

  在動的只有滿兒的腳──從前面滑到後面,金祿文風不動地回過頭來。

  「娘子,你還在搓為夫的火兒嗎?」他可憐兮兮地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對不起嘛!娘子,是為夫的作差了,娘子大人有大量,就原諒為夫這一遭吧!為夫以後再也不敢了!」

  「好好好,我不火了、不火了,所以你可以滾蛋了!」更使勁兒推。

  金祿還是不動,滿兒兩腳繼續滑。

  「娘子,」小嘴兒哀怨地扁著。「你要為夫怎地才肯原諒為夫嘛?」

  「就跟你說我不火了聽不懂嗎?」兩手推不動,她就側過肩去頂。「你到底滾不滾啊你!」

  金祿依然不動,滿兒兩腳還是滑,斜斜的。

  「娘子,」垮著稚嫩的臉兒,抽抽鼻子。「你就這麼惱為夫,怎地也不肯原諒為夫嗎?」

  不推不頂了,滿兒站直身子狠狠踢他一腳。「叫你滾你就滾!」

  「娘子⋯⋯」

  又踢一腳。「還不滾!」

  「娘子⋯⋯」

  再踢一腳。「滾!」

  竹承明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到底是誰兇惡啊?

  「娘子⋯⋯」

  趕在滿兒又把腳踢出去之前,竹承明連忙幾個大步上前阻止她。

  「滿兒,別再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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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4:39


  聞聲回眸一瞧,是前明皇族的親爹,再轉回來看,是大清皇族的夫婿,「終於王見王了!」滿兒不禁悲慘的呻吟起來。

  「滿兒,這位就是女婿嗎?還不快替為父的介紹!」

  竹承明一說,眼見金祿訝異地來回看她又看竹承明,那雙原本就又大又圓的眸子瞠得更大更圓了,幾乎像是在臉上鑲了兩顆龍眼,滿兒不覺呻吟得更大聲。

  「娘子?」

  「滿兒?」

  金祿與竹承明同時叫,滿兒認命地長歎。

  好吧!只要雙方不知道彼此是王,這樣應該沒關係吧?

  「介紹就介紹,喏,他叫金祿,是我的夫婿;他叫竹承明,是我親爹。好了,既然我夫君找來了,女兒拜別,有空我會再來玩的,再見!」

  說罷,揮揮手絹兒,挽著金祿的手臂便要走人。

  「娘子!」

  「滿兒!」

  那兩個男人又「很有默契」的同時叫起來,叫得滿兒真的開始冒火了。

  「你們要介紹,我已經介紹了,到底還要怎樣嘛?」

  「女婿才剛到,總該讓我們好好聊聊,認識一下吧?」竹承明一本正經地說。

  聊聊?認識?

  千萬不要,會聊出大禍,認出大難來的!

  滿兒俏臉兒一片愁雲慘霧,而金祿純真的眼眸裡是一抹深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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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4:49


  「娘子,你⋯⋯不願意讓我們聊聊嗎?」

  滿兒心頭一凜,驚覺一時忘了自己的心思有多麼容易被這個比鬼還奸詐的傢夥看穿,差點露出馬腳。

  「誰說的?沒的事、沒的事!」冷汗一把把亂揮,她心驚膽戰地硬扯出一嘴假笑來掩飾心虛。「我是說、說⋯⋯啊∼∼對了,夫君你遠道而來一定很累了,來來來,我先帶你去休息。沒錯吧?爹,應該先讓他休息吧?對對對,應該先讓他休息,麻煩你們晚膳幫我們送進房裡來,夫君想要在房裡用膳,謝謝!」

  一邊自說自話一邊走人,話說完,人也不見了。

  廳內眾人呆了半晌,困惑地搖搖頭也各自散場,除了竹月蓮,自看清金祿容貌的那一瞬間她就呆住了,一臉的驚訝、錯愕,還有不知所措。

  竟然是他!

  直至大家全走得一個不留,她依然傻在原地。

  這下子可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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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5:05



  「娘子,你這身行頭可真光鮮啊!」

  笑眼瞇瞇,金祿興致盎然地上下打量那個一身白族服飾,自進房門後一直在他面前走過來走過去的女人,順口提出他的看法,誰知他一出聲,那個女人馬上定住腳步怒吼過來。

  「誰叫你來的?」

  笑容頓失,大眼兒又哭喪起來,嘴角可憐兮兮地朝下掉。

  「娘子,怎地你還沒消火嗎?」

  「你⋯⋯」頓住,翻翻白眼,滿兒繼續焦躁地走過來走過去。

  金祿歪著腦袋端詳她片刻。

  「娘子,你擔心讓為夫知道什麼嗎?」

  這句話的效果奇佳,他一說,滿兒馬上踩到自己的腳板差點撲到地上去,金祿一個閃身及時扶住她。

  「娘子,小心點兒哪!別摔痛了為夫會心疼啊!」

  滿兒沒好氣地橫他一眼,推開他站穩腳,繼續踏步。金祿聳聳肩,回座位繼續觀察她。

  「那位,娘子,是你親爹?」

  腳步又停了,滿兒歎了口氣,轉到他身旁坐下,自行倒了杯茶一口喝乾,橫臂抹去茶漬,開始說了。

  「去年,記得吧?你揍了我一頓屁股,我一火大就⋯⋯」從去年說到今年,滿兒說了個詳詳細細,除了不能說的話之外。「所以啦!他確實是親生我的爹,喏,就這樣。」語畢,她起身繼續踱步。

  金祿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兒也繼續跟著她看到右邊,再看到左邊,又看回右邊,再⋯⋯

  「他是漢人?」

  「對,他是漢人。」

  「所以娘子你也是漢人?」

  「對,我是漢人,跟你不一樣的,我是純種,你是雜種。」

  金祿蹙眉,「這又有啥不好讓為夫知道的呢?」他困惑不解地喃喃自語。「委實令人想不透⋯⋯」

  滿兒忽地拔腿衝到他面前來惡狠狠地揪起他的衣襟。

  「管你透不透,不準再想了,我警告你,你⋯⋯」

  敲門聲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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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5:23


  「三小姐,三姑爺,奴婢送晚膳來了。」

  滿兒咬咬牙,不甚甘心地丟下金祿的衣襟。「進來吧!」

  一頓晚膳吃得滿兒心不在焉、食不下嚥,不是用筷子夾湯就是用湯匙舀菜,末了還捧起飯碗來喝飯。

  膳後,她正準備繼續踱步,金祿自後環住她的腰,親熱地貼在她耳際呢喃。

  「娘子,別踱了,為夫好想你,咱們歇息吧!」

  於是他們上床歇息了。

  自然,久未見面的恩愛夫妻不可能一上床就睡覺,這也不是金祿的本意,他們理所當然要先用肢體語言來「交談」一番,纏纏綿綿的訴說彼此的思念,溫柔繾綣地回應對方的深情。

  事畢,該睡了,但滿兒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金祿也沒有再問她為什麼心煩,只一手枕在腦後,兩眼往下瞅著她像顆陀螺一樣滾來滾去。

  最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一個翻身滾到他胸膛上趴著。

  「夫君。」揪著一顆心,她忐忑不安的低喚,雙眸盯住他胸膛上的傷疤不敢擡上去看他。

  「嗯?」

  「如果、如果我告訴你我親爹是、是、是⋯⋯」

  「是什麼?」

  狠狠一咬牙,「是前明朱慈烺太子的兒子,而我也是前明皇室的後裔,」她一口氣把它說出來,免得又遲遲吐不出口。「如果是這樣,你會怎麼說?」說罷,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呼吸停頓了一剎那,旋即攬臂緊緊環住她,沈默了。

  提著氣,她心裡七上八下地等待著。

  她是在賭,既然他肯為她死,這種事對他而言應該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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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6812
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5:39


  許久後,金祿終於慢吞吞地開了口。「竹承明⋯⋯朱承明嗎?嗯,那我得說你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事兒,尤其是宮裡頭那一位。」

  她贏了!

  可是⋯⋯「這我知道,我自然不會說,我還想忘了這件事呢!但夫君你⋯⋯」嚥了口唾沫,「你也不會說?」滿兒小心翼翼地再問。

  「為夫又怎能說?」金祿歎著氣。「這事兒一旦坦開來必然會牽扯上娘子你,撇都撇不開。而四哥可是比皇考更痛恨反清活動叛逆組織,他定然不會放過娘子你,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反清復明組織依然不肯死心,前明太子後裔是最好的號召,為夫怎能說?」

  猛然舉眸,「但你是大清皇族的人呀!」滿兒衝口而出。

  「那些為夫全不論,」金祿的表情平靜,語氣更是堅定有力。「只論娘子安全與否,誰敢傷害娘子你,任何人為夫都饒不了他!」

  「若是皇上呢?」

  「殺!」金祿毫不猶豫地吐出那個最殘酷又無情的字眼。

  連他自個兒的四哥也饒不過嗎?

  「夫君⋯⋯」滿兒眼眶紅了、濕了,成親十年,他依然一句話就能讓她感動得一塌糊塗,令她更死心塌地的把心放在他身上。「我⋯⋯」她抽著鼻子哽咽著。「我也一樣,若硬要我作抉擇,我也只要夫君,其他全不管,誰要敢傷害夫君你,我也絕不放過!」

  金祿忽地露齒一笑,純真又燦爛。

  「心事全給露了出來,娘子輕鬆多了吧?」

  滿兒赧然垂下眼睫毛。「是輕鬆了。」

  大眼睛眨巴著。「那麼娘子不搓為夫的火兒了?」

  掛著淚珠兒,滿兒噗哧失笑

  「不搓了、不搓了,不過可不許夫君就這樣消失喔!」

  哀怨地瞟她一眼,金祿歎氣。「是,娘子,為夫會乖乖待在娘子身邊,直至娘子滿意為止。」

  嘿嘿嘿,賺到了!

  「還有、還有,以後出遠門,不許你再偷偷溜走喔!」這個最最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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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5:51


  金祿尷尬地打了個哈哈。「不敢了,娘子,以後為夫若是要出京,必然先行告知娘子一聲,絕不敢再悶不吭聲的踮兒了。」

  「很好,那⋯⋯」滿兒滿意的笑了,「說,」手指頭敲敲他的胸口。「你怎會知道我在這兒?」是派出多少人馬到各個省城去找?或是通令全國各地官府衙門出動所有衙役翻天覆地的搜索?

  「去年為夫不就在雲南這兒找到娘子的嗎?」小嘴兒咧出得意的笑紋。

  滿兒呆了呆。「就這麼簡單?」沒派半個人出去,也沒下半道命令?

  「就這麼簡單。」

  滿兒愣了半晌,「呿!」沒趣地撇開臉,旋即又轉回來。「你這趟到新疆到底是幹啥去了?」

  「傅爾單與岳鐘琪被四哥召回京裡共商軍情,這期間岳鐘琪的部下所傳報回京裡的軍情實是非常可疑,故而四哥要為夫我去查探個究竟。」

  「結果呢?」

  「謊報。」金祿輕輕道:「噶爾丹策零趁岳鐘琪赴京期間,出兵兩萬突襲西路大軍,我軍損失慘重,而岳鐘琪的部下竟以大捷上報。」

  「這下子岳鐘琪可難看了!」滿兒喃喃道。

  「那可不。」

  下巴躺在交疊在他胸膛上的手,滿兒兩眼懶洋洋地往上瞅著他,看著看著突然發現金祿的清秀可愛竟不比當年減損多少,眼眸大嘴兒小,雙頰嫣紅氣息純真,走在路上眼珠子跟著他跑的姑娘家絕不會少到哪裡去。

  她不禁有些吃味兒,因為她已經是個沒人要的「老太婆」了。

  「夫君。」

  「嗯?」

  「除了我,你真的沒有碰過其他女人嗎?」

  金祿意外又困惑地愣了愣,不解她為何突然問到這邊來,但他在一愣之後立即斷然道:「當然沒有!」

  想來他也很瞭解這種問題絕不能遲疑太久,否則便是為自個兒找麻煩。

  滿兒滿意地點點頭,再問:「除了我,你真的不在意其他任何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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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6:03



  金祿開始聞到不太妙的味道,額上冷汗落下一滴,「不在意!不在意!」這會兒他不但更堅決的否認,還加上搖頭的動作。

  「除了我,沒有讓任何女人接近過你?」滿兒繼續盤問,彷彿官大人在審案。

  「即便有也是反清組織的成員或有關的女人,是為了工作而不得不接近的呀!」金祿慌忙為自己的清白作聲明。

  「絕沒有半個和你的工作無關的人?」

  「當然,當⋯⋯呃!」金祿陡然僵住。

  滿兒徐徐瞇起丹鳳眼。「請問你的『當然,當⋯⋯呃』是什麼意思?」

  僵了好一會兒,金祿臉上的表情才開始變化,圓圓的眼眸彎成心虛的上弦月,小嘴兒扯成尷尬的角度,有點滑稽。

  「是、是有位小、小姑娘⋯⋯」

  聞言,滿兒一口氣打翻十桶醋缸,猛然坐起來,居高臨下地指住他的鼻子。

  「什麼?你喜歡過其他女人?還是個小姑娘?」

  「娘子,別老掰我文兒挫磨為夫嘛!」金祿滿頭冷汗,指天喊地叫冤枉。「為夫說的是有位小姑娘與為夫的工作無關,如此而已,並非為夫對她有任何不軌意圖呀!」

  滿兒收回手來雙手扠腰,宛如皇帝老太爺君臨天下。「解釋清楚。」

  「那、那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當時為夫為了工作不得不找個,呃,掩護,故而挑上幾個單純的年輕人同他們一道,咳咳,遊山玩水,」金祿畏畏縮縮地囁嚅道:「他們之中有對姊妹,那個妹妹、妹妹⋯⋯呃、呃⋯⋯」

  「喜歡上你了!」滿兒冷冷地替他說完。

  「哈哈,哈哈⋯⋯」金祿打著哈哈猛搔腦袋。「意外!意外!總之,工作一結束,為夫便撒丫子踮兒了。」

  又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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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6:17



  他就愛來這套。「她自始至終不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

  「你也沒有跟她告別?」

  「為啥要跟她告別?」

  真無情。

  「沒再碰見過她們?」

  「沒!沒!」金祿雙手連擺。

  「也沒想過她們?」

  「娘子不提,為夫早忘了!」

  狠狠盯住金祿又緊繃著臉好一會兒,滿兒才懈下臉色。

  「好吧!相信你了!」

  「叩謝娘子恩典!」金祿鬆了一口氣,大呼萬歲。

  「好了,睡吧!」

  她一躺回去,金祿便嬉皮笑臉的湊過來。

  「嘻嘻嘻,娘子,能不能,咳咳,再來一回?」

  「色鬼!」

  「謝娘子!」

  當金祿再度埋頭善盡色鬼的職責時,滿兒腦子裡卻狐疑地想著一件事,一件「應該」不是很重要的事。

  那個「故事」⋯⋯好像在哪裡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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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6:29


  無論走到哪兒,清晨的空氣都是最好的,聰明人大都喜歡把握這時辰好好散個步,這是最好的養生之道,不過做得到的多半是個性深沈穩重的人。

  活潑的人又跑又跳都來不及了,哪裡受得了一步一步慢慢龜速賽跑。

  竹承明也是在進入中年之後才養成清晨散步的習慣,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會碰上滿兒的夫婿。

  雖然他的背影挺拔又灑脫,隱隱還有一股懾人的氣勢,但是,依那年輕人的言行舉止,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性情穩重的人,也不像是滿兒嘴裡所描述那種情深意重,連命都可以賭上去的人,更不像女兒口口聲聲說的那般窮凶極惡的人,甚至不像是六個兒女的父親。

  在他看來,那年輕人只像是個家境富裕的公子哥兒,打小到大沒吃過苦,因此到如今都上二十四、五年歲了,依然能保有一份純真與童稚的氣息,這確是難得,可是⋯⋯

  這種男人,可靠嗎?

  「女婿。」

  背著手,金祿徐徐回過身來,清秀的臉上掛著無邪的笑容,又大又圓的眸子輕漾著柔和的光芒,小小的嘴兒紅灩得如此誘人,看上去不像個男人,倒像是個清純的大孩子。

  「岳父也來遛早兒嗎?」

  「棗兒?」竹承明微微一愣。「這個⋯⋯棗兒還不到時候,不過這時候的菱角很不錯,你可以嘗嘗。」

  金祿柔順的眉毛微微聳了一下。「既是岳父的提議,小婿自當去搓搓看。」

  竹承明皺起眉頭。「我並沒有叫你搓牌,賭博這種事我並不贊同。」

  大眼兒眨了兩眨。「賭博?我也是棒槌,不曾摸過。」

  竹承明又從皺眉換成一臉茫然。「棒槌?我們為何說起棒槌來了?」

  「岳父真是愛打趣兒,不是岳父先提到賭博的嗎?」

  是他嗎?

  就算是,賭博和棒槌又有何干?

  竹承明疑惑地想了半天,然後搖搖頭,「不說這了。」繼而雙目一凝。「滿兒說是和你鬧意氣才離家,現在應該沒事了吧?」

  金祿很誇張的歎了口氣。「讓岳父操心了,這都怪女婿我一時混了心,惹得娘子搓火兒,於是悶不吭聲地撒丫子踮兒了,好在我巴巴兒地奔來,昨兒晚上讓娘子車?轆話來回說了半天,小婿自個兒也掰開揉碎地說了半宿,說到我鬧氣兒,好不容易說得娘子屁顛兒屁顛兒的,總算沒事兒了。」

  竹承明攢眉嚴肅地沈默好半晌,狀似在深思,然後問了一句話。

  「你到底在說什麼?」

  話一問出口,一側便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聲,滿兒笑到快沒氣地自竹林內出來,竹月蓮與竹月嬌尾隨在後,她們也聽不懂金祿到底在說什麼。

  「爹,妹夫說的是京腔。」

  「原來是京腔。」竹承明恍然大悟。「你聽得懂?」

  竹月蓮搖頭。「老實說,我也常常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不過大表哥聽得懂。」

  「可是你大表哥這會兒並不在這裡⋯⋯」竹承明轉注滿兒。「滿兒,女婿究竟說了些什麼?」

  滿兒捉著金祿的手臂笑得滿臉淚水,全擦在他的衣袖上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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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6:43



  「天哪!你們、你們居然能說到這樣。他、他問爹是不是清早起來散步,爹竟然⋯⋯竟然叫他去吃菱角;他說他會去吃吃看,爹又說沒有、沒有叫他去賭博;他說賭博他也是外行,爹居然問幹嘛⋯⋯幹嘛說到棒槌去⋯⋯」

  她愈說竹承明的表情就愈尷尬,竹月蓮與竹月嬌也開始笑出聲來。

  「那麼適才那一大段他又說了些什麼?」

  「剛才?他說是、是他一時糊塗惹我生氣,我才⋯⋯」滿兒一邊繼續笑得流眼淚,一邊解釋。「才會悶不吭聲的跑了。好在他、他盡快趕了來,昨兒夜裡讓我、讓我囉唆了半天,他自個兒也、也反覆詳盡的解釋了大半夜,說到他喘氣,好、好不容易才說得我高興起來,總算沒事了。」

  「原來是這樣。」竹承明喃喃道:「看來要跟女婿溝通並不容易啊!」

  又笑了好一會兒,滿兒才勉強止住笑聲,抹去淚水,橫眼瞪住金祿,指控,「你是故意的!」

  金祿眨巴著純真無辜的眸子。

  「沒啊!娘子,為夫說話原就這樣兒的不是嗎?」

  「你就不能說點人家聽得懂的話?」

  「咦?誰人不懂嗎?」金祿笑得更無邪。

  「少給我裝蒜,剛剛⋯⋯」滿兒又想笑了。「剛剛那些就沒人聽得懂!」

  「娘子你不就懂了。」

  「那是我,我是⋯⋯」忽地頓下,滿兒疑惑地轉眸。「等等,大冶,你又沒跟他說過話,為何說『常常』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又提到大表哥?」

  竹月蓮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她,轉而正面對著金祿。

  「你認不得我了嗎?這也難怪,那年到青海之前我大病了一場,病得瘦骨嶙峋、形銷瑣立,只剩下一把骨頭,跟眼下的我迥然不同,兩個人似的,你不認得我也不奇怪。」瞥一眼滿兒,「就是那場病害得我無法生孕的。」再轉回去對金祿又笑了一下。「十二年前,青海崑崙山,我叫竹月蓮,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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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6:59


  「竹月蓮?」金祿認真思索片刻,雙眸陡睜,「咦?是大姑娘你啊?這可巧,我還想著呢!岳父姓竹,姑娘也姓竹,這姓可少見,原來是一家子人。不過⋯⋯」他驚異地上下打量竹月蓮。「大姑娘不說,我還真認不準呢!」

  「十二年前?崑崙山?」滿兒喃喃嘀咕。「該死,不會這麼湊巧吧?」

  竹月蓮輕輕歎息。「就是這麼巧啊!滿兒。」

  滿兒的臉扁了。「就是他?」

  竹月蓮頷首。「就是他。」

  滿兒怔忡半晌,忽地骼臂肘往後一頂。「都是你!」

  金祿捂著側腹,齜牙咧嘴。「娘子,我又怎地惹你挫火兒了?」

  沒理會他,「這樣的話嘛⋯⋯」滿兒兀自摸著下巴沈吟。「唔⋯⋯我想我們最好趁她尚未回來之前離開,免得撞上了。」

  「不,」竹月蓮不贊同她的想法。「滿兒,我想的恰好與你相反。這種事你不及早讓她覺醒,難道真要讓她等一輩子?」

  「說得也是,不過⋯⋯」滿兒苦笑。「她會恨死我的!」

  「你們姊妹倆在說什麼我不懂,不過⋯⋯」竹承明中途岔進來。「滿兒現在要離開我絕不同意!」

  「為什麼?」

  「為父尚未跟女婿提那事兒啊!」

  聞言,滿兒不禁猛翻白眼。「天哪!爹,就跟你說他絕不會同意,你幹嘛又提啦!」

  「不管女婿同不同意,好歹讓我提一下呀!」竹承明堅持道。

  「不可能的事,你提也是白提啦!」

  金祿左邊看看、右邊瞧瞧,滿眼迷惑。「你們在說啥?要跟我提啥?」

  滿兒瞟他一眼,冷笑,慢條斯理地走開。

  「好吧!既然是你自個兒問的,你就自個兒去頭大吧!」

  金祿更是疑惑,竹承明有些按捺不住興奮地湊過來。

  「我說女婿,你有四個兒子對不?所以⋯⋯咳咳,過一個給竹家如何?」

  「⋯⋯咦?!」

  金祿一聽當場傻住,滿兒在一旁笑得打跌,知道金祿腦子裡想的一定跟她想的一樣。

  要把大清皇族的孩子過繼給前明皇族,好讓他們繼續反清復明大業?

  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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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4-12-11 18:37:16

  第四章

  由於竹承明改行去纏金祿,滿兒得以恢復輕鬆愜意的日子,每天吃喝玩樂過的像個廢人似的好不快活,偶爾去聽聽竹承明央求金祿過一個兒子給竹家,而金祿就故意說那種沒人聽得懂的話給竹承明聽,竹承明再回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詞,每每聽得滿兒笑倒在地上起不來。

  「三姊、三姊,告訴我們嘛!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話嘛?」

  看她笑成那樣,竹月嬌也很想分享一下,但是滿兒總是笑得說不出話來。

  又有時像這日,金祿到達山莊十多天後,一大清早天就開始下起雨來,淅瀝瀝的,不大不小但下個不停,好像永遠都停不了了似的。

  這下子出不了門了,滿兒便笑吟吟地招招手喚來夫婿。

  「夫君,好無聊喔!唱支曲子來聽聽吧!」

  「娘子要聽什麼曲兒?」

  「自然是貴妃醉酒,喂,要化妝換女裙喔!」

  「咦?可是娘子⋯⋯」

  「快去!」

  「⋯⋯好嘛!」金祿委委屈屈地回房去了。

  待他再出現時,驚艷的讚歎聲接二連三,此起彼落,各個都看傻了眼,沒有人相信眼前那位嬌弱動人、媚眼如絲,一舉手、一投足皆是風情的美娘子原是個大男人,那細膩婉轉的唱音與柔美圓潤的身段更教人差點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情不自禁紛紛鼓掌叫好。

  就在這最熱鬧的當兒,竹月仙回來了,一進大廳見竟然有個清麗婉約的女人在那邊唱戲,四周的人聽得如癡如醉,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身後跟著一位頭纏白巾,身穿白衣白褲黑掛子的白族男人,同樣目瞪口呆。

  「她⋯⋯是誰呀?」

  「我也不認得。」

  第一個察覺到他們的是金祿,唱得正精采時中途斷音,其他人才回過神來。

  「二姊,段大哥,你們回來了!」竹月嬌立刻搶上前去歡迎他們,一臉饞像,口水都涎到下巴上了。「可有幫我帶雞縱回來?」竹月仙把個小包交給她,她立刻歡呼一聲跑去找廚娘。

  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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