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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350117
大公爵 | 2014-12-26 15:27:38

本帖最後由 ch350117 於 2014-12-26 16:08 編輯

作者:馬爾提娜·吉克斯/文 連雨辰/譯 來源:《海外文摘》
  


  馬克斯·施韋爾特在過去的兩年間搬了多少次家,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在第25次之後,他便停止計數了。在他想改變自己的生活地點時,並不需要預約貨車或是搬運工,也不需要拆卸家具、打包行李箱,他總是能夠說走就走,很快奔赴下一個住所。

  一個行李箱,兩個裝滿褲子、T恤和內衣的塑料袋,一個長板和一本赫爾曼·黑塞的詩集,這就是馬克斯的全部家當,他放下行李的地方便是他的家。今年夏初,他住在同學安德莉亞位於慕尼黑市區的家里,不久他又會再次搬走,目的地不明,這種不確定性並不會讓他覺得煩擾,它是他人生計劃的一部分。

  24歲的馬克斯是一名政治學專業的大學生。他在安德莉亞那里過夜,並不是因為他剛剛來到這個城市,或是在過熱的慕尼黑房市上找不到房子,也不是因為沒錢。他在一家旅遊公司做帶薪實習,晚上做酒吧服務員,他的父親經營著一家建築公司,他並沒有經濟問題。馬克斯沒有家,只是因為他不想有家。他是個“沙發族”。

  根據德國失業救濟聯邦工作組的數據,德國共有2.4萬生活在大街上的流浪漢,另有30萬住在婦女收容所、青年活動中心或類似機構的無房者,真實數據還可能更高。沒有房子,這在社會上本是恥辱和失敗的象征,卻成了馬克斯等“沙發族”的自主選擇。

  馬克斯會詢問朋友,也會在大學或酒吧中詢問陌生人:“嘿,我可以在你那里過幾夜嗎?”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有尋找一個能夠過夜的沙發的需求,因為最後一班火車取消了,或是需要到另一個城市面試,亦或因為沒錢住酒店。很多人都非常樂意提供幫助。然而對像馬克斯這樣的人而言,尋找沙發卻不是一次性的無奈舉動,而是生活常態。

  有人認為,這些人並不缺錢,卻長期住在別人家里,是一種寄生蟲行為,過著一種依附於他人、向他人索取的生活。但在馬克斯·施韋爾特、吉他女孩富爾雅·貝拉克和以全世界為家的大學畢業生梅蘭妮·曼看來,這是一種革命性的生活方式,是對現代工業社會的靈活反應:如果每兩個月就要更換工作城市,那麽固定的住處、沙發和餐桌就毫無意義。

  人類歷史上一直都有拒絕固定生活的人,他們放棄固定住所、固定關系和永久雇傭,在生活中流浪。在時間的長河中,人們給他們取了不同的名字:波西米亞人,流浪漢,漂泊者。美國“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作家傑克·凱魯亞克在《在路上》中寫道:“當人們離開,看著那些站在原地的人越變越小時,是怎樣一種感覺?世界之大,就是離別之始。我們總要開始下一次瘋狂的冒險。”人們搬出父母的老房子,以求獲得獨立,而不再搬進任何地方,就是一種更加徹底的獨立。

  富爾雅16歲就逃離家中,曾生活在3個不同的住所,19歲時開始了她的沙發之旅:她在朋友,也在她認為友好且正好有地方的陌生人那里過夜。富爾雅說:“物質突然消失了,我感覺這不是負擔,而是巨大的自由。”

  22歲的富爾雅來自法蘭克福近郊,是個漂亮、纖瘦的女孩,總是帶著吉他。她的下一個目的地是柏林,因為她希望能在那里靠她的音樂成名。此外她對未來沒有具體的計劃,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又會想結束漂泊的生活安定下來,計劃、金錢和其他安全保障在她的生活中不重要。

  梅蘭妮·曼的臉譜網主頁一眼望去並沒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她有幾百個好友,喜歡上傳照片,最新的一張是她穿著比基尼站在巴拿馬的沙灘上。梅蘭妮很久以前就放棄了她的房子。對她而言,社交網絡上的個人主頁就是一種新形式的家,她能對它進行裝飾,儲存她的過往經歷。和馬克斯、富爾雅不同,她不是在德國的老同學、朋友、熟人那里過夜,而是有個全球計劃。

  “十幾歲時,我就坐在自己的房間中夢想著周遊世界。”說到這里梅蘭妮不由自主地笑了,因為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俗氣而老套。在她的冒險開始之前,她在英國學習衛生管理,並在那里認識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在寫完畢業論文之後,她卻不想再走傳統的職業道路了。她在塔吉克斯坦、芬蘭、中國申請實習,卻只收到拒絕的回複,但這並沒有讓她止步。

  2013年夏,梅蘭妮從合租公寓中搬了出來,賣掉她的床、櫃子和寫字臺,留下的行李正好裝滿一個箱子,包括T恤、內衣、裙子。梅蘭妮很小就開始攢錢了,現在她用自己做服務員和其他工作時掙的錢支付去往遙遠國度的機票。“對我來說,重要的是積累經驗,如果在一個國家有自己的朋友,就找到了了解這個國家的捷徑,”她說,“扔掉一切瑣碎的東西,這也是一種凈化自我的方式。”人們需要的,比他們想象的要少得多。“如果我在世界各地的朋友處都有一張床墊可以睡覺,那麽為何我還要安定下來,又為何要支付房租呢?”

  這話聽起來是不是有些過分自大?到處是正在等待著她的朋友和沙發,人生就是一次永無止境、基本不花錢的世界旅行。富爾雅說:“當我想到要利用其他人,就感覺自己很討厭。”在朋友那里過夜超過兩晚時,她就會想些補償的方式,例如打掃房間或是做油煎肉餅。直到不久前她還在一位藝術家的工作室里住了6個月。“他很開心有個可以說話的人,一個可以聊聊他寫的書、為他演奏音樂的人。”

  顯然,這些“沙發族”並不是用金錢支付房租的,而是用時間和關心的形式。他們相信自己可以如此友好、迷人或是引發同情,使得老朋友或是遙遠的熟人哪怕半夜兩點也願意起來為他們開門。然而如果偶然的過夜或是愚蠢的借口一再頻繁出現,朋友和熟人的助人精神就可能不複存在。

  馬克斯、富爾雅和梅蘭妮的生活並不完全是彩色的,也有黑暗、孤獨的時刻和潛在的危險。傑克·凱魯亞克在《在路上》中寫道:“我離家很遠,在旅途中疲憊不堪……我變成其他人,一個陌生人,我的生活如同幽靈一般可怕。”梅蘭妮說,她喜歡和別人待在一起,但有時也想念她的私人空間。“如果我想獨自一人待著,就會去散步或長時間地坐在馬桶上。”馬克斯說,不久前他沒有在愛爾蘭找到住處,在瓢潑大雨中過了一夜。富爾雅說,她有時會和在酒吧認識的人回家。“可能女孩要在晚上找個睡覺的地方會更容易,但也必須註意提防危險。”

  他們的生活已經和父母的完全不同。梅蘭妮的母親是家政工,父親在一家銘牌生產公司工作,一直生活在他出生的房子中,每天早上6點準時去上班。她的父母需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家,遵循著古老的法則:工作之後才有自由,工作為自由提供資金保障。馬克斯、富爾雅和梅蘭妮很難向父母解釋自己的生活,他們無法理解受過良好教育的子女為何會拒絕融入“正常生活”。

  安德莉亞和馬克斯剛剛一起做完晚餐——玉米餅、雞肉和米飯,聞起來非常誘人。用餐完畢後,安德莉亞把碟子放入洗碗機中,馬克斯在一旁幫她。那之後,馬克斯一格一格地打開白色櫥櫃,直到他找到一個玻璃杯,倒上一杯水後坐在桌邊。不熟悉房屋中物品擺放位置的馬克斯顯然是個客人,但他仍然有同屋居住的室友才有的隨意。他笑著說:“在這里我有床可以睡,不用像通常一樣睡在地板上,這可是種奢侈待遇。”

  安德莉亞說,她有時也覺得馬克斯對朋友的利用讓她覺得不太好,但她並不認為他道德惡劣。“這就是馬克斯。我們互相了解,我非常喜歡他,他總是不遺余力地幫助我,因此我會讓他在我這里住。”當然,大概一個星期之後,他又會搬往新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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