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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3 22:27:15

本帖最後由 Karla 於 2015-2-13 22:32 編輯

       強烈發燒的「五行」怪客重出江湖,
  準備攻佔山頭強調「金光閃閃」的神偷領軍發威,
  趁熱猛偷女人心催情功力果然無敵,
  連冷艷女殺手也被煞到意亂情迷,兩人一交手就殺得「難分難解」,
  芳心被偷更是插翅難飛,一面拿刀砍人還要擠眉弄眼,
  怎麼看都是美麗溫婉又楚可憐。暗殺行動無意間破功,
  想要半途抽身又遭到劇毒纏身,偏偏野性男人丈薄雲天,
  捨棄身邊圍繞的花蝴蝶獨估一味,非但不計較她的殺手身份,
  反而將身上的溫暖照射別人一心只想來段「純純之戀」,
  愛到最高點才發現上當受騙,顛三倒四的玩弄乎法讓人抓狂,
  負心的責任卻是他在扛女人想要爭寵都被她搞得「一團和氣」,
  好像把他讓渡也在所不惜,江湖難行時機又差,
  新仇舊恨統統上門來找碴,段情緣風雨交加,
  無情女子紛紛改頭換面進行桃色謀殺……
  




資料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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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3 22:33:45

本帖最後由 Karla 於 2015-2-13 22:41 編輯

第一章   
北宋年間

  客棧內高朋滿坐,人聲鼎沸,店小二鞠躬哈腰的送客人進來又送客人出去,老闆坐在櫃檯數錢數到手酸,臉上的笑容始終沒停過。

  在一樓有個方桌坐了五、六個人,個個攜劍帶刀的,儼然是行走江湖的俠客。店老闆對這一桌特別的用心,怕若是招待不周,這些人就會翻桌子踢椅子把店給砸了!

  「喂,老魏,最近扛湖有什麼新鮮事,說來聽聽吧!」

  這個被稱作「老魏」的人是這些人當中年紀最長、閱歷最豐富、消息也算得上是最靈通的。看到大家投注在自己身上期待的眼光,老魏清清喉嚨,準備一現自己得到的最新消息。

  「各位可已經聽說那位長年居住在南海、已有二十多年不曾踏人江湖的怪老頭席西山又要重出江湖了嗎?」

  這個消息果然非同小可,眾人臉上都是驚訝的神色。

  「老魏啊,你說的可是在三十年前單槍匹馬打敗九大門派、自稱是「西山不倒」的席西山嗎?」一個中年人問老魏。

  「可不是嗎?就是他。」老魏點點頭,「當年他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小夥子,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大膽挑戰九大門派的掌門,大家都認為他不是瘋了就是活得不耐煩了;誰都沒想到他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子居然打得九位掌門俯首稱臣。大家本來都以為他要籍這個機會奪取九大門派;誰知道他打贏了之後人就不見了。他這一失蹤就是三十年,後來有人傳說他到了南海的一座不知名的島嶼隱居去了。本來呢,這是查無實證的事,要不是這次他自己主動放話,說他的四個徒弟已經離開南海到中原來了,任憑我老魏再怎麼神通廣大,也打聽不出來這些消息啊!」

  「咦,這次是席西山主動放話的?這怎麼說呢?」

  「唉,你有所不知啊!這個席西山是個讓人摸不透的人,我猜他之所以會對外放出這些消息,除了讓大家知道他要重出扛湖之外,再來就是要大家認識他的四個徒兒了!」

  「想不到那個怪老頭居然還收了四個徒兒,老魏,你知道是哪四個嗎?」

  「知道啊!就是金、木、水、火。席西山似乎是以五行來取名的,目前還少一個土,只有四行。大徒弟名叫柳逸峰,外號「金光閃閃」,二徒弟名叫時休,外號是「木已成舟」,三徒弟叫席仙兒,她是席西山惟一的女兒,外號是「水玲瓏」,四徒弟叫作左寒星,外號「火樹銀花」。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在場聽老魏說話的人都鴉雀無聲,倒不是他們讓這四位席西山的徒兒給震懾了,實在是這四個徒兒的外號讓人莫名其妙。金木水火四個是都有了,可是這四個奇怪的外號代表的是什麼意思?有何特別的用意?恐怕也只有取外號的席西山知道吧!

  老魏喝了口茶,繼續說:「我想各位應該都聽說過大徒弟柳逸峰吧?他在三年前幹下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案子——」

  「沒錯,這我也聽說過。」有人搶著說,「三年前,皇上珍藏的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突然失竊了,當時這件事鬧得可大呢,皇上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到全國各地找尋這顆夜明珠,還下旨召告天下,不但要把偷走夜明珠的人斬首示眾,還要誅他九族;沒想到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夜明珠一點下落也沒有。皇上沒辦法,只好再下旨說只要偷走夜明珠的人把夜明珠完好無缺的送回宮中,就不定他的罪了!柳逸峰這才出現歸還夜明珠,他就這樣一夕成名了!」

  「就是啊!我看一定是席西山為了打響他的名號,才叫自己徒兒這麼做的!」老魏沈吟的說,「這次他不但要大徒弟柳逸峰重出江湖,還要他帶著不曾踏入江湖的師弟、師妹們,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我看這陣子江湖上要不得安寧囉!」

  老魏話剛說完,門口來了三男一女,都是年輕人。

  走在最前頭的男子穿著白衣,手裡拿著白色的摺扇,繫在他頭髮上的髮束閃著金光,將他原本俊美的容貌襯托得更加耀眼,再加上他搖白摺扇的模樣瀟灑悠然,在場的人莫不在心中驚歎:好一位華麗的翩翩美男子!

  他身後緊跟著的是位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此女明眸皓齒,麗顏勝雪,美得不可方物,直教人看傻了眼,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前面兩位就已經教在場的人驚艷了,後面兩位比起前面兩位來毫不遜色。

  走在第三位的青衣男子長得濃眉大眼,渾身散發著一股英氣,他看起來比前面那位美男子年輕一些,眉宇之間還有些童稚之氣,不過他的英俊挺拔卻不輸給任何人。

  最後一位穿著一身黑的男子又是另一種風貌了。他長著一張讓人看了就忘不了的俊顏,在三個男人中膚色最白,有著一雙漆黑如星的漂亮眼睛,可惜這雙眼睛盛載著太多的冷漠和冷酷,讓他全身散發著一股讓人望而生畏的氣息;在這個春暖花開的季節,在他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溫暖,除了寒冷還是寒冷。

  「老魏,你說這四個人是不是就是……」在這平凡的小鎮突然出現這麼四位相貌出眾的人物,眾人都很好奇他們是不是就是席西山的徒弟?

  老魏也不敢肯定,「這個嘛……看起來是很像,不過也有可能不是,大家再看看吧!」

  席仙兒一進這間客棧就嘟著小嘴,大家的視線讓她不自在極了。「大師兄,我看我們還是換一間吧!」

  柳逸峰喝了口茶,「菜都叫了,要換客棧你自己去換,我餓得走不動了!」

  席仙兒用力地瞪他,不滿的說:「你壞死了!一出來就欺負我,等爹來我要告訴他啦!」

  「是嗎?!我好怕喔!」柳逸峰笑嘻嘻的說,他看起來非但不怕,反而還樂在其中呢!

  「你——」席仙兒舉起手來要打他,這時時休說話了。

  「師妹,別生氣嘛!就算換別間客棧也是一樣的,你長得美若天仙,要不受到注意是不可能的,你就忍耐一下吧!」

  席仙兒嘟起的小嘴笑開了,「還是二師兄最好,會哄我、寵我,二師兄,我最喜歡你了!」

  「真的嗎?」時休一臉的受寵若驚。「大師兄,師妹這樣對我,你會不會吃醋啊?」他對柳逸峰擠眉弄眼。

  柳逸峰淡淡一笑,「怎麼會?能讓她纏上你,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時休,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好好使用吧!」

  他說的是玩笑話也是真心話。打從十年前他入師門,這個小他八歲的師妹就纏上他了,一直到現在,她的世界還是以他這個大師兄為中心來運轉的。她就像他的小跟班一樣,如果他要往東,她一定不會往西,他要去哪裡,她說什麼都要跟,從早到晚黏著他不放。

  他不是討厭席仙兒,相反的他相當疼惜她,把她當自己親妹妹一樣的疼愛。可是現在十年都過去了,這小娃兒的心智一點都沒有長大的跡象,還是黏他黏得死緊,不知道向來眼中只有他的席仙兒何時才能把注意力移到哪一個倒黴鬼——喔,不是,是幸運的男人身上?他每天都祈求上蒼,求老天爺讓這個幸運兒快點出現,拯救他脫離苦海。

  「臭大師兄,死大師兄!我真的不理你了啦!」受到冷落的席仙兒氣得小臉都紅了。她抓住身旁左寒星的手,向他求援,「三師兄,你看大師兄又欺負我,你幫我說說話嘛!」

  事實上,左寒星在四人中入門最晚,理應算是席仙兒的師弟,不過因為他和柳逸峰同年,比排行第二的時休還要大上四歲,所以席仙兒都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師兄。
左寒星的手雖然被席仙兒抓住,但是他飄然遠去的思緒並沒有回到身上,他像是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恍惚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寒星,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時休說完話後和柳逸峰互看一眼,他們對左寒星離開南海的這一個月來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感到不解,同時也感到憂心。

  他們兩人都是在孩童時期被席西山收留的,兩個人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左寒星卻不一樣,他是在六年前自己找到南海來,求席西山收他為徒的,他的身世是個謎,他的過去是個謎,他全身上下可以說都是謎。

  在四人中,左寒星雖然入門最晚,可是他卻是最努力習武的一個,他的武功在四人中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再者他的出手也是最狠、最毒辣的,當他使出他的薄劍時,全身散發出的戾氣常常會把對手壓得喘不過氣來,完全不像平日寡言冷漠的他。

  左寒星不愛說話是很正常的,可是像這段日子這樣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樣子,讓柳逸峰他們直覺到似乎會有什麼事發生,這種不好的預感是愈來愈強烈了。

  左寒星還是沒有聽到時休說的話,他深不可測的黑眸看著前方的某一點,表情也變得凝重了。

  「三師兄又不說話了!」席仙兒點點頭,煞有其事的說:「我知道了,三師兄一定是不願意在這裡等我爹來跟我們會合。我也一樣啊,大師兄,我們可不可以自己去闖蕩江湖啊?不要讓我爹跟好不好?如果有他在,那還有什麼樂趣啊?」

  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南海,第一次來到中原,這一個月來她走馬看花玩得不亦樂乎。這個未知的世界實在是太好玩、太吸引人了,尤其能和柳逸峰在一起,她真的好快樂喔,這樣的生活她過一百年都不會嫌多的。

  可是如此快樂的時光只有一個月,過兩天席西山就要來跟他們會合了,說要帶他們去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江湖。想到這裡她就想哭,席西山一來,什麼快樂都給破壞掉了,有這個脾氣古怪、思想莫名其妙的爹在身邊,不管去哪裡都是一樣的;不管是再美的仙境,心情還是一樣像在地獄。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那她還不如待在南海就好,她千里迢迢來到中原可不是要陪席西山遊山玩水的。

  柳逸峰聽席仙兒這麼說,露出苦笑,「你這個做女兒的都說不動師父了,我可能叫他老人家不要來嗎?不錯了啦,至少我們逍遙了一個月,這樣就應該感謝老天爺了!」

  「一個月不夠啦!好玩的地方還有很多沒去呢,如果爹來了,那誰還有心情玩啊?」席仙兒忿忿的叫道。

  柳逸峰和時休對看著,兩人臉上都有著莫可奈何的表情。

大家想的都一樣,他們都不願和席西山會合。

  可是這只是空想罷了,對他們四個人來說,席西山說的話就像聖旨一樣,沒有人可以違抗的。

  「唉!」除了還在神遊的左寒星,其他的三人都深深一歎。

  「喂,你們四個!」在此時,從外面進來了數名大漢,他們直往柳逸峰這桌而來。

  這班人來勢洶洶,客棧裡的客人都覺得不妙,紛紛奪門而出,轉眼間客棧裡只剩下柳逸峰四人和這班來者不善的人。

  在這些人不友善的眼光下,柳逸峰和時休杯子碰杯子,繼續喝他們的茶。席仙兒則是用她水靈的大眼打量著這班不怕死的人。左寒星也把心思收回來了,他用他的冷眼看著這七個來歷不明的人。

  「喂,老子跟你們說話,你們應都不應一聲,真是沒禮貌!」帶頭的大漢手持大刀,不滿的對他們揮舞著。

  時休懶洋洋的看這些人一眼,打了個呵欠說:「有人在說話嗎?我好像聽到有隻狗在叫嘛!」

  「是狗嗎?我還以為是發情的豬公呢!」柳逸峰微笑的接口。

  「嘻!」席仙兒見他們說得有趣,銀鈴般的笑聲從她的櫻桃小口流浪出來。

  這七人你看我、我看你,每個人臉上都是怒容,非常生氣。

  「可惡,你們以為自己是席西山的徒兒就了不起嗎?就可以任意的取笑別人嗎?」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的師父是席西山?」柳逸峰看這些人不過都是些粗俗的野夫,怎麼會一眼就認出他們的身份?

  「嘿,看樣子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嘛!你們師父席西山早就到處放話,說如果遇到你們四個,儘管向你們挑戰沒有關係,如果可以撂倒你們其中一個的話,他就賞銀千兩,他還把你們四個的外貌和外號形容得很詳細。你是『金光閃閃』,你是『木已成舟』你就是『火樹銀花』,這位美貌的小姑娘則是『水玲瓏』,我有沒有說錯啊?」

  「唉!」柳逸峰敲敲額頭,無奈的說:「怎麼師父又來這一招啊?他不把我們搞得雞飛狗跳他不會高興是不是?一開始就有人來找麻煩了,往後該怎麼辦呀?」

  「爹還玩這個啊,他也不想想自己多大歲數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席仙兒也跟著歎氣,「我還好,『水玲瓏』這個外號還算能聽,可是你們的外號能聽嗎?什麼『金光閃閃』、『火樹銀花』,完全不搭嘛,二師兄最可憐了,什麼『木已成舟,,連給人想像的畫面都沒有,好慘喔!」

  時休一臉的哀戚,「唉,這也不是我可以決定的。師父給我起這個外號已經算不錯的了,如果他給我的外號是『木頭人』,那我就真的要丟臉丟到大海裡去了!」

  「哈哈,木頭人,二師兄你說得好好笑喔!」席仙兒嬌笑不止。

  「喂,你們有完沒完哪!」帶頭的漢子見他們說說笑笑的,根本沒有把他們「北斗七星」放在眼裡,他火冒三丈的吼道:「你們給老子聽好了,我們北斗七星就要打敗你們四個,一戰成名,納命來吧!」

  「北斗七星,我看是北斗七獸才對吧!」左寒星不開口則矣,一開口就一鳴驚人。

  帶頭的漢子大怒,「可惡,兄弟們,上吧,讓他們瞧瞧我們北斗七星的厲害!」

  「是!」

  七個人有的拿刀、有的拿劍衝過來了!

  「師妹,你退下!」柳逸峰先把席仙兒拉到後面,只見他白袖一揚,白色的扇子攤平朝那些人旋轉而去。

  扇子所到之處就有人躺下,等扇子回到他手上時,地上已經躺了四個被扇子夾帶的勁風打傷的人。

  同一時間,時休抓起一把筷子丟了出去,只聽到兩聲哀號,有兩個人的手和身上都插著筷子,負傷倒了下來。

  左寒星也沒閒著,他隨身帶著一柄又薄又軟的劍,只揮動了兩三下,就抵在帶頭那人的脖子上,那位帶頭的甚至連一招都沒有出,就被左寒星制住了。

  看到三位師兄只是牛刀小試就制伏了這些人,席仙兒臉上掛著好整以暇的微笑。

  她一點都不擔心,因為有他們三個在,她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受到絲毫的傷害的。

  「大……大大大大俠,饒命啊!」北斗七星帶頭的那人臉色蒼白,聲音幾乎發不出來,在左寒星的薄劍下求饒。

  「怎麼,你們北斗七獸服了嗎?」這下子輪到席仙兒上揚了,她在帶頭那人的頭上用力地敲上幾下,敲得他頭暈腦脹。

  「服……服了!」北斗七星異口同聲的說。

  「是嗎?」席仙兒敲一個不夠,剩下六個的頭也都讓她敲了,七個人頭上都腫了一塊,總共是七塊。

  「為了表示你們是真的心服口服,從今日起你們北斗七星就改名成北斗七獸,聽到了沒?」

  「聽到了,聽到了……」北斗七獸個個都點頭如搞蒜。

  席仙兒這下滿意了。她笑著對左寒星說:「三師兄,可以放了這些獸輩了!」

  左寒星點點頭,把劍收了回來。

  「哇!」北斗七獸爭先恐後的逃出去,其中有一個掉了鞋子也不回來撿。

  「哈哈,好好玩喔!」席仙兒跑到柳逸峰身邊,挽著他的臂膀笑道:「大師兄,你剛才那招『扇舞滿天』使得真好,你什麼時候要教我這招啊?」

  「要我教你,可以啊!」柳逸峰用扇柄點點她的小鼻子,笑著說:「等你哪一天找到如意郎君,我就把這招教給你,怎麼樣?」

  「哼!」席仙兒又嘟起小嘴了。她最討厭柳逸峰老愛把她和自己的關係撇得一乾二淨,好像他就只能是她的大師兄而已。

  哼,總有一天,她會讓他知道她不但是他的師妹,還是做他妻子最佳的人選。金和水本來就是一對的,只有她這個水,才能讓他這個金愈發的閃亮耀眼,不是嗎?

  


  當天晚上,柳逸峰一行四人就在這家客棧過夜。

  翌日一大清早,剛換好衣服的柳逸峰就聽到席仙兒在門外大呼小叫的,「大師兄,不好了,二師兄和三師兄都不見了!」

  柳逸峰趕緊開了門,席仙兒把手中的兩張白紙交給他。「他們都留書出走了!」

  柳逸峰緊鎖著眉頭看著,第一張是左寒星寫的。

  各位,小弟有事待辦,不告而別實非得已,還請各位見諒。請代小弟向師父問候一聲。

  寒星上

  第二張是時休寫的,就如他的人一樣的灑脫,他只寫著——

  我雲遊四海去也,後會有期。

  「這兩個混賬東西!」在四人中脾氣最好的柳逸峰這時也生氣了。「這算什麼啊?他們兩個居然就這樣一走了之,把爛攤子留給我來收拾?他們不知道師父的脾氣嗎?他們以為自己能逃到天涯海角嗎?他們難道不知道師父會用盡一切辦法找他們出來的,到那時他們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兩個笨蛋,我不管你們了!」

  他太清楚席西山的脾氣了,他是絕對不允許他們這些徒弟做出違背他的事情的,如果真的讓席西山找到時休和左寒星,他們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真是笨得像豬一樣!

  「大師兄,他們逃走了,那我們兩個不就慘了嗎?」想到席西山發脾氣的樣子,她就嚇得全身發抖。

  「廢話,首當其衝就是我們兩個,他一定會先找我們開刀的!」柳逸峰用力地一甩頭,他決定了,怎麼可以便宜那兩個不肖的師弟呢?要逃大家一起逃,他豁出去了!

  他按住席仙兒的肩膀,慎重地對她說:「仙兒,我們不能在此等死!我們也逃吧!」

  「那我們要逃到哪裡去呢?」想到只剩下柳逸峰和自己朝夕相處,席仙兒心中充滿了幸福的感覺。

  「我們去杭州吧!」

  「杭州?」

  「是啊!」柳逸峰滿臉的笑,「杭州是個好地方,那裡也有我的朋友,你一定會喜歡的。」

  席仙兒一臉的陶醉,「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裡都是好地方。」

  柳逸峰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歪著頭看看席仙兒,嘴角的弧度愈來愈彎。

  「哈哈哈……小孩子還會說這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笑死人了!」他笑得好大聲。

  「人家說的是真心話,你怎麼笑人家啦!」席仙兒不服氣的嚷道。

  柳逸峰搖了搖頭,還是止不住笑。「好啦,快回房收拾行李去,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才行,要不然師父會追上我們的。」

  席仙兒猛點頭。「對,先離開這裡再說。」她才不要被席西山追上呢,她還要好好的跟她愛慕的大師兄過只有兩人世界的生活,她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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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3 22:38:30

第二章   
柳逸峰和席仙兒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準備妥當,立刻就起程了。

  他們馬不停蹄的趕往杭州,因為太害怕被席西山追上,一連五天兩人日也趕夜也趕,不要說是休息了,連睡覺的時間都減了一半,為的就是能趕快到杭州。

  就這樣到了第十二天,兩人終於只差一小步,來到離杭州只有十多里路的一個小鎮——千水鎮。

  席仙兒一到千水鎮就支撐不住了,在客棧裡大吃大喝一頓之後倒頭就睡,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柳逸峰也一樣累壞了。

  不過不管他怎麼疲累,卻沒有忽略週遭環境的變化。

  說是環境的變化並不恰當,應該說是人的變化才對。

  他知道有人在窺伺自己。

  已經好半天了,從黃昏時分到深夜,那個人的氣息他一直感覺得到。

  雖然他沒有見到本人,不過他可以猜得到這位不速之客武功高強,而且還是個女人。

  這是女人的步伐沒有錯,至於她為何要窺伺他,這就要問她本人了!

  他可以感覺到她一直在窗外,到了三更時分,他聽到她匆促離去的腳步聲。

  想走?沒這麼容易。

  他輕聲躍了出去,聽著她幾乎快聽不見的腳步聲尾隨在後。

  沒有多久,他看到眼前的黑影像隻貓般靈巧的穿越在樹林間。

  果然是個女人,這苗條纖瘦的身影說明了他的猜測是對的。

  他自覺腳步已經放到最輕,不過還是讓她給發現了。

  她突然發足狂奔,顯然已經察覺到他的存在。

  柳逸峰對她是愈來愈有興趣了,在沒有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之前,他是不會空手而回的。

  見她躍到了樹上,他緊跟著也跳了上去。

  見她又跳到另一棵樹,這一次他幾乎和她同時落在樹幹上。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她的手腕,與她轉過來的臉對個正著。

  這是……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樣,直視著她的臉,他居然看呆了。

  她好年輕,頂多比席仙兒大個一、兩歲。

  她的五官端正、容貌秀麗,她的美麗不輸給席仙兒,更有另一種楚楚可憐的風情。

  是她的眼睛。那麼黑、那麼澄澈,可是卻充滿了憂愁,好像眼淚隨時會流下來;只是看著她的眼睛,柳逸峰心中就湧起一股想要保護她的欲望,好像……只有他能保護她一樣。

  「你看什麼?」黑衣少女惱怒的問。

  「你說呢?」柳逸峰的視線還是沒能從她臉上移開,這不是他的錯,誰教她生起氣來美麗依舊呢?

  黑衣少女充滿怒氣的視線狠狠地射向他,這時的她沒了令人我見猶憐的感覺;溫馴的家貓轉身變成會咬人的潑辣野貓。

  「放手!」她暗暗使力,卻未能讓他的手動一分一毫。

  「我為什麼要放手?!」柳逸峰反問她。「一個在我房外偷窺大半天的人,你認為我該放開你的手嗎?」

  「你——」黑衣少女牙一咬,用另一隻手直擊柳逸峰的臉。

  柳逸峰把頭一歪,輕鬆躲過她這一擊,同時也攫住了她這只不安分的手。

  黑衣少女氣得說不出話了,她的雙手都被制住了。

  「你再不放手的話,休怪我不客氣了!」她冷聲的警告他。

  柳逸峰微笑道:「要我放手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姓什麼、叫什麼,還有為什麼要監視我?」

  「你做夢!」黑衣少女冷笑一聲,身子突地向後一仰,雙腳隨即踢了出去。

  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逼得柳逸峰不得不放開她的手。

  他的手是放開了,可是他這一收手力道過猛,黑衣少女來不及調整身體的重心,就這麼從樹上栽了下去。

  「小心!」柳逸峰出聲的同時人也飛了出去,他抱住她下墜的嬌軀,兩個人安穩的落地。

  黑衣少女一落地就推開他。她瞪著他,憤怒的麗顏染上了些許胭脂的顏色。

  「你趁人之危,下流!」她不知道自己臉紅了,還當自己氣得臉上發燙。

  柳逸峰一臉的無辜,「我救了你,你居然還罵人,這年頭好人是不是不能做了?」

  「你……誰要你來救?我本來就可以救我自己的!是你多管閒事!」黑衣少女強辭奪理。

  她生氣的模樣真教人百看不厭啊!柳逸峰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就算會惹她生氣,他還是想多看幾眼。

  他聳聳肩,「好吧,就算我多管閒事好了,可是你有必要氣成這樣嗎?只是抱你一下就說我下流,難道從來就沒有男人抱過你?」

  黑衣少女的臉更紅了,她是知道柳逸峰是個風流種子,最愛處處留情,他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南海,卻在中原傳出不少風流韻事,但是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他拈花惹草的對象之一,必須聽他說這些會讓她臉紅的話。

  「你真的是……就算我被男人抱過又怎麼樣?你愛管閒事也管過頭了吧?無聊!下流!」她氣呼呼的說。

  柳逸峰就算被罵還是一臉的笑。「我怎麼會是多管閒事呢?你到底有沒有被男人抱過,當然跟我有關囉,因為……」他停了下來,帶笑的眼睛直視著她,「如果我是第一個抱你的男人,那我會很高興的。告訴我,我是嗎?」

  「你……」黑衣少女氣得說不出任何的話了。她狠狠地瞪他一眼,扭身就走。

  走了幾步之後,她就跑了起來,速度之快,在女流之輩中柳逸峰還是頭一遭見到。

他本來想追上去的,不過他又想,沒有這個必要。

  他深信她還會再來的,因為她的目的還沒有達成不是嗎?

  不論她對他有何企圖,他都欣然接受。

  


  聶冰心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位在山腳下的臨時住所。

  這是一間沒有人住的舊屋,三天前她發現這個地方之後,把屋裡屋外整理乾淨,就在這裡住了下來。

  她不會住在這裡太久的,等到殺了柳逸峰,她就會離開,回到師父身邊。

  她的師父韓嘯虎是冥門的掌門人,也是十年前收留失去雙親在街頭流浪的她的救命恩人。

  她從來不知道冥門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殺手組織,更不知道師父教她武功、教她各種殺人的方法,是為了等她長大有一天為冥門效力;直到兩年前她滿十六歲,她才瞭解這一切,然而就在十六歲生晨的那天,她替師父賺進五百兩白銀,殺了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狗官。

  這兩年來,她總共為冥教殺了三、四十人之多,有些人她知道名字,有些人不知道,有些是江湖敗類,有些可能不是壞人,不過他們都死在她手上,她每次都能順利完成任務。

  對自己是殺手的事實,她沒有掙扎、沒有後悔,因為這是她報答韓嘯虎的方式,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如果不是韓嘯虎的話,她現在可能已經不在人世。雖然他是江湖人眼中的魔頭,可是對她來說,他是個慈愛的好父親。這十年來他教導她武功的時候雖然嚴厲,但是其他的時間他是拿她當自己女兒看待的,也許冥門其他的師兄、師姐都是他手中一顆顆會賺錢的棋子,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一樣的。韓嘯虎對她的關心疼愛勝過任何人,不管他是真心的對她好,還是只想利用她才對她好,她都甘心為他賣命,甚至就算為他犧牲她這條命,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半個月前,韓嘯虎指派任務給她,這次是沒有賞銀的,因為開口要別人命的正是韓嘯虎本人。

  韓嘯虎似乎是對柳逸峰恨之入骨,恨不得剝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雖然韓嘯虎並沒有告訴她為何要殺了柳逸峰,不過她猜這不共戴天之仇應該和韓嘯虎在三年前突然瞎了左眼一事有關。

韓嘯虎瞎掉的左眼在冥門中是禁忌,沒有人敢公開談論,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韓嘯虎一定是敗在某人的手上,才被奪去了左眼。一直到三年後的現在,韓嘯虎要她除掉柳逸峰,她才弄清這個讓韓嘯虎名聲掃地的人應該就是柳逸峰。

  於是她根據得到的消息來到這裡,韓嘯虎用百分之百肯定的語氣告訴她,柳逸峰一定會到杭州城來,他要她在杭州城等他自投羅網。

  沒想到她才等了兩天,就在今天來到離杭州城很近的千水鎮買些吃的,便讓她幸運的碰上她要找的人。

  她第一眼就認出他來了,憑著他耀眼的金色髮束,還有韓嘯虎交給她的畫像,毫無疑問的,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在冥門,她的武功或許不是最高的,可是在輕功的造詣上,除了韓嘯虎,她幾乎沒有對手。過去那麼多次接近下手目標的經驗中,她可以說沒有一次讓目標發現到她的存在。

  可是這次她卻失手了!她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等她發現時,人家已經跟在她後面不知道多久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替自己捏了把冷汗。這次她算是幸運的了,因為從正面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打得過柳逸峰的,她這次能安全逃脫實屬僥倖,如果說柳逸峰不放她走,她是絕對不可能從他身邊逃走的。

  奇怪,他為什麼要放她走呢?他應該知道她暗中觀察他絕非好意的,不是嗎?

  這就是她想不透的地方了!按理說依他的武功要擒住她是易如反掌的事,但是他卻把她放走了,這不是縱虎歸山,留下後患了嗎?

  她不明白柳逸峰的行為,對她自己,她也感到很迷惘。

  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敢像柳逸峰這樣對她,他不但碰了她的手,而且還碰了她的身子,如果換作是別人,她一定會把他給殺了,可是她卻沒有對柳逸峰這麼做。

  她不但沒有把柳逸峰殺了,居然還臉紅了,她真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對一個即將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有這種異樣的感覺呢?這又不是她第一次殺人,可是她……

她按著自己狂亂不已的胸口,思緒紊亂到了極點。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一個不應該出現的聲音。「冰心,是我!」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

  聶冰心愣了一下,怎麼會是他?

  「大師兄,你怎麼來了?」她很快地開了門,外面站的正是冥門的大弟子薛佑。

  薛佑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在見到聶冰心的一瞬間閃過一絲笑容。「是師父要我來的,他擔心你一個人對付不了柳逸峰,要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聶冰心不悅的說:「我不需要別人幫我,你回去告訴師父,要他老人家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他交代給我的任務。」

  「你真的這麼認為?」薛佑的眼中有怒氣,他覺得自己的心意被辜負了。「柳逸峰不是好對付的人,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何必逞強呢?如果我倆聯手,一定可以——」

  「大師兄!」聶冰心冷聲打斷他的話。「要怎麼對付柳逸峰是我的事,你就不用替我擔心了,我自己可以應付得來的。」她做事一向獨來獨往,自己一個人好辦事,如果有人插手的話,反而會綁手綁腳的。

  「你真的不願我留在你身邊幫你嗎?」薛佑的語氣帶有讓人無法拒絕的強硬。

  聶冰心搖搖頭。這不是薛佑的問題,如果換作是冥門其他的弟子要幫她,她也會拒絕的。

  「大師兄,對不起,你還是回去吧!」她輕聲的下逐客令。

  「好吧!」薛佑失望的點點頭。「不過我還是會再來的,希望下次我來的時候,你已經殺了柳逸峰。」

  「你放心,我會的!」聶冰心肯定的回答道。

  


  翌日,吃飽睡足的席仙兒神采奕奕的準備往杭州出發。

  「大師兄,我們等會兒就出發吧!」

「出發?去哪兒啊?」柳逸峰像個沒事人一樣的慢慢喝他的茶。

  「杭州呀!」席仙兒摸摸他的額頭。「奇怪,沒有發燒啊!」

  「廢話!」柳逸峰笑著拿開她的手。

  「沒有發燒的話,怎麼會忘了是你自己說要去杭州的呢?」

  「我沒有忘,只是我想過幾天再去。」

  「過幾天?」席仙兒一臉的驚訝。「為什麼要過幾天再去?留在這個小鎮有什麼好玩的?還有你不怕我爹追來嗎?」

  柳逸峰微笑不語。如果席西山真的追來他也只能認了,誰教昨夜的黑衣女子對他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她那對帶著幽怨的美目在他腦中揮之不去,為了她,他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再見她一面。

  「反正我就是想在這裡多待幾天,就這麼決定了!」

  「什麼嘛!」席仙兒正要抗議,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衣衫破爛的小乞兒。

  「好心的大爺、姑娘,我已經餓了好幾天啦,請你們行行好,施捨點錢給我買飯吃吧!」小乞兒對兩人伸出髒汙的手,可憐兮兮的說。

  「你很久沒吃飯了嗎?」看到小乞兒全身上下髒兮兮的,席仙兒有點害怕,不過這讓她更同情他。「小兄弟,你幾歲啦?」

  「我十四了!」小乞兒的臉雖髒,兩隻眼睛卻是黑亮黑亮的。

  「十四,只小我兩歲耶!」席仙兒又問:「那你的爹娘呢?他們都不管你啦?」

  「我爹娘早死啦!」小乞兒黑亮的眼睛緊緊盯著桌上的肉包子。「哇,好大好白的肉包子啊,一定很好吃。」他吞著口水。

  「哪,你吃吧!」柳逸峰塞了兩個肉包子在他手上。

  「謝謝大爺。」小乞兒拿了肉包子就走,經過柳逸峰身邊時還撞了他一下。「大爺,對不起。」小乞兒撞了人就想開溜。

  「你給我回來!」柳逸峰大手一伸拉著他的衣領拎他回來,接著在他懷中找出一個錢袋。「好小子,你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啊!你不知道你偷的是誰的錢袋嗎?」柳逸峰用力地在小乞兒頭上敲了一下。

  「嗚,好痛喔!」小乞兒摸著頭哭喪著臉,「我怎麼知道你是誰嘛,嗚——」

  這次換席仙兒敲他的頭了。「你活該,我們好心給你包子,你居然還偷我大師兄的錢,死沒良心的東西!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大師兄可是赫赫有名的神偷,外號『金光閃閃』的柳逸峰,看清楚了!」

  「原來你就是鼎鼎大名的『金光閃閃』柳逸峰啊!」小乞兒眼睛發亮,崇拜至極的看著他。「教我偷東西的師父告訴過我,如果哪一天我走好狗運碰上柳逸峰,一定要拜他為師。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小乞兒跪在地上對著柳逸峰磕起頭來了。

  這算什麼啊?柳逸峰和席仙兒都感到莫名其妙,柳逸峰拉起小乞兒說:「別磕頭了,我什麼時候說要收你為徒了?」

  「現在啊!」小乞兒笑嘻嘻的,「人家都說我聰明伶俐,我一定可以把你神偷的功夫發揚光大的。」

  「嘻嘻,你好好玩喔!」席仙兒愈看小乞兒愈有趣。「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龍飛。龍鳳的龍,飛起來的飛。」

  「龍飛?沒想到你一個小小乞兒,居然有這麼神氣的名字。」席仙兒拉拉柳逸峰的手。「大師兄,這小孩沒有親人很可憐的,我們就讓他跟在身邊吧!」

  「你不是認真的吧?」柳逸峰不敢相信的說,「我們要躲師父自身都難保了,你真的要讓他跟著我們?」

  「為什麼不可以?多一個人做伴不好嗎?」席仙兒不服氣的嘟著嘴,「反正我就是要他跟著我,你反對也沒用。」

  「姑娘……」龍飛好感動喔,他用含淚的眼緊緊的看著席仙兒。

  柳逸峰看到龍飛的眼睛就說不出反對的話了,雖然他和席仙兒自身難保,不過就當是做善事吧,他們又不差一個人吃飯。

  他雙手一攤,「好吧,他就交給你了!不過你別想我會教你偷東西,偷東西是不好的行為,小孩子不可以學壞!」

  「那你為什麼會偷東西呢?」龍飛天真的反問。

  「因為我……」柳逸峰被問倒了。對喔,他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會偷東西也是席西山教的,三年前從皇宮偷出夜明珠便是席西山為了打響他的名氣要他這麼做的。他是聽了席西山的話偷了不少東西,不過這都非他所願,叫他「神偷」實在是太沈重了,他還是當他的「金光閃閃」就好。

  「那是因為他手癢,不偷就會癢得睡不著。」席仙兒笑看柳逸峰一眼,然後對龍飛說:「小孩子真的不要學,沒關係,我來教你功夫,你姐姐我會的功夫可多著呢!」

  柳逸峰在心中竊笑。沒錯,席仙兒會的功夫很多,可惜都只懂得皮毛,連她最好的功夫輕功也只能唬唬外行人而已。依他看,她最厲害的應該不是手腳功夫,而是嘴上功夫耍嘴皮和耍賴。

  


  於是,龍飛就這樣加入柳逸蜂和席仙兒,成為他們的夥伴。

  龍飛的出現對柳逸峰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因為他的心思全在那位神秘的黑衣少女身上,無法將注意力分一點給龍飛。

  就在遇見龍飛的隔天深夜,她又來了!

  她還是躲在窗外,還是一樣隔著窗戶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她不行動,他也不行動,兩個人好像在比賽似的,看誰先沈不住氣,誰就輸了。

  接下來的三天都是一樣,她在三更時分來,待到天快亮時才離開。

  柳逸峰就當沒有她這個人,他還是做自己的事,看書的時候看書,該睡覺的時候他就去睡。

  這樣的生活看似無聊,可是對柳逸峰來說卻有極大的樂趣。

  不知道為什麼,有她在的時候他的心格外的平靜,這種安詳的愉悅感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

  江湖上的人都說他花心,這個他承認,可能是待在南海島上的日子太無聊了吧!之前他到過中原不少次,有時候是陪席西山來辦事的,有時是席西山交代他一個人來中原的。有席西山在的時候他不敢搞鬼,不過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就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了。

  可能是他出眾的外表和體貼的個性惹的禍吧,他的確認識了不少女人,也談了不少次的戀愛,不過都只是曇花一現,沒有一段戀情至今讓他念念不忘的,那些他曾經喜歡過的女人,當然也都成了過眼雲煙。

  上一次為女人心動是什麼時候,他早就忘了,又或者從來沒有發生過,無論如何,他現在的確心動了,為了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一個可能想要他性命的女人。

  為了確認自己的感覺,他必須再見她一面。

  他是如此渴望見到她,她卻選擇躲在暗處,不現身就是不現身。

  這樣偷偷摸摸看著地,她會覺得有趣嗎?

  柳逸峰放下手中的書,長歎一聲。

  他想他已經無法忍耐下去了,他得想個辦法逼她現身才行。

  「真是無聊啊!」他說給個外的人聽。「我想明天就進杭州城吧,對了,好久沒有去花嬌樓了,不知道那裡的姑娘來了幾個又去了幾個?明晚就上那兒吧,就這麼決定了!」

  窗外響起離去的腳步聲,他微微一笑,喝著手上的茶。

  她肯定會去的,他有十足的把握。

  


  「大師兄,晚上咱們上哪兒去玩啊?」席仙兒挽著柳逸峰的手撒嬌道。

  「還玩哪,今天一整天你還玩得不夠啊?」柳逸峰把賴在床上的席仙兒和龍飛拉起來,一手抓著一個往房門外推去。「走走走,回你們的房間去,不要吵我!」

  「可是你明明就是要出去啊!」席仙兒指著柳逸峰剛換好的衣服說,「不管你要去哪裡,都要帶我們一起去!」

  「師姐說得對!」現在的龍飛已經把自己當成是兩人的師弟了。

  「我要去的地方是你們不能去的!」柳逸峰挑眉輪流看著他們,嘴角有著戲謔的笑,「那裡是妓院,你們要去嗎?」

  「妓院?」席仙兒看看龍飛,龍飛一臉的尷尬。「你知道妓院是什麼地方嗎?」她問龍飛。

  「妓院是……」龍飛畢竟還小,要他說明什麼是妓院實在難以啟齒,他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話來。

  「就這樣了,我出去了!」柳逸峰丟下他們兩個,踏著大步走了。

  「大師兄!」追到門口的席仙兒重重地跺著腳,她轉過頭來生氣的問龍飛:「你快說,妓院是什麼地方啊?為什麼大師兄能去我們不能去?」

  「妓院是……」龍飛搖著頭,吞吞吐吐的說:「我也沒去過,我是聽人家說男人都愛去妓院,因為妓院有很多懂得討男人歡心的女人,男人去了妓院可以讓那些女人伺候,快樂得像神仙——」

  「什麼啊!」席仙兒大叫,「怎麼會有這種地方?大師兄他居然……不可以,太危險了,萬一大師兄讓人給拐跑了,那我怎麼辦?龍飛,我們也去妓院,走!」

  「師姐,不行啊!女人不可以去妓院的!」龍飛急得哇哇叫。

  「女人不可以?為什麼?」席仙兒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叫道:「喔,我知道了,女人不能和女人調情嘛,難怪大師兄不帶我去,可惡!」她一瞄龍飛,喜形於色,「咦,你是男人,你可以去不是嗎?」

  「我?」龍飛瞪大了眼。「我去妓院?」

  「當然不是你一個人去,還有我。」席仙兒眼珠子一轉,她想到辦法了。「對了,我就扮成你的隨從吧!這樣我們不就可以進去了?」

  「你要扮成……」龍飛口齒不清的說,「難道說你要女扮男裝?」

  「對呀,只要我扮成男人就沒問題了!」

  「可是……不行啦,大師兄知道的話會掐死我的!」龍飛摸摸脖子,搖著頭說。

  「不會啦,我不會讓他掐死你的啦!」

  「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們動作要快一點,要不然大師兄就要讓人給拐跑了!」席仙兒一面說,一面拉著龍飛往外跑。

  


  今夜,在花嬌樓女扮男裝的不只席仙兒一人,

  還有一個人為了進這個杭州生意最好的妓院,也打扮成男人的模樣。

  當柳逸峰沈醉在溫柔鄉時,聶冰心也在花嬌樓的某一個房間喝著悶酒。

  她一進花嬌樓就跟老闆花月容說清楚她先喝酒再叫女人,花月容雖然覺得很奇怪,不過還是撥了個房間給她,還為她送上好酒好萊。

  眼前的美食佳餚聶冰心一點想吃的欲望都沒有,她只是喝著酒,一杯接著一杯。

  她的心情壞到了極點,除了喝酒,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都已經這麼多天了,為什麼她還是下不了手殺柳逸峰呢?

  她又不是沒殺過人,就算柳逸峰和別人不同,每天深夜好像都在等待她的來臨似的,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但她也不該因為這樣就下不了手啊!

  對別人,她可以成為一個沒心沒肝的殺人機器;對柳逸峰,為什麼她要猶豫再猶豫呢?

  難道說她對他……

  不!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呢?她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只見過一次面、說過幾句話的人呢?一定不是這樣的,像她這樣的人,怎麼還會有愛人的能力呢?像她這種該下地獄的人……

  她真的亂了!殺不了他,居然還跟他到了這種地方,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她很明白殺柳逸峰和跟他到妓院來是不相干的事,可她竟然還是來了,她究竟是怎麼了?

  算了,她不想去想了,現在她只想讓自己不省人事,藉著酒逃避她該面對的事實。

  一醉可以解千愁,她真的希望這樣。

  她的酒愈喝愈急、愈喝愈多……
引言 使用道具
Karla
大公爵 | 2015-2-13 22:43:54

第三章   
「逸峰,我敬你!」花月容用她的纖纖素手握著酒杯,巧笑倩兮的對柳逸峰說。

  「干。」柳逸峰帶著笑喝下她特地為他斟的酒。「兩年多不見,你還是一樣的美艷動人。」

  「你還不是愈來愈俊俏了!」花月容精雕細琢的嬌顏看不出來她已經是年近三十了。

  「你的嘴還是一樣的甜,我想現在應該有更多的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吧!」柳逸峰說的不是恭維話,他是真的很佩服像花月容這樣厲害的女人。

  他是在三年前到杭州的時候認識花月容的,那時的她剛把花嬌樓開起來,才短短三年的時間,在她的領導下花嬌樓已經變成杭州城數一數二的妓院,這位年輕女老闆的本事教男人看了都要心悅誠服。

  與花月容成為莫逆之交的他知道一些外人所不知道的事,像是花月容小時候因為家境貧困,所以十四歲時就被狠心的母親賣進妓院,因為她人長得美又會說話,很能哄男人開心,很快就成為杭州城的名妓,為妓院還有她自己賺進下輩子都用不完的銀兩。

  在妓院打滾十年的花月容名也有了,利也有了,大家都以為她會在眾多的追求者中找一個嫁了,安心的過她下半輩子的日子;沒有人會想到她居然把自己全部的積蓄拿出來開了這麼一間花嬌樓,最美的花魁躍身一變成了最美的妓院老鴨。她的厲害之處早就超越了男人,是一個不容小覷的角色。

  「你說笑了,像我這樣的女人,會有誰看得上眼啊!」花月容輕啜了口酒,微笑的說。

  柳逸峰挑眉笑道:「是你謙虛了!我剛才在門口看到追求你的人已經排到城門外了,大家都在等你點頭呢!」

  「你還是一樣懂得哄女人開心。」花月容嬌笑一聲,「我看一定又有很多小女孩被你迷得團團轉吧!」

  「彼此、彼此。」柳逸峰搖著摺扇說,「說真的,到了你這個年紀應該有個好男人來疼你的,你真的不想找一個能讓你依靠的男人安定下來嗎?」

  花月容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我什麼樣的男人沒看過?有情有義的男人我用手指頭數都數得出來,要我嫁人,我看還是算了吧,一個人的生活反倒過得自在,再說我不需要靠男人就能養活我自己不是嗎?」

  「這倒也是。萬一嫁給像我這種放蕩不羈的浪子,倒不如不嫁還比較幸福呢!」柳逸峰笑著說。

  「是嗎?」花月容深深地看著他。「我倒認為如果能嫁給像你這種男人,才是女人畢生最大的幸福呢!」

  「是嗎?」柳逸峰微笑的對她舉杯。「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就為了你這句話,乾一杯吧!」

  「好。」花月容一口飲盡杯中的美酒。「今天真是個特別的日子,除了有你這麼一位貴客,還有一位奇怪的客人也在我這花嬌樓呢!」

  柳逸峰興趣來了。「喔,是位什麼樣的客人?」

  花月容邊倒酒邊說:「是位長得俊美的小哥,也是位生客。他竟然對我說他想喝酒,先不要叫姑娘陪他,你說奇怪不?哪有人上妓院是來喝酒,不是來找姑娘尋歡作樂的?「

  「居然有這種人!」柳逸峰心裡有數,這個人應該就是那位黑衣少女了。

  她果然來了,不管她對他究竟想要怎麼樣,他都很高興她這樣緊迫著他不放。

  連女人的禁地——妓院她都追來了,可見她對他是勢在必得的。

  就在此時,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踢開,然後衝進來一個人。

  「仙兒?」柳逸峰看傻了眼,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人居然是席仙兒。

  「你果然在這裡!說,這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是誰?」席仙兒穿著龍飛的衣服還挺合身的,她為了掩飾自己扮成男人,還刻意帶了個土裡土氣的帽子遮蓋太過美麗的臉。

  「你一定就是逸峰的師妹了吧!」花月容走向前去,面帶微笑的看著席仙兒,「我就是花嬌樓的老闆,花月容。」

  席仙兒沒好氣的打量花月容,原來大師兄喜歡的是這種成熟美艷型的女人,可惡,她怎麼敵得過這個花月容嘛!她得再多幾歲才能有她這種成熟的風韻啊!

  「仙兒,你到這裡來做什麼?」柳逸峰皺著眉頭問道。

  「來找你呀!」席仙兒走過來抓住他的手。「大師兄,我們回去,這裡的脂粉味好重,我快被熏死了!」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啊?」柳逸峰不悅的反過來抓住她的手往外拉。「你這樣胡鬧一通,人家還要不要做生意啊?」

  他們人剛走到門口,龍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往他們這個方向衝來,三個人瞬間撞成一團。

  「大師兄,救命啊!那些女人要染指我呀!」龍飛拚命的往柳逸峰身上擠,嘴裡還哇哇大叫。

  「哈哈,看你,遭到那些飢渴女人的毒手了吧!」看到龍飛的小白臉這裡紅一塊、那裡紅一塊的,席仙兒指著他的臉大笑。

  「嗚嗚……師姐,你好壞喔,一進妓院就丟下我,都不來救我!」龍飛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

  「我怎麼救你呀?我得先救大師兄啊!」

  「可是我年紀比較小啊,師姐,你偏心啦!」

  「笨蛋,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讓我摸摸看你的心是不是在中間?」席仙兒說完就伸出魔掌襲向龍飛的胸。

  「啊,師姐,你……你怎麼也對我……不要啦……」龍飛邊躲邊叫,看起來好像很高興席仙兒對他這麼做的樣子。

  「你們……」柳逸峰看著肆無忌憚就在這裡打打鬧鬧的兩人,忍無可忍地吼道:「現在統統都給我滾回客棧,我數到三,抓最後一個要他好看。「一、二、三——」

  待柳逸峰數到三,兩人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柳逸峰搖了搖頭,然後萬分抱歉的對花月容說:「月容,真是對不住,讓這兩個孩子打擾到你的生意了!」

  「不會的,這樣多一點熱鬧,我覺得也不錯啊!」花月容輕輕一笑,「原來席姑娘長得這樣亭亭玉立,還有那位龍少爺也是個美少年;想不到你們這些同門師弟、師妹都是些俊男美女,我算是開了眼界了!」

  「喔,龍飛只是跟在我們身邊的,不算是我師門的人。」柳逸峰把話題一轉,「對了,剛才你提到的那位只喝酒不要姑娘陪的客人,他是——」

  「你說的是聶公子嗎?」

  原來她姓「聶」。柳逸峰點點頭,「是的,就是他,我想我應該認識他才對。」

  「應該?」花月容猶疑的看著他。「你真的認識她嗎?我是說聶姑娘。」

「原來你早就知道她是女人了!」柳逸峰點頭笑道,「說得也是,你是什麼人物,她怎麼可能在你面前偽裝男人而不被你識破呢?」

  「原來你真的認識她。」花月容好奇的再問:「那麼這位聶姑娘是你的……」

  「喔,這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現在請你帶我去找她吧!」

  


  當柳逸峰找到聶冰心時,她早已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陷入熟睡的狀態。

  柳逸峰把她抱到床上讓她躺好,然後坐在床邊守著她,一守就是一個時辰。

  見她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他起身去倒了杯茶,扶起她的上半身慢慢的餵她喝下。

  看到她攏緊的秀眉動了一下,他放下她,靜靜等著她清醒過來。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她的眼皮動了動,那對令人日夜思念、總是帶著幽怨的大眼張開了。

  「你……」一睜眼就看到柳逸峰,聶冰心嚇了一大跳。

  她急忙從床上坐起來,看到自己衣衫完整,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你……我……」看著他溫柔的目光,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喝醉了,忘了嗎?」他柔聲的說。

  聶冰心接著疼痛不堪的頭,對了,她想起來了,這裡是花嬌樓,她是跟蹤他來的,可是她竟然喝醉了……

  時而驚嚇,時而慌亂,時而迷惘,她的每一種表情都讓柳逸峰打從心底疼惜。「借酒澆愁,你是有什麼不如意的事嗎?」

  聶冰心瞪著他,表情變得憤怒。「不要自以為是!就算我醉死了,也不干你的事!」

  她說完就猛然起身,一陣暈眩讓她的身子搖了搖,突然沒了力氣。

她以為自己會跌坐回床上,這時她的手被拉住了,是柳逸峰。

  她站穩了,卻是在他的扶持下站穩的。

  「放開我!」她好生氣,他又對她動手動腳的了。

  「我不放!」柳逸峰緊抓著她。「我若放手,就會永遠失去你了是不是?告訴我!」

  聶冰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瞪著他,憤怒的說:「你還想佔我便宜是嗎?你從來就沒有得到過我,怎麼會失去我呢?這是你騙女孩子一貫的伎倆嗎?」

  柳逸峰驚訝的望住她,「你到底對我的事知道多少?怎麼會知道我——」

  聶冰心冷笑道:「我當然知道你的事,知道你對女人很有辦法,最愛用甜言蜜語哄騙她們,讓她們一個個掉進你的陷阱。」

  「原來你這麼瞭解我啊!」柳逸峰無可奈何的笑著,「你說得沒有錯,我承認自己是那種人,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信不信由你,我現在滿腦子只想著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你!」

  聶冰心渾身一震,她勉強表現出鎮定的樣子,不讓自己的神情洩漏自己的心情。

  「哼,你當真是個風流種子,連遇上自己的敵人都會說出這些甜言蜜語,你真的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嗎?」她語帶嘲諷的說。

  「你是我的敵人嗎?」柳逸峰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他還是想聽到否定的回答。

  「當然。」聶冰心冷冷的注視著他,「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下工夫了,我不是那些愛慕你的女人,我是你的敵人,一個永遠和你扯不上關係的敵人。」

  她說完話就往外衝,剛好與站在走廊上預備進房間的花月容撞個正著。

  「對不起,客人。」花月容連忙賠不是。

聶冰心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然後飛也似的離開了。

  「這小姑娘跑得好快啊!」花月容一面說一面走進來。

  「是啊,她的輕功稱得上是一流的。」聽到別人稱讚聶冰心,柳逸峰露出與有榮焉的微笑。

  「你很喜歡她?」花月容突然問道。

  「你也看出來啦!」柳逸峰沒有否認。「你說對了,我是很喜歡她,我想她是到目前為止最讓我動心的女人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仙兒妹妹不就可憐了嗎?」花月容開玩笑的說。

  「你說那個小丫頭啊?」柳逸峰搖頭笑道,「我跟她是不可能會有進一步發展的,你說我可能愛上自己的妹妹嗎?」

  「那別人呢?」花月容深深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期待。「像是我,你可能愛上我嗎?」

  柳逸峰愣了愣,不過臉上很快又有了笑容。「你呢?你會愛上我這麼一個花心的男人嗎?」

  花月容深沈的一笑,「當然不會,我可不想去跟那些情敵競爭,那太累人了!」

  「所以囉,我們就當永遠的好朋友吧!」柳逸峰微笑的下了結論。

  「嗯。」花月容也露出微笑。

  


  隔天深夜,聶冰心又來到了柳逸峰的房間外面。

  這一次,她選擇不躲在暗處,她要直接和他做個了斷。

  她一推門,門就動了,他沒有上鎖,難道他早就料到她會來找他嗎?

  「你來啦!」柳逸峰臉上一點也沒有意外的表情,他好像真的在等她自己進來。

  「你知道我會來?」聶冰心問。

  柳逸峰淡然一笑,「該是做個了斷的時候了,不是嗎?」

  聶冰心心中陡地一驚,她覺得在他面前自己彷彿是透明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他的掌握。

  「你知道我今晚是來除掉你的?」

  「當然,要不然你是來找我幽會的嗎?」柳逸峰從容不迫的笑道。

  「哼,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耍嘴皮子?」聶冰心不明白為什麼他還笑得出來?

  「我當然有這份心情囉,因為我知道你是絕對殺不了我的。」柳逸峰說得輕鬆。

  聶冰心沈默了。是的,這個她也明白。要殺一個人方法很多,她可以不用跟他來明的,這樣她的勝算會多些,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把握都沒有。

  可是她不願意這麼做,如果說柳逸峰是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她會毫不猶豫用小人的方式取他的性命,但他不是。他是個好人,雖然他風流,愛在口頭上佔她便宜,但他還是個好人,一個她無法用卑鄙手段取他性命的好人。

  「即使知道會敗在我手上,你還是要冒險和我一戰?」柳逸峰靜靜的看著她。

  「是的。」聶冰心用最肯定的語氣說道,「殺不了你就是殺不了你,我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不是嗎?如果命運安排我一定要死在你手上,我只能接受命運的安排,動手吧!」她長劍一抖指向他。

  「等一下,」柳逸峰出聲阻止。「在我倆一戰之前,你可以聽我說幾句話嗎?」

  聶冰心表情複雜的看他一眼,點點頭,「你說吧!」

  柳逸峰微彎的嘴角有著深深的笑意,「我必須讓你知道,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

  聶冰心冷冷的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柳逸峰自嘲的笑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真的,你也沒有必要相信我,因為我們的交情連朋友都談不上;我們是敵人,你沒有必要相信敵人的話,這是很正常的。」

  「你到底要說什麼,請你一次說清楚好嗎?」聶冰心不想再聽他廢話,她覺得自己強裝出來的那份堅強已在動搖。

  柳逸峰輕聲說出:「我想說的是,我愛上你了!」

  「你說什麼?」聶冰心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抓住一樣,頓時感到呼吸困難,「別開玩笑了,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愛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名字。」柳逸峰溫柔的聲音輕輕敲打在她的心上。「雖然我對你一無所知,也知道你是來要我的命的,可我就是喜歡你,莫名其妙、自然而然的喜歡著你,我想這種感覺以後不會再有了,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已經認定你是我的人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管你是怎麼想的,反正都跟我無關,廢話少說,出招吧!」聶冰心感到自己快不行了,要是再聽他胡說下去,她一定會對他出不了手的。

  所以還是速戰速決吧,這樣對他、對她自己都好。

  「好。」柳逸峰瀟灑一笑,向前一步,兩手空空的對她說:「我就在這裡,你放馬過來吧!」他指指自己的胸膛。

  「你不打算用你的摺扇嗎?」她驚訝他擺出這副「隨便你怎麼做」的模樣。

  柳逸峰搖了搖頭。「我沒有打算還手。你儘管出手吧!」

  什麼?!聶冰心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她要對他做什麼啊?

  「你不還手?我不是跟你鬧著玩的,我是來殺你的,你怎麼可以不還手呢?」

  「我也不是跟你鬧著玩的!」柳逸峰溫柔的笑道,「我當然可以不還手,因為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我愛你,記得嗎?」

  「住口,我不要聽!」聶冰心生氣的大叫,「不要對我說這種話,我不會上你的當的,不要再白費唇舌了!」

  她不相信,這教她怎麼相信呢?哪有人能這樣隨隨便便就愛上一個人的?他如果不是欺騙她,就是生性風流,可以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就愛上一個人,她不信他,她瞧不起他。

  「好,我不說,你動手吧!」柳逸峰平靜的說。

  「你真的不還手?」看他還是不想用兵器的樣子,不曉得為什麼,聶冰心居然著急了起來。

  柳逸峰給她一個溫柔的笑,然後搖了搖頭。「若是能死在你手上,我死也瞑目了!」

  「你……」聶冰心在心中大叫:你這個笨蛋,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動手嗎?

  好,他不還手是不是,那她就試試看他說的是真是假?

  「喝!」她一劍朝他身上剌過去。

  他果然不閃不躲,當她的劍抵住他的左胸時,他還對她露出微笑。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聶冰心頓時六神無主了,現在她只要稍一使力,就可以刺穿他的胸膛,可是……

  「我就知道你刺不下去的。」柳逸峰直視她無助的黑眸說道。

  她怒瞪他,「你說什麼?」

  「我說你無法殺我的!」柳逸峰移開她的劍,輕而易舉的。「因為你對我也是一樣的,你愛上我了是不是?」

  「不!」聶冰心大叫一聲,抓著手上的劍轉身就跑。

  「別走!」柳逸峰從後面抱住她。

  一接觸到他的身體,聶冰心頓時沒了力氣,像只溫馴的小羊任他擁在懷中。

  柳逸峰把臉理進她的頸項,乞求似的在她耳邊說:「不要走,我求求你,留在我身邊好嗎?」

  「我……」聶冰心不僅身體在顫抖,連心都在顫抖了。「不……」

  她不可以再待在這裡了,如果再待在他身邊的話,她怕自己會被他的溫柔所融化,怕自己會做出不應該做的事出來。

  「別追我,否則我會在你面前咬舌自盡的!」她咬牙掙脫他的擁抱,以最快的速度從他的眼前消失。

  


  聶冰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山腳下的房子的。

  從柳逸峰那裡逃出來之後,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她所想到的就是逃、逃、逃。

  等她終於有意識時,她已經回到這個地方了!

  她覺得好累,累到不想去想任何事。

  用剩餘不多的力氣把門推開,屋裡有人正等著她歸來。

  「大師兄……」

  「你殺掉他了嗎?」薛佑看到聶冰心疲累的樣子,心想她一定是和柳逸峰交手了。

  聶冰心偏過臉,「沒有。」

  「要我幫忙嗎?」

  「不用。」聶冰心很快的說,「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除掉他的!」

  薛佑表情凝重的走向她,他的掌心有顆珍珠般大小的紅色藥丸。「這是師父要我交給你的!」

  聶冰心的臉立刻變蒼白了,這顆紅色的藥丸名叫「斷魂藥」,是韓嘯虎自己研究多年製成的。這是顆毒藥,吃下去的人在一個月之內身體不會出現異樣,但是一個月過後,如果沒有服下解藥的話,就會經脈俱斷而死,是種很可怕的毒藥。

  「師又居然要我吃斷魂藥,難道師父他不相信我?」聶冰心除了害怕,還因為韓嘯虎對自己的不信任感到傷心。這斷魂藥除非有必要,否則韓嘯虎是不會輕易拿出來的,而且通常都是用來對付敵人,拿來用在自己徒兒身上恐怕還是頭一遭。

  「我想師父不是不相信你,他是太在意柳逸峰了。他會讓你吃下毒藥並不是要害你,是想讓你能更努力去完成任務吧。我看你還是不要逞強了,跟我聯手吧,這樣就算你吃下斷魂藥也不用怕了是不是?」

  聶冰心此刻的心情薛佑完全可以體會,事實上他並不認同韓嘯虎用這種方法逼聶冰心盡全力完成任務;可是他身為韓嘯虎的徒弟,不得不幫韓嘯虎說話。

  他是真的想助聶冰心一臂之力,他不想看到她有生命危險,對他來說,聶冰心比任何人都重要,他不能失去她。

  聶冰心的臉色依然蒼白,她真的是受到太大的打擊了。

  也許韓嘯虎有他的苦衷,可她怎麼想也想不到自己的命是這麼的不值錢。為了殺掉柳逸峰,韓嘯虎連她的命都不顧了,甚至以此來要脅她,讓她在一個月之內幫他完成任務。現在她終於明白原來自己也是韓嘯虎手中的一顆棋子,和冥門其他的人一樣,她並無特別之處。

  「我知道了!」她慘然一笑,「大師兄,把斷魂藥給我吧!」

  薛佑歎一口氣,把藥交給她。

  「沒關係,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保證一定能幫你拿到解藥的。」他看著她把藥吞下。

  聶冰心對薛佑感激的笑笑,「大師兄,謝謝你對我的關心,不過我決定還是不麻煩你了,我自己會想辦法要到解藥的。」

  「你還是不讓我幫你?」薛佑抓住她的肩膀,激動的說,「為什麼?難道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大師兄……」聶冰心不懂薛佑為何如此激動?「我沒有討厭你呀,你一直很照顧我,我沒有理由討厭你的。」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幫你呢?這關係到你的生死啊!」

  「這個我知道。」聶冰心輕聲說道,「所以我必須自己解決,我不想連累任何人,也不想拖任何人下水。大師兄,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薛佑歎著氣,「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有一個月的時間不是嗎?」聶冰心蒼白的容顏現出些許的紅潤。「這一個月的時間是我自己的,也就是說,你或者是師父都不能干涉我是不是?」

  薛佑用懷疑的眼光看她,「你究竟想怎麼做?」他覺得聶冰心這幾句話說得很有問題。

  聶冰心神秘的一笑,「這不關你的事,我剛才說過了,你不能干涉我,所以請你別問了!我自有主張。」

  薛佑心中滿是疑問,聶冰心的表現太奇怪了!

  她剛吃下斷魂藥,可是她卻一點沮喪害怕都沒有,現在的她看起來心情不錯,這沒有道理的是不是?

  到底她打算怎麼做?薛佑突然有不祥的預感,他不禁害怕心中的預感會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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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3 22:47:27

第四章
明天,對大部分的人來說代表的是一個希望、一個新的開始、一份新的期待。

  對聶冰心來說,她從來不知道「明天」是什麼?因為她是個沒有明天的人。她雙手沾滿血腥,殘害數十條人命,注定該下地獄,這樣的人怎麼配擁有明天?

  但是現在的她有了三十個明天、三十個希望、三十個新的開始、三十個新的期待。

  也許三十天對大部分的人來說很短暫,不過對她而言卻是前所未有的奢侈,她可以全部擁有這三十天,不受任何人的干擾,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過她想要的生活。

  送走薛佑後,她就迫不及待再回到一個時辰前讓她落荒而逃的地方。

  聶冰心的去而復返讓還未入睡的柳逸峰又驚又喜,「你來啦?」

  她對他展露他不曾在她臉上看過的輕鬆笑容,「是的,我回來了!」

  她這一句「我回來了」讓柳逸峰明白自己並不是在做夢,他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聶冰心先前離去時說出那句令他心驚膽戰的話,讓他擔心到現在,如今看到她的笑容,他所有的不安立刻化為烏有。

  「聶姑娘——」

  「我叫聶冰心。冰是冰雪的冰,心就是這個心。」她指指自己的胸口。

  柳逸峰呆看著她,說不出話來了。

  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嗎?她這麼的友善,又主動把名字告訴他,這些都是真的嗎?

  聶冰心輕輕地笑了,「我知道你一定覺得奇怪,一定有許多問題想問我,不過在你問我之前,我可以說幾句話嗎?」

  柳逸峰點點頭。

  聶冰心動容的看著地,「謝謝你。首先,就從我的身世說起吧!」

  於是聶冰心從她變成孤兒起到現在這十年間發生的事告訴了柳逸峰,不過她還是隱瞞了自己師出何處、還有韓嘯虎的事,只說自己是一個殺手組織的人,她想告訴柳逸峰的是有關自己身為殺手的事,其他的她不認為柳逸峰該知道。

  「原來是你師父叫你來殺我的。」柳逸峰聽完她的話,沈吟的說。

  「你不問我師父是誰嗎?」聶冰心奇怪他居然不好奇。

  柳逸峰深深的看著她,「如果你不願意說的活,就算我問一百次也得不到答案不是嗎?」

  「是的。」聶冰心幽幽的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是個多麼不堪的人,現在你知道了我的過去,知道了我身上背負著這麼多家人命,這樣的我你還會說愛我嗎?」

  柳逸峰笑了笑,「你以為對我坦白你的一切就可以把我嚇跑嗎?其實我早就猜出你的身份是個殺手,今天你對我說的這些,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所以你是嚇不跑我的!」

  「你真的還愛這樣的我?」聶冰心不懂。「像我這種人人得而誅之的女人有什麼好呢?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

  聶冰心說不出話了,因為她的嘴被柳逸峰的嘴封住,他吻住她。

  感覺到他的唇緊壓著自己的唇,感覺著他的舌滑進她的嘴裡與她的舌交纏,彼此的唾液深深地融合。

  這一吻化解了她所有的不安,解開了她所有的疑惑,也讓她終於可以敞開心房去接受他了。

  柳逸峰抱緊她冰涼的身體,用他自身的熱度來溫暖她。「什麼都別說了,過去的那個你我不認識,我只認識現在的你,還有未來的你,就讓我愛著這樣的你吧!過去的那個你我們一起忘掉她,好嗎?」

  「逸峰……」聶冰心感動的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柳逸峰輕撫她快要哭出來的臉。「留在我身邊,讓我證明我對你的感情,好嗎?」

  聶冰心用憂愁的大眼看著他,「這樣好嗎?這對你不公平,因為我對你……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對你到底是一份怎樣的感情……」

  她是深深被他吸引沒有錯,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回應他的感情,她並無任何的把握。

  柳逸峰輕輕地捧起她的臉,一面吻著她的臉,一面說:「這就是你為什麼會回來找我的原因,不是嗎?你想留在我身邊對不對?」

  「唉!」聶冰心投降了,她輸給他了。「我在想什麼你居然都知道。是的,我想留在你身邊,因為我想弄清楚對你的感情,同時我也想……」她看他一眼,垂下頭去。

  「你想怎麼樣,怎麼不說了?」柳逸峰奇怪她怎麼話沒說完就閉上嘴巴了?

  聶冰心搖搖頭,「沒什麼。」她本來想說的是:同時我也想過真正被愛、被呵護的日子,這樣的日子讓我過一個月,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願。

  柳逸峰看出她心事重重,可是她不願意說,他也無法讓她吐實。

  算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在他懷中,他可以抱著她、親吻她,這樣就夠了1

  他再度擁她入懷。「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這樣就夠了!」

  是啊,這樣就夠了!聶冰心滿意足的依偎在他的胸前。看著泛白的窗外,天亮了,她一直處在黑暗的心也亮了。

  


  席仙兒和龍飛都張大嘴巴看著聶冰心。

  「她長得好美,好有女人味喔!」席仙兒的眼光是羨慕的,她好希望自己再過兩歲也能變成像聶冰心這樣有女人味的女人,如此一來,柳逸峰就不會老說她是小孩子了。

  「哇,又是一個美女!」龍飛看得目不轉睛。「這位姐姐長得真美麗,大師兄的眼光實在不錯,不過我還是覺得師姐比較美。」他用眼角餘光瞄瞄席仙兒,自己反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仙兒,龍飛,這位是聶冰心聶姑娘,從今天起她會和我們在一起,希望你們可以跟她好好相處。」柳逸峰對席仙兒和龍飛兩人介紹道。

  「什麼呀?」席仙兒聽了立刻做出激烈的反應,「為什麼她要跟我們在一起?真是莫名其妙,突然就冒出來要和我們同行,大師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你在亂叫些什麼啊?真沒禮貌。」柳逸峰皺眉看向席仙兒,「我看最莫名其妙的人是你吧?冰心是我的戀人,她當然要跟我在一起,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戀人?席仙兒傻了、呆了,她沒有聽錯吧?這個是什麼東西的居然是柳逸峰的戀人?

  「你們……你們……」她看看聶冰心,再看看柳逸峰,嘴巴張得大大的,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柳逸峰摟住因為害羞想逃的聶冰心,笑得很開心。「再過不久她就會成為你的大嫂了,你可不要欺負人家,知道嗎?」

  「哇!」席仙兒大哭出聲,她用淚眼恨恨的望了聶冰心一眼,然後捂著臉跑開。

  「師姐,師姐——」龍飛追了上去。

  「這丫頭!」柳逸峰歎著氣,雖然有些不忍,不過為了讓席仙兒早點死心,他不想隱瞞他愛上聶冰心的事實。

  「你這樣做會不會太殘忍了?」聶冰心實在不忍心傷害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孩。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的感情總不能瞞她一輩子吧?」

  聶冰心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在顫抖。「我可沒說一定要嫁給你,你要她叫我『大嫂』,未免太早了吧?」

  只有短短一個月的戀情會帶給柳逸峰多大的影響呢?她一廂情願的想法是頂多成為他回憶的一部分,不會影響到他往後的生活才對。

  她深深地相信等她死了,柳逸峰會找到更適合他的戀人的,因為他是一個對女人有著致命吸引力的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呢?如果悲觀一點的想,他至少還有席仙兒不是嗎?所以他不該現在就讓暗戀他多年的師妹死心,也許以後他們有機會在一起呢!

  她垂得低低的頭被他擡了起來,含笑的眼眸深深地看著她,聲音輕柔無比,「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嗯?」

  聶冰心笑了,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自信心是從哪裡來的。

  「你知道你的笑容對我有多重要嗎?」柳逸峰靠近她,呼出的熱氣噴在她的臉上,惹得她的心一陣騷動。「只要能看到你的笑容,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人家是千金難買美人一笑,我是願意用任何代價來換得你的一笑。」

  她輕歎一聲,「我想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人為你瘋狂了!你真的很懂得怎麼博取女人的歡心,連我這個殺手都讓你給馴服了,還有什麼女人是你得不到的呢?」

「你這是在讚美我,還是在諷刺我啊?」柳逸峰露出苦笑。

  聶冰心吐吐小舌頭,笑道:「當然是在讚美你囉!」

  「我真愛死你這樣的表情。」他捧著她的臉用力地吻住她的嫩唇,她淘氣的模樣真的是太可愛了。

  「嗯……」聶冰心在他熱情的親吻下身體很快有了反應,她抱住他的脖子,讓自己的身體更貼近他,然後也學他的動作舔吻他的唇,被動的舌轉為主動,熱情的回吻他。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為他們兩人靜止,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彼此。

  當他們終於分開時,才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花月容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月容?」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擾兩位的。」花月容笑盈盈的看著他們。「你們太投入了,我站在這裡走也不是,喊你們也不是,教我好為難呀!」

  聶冰心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站到柳逸峰身後去。

  「你是特地來找我的?」柳逸峰微笑的問道。

  花月容嫣然笑道:「我是出來辦事路過這裡,順便來看看你的;沒想到卻讓我看到你和聶姑娘……看來你們好事近了是不是?那我就先恭喜你們啦!」

  「你這聲『恭喜』是太早了,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柳逸峰轉身看聶冰心,問她:「你說是不是,嗯?」

  「你還說!」聶冰心看他是不知道臉紅為何物,她重重地踩一下他的腳。

  「哎喲,痛耶!」柳逸峰痛得跳了好幾下。「怎麼這麼用力啊?你要謀殺親夫嗎?」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聶冰心在歎氣之餘警告他,「你再說我就再踩下去囉!」

「看你們吵吵鬧鬧的感情真好。」花月容輪流看著兩人,羨慕的說,「我看你以後應該不會到我的花嬌樓來了,唉,看來我又要寂寞了!」她微笑的望向聶冰心,「聶姑娘,我開玩笑的,你可不要生氣呵!」

  「不會。」聶冰心搖搖頭。

  「那我走了!」花月容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逸峰,有空的時候就帶聶姑娘一起到花嬌樓來吧,讓我好好請你們一頓。」

  「我會的。」

  花月容走後,聶冰心若有所思的開口,「我有種感覺,她是喜歡你的。」

  「不會吧?」柳逸峰連忙解釋,「我和她之間是清清白白的,你不要胡思亂想喔!」

  「可是我真的感覺到她是喜歡你的。」花月容看柳逸峰的眼神和席仙兒好像,都是充滿愛戀的。

  「如果她真的喜歡我,那我也沒有辦法啊,這叫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柳逸峰擺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聶冰心橫他一眼,「算她倒黴,愛上一個花心大蘿蔔。」

  「我太受歡迎,你吃味啦?」柳逸峰小心翼翼的問。

  「誰跟你吃味?少臭美了!」聶冰心再橫他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冰心——」柳逸峰自得其樂的說給自己:「她是真吃味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真可愛!」他笑著追了出去。

  


  這邊小兩口甜甜蜜蜜的,那邊卻有人因為失戀哭得傷心。

  「師姐,你不要哭了啦!」看到席仙兒哭得唏哩嘩啦的,龍飛似乎感同深受替她難過。

  「我要哭,我為什麼不哭?你知道我從幾歲就認定非大師兄不嫁?八歲耶,我暗戀了他八年,現在一下子就被別人搶走;你說我能不哭個三天三夜嗎?」她邊哭邊說。

  「那是小時候的夢想,長大後會幻滅是很正常的啊!」龍飛自以為說的是安慰話;沒想到換來席仙兒一個巴掌打在他頭上。

  「你這個笨蛋,哪裡正常了?你是要氣死我呀!」席仙兒氣呼呼的說。

  「本來就是嘛!」龍飛摸著被打的部分,心有不平的反駁,「小時候看人的眼光和現在怎麼會一樣呢?說不定師姐身邊有比大師兄更好的男人,只是師姐你不知道罷了!」

  「更好的男人?又在胡說八道了,你說的好男人在哪裡?我怎麼都沒看到過?」

  「就是——」龍飛不好意思的指著自己。「就是我呀,師姐,你怎麼都沒有注意到?」

  「你——」席仙兒的小臉扭曲著,最後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哇哈哈,笑死人了,你說你是好男人?」

  「是適合師姐的好男人。」龍飛補充道。

  「哈哈哈……」席仙兒大笑特笑,    「笑死人了,你根本還是小孩子嘛,還說自己是什麼男人,你呀,別做夢了!」她又一掌打向他的頭。

  「哎呀!」龍飛痛得哇哇叫。「我只小師姐兩歲,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我是真的想照顧師姐一輩子的……」唉,為什麼她就是不明白他比柳逸峰還喜歡她呢?

  「去去去,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要說夢話了!」席仙兒一點也不把龍飛的話當真。「哼,我在這裡哭死也沒有用,人家根本就不當一回事,我不哭了!」她大聲的宣佈。

  龍飛拚命點頭,也大聲的附和,「對,不要哭了,反正哭死大師兄也不可能離開聶姑娘回到師姐的身邊。」

  「你這個死小孩,你說什麼?」席仙兒瞇著眼睛瞪龍飛。

  「對不起。」知道自己說錯話,龍飛害怕的低著頭。

  「可惡,我怎麼能讓他們稱心如意呢?好,我決定要努力的破壞他們!」席仙兒下定決心要這麼做。

  


  三天後,柳逸峰在西湖包下一條船,船上只有他和聶冰心兩個人。

  看著西湖美妙的山光水色,聶冰心倚在柳逸峰的胸前,表情和內心都是一片詳和。

  她何時有過這麼愜意的生活?這幾天和柳逸峰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十八年在人世間的日子好像都白活了一樣。

  和柳逸峰在一起,她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也許應該說她回歸到認識韓嘯虎之前那個純真的自己。現在她才知道被愛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雖然到現在她仍無法回應他的感情、無法為他做什麼。長久以來刀光劍影的生活讓她失去愛人的能力,但他還是用他的溫柔包容她,讓她知道什麼是幸福,對這樣的他,她有說不出的感激,卻也有更多說不出的抱歉。

  「在想什麼?」柳逸峰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沒什麼。」她回眸對他微笑,「這裡好美啊!」

  「在我眼中你最美。」他在她紅唇上碰了一下。

  「不要這樣,要是被人看到——」

  「這裡只有船夫,他正專心的掌舵呢!」她的甜唇太誘人了,他又把嘴壓上她的唇。

  兩個人深深物著,直到後面飄來的聲音打斷他們。

  「大師兄,不許你親她,你們兩個,快給我分開!」

  「這丫頭!」柳逸峰無奈的轉頭,看到後面的一艘船上竟然站著手叉腰的席仙兒和她的小跟班龍飛。

  「她居然也包下一條船來追我們,這丫頭是吃飽撐著呀?」他搖搖頭歎道。

  「她怕我把你搶走嘛!」聶冰心笑看著正在對她扮鬼臉的席仙兒。「她真的好可愛,我看她真的很喜歡你,你呢?有多喜歡她呢?」

  「我不是說過了?我跟她只有兄妹之情。怎麼,你又吃醋了?」他捏捏她的鼻子。

  「誰又吃醋了?」聶冰心瞪他一眼。「我是想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了,就算將來在一起,應該也是很自然的事吧!」她話中有話。

  「是很自然的事沒錯,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她會嫁人,遲早會離開我的,而我也一樣不是嗎?」

  「嗯。」聶冰心「嗯」一聲之後就沈默了,她在想如果她走了,至少還有可愛的席仙兒在,柳逸峰應該不會為她傷心太久吧!

  看著這樣的聶冰心,柳逸峰在心中歎著氣。

  雖然她說他總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可是他覺得她還是有他不瞭解的地方。

  像現在,他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了,這幾天她偶爾會突然變得沈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的人雖然就在身邊,但是他總覺得離她好遠。

  不久後船靠岸了,他牽著她的手一起走下船。

  再過一會兒席仙兒他們那艘船也靠岸了。席仙兒一到地面上就對著他們大喊:「不許牽手!」

  聶冰心聽了輕笑出聲,她真的好羨慕席仙兒永遠都是一副開朗的樣子,全身上下充滿了活力,如果她從小在席仙兒那樣的環境長大,應該也可以變得和她一樣爽朗活潑吧!

  這時一陣強風吹來,草叢颯颯作響,接著,突然從草叢裡竄出好幾個臉蒙黑布的人朝他們衝殺過來。

  「納命來吧!」

  「大家小心!」柳逸峰大聲警告眾人。

  聶冰心沒有把劍帶在身上,她用雙拳雙腳對付兩個蒙面人。

  柳逸峰用他的摺扇對抗這批來歷不明的人,一面打一面對身後的席仙兒和龍飛喊道:「這裡有我們就行了,龍飛,快帶仙兒走!」

  「我不走,我要幫你們!」席仙兒才不要在這個時候走呢,她要和聶冰心比比看誰比較厲害。

  柳逸峰厲聲喝道:「你只會愈幫愈忙而已,快走!」這批人的武功不弱,席仙兒的花拳繡腿只會扯他們後腿而已。

  「哼!」席仙兒雖然不服氣,不過她還是不敢不聽柳逸峰的話,馬上就和不會武功的龍飛先離開了。

  攻擊他們的有五個人,柳逸峰同時對付三個,其中兩個武功較弱被他打退了,還剩一個。

  聶冰心這邊也剩一個,有一個早就逃走了。

  只是留下來的這一個身手靈活,出招又快又狠,功夫應該是五個人之中最好的一個。

  聶冰心對前面那個手下留情,只打傷他沒有要他的命,因為她現在不是殺手,沒有必要殺人。

  可是剩下來的這一個淨往她的要害出招,招招都要她的命,她要是對他手下留情,那麼死的人就是她了。

  她眼神一變,拿起被前面三人丟下的劍,開始反擊了。

  見她認真起來,對方的出手仍不示弱,咄咄逼人與她過了好幾招。

  「你找死!」聶冰心體內殺手的本質完全被引爆出來,她把眼前的人當成是她下手的目標。

  這時的柳逸峰打退了最後一個人,正欲上前幫聶冰心,他看到聶冰心一劍準確的刺中蒙面人的胸口。

  「冰心——」

  聶冰心面無表情的用力拔出劍,鮮血從那人胸口噴射出來。

  蒙面人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柳逸峰蹲下身揭去此人臉上的蒙巾,是個他不認識的人。

  「這些人到底是受誰的指使來殺我呢?」他一下子想不出誰有這個可能性,也許是他過去得罪的人吧,不過在他師父席西山的「幫忙」之下,他得罪的人多到數不清,一時無法斷定是誰所為。

  他擡頭看聶冰心一眼,臉色蒼白的她逃避他的視線,掉頭就走。

  「冰心,等等。」他追上去抓住她的手。

  聶冰心轉過頭來,一雙美目黯然失色。「我就是這種人,你現在可以清楚的知道了吧?」

  「冰心……」

  她慘笑,「殺手就是殺手,就算我不想殺人,可是我的身體還是會去做殺人的事,我控制不了自己,你懂嗎?」

  「不是這樣的!」柳逸峰拉她入懷,緊緊的抱著她。「是那個人要殺你,你不能不反抗,你是為了自保才殺人的,我看得很清楚。」

  「不,其實我可以不殺他的,可我還是動手了。我無法忍受,畢竟我殺過這麼多人,我想要找回那種感覺!」她伸出顫抖的手,看著自己的雙掌,竟然笑了。「你看不到嗎?這上面沾滿了鮮血,擦不掉了,永遠都擦不掉了……」

  忽地,她的臉頰感到一股刺痛,她愕然的看著掌摑自己的柳逸峰。

  「不要說了!」柳逸峰用力地抱住她,用盡全身的力量喊道,「你不要這麼說你自己,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會再讓你受這種煎熬的。相信我,從今天開始你不會再殺人,因為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你,你的身份不再是殺手,而是我的女人,你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聶冰心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沿著面頰緩緩流下。

  她終於可以確定自己是深愛著這個男人了!今生今世除了他,她不可能會再遇上比他還要令她喜歡的男人了!

  這是一定的,因為她只剩下不到三十天的生命不是嗎?

  她會用自己剩下不多的生命來愛他,就算她人不在他身邊,她對他的愛永遠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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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3 22:48:42

第五章

當柳逸峰帶著聶冰心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席仙兒和龍飛看到他們平安歸來,才放下懸在半空中的心,回房睡覺。

  「冰心,餓不餓?要不要吃些什麼?」他問聶冰心。

  聶冰心搖搖頭,她的星眸像是浸了水,閃亮有如天上的星星。「我想你陪我。」

  「好。」柳逸峰扶著她的纖腰,兩人一起走到她的房間。

  柳逸峰先讓聶冰心進屋,然後他轉身把門關上。

  就在他關上房門時,聶冰心突然從後面抱住他。

  「冰心?」他驚訝的轉身面對她。

  「逸峰,不要離開我!」她把臉埋在他胸前說道。

  「怎麼啦?」柳逸峰笑看著她。「你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什麼時候變成這麼黏人啦?」

  「你不喜歡我黏你嗎?」她笑得嫵媚。

  「當然喜歡。」他找到了她的唇,深深地吸吮著。

  聶冰心張嘴迎入他的舌,熱情的回應他。「我愛你!」

  柳逸峰從她的臉上移開,凝視著她水汪汪的眼睛。「你說什麼?」他感覺呼吸困難。

  「我說我愛你!」她勾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兩個人纏纏綿綿的吻著,直到雙雙來到床上,他們還是緊抱著彼此。

  「冰心,我想要你……」光是親吻已經滿足不了柳逸峰了,他對她滿腔的愛火需要宣洩出來。

  聶冰心當然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她嬌羞的看他一眼,低著頭小聲的說:「我也……我也要你……」

  柳逸峰好高興,他將她壓在身下,濡濕的唇吻著她脖子細嫩的肌膚。

  在這綺麗的夜,他們用身體來證明對彼此的愛……

  


  「逸峰,你看,今晚的月色好美啊!」聶冰心倚靠在窗邊,看著高掛星空的明月說道。

  「你不困啊,很晚了耶!」柳逸峰走到她的身後,圈住她的細腰,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還不想睡。」聶冰心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她要和他共同度過。

  雖然只有一夜,但已經足夠成為她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了!

  「你的身體還好吧?」柳逸峰在她耳邊輕聲的問。

  她瞄他一眼,小臉紅通通的。

  雖然兩人要好是一個時辰前的事了,可是她那裡到現在還是隱隱作痛,身體也感到無力。

  不過即使這樣,她還是很高興自己能真正屬於他。

  「你後悔了?」聶冰心的沈默讓柳逸峰不安。

  她搖頭。「不,我沒有後悔,我怕是你後悔了!」

  「我怎麼會後悔呢!我高興都來不及了!」他吻著她散發清香的長髮,輕聲歎道:「你知道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想要你,我從來沒有對別的女人有這麼強烈的渴望,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能得到你的身和心,我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真的嗎?」她的眼閃過一絲不安。「像我這樣的女人,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她的小嘴被堵住了。他的手指按著她的小嘴,嚴肅的說:「我不許你再說自己是那種女人、這種女人了,你是最美、最好的,在我心中你就是如此,我不準你再瞧不起自己了知道嗎?」

  聶冰心眼睛有淚珠在滾動,哽咽的說:「難怪人家要說你是神偷,你太厲害了,連我的心都偷走了,這世上還有比你更高明的小偷嗎?」

  「有啊,就是你!」

  「我?」

  「是的。」柳逸峰樓著她的頭笑道:「你不但偷走我的心,還把我的魂給偷了,你說,你是不是比我厲害呢?」

  聶冰心嫣然一笑,「原來是這樣啊,好吧,就算我比較厲害好了!那你告訴我,你已經是『金光閃閃』了,那比你厲害的我該是什麼呢?」

  「是……」柳逸峰的手指北東比西,最復停在她的櫻唇上。「那我就叫你『金光萬丈』好不好?這個比『金光閃閃』有氣勢多了吧?」

  「是,遵命。」聶冰心笑著偎進他的懷中。

  


  在這美好的深夜,一個孤單的身影用極快的速度奔跑著。

  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絕美的容顏上,愁眉深鎖的她已經失去一個時辰前在柳逸峰面前展露的笑顏。

  聶冰心全力施展輕功,她要趁天還沒亮之前,離柳逸峰愈遠愈好。

  她知道自己不告而別會讓深愛她的柳逸峰多傷心,但是她非這麼做不可,就因為他愛她,她才不願讓他目睹自己的死。

  與其讓他看到她死,她寧可讓他以為她是失蹤了。

  她本來以為能在心愛的人身邊死去是件幸福的事,所以才會不顧一切來到他身邊,可是現在她後悔了。

  她這樣太自私了,死去的人不會感到痛苦,但是他卻要承受這種椎心之痛,她的愛不但沒有給他帶來幸福,反而帶來痛苦,這不是她願意見到的。

  她不要他看到她離開這個人世,她要他永遠記得那個幸福的她。

  所以她必須離開,就因為愛他,她非離開不可。

  她覺得很幸福,這些日子在他身邊,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生最美好的回憶,這樣就夠了!

從深夜到隔天晚上,聶冰心幾乎是沒有休息的趕著路。

  她來到一個不知名的小鎮,找了家快要打烊的客棧,坐下來叫些吃的東西稍作休息。

  她慢慢的喝著茶,腦中想的還是只有柳逸峰。

  他現在應該瘋狂的四處在找尋她吧?

  一定是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他只能選擇一個方向,換句話說,她有四分之三的機會不讓他找到。

  她當然是希望他找不到她,可是心中不免有著期待的感覺。

  她好想他啊,才分開一天,她就開始想他了!

  想他的溫柔、想他的體貼、想他深情款款的眼眸、想他擁抱她的感覺……

  可能是她太想他了吧,她竟然開始有了幻覺。

  她好像看到柳逸峰走進客棧,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後坐在她對面的桌子。

  她開始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這個幻覺未免也太真實了吧?

  她揉揉眼睛再看,這一看讓她心跳得更快。

  不,這不是幻覺,他真的是柳逸峰,他真的來找她了!

  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怎麼可能呢?就算他運氣好猜對她往哪一個方向跑,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追上她呀!除非……他根本就沒有熟睡,從她離開之後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柳逸峰也叫了壺茶,一邊喝茶一邊看她。

  他的表情是沈靜的,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聶冰心看他沒有走過來的意思,一方面覺得奇怪,另一方面也暫時松子口氣。

  她不敢再看他,低著頭喝自己的茶。

  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嘈雜的說話聲。

  她擡頭一看,是五個長得其貌不揚、一看就非善類的人,他們好像也要進這家客棧。

  「咦,怎麼會有一個長得這麼水靈的姑娘啊?」他們當中有人發現子她,五個人全住她這張桌子擠來。

  他們把聶冰心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說著不乾不淨的話。

  「喲,小姑娘長得可真漂亮啊,姑娘今年貴庚啊?」

  「一個人坐多孤單寂寞呀,姑娘,我們陪你坐好嗎?」

  「姑娘,我可以坐在你身邊嗎?」其中一人說著,就往聶冰心身邊靠過去。

  聶冰心秀眉一皺,就在她忍無可忍之際,有人出聲說話了。

  「把你們的髒手拿開!」

  這些人循著聲源一看,看到的是滿臉怒容的柳逸峰。

  「喂,你是什麼東西?竟敢這麼大聲跟我們說話?」

  「她是我的人,我不許你們碰她!」柳逸峰銳利的目光逐一向他們五人的臉上掃去。

  「笑話!我們就偏偏要碰,你……哇呀!」

  只不過是幾個眨眼的工夫,這五個人臉上都多了一個紅印子,誰也沒有看清楚柳逸峰是怎麼動手的。

  這些人都嚇得臉色發白,他們知道自己遇上高手了。

  什麼話都不用說,五個人你推我擠的爭先恐後逃命去了。

  「走!」柳逸峰的手瞬間抓住聶冰心的手。

  「不!」聶冰心用力想要掙脫他的掌握,反而被握得更緊。

  「放開我!」她看著他說。

  「我不放!」柳逸峰的眉目之間蘊含著怒氣。「你以為我還會讓你再離我而去嗎?」

  聶冰心偏過臉,她不要看他,也不能看他,否則她的決心一定會動搖的。「腳長在我自己身上,我要去哪裡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我管不著?」柳逸峰定定的看著她,「你的意思是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聶冰心狠下心大聲地說:「對,我們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啪」的一聲,她驚訝的看著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收走,他居然給了她一個耳光?!

  這股麻熱的痛感讓她腦中一片空白,她只是愣愣的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柳逸峰把她用力一拉,兩個人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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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3 22:51:26

第六章

幸福終於降臨到聶冰心身上了。

  她覺得自己很幸福、很快樂,所以她把握每一刻和柳逸峰相處的日子,貪婪的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她愈是快樂幸福就感覺日子過得飛快,一轉眼,她只剩下一半的時間了。

  十五天,再過十五天她就會離開人世了,再過十五天她就要離開心愛的人了。怎麼只剩下十五天?她想和柳逸峰在一起一年、兩年、三年……她想永遠和他在一起啊!

  她先前想得太簡單了,以為自己可以瀟灑的來、瀟灑的離開,怎麼想也想不到擁有愛情的她會變得這麼貪心,會變得這麼的不灑脫,她真的變了,為柳逸峰變了。

  她真的好想留在他身邊,可是只剩十五天……

  「怎麼了?」柳逸峰擔心的看著失神的聶冰心,她又來了,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什麼。」聶冰心搖搖頭說。

  她永遠都說「沒什麼」。柳逸峰在心中歎了口氣,她這個樣子怎麼教他相信她沒什麼呢?

  「你還是不肯跟我說嗎?」他輕聲問她。

  聶冰心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你不要這麼多心嘛,沒事就是沒事,你要我跟你說什麼呢?」

  柳逸峰緊緊的看著她,「是跟你的任務有關嗎?」

  聶冰心全身一震,在他緊迫盯人的注視下,她強顏歡笑的說:「原來你在擔心這個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師父那裡過一陣子我會去找他解釋的,我師父很疼我的,相信他不會為難我,頂多罵我一頓了事,等我從師父那裡回來,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柳逸峰把她的小手一握,用力地說:「我們一起去,如果你師父要罵、要打,就衝著我一個人來好了,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嗯。」聶冰心點點頭,眼中閃著欣喜的淚光。

  就讓他認為她會帶他去吧,如果這樣可以讓他安心的話。

  就在兩人含情脈脈看著對方時,距離他們不遠處有兩個人正往這個方向看來。

  又是席仙兒和龍飛,他們今天偷偷跟在兩人後面監視柳逸峰和聶冰心。

  「可惡,他們的手又牽在一起了啦!」席仙兒抓著自己的頭髮發出慘叫聲。

  需要這麼生氣嗎?龍飛在一旁用不解的眼光看著席仙兒,柳逸峰和聶冰心每次出來都手牽著手,有時候還抱在一起親吻;他都看慣了,為什麼席仙兒每看一次就要生氣一次?她不累啊?

  「慘了,這樣下去,大師兄就真的要被她搶走了,怎麼辦哪?」席仙兒哀號。

  早就被搶走了!龍飛心裡雖然這麼想,卻不敢說出來,他要是說出來的話就要倒大黴了!

  「龍飛,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呀!」席仙兒把龍飛的手抓得好痛。

  「師姐,我哪有什麼辦法啊?」龍飛哭喪著臉說。

  席仙兒一掌拍上他的頭。「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難道說你要眼睜睜看著大師兄被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搶走嗎?」

  「這……這不關我的事啊!」龍飛口是心非的說。

  柳逸峰最好被聶冰心搶走,這樣一來他和席仙兒就有希望了,這不是兩全其美嗎?不過打死他他也不敢說出真心話。

  「去!還是得靠我自己想辦法。」席仙兒鼓著腮幫子左想右想、前想後想,想得頭快破了,還是沒想出任何一個她認為有用的方法。

  「師姐,你有沒有想過和聶姑娘好好的談一談呢?」龍飛看她想得美麗的臉都扭曲了,心生不忍,於是建議她這麼做。

  「談一談啊?」席仙兒想想也對,她從來沒有和聶冰心談過,也許這個方法可以一試。「好吧,我就去跟她談一談。」她看看柳逸峰他們,再看看龍飛,「你去把大師兄引開,讓我單獨跟她說話吧!」

  「好啊!那師姐你先避一下,我去把大師兄帶開。」

  「嗯。」

  


  龍飛用請柳逸峰指導他功夫做借口,順利的把柳逸峰帶到較遠的地方去了。

  席仙兒等兩人走得夠遠了,才現身朝聶冰心走去。

  聶冰心看到她,一點也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樣子,好像知道席仙兒早晚都會來找她似的。

  「聶冰心,我有話跟你說。」面對情敵席仙兒實在無法心平氣和,她沒好氣的開口,

  」你說吧!」如果說現在的席仙兒像一把燒得正旺的火,那聶冰心就是一灘平靜的水。

  「我告訴你,我六歲的時候就認識大師兄,八歲的時候就立下心願長大之後要嫁他為妻,我和他相處的時間超過十年,不像你,只跟他相處十幾天而已,所以——」

  「所以你要我退出,是不是?」聶冰心替她把話說完。

  「沒錯!」席仙兒手叉著腰,很神氣的說,「大師兄對我的感情一定比你深厚,他現在對你只是一時的迷戀而已,等時間久了,他就會知道我才是他最愛的人,他一定會拋棄你回到我身邊的。反正你早晚都會被拋棄,長痛不如短痛,你現在退出的話受到的傷害一定會比較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聶冰心煞有其事的點頭,「這麼說你是為了我好才會對我說這些話囉!那我要謝謝你才對!」雖然她們兩個是情敵,但她還是覺得席仙兒很可愛。

  「對……對呀!」席仙兒沒想到聶冰心會反過來跟自己道謝,她覺得有點心虛。「如果你能想通那是最好,你就趕快離開我的大師兄吧!」

  「是啊,你說得也對。」聶冰心苦澀的笑道,「反正遲早都要離開,為了你們好,少這幾天又如何呢?而且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

  席仙兒愣愣的聽著,這個女人在說什麼啊?怎麼她有聽沒有懂呢?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你把話說清楚。」她若是以為說些模稜兩可的話就可以唬住她,那就太小看她席仙兒了。

  聶冰心看著她,給她一個微笑,「你放心,你的大師兄我會還給你的,只不過不是現在,你再多忍耐幾天,好嗎?」

「啊?!」席仙兒心想這個女人腦筋好像真的有問題,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聶冰心對她點點頭之後就翩然離去。

  席仙兒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思索著她剛才說的話。

  她沒有聽錯吧?聶冰心說要把柳逸峰還給她?她是認真的嗎?

  如果聶冰心沒有騙人,那她既然要把柳逸峰還給她,為什麼現在還霸著柳逸峰不放?她可以現在就把柳逸峰還給她不是嗎?

  哼,現在不還,以後才要還,她把柳逸峰當成什麼啊?把她席仙兒又當成什麼啊?

  真是搞不懂這個女人在想什麼耶!

  「聶冰心,你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你……」席仙兒追在聶冰心身後,她一定要問個清楚才行。

  聶冰心聽到她的喊叫聲回過身來。下一刻席仙兒聽到她花容失色的大叫一聲:「小心!」

  什麼「小心」啊?席仙兒還搞不清楚狀況,聶冰心已經像只脫韁的野馬朝她衝了過來。

  「你要做什麼?哇!」

  聶冰心二話不說抓住她的手臂,運起內力將她遠遠拋了出去。

  「哇!」席仙兒重重地跌落在地。「你幹什麼呀?」她正想開口罵人,卻看到聶冰心和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打了起來。

  這蒙面人的打扮好眼熟啊,難道和上次在西湖襲擊他們的人是同一夥的?

  看手無寸鐵的聶冰心對付起蒙面人來好像很吃力,席仙兒擔心她會吃虧,趕緊回頭去找柳逸峰來幫忙。

  「大師兄,龍飛,你們在哪裡啊?快來呀,有壞人要傷害我們呀!」

她邊跑邊喊,喊了數聲之後終於看到柳逸峰帶著龍飛往她的方向奔來。

  「大師兄,快,聶冰心有危險了!」雖然她討厭聶冰心,但她不能見死不救。

  柳逸峰臉色大變,急匆匆的丟下一句,「你們兩個在這裡等我!」就像一陣狂風呼嘯而過,迅速的消失了。

  「看大師兄急成這樣,可見得他是真的很重視聶姑娘啊!」龍飛有感而發的說。

  「哼!」席仙兒的大白眼下,龍飛趕緊閉上嘴巴。「走吧,我們去看看去!」席仙兒說。

  「可是大師兄說要我們在這裡等。」龍飛搖搖頭。

  「那你就一個人慢慢等吧!」席仙兒瞪他一眼,不理他了。

  「師姐,你不要走,等等我啊!」龍飛怕她生氣,追在她身後邊跑邊叫。

  可憐的他好像不論怎麼努力,在席仙兒心中的地位都只有當個跟班的分囉!

  


  「冰心,你沒事吧?」柳逸峰趕到時只看到聶冰心一個人,他衝過去抓著她的手著急地問。

  聶冰心搖搖頭。「我沒事,那個人見打我不過,又聽到你的腳步聲,急忙逃走了!」

  柳逸峰放心了,他再問:「你可知是誰襲擊你們?」

  「和上次在西湖時襲擊我們的那些人可能是同一路的。」聶冰心語氣沈重的說,「不過這次這一個和上次那些人不一樣,她是個女人。」

  「喔?是個女人?」柳逸峰沈思著。

  聶冰心肯定的回道:「我不會看錯的,她的身手和力道雖然不輸男人,可是她的身材苗條,手掌雪白纖細,一個男人的手不會長成那個樣子,所以我可以肯定她是個女人。」

  本來聶冰心還懷疑這些來路不明的人是韓嘯虎派來的,現在她可以肯定這些人和韓嘯虎無關。因為在冥門有這麼好身手的女殺手除了她沒有別人,上次那個被她殺掉的人她並不認識,再加上今天這個女殺手,讓她更加確定韓嘯虎和這件事無關。

  如果這些人不是韓嘯虎派來的,那會是誰呢?

  「女人啊……」柳逸峰還在沈思。

  「會不會是你以前那些舊情人對你痛下殺手啊?」她橫他一眼,覺得問題就是出在柳逸峰身上。

  柳逸峰忙不叠的搖著頭,心虛的說:「你想到哪裡去了?我那些舊情人喔,我是說那些我曾經認識的女子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算她們對我由愛生恨,也沒這個本事動刀動槍的,你想太多了啦!」

  「那可說不準,也許有人真的對你由愛生恨,買通像我們這種殺手要取你的性命,這也是有可能的啊!」聶冰心冷言冷語的說道。

  柳逸峰微笑的看著聶冰心微嗔的俏模樣。「如果可以看到你吃醋的可愛模樣,就當是那些人幹的吧,反正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看到你為我吃別的女人的醋。」

  「哼!人家跟你說正經的,你又扯到哪裡去了?油腔滑調的!你再亂說我就不理你了!」聶冰心從來就不喜歡像柳逸峰這種油嘴滑舌、死的都能說成活的男人,可她居然愛他愛到連命都不要了,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前世欠柳逸峰的,今生注定該由她還給他的?

  「好,不說不說,我說正經事總行了吧?」柳逸峰把她的肩膀緊緊一摟,笑著說:「說真的,我到現在還想不出來那些人是打哪兒冒出來的?說我沒有跟誰結怨嘛這是不可能的,不過要我列出究竟有誰想置我於死地我又列不出來。現在呢,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以後我們要多加小心就是了!」

  聶冰心的一雙盈盈秋眸緊緊看著他,她的心暖烘烘的,柳逸峰說來說去就是不說到她的頭上,將她排除在外,明知自己帶了個身上背負著許多條人命的殺手在身邊,卻當作沒這回事,完全沒想到可能是她引來那些殺機的;除了說他是真心愛著她,還有什麼原因讓他這麼做呢?

  「逸峰,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幸福喔!」她輕聲歎道。

  「嘴裡說幸福,怎麼還歎氣呢?」柳逸峰摸著她姣好的臉蛋,俯下身來與她四唇相接。

  「哼!我就知道你們會背著我做這種事!」不由分說拉著柳逸峰就走的人當然是席仙兒,她對聶冰心扮了個大鬼臉之後,就把柳逸峰硬拉出聶冰心的視線範圍。

  柳逸峰只能對聶冰心無奈的眨眨眼睛,示意要她跟上來。

  對於席仙兒程咬金般的行為,聶冰心一點也不以為意,她的嘴角掛著悠然的笑容。

  


  當天深夜,聶冰心的房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聶冰心帶著笑容前去開門,她以為門外的人是柳逸峰。

  她會這麼以為也是有道理的,因為在這個時候除了柳逸峰,根本不會有別人會到她房裡來。

  「仙兒,是你呀!」沒想到居然是席仙兒敲她的門,她意外極了。

  席仙兒烏黑的眼珠子在她臉上轉了轉,神情不自在極了。「我……我來說幾句話就走!」

  「喔?」

  席仙兒拉扯著衣角,一副高傲的樣子。「我是想問你,今天我們遇襲時你為什麼要救我?」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救你?」聶冰心反問她。

  席仙兒嘟起小嘴,「如果你不救我也是應該的,因為我們是情敵不是嗎?」

  「我可沒有當你是情敵,我把你當成是逸峰最疼愛的妹妹。」

  「什麼妹妹嘛,連你也這麼說!」席仙兒在不滿之下嘴巴嘟得更高了。「我告訴你喔,反正你就是我的情敵,所以你不需要同情我知不知道?下次再有人襲擊我們——」

  「我一樣還是會救你!」凝視著席仙兒錯愕的表情,聶冰心神色自若的往下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沒關係,只要我喜歡你就好了,所以看到你有危險,我是不可能視而不見的,你明白嗎?」

  「你喜歡我?」席仙兒原本就大的眼睛現在瞪得更大了。「你居然會喜歡我?你明知道我喜歡大師兄,擺明了要破壞你們,你居然還說喜歡我?你這個人真是奇怪!」

  「一點也不奇怪,因為我沒有拿你當情敵看,會喜歡這樣可愛的你是很自然的呀!」聶冰心笑著解釋。

  「嗯……嗯……」席仙兒由鼻子哼了好多聲的「嗯」,不知怎麼回事,一向伶牙俐齒的她竟然無法反駁聶冰心的話。

  在此時,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再討厭這個人了;相反的,也許她有一點點開始欣賞她了。

  「反正……反正今天的事我就是要謝謝你啦,我是來跟你說聲謝的,謝謝你救了我的命,好了,我要回房去了!」席仙兒滿臉通紅的把話很快的說完就跑掉了。

  「不客氣。」雖然席仙兒已經飽得無影無蹤了,不過聶冰心還是輕聲的說出這句話。

  席仙兒回去之後,聶冰心躺到床上準備就寢。

  就在她閉上眼睛不久,突然有支飛鏢破窗而入,直接射在桌子上。

  聶冰心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醒了,她趕緊下床察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這支牢牢定在桌上的飛標她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她的大師兄薛佑的飛標。

  飛標上系有紙條,她灘開紙條看到上面寫著

  老地方見!

  老地方?莫非就是她之前住的那間山腳下的房子?

  她把飛標和紙條先藏起來,接著穿好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前往約定的地點。

  


  「果然是你!」她果真在那房子裡面見到了薛佑。

  「是我讓你很意外嗎?」薛佑的眼神好駭人,這樣的他只在對付敵人的時候才見過。

  「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說過這一個月——」

  薛佑冷聲打斷她的話,「如果我不來,你就可以和柳逸峰一起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了,是不是?」

  聶冰心驚愕的瞪著他,「你……你什麼都知道了?」她以為他早就離開這裡回去冥門了;沒想到他會留下來監視她。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麼做!」薛佑咬緊牙關,「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也不會相信你居然會和他在一起!你忘了一個月的期限了?你忘了他是你要殺的人了?」

  「對不起!」聶冰心面帶愧色。「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已經殺不了他了,我……我愛上他了!」

  薛佑閉上眼睛,整張臉痛苦的抽動著。其實他早就猜到該是這樣的結果,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可是這個事實從聶冰心口中說出來,他的心有如刀在割啊!

  他再度張開眼睛,聶冰心充滿歉意的雙眸讓他的心更痛了。

  他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的說:「好,你殺不了他,那我去替你殺了他!」他往門口奔去。

  「不!」聶冰心用力地抓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大師兄,不要,我求你不要去!」

  薛佑氣憤的叫道:「我不去的話誰來救你的命呢?放手,你不救自己,那麼讓我來,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忘了嗎?」

  「不,不可以!」聶冰心抓不住他的手,乾脆跪倒在他的腳邊,緊抓住他的衣服不放。「大師兄,不要啊,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就放過他吧,我求你……」她哭泣的喊。

  「你居然為他下跪求我?」薛佑踉蹌的向後退去,眼中寫滿了失望和難以置信。「一向最傲、最冷的你居然為了一個男人向我下跪,冰心呀冰心,你怎麼可以把自己糟蹋成這樣啊?」

  聶冰心抹去臉上的淚,擡起頭來乞求的看著薛佑,緩緩的說:「大師兄,不管你怎麼看我,我為他做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大師兄,我求求你,就剩下這幾天了,你讓我好好的跟他過幾天,然後我就可以——」

  「你就可以無怨無悔的死去是嗎?」薛佑大聲的說。

  聶冰心點點頭,眼中的淚水滾落下來。

  「可惡!」薛佑大叫一聲,舉起手來把桌子劈成兩半。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融化她那顆冰心的人不是他?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能答應你!」他從牙縫間吐出這幾個字。

  「大師兄?」

  「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能答應。」他口氣嚴厲的對她說,「我給你兩條路走,一是你讓我去殺了他。二是你馬上離開他,跟我回去向師父請罪,師父見你懸崖勒馬,不會棄你不顧的。怎麼樣?你說你要選哪一條路?」

  聶冰心心中一陣感動,這兩條路都是為了讓她活命啊,這足以證明薛佑對她的感情絕不是只有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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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3 22:54:45

第七章

 柳逸峰躺在床上,心情煩悶焦躁不安到了極點。

  兩天了,他已經有兩天的時間沒有看到聶冰心。

  他是打算暫時不跟她見面,他覺得可以乘這個機會讓自己冷靜一下,想想他和聶冰心未來的路要怎麼走。

  他深愛著她,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可是她那些對他說不出口的事情讓他對自己沒了信心,對兩人的未來沒了信心。

  明知道她有心事,明知道她在煩惱,但是他卻無法幫她,只能看著她痛苦。他覺得自己好沒用,只會嘴巴說愛她卻無法為她做任何事,他從來沒有對自己這麼失望過。

  他真的不在乎她過去殺手的身份,更不在乎她做過多少無法挽回的事,為什麼她還是不能信任他呢?為什麼她寧可一個人痛苦,也不讓他為她分擔一些些呢?

  他是存心不想見到她的;沒想到她也不想見他,這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足不出戶,兩個人的立場立刻對調,變成是她在躲他了!

  柳逸峰既生氣又心痛,卻拿她無可奈何。

  不知道她吃飯了沒有?不知道她有沒有哭?不知道她會不會因為他那天冷淡的表現傷透了心?不知道她要躲他到什麼時候?不知道……

  唉!如果她繼續把自己關在房裡,那他不知道的事會愈來愈多,他的心就不可能有靜下來的一天。

  算了,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不能低頭的?對方可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又不是敵人,過去道個歉、賠個罪會怎麼樣?否則再僵持下去,真正受苦的可是自己。更何況女人本來就是要男人哄的,是不是?

  柳逸峰熬不住對聶冰心的思念,終於來敲她的房門了。

  「冰心,是我。」他真的好想她,今晚無論如何他都非見到她不可。

  門立刻打開了,聶冰心的嬌容立刻映人他的眼中。

  「冰心……」她這麼快就來開門,難道她早料到他會來找她?

  「逸峰,你來得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呢!」聶冰心開朗的笑容看不出她是那個躲了他兩天的人。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看到她的笑容,柳逸峰不禁自責這兩天對她的冷淡。

  雖然說他並不是無理取鬧,是有原因生她的氣的,但是他說什麼都不該和她冷戰,他現在覺得自己做錯了。

  「冰心,對不起,那天我是——」

  「有話待會兒再說,你先進來。」聶冰心笑著拉住他的手,兩個人一起來到桌子前面。

  「這是……」桌上竟然有五萊一湯,有雞有魚有肉,還有一壺酒,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

  「這是我自己親自下廚為你做的喔!」聶冰心不好意思的笑道,「這裡的店主人還真不錯,我說我想借用他的廚房做幾道菜,他很爽快的就同意了。好了,別光站著,快坐下來嘗嘗味道好不好?」

  「你居然做了這麼多菜。」菜香緩緩送進柳逸峰的鼻子裡,他不得不用驚歎的口氣說道:「好香啊,我怎麼都不知道你會做萊?」

  「因為我沒說啊!」聶冰心坐在他對面,替兩人斟了酒之後對他舉杯。「我知道自己不對,有些事我該讓你知道的,逸峰,對不起,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嗎?」

  「不,該道歉的人是我。我明知道不能勉強你,可是我覺得很不安,你不想讓我知道的那些事讓我有種感覺,好像那些事會影響到我們的感情,所以你選擇不說,對不對?」

  聶冰心低垂著眼瞼,像是不敢面對他。「你說得沒錯,我想我是太在乎你了,這兩天我想了很多,」她擡起頭來,對他柔柔的笑著,「我不會再瞞你任何事了,逸峰,我決定了,從明天開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就讓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吧!」

  「冰心……」柳逸峰好感動,他知道她要走到這一步有多麼不容易,但她還是為他這麼做了,在這一刻更讓他明白自己有多深愛這個女人。

  「逸峰,我們乾杯。」她笑盈盈的說。

  「好。」柳逸峰一口飲盡她為他斟的酒。「好酒,你倒的酒好好喝。」他夾了口菜送入口中,點著頭稱讚道:「好菜,鹹度剛好,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菜了!」他再夾了塊雞肉,更是讚不絕口,「太好吃了,不油不膩,入口甘甜,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雞肉了。」

  「瞧你把我說成多好的廚子似的。」聶冰心帶笑的黑眸不爭氣的浮上一層霧光。

  「怎麼了?」柳逸峰很快注意到了。「是我說得太過火,把你給惹哭啦?可我說的全是實話啊!」

  聶冰心急急的擦掉眼淚,又哭又笑的,「我哭是因為我太高興了嘛!我從來沒想到有人會喜歡吃我做的菜,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喔!」

  「你這個小傻瓜。」柳逸峰放下筷子,來到她身邊。「我才說幾句話你就感動成這樣,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啦?」

  聶冰心看他一眼,然後投進他的懷中。

  「逸峰,我好愛你,我好愛你喔!」她發自內心的吶喊道。

  「你今晚真的有點奇怪,不過我好喜歡這樣的你。」他真的喜歡如此坦承表現出真正心情的她。

  他輕輕地捧起她的臉,嘴唇緩緩的在她臉頰上移動。「好久沒有吻你了,你知道嗎?我想把你一口吃掉。」她比她做出來的菜還要可口百倍。

  聶冰心拉下他的脖子,熱情的送上自己的唇。

  他按緊她的頭,長驅直入找到她的舌用力地吸吮著。

  他們不停的吻著對方,過了好久才分開。

  聶冰心倚在他的胸前,輕聲的說:「逸峰,我真的好愛你,可是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一步,你會怎樣呢?」

  「你說的『先走一步』是什麼意思?」柳逸峰聽得不是很明白。

  聶冰心怯怯的看著他,低聲說道:「就是……凡事總有意外的嘛,如果我的運氣不好,先離開這個世界,那你——」

  蠕動的唇猛然被堵住,她在錯愕中承受地狂風暴雨般的親吻。

  他重重地吻著她,吻到她整個人癱在他的懷中。

  可是柳逸峰還是不放開她,他邊吻邊說:「你又亂說話了,我要罰你暫時不能開口。」

「逸峰,我——」

  「噓,別說話。」柳逸峰一把抱起她往床上走去,輕輕地將她放下。「我要好好愛你。」他一面吻著她的唇,一面愛撫她柔軟的胸脯。

  「唔……,可是你還沒吃飯……」聶冰心因為喘不過氣來,斷斷續續的說。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柳逸峰脫去她最後一層的衣物,雙手不停的在她光滑的肌膚上滑動著。

  「逸峰……」聶冰心的全身都讓他摸遍了,身體不停的抖動。

  「你很冷嗎?」他停下來看她,關心的問。

  「不會。」她緊緊抱住他。「我不冷,因為你很溫暖。」

  


  柳逸峰嘴角帶著笑意轉過身去,猶在睡夢中的他期待著落入臂彎中的柔軟身軀。

  但是他的手卻撲了個空,柳逸峰猛然驚醒,盯著旁邊的床位看。

  床上除了他沒有別人了,他當然抱不到任何東西。

  「冰心……」他環顧房內四周,還是沒找到聶冰心。

  柳逸峰在雲端上的心瞬間跌落到最深的谷底。

  聶冰心不見了,她只留下一張白紙給他——

  我走了,我選擇在自己最幸福的時候離開,今生無怨。如果你愛我,就不要來找我,就讓我永遠留在你的回憶中吧!今生無緣,期待來生再見,保重!

  「這是什麼?」柳逸峰不能相信?這教他怎麼相信?昨夜他們才親密的擁抱彼此,她的體溫還留在他身上啊!

  還有她的髮香、她的體香,這些他彷彿都能聞得到,但是她卻走了,只留下這麼一張薄薄的紙就走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個時候,席仙兒和龍飛也來了,他們看到柳逸峰臉色鐵青的喃喃自語,兩人心中都害怕他會不會因為這樣瘋了?

  等席仙兒和龍飛看完聶冰心留下的紙條之後,席仙兒連忙安慰柳逸峰,「大師兄,你別這樣嘛,說不定聶冰心是在跟你鬧著玩的,這幾天你們不是在冷戰嗎?」

  「是啊!是啊!」龍飛也說,「一定是聶姑娘生氣你不理她,故意要讓你著急才會寫這麼一張惡作劇的紙條的。我想她現在一定是躲在哪裡,等著你去找她呢!」

  「不是這樣的!」柳逸峰捧著頭,痛徹心肺的喊,「她是真的走了,所以昨晚才會對我……我真笨,我怎麼沒有早一點想到呢?如果我早點想到的話,就可以阻止她了,為什麼我會這麼遲鈍呢?」

  「大師兄,你不要這樣嘛!」席仙兒看了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她急急的說:「大師兄,不如我們出去找找吧!說不定聶姑娘還沒走遠呢!」

  柳逸峰沒有回席仙兒的話,不再激動的他好像冷靜下來在思索著什麼,表情顯得很嚴肅。

  看到他沈思的樣子,席仙兒和龍飛都不敢打擾他,兩個人互看一眼,不約而同的慢慢走出去。

  柳逸峰努力的捕捉腦中乍現的一些東西,試圖將這些零碎的記憶拼湊成較完整的圖案。

  殺手組織?!這十年來江湖上著名的殺手組織有幾個?據他所知大概有五、六個,當然實際上還有更多,這五、六個是他印象比較深刻的。

  在他的印象中,大多數的殺手組織都僱用一些武功高強的人來當殺手,如果說是從孩童時期慢慢培養到長大成人的,好像就只有兩個了。

  一個是地獄門,一個是冥門……

  冥門,對了,他想起來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吧?那時他在無意間看到兩個男人,其中一個不知為了什麼要殺掉另一個,無法見死不救的他就和這個要殺人的男子打了起來,那真是一場惡鬥,兩個人不知道交手了幾百回合他才傷了他的左眼險勝,最後那個男子負傷逃走,而他也沒有趕盡殺絕。

  事後他才知道和自己交手的正是冥門的掌門人韓嘯虎,他這才稍感欣慰自己沒有誤傷好人。韓嘯虎惡名昭彰,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算他殺了韓嘯虎也不過分,因為這等於是為武林除害。

  之後他就忘了有這回事了,直到現在才讓他回想起有過這麼一段往事。

  現在一切都吻合了。聶冰心是韓嘯虎派來殺他的,她是冥門的人。

  錯不了的,因為他毀了韓嘯虎的左眼,所以他派他的徒弟來取他的性命。

  他開始自責為什麼不早一點想到這些?如果他肯靜下心來仔細想想的話,不會到現在才知道聶冰心是韓嘯虎的徒弟,那麼聶冰心就可以少吃點苦頭,甚至不會離開他,因為他可以阻止她離去。

  現在才想到這些太晚了,聶冰心已經走了,可悲的他連她會去哪裡都不知道。

  不行,他不能讓事情就這麼結束,聶冰心沒有取他的人頭回去覆命,天曉得韓嘯虎會怎樣對她,說不定會用她的命來抵他的命。

  沒有時間了,他得盡快打聽出冥門位在何處才行,他得去救她。

  


  在冥門冷森威嚴的大廳上,韓嘯虎用他僅剩的右眼看著緩緩走到自己面前的聶冰心。

  「師父,徒兒回來了!」聶冰心跪了下來。

  「你的眼中還有我這個師父嗎?」韓嘯虎的聲音有如凜冽的風刮在聶冰心臉上。

  「師父,師妹她——」陪聶冰心一起進來的薛佑上前想幫聶冰心說話,卻遭韓嘯虎狠狠地瞪視。

  「你好啊你,連你都要造反了是嗎?」

  「徒兒不敢。」薛佑也跪下了。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韓嘯虎怒不可遏的對他們吼道,「一個是知情不報,蓄意隱瞞,一個是膽大包天,背叛師門,你們兩個居然還有臉回來見我?哼!」

  聶冰心看薛佑一眼,心想:不行,我不能連累薛佑。要死就死我一個好了!

  心中打定主意的她急切的對韓嘯虎說:「師父,這不關大師兄的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辦事不力,沒能殺掉師父要殺的人,錯全在我,請師父責罰我一個人,不要罰大師兄,他是為了幫我不得已才騙師父的,是我害了大師兄的,都是我——」

  「冰心,你……」見到聶冰心不顧自己性命危險維護自己,薛佑感動得眼眶紅了。

  聶冰心感激的低語:「大師兄,夠了,你不要再為我說話了!」她再看向韓嘯虎,自責的說:「師父,你懲罰我吧,我知道自己不該愛上柳逸峰,可我是真心喜歡他的,希望我死了之後,師父能放過他,就讓我的命抵他的命,師父失去的左眼,就讓我的命來償還吧!」

  韓嘯虎冷冷的看著聶冰心,「哼,看來你都替我安排好了,不是嗎?」

  眼看韓嘯虎的眼中迸出殺意,薛佑一急之下衝口而出:「師父,你千萬不要聽師妹胡言亂語,她是被柳逸峰給迷惑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大師兄,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不要管我了,就讓師父懲罰我吧!」她實在不願拖累無辜的薛估,她不能讓他繼續幫她說話,要不然韓嘯虎會連他一起恨進去的。

  「師妹——」

  『你的好意人家不領情,還不識相點給我閉嘴?!」韓嘯虎斥責完薛佑,面帶冷笑的對聶冰心說:「好,你有種,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賜你一死是不是?好,我就成全你,反正也不用我動手,再過幾天你就會毒發身亡了不是嗎?這樣一來,我倒省了不少事,這是你自找的,別怨我!」

  「師父,難道你不給師妹解藥?」薛佑心驚的問。

  「哼!像這種叛徒死不足惜,我還給解藥做什麼?」韓嘯虎無情的說。

  「師父——」

  「什麼都不要說了,兩個人都給我滾出去!」韓嘯虎瞪著聶冰心,「你不要以為我會念在師徒一場放過你,你就乖乖給我留在這裡等死吧!至於你……」他再看向薛佑、厲聲的警告:「既然她願意承擔一切的罪過,這一次我就饒了你,不過下不為例。以後若有同樣的情形發生,你也難逃一死,好了,都給我滾出去吧!」

  「徒兒告退。」聶冰心低著頭出去了。薛佑氣憤難當的看韓嘯虎一眼,他有太多的話想說,不過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他必須等待最好的時機救聶冰心一命。

  他衝出去,很快地追上聶冰心。「冰心,等等我。」

  聶冰心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大師兄,謝謝你剛才幫我說話。」她感激的說。

  「可我還是沒能救得了你。」薛佑好後悔。「如果我知道師父會這麼狠心,我就不會堅持要你回來了!我真不敢相信,師父居然會為了一個外人不顧自己徒弟的性命,我對師父好失望,我對不起你!」

  「大師兄,別這麼說,這都是我的命,怨不得任何人的。」聶冰心柔聲的安撫道。

  薛佑定定的看著她,下定決心地說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幫你拿到解藥的,我不會眼睜睜看你死去。」

  「大師兄,你有這份心意我就很高興了!」聶冰心輕聲歎道,「我知道解藥都放在師父身上,如果師父不給,誰也無法取得解藥的,我已經死心了,你不用為我冒險。」

  「不,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放棄。」薛伯扶著她的危膀,皺著眉看她,「冰心,這麼做真的值得嗎?你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可是現在他在哪裡?你為他做的犧牲他一點都不知情啊,這樣對你不公平啊!」

  聶冰心柔柔的笑著,「這不是公平不公平的問題,我為他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一點都不後悔,真的!」

  薛伯搖著頭,他放棄說服她了,她說的他不是不懂,因為——他也是那個心甘情願的人。

  「大師兄,你不要皺眉頭嘛,我覺得自己很幸福,這樣就夠了!」聶冰心故作開朗的對他說道。

  薛佑長長地歎一口氣,看到她強裝出來的笑容,為了不讓她難過,他也勉強擠出微笑。

  


  很快的,聶冰心活在這個世上的日子只剩下五天了。

  大限的日子愈來愈近,聶冰心雖然不在乎,不過心情的沈重是難免的,如果說她對人世還有什麼留戀的話,那就是柳逸峰了。

  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她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面,只要一面就好,那麼她便可以沒有任何遺憾的離開了。

  在這個時候,她萬萬沒想到柳逸峰居然來到了冥門,和她只有咫尺之遠。

  「師父,外頭來了個奇怪的人,他說要見師父一面。」一名冥門的弟子匆匆進來向韓嘯虎稟告。

  「奇怪的人?」韓嘯虎覺得納悶,冥門位於半山腰,地點十分隱密,外面的人如果沒有熟知地形的人帶路的話,很難發現這裡,所以如果不是和冥門有交情的人,一般人是不可能找到這裡的。

  「是的,師父。他說他姓柳,叫柳逸峰,他似乎很肯定師父會見他似的硬要我進來通報。」

  「哈哈——」韓嘯虎縱聲大笑,「柳逸峰啊柳逸峰,你果然還是來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想不到你這個名滿天下的神偷也逃不過這一關啊!好,既然你有膽子來,我就會一會你。去把他帶來!」

  「遵命。」
引言 使用道具
Karla
大公爵 | 2015-2-13 22:56:03

本帖最後由 Karla 於 2015-2-13 22:57 編輯

第八章

柳逸峰把三天的路程縮短為兩天,風塵僕僕、一身塵土的出現在冥門。

  當他終於與韓嘯虎面對面時,韓嘯虎那覆著眼罩的左眼讓他想到三年前的往事。

  他現在真的很後悔,如果那時候他沒有因為婦人之仁放過韓嘯虎的話,也許現在就不會有冥門,也許那些人就不會因為韓嘯虎斷送了寶貴的生命。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那時候他殺了韓嘯虎,也許他就不能和聶冰心相遇、相愛了。

  唉!也許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韓嘯虎皮笑肉不笑,「三年不見了,看起來你過得挺愜意的,怎麼?對我這個手下敗將你還特地來探望,到底有何指教啊?」

  他對柳逸峰真的是恨到了極點,想他韓嘯虎是什麼樣的人物,他可是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無不懼怕的大魔頭啊!自從他創立冥門以來,名氣如日中天,從來沒有輸過,可是他卻輸給了一個後生晚輩,還被弄瞎了左眼。柳逸峰帶給他的是今生最大的恥辱,這三年來他日日夜夜想的就是要報此血海深仇,直到今天,他的願望總算能實現了。

  「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何而來的,不是嗎?」柳逸峰直截了當的說,「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要把冰心帶走,你開個條件吧!」

  「條件?哼!」韓嘯虎惡狠狠地瞪著他,「你看到我的左眼了,你說我會開什麼條件?別開玩笑了,我就是殺你一千刀也不夠,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帶走我的人?我看你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吧!」

  「你要怎麼對付我都無所謂,除非我死,否則冰心我是一定要帶走的!」柳逸峰堅定的語氣說明他的心意有多麼堅決。

  「你以為這裡是你的地盤,可以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韓嘯虎大聲的說。

  「你要試試看嗎?」柳逸峰神色自若,「這裡是你的地盤沒錯,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我既然能找到這裡,就不可能毫無準備前來自投羅網的是不是?沒有錯,你的人多,可是你怎麼知道外面就沒有我的人來接應?還有一點,這裡既然讓我知道了,我想官府應該對冥門真正的地點感到興趣才是,如果我不能活著走出去的話,我就不知道官府的人會不會找上這裡了!」

  韓嘯虎氣得臉色鐵青,他以為柳逸峰一定會對自己低聲下氣、跪地求饒的;沒想到他卻反過來威脅他,真的是太可惡了!

  他從來不相信邪不勝正,但是如果真的讓官府或是別的門派知道了冥門的所在,那以後麻煩就大了。雖說他手下的弟子眾多,不怕打不過那些來找麻煩的人,可這是很難說的,要是官府派來一千名人馬圍剿冥門,就算冥門個個武功高強也很難以寡擊眾的不是嗎?到那時冥門一定會被消滅的,他畢生的心血也會毀於一旦。

  「看來你比我想的要聰明多了!好吧,我就跟你談條件吧!」韓嘯虎滿腔的怒火不便在此時發洩,他這不是認輸,而是腦中突然想到了他可以利用柳逸峰替他做事。

  他不是神偷嗎?連皇上的夜明珠都可以手到擒來,還有什麼是他偷不到的?對了,就好好利用他吧。他有把握柳逸峰會依他的條件,因為聶冰心的命只有他可以救不是嗎?

  「好啊!你說!」韓嘯虎的爽快讓柳逸峰有點意外,不過他無暇多想,因為滿腦子想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令他魂縈夢牽的愛人。

  「這個我得仔細的想一想。」韓嘯虎的嘴角泛出詭譎的微笑。「明天我自會給你答覆,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吧,呵呵……」

  這個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啊?柳逸峰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但是既然韓嘯虎肯讓步,他只有靜觀其變了。

  他點著頭,「好,就暫時這麼辦。不過我還有一個請求,我要見冰心,現在。」

  「呵,看來你對我這個徒兒真的是用情很深哪!」韓嘯虎嘲諷的笑道,「沒想到我韓嘯虎教出來的徒兒能讓你這麼中意,我說你是不是該感謝我啊?」

  這個人的笑容真的讓人看了不愉快。柳逸峰沒好氣的瞪著他,「廢話少說,冰心呢?」

  「別急,我這就派人把她找來。」

  


  柳逸峰在見到聶冰心之前,先被帶到一個房間。

  既來之則安之,他靜下心來待在房裡等著聶冰心的出現。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門外有腳步聲來到。

  門的另一頭正是聶冰心,她聽從韓嘯虎的吩咐來到這裡,但她並不知道房裡頭的人是誰。

  柳逸峰立刻把門打開,欣喜若狂的叫道:「冰心,真的是你!」

  「逸峰,怎麼是你?」聶冰心的心跳快要停止了,她在一片昏亂中被柳逸峰拉了進去,並緊緊的抱住。

  「太好了,你平安無事,我好怕你受傷,怕你……現在好了,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柳逸峰興奮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不過這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又回到他身邊了。

  「逸峰……」聶冰心受到的驚嚇大過驚喜,她現在腦中還是一片混亂。「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老天,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其實這並不難,如果我不是那麼粗心的話,早就想到你是冥門的人了!」柳逸峰回道,「當我終於理出頭緒,知道你和韓嘯虎的關係時,我就馬上四處打聽冥門的正確位置,還好我有一位交情不錯的老大哥也住在杭州,他雖然已經退隱江湖,不問世事,但他在年輕時曾經和韓嘯虎有交手的經驗,就是他告訴我冥門應該就在這個地方。所幸有他,要不然我可能得花上更多的時間才能找到這裡,我們也許就見不到面了。」

  想到自己可能會失去聶冰心,他心痛的抱住她。

  「你為什麼要來?」聶冰心推開他,低著頭啞聲的說,「你這麼做很危險你知不知道?你走吧,不要辜負我的一番苦心。」

  柳逸峰擡起她的下巴,疼惜的摸著她消瘦不少的臉頰。「你瘦了,難道韓嘯虎他……告訴我,他是怎麼對你的?」

  聶冰心的眼睛濕潤了。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對她說著溫柔的話,用她熟悉的方式碰觸她的臉,她無法再騙自己要他離開,她不要再這麼辛苦的偽裝成那個堅強的自己了。

  她撲進他的懷中,激動的喊:「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為什麼不把我給忘了?為什麼你還要來?你知道我看到你之後就不會放你走了,你知道嗎?」

  「那麼就把我好好抓牢吧!」柳逸峰攬緊她的頭。「我是你的,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逸峰……逸峰……」她埋在他胸前哭泣不止,「你還是來了,我努力了這麼久,忍受這麼多不能對你說的痛苦,卻在這一刻前功盡棄,你居然還是來了!你知道你來到的是什麼地方嗎?我師父他恨你入骨,你還是走吧!」

她把他往門口推去。

  「快走吧,一個人絕對逃得掉的,不要管我了!」

  「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呢?」柳逸峰不管她怎麼推就是不動。他抓住她的手,激動的喊道:「冰心,我是不會走的,除非你跟我走!」

  「不可能的,師父他——」

  「他答應跟我談條件,所以你放心,我們一定可以逃離這裡。」柳逸峰笑著說。

  「我師父他答應跟你談條件?」聶冰心淚痕未乾的臉充滿了錯愕。「怎麼可能呢?他好不容易才逮到你,怎麼可能會……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她以為柳逸峰為了讓她安心才騙她的。

  柳逸峰溫柔的凝視著她,「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等明天你就會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明天?」

  「是的,明天。」柳逸峰溫柔的擁住她,輕聲歎道,「不管明天會如何,至少今晚我們可以在一起。冰心,我好高興,因為我曾經以為再也無法這樣抱著你了!」

  「我也是。」聶冰心擡起朦朧的眼睛看著他。「逸峰,你這樣待我,如果我死了,我也會含笑九泉的。」

  「我不許你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柳逸峰用食指點點她的唇。「有我在你身邊,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我知道你是擔心明天的事,別怕,有我在,嗯?」

  「嗯。」聶冰心甜美的笑容中有著深深的悲哀,如果柳逸峰知道她再過不久就會永遠離開他,不知道會有多傷心?她現在想起來就心痛得不能自己。

  事情演變成這樣的地步她終於不再堅持要離開他了,她現在不要去想以後的事,就算他們只剩下最後一夜,對她來說已經是太奢侈的幸福了。

  


  很快的,決定柳逸峰和聶冰心命運的時刻來臨了。
偌大的正廳只有三個人,柳逸峰、聶冰心,還有韓嘯虎。

  「呵呵,看樣子你和我這個不肖的徒兒共度了美好的一夜不是嗎?」韓嘯虎看著兩人,嘲弄的笑道。

  聶冰心不敢看韓嘯虎,她一直把頭垂得低低的。

  「不要緊的。」柳逸峰對她微微一笑,然後表情一變,冷冷的看向韓嘯虎,「你說吧,咱們速戰速決。」

  「當然。」韓嘯虎的眼中迸出冷光。「柳逸峰,你聽好了,我可以放了你們兩個,但我有一個條件,我要你進宮去把皇上的玉璽偷出來給我。事情如果辦成,我跟你的仇恨不但一筆勾銷,我還可以把聶冰心送給你。怎麼樣?這個交易對有神偷美名的你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吧!」

  「你要我偷玉璽給你?」柳逸峰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玉璽做什麼?你想自己當皇帝嗎?」

  「嘿嘿,這就是我的事了,你只負責偷,至於我要怎麼使用那不干你的事!」

  「師父……」聶冰心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韓嘯虎,她跟了他八年,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有這麼大的野心,居然想當萬人之上的皇帝?

  「抱歉,我不能為你做這種事!」柳逸峰不可能答應他的,這可是關係到全國人民是否能過著幸福生活的大事啊!如果說韓嘯虎有做一個英明君主的條件的話那就算了,問題是他的為人如何大家都知道,要是讓這種人當上皇帝,那天下還有安寧平靜可言嗎?全天下的人還有幸福可言嗎?

  「哼!我就知道你會拒絕。」韓嘯虎不在乎的笑了笑,「可是你真的能拒絕我嗎?難道你不顧她的命了嗎?」

  「他在說什麼?」柳逸峰驚愕的目光轉向聶冰心,聶冰心也看著他,一臉的死灰。

  「該死的東西!你對冰心做了什麼?」他憤怒的對韓嘯虎吼道。

  「啊,我可愛的徒兒沒有告訴你嗎?她服下了我的斷魂藥,如果超過三十天沒有吃下解藥的話,那就……嘿嘿,現在還有四天吧?我的乖徒兒,為師的可有算錯日子?」

  柳逸峰聽得腦中嗡嗡作響,他不相信的看著聶冰心,「怎麼會這樣?冰心,你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嗎?」他緊握著她的手。

  「是真的。」聶冰心含淚點頭。「這就是我要離開你的真正原因。逸峰,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這件事的,我明知自己會死,可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即使只有一個月——」

  「這是你自找的,如果你肯替我殺了他,你就不用死了!是你自己選的路,別怪我這個做師父的狠心。」想到自己辛苦培養出來的殺手就這麼沒了,韓嘯虎也覺得痛心。

  柳逸峰完全明白了,難怪她總是心事重重,難怪她什麼都不肯說,難怪她要離開他,原來就是因為吃了斷魂藥,她想一個人靜靜死去,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

  「把解藥拿來!」柳逸峰怒瞪著韓嘯虎。

  韓嘯虎笑著說:「你把玉璽拿來,我就給你解藥。一物換一物,這不是根公平嗎?」

  「把解藥給我!」柳逸峰向前跨一大步,厲聲的吼道,「你不想右眼和左眼一樣廢了的話,就把解藥給我!」

  「你可以這麼大聲跟我說話嗎?」韓嘯虎奸詐的笑道,「這斷魂藥的解藥只有我有,而且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在哪裡,如果你把我殺了,也等於殺了你心愛的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柳逸峰眼睛像要噴出火似的瞪著韓嘯虎,聶冰心在一旁心驚的看著,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柳逸峰。

  「逸峰,算了!」她拉住他的手。「我們不能做出背叛皇上、背叛所有人的事,你千萬不能上他的當,不能為他做這種會讓世人唾棄的事啊!」

  「你這個叛徒,你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死活,你真的不怕死嗎?」聶冰心講這些話讓韓嘯虎氣得想打她。

  聶冰心看著韓嘯虎,平靜的說:「沒有人不怕死的,可是如果我的死可以換來大家的平安,那麼我的死就有價值了!」

  韓嘯虎不以為然,「一個殺手還說什麼價值?別忘了,如果你死了,你的『金光閃閃』可能也活不下去,你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嗎?」

  「那是我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不是嗎?」沈默許久的柳逸峰終於說話了。

  「逸峰……」

  柳逸峰微笑的看著聶冰心,「你放心,我不會去做這種天理不容的事。你說得對,死要死得有價值,走吧,我們回家吧!」他對她伸出手來。

  聶冰心慢慢的把手交給他,眼中閃著欣喜的淚光。

  「你們給我站住!」韓嘯虎老羞成怒地對他們叫道,「想走?沒這麼容易,來人啊!」

  韓嘯虎正想叫人攔住柳逸峰他們,這時柳逸峰突然飛身朝他奔來,速度之快讓他措手不及。

  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左頰已結結實實挨了柳逸峰一個耳光。

  柳逸峰這一掌用了十分的力道,打得韓嘯虎嘴角流血,還斷了幾顆牙。

  「你……你……」韓嘯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被人打著玩,他太低估柳逸峰了,和三年前相比,他的武功精進了何止一倍,可以說至少有三倍啊!

  以前他還可以和柳逸峰過個幾百招都沒問題,現在他卻連一招都沒有辦法還手,以柳逸峰目前的武功,要殺他就像殺雞那樣的簡單。

  「這掌是替冰心打的。」柳逸峰冷聲的說,「多行不義必自斃,相信老天爺會給你應有的懲罰。冰心,我們走!」說完,他擁著聶冰心大步的從韓嘯虎眼前離開。

  韓嘯虎捂著自己流血的嘴角,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無力阻止。

一個時辰後,柳逸峰和聶冰心終於離開冥門的勢力範圍,來到比較安全的地方。

  「這裡應該就安全了!」柳逸峰看到聶冰心眉頭深鎖,擔心的問:「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應該和大師兄道別的,這次沒能見到他,以後更不可能見面了!」聶冰心傷感的說。

  柳逸峰心痛的抱住她。「事情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是不是?我們回杭州去,那裡有很多有名的大夫,也許之中有人有辦法解你的毒——」

  「沒有人可解的,逸峰。」聶冰心悲涼的笑著,「我跟了師父這麼多年,還不瞭解他嗎?我曾經看過那些服下斷魂藥的人,他們沒有一個沒吃解藥還能活下來的。當我吃下斷魂藥時,我就有心理準備了。所以別為我白費力氣了,還有四天,就讓我們安靜的過完這四天好嗎?」

  柳逸峰呆若木雞的看著她,眼睛突然湧出淚水。他大叫:「四天怎麼夠?別開玩笑了,我想和你過完這一生一世啊!」他拉她入懷,把流著淚的臉理進她的頭髮中。「冰心,你不要這麼殘忍,你真的忍心棄我而去嗎?我不能想像沒有你的日子,我命令你不能死,你聽到了沒有?」

  她棒著他的臉,輕輕地抹掉他臉上的淚水。「逸峰,別哭,男人是不可以哭的。」

  柳逸峰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吻著。「我不哭,可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你先回杭州等我,我辦件事就回去!」

  「不行。」聶冰心當然知道他要去辦什麼事。「你殺不了我師父的,就算你武功高強,冥門厲害的不只我師父一個,你一個人怎能敵過那麼多人聯手呢?」

  「不管怎樣我都得一試,因為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啊!」柳逸峰激動的說。

  聶冰心靜靜的看著他,緩緩開口,「好吧,那你去吧!不過在你去之前先殺了我。」

  「冰心?」柳逸峰愕然。

  「殺了我,我就不用替你的安危擔心了,不是嗎?」她嘴唇發抖的說。

  柳逸峰知道自己是去不成了,他咬緊牙關,對蒼天怒吼:「可惡!為什麼好人總是要被惡人所害?為什麼面臨死亡的是你不是韓嘯虎?老天爺太不公平了,我不甘心!」

  「逸峰,別說了!」聶冰心笑中帶淚的抱住他。「我們還有四天不是嗎?老天爺待我們不薄啊,像我師父,就算他長命百歲又怎樣呢?他有我們快活嗎?我們的一天實在勝過他的十天、一百天啊!」

  柳逸峰總算冷靜下來了,看著她的笑容,所有的憤怒和不平都奇跡般的消失了。

  「你說得對。」他模著她的秀髮。「我聽你的,就讓我們好好的、安靜的度過這四天吧!」他別過臉去,努力壓抑想流淚的衝動。

  聶冰心看得出來他又要流淚,趕緊用愉快的聲音說:「太好了!那我們回杭州吧!」

  「你要回杭州嗎?」柳逸峰奇怪的看著她,他以為她會希望這四天都和他守在一起才對。「如果你堅持不看大夫,那我們回杭州就沒有意義了不是嗎?光回去的路程騎馬最少也要兩天半,等我們回到杭州,只剩下一天半的時日,倒不如我們在這附近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

  「不,我想回杭州,因為我想再見仙兒和龍飛一面嘛!」聶冰心笑著解釋,「他們就像我的家人一樣,如果不跟他們道別的話,那我會有遺憾的。」

  「原來如此。」柳逸峰瞭解了。「好吧,那我們現在就去買馬,盡快回到杭州。」

  聶冰心笑著點點頭。

  其實她真正想回杭州的原因除了想見到席仙兒他們之外,其實還有兩個很重要的目的。

  一是如果把柳逸峰帶回杭州的話,就算到時候他改變心意要找韓嘯虎拚命,也沒有辦法像現在這樣說去就去,她是為了他的安危著想。

  第二個原因是如果她死了,柳逸峰的身邊還有席仙兒和龍飛在,他們可以照顧他,更可以在他傷心的時候安慰他,萬一柳逸峰想不開,他們或許可以及時阻止他。

  所以說回杭州是必要的,這也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兩天後的深夜,他們平安回到了杭州。

  「冰心姐姐。」席仙兒一看到聶冰心就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你到哪裡去了?大家都好擔心你呀!」

  「你也擔心我嗎?」聶冰心對於席仙兒的主動示好感到受寵若驚。

  「當然啊[」席仙兒理直氣壯的說,「本來我和龍飛也想去找你的,可是大師兄不準我們去,還好你們平安回來了,要不然我和龍飛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呢!」

  「是啊,聶姑娘。」龍飛興奮的附和道,「這幾天我和師姐因為太擔心你們,睡不好也吃不好,你看我們兩個是不是都瘦了?」

  「對不起,讓你們替我擔心了!」聶冰心笑著對兩人說。

  「對了,冰心姐姐,你到底上哪兒去了?」席仙兒好奇的問。

  「我……」聶冰心悄悄的看向柳逸峰。

  柳逸峰隨即替她回答:「冰心是回去找她師父,她怕她師父不贊成我們在一起,所以才會寫那封信說要離開我的。」

  「原來是這樣啊!」席仙兒點點頭,「那你師父同意你和大師兄在一起了嗎?」

  「當然是同意了,要不然我怎麼回來看你們呢?」聶冰心苦笑的說。

  「我知道了,一定是大師兄的誠意打動了聶姑娘的師父,所以聶姑娘才能跟大師兄一起回來。」龍飛自作聰明的說。

  「就是說啊!」柳逸峰摸摸龍飛的頭,然後對抱著聶冰心不放的席仙兒笑道:「仙兒,你抱夠了沒有?我們這一趟拚命趕路真的很累了,快放開冰心讓她去休息吧!」

  席仙兒對柳逸峰扮了個鬼臉。「小氣鬼,人家還有話想對冰心姐姐說,借人家抱一下嘛!」

  「你有話想對我說?」聶冰心問道。

  「嗯。」席仙兒不好意思的笑道:「之前我對你很不禮貌,希望你能原諒我的不懂事,好不好?」

  「喔,我看哪,明天的太陽準是打西邊出來的。」柳逸峰笑著搖頭。

  「你閉嘴啦!」席仙兒給他一個大白眼,繼續說:「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大師兄喜歡的人是你,可我就是不服氣嘛!我一直在等待機會把大師兄搶回來,可是當我看到大師兄失去你之後,把自己折騰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終於明白自己是敵不過你的。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說也奇怪,當我不想討厭你,我就真的不討厭你了耶,看到你平安回來,我真的很高興,我想這一次我真的可以對大師兄死心了。」她握住已經感動得一塌糊塗的聶冰心的手,真摯的說:「我想通了,你才是最適合大師兄的人,冰心姐姐,我把大師兄交給你了,以後你不要再一聲不響就跑掉了喔!」

  「仙兒,謝謝你。」聶冰心把席仙兒的手緊緊的握住,兩人的笑容都有如春花綻放般明艷。

  「仙兒,你長大了!」不用說,柳逸峰也深受感動。

  「哼,你現在才知道啊!」席仙兒注視柳逸峰的眼光仍有著不捨,這也難怪,一個喜歡十年的人要她一下子把心完全從他身上收回來豈是件容易的事?她對柳逸峰死心並不表示她對他沒有半分的留戀,這是她以後必須努力的地方,總有一天,她會真的完全對他死心的,也只有到那一天,她才能再接納其他的男人。
引言 使用道具
Karla
大公爵 | 2015-2-13 23:01:24

第九章   

柳逸峰靜靜的看著熟睡中的聶冰心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聶冰心昨晚洗完澡之後就立刻睡著了,而和她一樣疲累的他卻只睡了一、兩個時辰就醒了。

  他捨不得睡,他就這樣擁著她,看著她的睡臉什麼事都不做。

  比起在冥門時知道她吃下斷魂藥的時候,他現在的心情平靜多了。

  雖有不捨、雖有不甘,不過他已能接受她將離開自己的事實。

  他不去想失去她的事,現在的他只願她還在自己身邊。

  不管以後會怎樣,至少他此刻是擁有她的。

  輕輕地撫著她臉上的輪廓,一遍又一遍。

  他想多摸摸她,他只剩下一天的時日可以這樣摸她了。

  他不知道自己已掉下淚來,一滴灼熱的淚水喚醒了她。

  聶冰心緩緩地張開眼睛,一看到是他就笑了。「你沒睡啊?」

  「是啊!」柳逸峰眨著濕潤的眼睛貪婪的望著她。「這兩天你累壞了,再多睡一會兒吧!」

  聶冰心搖搖頭,她怎麼捨得睡呢?「現在什麼時候了?」

  「大概快中午了吧!」

  「我睡了這麼久啊!」她看看窗外,果然是陽光正耀眼的時候。「仙兒和龍飛呢?他們也還在睡嗎?」

  「應該是吧!我看他們也很累的樣子。」

  「他們真是可愛,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的。」她的手撫上他的臉,微笑的說,「還有你,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我也是。」柳逸峰抱住她的上半身,心痛的覆上她的唇。

  「逸峰……」她的嘴來到他的耳邊。「抱我,最後一次抱我。」

  「好。」柳逸峰翻身將她壓在下面,瘋狂的吻著她的身體。

  這張臉、這副身體,還有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他都要她好好記住他帶給她的感覺,他要讓她知道不管他們有沒有以後,她永遠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親吻愛人濕潤的臉頰,柳逸峰柔聲的問:「你還好吧?」他剛才太激動了,好怕弄痛她。

  「嗯,我還好。」聶冰心無力的靠在他強壯的胸膛上。「如果你還要的話,我還可以的。」

  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顧慮到他的感受。「我說不出自己有多愛你。」他感動的吻著她美麗的眼睛。「如果可以的話,我是不會讓你下床的,因為這是最後一次了,你是不是這麼想的?」

  「嗯。」聶冰心幽幽的說,「我什麼都不能給你,只能給你這個,明天我可能就會……也許就在今天也說不定,所以我想——」

  「我不要聽!」柳逸峰又用吻堵住她的嘴。「我不要聽你說這些話,吻我吧,讓我忘記那件可怕的事,用力地吻我吧!」

  「好。」聶冰心反身壓在他上面,熱情的吻著他。

  她不說了,也不去想了,現在她只想吻他,如果這樣可以讓他安心的話,她願意吻他一輩子,短短不到一天的一輩子。

  


  晚上,聶冰心親自下廚做了好幾道菜,他們四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吃吃喝喝,好不開心。

  「冰心姐姐,想不到你的手藝這麼棒,每一道菜都好好吃喔!」席仙兒吃得滿嘴的飯粒。

  她的吃相不佳,龍飛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啃雞腿啃得滿嘴都是油。「真的是好好吃喔,以後我娶妻子也要娶一個像聶姑娘這麼會做萊的,這樣我每天就有美味的菜可以吃了!」

  「大師兄,你怎麼不動筷子啊?這菜很好吃的呢!」席仙兒注意到柳逸峰遲遲沒有夾菜。

  「喔,好。」柳逸峰只顧看著聶冰心忘了要吃萊,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多心了,他覺得聶冰心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    「冰心,你覺得怎麼樣?」他擔心的問道。

  「我很好啊!」聶冰心其實也覺得自己的身體怪怪的,她只想是不是太累了,而不去想是不是斷魂藥毒發了。

  可是她還是想錯了,下一刻她突然失去了意識,暈倒在大家的面前。

  「冰心!」柳逸峰及時扶住她倒下的身子,很快地抱起她往床鋪走去。

  「冰心姐姐,大師兄,冰心姐姐怎麼了?」不明就裡的席仙兒擔心的看著躺在床上、臉色像白紙一樣的聶冰心。

  柳逸峰的臉色比聶冰心好不到哪裡去,他沈重的開口,「她早就中毒了,現在可能毒發了!」

  「冰心姐姐中毒了,怎麼會呢?」席仙兒驚叫。

  「這說來話長,總之,她大概活不過今晚了!」柳逸峰看著聶冰心,表情十分的痛苦。

  「什麼?!」席仙兒與龍飛互看一眼,兩人的臉上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聶冰心張開眼睛了。

  「冰心,我在這裡。」柳逸峰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逸峰……」聶冰心虛弱的笑著,「我好像……快要走了……」

  「冰心……」柳逸峰痛苦的看著她。

  「冰心姐姐,你不要死啊!」席仙兒忍不住哭了。

  聶冰心有氣無力的說:「仙兒,我把逸峰還給你了!」

  「我不要!」席仙兒用力地搖頭。「我才不要心裡沒有我的大師兄。冰心姐姐,大師兄是你的,沒有人可以搶走他,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

  「我是好不了了……」聶冰心感覺到體內的氣血不斷的翻騰,她知道自己離死已經不遠了!

「聶姑娘,你要振作啊!」龍飛臉上也掛了兩行淚。

  聶冰心對龍飛感激的笑笑,她看著柳逸峰,「逸峰,我——」

  「我不要聽!」柳逸峰生氣的吼她,「你這樣好像在交代遺言似的,我不聽!」

  「我本來就是……」聶冰心一口氣喘不過來,拚命咳嗽。

  柳逸峰將她抱在胸前,不停的撫著她的胸口。

  就在這個時候,遠遠的有聲音傳入他們的耳朵,「冰心,我來了,你要撐住!」

  是薛佑?!聶冰心吃驚的想張開眼睛看清楚說話的人,可是她實在是太虛弱了,她睜不開眼睛,並再一次墜落那黑暗中……

  


  聶冰心聽到有好多聲音在呼喚自己,可是她就是找不到聲音的來處。

  她身處在黑暗中不知道有多久了,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她只是待在那黑暗中。

  「冰心,冰心,你快醒醒啊!」

  這是……柳逸峰的聲音?聶冰心張開了眼睛,映入她眼中的影像正是柳逸峰。

  「逸峰……」她沙啞的喊。

  「冰心,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柳逸峰轉過身去,感激的看向薛佑,「薛佑,你真的把冰心救活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大師兄?」聶冰心還無力坐起來,她焦急的喊,「逸峰,是大師兄來了嗎?你快扶我坐起來。」

  「你乖乖躺著別動。」薛佑來到床邊讓她看個清楚。「冰心,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還是有一點難過,不過你不用擔心。」聶冰心有太多的問題想問薛佑。「大師兄,我的命是你救的?難道你幫我拿到解藥了?」

薛佑點點頭。「我從頭說起吧!那天你們走了之後,我們所有的人都很不恥師父的所作所為,你一定不相信,你們走了沒多久,大家也都走了,冥門只剩下韓嘯虎一個人,從那天起,就沒有人替他賣命了!」

  「真的嗎?」聶冰心是不相信,因為聽起來實在太奇了。「為什麼大家都要走呢?大家都是受過師父恩惠的不是嗎?」

  「因為大家都看到師父是怎麼對你的,不只是我,其他的人都一樣,大家都怕下一個吃下斷魂藥的人是自己呀!」薛佑歎著氣說道,「大家都跟你一樣,為了師父把性命豁出去,可是他是怎麼待我們的呢?其實大夥一直在忍,直到看見你的下場,大家的情緒都爆發了,沒有人願意待在一個會犧牲徒弟的師父身邊,所以不用我鼓吹,大夥都跟著我一起走了!」

  「韓嘯虎連自己的徒弟都無法包容他的惡行,這真是自做自受啊!」柳逸峰搖著頭說。

  「可是你們怎麼走的?難道師父沒有阻止你們嗎?」聶冰心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阻止我們?」薛估不屑的冷哼,「我一個人可能贏不了他,不過大家一起上你認為他有勝算嗎?他可以阻止你一個人的背叛,不過就算他有蓋世武功,也阻止不了大家一起背叛吧?」

  「沒想到事情居然變成這樣……」聶冰心無限感慨的說。冥門會人去樓空竟然是因她而起,這實在不是她之前料想得到的啊!

  「那麼你是如何取得解藥的?」柳逸峰問薛佑。

  「是老天有眼吧!」薛佑深深地看著聶冰心,「那天我們回去之後,我就一直暗中在找尋解藥的下落,我都是趁著師父不在時,偷偷進去他的房間和書房找,裡面的每一樣東西我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解藥的下落。直到你離開的那天早晨,我又趁師父跟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去他的書房,結果居然讓我找到了!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解藥竟然藏在一處我看得到可是卻不會想去找的地方。你一定想不到,他居然把解藥藏在他每天都用得到的東西——鼻煙壺裡。」

  「鼻煙壺?」聶冰心呆住了,這鼻煙壺怎麼藏東西呢?

「就是鼻煙壺,不過不是他天天使用的那幾個鼻煙壺,是一個他從未使用過的鼻煙壺。我就是突然發現為什麼有一個鼻煙壺看起來比較髒,好像很久沒有使用過,才好奇打開一看,這就發現解藥在裡面了!」

  「想不到韓嘯虎還算有腦筋,知道愈是顯眼的東西人家愈不會去注意,還好老天爺垂憐,讓你救了冰心一命。」柳逸峰感激的看著薛佑。

  「大師兄,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聶冰心紅著眼眶道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薛佑緊緊看著聶冰心,「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見面。」

  「大師兄……」聶冰心流著淚點點頭。「你自己也是,我們一定能再見面的。」

  薛佑再看聶冰心最後一眼,然後走到柳逸峰面前。「不知道韓嘯虎還會做出什麼事,以後你和冰心在江湖上行走要多加小心,冰心就交給你了!」

  柳逸峰用力地點頭。「我會的,你自己也要小心。」他對他伸出手。「薛兄,謝啦!」

  薛佑伸出手來與他相握。「再會。」

  「再會。」

  「大師兄,後會有期。」

  依依不捨的目送薛佑離去,聶冰心緊緊的握住柳逸峰的手。

  「為了報答大師兄的恩情,我們一定要幸福才可以。」

  「是啊!」柳逸峰溫柔的摸著她的臉。「他真是我們的救星,如果不是他,現在我們可能已經在黃泉之下相會了!」

  聶冰心又想哭了。「你真的打算為我殉情啊?如果你真的這麼做的話,那我就算做鬼也不饒你!」

  柳逸峰笑了,「做鬼也不錯啊,你是鬼妻,我是鬼丈夫,我們還是一對,只是不在人間是在陰間,這有什麼不好的呢?」

  聶冰心幽幽的歎著氣,把臉靠在他身上。「還好我們都活下來了,逸峰,我們真的可以這麼幸福嗎?」

「你說呢?」他低下頭,深深地吻住了她。

  


  三天後。

  聶冰心身上的毒是解了,不過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柳逸峰日夜都守在她身邊,小心照料著她。

  「來,再吃一口。」柳逸峰手捧著人參雞湯,舀了一匙喂聶冰心。

  聶冰心吃了一口,    「我自己來就好了,我又不是病人。」她不好意思讓他喂。

  「你本來就是病人嘛!」柳逸峰堅持要餵她。「把嘴巴張開,啊!」他還張嘴示範給她看。

  真是的!聶冰心哭笑不得的張口喝湯,他不但把她當病人看,還把她當成小孩了。

  「對了,怎麼這兩天都沒有看到仙兒和龍飛呢?」

  「不知道跑哪裡去玩了,不過兩天都沒有回來的確有點奇怪。」席仙兒雖然貪玩,可是她從來不曾不說一聲就在外面過夜,就算是玩過頭了也該回來才對。

  「難道他們出事了?」聶冰心擔心極了。

  柳逸峰臉色沈重,「我想應該還不至於,今天晚上如果他們還不回來的話,我就出去找他們。」

  到了晚上,席仙兒和龍飛還是沒有回來,所以隔日一早,柳逸峰就出門去打聽他們的下落。

  他在外面找了一整天,什麼消息也沒有打聽到,他真的感到事情不對勁了。

  難道說他們被韓嘯虎抓去了?

  是有這個可能,不過這並不合乎常理。

  照理說,如果韓嘯虎抓了席仙兒他們要報復他,已經過了三天了,韓嘯虎居然都沒有出面威脅他,這實在不像他的作風。

  但是如果不是韓嘯虎做的,那還會有誰呢?

  這個人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抓走席仙兒和龍飛,他的武功一定相當不錯,還有,他也很熟悉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讓柳逸峰想起了那次在西湖被襲擊的事件,那些人應該早就埋伏在那裡等著偷襲他們,可見這幕後主使的人對他的行動充分的掌握住,該不會上次的事件和這次席仙兒他們的失蹤是同一個人所為?

  除了韓嘯虎之外,柳逸峰還懷疑一個人。

  只是他不願意懷疑他,他最不願去懷疑的人就是他。

  可是事實讓他無法說服自己,雖然他不明白此人的動機為何,但是在杭州,這個人算是相當瞭解他的,如果他真要搞鬼的話,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柳逸峰心裡雖然有了懷疑的人選,不過他還是先回客棧再做打算。

  沒想到這次連聶冰心也不見了。

  她的床上空空如也,鞋子雖然還在,人卻不見蹤影。

  柳逸峰責怪自己太大意了,聶冰心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他怎麼可以留下她自己跑出去呢?

  都怪他太擔心席仙兒和龍飛了,擔心到忘了留下她一個人是件多麼危險的事。

  現在連聶冰心都給抓走了,柳逸峰不展開反擊不行了。

  在他展開反擊之前,他得先去見一個人。

  


  今夜花嬌樓的生意還是這麼好,裡裡外外都是人,好不熱鬧。

  花月容聽到柳逸峰來了,親自出來迎接他。「逸峰,好久不見了,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就是因為有段時間沒有見到你,所以想來看看你。」柳逸峰微笑道。

  花月容笑著帶他進去。「難得你來,今晚就讓我好好的伺候你吧!」花月容把他帶到自己的房間,可見她對他有多重視。「你先坐,我去叫人準備酒茶。」

  「這個不急,你先坐下來,我們聊聊。」

  「好啊!」花月容幫他倒了杯茶。「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我以為你有了新人就不要舊人了呢!」她嬌笑的說。

  柳逸峰定定地看著她,「你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嗎?」

  「咦,你不是因為想我才來找我的嗎?」花月容眨眨她的長睫毛。

  「我問你,你把冰心、仙兒,還有龍飛藏到哪裡去了?」柳逸峰銳利的雙眸緊盯著她不放。

  「喔,為什麼你認為我藏了你的人呢?」花月容饒富興味的問道。

  「因為你的嫌疑最大。」柳逸峰說道,「在三年前我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刻意接近我的。不過當時我沒有想太多,我想你應該只是對我有好感,並沒有其他的目的。可是慢慢的,我發現你並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有深厚的武功底子,但是你卻隱瞞自己會武功的事實,讓我不得不對你有了戒心。」

  花月容掩嘴笑道:「原來我在三年前就被你識破了,我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呢,看來我是真的低估你了!」

  柳逸峰本來還有三分相信事情不是她做的,不過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了,他不免感到失望。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跟你有過什麼深仇大恨嗎?」想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為這段友誼的收場感到難過。

  「是我妹妹跟你有深仇大恨!」花月容的口氣突然變得嚴厲,看他的眼神也充滿了恨意。「我想你一定忘了五年前和你有過一段情的人吧?我的妹妹趙靈珊。」

  「趙靈珊?」柳逸峰想了一下就回想起來了。對了,大約在五年前他在揚州認識了一個美貌的妓女,她的名字是趙靈珊沒錯。

  「你是趙靈珊的姐姐?」柳逸峰記憶中的趙靈珊和花月容長得完全不像,如果她們姐妹有幾分相像的話,他不會認不出來花月容和她是姐妹的。

  「沒錯,我是她惟一的姐姐,她是我惟一的妹妹,我們姐妹從小就命苦,分別被我娘賣去做妓女,不過我妹妹比我更命苦,她認識了你,愛上了你,甚至懷了你的孩子——」

  「等一下,你說什麼?趙靈珊懷了我的孩子?這怎麼可能呢?」他不記得自己和趙靈珊有發生過親密的關係啊!

  「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你不要以為她死了,就可以推得一乾二淨!」花月容恨恨的說。

  「趙靈珊死了?」他又是一陣驚訝。

  花月容怒瞪著他,「哼,你當然不知道她死了,你從她身上得到滿足後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哪會管她的死活?你走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懷孕了,那時有一位恩客本來想替她贖身的,銀子都準備好了,當那位恩客知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一氣之下和她發生扭打,我可憐的妹妹就這樣摔下樓梯斷氣了!」

  「她居然就這樣死了……」柳逸峰惋惜的呢喃著,「她是個不錯的女孩,我還記得她的好,可是我沒想到她居然發生這種事。難怪我之後回去想再見她一面,卻到處找不到她,原來她已經死了……」

  「這還不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她不會死,她現在會活得好好的!」花月容語帶哽咽,「因為我知道這一切,所以本來就已經學了十年武功的我日夜苦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親手替妹妹報仇,今天終於讓我等到了!」

  「我想起來了……」柳逸峰這時想到了他和趙靈珊的事。「對了,有一晚我和她喝酒喝得很晚,就留在她那裡過夜,也許就是那一夜,她趁著我酒醉不醒和我做了那件事吧!」

  那晚的事他還隱約有印象,隔天醒來以為自己做了場春夢,身體才會殘留那種感覺,現在回想起來也許他真的和趙靈珊做了那件事也說不定。

  「你是說我妹妹她引誘你和她燕好是嗎?」花月容恨不得甩他兩個耳光。「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妹妹都已經死了,你還要汙蔑她,你以為沒人治得了你嗎?」

  「我做過的事一定承認,但是這件事實非我所願,我相信如果趙靈珊還在世的話,她一定不會怪我的!」

  「住口!住口!」花月容不願承認事實的真相竟是趙靈珊一相情願、投懷送抱,她寧可相信是柳逸峰負了趙靈珊。「為了我妹妹,我一定要報仇,你看這是什麼?」她把床上的布簾拉開,失蹤三天的席仙兒就躺在那兒。

  「仙兒!」

  「不要過來!你過來我就一掌打死她!」花月容舉起右手放在席仙兒頭上。

  「你不會這麼做的!」柳逸峰屏息的說。

  「哼!我不只要殺她,我還要殺掉聶冰心和龍飛,我要你在乎的人一個一個死在你面前。」

  「你不會這麼做的。」柳逸峰再說一次。「因為你不是那種人,是不是?」他柔和的目光緊緊瞅著她。

  花月容扯動嘴角笑道:「哼,你很快就會知道你高估了我,還記得那次在西湖嗎?用錢買通人去殺你們的就是我,現在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吧?」

  柳逸峰的眼神依然對她充滿信任,「但我寧可相信那個對我好的你。如果你真的有心要殺我,你有太多機會了不是嗎?何必等到現在呢?這就證明你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是不是?」

  花月容的手在顫抖,她的心動搖了。

  柳逸峰見機不可失,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用他的快手點了她的穴道。

  「不!」花月容軟軟的倒在地上,痛哭失聲,「我還是贏不了你,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無法下手殺你呢?為什麼我們姐妹兩個都要愛上你呢?嗚——」

  柳逸峰沒有說話,他只是用哀傷的眼神看著她。

  


  半個時辰後,柳逸峰帶著席仙兒和龍飛步出花嬌樓。

  「我說大師兄,你幹嘛對花月容那麼好?她抓了我們耶,還把我們關起來,我們應該去官府叫官兵來抓她進去坐牢的不是嗎?」席仙兒氣憤難當的說。

  柳逸峰歎氣的說:「算了,她能想通就好了,我們何必冤冤相報呢?如果她真是壞人,你和龍飛早就找閻羅王報到了你知不知道?」

  他是不知道花月容原諒他了沒有,不過看在她肯放席仙兒和龍飛的分上,他想她應該是相信他說的話,相信他並不是有意要辜負趙靈珊的。

  聶冰心說得沒錯,花月容的確是喜歡他的,也因為他知道這一點,他才能順利將席仙兒他們救出來,在沒有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

  「大師兄,花月容真的沒事了嗎?你說她還會與我們為敵嗎?」龍飛擔心的問。

  「我想應該不會了吧!我和她妹妹之間的誤會解釋清楚了,我想她應該瞭解我不是殺害她妹妹的兇手。不過話說回來,其實我還是有責任的,如果那天我不被她灌醉的話,她的命運可能就會改寫了,唉!」想到趙靈珊的死,他覺得自己還難辭其咎。

  「這也不能怪大師兄啊,大師兄是讓人給設計了,不是嗎?」龍飛很懂事的安慰他。

  「如果你不花心的話,那什麼麻煩事都不會找上我們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拈花惹草,等冰心姐姐回來,一定要她好好管管你,不讓你再到外面去打野食!」席仙兒氣呼呼的說。

  「唉!」想到聶冰心現在可能會有危險,柳逸峰是又心急又緊張。「不知道冰心落入誰的手中?我想或許是韓嘯虎把冰心抓去的,現在除了他,我找不到第二個可能。他一定是不甘心我和冰心毀了他的一切,所以把冰心抓走,想要逼我就範去替他偷玉璽,應該是這樣沒錯。」

  席仙兒不屑的冷哼,「那個老頭想當皇帝?我看算了吧,當皇帝有什麼好的?還不如我們逍遙自在呢!再說他用這種卑鄙手段得到皇位,有誰會敬重他呀?真是大爛人一個,我要是冰心姐姐啊,早就不要這個師父了!」她覺得像席西山這樣的師父已經很爛了;沒想到居然有人比他還要爛,比起聶冰心,她運氣要好太多了!

  「就是說嘛!大師兄,如果聶姑娘真的落在韓嘯虎手上的話,那聶姑娘會不會有危險啊?」

  「我要是能回答你就好了!」柳逸峰重重地歎著氣。

  「大師兄,要不然我們分頭去找,我想韓嘯虎一定還在杭州的。」席仙兒說。

  「好吧!」看來眼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你和龍飛一起去,注意那些沒有人住的空屋或是廟宇,現在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不管有沒有找到,兩個時辰之後我們都要回客棧會合,知道嗎?」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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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3 23:03:23

第十章   

兩個時辰後。

  無功而返的柳逸峰在客棧等席仙兒和龍飛回來。

  他現在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席仙兒他們的身上,希望他們能發現聶冰心的下落。

  她的身子還沒有完全復元啊,他真的不敢想像聶冰心落在韓嘯虎手上會遭受到什麼樣的待遇。

  如果韓嘯虎敢傷害她一分一毫,他發誓絕對會加倍奉還給他。

  等到天都亮了,席仙兒和龍飛還是沒有出現。

  就在他打算出去看看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

  「薛佑?」再次看到薛佑,他大感意外。「原來你還在杭州。」

  「是的。」薛佑走到他面前,他看來很疲累的樣子,一臉的汗。「還好你在這裡,走,我帶你去找冰心。」

  「你知道冰心在哪裡?」柳逸峰驚喜不已。

  薛估很快的說:「這幾天我一直在暗中觀察你們,因為我怕韓嘯虎會找你們報復。果然不出我所料,早上你一出門,韓嘯虎就進到客棧擄走冰心,我怕我一個人對付不了他,所以不敢貿然行動,只能一路尾隨他,看他要把冰心帶到哪裡去。這隻老狐狸可能怕有人會跟蹤他故意繞遠路,有幾次我都差點跟丟;還好冰心吉人自有天相,最後我總算跟上他們,現在我就是回來告訴你要帶你去救人的。」

  「這真是太好了!」柳逸峰感激不盡的看著薛佑,「你不知道你幫了我多大的忙,大恩不言謝,現在我們先去救冰心,待事成之後,我一定好好謝謝你!」

  薛佑微笑,「冰心是我的師妹,我救她是應該的,你不需要特別感謝我。」

  「不,這是應該的,因為冰心的救命恩人也等於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薛佑深深地看著他,然後歎了一口氣,「也只有像你這種熱情如火的人,才能融化她那顆冰心吧!冰心的堅持是對的,你是值得讓她豁出性命去愛的人。」直到此刻,他才算真正的對聶冰心死心。

  柳逸峰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兩個先停止恭維彼此吧,走,讓我們去把冰心救出來!」

  薛佑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向門外奔去。

  柳逸峰毫不猶豫的跟上去了。

  


  聶冰心好不容易才撐開沈重的眼皮,她的腦中一片混沌,身體感覺好重,整個人昏沈沈的。

  我是怎麼了?我暈過去了嗎?

  這裡是……她環顧四周,眼前熟悉的景象讓她驚呼出聲。

  這裡不是她先前借住的山腳下空屋嗎?她怎麼又回到這裡來了?

  在驚慌下她想挪動身子,可是她的身體疲麻得很,運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她被點穴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她還記得柳逸峰出門時她的精神還不錯,對了,她本來是坐在靠窗戶的位置看書的,接下來……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突感一股冷風往身上吹來,然後她聽到這輩子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我的好徒兒,咱們又見面啦!」

  「師……師父?」平躺在地上又被點了大穴的她只能無助的看著韓嘯虎猙獰的面孔逐漸朝她逼近。

  「嘿嘿,很意外吧?想不到還能見到我吧?」韓嘯虎皮笑肉不笑的說。

  「你為什麼把我抓到這裡來?」她強壓下對他的恐懼直視著他。

  韓嘯虎眼中爆出凶光。「你說呢?你把我的一切都毀了,我這些年來辛苦養大你們,你們卻說走就走,一個也不留下,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如果你把柳逸峰殺掉就好了,我不甘心,我要報仇!」

  「哼!你為什麼不想想大家為何都要離開你?如果你把我們當人看,不把我們當成是你殺人的工具,大家怎麼會一拍即散呢?我也是一樣,如果你沒有叫我吃下斷魂藥,不管我有沒有愛上柳逸峰,我說什麼也不會背叛你的。是你對我無情在先,怎麼能怪我無義在後呢?」

  「你還有話說?」韓嘯虎大怒。「我看你還能說多久?現在你落在我手上,我一定要好好的折磨你,還有柳逸峰,我一定要讓你們這對狗男女生不如死,你等著看好了!」

  「你——」

  「韓嘯虎,我在這裡!有種你就出來,不要為難我的女人!」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澎湃有力,從門外穿透進來。

  「逸峰?」知道柳逸峰到來,聶冰心又驚喜又擔憂。

  「好小子,竟然這麼快就找來了!」柳逸峰出現之快超乎韓嘯虎的意料,他本來是打算讓柳逸峰著急個兩三天,再以聶冰心為餌誘他出來;沒想到一天的時間不到他就找上這裡了。

  算了,反正早晚都要碰上,他現在手上有聶冰心,還怕柳逸峰不乖乖聽他的話嗎?

  「你的女人在這裡,要找她就儘管進來吧!」韓嘯虎大聲的喊道。

  「逸峰,不要管我,你快走!」聶冰心不要柳逸峰為她涉險,她用力地喊道。

  「冰心!」可是柳逸峰還是衝進來了。他一進來就看到聶冰心躺在地上,韓嘯虎就站在她的旁邊。「老東西,你把冰心怎麼樣了?」他的眼中燃燒著怒火看向韓嘯虎。

  「沒什麼,只是點了她幾個穴道而已。」韓嘯虎凶狠的回看柳逸峰,「我還真低估了你,居然讓你找到這裡來。好,那咱們就一次解決我們之間的恩怨。廢話少說,先把你的一雙眼睛挖下來吧!」

  「不——」聶冰心激動的對柳逸峰大喊,「你千萬不要聽他的,你快走啊,不要管我了——」

  「我怎麼能不管你呢?」柳逸峰溫柔的看看聶冰心,然後厲聲的對韓嘯虎說:「你不是要我去幫你拿玉璽嗎?要是我瞎了,你的皇帝夢也就完了,你不考慮一下嗎?」

  對呀!韓嘯虎經他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他的玉璽還沒到手呢,柳逸峰現在瞎不得,瞎不得啊!

  不過……韓嘯虎眼珠子一轉,嘴角浮現詭譎的笑容。「這個玉璽我是勢在必得,一個兩眼全盲的瞎子是不能偷玉璽,不過只瞎了一隻眼睛的瞎子呢……嘿嘿,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他至少要看到柳逸峰瞎一隻眼,才能暫時舒緩心中的這口怨氣。

「我知道了!」柳逸峰點點頭,然後勾起食指和中指往自己的左眼插去。

  「不要!」聶冰心的慘叫聲先響起來,接著上面發出巨響,有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踏破屋瓦從天而降。

  此時此刻的韓嘯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柳逸峰的手指上,當他驚覺屋頂有人跳下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只能眼睜睜看著薛佑奪回聶冰心,而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逸峰!」聶冰心安然無恙的被送到柳逸峰身邊,兩人緊緊相擁。

  韓嘯虎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有利的籌碼,他轉身就跑。

  「想逃?」薛佑大叫一聲要追過去。

  這時聶冰心卻喊住他:「大師兄,算了!」

  薛佑回過頭,面容嚴肅的說道:「不能算了,只要他一天不死,就有回來找你們麻煩的一天,留下他等於後患無窮啊!」

  「這個我知道,可是……」聶冰心不忍的歎道,「他對我們畢竟有養育之恩,就算他有再多的不是,我們終究欠他這份情,就算老天爺要奪走他的命,也不該是由我們下手啊!」

  薛佑歎了一口氣,聶冰心說的話打動了他。

  「也許你是對的,這不是我們該做的事!」他不去追韓嘯虎了。

  看到兩人都露出痛苦的神情,柳逸峰出聲安慰,「冰心說得沒有錯,不過薛佑的顧慮也是對的,除非韓嘯虎大徹大悟重新做人,否則他留在世上不知道又要殘害多少人。你們不能動手,但我能,下次再見到他,我一定要取他的性命為江湖除害,這件事就交給我了,薛佑,你放心吧!」

  薛佑點點頭。「聽到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看韓嘯虎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留在杭州,我想是該向兩位辭行的時候了!」

  「大師兄——」聶冰心正想開口挽留薛佑。

  薛佑搶在前面說道:「冰心,不要留我了,如果不是怕韓嘯虎傷害你們,我早就走了,現在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他懇求的看向柳逸峰,「好好待她。」

「我會的!」柳逸峰真心地承諾道。

  「那……後會有期了!」薛估再看兩人一眼,很瀟灑的離開了。

  聶冰心把臉埋進柳逸峰的胸口,哽咽的說:「我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

  「不要這麼想。」柳逸峰輕輕地吻著她的額頭。「這世上到處都是有情人,可是能成為相愛眷屬的能有幾個?你選擇了我,就注定要辜負他的一片深情;就像我選擇了你,就要辜負仙兒,還有……」他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想到了趙靈珊和花月容。

  「怎麼了?」聶冰心覺得話沒說完的柳逸峰神色有異。

  「喔,沒什麼。」柳逸峰笑了笑,「我們回去吧,仙兒他們一定等得很心急。」

  聶冰心眼睛一亮。「你找到仙兒和龍飛了?你在哪裡找到他們的?」

  「這說來話就長了,走吧,我在路上慢慢說給你聽。」摟著愛人的肩,柳逸峰心滿意足的露出笑容。

  


  三天後,柳逸峰一行人來到杭州的城門,準備離開此地。

  「大師兄,接下來我們要上哪裡去玩呀?」席仙兒滿心期待的問柳逸峰。

  「誰說要帶你們去玩啦?」柳逸峰一臉正經的說道,「你和龍飛愛上哪裡就上哪裡,我和冰心要過我們的兩人世界,恕不奉陪,咱們就此分手吧!」

  「分手?你的意思是想甩掉我跟龍飛?」席仙兒哇哇大叫。

  「正是如此。」

  「冰心姐姐,你看大師兄啦!他不要我跟龍飛了啦!」席仙兒跑去跟聶冰心求救。

  「逸峰……」聶冰心笑看著柳逸峰。

  「我幹嘛給自己找麻煩,沒事帶著兩個拖油瓶啊?去去去,不要跟我搶妻子!」柳逸峰笑著把聶冰心從席仙兒手中搶回來。

  「我就是偏要跟你搶,怎麼樣?」席仙兒死巴著聶冰心不放。「冰心姐姐,我告訴你喔,我這個大師兄可是個萬人迷,像花月容那個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但杭州一個花月容,揚州可能也有個什麼花的,還有福州、什麼州的花女人一定也不少——」

  「喂,你在亂扯什麼?說得太過火了吧?」柳逸峰用力地瞪視口沒遮攔的席仙兒,「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真的要把你丟掉喔!」

  「師姐,你不用怕,還有我,我會保護你的!」這個義正辭嚴的聲音想也知道是來自龍飛。他呀,巴不得柳逸峰丟下他和席仙兒不管,這樣他就可以和他喜歡的師姐一起過只有兩個人的甜蜜生活了。

  「哎呀,你閉嘴啦,還輪不到你說話。」席仙兒完全無視於深情款款的龍飛,她搖著席冰心的手,悄聲的說:「冰心姐姐,你一個人是看不住我這個花心大師兄的,不過如果再加上我,大師兄應該可以乖乖的安分守己不敢偷心,所以你不能丟下我知不知道?我是很有用處的。」

  「說得也是。」聶冰心完全同意席仙兒的說法。

  「你們在說什麼啊?」看到聶冰心和席仙兒連成一氣,柳逸峰這下頭大了。「冰心,你不要聽她亂說,我身邊已經有了你,怎麼可能去找別的女人呢?以前的事就算了嘛,以後我保證一定乖乖聽你的話,別的女人我瞧都不瞧一眼,真的!」他舉手做發誓狀。

  看他認真的模樣,聶冰心和席仙兒不約而同地嬌笑出聲。

  「傻瓜,我當然相信你,你發什麼誓啊?」

  「就是說嘛!我也只是逗逗你,尋你開心的,誰教你說要棄我和龍飛於不顧?活該!」

  「你們——」柳逸峰沒轍的看著兩人,只有傻笑的份。

  「龍飛,看到我的下場了吧?以後討妻子要小心,不要討個會騎到你頭上的女人知道嗎?」他語重心長的對龍飛說。

  「喔!」龍飛看看席仙兒,臉突然變紅了。

  這個時候,遠遠的有樂音往他們這個方向傳了過來,是笛子的聲音。

  柳逸峰首先變臉,「糟了,仙兒,你聽這是什麼聲音?」

  席仙兒的臉色也變了,「是我爹的笛聲。不好了,大師兄,我爹他……他找來了!」她的聲音顫抖不止。

  這是席西山現身的習慣,他一定要吹個一、兩首曲子讓大家知道他即將大罵光臨,這樣他才會覺得有面子。

  「師父他快到了,大家快走!」柳逸峰右手拉著聶冰心,左手抓著席仙兒就要跑。

  「大師兄,你和冰心姐姐先走,我和龍飛還可以擋我爹一陣子。」席仙兒自告奮勇的說。

  「不行哪,你被師父抓到就慘了!」柳逸峰不敢想像被席西山抓到後的下場。他們四個徒弟沒有一個留下來等他的,可想而知席西山有多麼生氣,要是被他抓到,恐怕只有死路一條啊!

  「不會啦,好歹我是他的女兒,頂多打罵一頓就是了!死不了的啦!」席仙兒聽到曲子快吹完了,著急的催促:「快走吧,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那……你和龍飛自己保重了!」柳逸峰感激的看席仙兒和龍飛一眼,然後拉著聶冰心向前飛奔而去。

  這一跑就是一個時辰,柳逸峰怕席西山追上來,一刻也不敢休息的全力奔跑。

  跑到一半時聶冰心跑不動了,還是柳逸峰抱著她跑的。

  「好了,到這裡應該就沒問題了!」他們來到了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

  「逸峰,我們不管仙兒他們可以嗎?」聶冰心擔心的問。

  「他們不會有事的啦,我師父雖然古怪,不過仙兒再怎麼說都是他惟一的女兒,仙兒落在他手上一定能活命的,哪像我們三個師兄弟,要是被他抓到一定是死路一條的。」柳逸峰心有餘悸的說。

  「看不出來你這麼怕你師父,我還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聶冰心笑著說。

  柳逸峰瞪她一眼,「你這是在嘲笑我囉?」

  「才不是呢!」聶冰心拉著他的手笑道:「我是發覺你也是有弱點的,並不是十全十美的人,這個新發現讓我覺得這樣的你也挺可愛的。」

  「你錯了,我最大的弱點不是我師父,是你。」柳逸峰摟著她的纖腰,低下頭用鼻子碰她的鼻子。「以後我們就慘了,前有你的師父,後有我的師父,我們兩個人的師父都想要我們的命,我看這江湖路是很難走囉!」

  「沒關係,只要有你陪在我身邊就好!」她膩在他的懷中,小聲的說,「我只要我的偷心賊,其他的什麼都不要。」

  「你叫我什麼?偷心賊?」

  「不是嗎?」她嬌聲笑道,「你最會偷女人的心了,以前的你怎麼樣我都不管,以後你只能偷我一個人的心,知道嗎?」

  「知道了!」柳逸峰與她手牽手。「我們上路吧!」

  「走!」聶冰心大聲應道,兩人看著對方,露出會心的一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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