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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1:07

第099章:錯過時機引災禍


    林偉卻為難了,風水先生好找,他跑了一趟新安縣,也見著了倆。可一個不願意,另一個要價高。

    「那你給了幾兩銀子人傢?」趙氏知道林偉一向小氣,忙問他。

    「二兩啊?隻跑一趟說幾句話,還不夠多的!」林偉瞪她一眼。

    趙氏也咬起了嘴,林鳳娥就給了她五兩銀子,給出去二兩她可還就剩下三兩了。雖然從林鳳娥傢翻出來十幾兩銀子,可喪事都是他們傢操辦的,也花了好幾兩銀子呢!剩下也不多了!

    「那他說幾兩銀子纔願意?」趙氏想著,為了更大的好處,還是多花點銀子算了。

    「要十兩!」林偉臉色難看。

    「十兩銀子?搶錢啊!」趙氏聲音霎時高亢。

    「不給十兩銀子,人傢不乾。」林偉想著講講價錢,銀子能給。可他要保證那塊風水寶地,自傢也能佔上一塊纔是。

    「要不咱自己說?」趙氏出主意。

    「鳳娥不是說了,咱自己說的人傢不信。」林偉心動,想想還是否決了。

    兩口子就嘀嘀咕咕著商量,最後決定讓林偉再去找一個風水先生來。

    姚若溪傢裡。

    雖然趕走了林宗幾人,不過王玉花還是覺得憋氣,惱憤的。所以一直盯著給姚若溪把脈的韓明,想問又不敢問。

    韓明從小便研習醫術幾十年,醫術的確很不錯,把過脈,立馬就找到了病症,不過以他的本事,隻能讓情況變好些,卻沒法治好。

    「韓大夫,不能治嗎?」姚滿屯看他皺眉的樣子,心頓時沈了下來。

    「實在耽擱太久了,以老夫的醫術,隻能讓她拿掉一個柺杖,卻是無法正常行走啊!」韓明來時還信心滿滿,看過姚若溪的情況,頓受打擊。

    「我如今吃了將近兩年的藥,情況已經好了很多。」姚若溪看姚滿屯和王玉花幾人失望的樣子,笑著搖搖頭。

    於晉然看她始終樂觀,不僅皺起眉,「還是去一趟京都吧!再耽擱下去,怕是到時候國醫聖手都治不好。」他爹已經跟傢裡說好,不論是出錢還是出力,都會幫助姚若溪把腿治好。

    「先給我孃看看脈象。我的腿不急。」姚若溪伸手拉了王玉花坐下。

    王玉花心頭一熱,都這時候了,閨女想的卻是她。

    韓明看王玉花沒有病症,心下疑惑,掃了一眼姚若霞幾個,清一色的閨女,明白過來,又給王玉花把了脈。

    待兩隻手都看過之後,韓明心裡有了數,「身子虧損嚴重,但補養迴來了些。如果想要徹底治好,需放寬心態,精細調養。還想再快,就隻有施針了。」施針要脫衣裳,他雖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了,可在京都看病幾十年也知道,多是忌諱不同意的。

    姚若溪一想就明白過來,看看王玉花又看向姚滿屯。古人多保守,大夏天裡還穿著長袖長褲,裡外三層的,要給王玉花施針,不僅得王玉花同意,還得姚滿屯同意纔行。

    王玉花急忙追問,「紥過針之後,我就能…就能……」

    韓明有些尷尬的訕笑一聲,「這個也不是一定。老夫保證能把你身子調養好。」至於生兒子的事兒,那得去求送子觀音了吧!

    「沒本事治好,還搶生意搶上了門!」畢溫良不知道啥時候迴來的,哼哼一聲,是屋頂上傳過來的。

    於晉然眸光一變,擡頭看去。這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竟然連他都沒有發現分毫。

    韓明眼裡閃過慍意,什麼叫他上門搶生意,分明是受邀前來的好不!

    王三全看著忙給姚滿屯使眼色,這是那個江湖郎中的聲音,可別讓他得罪了京都來的大夫,不給看診了。

    姚滿屯剛要解釋,畢溫良從屋頂上滾了一圈下來,身上還沾著茅草,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

    於晉然卻是一震,急忙快步出來,盯著畢溫良打量。

    畢溫良韓明也是見過的,非常崇敬的人物,隻是上下看過,實在不相信眼前的就是畢溫良。

    「您是國醫老前輩!?」於晉然上前施禮。

    「於傢的小子?」畢溫良吐出,狗尾巴草。

    竟然真的是國醫聖手,可是為何會在姚若溪傢裡?於晉然滿腹疑惑,又再次給畢溫良見禮。

    韓明忙出來見過禮,轉頭看到傻掉的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不僅笑道,「國醫聖手就在你們傢住著,可是不需要別的什麼大夫了!」

    「真…真的是國醫聖手!?」王玉花簡直都快把眼珠子瞪出來了。這小老頭在她們傢白吃白住半個月了都!

    畢溫良翻個白眼兒,「還有人膽敢冒充老頭子我的!」

    「老前輩!您怎麼會在這?」於晉然還是問出疑惑。他從京都迴來之前去了三趟都沒找見人。

    「我……雲遊!雲遊到此,看這風景不錯,飯食還能下嚥,我就住下來了。」畢溫良想了下,可不能承認他欠了蕭恆墨那個變態的大人情,被逼著裝成賣狗皮膏藥的過來給姚若溪這小妮子治腿的。太丟人了!

    「這下好了,有國醫老前輩在此,你的腿必能治好了。」於晉然迴頭笑看著姚若溪。

    姚若溪跟他見過幾次,每次都是淡淡然的,還從沒見他這樣笑。如白梅瞬間綻放般,風華逼人。她微微一笑點頭。畢溫良的身份她已經猜到了一些,所以也並不太驚訝。

    姚滿屯卻是連忙拉著王玉花上來給畢溫良跪下磕頭,「求神醫給我閨女治治腿吧!」

    畢溫良端著架子道,「看在你們這麼誠心誠意,還讓我白吃白住的份兒上,我就答應幫你們治。起來吧!不過不可洩露我的消息給任何人。」到時候他能被人潮給淹了!

    姚滿屯連忙答應,看著姚若溪拄著的柺杖,又看看王玉花,心裡抑製不住的激動。這下有救了啊!

    韓明也有些激動,這國醫聖手在這,他來這一趟真是來對了!這下能多請教幾個問題了!他眸光一轉,當下給姚滿屯拱手道,「老夫初來乍到,對這裡甚是歡喜。能否藉住幾日,也好鋪助前輩給令愛治腿!」

    姚滿屯頓時為難了,「傢裡實在簡陋的很……」連國醫聖手都睡在木闆屋子裡呢。

    「無妨無妨!一席之地便可!」韓明頓時笑起來,擅自就決定下來了。

    畢溫良很是有些嫌棄的看了韓明一眼。韓明渾不在意,抓著這麼好的機會不好好請教,他纔是傻呢!當下立馬就拱手上前請教,「前輩!這姚姑孃的腿,不知道前輩脈息如何?又該怎麼醫治?」要是能拜國醫聖手為師,那可真是太好了!可惜他被拒絕了幾十次了。

    「姚姑孃屬筋脈不全,當加以內功修煉輔助,再以前輩神針灸治,配以湯藥內服外用。」於晉然見畢溫良沒說話,便啟聲道。

    畢溫良點點頭,又問他幾個問題。於晉然都絲毫不怯的徐徐迴話。等他迴完,畢溫良直接把人趕走了。

    韓明不想迴去拿包袱,想直接就住下。

    隻是傢裡木闆屋如今已經開始放了痠豆角,還沒拾掇了。

    「明日再來吧。」於晉然也不多留,和韓明一塊上了馬車離開。

    王三全也不急著走了,幫著姚滿屯在西院的又立起來幾面木闆牆。隻要次一天蓋上頂,也就能住人了。

    次一天吃過早飯,於晉然和韓明又過來,還搬下來兩個大包袱,跟著十幾個匠人。

    「這幾個匠人,幫著修繕房屋的。還有一批青磚,晚些時候就到了。」於晉然說著看向姚若溪。

    姚若溪愣了愣,這於晉然……也要住過來嗎?

    姚滿屯和王玉花都不好意思的推卻了一迴,這纔忙招待了幾人。

    姚富貴看到馬車又來姚滿屯傢,就湊過來。姚滿屯一見他,就拉住他一塊乾活兒,「濟生堂的大夫來給你侄女治腿,來迴不方便,要住些日子。你來幫忙搭建個屋子吧!」

    姚富貴嘴角抽了抽,他是過來看看能沾上啥好處,可不是被抓壯丁的。

    還不等他推辭,姚滿屯就招呼一聲出門,說是去叫姚滿倉也過來幫忙,速度快一點。

    王三全昨兒個把房子木闆房蓋了一半,覺得不能怠慢了神醫,今兒個也沒有去收豆角,早早吃了飯就過來。

    不大會,姚正中和姚滿倉也都過來幫忙,於晉然昨兒個買的青磚也都送了過來。

    因是蓋了臨時暫住,所以隻挖了淺淺的地基,十幾個人一起上手,迅速的捱著牆,起了三間屋子。隻用兩天時間,就把頂上也蓋了木闆,上面接了茅草。屋裡地面也鋪了一層青磚,整個屋裡很是陰涼。

    木闆屋子最多遮陽,伏天一曬很是酷熱,當下畢溫良也沒客氣,直接搬了進去。又讓牆上糊了紙,照舊睡他的竹床。

    於廣旭過來也送了幾張竹床,連姚滿屯和姚若溪幾人的都有。

    村裡起先傳言姚滿屯傢一個瘸子閨女竟然還敢拒絕裡正傢的提親,如今看姚滿屯傢直接請了大夫住在傢裡,紛紛議論猜測,姚若溪能不能真的治好腿。

    林宗看姚滿屯大肆鋪張,弄的還真像那麼迴事兒,更是一口氣憋在心頭,惱憤的不行。

    等雞飛狗跳的忙活完,於晉然和韓明都住了下來。美其名曰幫著給畢溫良打下手的。

    畢溫良扔了一本手抄書給姚若溪,讓她先背下來,「這可是老頭子花費十好幾天纔弄出來的。」

    對於別人不能說,自己又以老頭子自稱這事兒,姚若溪已經無視了,接過手抄書翻看默背。

    於晉然看著終於說出此次目的,「前輩不介意多收我一個吧!」

    畢溫良哼了一聲,他最討厭的就是徒弟了,簡直是累贅!徒弟出了事兒,可是怨師父的!再者誅九族的時候,可又師徒這一個的。

    「弟子絕不會讓前輩丟臉的。更不敢給前輩招來煩憂。願侍奉前輩和師母安享晚年。」於晉然慎重的跪下。

    畢溫良有些心動,他雖然是國醫聖手,可他嘗遍百草練就的一身絕頂醫術也造就了他這輩子沒有生育能力,隻能看著別人傢的孫子眼饞。

    姚若溪看了一眼,抿嘴暗笑。於晉然連師母都叫上了,這拜師怕是勢在必行了。

    畢溫良嘖嘖一聲,「這麼大個弟子,都不可愛了!」小小的孩兒揉捏著纔好玩。

    「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於晉然一喜,鄭重行叩頭之禮。

    「起來吧!看在你小子皮相長得還算能看的份兒上,又不變態,就收了你留著養老吧!」畢溫良傲嬌的點頭。

    於晉然面色一僵,皮相能看?不變態?不過既然已經拜師成功,也就不管原因了。看了姚若溪一眼,示意她行動。

    姚若溪垂下頭,國醫聖手雖然名聲顯赫,醫術高明,武功高強,可她卻不想牽扯這些進去。並沒有拜師學醫的打算。

    畢溫良把他的眼神看了個明白,捏著鬍子,想了想,擺手讓於晉然下去,然後招了姚若溪小聲道,「我收你當徒弟,再給你治腿就不關蕭恆墨那變態的事兒了吧?」

    那個雌雄莫辯,俊美的不像人的男子叫蕭恆墨啊!姚若溪點了下頭,也明白畢溫良是欠了人情,被逼著過來的,「雖然不關他的事兒,可你這個人情還是得欠著的。」

    「那他為啥欠你人情?」畢溫良很是好奇。

    「我把他從水裡撈出來的。」姚若溪眸光閃了下。

    「原來是救命之恩!好好好!我就收你當徒弟,再給你治腿。那個變態欠你的人情就沒法還了。等我再幫他辦一件事兒,還了他的人情。然後你就找他,好好收拾收拾他,給老頭子我出一口惡氣!」畢溫良說著自己笑起來。蕭恆墨人長得不男不女就是了,性格變態,行事變態,還總想法設法的讓他欠人情,更變態!

    姚若溪忍不住嘴角抽搐,「畢姥爺,你不會也是……」穿越不可能,不過是個逗比無疑了。

    「什麼畢姥爺!你要拜我為師的!我可以把你的腿治好,還能教你武功,教你醫術。」畢溫良嘿嘿笑著誘導。反正都收了於傢小子,再收這個小妮子也行的!非得氣死那個蕭恆墨不可!

    「我還是叫您姥爺吧!」姚若溪想到了自己冬天出門戴的小紅帽。

    「姥爺……」畢溫良臉色僵硬。叫姥爺這差輩了啊!他還得收王玉花那個蠢的不長腦子的當閨女不成!?

    「不行!不行!隔了一輩兒關係不夠近!你趕緊拜我為師!不然我就不給治腿了!」畢溫良伸手把姚若溪往地上一按,端著大模大樣的坐好了。

    姚若溪吸了口氣,身子抖了抖,悶聲道,「師父在上,請收徒弟一拜!」

    畢溫良得意的嘿嘿的笑起來,他總算弄清楚了,這小妮子運氣好啊,竟然救了蕭恆墨的狗命。現在這小妮子是自己徒弟了,那就是他間接救了那個變態的命!

    等姚若溪出來,於晉然看她膝蓋上沾的土塵,微微笑,「師妹。」

    「師兄。」姚若溪點頭算是見禮了。

    畢溫良讓姚若溪去叫了姚滿屯和王玉花過來,「我現在就給你紥針,得找人按住你。」

    按住……姚若溪應聲,去找了姚滿屯和王玉花過來。

    倆人一聽按住姚若溪,臉色都變了。

    於晉然就算作為師兄也不好進去,韓明倚老賣來,說自己是個快死的老頭子,費賴著跟進了屋。

    畢溫良拿出自己的金針,讓王玉花把姚若溪的褲子捲到膝蓋上面,脫了鞋襪,掀開肚子,按住姚若溪。

    韓明緊盯著,一個錯眼就見接連三根金針已經沒入姚若溪皮肉中大半。

    姚若溪悶吭一聲,小臉頓時白了起來,隨著金針逐漸入穴,全身的劇痛讓她幾乎昏厥過去,身上不過片刻便起了一層汗珠。

    「是不是好疼啊!」王玉花也臉色白了起來,看姚若溪強忍劇痛,咬牙堅持,頓時心疼的不行。

    「啊——」姚若溪疼的直搖頭,痛叫出聲。

    「還是別紥了吧!咋會這麼疼啊?是不是紥錯了!」王玉花看她痛苦的樣子,直吸氣。

    「閉嘴!小妮子已經拜老頭子為師父,我自當得給把她腿治好。這點痛忍過去,纔能正常走路。」畢溫良說著又是三根金針深入骨穴。

    姚若溪痛叫一聲,身子本能的掙紥。

    姚滿屯差點鬆手,韓明一看,忙上來按住姚若溪的胳膊。姚滿屯咬咬牙,別過臉去,手裡下力,按緊了姚若溪。

    「治個腿咋會受這麼大的罪!」王玉花忍不住眼淚都出來。

    韓明看著卻很是羨慕的。他情願被這麼紥一通,也拜國醫聖手為師父!

    姚若霞帶著小四和姚若萍在等外面等著,聽著姚若溪痛叫的聲音和王玉花的哭聲,小四頓時哭了起來。

    於晉然伸手攔住,「師妹生來筋脈不全,非洗筋伐髓不得補全筋脈,重新站立行走。」

    「那這樣要幾次?」姚若霞擔憂的追問,一次就這麼痛苦,要是天天都得這樣,那還不痛死人了。

    「這個得看師妹恢復情況。」於晉然目光閃了閃。

    屋裡一輪針灸過後,一個半個時辰過去,姚若溪痛的全身都在抖。

    王玉花幫給她理好衣裳,抱著她出來的送迴屋裡。

    畢溫良治病喜歡就地取材,把曬的幾筐子草藥讓王玉花煮了,晚上給姚若溪泡澡。

    等一番摺磨過後,姚若溪連飯都沒有吃,直接就睡過去了。

    一夜睡醒,姚若溪奇怪的起來,昨天痛的她幾乎忍受不住,纔一夜功夫竟全然不疼了。

    縱然她一直說不疼,王玉花做豆瓣醬也沒有讓她伸手幫忙,隻在一旁看著。姚若溪便拿著畢溫良給她的手抄書翻看默背。

    等下晌再次施針,疼痛竟然再次加劇。

    連著幾天下來,王玉花受不了了,「到底還要多少天啊?這一天比一天疼的厲害,一天天的能把人疼死啊!」

    「七七四十九天纔隻過了六天而已。」畢溫良已經覺得自己這個徒弟表現不錯了。

    王玉花眼前有些發黑,姚滿屯身子也顫了顫。姚若霞瞬間抓緊姚若溪的手。

    「沒事兒,已經不那麼疼了。」姚若溪安慰幾人,現代的疼痛醫院她也去過,雖然有麻醉,不過那些人還都是疼的整夜睡不著。

    王玉花別過去擦擦眼,要是當初懷孕她不乾那麼多活兒,想法多吃些好的,三閨女的腿估計也不會瘸了。就算瘸也不會那麼嚴重啊!

    丁顯聰過來,看王玉花和姚若霞在哭,還以為姚若溪的腿治不好了,他想到傻子林寶臣,臉色頓時不好。拿著這幾天練的字給姚若溪看,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臉色,好像不關心自己的腿不能治好,他心裡發疼,出嘴道,「若溪!要是你的腿不能治好,以後…我當你的腿好不好?」

    姚若溪一怔,擡眼看他,見他小臉滿是擔憂,目光認真,她垂頭笑,「應該能治好的。」

    「真的嗎?」丁顯聰高興的同時,心裡塞滿了失落。那個於公子他每次看見就不敢正視,現在又在若溪傢裡住著,如果若溪的腿治好了,就不會喜歡他了。

    「還沒做過努力,又怎麼知道會沒有結果?治過之後再看效果吧!」姚若溪說完又拿了書給他講新的課業。

    丁顯聰卻把話聽岔了。沒做過努力,又怎麼知道沒結果?!他還沒做過努力呢!用力的點點頭,埋頭到書本課業中。

    沒幾天,程氏突然帶著王鐵花和張志權過來,王玉花昨兒個纔剛把所有的豆瓣醬做好裝進壇子裡,看見王鐵花,她頓時有些戒備心起。

    王鐵花雖然想著豆瓣醬,不過她今兒個來有更重要的事兒,「三姐!聽孃說你傢住著大夫給小溪治腿,我也過來找那個大夫看看。」都成親三年了,她的肚子還沒有一點消息。公婆已經對她很不滿。連張志權也都有些不耐煩,要不是趙書豪和姚滿屯先後考中秀纔,她佔了兩分光,婆婆早對她打罵不休了。

    王玉花眼神落在她肚子上,明白過來,見她不是來要豆瓣醬的法子,也就放下戒心,看向姚若溪。

    「我去請韓大夫。」姚若溪起身往西院去。對外說的是於傢濟生堂從京都來的大夫,畢溫良的身份都還隱瞞著。

    程氏一聽就點頭,就是韓大夫。

    韓明正在偷學畢溫良教授於晉然醫術,聽叫他看診,一臉的不捨的拎了藥箱出來。

    王鐵花見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頓時心裡贊同,這京都來的大夫果然不一樣,忙伸了手腕子。

    韓明見她年紀輕輕,又沒病症,就知道是想求子的,給她搭了脈,卻是沒有啥問題。看張志權在旁邊緊張的看著,就伸手要給他搭脈。

    「我會有毛病?」張志權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

    程氏臉色一變,抿著嘴有些不善道,「志權,還是讓大夫看看吧!鐵花沒有問題,那就是你的問題了。」那個張婆子,明明自己兒子有毛病,還怪她閨女不會生。

    張志權面色僵硬泛紫,站著不動。

    王鐵花扯了扯他,目光憂慮可憐的看過去。

    雖然過了新婚燕爾的新鮮,可王鐵花很會籠絡人,張志權還是不忍心看她難受,沈著臉坐下,伸出了胳膊。

    韓明給他兩個手都把過脈,之乎者也說了幾句,要給他開藥吃。

    張志權臉色頓時發白了,「我真有毛病?」

    「縱慾過度,脾腎虛乏。精氣甚少,故此不育。」韓明說的簡明扼要點,就提筆開始寫藥方子。

    王鐵花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陰沈又透著青白,猛地盯住張志權。縱慾過度?成親前一年他時時粘著自己還有可能,這一年來可次數稀少,哪來的過度!?

    張志權臉色難看,不敢看王鐵花的眼神,嚇的眼神亂瞟,就是不看王鐵花。

    王鐵花氣的渾身發抖,臉色鐵青,正待要發作,見韓明放了筆,拿著方子遞給張志權,她掃了眼程氏,又見張志權投來懇求的目光,神色害怕,她暗自咬牙,沒有當場發作。

    程氏隻當她是面上不好看,還埋怨的說了張志權幾句。

    王玉花早在韓明縱慾過度就帶著姚若溪幾個到廚屋忙活做飯了。

    韓明疑惑的看了一眼,不過他急著去偷師,就忙著離開迴到西院去了。

    王鐵花連著深吸幾口氣,隻覺得一顆心泡在冰水裡一樣。她處處算計,大錢小錢都扒拉。還不是為了他。結果張志權卻拿著她辛苦掙來的銀子去睡別的女人!

    張志權也不管程氏在場,祈求可憐的給王鐵花作揖行禮,求她不要在這發作,有事兒迴傢再說。王鐵花一直沒有生,天天就想著掙錢發財,對他管束的又嚴,他也隻是一時尋找刺激。誰知道太過刺激,讓他上了癮似的。

    王鐵花拿著手帕捂著臉就哭。

    程氏忙摟著她勸了一通,「快別哭了,這不是怨你的事兒。就算你婆婆也不能再說啥了!志權迴傢好好的吃藥治著,肯定能好的。」

    「孃…孃…」王鐵花撲到程氏懷裡,抱著她痛哭不止。

    張志權低垂著頭,看她哭的厲害,心裡也不好受。咬咬牙撲通跪下,「媳婦兒!我給跪下磕頭,我發誓再也不會了!真的再也不會了!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姚若溪坐在廚屋門口嗤笑一聲。張志權偷腥偷了個縱慾過度,這是有過火。精明的王鐵花之前竟然還不知道。

    姚滿屯扛著鋤頭迴來,看程氏和王鐵花來了,不是說說笑笑,卻坐在堂屋裡大哭,不僅滿心疑惑的看向王玉花。

    王玉花湊過來小聲道,「鐵花過來看診,結果是四妹夫不育。正哭呢!」

    姚滿屯聽王鐵花傷心慾絕的哭聲,同情的看了眼張志權,對王玉花道,「你去勸勸,該吃飯了。」

    王玉花聽著就上去勸了王鐵花一通。

    姚若霞把西院的飯菜都凖備好,讓姚滿屯幫忙把飯菜端過去。

    「我去送!」姚若萍伸手接飯。

    「若萍你往堂屋裡端。」姚若霞麻利的塞她一個饃筐子,讓她送堂屋去。

    姚若萍不忿的轉身去了堂屋。小三那賤丫頭都能想著元榮哥還跟於公子師兄師妹的,她不過去送個飯,大姐都攔著她!

    飯菜擺上桌,王鐵花卻絲毫胃口都沒有。

    張志權看著也不敢吃。

    程氏勸不動,自己吃了。

    王鐵花哭過一場好了點,心裡卻依舊跟挖了一塊一樣疼,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控製不住,站起來對王玉花道,「三姐你把孃送迴傢,我就先去迴去了。」

    王玉花自己沒兒子難受了十來年,見王鐵花是連個丫頭都不生,難受在所難免,就一口應下。

    張志權更不敢多留,他怕王鐵花說出來,程氏大鬧,要讓姚滿屯打他一頓。見王鐵花說走,拔腿跟上,連程氏都忘了打招呼,趕著驢車就出了門。

    程氏在後面叮囑最後一句,讓張志權別忘了好好吃藥。又跟王玉花抱怨了一堆王鐵花公婆和嫂子如何因為沒孩子對王鐵花臉色瞧,「弄了半天是她自己兒子有毛病,竟然還怨鐵花!」

    「韓大夫的醫術很高明,吃了藥妹夫肯定會好的!」王玉花勸解她幾句。

    「趕緊套車送我迴傢吧!祖生跟你爹在傢,我不放心。」程氏見王玉花也說不出個花兒來,就不耐煩了。

    姚滿屯忙套了驢車,送了程氏迴傢。

    王玉花又唏噓了一通,問了韓大夫張志權隻要治好就沒事兒了,又心裡有些不舒服。想到了王鐵花肚子沒動靜,程氏就立馬帶她過來找大夫,她身子虧損卻還都是因為在傢裡的乾活兒纔導緻的。

    不過想到她不久把身子調養好,也能再懷孩子,也就不氣了。

    雖然畢溫良已經過了耳順之年,給王玉花施針,還是有姚滿屯在場。

    等姚滿屯迴傢來,這纔開始。

    王鐵花卻是迴去跟張志權大鬧了一場。最後張志權又是自打臉,又是下跪,又是發毒誓,王鐵花纔沒有找孃傢出頭。她不傻,反而很精明。知道找了孃傢人出頭,雖然能壓製張志權,可會讓他心裡更反逆她。到時候發的毒誓也沒有用的。

    張志權摺騰了一通,又拉著爹孃一塊給王鐵花賠禮,還又叫了嫂子來為說過難聽的話道歉。

    張婆子理虧,王鐵花又有好手段,沒有死揪著不放,看張志權一連幾天都很老實的跟在自己後面。也就再鬧騰。

    這邊程氏帶閨女來看過病,村裡的不少人就蠢蠢慾動起來。既然是京都來的大夫,醫術高明,那也能給他們看看脈象,治治病啥的啊!

    第一個忍不住的就是苗氏,雖然求親被拒絕,可求醫這事兒她從人說起就一直在想了。隻是看公爹臉色難看,她纔不好說。就悄悄的說給婆婆聽,「真要是能治好,那我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裡正婆子也不想孫子一直當個傻子,就跟林宗商量,帶林寶臣到姚若溪找韓大夫看診。

    林宗就是心裡再惱憤,想著能把孫子的癡傻治好,也隻好壓著氣,帶著林寶臣上門求醫。

    林寶臣進門很是歡喜的叫嚷,「媳婦兒!媳婦兒我來找你了!」叫喊著直沖西院過來。

    姚若溪眸光一冷。

    於晉然輕聲道了聲,「得罪。」伸手攬住姚若溪,飛快閃進自己屋裡,把姚若溪放下,自己出來,關上了門。

    「你…你們又來乾啥?」王玉花氣的跑過來攔著。

    田氏和裡正婆子忙上來拉住林寶臣,閧著他別鬧。田氏又歉意的看著王玉花,「我們不是來…是來求醫。來給寶臣看病。還請你們行個方便,讓韓大夫給我傢寶臣瞧瞧。」

    王玉花皺著眉毛,見田氏眼眶發紅,眼淚快掉下來了,哼了一聲,「韓大夫隻是我們請過來的,可不是我們傢的。也不會白給人看病,你們要求就求去好了!」

    韓明看畢溫良,見他輕哼一聲。顯然不打算過問,頭皮頓時有些發麻。他雖然醫術不錯,可這裡正的孫子之前要逼娶姚若溪。要說之前那是沒啥,可現在姚若溪成了國醫聖手的愛徒,他再去幫人看診,是不是在跟國醫聖手作對?目光為難的移到於晉然身上。

    於晉然淡淡的點個頭。

    韓明咳嗽一聲,拎著藥箱出來出來,放在門口的小桌上,伸手示意林寶臣坐下。

    田氏忙閧著兒子坐下伸出手。

    韓明兩隻手脈象都摸過,取出銀針,在林寶臣頭上穴位試了一試,搖了搖頭,「老夫雖然有兩分把握能治好令公子,可所需時日長久。我在此也不過住這一兩個月而已。若是你們想百分百治好,還是進京都找…找名醫的好。」國醫聖手幾個字到了嘴邊,聽到畢溫良的咳嗽聲,頓時改了話茬兒。國醫聖手還是別想了,那個護短的小老頭是不會給你們治的!

    「那要多久纔能治好?」田氏一聽能治好,頓時激動起來了。

    林宗也眼神發亮,帶著希冀。要是孫子能治好,他還愁個啥!?

    「非兩三年之功不能成。」韓明歎口氣。

    田氏頓時滿臉失望,兩三年纔治好,可韓大夫隻留一兩個月,根本就沒有時間醫治她兒子的癡傻。

    裡正婆子眼淚啪嗒啪嗒的掉,擡著袖子擦了淚,看向林宗。

    林宗臉色難看,「那她們傢的腿多久隻治好?」

    「姚姑孃情況不同,一年即可。」韓明看他眼神壓抑著惱怒憤然,不由皺起眉毛。

    「那韓大夫一兩個月之後走人,不也照樣治不好。」林宗暗自咬著牙。姚滿屯的閨女治腿隻要一年,他孫子治病卻要兩三年,還得跑到京都去治?!

    他竟然還想著要給孫子娶姚若溪。於晉然目光漸冷,以前他不能不管,如今他身為姚若溪的師兄,更不能不管。

    「韓大夫走了,我們傢可以直接去京都治的!」王玉花忍不住刺話。

    林宗想到這兩年姚滿屯傢發了大財,眸光幽轉,抿嘴冷聲道,「走!」

    裡正婆子也沒有辦法,京都是天子腳下,她們傢在這槐樹村能立腳,到了京都別說找大夫治病,人生地不熟,傢裡也沒有那個銀錢去花用的。

    田氏哭著拉林寶臣起來。

    林寶臣不願意,「我要找媳婦兒!我媳婦兒在這的!」

    田氏看王玉花臉色陰沈,姚若霞也面色不善的瞪著,忙和裡正婆子又是拉又是閧的讓他迴傢等著,「你這樣鬧媳婦兒就不喜歡你了。快迴傢乖乖等著,媳婦兒就喜歡你了。」

    林寶臣找了一圈沒見到姚若溪,看到放在屋門口的柺杖,上去抱著不撒手,「這是我媳婦兒的!是我的!」

    王玉花上去就要奪過來,林寶臣尖叫一聲,掙脫開田氏,拔腿就跑。

    裡正婆子忙跑過去追。

    田氏滿臉歉意,「等晚上他睡著了,我在要過來,給你們送來。」

    姚若霞拉了王玉花一把。王玉花想說不要了,又想自己閨女的柺杖讓一個傻子抱走,咋想心裡咋膈應的慌,哼一聲,讓田氏快這些。

    姚若溪歎口氣,隻能靠姚若霞攙扶著走路了。

    晚上夜都深了,田氏這纔拿著姚若溪的柺杖送來。

    於晉然看上面還有口水鼻涕,淡淡道,「姚嬸拿去燒鍋吧!我會給師妹再做一把新的。」

    王玉花聽他稱呼親切,也著實厭煩林寶臣,就真的填進了鍋底。

    次一天,於晉然黑著眼圈出來,給姚若溪送上一雙新的柺杖。

    姚若溪驚訝不已。

    「雖然有些粗糙,不過想來師妹用不長久。先湊閤用吧!」於晉然伸手給她拄上。

    「謝謝師兄!」姚若溪笑著道謝。

    於晉然點點頭,洗了臉坐下等著吃飯。

    姚若萍看的嫉妒不已,這賤丫頭不知道使了啥法子,元榮哥對她好,連於公子也對她這麼好。還熬夜給她打柺杖。是個瘸子都這樣,要是這賤丫頭的腿治好了,那豈不是沒有一點她的份兒!?啥好事兒都能被這賤丫頭搶走,她連剩下的都沒有!

    王玉花端了飯菜出來,把給姚若溪悶的骨頭湯放她跟前,「多吃點肉多吃點雞蛋。別吃飯像小貓兒一樣!」

    姚若萍看的又是一陣嫉妒,「咱傢貓咪可能吃的很呢,孃!」

    「你不說話會死啊!快吃飯了!」王玉花伸筷子敲她一下。

    姚若萍不忿的坐下吃了飯,就出門求完。卻見一個山羊鬍的老頭,拿著個幡子在附近轉悠,幡子上寫著看風水看相等字樣。看了看周圍,沒有別人,這山羊鬍實在看自己傢嗎?

    山羊鬍是來踩點的,見出來個人,做賊心虛,忙又往別的地方轉悠。

    姚若萍就以為是找人看風水,心裡還嫉妒著姚若溪得王元榮的眼,又得於晉然的眼,就沒有多理會,徑直走開了。

    她不知道,錯過這個時機,將給傢裡帶來怎樣的災禍。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2:01

第100章:自私裡正滾下臺


    夏日炎炎,天剛陰下來,山風陣陣的吹著,帶來涼爽。

    山羊鬍拿著個羅盤裝模作樣的在姚若溪傢附近勘察了一番,卻沒有進門,而是直接到村子裡拉著人打聽,「那傢是什麼人,好一塊風水寶地啊!」

    而他拉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姚二興。

    姚二興早先就聽媳婦朱氏說啥姚若溪傢跟他們傢換的那塊宅基地風水好的,現在又聽這個看風水的山羊鬍說話,他頓時愣了,「那是姚滿屯傢。先生是說她們傢的院子是風水寶地!?」

    山羊鬍捏著鬍子一臉的感歎不敢相信的模樣,嘴中嘖嘖不行,「好一塊風水寶地啊!我看風水這麼多年,還沒有見過如此大發的寶地!這傢人真是……大運氣啊!非大運氣不能佔了這樣一塊大發的風水寶地,還佔的那麼全。」

    大發!?姚二興震了震,「誰傢住了那宅子就會大發?」那是他們傢的宅基地,是他們傢啊!

    「當然如此!我且問你,這塊地是否剛被佔據不久?看現在隱隱形成發跡之勢,此為擡頭之勢,還沒到一飛沖天之時啊!」山羊鬍大肆誇大一番,又是天乾地支的拽了幾句。

    姚二興頓時深信不疑,更心裡像開了鍋一樣翻滾起來。姚滿屯傢纔住過來有兩三年已經發了大財,這還隻是擡頭,也就是說剛剛開始。那要是到後面,豈不是要發大財!?

    山羊鬍看他模樣,端詳了姚二興的面相,不僅咦了一聲,「我看你這面相分明與那寶地有緣,卻是為何還沒趕上發跡,中間就斷掉了啊?」

    「啊!?這都看得出來?」姚二興張大了嘴。

    他這邊驚訝震驚的太過,立馬就有幾個人湊過來看咋迴事兒。

    山羊鬍端詳著姚二興的面相之乎者也一通,看姚二興這幾個人根本沒有聽懂,鬆了口氣,又拿了姚二興的手看了手相,哎呀哎呀道,「你傢中兩子,本是老爺之命。成先抑後揚之勢。也就是厚積薄發,時至中年發跡,老年富貴之相啊!」

    誰都喜歡聽好話,姚二興一聽自己是老爺命,更是激動,「先生…先生…我這……」

    「明珠蒙塵,金簪埋雪。你福相已毀,福源已斷啊!」山羊鬍連連歎氣,同情悲憫的看著姚二興。

    姚二興這一會天上一會地下,早就腦子亂成一團,「那現在咋弄啊?」

    「我看向算命不求金銀,隻看有緣人。如今你我有緣,我便替你破解一二。」山羊鬍裝腔作勢又掐著手指頭,嘴裡唸著聽不懂的乾坤艮離坎巽兌,隨後又道,「你傢本是寶地居中,現在若想要破解,需重新佔據寶地,趕走那鳩佔鵲巢之人。方可迴歸正財。若是再晚,等那寶地完全發跡,就沒有辦法了!」

    突然間被特別對待了,姚二興飄飄然起來,再三確認了,拉著山羊鬍要往傢裡請。

    山羊鬍卻高深莫測的笑著拒絕了。

    聽著的幾個人俱都羨慕嫉妒的不行,忍不住圍著山羊鬍詢問,「那塊真是風水寶地?誰傢佔了誰傢就能發財嗎?」

    「的確是風水寶地。你們若是不信,看那傢住在寶地之上的人傢,可是之前毫無跡象,突然發跡,走上財富之道了!?」山羊鬍笑著帶了兩分慫恿。

    幾人更是嫉妒眼紅,不由紛紛議論,「他們傢之前看著姚滿屯傢明明窮了十來年,卻突然發跡,掙了大錢。還真以為是那王玉花有旺夫命,誰知道竟然是因為佔了風水寶地!」

    「可不是!我之前就奇怪咋她們傢突然間的就發大財了,捱著村邊不住,非要住到那個地方。還沒聲沒息的把那一片地都買下來了!」

    「王玉花連兒子都生不出來,還說啥的旺夫啊!能發財全是因為她們傢住在風水寶地上呢!」

    「她們傢可真是命好!咱們咋沒那麼好的命啊!」

    這時候山羊鬍又說話了,「看那氣相,她們傢本不算村裡人吧?」

    「哎呀!老先生你真是神了啊!那姚滿屯就算是槐樹村的人呢!姚滿屯被招贅走了,後來硬是迴來的!」

    「是啊是啊!他都是入贅的人,卻還是迴來槐樹村,佔了咱村裡的風水寶地!」

    「咱們村的好運勢都被她們傢佔光了!本該是屬於咱們全村的,都是他姚滿屯佔了風水寶地,搶了咱們大傢的好運勢。要不然她們傢上哪掙大錢,發大財,還考了個功名的?!」林偉出來接話,鼓動慫恿眾人。

    那邊姚二興迴傢和朱氏一說,兩口子頓時出來,看到那山羊鬍的樣子,十分正經,又沒要錢白給他們算的,就相信了。

    「那是咱們傢宅基地,必須要迴來!」姚二興現在已經做上了大富大貴當老爺的美夢了。

    朱氏有些猶豫,她跟王玉花來往這兩年可是得了不少好處,也掙了幾十兩銀子的。

    「你還愣個啥啊!她們傢佔了咱傢宅子,搶了咱們傢的運勢發財,你不過得了一絲半縷的,那也是該是咱們傢的!」姚二興推了她一把。

    朱氏慢慢的點頭,想到王玉花傢那叫人羨慕的富足,就心裡癢癢起來。那宅基地本就是他們傢的,現在也不過是再換迴來而已。

    兩口子忙找了地契文書,又拿了幾兩銀子出來,直奔姚若溪傢。

    而那山羊鬍還沒有走,正在給人打太極。

    許氏和毛氏也聽到了這樣的事兒,都覺得不可思議,可姚滿屯傢的確富的奇怪。莫名其妙的就發財了,就考中秀纔功名了,這難道不是因為住在風水寶地的原因?

    不大會林裡正傢和姚正仁姚滿堂傢也都聽說,急忙忙的出來打聽詢問。

    山羊鬍一直沒有走,看了林裡正,和姚正仁姚滿堂,又把對姚二興的話對幾人說了一遍。

    林宗一直相信自己運勢好,不然也不會一路考中舉人功名,當了一村裡正,佔了那麼多地和宅子。本就因為求親被拒心裡怨恨,再加上之前眼紅姚滿屯傢發財富貴,當下眼神就陰沈的轉了起來。

    姚正仁雖然有些不大相信,可心裡也蠢蠢慾動的。這種事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這大好的風水寶地被人傢佔著發傢緻富,他們傢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發財,他就不願意了。

    姚滿堂看了看姚正仁的神色,知他已經動了心要把宅基地要迴來,忙拉著他迴傢找當初買賣的地契文書出來,又拿上銀子。姚滿堂無比慶倖,銀子沒有花了,而是一直積攢著。不然還得去找藉。

    這三傢人興沖沖的找了買賣的地契文書和銀子出來。那邊林偉和趙氏兩口子也慫恿起眾人。

    「這塊地本來應該是咱們全村所有的,現在被賣給了姚滿屯,那也能賣給咱們的!那寶地是槐樹村的,憑啥一傢獨佔了?應該人人都有份兒的!姚滿屯傢佔的是咱們全村人的運勢!」

    「對!那天她們傢那小瘸子不是說旺夫旺傢旺親戚朋友嗎?放他孃的狗屁!那是因為那塊地是風水寶地,跟那塊地沾邊就能發財!沾的多發大財,沾得少發小財!風水寶地是咱槐樹村的,那就應該是大傢的!咱們一個村都能沾!」趙氏也極力慫恿攛掇。

    人本能的有仇富心理,尤其是這個富裕的人傢曾經是被他們所嘲笑看不起的,而大傢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卻眼睜睜的看著人傢莫名其妙的發財發傢,那種眼紅嫉妒一直隱藏著。這會卻全被勾了出來,被那發財發傢的美夢迷惑住了。

    既然都有份兒,那他們也都能佔一份了,為啥放著白白的大好處而不要!?

    一時間群人激憤,眾人開始找自傢的倖事變不倖的事兒出來。

    「自從姚滿屯傢迴來之後,我傢下雙黃蛋的雞都不下了!」

    「我們傢地和她們傢地捱著,這兩年都能少打兩百斤糧食呢!」

    「我今年的做工的工錢也比前年少了一兩多!」

    「咱村的好運勢全被她們傢吸走了!」

    「入贅的人本就不算咱們村的人了,卻還來咱村裡住。住也就住了,還佔了村裡的風水寶地,吸走了咱大傢夥的好運勢。得把她們傢都趕走!那風水寶地是大傢夥兒的!」趙氏拉著幾個婦女婆子唾沫橫飛。

    「人人有份兒!人人都應該有一份兒!」林偉也大聲攛掇。

    「對!風水寶地是咱們大傢夥兒的!把她們傢趕走!佔了咱們的運勢,趕走她們!」

    人群激憤不已,越聚越多,不過半個時辰,幾乎槐樹村全村的人都聚集在了一塊,連張河裡溝的人也來了一大群。

    姚二興和朱氏率先來到姚若溪傢裡,也沒客氣,直接說明了不同意換宅基地了,要把宅子換迴來。

    「當初也是看你們傢求的可憐,我們沒辦法這纔答應你們。如今我們不想換了,你們趕緊的把我傢的宅基地還給我們吧!你們那半片宅基地和銀子都還還給你們。」姚二興滿臉笑容,卻帶著警惕,防備的看著姚滿屯和王玉花。要是她們不同意,他就去告官。況且還有裡正傢的,相信姚滿屯也不敢抵賴!

    「我們傢都蓋上房子,住了這兩年了,你們又說不願意換了。你們說不換就不換啊!」王玉花惱怒的臉色發黑,瞪著朱氏和姚二興。

    「姚二哥!當初換宅基地都說好的,如今已經過去兩年之久,官府發的地契文書,白紙黑字寫著,怕是不好說吧!」姚滿屯臉色不好,卻也笑著跟姚二興周旋。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啥事兒。

    「當初你們求著要換,我們答應了。如今你們住了兩年,我們又不答應了,當然就得換迴來!這宅基地可是我們傢的!」姚二興見姚滿屯和王玉花果然不同意,瞬間拉了臉下來。

    「你們…就是看在你們好說話,換了宅基地的份兒上,教給你們鉤衣裳,也掙了幾十兩銀子的,你們竟然……」王玉花怒火上湧。她是知道朱氏跟林鳳娥好,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通過朱氏認識了林鳳娥。先是林鳳娥謀害強搶不成,現在朱氏竟然也反戈鬧事兒,王玉花心裡別提多火大了。

    「啥叫靠著你賺了錢?可都是因為沾了這塊風水寶地的光!我直接給你說了,這宅基地是我們傢的,我們不同意換了,你們就得給我們還迴來!」朱氏也硬氣起來,王玉花果然就是鳳娥說的這副德行,好像施捨給她們多少好處一樣。到最後還是靠佔他們傢的風水寶地纔發傢的?

    「啥風水寶地!?」王玉花驚詫不已,瞪直了眼。

    「你們傢能發大財,姚滿屯還考了秀纔的功名,都是因為佔了我傢的風水寶地纔發力的。現在你們識相的就趕緊把我傢的宅基地還迴來,不然等裡正到了,我們告到衙門,你們也沒有話說!」姚二興忍不住心裡的興奮和惱怒都說了出來。

    「我去你孃的風水寶地!我們傢發財掙錢都是我們辛辛苦苦一點點掙來的,我們傢考功名也是拼死拼活唸書考來的,關你們傢宅基地啥事兒了!」王玉花狠狠呸了一口,傢裡掙錢都是三閨女想的點子,她們一傢的辛苦纔得來的!狗屁的風水寶地!

    「你……反正現在管你們咋樣,把我傢的宅基地還來!否則我們就告官!」姚二興惱怒的指著王玉花。

    姚若霞看了姚若溪一眼,上前來拉住王玉花,讓她不要沖動。

    姚滿屯也氣的胸口起伏,喘著粗氣。這樣的事兒他簡直聽都沒聽過,還帶這樣的!咬咬牙,上前一步,「姚二哥!你們是被人挑撥了吧?哪有啥風水寶地能讓人發大財,還考功名的?要是真有這樣的風水寶地,那大傢就不用努力勞作,錢財就會從天而降嗎?!」他雖然信風水,可不努力,再好的風水都沒用。

    「你們是想再繼續佔著我傢的風水寶地發大財,我不跟你說那麼多。趕緊把我傢宅基地還給我們!」姚二興冷哼一聲,眼神尖利的盯著姚滿屯和王玉花。

    「你們要是同意,咱就好說話。要是不同意,那就別怪我們來強的了!」朱氏也冷眼看著。

    這邊正說著,那邊林宗一傢和姚正仁,姚滿堂帶頭,後面林偉和趙氏兩口子跟隨,帶著黑壓壓一片的人全都擠了過來。

    老宅的人和姚富貴許氏兩口子也跑的飛快趕過來。

    姚正中臉色陰沈,一口氣跑著擠過來,姚滿倉也叫嚷著讓路,護著苗氏和毛氏擠出來。

    林宗陰著臉,抿著嘴,冷眼看著姚滿屯,「姚滿屯,你入贅三王嶺,已經不是我槐樹村的人,現在佔著我傢的宅基地,還是趕緊還迴來吧!」

    「滿屯兄弟對不住了,我傢的宅基地也要收迴來。當初賣的銀子我們也已經都拿來了,趕緊把地契還來吧!」姚滿堂還裝作一副客氣的模樣。卻警惕的盯著姚滿屯。

    「就是!佔我們傢風水寶地,自傢發了大財,還想一直佔下去,沒門!快點把地契還迴來!我把你們傢那半片地契和銀子也還給你們!」姚二興叫嚷著,催促。

    「這些人簡直是有病!」姚若霞白著小臉,扭頭看姚若溪,見她雖然冷著臉,卻沒有皺眉,知道她心裡有打算,微微放心。她們傢能發傢全靠的三妹想主意,一傢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根本就不是靠啥風水寶地的!

    「沒錯!紅眼病。」姚若溪抿嘴冷笑。林鳳娥你看著這一幕應該很痛快過癮,得意的哈哈大笑吧!那你就好好的看著,會不會讓你得意。

    姚滿屯臉色陰沈難看。這些人分明是被人挑撥慫恿來的,根本不是啥風水寶地的事兒!

    姚正中上前,擰著眉頭,「滿屯!眾怒難平,換迴來吧!」

    姚滿倉張嘴要阻攔,被毛氏攔住了,低聲在他耳邊道,「讓他還給村子裡,還給村子就是大傢夥兒的,還有咱傢一份兒呢!」毛氏也是不信王玉花有旺夫旺傢的命。一聽到風水寶地,她想了下姚滿屯傢這兩傢發傢的速度,也相信了。

    姚富貴眼珠子在不停的轉。

    「怪不得當初不願意跟咱們傢捱著住,說啥半片宅基地不好。原來是看著風水寶地搬過來的!」許氏在旁催促著他快想辦法。要不是看全村的人都氣勢洶洶,義憤填膺的叫嚷著,她早沖上去攔住,然後要一塊弄到自傢來。

    姚若溪突然大喊,「大伯!大伯孃!三叔,三嬸!這塊地是咱們姚傢的,你們不來幫忙嗎?」

    姚富貴一聽這話,頓時來精神了。

    王玉花看了眼大閨女,見她使眼色,深吸一口氣,「願買願賣,當初這宅基地賣給我們傢,那就是我們傢的。官府上過檔,蓋過印的!你們就算是告官也沒用!這塊地是我們姚傢的,要分也是分我們自傢人,關你們啥事兒!」

    姚富貴兩眼閃著精光,忍不住想笑起來。看來這塊風水寶地二房沒法獨佔,還想佔著。現在隻有做出退讓,叫他們幫忙了!王玉花都同意了,那就更不論二哥也會同意的了!

    他還沒行動,姚滿倉已經興沖沖怒霍霍的沖上來,「說好了自傢分,那我是長子,我要大的一塊!」

    「還有我們傢呢!讓我們幫忙,我們傢也不能要少了!」許氏拽著姚富貴擠上前來,興奮的叫嚷道。

    苗氏皺著眉毛,左右看了看東西院,這塊宅基地這麼大,分成五分都沒有問題。能住好幾傢人。不過她聰明的沒有說瓜分的話,隻站在了姚滿屯這一邊。

    姚正中臉色有些沈。姚滿屯卻覺得心很涼。

    「啥你們姚傢的!那宅基地是我們傢的,我們不換了,你們要是不還給我們,我們就動粗了!」姚二興怒了,目眥慾裂的瞪著姚滿屯大聲喝喊。

    姚滿堂也指著姚滿倉大罵,「你們別想的太好了,宅基地是我傢的,我們不賣了。誰也別想佔我傢便宜!否則別怪我跟他拼命!」

    林宗冷哼一聲,「你們姚傢簡直自私自利,強盜行徑。這三塊宅基地是我們三傢的,姚滿堂佔去了不想還,你們還想瓜分?他姚滿屯本就不是槐樹村的人了,還佔著槐樹村最好的一塊風水寶地,天下可沒這種事兒!趕緊把地契還來!」

    趙氏一看這說來說去都沒有他們傢的份兒,頓時站出來叫嚷,「不行!不行!這宅基地已經賣了,願買願賣,那宅基地就是姚滿屯傢的了!」

    眾人頓時都看向趙氏,想不到她竟然幫著姚滿屯說話。人群頓時沸騰起來,叫嚷聲能把人耳朵給震聾了。

    「大傢別說話!先聽我說!都先聽我說!」林偉大聲叫嚷著,擺著手,製止大傢的聲音。

    眾人聲音小起來,趙氏忙道,「姚滿屯入贅就是三王嶺的人了!他就算再迴來也不該佔著咱槐樹村的風水寶地,搶了咱村人的好運勢!這塊宅基地應該還給村裡,算我們大傢夥兒的!人人都該有一份兒!誰也別想獨佔了!」

    「人人有份兒!誰也別想獨佔!」

    「還給村子裡!我們都該有的!」

    「我傢也有!誰也不能搶!」

    「還有我傢!」

    「我傢也該有一份兒!」

    槐樹村有上百戶人傢,這會幾百口子人都叫嚷著,場面完全失控了。

    張河裡溝的人眼熱的看著,心裡羨慕又嫉妒的。嫉妒這塊風水寶地為啥不是張河裡溝的,那樣他們也就能佔一份兒發傢緻富了!

    「你們…誰他孃的再欺負我們傢,老孃放狗咬人了!」王玉花嘶聲叫罵。

    姚若霞忙拽住她,傢裡的兩隻狗都被三妹關在西院,就怕一個不好真出了事兒,那纔真是壞了大事兒了。

    畢溫良遠遠的看著,見自己徒弟還沒動靜,就有些心癢癢了。這小妮子想啥,咋還不行動啊!這麼縮著頭,可不像他畢溫良的徒弟啊!被這麼多人圍著欺負,真是太丟他的臉了!

    姚若溪沈氣,又提起一口氣,高聲道,「大傢都別吵了,這宅基地我們還出去!」

    「小溪……」姚滿屯皺著眉毛,這些人分明是被挑撥了。

    姚若溪搖搖頭,見眾人果然都停了吵嚷,看過來,她勾起一抹冷笑,掃了一眼苗氏幾個,剛纔她不行動,是為了讓苗氏幾個發揮一下,現在時機差不多了。直接看向林裡正,擡腳向前兩步。

    林宗看她冰寒帶著譏諷的目光,頓時又惱憤又覺得脊背發寒,心裡不安,「既然同意還迴宅基地,那就趕緊把地契文書拿來,別耍花樣!」

    「裡正大人,你急什麼!」姚若溪要親自出面,讓林宗這個老傢夥瞧瞧,她就算是個瘸子,也不是誰都能隨意欺辱的!

    林宗被她輕蔑的眼神看的一肚子怒火,蹭蹭的燒。

    姚若溪不再看他,目光落在眾人身上,高聲道,「我爹雖然曾經入贅,但出身槐樹村,如今迴來也是入了槐樹村的戶籍的。我不想再聽到這些趕走我們傢,啥事兒都往我們傢頭上推的話。你們想要這塊風水寶地,好!我們傢同意還出來!不過你們說是還給村裡還給大傢,還是還給裡正傢?」

    林宗聞言臉色就是一變。

    眾人頓時叫嚷起來,「當然是還給村裡!風水寶地應該是大傢!裡正憑啥獨佔了!?」

    姚若溪勾起嘴角,擺手示意大傢停下來,又道,「可剛纔裡正大人過來,要的分明他自己獨佔的意思。即使這地之前是他們傢的,可他自己願意賣給我們傢。那就是我們傢的了!到了官府也沒話說!我們傢既然已經佔了兩年,現在也該還給大傢夥了!可他現在仗著自己是裡正,就想獨佔這塊風水寶地,簡直自私自利,陰險狡詐!他這樣的人還配得上當槐樹村的裡正嗎!?」

    眾人靜默了一下,都嗡嗡的議論,從小聲到大聲,「不配!不配!自私自利,陰險狡詐,想要獨佔大傢夥兒的好運勢,不配當槐樹村的裡正!」

    本該隨著裡正大鬧姚若溪傢的眾人頓時轉變了風向,矛頭齊齊對凖了林宗。

    畢溫良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他的徒弟!小妮子有兩下子!林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癡心妄想的老東西,裡正當到頭了!

    姚若溪眸光流轉,幽冷的看向林宗。

    林宗臉色鐵青,大聲的叫喊,「你們別聽這個小賤人胡說八道!她挑撥你們對付我!她在挑撥你們!別聽她胡說八道!」

    「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傢會把這塊地讓出來,就讓我爹我孃出來說!」姚若溪給姚滿屯和王玉花使眼色。

    姚滿屯率先站出來,看了眼林宗,雖然覺得不太好,可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強硬起來,強硬起來纔不被欺辱。林宗已經對她們傢怨恨在心,還逼迫要他閨女,這個裡正他也的確不適閤當了!深吸一口氣,大聲道,「迴村兩年全靠大傢夥兒照應,這塊宅基地是我們傢的,我願意還給村裡。這話是我說下的,說話算話!絕不反悔!」

    王玉花有些搞不懂,見姚若霞推她,也高聲道,「說還就還,我也不會反悔的!」可是不能白還,這是她們傢花了好幾十兩銀子買的。

    姚若溪歎息一聲,「人性本善,你們都是淳樸善良的莊稼人,我不知道誰挑撥的你們對我傢惡語相向。可是有事兒好好的說,商量著來,這樣不好嗎?非要群情激昂,叫嚷謾罵著來嗎?我們傢不過不知情的情況下,住在了這塊宅基地上,一沒有殺人放火,二沒有做下壞事啊!」

    眾人愣了愣,反應過來,面面相覷,激昂的妒火下來,心底的愧疚就升上來了。

    人群嗡嗡的小聲議論聲。姚若溪聽不清,卻看清了眾人的表情。

    趙氏看著不對勁兒,叫嚷道,「說的好聽,你們傢佔了全村的好運勢,還裝出一副可憐委屈的樣子,不會是讓我們心軟,不想讓出風水寶地吧!」

    姚若溪犀利的眼神瞬間盯上趙氏,「從開始就是你慫恿大傢夥,極力挑撥攛掇,叫嚷著大傢夥過來找我們傢的麻煩。現在我們傢都願意把這塊宅基地讓還給村裡,村裡的眾人共同擁有,你卻還這幅樣子,是跟我們傢有仇吧!?」

    「你別血口噴人!咋叫我慫恿挑撥了,那風水寶地本來就是大傢的!你們傢佔著,就是你們傢的錯!」趙氏被她眼神嚇的心裡一寒,色厲內荏道。

    眾人卻都看趙氏和林偉的眼神變了,被姚若溪安撫,冷靜下來,已經保證了風水寶地有自傢一份兒,眾人開始想別的了。有人是全程跟著趙氏和林偉的,此時立馬出來指認,「就是他們兩口子故意挑撥我們來鬧事兒的!要不是他們慫恿,我們肯定好好說話商量著來的!」

    一群應和聲響起,趙氏和林偉面色漲紫陰沈,又害怕的。

    「做人要一心向善,人以善為本。積德行善纔能獲得福報。我們傢能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住在這塊地上兩年,難道不是積德行善纔有的好報嗎?」姚若溪趁機給眾人洗腦。

    人心雖然本我為源,本性自私,但非聖賢,都能理解。這些人本質還都很是淳樸,不過有些羨慕眼紅,又被人挑撥了。姚若溪拿出積德行善的話,眾人頓時更加心裡愧疚。

    林宗看姚若溪一番話說的眾人明顯信服,剛纔的激昂憤慨彷彿不存在了,心裡頓時升起一股寒涼的懼怕。

    姚若溪轉過眼看著他,「林裡正,你作為一村裡正,卻不思為民謀福,自私自利,隻顧自傢,緻全村百姓於不顧,隻想自己發財的事兒,你這個裡正……」

    她話不說完,眾人頓時叫嚷起來,「不配當裡正!他不配當咱們村的裡正!」

    「把他趕下去,讓德高望重,心地善良,心懷百姓的人來當!」姚滿屯看著立馬出來應和。對姚若溪微微搖頭,閨女傢還是不要落個太強硬的名聲,有事兒該他這個爹出來擋著纔是。

    姚若溪微微點頭,後退幾步。

    「把裡正文函證書和印章交出來,你不配當村裡的裡正!」

    「就是!快交出來!交出來!」

    幾個心急的上來就抓住了林宗,拉扯著讓他把文函證書和印章交出來。

    而林宗為了很快拿到地契,印章還真就在身上帶著。被人翻扯了出來。

    林宗大怒,簡直怒不可竭,破口叫罵。

    眾人不用引導,就對林宗也大罵起來。也是林宗倒黴,當了裡正隻顧身份威風,把槐樹村能佔的好處都盡力往自傢扒拉,實在沒為村裡做過多少實事,被人扯的衣裳都爛了。

    姚若霞一陣後怕,差一點被這麼拽著撕扯謾罵的就是她們傢了。

    那邊已經有人拽著裡正婆子和田氏拿文函證書來。

    這個文函證書不是像姚滿屯的秀纔功名的證書一樣,而是一個象徵裡正身份的證明,沒有寫誰的名字。誰當了裡正,這一份證明和印章就會傳到誰的手裡。

    不多時,裡正婆子被撕扯叫罵的受不了,她也知道眾怒難平,不得已,咬牙把文函證書拿了出來。

    眾人拿著文函證書和印章不知道咋辦了。這沒了裡正,當然得選個新裡正出來啊。

    議論紛紛的都開始七嘴八舌推舉村裡幾個德高望重的老秀纔當裡正。

    苗氏眼看著,頓時心裡一動,推了姚正中一把,「老頭子,要說德高望重,你除了沒功名,卻是最閤適當這個裡正的。」

    姚正中愣了下,皺著眉沈思。裡正不是那麼好當的,再則村裡兩個老秀纔都有功名,也都德高望重,他也沒法比。像他這樣的老頭子,村裡有十幾個呢!

    姚若溪目光迥然的看向姚滿屯,沈聲喚他,「爹?」

    姚滿屯一驚,瞪大了眼。讓他來當裡正!?

    這是一個機會,村人雖然多數愚鈍,但對上位者本能的敬畏,即使有好處,上位者多佔,底下的人也不會過多埋怨,隻要有份兒就行。今兒個眾人對林宗的行動,也全是觸及眾人的利益,先被林偉趙氏兩口子挑撥,又被她挑撥,尋到了這個時機而已。姚滿屯坐上裡正,很多事情也就好辦多了。以後的事兒她也想不到,但目前能有權利在手,就能大行方便之門。

    而且,她後面要做的事兒,需要人力,需要眾人一塊。不希望遭來反駁搗亂。

    姚若溪側耳聽,已經有人把目光瞄上了姚滿屯。

    「他都把好好的風水寶地讓出來給大傢夥兒,當得起村裡的裡正!」

    「姚滿屯有功名,人也厚道,能當!」

    姚滿屯急忙擺手,「不行不行!我…我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法勝任的!而且我這麼年輕,根本不夠當裡正的!」

    「年輕纔好給百姓辦事,年輕腦子纔清楚,不會糊塗了。」姚若溪相信,以姚滿屯的公正和醇厚,一定會把這個裡正當好的。

    「就是!再說還有村裡幾個年長的幫扶看著,能帶領咱村過好,那就是好裡正!」

    「姚滿屯你就當吧!」

    苗氏臉色難看,緊抿了嘴。

    姚滿倉雖然不忿,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誰讓姚滿屯有秀纔的功名,他沒有!

    姚富貴一看眾人竟然七嘴八舌的都推舉姚滿屯,忙上來插話,「我二哥人厚道,性子好,又吃苦耐勞,還刻苦攻讀考了秀纔功名,絕對當得起村裡的裡正!」姚滿屯已經大勢上來了,他這會幫著推一把,相信二哥迴頭也會感激他的。

    他這一誇,眾人頓時附和聲一片片的響起。

    村裡的幾個老傢夥一看,也都笑著點了頭。不是認為姚滿屯有資格坐上裡正的位子了,而是姚滿屯這人不狡詐,人實誠厚道,關鍵的一點,這樣實誠厚道的人還有發傢的本事,到時候他當了裡正,村裡的眾人自然能跟著沾些好處。

    姚若溪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她開始的想法是遠離這裡,可不論到哪都少不了傢長裡短,而且拋棄了莊稼身份,她們傢就淪為商戶了。士農工商,這個社會商人地位太低了。有功名,守著地,賣些地裡出產,那她們傢就是清白清貴的耕讀之傢。

    姚滿屯當了裡正,能讓村裡人沾光掙錢,她們傢也需要人力幫忙。大傢各取所需,和平相處。到時候村人自然敬重她們傢。

    別人能想到這個,姚滿屯自然也能想到,看姚若溪點了頭,他心裡還是有些沒底,他不過一個莊稼漢子,咬牙唸了幾年書,功名也有投機取巧的成分,讓他當一村裡正,這實在是有點拿不起來的感覺。

    眾人越說越順,開始勸著姚滿屯出來當裡正。

    而村裡的兩個老秀纔也出來說話,說姚滿屯有本事當,「裡正也沒多少事兒做,就是幫著官府看著收糧稅,收租子,平時都沒有啥事兒。又有我們幾個老傢夥看顧著,滿屯你就放心的乾吧!」

    姚滿屯還是猶豫,糧稅可不好收,有些人傢故意拖欠糧稅的,死皮賴臉就是不交,他也見過,總不能動手打人吧!?再者他當了裡正以後,村裡的人不是更有藉口讓他為村民謀福,要她們傢貢獻掙錢的法子出來?

    「我凖備開個作坊,到時候讓村裡人加入就行。」姚若溪小聲提醒他。

    「那別可不行。生米恩,鬥米仇。」姚滿屯也小聲道。

    姚若溪點頭,這個她當然知道。利益要讓,好處要給,但絕不能給習慣了。

    姚滿屯見她明白,又看王玉花幾人,都眼神發亮的看著他,深吸兩口氣,看著眾人,認真的點頭,「我同意當村裡的裡正了!不過我們傢住的這塊地要等我傢新房子蓋好,到時候立馬就搬出去,把宅基地空出來。我一定會認真為大傢夥兒謀福,爭取讓咱村吃飽飯,穿暖衣,過上好日子!」

    「好!」眾人一聽姚滿屯還要白還出來,頓時激動了,紛紛叫好鼓掌。

    姚富貴忙笑著大聲,「見過裡正大人!」

    眾人一聽忙都見禮,「見過裡正大人!」

    姚滿屯忙還禮。

    姚若溪抿嘴一笑,「現在就該算算這風水寶地的賬了!把那個風水先生帶上來吧!」

    眾人都疑惑不解的看過去。

    隻見於晉然一襲白衣,翩然走來。後面的韓明推搡著被五花大綁的山羊鬍。

    趙氏和林偉一看,頓時嚇出了一身汗,對視一眼,拔腿就跑。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2:45

第101章:賺錢法子都瓜分


    「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姚若溪一直留意著趙氏和林偉,見倆人想跑,立馬高喝一聲。

    眾人雖然不明白為啥要抓趙氏和林偉,不過這會心裡正舒坦著,剛拜見了新裡正,對姚滿屯一傢都開始了敬服。姚若溪一喊話,頓時就有幾個人上去按住了林偉。

    趙氏跑的更快,還專挑人少的地方跑。

    隻是在場幾百口子人,哪容得她跑掉,還是被人按住,押到大門前。

    山羊鬍嚇的臉色青白,他可是知道犯眾怒是多嚴重的事兒,見趙氏和林偉被抓住,立馬就哭嚎起來,「不是我!不關我的事兒啊!都是這林偉拿了五兩銀子給我,讓我過來找姚滿屯傢,說她們傢是風水寶地,慫恿村裡人人搶一塊,把她們傢趕出村裡啊!」

    眾人一片嘩然,都震驚的瞪大眼。

    「果然是有人挑撥。林偉!我們傢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收買這個風水先生慫恿村民來鬧事兒?」姚滿屯怒瞪著眼,指著林偉怒喝。心下卻已經有些懷疑到林鳳娥的頭上了。

    「呸!誰收買的,你別胡說八道的冤枉人!」林偉嚇的頭上冒汗,卻呸了一口唾沫,咬牙不承認。

    「這人是你們收買來冤枉我們傢的!對!就是你們傢收買的!我傢窮的連飯都吃不飽,哪來的銀子白白花出去收買風水先生?你們傢是故意冤枉人!」趙氏也叫嚷著,不僅不承認,還反咬一口,把罪名抵賴到姚若溪傢。

    王玉花簡直氣的跳腳,「是不是林鳳娥那個賤人讓你們做的!?啥風水寶地人人都來搶,你們真是狼心狗肺的畜生都不如,眼紅我們傢發財,想搶奪我們傢的錢財!」

    姚富貴和許氏對視一眼,都是不敢相信。咋風水寶地變成假的了?

    姚正中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姚滿倉不相信,老二不如他,卻迅速發跡,傢裡發了財還得了功名,這難道不是佔了風水寶地的原因!?

    毛氏拉著他,讓他別沖動,撇了眼苗氏陰晴莫測的臉色,盯著趙氏和林偉幾個。

    「這本來就是風水寶地,你現在又找這個風水先生出來說不是,就是不想還給村裡!你們傢纔是自私自利的小人,豬狗不如的畜生!大傢夥兒別相信她們,她們就想佔著風水寶地不挪走,自己一傢發財!」林偉叫罵著,還不忘了攛掇眾人。

    姚滿屯看眾人懷疑的眼神,頓時心急,「我姚滿屯說話算話,一口唾沫一個釘,這塊宅基地不管是不是風水寶地,我都會還給村裡!」

    眾人把姚滿屯和林偉兩廂一比較,就相信了姚滿屯。畢竟騙他們也沒啥用,騙一會也騙不了長久。到時候還不是得鬧起來。

    「直接把他們送進官府,相信縣令大人有的是辦法讓他們說實話。」韓明冷眼看著山羊鬍道。

    山羊鬍立馬求饒,直接哭了起來,「都是這林偉,他找了我幾次,不僅找我,還找過我幾位同行兄弟,你們要是不信到新安縣裡一問就知道了。我也是豬油蒙了心,收了他銀子過來,卻是把自己的飯碗從此也砸爛了!」

    林偉和趙氏臉色開始發白,這會再抵賴也賴不掉了。把他們送進官府,再找另外兩個風水先生一問,就啥都出來了。

    趙氏想到林鳳娥,也哭喊起來,「這都是林鳳娥說的!是她說王玉花連兒子都生不出來,根本不可能旺夫旺傢。說你們傢是風水好,纔發了財。給了我傢銀子,讓我們去找風水先生迴來的!她不僅跟我們傢說過,還跟姚二興傢的說過。這根本不賴我們,是林鳳娥說要不給她辦好,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我們啊!」

    人群中轟的一下爆發了,議論聲從低到高,亂成一團,說啥的都有。

    林偉見趙氏全都說出來了,也踉蹌著跪在地上,嘴裡喃喃著,「完了!完了!全完了!我的風水寶地!」

    姚滿屯沒想到林鳳娥竟然這恨她們傢,死前也要迫害她們,趕走她們傢。

    「鳳娥姑姑死前都悔悟了,你們是看抵賴不掉,故意推卸罪名,讓無辜的鳳娥姑姑出來頂罪吧!」姚若溪勾起嘴角冷笑的看著趙氏和林偉。不過是林鳳娥的惡意猜測,竟然真的相信她們傢住的風水寶地,被揭穿了還相信,簡直愚不可及!

    「不是的!那話就是她說的!就是她!」趙氏看著眾人瘮人的眼神,一遍一遍解釋。

    人群後面的丁顯聰聽著,慘白的小臉慢慢緩和。若溪是相信他孃的!相信他的!

    眾人有相信的,有不信的。那不信的就說趙氏誣賴林鳳娥。

    趙氏纔不想自己背這個罪名,哭著叫喊,「就是她乾的!都是她乾的!她不僅讓說王玉花傢住的是風水寶地,還挑撥了林裡正傢的傻子來娶姚若溪。這都是林鳳娥逼著我乾的!不怪我的事兒!」

    「那個賤人!」王玉花咬牙怒恨。原來都是那個賤人,死了也不讓她們傢好過!

    姚若溪是早就知道的,對王玉花搖了搖頭,就算都是林鳳娥乾的,她們傢現在還掛拉著丁顯聰,是不能直白的說把罪名都往林鳳娥身上推。畢竟林鳳娥隻是一個死人了。她們傢不說,群眾自有眼睛,自有嘴巴。

    有人問出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那這塊宅基地到底是不是風水寶地啊?」

    「是啊!是啊!到底是不是啊?」

    山羊鬍搖頭,「哪是什麼風水寶地啊!都是林偉他指使我這麼說的,故意慫恿大傢夥的!」

    眾人感覺有些沒法接受,鬧了這麼一場,幾乎人人都做了一場發財夢,到頭來,這風水寶地竟然是假的!?

    姚滿屯站出來安撫眾人,「大傢夥兒放心,不管這宅基地是不是風水寶地,我們傢都會把這塊地讓出來。還有,發財緻富不是靠春秋大夢,而是踏踏實實,勤勞纔能緻富!隻要咱們村的人勤勞不懶惰,地裡的莊稼就會一年比一年收成好,傢裡存的銀錢也會一年比一年多。積德行善,本分掙錢,勤勞緻富纔是正道!」

    人群一頓嗡嗡的歎息聲,眾人的心情瞬間低落下來了,這跟眼看到嘴的鴨子飛了是一樣的心情。

    看眾人失落,姚滿屯扭頭看了眼姚若溪,見她點頭,抿嘴笑道,「不過大傢夥兒不用擔心,我們傢已經開個作坊。以後咱們村的人閒時都在作坊裡乾活做工,到時候自然有發傢緻富的可能!」

    眾人一聽頓時又來了精神,紛紛叫嚷著打聽是做什麼的作坊,還有人猜測是不是鉤衣裳的作坊,或者做痠豆角和豆瓣醬的。

    這個姚滿屯就不知道了,閨女沒跟他提過。

    姚若溪上前兩步,「痠豆角和豆瓣醬不費多少人力,需求也少。鉤衣裳的村裡隻要手巧的姐姐嬸子想要學的,都可以來學。我們要開的作坊是製酒廠!」

    「製酒廠?難道是釀酒嗎?」

    「釀酒的?」

    「對!是做酒,不過我們做的酒跟別人的酒都不一樣,到時候酒廠開起來,還需要我們傢共同努力,一塊勤勞緻富!」姚若溪留著今年收的麥子就是要做酒的。

    眾人歡呼起來,跟別人的酒都不一樣,雖然不知道是個啥樣的酒,不過姚若溪傢的痠豆角和豆瓣醬還不是別人沒有的,還不是發了財?

    「老二!這釀酒是咋迴事兒?你還有釀酒的作坊,卻早早不吭聲!」姚滿倉覺得今兒個很掉面子,就想在人前再對姚滿屯擺擺架子,找迴幾分面子。讓眾人也都看看,就算姚滿屯當了裡正,也得對他這個大哥恭恭敬敬的。

    「那是我傢的事兒,與大哥無關。大哥有啥法子也請隨意去做,我不會去指手畫腳。」姚滿屯卻並沒有像姚滿倉想的那樣對他恭敬,反而客氣有帶著幾分冷淡。

    「你這是當了裡正就跟自傢大哥拽起來了!?」姚滿倉惱羞成怒,不善的瞪著姚滿屯。

    「那大哥以為,早早吭聲又如何呢?」姚滿屯看了眼苗氏和姚富貴幾個,擡眼問姚滿倉。

    「當然是兄弟幾個一塊做!」姚滿倉理所當然道。

    姚滿屯眸光一暗,抿著嘴不吭聲了。

    毛氏連忙拉住姚滿倉,暗怪他不會說話。

    「滿倉!老二釀酒肯定會有你們兄弟一份兒,你就不會好好說話!」苗氏嗔怪的瞪了眼姚滿倉,喝斥他。

    姚滿屯沒說話,覺得心裡發寒。聽眾人都討論起來,他走過來,讓放了趙氏和林偉,和山羊鬍,「隻要你們以後不再作惡,好好做人。」

    山羊鬍一被鬆綁,急忙忙的就跑走了。

    「那酒廠有沒有我們傢的份兒?」林偉還沒站起來,就急急的追問。風水寶地沒了,這酒廠要是再沒他們傢的份兒,他就跟姚滿屯乾到底!

    「你要來做工當然有工錢發。但偷奸耍滑,心思不正的人就算進了酒廠也會被攆出去。我傢既然開作坊,收益的人是全村的人,可不容許有人搗鬼鬧事兒。」姚滿屯還不知道姚若溪具體凖備咋做,話說的保守又官方。

    不過這話卻贏得下面一片應和聲,都責罵林偉再搗鬼鬧事兒就攆他們傢出村。

    「今兒個天都晚了,大傢夥兒都辛苦了,先迴傢去吧!等作坊商量出來,過幾天再召集大傢公佈!」姚滿屯看看天,已經耽誤姚若溪施針了,就勸說眾人迴去。

    聽是幾天後,不是推到幾個月或者明年的,眾人都歡歡喜喜的,三五成群一邊討論著,一邊迴了村裡。

    「韓大夫還要給小溪治腿,爹孃你們也都先迴去吧!」姚滿屯送了眾人,又迴頭送苗氏幾個。

    姚滿倉還要再說,姚正中沈著臉看他一眼,又叮囑姚滿屯小心林宗,帶著幾人都迴去了。

    許氏拽著姚富貴往老宅去,「先聽爹孃他們商量作坊的事兒吧!總不能沒有咱們傢的份兒!」

    「師妹,製酒廠冠我的名吧!至於賣酒的事兒,我可以出面。」於晉然把幾人的談話一字不落都聽在耳朵裡,走到姚若溪身前,輕聲道。

    「去去去!又不是你徒弟,要冠也是冠老頭子我的名兒!」畢溫良一把推開他,擠過來,「小妮子!你凖備釀啥酒?還跟別人不一樣的!」

    「啤酒!沒脾氣的喝了長脾氣,有脾氣的喝了去脾氣!」姚若溪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出現啤這個字,但總不能叫脾酒。

    畢溫良嘶了口氣,吧唧吧唧嘴,「這酒好!脾氣酒!」

    姚若溪笑起來,做脾氣還需要畢溫良和於晉然這兩個武功高手出面,她纔可以摘到山巔峰崖上長的酒花。

    製作啤酒的酒花她記得是德國先用的,不過這邊不叫酒花,而叫蛇麻花,是一味藥材,她還是在山崖下面的地上落的一層,想了很久纔想到是啤酒酒花。

    不過憑她的腿,就算是好了,也上不去那山巔的峰崖。

    於晉然見她晶瑩剔透的眸子波光閃耀,帶著小小的算計看過來,心中一悸,忍不住笑起來,「師父名號太響,為了不給師妹帶來麻煩,還是用我的名兒吧!」

    「算你小子想的周到!」畢溫良斜他一眼,也認同了。

    丁顯聰看幾個人說笑,不敢上前,神色黯然的迴了傢。

    姚若溪看他落寂的背影,眸光一動。

    姚滿屯已經催著她趕緊迴屋施針。姚若溪又看了一眼,應聲迴了屋。

    姚若溪現在已經不用人按著,不過王玉花和姚滿屯都不放心,還是天天在屋裡看著。

    次一天,村裡的一群人擁簇著兩個老秀纔過來,讓姚滿屯去縣衙備檔,以後有事兒也要直接找姚滿屯,名正言順。

    姚滿屯忙拿了印章和文函證書跟著一塊去了新安縣縣衙。

    畢溫良和於晉然則被姚若溪使喚著去摘了兩大麻袋的酒花迴來。

    「這蛇麻花真能釀酒?」畢溫良捏著鬍子,看著扛迴來的兩袋酒花,滿是疑問。

    「蛇麻花也能叫酒花,用這個纔能做出口味獨特芳香的啤酒。」姚若溪忙叫王玉花找了篩子出來,全都晾曬起來。

    畢溫良就忙催著姚若溪趕緊做啤酒出來,「也讓你師父我趕緊嘗嘗那啤酒是個啥味兒!」

    「現在天不行,太熱了。得天涼了纔能做。小麥啤酒沒有大麥啤酒滋味兒重,傢裡的一袋大麥還是蓃尋挑揀迴來的,等掰了玉米,種上大麥,用大麥做的啤酒,一定會給師父多留幾桶的。」姚若溪想到愛喝啤酒的爺爺,神情有一瞬間的恍然。不知不覺已經過來幾年了,也不知道爺奶咋樣了。

    畢溫良一聽時間要那麼久,頓時鬱結了,他這都出來快半年了,他傢媳婦兒還留在京都呢!

    「要不把師孃接過來住一段日子?」於晉然看了眼姚若溪,她的腿還沒有治好,而且師父迴京,他也是得跟著去學醫的。

    「我倒是想來著,哪有機會!」畢溫良不滿的哼哼了一聲,他總不能把神醫館扔了,他倒是願意,皇帝老兒卻不同意的。

    「那師妹的腿……」於晉然眉頭微挑。

    「施針過後,再藥浴內服,調養一年半載就差不多了。要是她能把武功練起來,或許會更快。」姚若溪是自己徒弟,畢溫良當然要把徒弟的腿治好。

    於晉然點頭,讓姚若溪拿了畢溫良給她的手抄書過來,想教她先理解,然後慢慢修煉。

    姚若霞就幫忙去拿,卻是翻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她沈著臉出來,「若萍!把你箱籠打開,不然我就砸了鎖!」

    「你咋知道是我?隨隨便便就冤枉我!」姚若萍羞惱的臉色漲紅,不忿的瞪著的姚若霞。

    姚若霞伸手就拎了斧子。

    「若萍!快你妹妹的書還出來!」王玉花沈著臉喝了一句。

    姚若萍憤惱的陰著小臉,咬著嘴看了眼於晉然一眼,見他的神色淡冷,卻看也沒看自己,更是氣惱,哼了一聲,迴屋開了箱籠,把姚若溪的手抄本扔出來。

    「你…」姚若霞瞪她一眼,忙拿起來翻了下沒少頁,遞給姚若溪。

    「還給師父吧。我都已經背下來了。」姚若溪知道這本內功心法是畢溫良的絕學,她早已經背下來,就又還給畢溫良。

    「嗯?背一遍來聽聽。」畢溫良接了書,讓她背。

    姚若溪就從頭到尾順溜的背了一遍。

    於晉然想到姚若溪這些天雖然翻了幾次,卻都沒見她入心看,倒是跟他一塊在學醫術,眸光一轉,「師妹過目不忘!?」

    「也不是,得默背好幾遍,晚上睡前再迴想一遍,纔能記得。」姚若溪忙搖頭否認。

    畢溫良早就發現姚若溪背的快,理解的也快,這會問她不過是確認一下,想到白撿一個小天纔當徒弟,還能讓蕭恆墨那個變態間接欠他個救命之恩,忍不住心裡得意笑了兩聲。

    外面姚富貴和姚滿倉過來找姚滿屯,聽姚滿屯去了縣衙,姚滿倉不滿的皺著眉頭,對王玉花吩咐道,「老二迴來,讓他去老宅一趟!」

    「當傢的從縣衙迴來就是正八經的裡正了,就算你是大哥,裡正大人也不是你能隨便使喚的吧!」王玉花很不高興,嗆他幾句。

    姚滿倉一惱,就要擺架子訓斥王玉花,姚富貴本想由著他鬧,這樣就會顯的自己好,又看姚若溪眼神幽幽的看過來,忙伸手拉住了姚滿倉。要是惹惱了,別連他們三房也沒有好處,那就得不償失了。

    姚滿屯很快迴來,村裡商量問他要擺宴席不,姚滿屯婉言謝絕,「宅基地要還給村裡,我傢還要趕緊的蓋房子,到時候喬遷之喜一塊辦吧!」

    幾人點頭應聲,讓姚滿屯有需要就招呼他們。

    姚滿屯迴來聽老宅叫他,把文函證書和印章等物放迴屋裡,跟王玉花招呼一聲,去老宅。

    王玉花也要跟著一塊去,姚滿屯想了想,沒讓她去,「我去說一聲就迴來。」他怕王玉花去聽了不好聽的話,再一個生氣嗆起來了。

    王玉花雖然不滿,卻也沒再跟著,嘀嘀咕咕的迴了院子繼續澆菜。

    姚滿屯到了老宅,不等苗氏和姚滿倉,姚富貴問話就直接道,「爹孃!大哥,三弟!那製酒廠是方傢的,我們傢也不過是幫著找人做工,趁著開個作坊。你們要分一份兒,這個事兒我做不了主,也當不了傢。於公子說賣的好,就會擴大作坊,到時候村裡人都去作坊做工,大哥和三弟去就是了。」

    他一口氣把話都說完,頓時堵的苗氏面色發黑。

    「明明是你說要開釀酒的作坊,咋又變成於傢的了?」姚滿倉大嗓門很是不悅的嚷嚷出來。

    「於傢是醫藥世傢,昨晚於公子說了,這個酒跟別的酒不一樣,是要加藥材進去,我也不太清楚。」姚滿屯給出個不算解釋的解釋。

    「加啥藥材進去?難不成做藥酒?」姚富貴一肚子好奇。

    「作坊都還沒定下,我也不太清楚。」姚滿屯搖搖頭,他真的不清楚。

    「好了!既然作坊是於傢的,老二也隻不過求過來給村裡謀個利,你們到時候願意,直接去作坊乾活就是了。」姚正中皺著眉頭開口。

    「那於傢還派管事過來,還是從村裡找?」姚富貴註意立馬就打到了管事上。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姚滿屯再搖頭。

    見他真的不清楚的樣子,姚富貴也不再問,就讓姚滿屯為他引薦一下於晉然。

    姚滿屯沒辦法,隻好帶了姚富貴出來,姚滿倉一看,也跟著一塊過來。

    於晉然看看倆人,隻給了一句迴話,「到時候商量好,會通知大傢。」

    姚富貴見希望渺茫,於晉然的態度都不咋好的,一路想著辦法迴了傢。

    姚滿倉出來就叫住他,「你想咋辦?」

    「我到時候肯定是去作坊裡做工了!」姚富貴笑著會他。

    姚滿倉雖然沖動,還是兩分眼色的,一見他笑,就猜想他會不會想著管事的位子,想當管事?然後又返迴姚滿屯傢,把姚滿屯叫出來,「作坊開辦起來,你跟於公子多說說我的好話。要是有管事的位子,記得給我留著。」

    姚滿屯點了頭,「如果有就給你留著。」

    姚滿倉這纔滿意的迴了傢,跟苗氏幾個說他很快就能當上於傢作坊的管事了。

    「作坊就放在這裡吧!地契還是咱傢的。再買一塊地皮拾掇出來,蓋房子搬出去。」姚若溪直接叫姚滿屯和王玉花到西院裡商量,連姚若霞都沒讓進。

    姚若萍聽不到,不滿的哼了一聲,她之前不知道作坊是姚若溪想開的,又見姚滿屯領了人來見於晉然,商量事兒也是在西院於晉然屋裡,心裡也就真的以為是於傢開的了。

    姚若霞見她沒懷疑,鬆了口氣。

    如今天氣正是炎熱酷暑的時候,坐著不動還一身汗,地裡的活兒也不少,要蓋房子還真是不好找人。

    於晉然直接把活兒攬到自己身上,等姚若溪選了一塊荒地,買下來,去縣裡辦地契的時候,於晉然迴傢一趟,找了些工匠,幫著把磚瓦都定了過來。

    村裡人見姚若溪傢那麼快就開工蓋新房子,把被說成風水寶地的宅子讓出來開作坊,倒是都有些愧疚,過來幫忙。

    沒用幾天功夫,地基就打了起來,去年在山上砍的樹也都運下山,熱火朝天的忙了起來。

    王三全見三閨女傢的日子越過越起來,三女婿還當了個小官,很是高興,在村裡說話也又硬氣了一分。過來幫了一天忙,就照舊收豆角,隔兩天從來一迴。

    王金花更是羨慕的不行,把王玉花有福氣誇了一遍又一遍。

    趙大江則心裡多了些不是滋味兒,兒子成纔跟自己成纔還是有很大差別的,那個感覺不一樣。尤其於晉然住在姚滿屯傢裡,對他好像完全不記得,見了幾次也沒見個好臉色,還幫著找了工匠給姚滿屯傢蓋新房子,更是覺得鬱悶不悅的。

    雖然工匠人多,還有領頭的,不用操多少心,姚滿屯和王玉花依舊天天忙的腳不沾地。

    隔兩天就要做一會痠豆角,一次幾百斤能忙一天。姚若溪也把啤酒廠籌備了起來。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半個多月的時間,兩進的院子就起來,隻差上樑了。

    「等掰了玉米,不過幾天就能完工了。」

    領頭的管事聽姚滿屯說,點點頭,結算了一半工錢迴傢。

    而傢裡的玉米五十三畝地,也是得找人纔能乾完。

    足足忙活七八天,玉米曬了一大片,地裡開始犁地翻地。

    豆角下去,王玉花也鬆了一口氣,八月十五剛過,就又開始忙著做新一輪的黃豆豆瓣醬。

    新房子上了樑,蓋了頂,姚若溪七七四十九天的施針時間結束,已經能放掉一個柺杖,單柺走路了。

    「最遲明年這時候,你就能行動自如了。武功也要嚴加練習纔是。」畢溫良得走了,連八月十五都沒迴去,總不能不迴去過年。

    「多謝師父再造之恩!」姚若溪能拿掉一個柺杖,心裡已經很激動了,她也知道畢溫良待不久,認真的給畢溫良磕了三個頭。

    畢溫良受了她的頭,見她能自己輕鬆的起來,笑著點點頭,「不可急於求成。」

    「是,師父。」姚若溪知道治好她的腿不是一朝一日的事兒,已經等了兩世,她有耐心,比任何人都有耐心。

    畢溫良也不廢話,把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銀針傳給姚若溪,就趁於晉然的馬車迴了新安縣,直接喬裝打扮後,迴了京都。

    韓明也跟畢溫良一塊迴京都了,於晉然藉著要建作坊,繼續住下。他今年本是要參加鄉試,拜了畢溫良為師,就把時間推後三年,潛心修習醫術。

    眾人對姚若溪的腿能不能治好還是很敢興趣的,見韓明走了,姚若溪隻拿掉一根柺杖,打聽來,姚滿屯和王玉花一傢人都說是以後再治,眾人就以為隻能治成這樣,治不好,紛紛同情姚若溪。

    林宗聽了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還不是治不好,隻能當個瘸子。膽敢拒絕我孫子求親,還搶我的裡正位子,活該一輩子當個瘸子!」

    姚若溪聽著外面的傳言,滿意的笑了。看著打好的器具,雖然有些不太好,不過幾千年前能做成這樣也已經難為於晉然找的鐵匠了。

    新房子裡,那些木工還在打傢具,姚若溪就先在自傢實驗做了起來。

    啤酒製作和釀酒很是有些區別,不管大麥啤酒還是小麥啤酒都要先做麥芽漿。這是一個細功夫的活兒,傢裡的一小袋大麥已經作為種子種上了,隻能做小麥啤酒。

    麥芽漿先要軋開定量的麥仁,少了麥芽漿不足,多了過於黏稠也不行。

    因為是實驗,沒有別人在場,於晉然也掀了衣擺掖在腰帶上,捲了袖子和姚滿屯一塊當苦力。

    軋開的麥粒還要加濕加溫,纔能做成麥芽漿。之後再把麥芽漿煮沸,做成麥芽汁,再不斷的加幾遍酒花。

    接著過濾掉裡面的廢渣,提取麥芽汁,降溫發酵。

    「低溫發酵出來的啤酒味道要好一些,發酵裡面發熱,冬天做也不容易壞掉。」姚若溪看三人拾掇好,解釋了一句。現代市場上就又賣啤酒發泡器,可以很方便的製作啤酒,現在隻能全手工來了。

    「那得仔細小心的看著了,這個要發酵多長時間?」姚滿屯包攬了大量的重活兒,累的說話都提不上力氣。

    「現在氣溫低,得要一個月的時間。」姚若溪看了眼外面的天,一個月之後,怕是今年還真出不了多少酒。

    「那就多做幾桶,先做出來再說吧。」於晉然擦擦頭上的汗。

    姚若溪的意思也是要多試驗幾次,怕做不成。她也是無意間看到的,想去買啤酒發泡器,當時那個小小像企鵝一樣的電器都貴的她卻步,可惜等後來買了爺奶也不會使。

    一連忙活了好幾天,幾個大鐵桶都發酵上啤酒,新房子裡的一些簡單傢具也都打好了,另一半卻是直接買來擺設進屋的。

    新院子分了前後兩進,全傢人都住在二進的內院,正房四間,廂房左右各一間,不過空間卻是不小,姚若溪住了西廂房,裡面隔成了內外套間。一個垂花木雕門遮擋,掛了紗簾,隻要放下,便是內外分開了。

    內間放了炕,做臥房,外間作為起居修習用。

    姚若霞則住在正房西間,讓小四跟著自己,跟姚若溪離的很近。姚若萍把東廂房佔了去。

    前院是三間正房,兩邊各兩間廂房。廚房和飯廳,客房,雜物間都設在了前院。

    整座院子的西邊是一大片的花園,靠著山坡。

    養兔子的兔子棚都被搬到了花園一角,而姚若溪的花都是種在地上,則沒法挪,隻有等開年開春,隻有幾株蘭花是種在木桶裡,被搬了新院子。

    喬遷之喜這天,幾乎全村的人都來了,把姚若溪傢前後院和西院都看了一遍,嘖嘖稱奇。

    苗氏聽著王玉花解釋啥外院待客,內院住人,平常不讓進,更輕易不讓男的進,就想到王元榮諷刺她不是大傢小姐的事兒,聽著一堆的恭維聲,臉上笑的燦爛,心裡別提多氣恨。

    王玉花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讓她以後別有事兒沒事兒就往自傢闖。

    「這新房子真好看,二妗子,我能不能在你傢住幾天?」朱敏兒眼巴巴的看著王玉花,渴望道。

    「你白天要過來玩兒還不是隨你玩,在你姥姥傢住的好好,非要過來,我們傢忙著作坊的事兒,也沒人照看你的。」王玉花看了圍著一圈子的人,沒有直接拒絕,卻把忙作坊的事兒搬了出來。

    姚若霞抿嘴笑,孃也學會藉力說話了。

    「你要想住就跟你表姐住幾天吧!這又不是外人,也不用你二妗子看顧你,順便幫幫忙。」苗氏見朱敏兒看過來,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王玉花道。她說下了話,就不信王玉花還敢當眾拒絕反駁她這個婆婆。

    王玉花憋了一口氣,笑容僵硬的答應下來,「既然婆婆非得讓敏兒住過來,那就住吧!幫忙倒是不用,就是到時候都忙起來,別添亂就行了。」

    毛氏看了眼王玉花老院子的方向,小圓眼閃過一道冷笑,啥叫房子好看,是看上這傢裡的人吧!又扭頭看跟在身邊的大閨女,今年都正十五快十六了,親事還沒著落。給她使個眼色,「閨女傢的,別跟著我們了,快去跟你妹妹一塊去玩吧!」

    姚春燕紅著臉過來,看了眼姚若霞,卻是直接跟姚若溪。她來幾次都見於公子在跟姚若溪說話。

    姚若萍冷哼一聲,以為跟著小三就有用了?她天天都到於公子跟前晃,都沒得個好顏色。

    姚若溪不愛熱鬧,傢裡卻鬧閧閧的一片,因為姚滿屯當了裡正,又加了慶賀的意思,來的人多,要不是村裡農閒的時候,又有很多幫忙,還真忙不過來。

    王祖生都整整兩歲了,程氏走動抱著兒子,都不放地上讓走會,她上個茅房,喝個茶吃個東西,也要喊了王玉花或者王金花給她抱著。

    「我這忙的團團轉哪有時間?!讓鐵花抱吧!」王玉花聽讓自己抱孩子的,頓時臉色不好。

    「這是你親弟弟,你抱一會有啥?鐵花身子不能抱。你要不抱把若霞那丫頭叫過來抱祖生!」程氏不滿的瞪她,直接把王祖生塞給了她,「找你三姐。」

    王玉花僵著臉抱了王祖生出來,找到被幾個小姑孃圍著的姚若霞,把王祖生遞給她。

    姚若霞抱著王祖生臉色也有些不好了,四妹被三妹帶的一歲就走的穩當,基本不要人抱了,王祖生都兩歲了還走不穩,話也說不幾個字。

    王祖生一會吃糖一會吃點心,倒是也沒鬧。

    程氏過來看一眼,就讓姚若霞照顧著,直接出去跟人說笑起來。

    姚若霞一沾手,抱了大半天,吃飯的時候又給他餵了飯,把屎把尿,餵水,臨快走了纔脫手。

    程氏卻沒有走,說是帶王祖生在閨女傢住兩天。

    王玉花當然不能說不,把朱敏兒安排跟姚若霞一塊住,姚若萍跟姚若溪一塊擠一晚,把她的屋子騰出來給程氏住。前院的屋子是沒燒炕,被褥也不夠。

    姚若溪知道程氏住下來是有打算的,草帽子她不想做了,想撈別的好處。

    果然忙活一整天,王玉花和姚滿屯都累的筋疲力盡,程氏還叫了倆人說話,「這釀酒的作坊是啥意思?」

    「這作坊是於傢的,於公子都在那邊住著呢!」姚滿屯微微蹙眉。無法相信,這作坊要不是於晉然提議讓掛他的名兒,會變成啥樣。

    「既然這個沒有份兒,那豆瓣醬和養兔子都教給了你兄弟,嫂子弟媳和侄女也都會鉤衣裳,可攢下不少錢了吧!」程氏斜著姚滿屯一眼,轉頭又說王玉花,「你個腦子蠢的,也不知道為自己親姐妹多想想。」

    姚若溪嗤笑一聲,王鐵花已經自己鉤了衣裳帽子賣,王銀花也學會了。今年她們傢都還沒有上手。王金花更是收買姚若萍,已經做了兩年豆瓣醬,估計傢裡一年也賺上百兩銀子,程氏還嫌不足。

    「你個死丫頭笑啥!」程氏頓時沈了臉,喝了一聲。

    「姥姥如果是想自己做那我爹孃肯定孝敬你和姥爺。如果是給大姨她們求,還是別提了。現在她們幾傢日子也過好了,可孝順姥姥多少?」姚若溪面帶嘲諷的看著程氏。如果程氏和王三全一樣聰明,閉上嘴,以後少不了的好處。

    「她們沒孝敬我多少,你們傢又孝敬我多少了?別忘了我可白白養著你們十幾年呢!」程氏不滿的哼了一聲,又把白養十幾年這話拿出來了。

    「我傢也孝敬了姥爺姥姥十幾年,幫了十幾年的。」姚若溪撇了眼王玉花,冷眼看著程氏道。

    「好你個死丫頭,學厲害了,還敢跟我強嘴了!」程氏一惱,上手就打姚若溪。

    隻是她本離姚若溪遠,她這邊伸著手上來,姚若溪就躲在姚滿屯身後。程氏看著姚滿屯臉色難看的看著她,也不好再追著姚若溪打,陰著臉坐會椅子上,「你們傢現在要弄釀酒的作坊,還養著兔子,沒有空,那也不用做別的了。就把痠豆角給銀花傢做,豆瓣醬給金花。鉤衣裳的鐵花手巧,做的也好,就教給鐵花了。」

    她三言兩語就把自傢幾樣賺錢的法子都瓜分了,王玉花的臉色瞬間鐵青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3:23

第102章:全部傢當換斷親


    王玉花心裡壓抑著惱火,又覺得心發寒,她們傢就這幾樣出產,雖說三閨女和她治病都沒花錢,可也不是這樣瓜分了她們傢的!

    咬了咬牙,王玉花不是個會隱忍的人,黑沈著臉,「孃!那作坊是於傢的,掙了錢又不是我傢的。要忙也是村裡做工的人忙。我傢就隻有痠豆角,豆瓣醬鉤衣裳的進項。孃把我傢的東西白白拿走分給大姐她們,那我傢還咋辦?」

    「啥你們傢咋辦,你們不還是養著兔子。滿屯當了裡正,好處多著呢!再說都賺了那麼多錢,再想法子乾別的不就是了。你大姐傢就鉤點衣裳掙點零花,書豪還要唸書趕考,媳婦也得娶,哪樣不得要銀子花用?!你二姐傢來求親,你又嫌棄人傢不同意,小軍馬上要娶親了,隻有那點地夠乾啥的?!鐵花到現在還跟她公婆妯娌擠在一塊受欺負,鉤衣裳掙那點錢也都被她婆婆摳走了,正打算分傢,沒有銀子沒有進項,在鎮上咋過?」程氏習慣了王玉花聽話順從,她說啥就是啥。見王玉花不同意,立馬扳著臉給她找了一堆藉口。

    王玉花很難過,這是她親孃,為幾個姐姐妹妹打算的那麼全乎,看到的也都是那幾傢的難處,隻看到了她們傢的好處,卻不管她們傢的難處。

    「姥姥口口聲聲說養了我們傢十來年,我們也孝敬了姥姥十來年。是不是我們傢把掙錢的進項都讓給姥姥,就算還了這些年的人情,以後一刀兩斷?」姚若溪倒是希望,傢裡這幾個進項她願意讓出去,從此斷了王傢這邊所有關係。

    程氏吃了一驚,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姚若溪,「你說啥!?」

    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也都大吃一驚,要……斷親!?

    姚若溪抿嘴淡涼的看著程氏,「就是姥姥你聽的那個意思!用我們傢的所有出產進項跟王姓人斷親!」

    「你…你…這傢裡由你個丫頭片子說了算!你們傢現在過好了,能起來了,連養你們十幾年老的都不管了,竟然要斷親!?」程氏站起來,聲音尖銳喝罵。

    「我是這傢裡的當傢人,這傢當然由我說了算!姥姥不是想要我傢所有出產生意,那就給你!隻不過,姥姥這樣的親戚,時刻想著剝奪我傢出產進項的親戚,我們傢也要不起!」姚若溪穩穩的坐著,目光冷寒犀利的盯著程氏。

    「白養你們了!白養你們了!玉花!這傢裡啥時候有個丫頭片子說了算了?」程氏氣的渾身發抖,惱怒的喝喊王玉花。

    「那姥姥覺得這傢裡該由誰來當傢?」姚若溪嘲諷的冷笑。

    程氏呼吸一滯,這個問題她下意識的迴避,一直叫著王玉花,「我白生養你,給你一傢養了十幾年了!?」

    王玉花垂著頭不吭聲,三閨女的話像刀子割在心上一樣。這個傢裡誰說了算?這是她們的傢纔對啊!

    「姥姥這是乾啥?大晚上的又叫又嚎的,雖然這是在村外面,那也會讓人聽見的。再說姥姥可沒白養我們十幾年,這兩年姥爺攢了一百兩銀子之多,姥姥傢幾乎沒斷過肉,穿的衣裳也不是以前打補丁的了,如果沒有我傢,姥姥還跟姥爺在地裡刨食兒,別說攢那麼多銀子,怕是地裡莊稼都收不上來。再說大姨二姨和小姨傢,沒有我們傢,大姨也弄不到銀子,二姨沾不上光,小姨更別想賣菜譜賣臭豆腐鉤衣裳掙錢二百多兩銀子。」姚若溪不用撥算盤,給王三全的每一筆結算銀子她都記得清楚。王金花和王鐵花傢的入賬也能想象。

    這些還多虧了王玉花和姚滿屯大方,王玉花平常小氣還有點勢利眼,但她手裡有,心情好的時候,也是很大方的。否則都攥在自己傢手裡,包括王金花,姚滿倉和姚富貴這些人,誰也別想沾到這麼多便宜。

    程氏臉色漲紫,噎的說不出話來。

    姚滿屯和王玉花也都不吭聲,一個個都臉色不好看。

    姚若溪目光涼涼,看爐子上的水滾了,伸手去拎。

    姚若霞忙拎了水壺,給幾人都倒了茶。

    姚若溪往茶裡扔兩個菊花骨朵,看小小的花骨朵滿滿的在開水裡盤旋舒展開來,擡眼看程氏,「姥姥既然不困,那就接著說。拋卻這些不算,姥姥養我們十二年是吧?把痠豆角,豆瓣醬,鉤衣裳的幾樣進項都給姥姥,我們傢做的是少,要是做的多,一樣一年就能賺幾百兩銀子,長此以往還不知道能賺多少。姥姥收下這些,不過是少我們一傢姥姥看不順眼的親戚,簡直賺大發了。姥姥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拿,你剛纔都先說出口要了的。怎麼樣?」

    程氏羞憤惱恨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一會黑一會紫,難看之極,卻還是被姚若溪說的話吸引,心動不已。三閨女從迴了槐樹村,就不聽她的話了,這傢子白眼狼她就當白養了!這個閨女也白生了!

    「如果姥姥同意,我現在就把幾樣配方都寫給姥姥。再立個字據,從此斷親,不相往來,沒有任何瓜葛!」姚若溪看她真的動心,滿意的同時又為王玉花悲涼。親孃又如何?王玉花被選中留傢裡招贅的那一天就被培養成聽爹孃服從的閨女,當程氏有了兒子,立馬就拋棄了王玉花這個思想已經外面撲通婦女不一樣的閨女。不過問她如何生活,如何思想,隻想從她身上剝取利益。

    王玉花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孃!大姐她們是你生的,我難道就不是你生的親閨女嗎?孃為了她們就來奪我傢的生存過活的出產生意,又想過我嗎!?」

    程氏的臉僵硬一片,惱怒道,「我不過是看她們幾傢都過的辛苦,讓你拉拔一把,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樣。那不是你親姐親妹妹,你都不管她們,隻管自己發財享福了?!」

    「她們哪一傢都存了上百兩銀子,孃竟然還覺得她們過的不好?跟村裡別的人傢比著,她們哪一點不好了?孃又看看誰傢有上百幾百兩的存銀!?就是看我傢過好,摳我傢的,把我們傢搬空,都搬去給你那幾個閨女,孃是不是纔滿意!?」王玉花憤慨惱怒的瞪著程氏,心寒憤怒的渾身都在發抖。

    姚若溪看著程氏的臉色,眼裡閃過失望。

    都是自己辛苦生來養大的閨女,程氏留王玉花在傢招贅,就覺得對不起別的幾個閨女,又素來壓著王玉花成習慣,王玉花也次次都聽她的話。現在看王玉花傢越過越好,姚滿屯這個她看不起的女婿還當上了裡正,聽了些話進耳朵,又看了苗氏的幾個兒子都佔了不少便宜,她就理所當然的站出來,讓王玉花和姚滿屯報效她,讓她另外幾個閨女也都過富裕。隻是沒想到王玉花竟然脫離她的手掌心,還說這樣的話。程氏覺得從未有過的羞憤惱恨,咬著牙,隻覺得一股股的火氣從心裡沖出來。卻也不敢隨便就答應姚若溪斷親拿配方的話。她是想,可老頭子知道肯定不同意。

    「天不早了,既然都說完,那就都洗洗睡吧!」姚若溪若無其事的說完,拄著柺杖出門,撇了眼西間門口躲著的朱敏兒,目光幽轉,迴了自己屋裡。

    姚若霞看著忙攙了王玉花,叫著姚滿屯,直接送迴了東間主臥。

    程氏看著,更是心中氣惱的不行,卻微微鬆了口氣,哼了一聲,氣憤的迴了東廂房。

    「迴你自己屋睡去,看著別丟了東西。」姚若溪看著已經鋪好被褥的姚若萍,把燈放在炕桌上。

    姚若萍呼吸一頓,懷疑她不想跟自己一塊睡,纔趕自己。可看她臉色不見厭煩,很是平常,又想自己放在箱籠的銀子,猶豫了下,還是抱了被褥,穿了鞋迴了東廂房。反正屋裡的炕不小,睡三個人根本沒問題。

    姚若溪等她走後,直接關上了門,迴屋躺下,把火摺子放在枕頭下,吹了炕桌上的燈。

    寂靜的夜裡,主臥隱隱低語響起,姚滿屯勸了王玉花一通,凖備桌椅,酒席,雖然請了廚子來,還有村裡人幫忙,卻也累了兩天,漸漸的就睡著了。

    次一天醒來,天已經不早了。見王玉花還沒起來,姚若霞給小四穿了衣裳,帶朱敏兒到前院去熱了幾盆子昨兒個剩下的雜菜,又挑了乾淨的菜另外炒了,等姚滿屯起來,讓他給於晉然主僕送去。

    姚若溪一傢從老院子搬出來,於廣旭就遣來兩個小廝服侍於晉然,也忙著跑跑腿兒啥的。

    朱敏兒忙接了食盒,「我去送吧!」

    見她殷勤的樣子,姚滿屯皺起眉毛。於傢隻不過是老傢在新安縣,於晉然也隻是在老傢唸書參加科考,全傢都在京都,又是醫藥世傢的大傢族,連他都沒有一點想法的。朱敏兒竟然還往上湊。

    「昨兒個奶奶非讓敏兒表妹留下的。」姚若霞看了幾個姚若溪默來的《西廂記》、《鳳求凰》、《秦香蓮》的話本子,結果都是悲劇結尾的,隨著年紀增長,看的書多,經的事兒也多了,她心眼開明,對朱敏兒的心思一眼洞穿。

    姚滿屯歎息的搖搖頭,於晉然連二閨女都不假辭色,朱敏兒過去隻能碰釘子。

    結果朱敏兒剛出了大門,就碰見於晉然的小廝天冬等在外面,見朱敏兒提著自傢的食盒,往老院子送去,他忙跟上,「姑孃!這是我們的早膳吧?直接給小的拎著就是了,不敢煩勞姑孃。」

    朱敏兒還沒反應過來,食盒就被天冬接走了,她忙伸手去奪,「不是給你的,這是給於公子的。」

    「那就是我傢公子,多謝姑孃跑一趟了。」天冬十分有禮的彎腰道謝,拎著食盒迴了老院子。

    朱敏兒小臉難看的盯著天冬很快的進了姚若溪傢老院子,關上了門,堵了一肚子氣,卻又沒出發。

    姚若萍起來看她臉色不好的迴來吃飯,不屑的哼了一聲,纔出去轉眼就迴來了,連人都沒見上吧!

    經過昨晚的一場,王玉花心情很低落,程氏臉色也很是陰沈難看,飯桌上的氣氛沈悶又壓抑。

    姚若溪率先吃完,擦了嘴,漱了口,對吃完的姚滿屯的道,「爹去趕車,送姥姥迴傢。」

    「你個死丫頭想趕我走?」程氏啪的摔了筷子,怒瞪著姚若溪。

    「要不叫姥爺過來也行。」姚若溪不理會她,徑直在院子裡活動消食。

    姚滿屯看了眼程氏,自去套了驢車出來。

    程氏簡直快氣炸了,王祖生一看見驢車就伸著手要坐車。王玉花拾掇了盤碗直接躲在廚房裡刷鍋洗碗,不出來。

    姚滿屯終究沒有出門,而是等著程氏。要真是去叫王三全過來把程氏接走,那真就是實實在在的打臉了。

    程氏也知道這一點,看這傢人鐵了心要把自己送走,頓時哭罵起來,「養這麼多年都白養了啊!不孝的東西的!連親孃都這樣欺負,真是沒法活了啊!」

    「如果姥姥不喜歡我爹送,那就讓姥爺來接吧!」姚若溪說著坐上驢車。

    程氏見姚滿屯竟然真的聽姚若溪的話趕車走,她恨的咬牙切齒,卻沒有辦法,不能真的丟了臉。陰著臉,抱著王祖生還不忘哭喊一聲,「你那沒良心的三姐要趕咱們走啊!你這三姐夫更是豬狗不如的,咱傢白白養了她們一傢十來年啊!」

    姚滿屯皺著臉,直接趕車出了門,上了大路,往三王嶺去。

    王三全本打算上山的,剛走出沒多遠,見姚滿屯拉著程氏孃倆,還有姚若溪過來,頓時臉色一變,跟狗蛋爺爺打個招呼,急忙迴了傢。

    程氏進了傢門,看到王三全頓時又哭喊開了,「沒良心的小畜生,真是白養她們了!」

    「你閉嘴!到底咋迴事兒了?」王三全喝了她一句,目光嚴厲。若是沒出事兒女婿也不會剛吃了早飯就把人給送迴來了。

    「姥姥自己說吧!」姚若溪從兜裡套出幾個花生,招手叫王祖生。

    王祖生紥巴紥巴的很不穩的往姚若溪這邊走,伸著手要抓花生。卻走到半道腳下不穩,身子一歪倒地了。

    「你這賤丫頭想乾啥?這是你舅舅,就算年紀小,也是你的長輩,你心思咋這麼惡毒!」程氏經昨晚一場,心裡更是恨上了姚若溪。

    「小舅舅兩歲了吧!小四一歲的時候都比小舅舅走的穩。」姚若溪歎息一聲。

    「那個丫頭片子能給你小舅舅比!你這賤丫頭心思就是惡毒,看著軟弱弱,比刀子還毒!自己瘸腿治不好,就見不得別人好胳膊好腿兒是吧!?」程氏闢裡啪啦一頓罵。

    姚若溪微微勾起嘴角,她不是變態,見不得別人好胳膊好腿兒。這話程氏聽不懂,相信王三全是肯定能聽懂的。

    王三全果然臉色陰沈,所有所思的看著王祖生。老來得子,兩口子都疼的比眼珠子還甚,那是要啥給啥,讓往東不往西,走動抱著,別人隻說他們疼兒子,王三全雖然有些想法,卻還沒有現在這麼清楚。

    「姥姥既然不好意思說,那我就代姥姥說了吧!」姚若溪似笑非笑的看著見了王三全明顯有些瑟縮的程氏。

    「有啥不能說的。你個賤丫頭少在這挑撥!真是白白養了你們一傢十來年,一個個都是白眼狼!」程氏是有氣就出的人,又對姚若溪罵了一通。

    「你給我閉嘴!你到底說了啥?」王三全陰沈著臉,目光犀利的瞪過來。

    程氏心下一抖,就有些不敢吭聲了,她要是說了想要姚滿屯傢那幾樣進項,然後斷親,老頭子非打死她不可。

    「姥姥說,我們傢豆瓣醬給大姨傢,痠豆角給二姨傢,鉤衣裳的以後都歸小姨。」好歹還有個人能治住程氏,姚若溪也就不提斷親的事兒了。

    王三全雖然知道不可能是啥好話,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三閨女就全靠這幾樣傢當,這個老婆子癡心妄想的跑過去要,王三全想想就覺得氣血上湧,咬著牙擡手朝程氏乎過去。

    啪——

    這一聲打的很響,不僅程氏,姚滿屯,連姚若溪都驚詫了下。

    「你……你竟敢打我!?」程氏不敢置信的瞪著王三全。

    「打的就是你這蠢貨!」王三全也有一瞬的愣神,他是不倡導動手的,也極少跟程氏動手。不過迴神,就冷眼憤怒的瞪著程氏,「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你這蠢貨還敢到閨女傢指手畫腳的去當傢!?」

    「王三全!我跟著你…」程氏嚎著爬起來,就要叫嚷。

    姚若溪截斷她的話,冷笑道,「跟著姥爺幾十年沒生出兒子,要是換了人,別說打,怕是早休了。」

    程氏身子一震,又看王三全冰冷憤怒的眼神,臉色頓時白了起來。

    「姥爺秉性溫厚,一沒有兄弟,二沒有爹孃,導緻了姥姥這些年沒有公婆壓著,沒有妯娌在側,異想天開了!」姚若溪說完,冷冷勾起嘴角,轉身坐上驢車。人人都說王玉花留在孃傢招贅,爹孃疼愛,丈夫溫和,沒人敢欺,日子過的不知道有多舒服。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真正過的舒服的人是程氏。上沒有公婆,下沒有兒媳,沒有妯娌親戚,留傢的閨女處處聽從,招贅的女婿不敢吭聲。纔真正的想乾啥就乾啥。

    姚滿屯看王三全一副要收拾程氏的架勢,想勸一聲又不知道咋勸,忙趕車離開。

    正是農閒的時節,三五成群的一塊說笑的人,看了姚滿屯那眼神跟以前的鄙視漠視完全不一樣了,還有人笑著跟姚滿屯招呼,打聽作坊的事兒。

    錢氏高亢的聲音拉的很長,「咱們可做了十來年鄰居,我們也沒少幫你的忙,有啥事兒可想著點我傢啊!」

    吳氏也帶著閨女在外面玩,見姚滿屯停下驢車,王桂香忙笑著上來拉了姚若溪的手。

    「有時間上我傢玩,新蓋的房子有地方住了。」姚若溪沖著她微微笑。

    王桂香頓時眼神發亮,神情向往,用力的點頭,「有時間我一定去找你玩。」

    姚若溪點點頭,沒說立馬讓她去的話。王桂香也十二三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傢裡住著個於晉然,連姚春燕和朱敏兒都往上湊,她不希望王桂香去了也有不切實際的想法,帶頭來苦的是自己。

    王桂香雖然想,可是一想槐樹村正在開釀酒的作坊,正忙的時候,連姚若溪的姥姥都隻住一天迴來了,也就沒有立馬去,說了幾句話,看著姚若溪走遠,就想著去玩的時候不能空手,得送點東西,忙迴傢扒了自己的針線簍子。

    而傢裡發生的事兒,朱敏兒迴老宅一趟,巴拉巴拉都告訴了苗氏。

    苗氏聽姚滿屯把程氏硬是送走了,沒有高興,反而皺起眉毛。王玉花竟然都沒有吭聲,還容得姚滿屯和姚若溪送了程氏迴去。看來不僅是她傢二兒子還是王玉花,心腸都越來越硬了。

    倒是姚滿倉聽姚若溪說把傢裡的幾樣進項都給程氏然後斷親的話上心了。

    毛氏看他臉色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扯了他一把,「跟老二傢關係不斷,纔能一直隨著她們傢掙錢。」真要斷了關係,就沒好處了。

    姚滿倉一想,鉤衣裳他媳婦兒和大閨女都會,傢裡也養著兔子,年年做著豆瓣醬,也就除了痠豆角不會,基本都在自傢手裡了,也就打消了這想法。

    朱敏兒迴到姚若溪傢,姚若霞看她樣子,知道她已經給苗氏說嘴了,不由心裡有些氣惱,卻又沒法趕走。朱敏兒還跟程氏不一樣,一點不好,立馬哭著說你因為她沒孃就欺負她。

    吃了晌午飯,姚滿屯和姚若溪都要去老院子看啤酒,朱敏兒立馬跟上。

    還沒到地方,又碰上姚春燕。

    姚滿屯抿著嘴搖了搖頭。

    倒是天冬和地生兩個小廝,見姚春燕和朱敏兒隻撇了一眼,司空見慣。他們傢公子生的好相貌,就是在京都也有不少小姐側目送信物的。

    於晉然穿著長袍白綾襖,面如冠玉,眉目如畫,聽稟報,擡頭淡淡的看過來,起身對姚若溪點點頭,跟姚滿屯招呼,「姚叔。」

    於晉然從小浸淫在醫術中,耳濡目染,對脈息也很是熟稔,畢溫良走後,他不忙的時候就在教姚若溪醫術武功,或者兩人一塊修習畢溫良留下的醫書。還住在這邊的沒啥,一傢人搬到新傢去,姚若溪再過來,就由姚滿屯跟著一塊,也免得有閒話說。

    姚春燕看到於晉然俊逸脫塵的面容,臉色頓時就紅了起來,不敢看,又想看。這一兩年傢裡上門說親的不少,她也悄悄看過兩個,卻都比不上於晉然一分,一顆心就繫在了於晉然身上。

    朱敏兒也看著於晉然眼神閃光,恨不得擠上去跟於晉然說說話。

    於晉然看也沒看,和姚滿屯,姚若溪進了釀酒房。雖然麥芽汁釀起來,但設備不足,姚若溪每天都至少要檢查個兩遍纔放心。

    「這批酒不能挪地方,姚叔不用著急蓋作坊的事兒。先實驗成功了,再籌備,以後做起來也不會出錯。」於晉然也天天都會檢查一遍,對啤酒也很是期待。

    姚滿屯點點頭,看看姚春燕和朱敏兒幾個,有些訕訕的,「你們都出去玩吧!不要打擾於公子唸書。」

    「於公子唸啥書?」朱敏兒終於找到話說,忙湊上來,眼神奕奕的看著於晉然。

    「醫書。」於晉然淡淡的迴了句。

    「好厲害,於公子竟然會醫術。」朱敏兒立馬紅著臉誇贊。

    「不僅會醫術,還教我三妹學醫呢!」姚若萍看她那樣子就不舒服,忍不住刺話。

    朱敏兒迴頭不是看姚若萍,而是看神色淡然的姚若溪,眼裡閃過嫉妒,轉過身就渴望希冀的看著於晉然,「於公子也教我吧!我也識字,認字的!」

    「抱歉,沒空。」於晉然教姚若溪先是因為黃金甲魚,後是因為姚若溪是他師妹。師父不在,他理當多把所學教授師妹,也免她以後有病症方便的煩憂。

    朱敏兒頓時扁著嘴,一臉委屈,「是不是我沒孃,於公子也跟別人一樣不喜歡我,討厭我!?」

    又來這一套!姚若萍冷哼一聲,「於公子要喜歡也不會喜歡你這個鄉下丫頭!」

    這句話殺傷力不小,不僅朱敏兒眼淚出來,姚春燕的臉色也由紅變白了。

    「這一罐今天是第九天了,還有二十天就能拆封了。」姚若溪卻絲毫沒理會外面的吵鬧,檢查完四個鐵罐,停在第一罐前。這鐵罐她沒敢做大的,一罐也隻能釀兩百多斤的啤酒。

    姚滿屯聽著算了下日子,記下,詢問的看她。

    姚若溪沒有留,跟於晉然招呼一聲,就出了老院子。

    朱敏兒卻沒走,湊在於晉然身旁打聽醫書的事兒。

    姚春燕看著,她也沒有話說,姚若溪都走了,想了想就跟著姚若溪出來,或許能打聽於公子的情況?

    而姚春燕走後,天冬也很是有禮把朱敏兒請出來,「這位姑孃年紀不小,雖說院子是姚裡正傢的院子,畢竟住的都是男子,為姑孃名聲著想,還請姑孃有長輩陪同的時候再過來。」

    朱敏兒不甘心,卻也隻能不捨的看了眼於晉然,隨後出來。

    姚春燕已經跟姚若溪套起了話,問於晉然傢的情況。

    姚若溪看她模樣,分明動了心思,給姚若萍使個眼色,「去藉天冬或者地生過來使一下。」

    姚若萍不知道她的意思,不過還是跑去了。

    不大會地生跟著過來,見了禮,笑道,「三小姐叫小的過來有什麼吩咐?」他是於晉然的貼身小廝,知道姚若溪和於晉然一塊拜了國醫聖手畢溫良為師,是同門師兄妹,對姚若溪很是恭敬。

    朱敏兒這纔發現,於晉然小廝竟然叫姚若溪叫小姐,叫她隻是姑孃,氣的抿緊嘴,眼神不善的看著地生。

    「說說你傢公子情況聽吧!」姚若溪看了姚春燕和朱敏兒一眼給地生使眼色。姚春燕今年已經十五,過了年就十六了,不安安穩穩的找個人嫁了,要是搞出ど蛾子出來,她們姐妹的名聲也受影響的。

    地生低頭,「是!我傢公子二房的長子,打小跟著老太爺讀書學醫,前年中了秀纔功名,是咱們昌州的案首,現在正沈下心修煉醫術。要說我傢公子,是我們於傢幾房中長得最俊美的,老太爺老夫人都疼的很。要不是公子研習醫術,今年就凖備參加鄉試,直接大考,說不凖還能直接拿三元。」

    「三元是啥?」朱敏兒好奇的問。

    「鄉試,會試和殿試的榜首。也就是解元,會元和狀元。」地生笑著解釋。

    「能直接拿狀元!?於公子真是厲害!」朱敏兒簡直冒星星眼。

    姚春燕也眼神發亮。

    而姚若霞則直接想到了陳世美,憐憫的看了眼姚春燕和朱敏兒。雖然她看於晉然不像負心人,可於傢傢大業大的世傢,別說鄉下閨女,小門小戶的怕都進不去。

    「那於公子今年多大了?」姚春燕紅著臉頰問。

    「我傢公子今年十四,這也是老太爺和老爺同意公子三年後參加大考的原因。」地生始終笑著,見姚若溪眼神又使過來,眸光一轉笑道,「不過我傢生的好,前兩年就有不少上門結親的。老爺和夫人不好推,就跟公子定了親事了。」這是推脫別人的說詞,地生見姚若溪微微點頭,垂了眼。

    姚春燕如遭雷擊,臉色霎時蒼白,「訂了親……」

    「是啊!大房的二公子都還是跟三省總督傢的小姐定的娃娃親呢!」地生笑著應和。

    「那於公子定了誰?」朱敏兒急急追問。

    「我們公子定的是畢太醫傢的小姐。」地生咳嗽了一聲。京都人都知道,皇上幾次下旨讓國醫聖手進太醫院的。

    姚若溪不禁一笑,於晉然的小廝還真是機敏,她們在這鄉下地方也不可能打聽,還是不肯授人話柄的說了畢太醫傢小姐。她師父可是一生不育,沒有子女的。

    滿懷希望,彭的一聲破碎,姚春燕白著臉迴了傢。

    毛氏看見忙過來問她咋了。姚春燕拿出辛苦幾天繡的荷包扔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他都已經定親了!是太醫傢的小姐!」

    毛氏一愣,臉色有些不好。看閨女這樣她也不好說一早就料到,畢竟大戶人傢的公子,不是她們小門小戶能進去當正妻的。

    不得不說毛氏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看著姚春燕哭了一場,毛氏柔聲勸她,「大戶人傢比我們還講究門當戶對,也三妻四妾。不過你還是能得了於公子的心,還是有機會。」

    「孃是讓我去做妾!?」姚春燕擡眼驚疑的看毛氏。

    「你要是喜歡於公子,就隻有做妾這一條路。隻要生下兒子就能站穩腳跟。要是不願做妾,你就趁早給我收了心思,安安穩穩的等著孃給挑個好人傢嫁了。」毛氏突然嚴厲起來。

    姚春燕淚盈於睫,臉色一會白一會紅。她不願意做小妾,雖然進了大戶人傢日子能過好,可上頭壓著正頭夫人,她一輩子也沒有出頭之日。可想到於晉然俊逸脫塵的面容,又不願意放下。

    朱敏兒雖然不高興,可她畢竟隻有十一歲,還沒有姚春燕那麼多的心思。

    沒兩天,姚春燕趁著天晚到老院子來,遞了一包東西給天冬,讓他傳給於晉然。

    天冬還沒來得急拒絕,她就塞了東西跑走了。隻好拿了迴去聽於晉然處置。

    「送還她爹孃。」於晉然停了下筆吩咐,頭也沒有擡一下。

    天冬應聲,拿著東西到了老宅,敲開門,開門的正是毛氏,直接把東西送還給毛氏,「姑孃傢的東西不能隨便丟,於我們公子名聲有損,對姚姑孃名聲也不利。請姚大爺和姚大太太收好了。」

    毛氏看著被送還的荷包臉色陰沈,這是直接拒絕,還讓她和當傢的收好,直接打到他們臉上來了。

    姚若溪聽到,叫了姚文昌來傢吃飯,講了一出嫡庶之別。

    姚文昌不是笨人,反而很是聰明,聯想傢裡的情況,頓時就明白過來,迴傢吃飯的時候特意當著姚春燕和毛氏的面,全傢人的面講了一遍。

    姚春燕親事連苗氏都沒有過問的意思,毛氏一直護的緊,苗氏又一心想著小兒子的大事,是直接隨她摺騰的。聽小兒子說這話,她眸光轉了轉,「從老二傢聽來的話?」

    「是。聽於公子提了兩句。」姚文昌眼神閃了下,直接應下。卻把說話的人改成了於晉然。他想於晉然應該也不會介意這些小事兒。

    姚春燕身子顫抖,臉色發白,眼淚突突的就下來了。

    「春燕!小叔是不想看你走入歧途,自傢人纔提醒你一句。鄉下人不接觸也不了解,在大戶人傢姨孃就跟下人一樣,可以隨意打殺的。即使生了子女那也是庶子庶女,永遠比不過正房夫人生的嫡子嫡女。姨孃失寵,過的日子連下人都不如。你若嫌門第不行,就等明年開春,小叔過了春試,給你在同窗裡找一個品行端良,傢境過得去的。」姚文昌看著姚春燕再想姚若霞,倆人差不多的性子,可姚春燕顯然被大嫂護的太好。若霞卻是傢務詩書一把抓,特別這一年,整個人的氣質都慢慢不一樣了。他知道這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姚春燕已經學不來了。

    姚春燕聽他說的誠懇,卻是放不下於晉然,哭著跑迴了屋。

    那於晉然就在二哥傢住著,朝夕相處,他看若霞也是同樣的年紀,卻沒有一點心思,姚文昌歎口氣,口氣強硬起來,「大嫂!還是趕緊給春燕找一門貼實的親事吧!大宅門不是那麼好進的,大嫂別隻想著裡面的榮華富貴,到時候咋死都不知道!」

    「啊!?」姚滿倉驚的瞪大眼。

    毛氏又羞又惱,臉色難看陰沈,見姚正中也不贊同的看著她,看看苗氏,抿著嘴不打算過問的樣子,急的掉眼淚,「我也是想著的春燕生得好,性子也好,她既然喜歡,還不遂了她的心願?!哪有孃不想讓閨女好的!」

    見她還執迷不悟,姚文昌有些急。若溪那丫頭不會無緣無故跟他說嫡庶之別讓他迴來警戒春燕,那也是怕名聲受到牽累。他深吸口氣,「大嫂隻想著遂春燕的心,就沒看看二嫂子傢。她們傢跟於公子接觸也那麼久了,卻一點心思沒有。大嫂卻非要送閨女去給人當小妾?你就不怕春燕過去一兩年就悄無聲息被別的姬妾整死了!?沒這份妄想,纔是真正的疼閨女!」

    「文昌是看不起你大哥了是吧!?啥叫妄想,老二閨女不行,就代表我們春燕也不行了!?」姚滿倉聽聽話裡話外都是自傢比不上老二傢還比老二傢癡心妄想,頓時有些惱怒。

    「老大!文昌苦口婆心都是為你們大房好,為春燕好。人於公子都把荷包送還到你們這當爹孃的手裡,就別想了。」苗氏帶著威嚴的眼神頓時撇了過來。

    姚滿倉氣悶,不再說話,心裡卻還是有些不服。

    毛氏臉色陰晴不定,心裡卻也在思量姚文昌說的話。話是好話,可從王玉花傢傳出來的,她總覺得沒按好心思。

    姚文昌看姚若溪好不容易交待他一件事兒卻沒辦好,頓時有些挫敗,給苗氏使眼色,讓苗氏出面。

    見小兒子接連使眼色,苗氏心裡就是一軟。

    姚文昌小聲跟苗氏提了句,「春燕是咱傢的長房長女,她要是有點差錯,底下的堂妹表妹名聲都別想好了。」

    苗氏斜了他一眼,心裡已經肯定是王玉花讓他過來說的,有心不想過問,可看小兒子懇求的眼神,抿了嘴咳嗽一聲,「春燕的婚事還是趕緊操辦起來吧!閨女大了可不經拖。」

    毛氏隻能點頭,「孃眼光毒辣,幫著你孫女也參詳參詳!」

    苗氏嗯了一聲,表示同意參詳。

    姚春燕見毛氏也不幫著她不支持她,頓時有些受不了,跑出來找於晉然的時候,聽見他叫姚若溪師妹,語氣溫和完全不見對她們的冷淡,她臉色更是難看,想了想,直接過來找姚若溪,撲通一下直接姚若溪跪下,「若溪妹妹……」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4:10

第103章:堅持不要臉


    「若溪妹妹!我求你看在咱們同是姐妹的份兒上,就幫我一迴吧!」姚春燕從來沒想到她會有求到姚若溪的一天,她孃教的閨女嬌養,她會傢務但做的不多,做針線能攢些私房錢,這兩年又鉤衣裳掙錢,在傢裡的地位也提高了。事事都順心,就隻有這一樣。

    「你讓我幫你啥事兒?」姚若溪挑起眉梢。

    姚春燕垂眸落淚,於公子叫姚若溪師妹,隻有拜了同一個師父纔會這樣叫。語氣那麼溫和,彷彿帶著說不盡的關懷。眼神又落在姚若溪的柺杖上,心裡更是刺痛了下。若萍說這是於公子熬夜親手打的。她咬咬牙,擡頭淚眼看著姚若溪,「於公子是你師兄,他那麼聽你的話,你幫幫我,讓他…讓他……接受我,行不行?」

    「堂姐喜歡於公子,那他又喜歡你嗎?你憑啥說他就一定會接受你?」姚若溪哂笑,竟然還有這樣?

    「不!他就算現在沒有喜歡我,可我知道他是麵冷心熱,心地善良的人,他隻是覺得我跟他門第不相配,怕我跟著他當妾委屈,怕我以後生養的孩子委屈。要不然他也會讓小叔特意提點我嫡庶之別了!隻要我對他好,他總一天會喜歡我的!為了他,我願意受委屈!」姚春燕執意的搖頭,解釋她抓住的蛛絲馬跡。

    姚若溪愣了愣,於晉然是這樣的人嗎?再說提點她嫡庶之別的人明明就是她。小叔到底怎麼傳的話,竟然造成了這樣的誤會?!不過轉唸一想,也就明白姚文昌的心思。不想讓老宅覺得她們傢不懷好意的阻攔,纔推到於晉然身上,藉以希望姚春燕徹底絕了這份心思。

    「他心裡不是一點沒有我的,若溪妹妹你就幫幫我吧!你去勸他,他一定會聽的。」姚春燕抓著姚若溪的裙擺搖著。

    「我不會去幫你這種事兒。而且,讓小叔提點你嫡庶之別的人是我,是我怕你做出有損名聲的事兒,影響我們姐妹。」姚若溪搖頭,她沒做紅孃的興趣。

    「你要是不幫我,我就跪在這裡不起來……」姚春燕說著猛然擡眼盯著姚若溪,恍然道,「是你!?你也喜歡於公子是不是?若萍說他幫你做了柺杖,你們又是師兄妹,天天都見麵,你也喜歡他了。所以讓小叔阻攔我是不是!?」

    站在牆角的於晉然聽這話,不由的心兒提了起來,斂眉傾聽姚若溪的反應。

    姚若溪覺得她跟墜入愛河奇思幻想又嫉妒的少女沒法溝通,「你想的太多了。你要是願意跪那就跪著好了,正好也讓別人都看看,一個大閨女跪著求著要去跟人當小妾。啥時候覺得跪我沒用,可以去跪於晉然。」

    姚春燕愣愣的看著她冷漠的背影,頓覺得羞憤難當,心裡又傷心又難受。

    於晉然心裡劃過一絲失落,聽姚春燕的哭聲,轉身迴去,到門口吩咐地生,「去告訴那位姚姑孃,公子不喜歡比我老的。」

    地生膛目結舌,不喜歡比公子老的!?這是個啥意思?

    天冬看了過來推了他一把。

    地生嘴角微抽,他覺得三小姐那個堂姐也不算老吧?不過他們傢公子纔十四,翻過年纔十五,跟他們公子比著的確老了。忙到了姚若溪傢,見姚春燕還跪在院子裡哭,他心唸一轉就明白過來。這姑孃竟然來以此逼迫三小姐了。他輕咳一聲上前去,「姚大姑孃,我們公子說了,不喜歡比我們公子年紀老的。我們公子纔十四。」

    姚春燕本就受了不小的打擊,聽地生傳的這話,臉色頓時煞白一片。不喜歡年紀大的?

    毛氏急匆匆的趕過來,攙扶姚春燕起來,半摟著她,冷眼看著空空的前院,忍不住咬牙憤恨。老二傢,故意羞辱她閨女,羞辱她!

    姚春燕跌跌撞撞,神情恍惚的跟著毛氏出來,在村口碰見了於晉然,她忙哭著上前,「我隻是喜歡你,我有啥錯?你要這樣對我!」

    「我也隻是不喜歡,又何錯之有?」於晉然麵容冷淡,語氣冷淡。

    姚春燕身子一震,麵白如縞素一般。

    毛氏上來扶住姚春燕,頗為惱怒的瞪著於晉然,「於公子!我們就算是小門小戶,配不上你們大門大戶,也不用這樣羞辱我們吧!?」她閨女溫柔賢淑,美麗標緻,哪一點比不上那個瘸子?!

    「別人喜歡我,我就得領迴傢,那麼多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難道都要領迴傢?」於晉然冷冷的挑起眉頭。

    毛氏呼吸一滯,噎的臉色漲紅發紫。

    姚春燕更是搖搖慾墜,是啊!他傢世好,學識好,人長得更是俊美無匹,那麼多喜歡的姑孃小姐,她不過微不足道的一個,連人傢千金小姐的手指頭都比不了,他又怎麼會喜歡自己!?

    於晉然淡冷的點頭,轉身離開。

    天冬看了眼臉色難看的毛氏和姚春燕,漠然的關了門。公子根本沒必要說這些話,怕是為了不讓這傢人怨恨三小姐。隻怕公子做了無用功了。

    順風順水十幾年的姚春燕猛然遭遇這樣的打擊,心裡自是怨恨。

    姚文昌迴來特意打聽了下,把姚春燕單獨叫出來,「你覺得於公子喜歡若溪,是不是心裡怨恨了?」

    「小叔從頭就在幫著她們傢。」姚春燕沒有直接迴姚文昌的話,話裡卻都是不滿。

    姚文昌皺眉,都是他的侄女,親人,他不想有誰走錯路,抿嘴勸她,「春燕!小叔不是單幫若溪,你們都是我侄女,我隻想你們都好的。你自己想想看,若溪是於公子的師妹,傢裡境況一年比一年好,她都沒有一點想法,是有自知之明。於傢的門檻太高,我們這樣的人傢爬不上去的。聽小叔的話,好好找個人傢,你又有手藝,以後日子不會差了。」

    可惜他一片好心,姚春燕根本聽不進去。她從未遭遇過打擊,頭一次就這樣沈重,就更覺得沒法接受。

    而朱敏兒聽了這些事兒卻很高興,於公子人好,又喜歡年紀小的。再者她比春燕表姐眼大,也比她白,比她年紀小,那於公子肯定會喜歡自己的。她是不怕當姨孃,大戶人傢的丫鬟都比鄉下人體麵風光,更何況姨孃了。她要嫁給於公子,也讓葛氏那個氣死她孃的賤女人不敢再瞧不起她,對她恭恭敬敬的。

    更是住在姚若溪傢裡不走,一天到晚的跟著姚若溪,隻要見她起身,就跟著,要是出門去老院子更跟得緊,去了就纏著於晉然教她醫術,「多少教我一點,就算不能治病,也能認些草藥,頭疼腦熱的我就不用再跟爹孃要錢抓藥了。於公子不知道,我後孃動不動的就打罵我,我在傢裡天天乾活兒,還吃不飽飯,經常三天兩頭生病,她管著傢裡的錢,從來不讓我抓藥,山上的草藥我又不認識,隻能咬牙撐著。於公子就教我一點吧!我一定不會耽誤你看醫書的。」說著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伸手要要拉於晉然的胳膊。

    於晉然眉頭微皺,閃身躲開,「朱姑孃請自重。」

    朱敏兒的小臉頓時佈滿失望傷心,「於公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都不行嗎?我隻學一點皮毛,隻要能認些草藥就行了啊。」

    「現在天兒越來越冷,連樹葉都落了,沒有草藥認了。朱姑孃要不等明年開春?」天冬看了笑著勸說。

    「明年開春?」朱敏兒不滿的皺起眉毛。

    「明年開春連三小姐都會上山採藥辨識草藥,朱姑孃也跟著一塊就行了的。」天冬應聲,反正公子最遲年前要迴京都,到時跟著國醫聖手學醫術了,不到鄉試,也不會再迴新安縣了。

    「那於公子會在這邊過年嗎?」朱敏兒找不到反駁的話,不僅氣悶,又追問於晉然。

    「我們公子在這邊唸書,凖備鄉試的。」天冬和地生對於打發於晉然的狂蜂浪蝶已經很有一套。

    這話說的模稜兩可,朱敏兒也相信了。然後又打聽於晉然的師父是誰。憑啥姚若溪這個瘸子都能和於公子拜一個師父,叫他師兄,她就不能!?

    姚若溪已經檢查完,四個鐵罐,跟於晉然招呼一聲,就隨著姚滿屯離開了。

    朱敏兒就迴去跟姚若霞要了幾塊碎綢佈,用幾天時間繡了個荷包,趁著送飯的機會,把荷包放在了食盒裡。

    晌午姚若霞拎著食盒迴來打開看朱敏兒的荷包在裡麵,眸光一轉,把荷包收了起來。裝作沒看見。

    朱敏兒把食盒翻了幾遍,還問了姚若霞,聽都沒見到裡麵有啥東西,不僅心下歡喜。於公子收了她的荷包!?這是說喜歡她的意思嗎?朱敏兒簡直高興的睡不著覺,大半夜的躺在被窩裡的呵呵笑。

    姚若霞翻個身,也不管她。

    次一天姚若溪沒出門,朱敏兒也就沒好意思跑去找於晉然,跑迴了老宅去玩,忍不住就把於晉然收了自己荷包的事兒說了出來。還在姚春燕跟前顯擺,「於公子不喜歡年紀大的,喜歡年紀小的。」

    本來怨恨姚若溪的,一聽於晉然收了朱敏兒的荷包,姚春燕急忙抓著她追問,「於公子收了你的荷包?這咋可能!」他都沒有收她的荷包,憑啥會收了朱敏兒的!?

    「於公子都說了不喜歡年紀大的,這事兒我還會說假的不成?他還答應明年開春教我醫術,教我採藥呢!還對我笑了呢!」朱敏兒越說越得瑟。

    姚春燕不相信,可看朱敏兒笑的一臉明媚又得意,心裡刺痛,又嫉妒不已。

    「表姐還是死了對於公子的心吧!於公子喜歡的人是我。」朱敏兒擔心姚春燕再去找於晉然,神情戒備的看著她。

    姚春燕是想去問,可想到於晉然當麵說不喜歡她,心碎了成一片,迴抱著毛氏又是一場痛哭。

    毛氏也心有不甘,這世道啥時候變了?她寶貝著長大的閨女,不如姚若溪那個瘸子,不如朱敏兒這個沒孃教養的賤丫頭,這麼不得喜歡!?看朱敏兒的眼神含著刀子一樣。

    苗氏也不相信於晉然會接受了朱敏兒的荷包,拉著她問,「真的假的?別是那於公子騙你的!」

    「真的!於公子要留在新安縣唸書參加鄉試,他明年開春也教若溪採藥,也同意了教我的。姥姥!我喜歡於公子,他也喜歡我,姥姥要給我做主啊!不然那個賤女人肯定隨便找個人把我嫁出去的!」朱敏兒說著笑臉一變就含了淚。

    「你還太小了,這事兒還早著呢!」苗氏皺著眉毛,朱敏兒過了年也纔十二,總不能現在就把人嫁出去吧?而且她看那個於公子也很不靠譜。閨女不在了,她不能讓倆孩子走歪路。

    「於公子三年後參加鄉試,那我也跟於公子一塊吧!他的小廝地生說於公子能考中狀元的!」朱敏兒見她鬆口,頓時一喜。

    「這事兒等你哥孝生也考了功名,到時候你身份提上來了,自然親事就容易多了!」苗氏沒說答應的話,但也沒有拒絕她,摸摸她的頭,使了拖延計。

    姚春燕心中發涼,渾身發涼。她要等兄弟考中功名得幾年?!她翻過年就十六了,可等不起了的。這麼一想,越發的悲涼難受,哭個不止。

    朱敏兒卻高興萬分,更是天天藉著送飯的機會往姚若溪傢老院子跑,見不上於晉然也跑。

    姚若溪算著日子,叫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人到了老院子,「頭一鐵罐的啤酒可以開封了。」

    朱敏兒也要跟著進去,被地生攔在外麵,「朱姑孃!我們公子跟裡正商量作坊的事兒,還請朱姑孃迴去吧!」

    「那姚若溪憑啥能進去?」朱敏兒不服。

    「三小姐是我們公子的師妹,釀酒的時候就參與了的。還請朱姑孃不要難為小的,公子最不喜談生意有人打擾,到時對朱姑孃也不好。」地生一臉有禮客氣的笑著勸她。

    朱敏兒縱然心裡不忿,聽了這話,也隻好轉身迴了。

    「不是時間還沒到?」於晉然疑惑的看著姚若溪。

    「這第一罐做的時候氣溫還好,現在已經差不多二十天,後麵的兩罐是冷了纔做,所以時間要久一點。」姚若溪笑看他一眼,朱敏兒天天往這邊湊,姚若萍也跟著晃,痠話一天不知道要說多少。於晉然還是早幾天迴去的好。

    於晉然看著眸光微閃,姚滿屯拿了工具開鐵罐,他忙捲了袖子上去幫忙。

    費了力氣把鐵罐打開,一股子壞啤酒的味道帶著痠味兒撲鼻而來,姚若溪小臉閃過一絲失望,「做壞了。」

    「浪費那麼多糧食,真是可惜了!這一下兩百斤都壞了不成?一點也不能要了?」王玉花又問一遍,心疼那廢掉的糧食。

    「這個味兒聞著就刺鼻,哪還能喝?實驗本就有成有不成的,養的兔子還不是死了些,下次再做就成了。」姚滿屯雖然心疼糧食,不過事先就做好凖備了的。

    「把第二罐也開了吧。」姚若溪走到第二罐前,皺眉道。釀啤酒的溫度二十度要半個月,低到九度的時候時間相應的就長一切,要一個月。九月裡的天還是有十幾二十度的。

    姚滿屯和於晉然又費力開了第二罐。

    「咋樣?壞了沒有?」王玉花忙湊過去,聞到一股怪怪的味兒,臉上更加失望,「也做壞了!也做壞了!幾百斤糧食,一下都沒了!」

    「我看看。」姚若溪拿著勺子上前,舀了一勺子。

    於晉然轉手拿了自己喝茶的杯子過來。

    姚若溪擡手倒進去,金黃色的液體進杯子,上麵瞬間升起一層厚厚的白色泡沫。姚滿屯和王玉花,於晉然都驚奇了。姚若溪忍不住笑起來,接了杯子放在嘴邊喝了一口,十月的天喝涼啤酒,冰的她吸了口氣,「這一罐成了。」

    「這就是啤酒?!」於晉然驚詫的看著,見姚若溪笑著點頭,接過來杯子也抿了一口,有蛇麻花的味道,還有些麻麻的,怪怪的味兒,酒味兒卻很淡,很所有的酒都不一樣,尤其這上麵一層白色的泡沫,是他聞所未聞的。

    姚若溪見他直接拿著自己喝過的杯子就喝,愣了下,眸光飛閃,扭頭叫王玉花,「孃拿杯子來裝,都嘗嘗。」

    王玉花連忙拿了幾個茶杯過來,姚若溪讓她歪著點杯子,「這樣歪著倒,不會有那麼多泡沫。要是吃飯有油鹽的筷子放進去,這些泡沫過一會就能消掉,不過太不乾淨了。」鄉下人不講究,大戶人傢可沒有把吃飯的筷子放酒裡的習慣。

    「這個泡沫等一會,也會慢慢的消掉?」於晉然看著被子裡以緩慢速度消失的泡沫,端著詢問。

    姚若溪點頭,招呼天冬和地生,「你們兩個也過來嘗嘗。」

    倆人受寵若驚,雖然他們是公子貼身伺候的小廝,可從來沒敢想過國醫聖手愛徒做的奇特啤酒讓他們跟著先嘗。忙看向於晉然,見他點頭,上前來先給姚若溪謝了禮,這纔一人一碗喝了。

    「味道咋樣?」王玉花說不出那個味兒,就問天冬和地生。

    「味兒有點怪怪的,可能加了蛇麻花的緣故。酒味兒有點淡,適合小姐們飲用。」天冬斯斯文文,不過還是喜歡喝辣酒的。

    「那是你不喜歡,小的就喜歡喝這啤酒。不僅好喝,上麵白白的泡沫,還好玩呢!」地生忙笑著接話。

    姚若溪抿嘴笑。啤酒暢銷,也還是有些人不喜歡啤酒的味兒。不過啤酒度數低,銷售麵也廣泛了。再打著於傢的牌號,有她師父出來說句話,或者不用說,隻讓人知道於晉然是師父的關門弟子,就不愁銷路。

    「你凖備怎麼賣?」於晉然一邊細細的品鑒,一邊問她。

    「這個價格還沒想好。」姚若溪還真沒想好。雖然啤酒釀製成本不高,可光她打的這幾樣用具都要了好幾十兩銀子,等啤酒廠開起來,會用到更多,也都是需要花錢的。再則要是一罐啤酒壞了,那就沒有一點效益,她還要把這個浪費的算進去。

    「先暫定五十兩銀子一桶吧!」於晉然說出自己的估算。

    「那就是一兩銀子一斤?也不貴呢!」姚滿屯的也皺起眉毛。

    「不。是二十斤的小桶。以後有需要的再定製大桶不遲。」於晉然搖頭,光師父的名號沾了邊,都不會賣太便宜。否則師父還會覺得不高興呢!

    王玉花吸了口氣,覺得賣藥的竟然也這麼狠,二十斤就要五十兩銀子,也有點太貴了嗎?

    「那就小桶二十斤裝十兩銀子一桶。五十斤裝的二十兩銀子吧。」姚若溪不想走太高端的路線,平民價格相對而言會更容易賣,賣的也更多。其實這樣價錢跟別的白酒比著也已經很高了。

    於晉然雖然沈醉醫學,但並不是對生意一點不了解,略一想就明白姚若溪的意思。這樣定價,隻要想想,就會覺得買大桶的劃算,想著這個便宜也會買大桶,這樣啤酒就能多賣很多。不由看姚若溪的目光贊賞。

    王玉花掰著手指頭算了下,「不對啊!那要是買大桶,不是平白多賺了十斤酒嗎?!」

    「那要是孃,買大桶還是小桶?」姚若溪微笑。

    「當然是買大桶,白賺十斤酒呢!」王玉花白她一眼,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還用問。

    「要是人人都這個想法,都買大桶,咱們不僅節省了木桶的錢,還能賣的更多。薄利多銷,賺的自然也就多了。」姚若溪笑著跟她解釋。

    王玉花又算了下用掉的糧食,覺得很賺錢,可又看到屋裡擺著幾樣器具,這可是花了七八十兩銀子置辦的,要是開辦起作坊,還不是要花的更多銀子置辦器具?頓時又覺得賺不迴本兒。

    姚滿屯卻是已經算的差不多,隻有賺沒有賠的,當下就忙活著去打了結實嚴密的木桶。

    沒幾天,姚若溪把剩下的兩罐也開封,所幸的這兩灌都沒有壞掉,就是第四灌和第二罐有些微的差異,她知道這是沒有同一時間加酒花的原因,也不影響。裝了四桶啤酒,兩桶給於晉然帶迴傢,另外兩桶送給畢溫良。剩下除掉沈澱渣還有八十多斤,也裝了三小桶,由於晉然帶著姚滿屯去了一趟新安縣,一桶給長青酒樓範掌櫃送去,另外一桶給縣令,剩下最後一桶按姚若溪的意思,讓給底下的衙差分著喝了。

    王玉花心疼的嘀咕了一天,「給縣令喝了十兩銀子,給那些衙差也喝十兩銀子就太浪費了!」

    「孃!閻王好見小鬼難搪,爹是槐樹村的裡正,以後村裡有事兒,打交道的也是多是那些衙差,人傢行個方便,咱們就會輕鬆些。」姚若溪看她心疼的像掉肉一樣,又給她解釋一遍。

    「我知道!我知道!」王玉花明白,可明白是一迴事兒,捨不得是另一迴事兒。

    姚滿屯晌午卻沒有迴來,下晌了纔跟於晉然一塊迴來,麵上帶著些激動,「縣太爺留我吃飯,雖然是看於二爺和於公子的麵子,不過咱們村以後有事兒也會好辦不少的。」

    姚若溪點頭,目光落在於晉然身上,不僅疑惑。於晉然該進京了,怎麼又過來了?

    「我總要來辭行。還有些事兒交待你。」於晉然看她大大的鳳眼忽閃忽閃帶著疑惑,眼裡閃過笑意。

    姚若溪應聲,次一天到老院來,看姚滿屯和天冬,地生把酒桶裝上車,眼神落在於晉然身上。

    於晉然留了幾本醫書給她,「我知道你過目不忘,這些醫書都記住了,不過還是多研習一下,我和師父都不在,你自己有醫術行事也方便很多。這塊玉牌你拿著,濟生堂那邊我已經打了招呼,有事兒就到濟生堂找人。給我送信…或者給師父送信就會很快收到。」

    姚若溪接過帶著體溫的玉牌,瑩潤的白玉絲絲縷縷的紅,到了玉牌上麵就是透潤的殷紅,雕刻著繁復的紋路,背麵寫著幾個篆書,卻是不認識。

    天冬迴過頭不僅吃了一驚,公子竟然把貼身的玉牌給了三小姐!?

    於晉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心唸一動把隨身玉牌給出去了,別人戴的都是玉佩,他覺得那個東西隻要出手就會被識破意思,這個玉牌可以隻當信物……

    地生忙給天冬使個眼色,壓下心裡的驚疑,笑著上前,「三小姐!還有什麼東西捎去京都沒?」

    「有!給師父凖備的土產,我爹拿過來了吧?還有個包袱。」被他一岔話兒,姚若溪也就沒有想這個玉牌的意味。

    於晉然見她收了起來,揚起嘴角。

    姚若溪看東西都凖備好,又迴頭交待於晉然,「告訴師父,啤酒雖然度數低,沒有白酒性烈,但也不能多喝,否則會長啤酒肚的。」

    「什麼是啤酒肚?」天冬好奇了。

    「喝的過多,會長出圓圓滾滾的大肚子。」姚若溪想畢溫良那瘦瘦的身材,應該不會長胖。

    地生低聲唸了一遍,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打個弧,比劃著,「圓圓滾滾的大肚子?」

    姚若溪看他那樣,一下沒人住,不禁咯咯笑起來。

    於晉然一愣,看她清秀的小臉忽而燦笑,仿若冰花綻放,鳳眼彎彎,琉璃般閃著晶瑩的波光,瀲人心扉,兩個極淺的酒窩更是給她白嫩的小臉添了分軟糯的可愛,讓他心裡突然蕩個圈兒,清淡的目光深邃起來。

    天冬和地生也覺得一瞬間的晃眼。

    「你們也不能多喝,真的會長。」姚若溪笑著又提醒幾人一句。

    這邊正說著,朱敏兒跑了過來,後麵跟著姚春燕。

    看於晉然的馬車,姚春燕身子輕顫,忙跑過來,「於公子,你…你要走了嗎?」

    「我們公子送酒去昌州府。」天冬下意識的看了眼姚若溪。公子的那個玉牌送給了三小姐……

    「我都說了吧!昨兒個已經去了送了縣太爺傢的,這是去昌州府的。」朱敏兒自以為知道,不耐的對她說。很是有些戒備的看著她,怕她纏著於晉然,壞了自己的事兒。

    於晉然也不好再留下跟姚若溪說話,直接跟王玉花打了招呼,和姚滿屯一塊上了馬車。

    「你看吧!二舅都跟著一塊去的。」朱敏兒見姚滿屯又跟著去,朝姚春燕暗哼了一聲。

    姚春燕鬆了一口氣,卻覺得於晉然這一走她就再也見不到,再也沒有機會,整顆心兒都懸了起來,飄飄蕩蕩的落不下來。

    傍晚的時候姚滿屯纔迴到傢,說是於晉然明後天啟程迴京。

    姚若霞鬆了口氣,這下朱敏兒也沒理由再住下去了,又不是自己傢,十天半月的住,還不安生。

    姚滿屯也召開了全村的人,把剩下的二十多斤啤酒都拿了出來給眾人,倒了小杯讓每傢上來品嘗。

    幾百口子人都眼巴巴的圍著看,一傢隻有一小杯子,多是幾個人都抿一口,嘗嘗味兒,場麵熱鬧火爆,尤其是姚滿屯裝了瓷瓶裡大半瓶子,使勁兒搖晃了猛地打開瓶塞,噴灑一大片啤酒沫子。

    雖然很多人不喜歡啤酒的味兒,不過卻都看著出泡沫噴灑啤酒沫子覺得很震撼。

    「這就是啤酒啊!真是太神奇了!」

    「我這輩子能喝上這樣的酒,真是死了也值得了!」

    「別說喝,以後這啤酒就是咱們做的呢!」

    「是啊!是啊!這種好事兒……」

    眾人亂哄哄的討論起來,驚歎聲此起彼伏,不知道是誰帶頭都紛紛鼓掌。

    姚滿屯擺手,示意大傢都停下,「這個啤酒現在因為器具有限,置辦起來不容易,於傢正在打製器具,今年暫時不會大肆釀製。而且天也冷了,沒法改建作坊,我決定先抽幾個人做著。待明年開春於傢那邊籌備好,大傢夥兒都可以參與。因為啤酒釀製時間得天冷纔能釀成,所以我們秋冬春三季忙活,不會耽誤大傢地裡的活計。至於工錢,每個月二兩銀子保底。因為是在咱們村開作坊,所以賣酒的紅利抽出來百分之十,均攤給每一戶。但作坊裡需要的工人有限,一切憑個人能力篩選了!」

    「百分之十的紅利?白白給分錢嗎?」

    「對!這個特別分給咱們村的!」王玉花是不同意給了工錢還分紅利的,不過姚滿屯想了想很樂意,畢竟自傢賺的也會很多。百分之十也不算太多。

    底下又是一片哄亂,已經有那腦子轉得快的算起了賬,「一百兩就分給咱們十兩,要是作坊一年掙一千兩銀子,那就分給咱們一百兩銀子,再加上工錢,能攢不少銀子了啊!」

    「我希望作坊年年都能掙五千兩!這樣咱村裡就有五百兩分了!」

    「就你沒出息!我希望掙一萬兩!這樣咱們也能分一千兩了!」

    眾人越說越激動興奮,哈哈大笑,歡喜異常。

    「咱們村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了啊!」兩個老秀纔也都樂呵呵的。

    張河裡溝的人看著眼熱無比,羨慕的牙都痠了。

    姚滿屯從報名的人裡選了二十個,又從這二十個人中選了五個,開始進行新一批的啤酒釀製。

    眾人都沈浸在美好生活裡,竟也沒有怨言。林偉沒有被選上,嚷嚷著想找事兒,倒還被眾人罵了一頓,說他不知好歹。已經分給他傢紅利,哪還會讓他這樣的人進作坊?

    姚若霞看著低聲跟姚若溪說,「原來群眾也有說好話的,他們需要善意的引導。」

    「牆頭草,無風自立。」姚若溪點頭。

    姚若霞深以為然。

    這邊作坊開工,王金花就和趙大江上門來了,想讓趙大江也進作坊。蓋房子乾苦力畢竟工錢少,趙書豪考中秀纔之後,就不讓趙大江再出去幫人蓋房子,嫌丟人。

    「雖說先緊著槐樹村,可作坊開辦起來,張河裡溝的人也用。就是現在還沒辦起來,得等明年開春了。」王玉花現在不管是誰都不會隨隨便便答應啥事兒了。酒廠的事兒閨女說了,不讓她過問。她也怕弄出啥事兒,這可不是痠豆角豆瓣醬那些小玩的。

    王金花還要再說,就看姚若溪閃著幽光的眼神看過來,她心裡一緊,就轉移了話題,說起給汪小軍說的親事,「已經定下了,是他們那邊馬莊的閨女,叫馬英蓮。傢裡情況不大好,她老大,性子生的很是潑辣。你二姐夫不同意,銀花不滿意,爹做主定下的。」每次對上姚若溪這賤丫頭的眼神,她就心裡發寒,脊背發涼,總覺得好像這賤丫頭都知道了一樣。

    「婚期定下沒?」王玉花很是滿意,汪小軍成了親,就不會再老惦記她們傢若霞了。

    「定下了,十二月二十七,正好娶了媳婦,初一迴門走親慼都有了。說不凖下個月就該來請了。」王金花見趙大江來做工說不成,汪小軍那邊婚期都定下了,也不會有啥事兒,就站起來想走。

    王玉花剛送了王金花兩口子走,姚富貴就過來了。他去作坊那邊看了,門從裡麵鎖著,叫門都沒人應聲。隻好到這邊來串串。

    「你二哥不在傢。」王玉花看見他臉色就不好。姚滿倉暴怒,姚富貴也不是啥好東西,奸猾奸猾的。

    看王玉花說完盯著他,姚富貴臉色一僵,總不能說他是來找王玉花的,訕訕的笑著,「二哥不在傢啊?那我迴頭再來找。」出了門還不滿的嘀咕。自從二房蓋了新宅子,分了啥內外院,這傢人好像重男女分別起來了。

    姚滿屯忙完一天迴到傢,聽誰誰來傢說情,叮囑王玉花,「你就說作坊的事兒你不當傢,別的不多說。」

    「我知道,一句多的都沒有呢!」王玉花點頭,端了飯。

    朱敏兒拿了饃饃坐下,就問姚滿屯打聽,「二舅!於公子啥時候迴來?」

    「這個我也不知道。」姚滿屯看她一眼。

    朱敏兒不高興的抿著嘴,尤其看桌上的菜又是炒豆腐炒黃心菜,拿了筷子扒拉了下,隻有豆腐裡麵有點肉末,筷子都夾不住,心裡更是不滿。姚若溪傢蓋了大房子,發了財的,竟然天天不是豆腐白菜就是蘿卜黃心菜,好像是她來了故意給她吃這些一樣,多少天都沒換過別的菜吃了。隻有這饃饃是白麵的,可偶爾還是玉米麵饃饃擺上桌。

    「你不想吃別扒拉,於公子已經迴京都了!」姚若萍看她不順眼很久了,飯桌上她要是敢扒拉菜,一開始的小三這賤丫頭,後來連大姐,連孃都敲她筷子。朱敏兒這小賤人專挑好的撿。

    朱敏兒一驚,「於公子迴京都了?啥時候的事兒?我咋不知道?」

    「你是於公子啥人?不過一個鄉下丫頭片子,於公子去哪還跟你報備啊!?」姚若萍哼了一聲,不屑的翻她白眼兒。前些日子,小三凖備了好幾天,給她師父弄土產,還用幾張兔子皮縫了一個大大的兔子,像送小孩的一樣,那些東西肯定是要送到京都去的。

    朱敏兒臉色難看的不行,擠了擠,眼淚頓時下來了。

    看見她哭,王玉花就心裡煩的,快速的吃了飯,也不管她沒吃飽,直接收了碗筷。

    朱敏兒看著,頓時哭著跑了出去。

    「肯定又去告狀了。」姚若萍撇了撇嘴。除了告狀有啥出息。

    「今兒個小叔沐休。」姚若溪漱了口,突然道。

    姚若霞眼神一亮,讓王玉花刷鍋洗碗,她拾掇了朱敏兒的包袱給她送到老宅,連同她送出去的那個荷包。

    朱敏兒正給苗氏哭,「從我去住就沒吃過幾頓肉,也沒殺過雞,天天豆腐白菜不算,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於公子走了,竟然也不給我說。」

    姚若霞臉色發沈,把朱敏兒的包袱放下,看苗氏眼神不善,抿著嘴也不怕她,「爺爺奶奶,敏兒表妹也不小了,雖然大姑姑去了,可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懂得。閨女傢的東西怎麼能是亂送給男子的?傳出去別人會咋說敏兒表妹?」

    「你是我有孃生沒孃教?」朱敏兒聲音尖利,瞪著眼。

    「不是我說你,而是你做的事兒沒規矩,讓別人這樣說。還有,你在我傢十七天,傢裡吃了六燉肉,隔一天給你做一迴雞蛋。沒殺雞,卻殺了三隻兔子,魚更是吃了四五次。你覺得我傢飯菜不好,以後誰傢飯菜好,敏兒表妹就住誰傢好了。還有,我說這些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大堂姐的名聲,為了我和妹妹,春桃春杏的名聲。小叔也在說親吧?」姚若霞不緊不慢的說著,目光含著冷意看著幾人。姚春燕不要臉,朱敏兒不要臉,她們姐妹可還要臉麵呢!

    不論苗氏毛氏還是姚正中幾個,都對眼前的人很驚詫,可以說震驚。這是……姚若霞嗎?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5:09

第104章:恬不知恥的陰謀


    姚若霞看著幾人眼含震驚,抿緊了嘴,「奉勸敏兒表妹一句。大戶人傢也是講規矩的。於傢是杏林世傢,又跟皇宮做著生意,更講究規矩。於公子已經跟太醫傢的小姐定親,有規矩的大戶人傢在正妻進門生下長子之前,是不會安排侍妾通房的。即使擡姨孃進門也多是傢世清白的小戶小姐。你的荷包還是自己收好,別隨處亂給男子。」

    「…你…你敢教訓我!?」朱敏兒氣惱的眼都瞪紅了。

    「說教你也是作為你表姐的份兒。大伯不就是常常用大哥的名頭說教我爹?」姚若霞深吸一口氣,冷眼撇了姚滿倉一眼,看向姚正中,「爺爺!孫女知道你不問事兒,但底下小輩兒也關乎整個姚傢的以後,還請爺爺多多教導的好。」說著,行個福禮,轉身離開。

    留下一傢人臉色都難看的不行。尤其姚滿倉,他竟然被一個丫頭片子給教訓了。

    苗氏陰著臉,目光陰狠,閃著幽光,緊緊的抿著嘴。

    姚正中心裡的震撼還沒緩過來,就見姚滿倉大怒的站起來,要出去追姚若霞,他冷喝一聲,「老大你給我站住!」

    「爹!一個丫頭片子都敢指著我的鼻子罵,我這個老大還有沒有一點臉面了?!」姚滿倉惱火的很。在他看來姚滿屯是他弟弟,就得聽他這個大哥的。

    「若霞說的有錯嗎?你拿著大哥的身份教訓底下的弟弟,若霞作為姐姐又憑啥不能教訓底下的弟妹?!你再給我闖禍惹事兒,就分傢自己過去!」姚正中彭的一聲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姚滿倉猛地一愣,震驚的看著姚正中。

    毛氏和苗氏也都震了下。

    姚文昌面色微沈,「大哥!你做事說話以後三思而後行吧!」

    姚正中站起來,目光嚴厲,「把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都給我斷了!是個莊稼人,就老老實實做個莊稼人!誰要是癡心妄想,出了事兒,自己受著!」

    苗氏的臉色一瞬間更是陰沈難看了。

    姚文昌看著眾人的臉色,搖了搖頭。他現在也突然有了分出去過的想法。

    朱敏兒咧嘴就哭了起來,轉頭去抱苗氏,「姥姥——」

    姚春燕臉色白的嚇人,嘴脣哆嗦。不切實際!癡心妄想!她是連一點點念想都沒有了嗎?

    「於公子雖然祖籍新安縣,參加鄉試也不過幾天時間在昌州府參加了。整個於傢都在京都,於公子又拜師學醫,尋常是不會再來新安縣了!你們都斷了不切實際的想法,安穩過日子吧!」姚文昌歎口氣,也轉身出了門。

    姚春燕跑回屋裡大哭了一場。

    朱敏兒要鬧,被苗氏壓製了。毛氏覺得自己閨女好,苗氏想法還是很透徹的,話說出來難聽,她外孫女夠不上。可閨女不在了,她是不能看著外孫女走歪路,毀了自己。

    姚正中卻是踱步來了,姚若溪傢裡,姚滿屯正劈柴,傢裡的木炭不夠用到年後的,他正想再悶些。

    王玉花坐在廊下鉤披肩,姚若溪正教丁顯聰和小四念書,姚若萍在一旁練字,姚若霞守著幾個人做針線,練針黹。看到姚正中過來,姚若霞心下一緊,難道是來扳回一局?

    姚滿屯放下斧子,王玉花抿了下嘴,姚若霞已經去倒了一碗蜂蜜茶過來給姚正中。

    姚正中接了茶碗,打量這個孫女,素白的鵝蛋臉,杏眼桃腮,眉目溫婉,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孃,他點點頭,又看了看姚若溪幾個,跟姚滿屯道,「你這幾個閨女教的好啊!」

    姚滿屯神色有些不安,這話說的是‘好’還是好?

    姚正中喝了熱茶,蜂蜜入喉很是甜潤,他伸手招小四過來。

    「爺爺!」小四乖巧的叫人,站在幾步開外。

    姚正中拉著她,笑道,「跟爺爺說說,小四都學了哪些書了?」

    「《三字經》和《成語故事》,還有《論語》。」小四看了眼姚若溪,仰著頭回話。

    《成語故事》姚正中不太清楚,可《三字經》和《論語》姚正中卻是很清楚,傢裡的幾個孫子念書都是七八歲八九歲纔去啟蒙,沒想到老二最小的閨女都學了這麼多,翻過年纔四歲吧?然後就讓小四背給自己聽聽。

    小四學了這麼多,卻記不全,《三字經》還像模像樣,到《論語》就東一句西一句,裡面還夾雜著《孟子》和《大學》的內容。

    「小四真乖!」姚正中摸摸她的頭,笑著誇贊。

    平常誇自己的都是自傢爹孃姐姐,小四聽姚正中誇贊很是高興,又拿了自己的畫過來給姚正中看,「爺爺!這是我畫的!」

    畫上幾個圓的像月餅,斜上角的一輪是明月,旁邊點了很多白點當星星,月餅的週圍畫了一傢六口人,雖然扭七八歪不像,姚正中還是笑著誇了幾個好。

    「爺爺晌午在這邊吃飯吧!早上剛買的豆腐,再殺隻雞。」姚若溪能感覺到,姚正中還是挺正派的人,可能是苗氏一直太強勢,導緻了姚正中習慣了不管事兒,不當傢。

    姚正中想了下,就點頭應了聲。

    姚若霞就喊了姚若萍一塊去凖備,王玉花基本沒伸手,倆人就把飯菜都做好了。

    一個滾燙的白菜燉豆腐,鮮嫩鮮嫩的,一個炒土豆,不是土豆絲而是薄薄的土豆片,炒的很是香辣醇香,爆炒雞塊沒有放別的東西,隻加了些泡發的樹菇,和洋蔥塊,最後又端上來個蒜黃炒肉,讓人聞之食慾大開。

    姚正中看著就想到了大房和三房傢的樣子,別說孩子,就連毛氏和許氏做飯都沒那麼精細講究,味道更是比不上。他一邊吃,一邊若有所思。

    老二傢沒有兒子,就盡力教導好閨女。這幾個丫頭都教的很不錯。今兒個的若霞不怯不弱,換一身衣裳,怕是就能跟縣裡的小姐們一樣了。

    這邊剛吃上,姚文昌過來了,一看已經吃上了,嚷嚷叫,「好啊!你們躲著做好吃的,都不喊我一聲!」也不客氣的洗手,直接進屋。

    姚若霞已經拿了筷子過來,小四跑去搬來方凳。

    姚文昌接了筷子吃幾口就道,「今兒個這菜是若霞做的!」

    「你嫂子做的沒有若霞做的好吃。」姚滿屯看氣氛溫緩,也笑道。

    「做的不好吃你還不是吃了十幾年。現在纔來挑。」王玉花輕笑一聲,嗔了他一眼。

    姚正中發現小兒子在這邊比在自傢還輕鬆肆意,不由的眼神微動。

    等回到傢,再看哭的眼睛紅腫的姚春燕和一臉不忿的朱敏兒,心裡下意識的就做了比較。長得不醜,氣質啥的卻都差了好大一截。他不得不承認,姚若溪姐妹幾個很出色,而且是越來越出色。

    姚若溪卻在第二天,拿著畫的一沓厚厚的圖紙,一包袱樣品,帶著姚若霞和王玉花出門,進新安縣。

    王玉花趕車的技巧不好,走的很慢,又到三王嶺叫上王桂香,幾個人快晌午了纔走到新安縣,到了芙蓉繡坊找到青孃。

    姚若溪是來買鉤針方子的,傢裡以後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做這個,已經讓王鐵花她們掙了一筆,她凖備趁著機會賣給青孃,回一點本兒。

    「要把鉤衣裳的方法都賣給我!?」青孃很是驚訝,不知道姚若溪傢鉤的好好地,為啥不乾了。

    「我們傢跟於傢乾釀酒作坊,實在抽不出空閒做這個。就教給你們,也讓你們節省幾道,本錢更低,賺的也更多些。」王玉花忐忑的跟青孃說話。看這青孃的氣勢和架勢,她就覺得自己短了一截氣。

    青孃想了下,雖然姚若溪傢做會多了一道麻煩,可手工錢低,而且現在已經有別的人也開始賣了,定然是跟姚若溪傢學會,然後自己單乾的。

    「好!不過我的人你們要保證教會纔行!價錢好說。」青孃這兩年靠這個也著實賺了一筆的。

    姚若溪把自己能記得的樣式都畫了簡易的圖紙拿過來,「這是所有花樣子,我和我孃,大姐這幾天會天天過來,教你們,少了五百兩我們不賣給你。」

    不是不賣,而是不賣給她。青年眼裡閃過精光,心裡很快的算了一筆賬,還是有些猶豫。

    「如果合作愉快,我們還有別的東西,也能讓老闆孃大賺一筆。」姚若溪微微勾起嘴角。

    「是什麼東西?」青孃忙問。

    姚若溪隻笑不說話,淡淡的看著她。

    青孃也笑起來,「我青孃是最好說話的人了!咱們也合作了這麼長時間,就沖你們傢的品行,我也答應你了!」說著取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過來。

    王玉花沒想到三閨女獅子大開口,這個老闆孃竟然同意了。

    其實她忘了,去年一年傢裡就靠鉤衣裳帽子掙了有五百兩銀子,姚若溪這算是賤賣了。

    當下說定,青孃叫來幾個手巧的繡孃過來,王玉花和姚若霞開始教幾個人鉤帽子,鉤花樣,鉤衣裳。從簡單到復雜。

    王桂香大氣都不敢出,跟著姚若溪看她遞給自己一副木針,忙嚥了下口水,也跟著在一旁學。

    一連幾天,孃幾個都早上吃了飯出門,傍晚之前回傢來,晌午留在繡坊吃飯。王玉花膽子也越來越大,跟青孃還能偶爾說笑,驢車也越趕越順手。

    村裡人都不知道王玉花孃幾個出去乾啥,姚若萍也連連打聽,王玉花都不耐煩的打發了她。姚若霞更是嘴巴緊,一句沒有吐。

    村裡人奇怪,沒問出來,也不好一直打聽人傢的私事兒。因王玉花還吃著藥,就有人猜測王玉花是看大夫去了。

    如此過了半個月的時間,芙蓉繡坊的繡孃每個人都學會了幾個花樣子,算是把姚若溪畫的花樣子都學完了。

    回到傢孃幾個都鬆了口氣,以後誰傢再鉤衣裳啥的就不管她們傢的事兒了。

    姚若溪讓姚滿屯用質地輕便的木塊做了幾個高鞋底的鞋底兒,用納過的薄鞋底黏在下面,厚鞋墊黏在上面,用剩下的線團鉤了雙拖鞋出來,「等天暖了,在屋裡就可以穿拖鞋。」

    王玉花試穿了下,「哎呦!這鞋底太高了,都站不穩的。」

    「真厲害!孃一下子高出幾寸。」姚若霞轉了一圈,高興道。

    「真的嗎?」王玉花小心的往姚滿屯跟前一站,「哎呀!都到耳朵上面,還真高了一截呢!」

    「穿習慣了就好了。」姚若溪看著微微笑。這個鞋底隻有五公分的樣子,又是坡跟,前後幾乎一樣,穿著不算費勁兒的。

    姚若霞立馬拿了線團跟姚若溪學,「給傢裡的人都鉤一雙穿。」

    王玉花想了想,道,「快過年了,多鉤幾雙出來。給你爺奶,姥爺姥姥也都鉤一雙穿。若萍的自己學著鉤!」

    姚若萍不滿的撇撇嘴,還是跟著學。

    姚若溪則轉頭拉著姚滿屯做了幾把快弩出來。

    等幾把快弩做好,姚若溪又把箭頭浸泡了迷藥。

    姚滿屯一說要去打獵,村裡一片響應聲,都喊著要一塊去。他就把幾把快弩分了,讓人帶上乾糧和水,背著姚若溪帶著貓咪,一行七八個人上山了。

    走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找到一個水源的地方,埋伏在樹上,靜靜的等著。

    另外幾個人都很是興奮,八裡鎮這邊的村子雖然靠著山,不過獵戶卻很少,最多下下套子夾子,或者挖個陷阱。這種一走幾天的打獵,幾人還是沒有過,夜裡都不敢睡,也興奮的睡不著。

    直到下半夜的時候,一群野豬過來喝水,眾人頓時警惕起來,紛紛拿了快弩出來。

    「集中一頭射,不然射中也會跑掉的。」姚若溪看不見,隻能提醒。

    姚滿屯已經一箭射出去,直接射在了一頭野豬肚子上。

    眾人也都不知道咋應對,場面一下亂了起來,好幾箭射出去都射在地上,水裡。野豬嚎叫著,四散開來,飛快飛奔跑走。

    「我射中了一頭!我射中了!快追!」姚滿倉興奮的下了樹叫喊。

    有幾個人也急忙下了樹。

    姚滿屯喝了一聲,「回來!大半夜的在山林裡追野豬,都不要命了!」

    眾人一聽,這纔冷靜下來。是啊!這可是山林,他們走了一天纔到的地方,不知道幾十裡路了,要是碰上狼群啥的,小命肯定要丟在這了。

    「我明明就射中那頭野豬了。」姚滿倉不悅的瞪眼。

    「我也射中了一頭,可它們還是跑了,沒有獵狗,隻靠人力,不能盲目的去追。」姚滿屯提醒了一聲,讓眾人依舊上了樹。

    幾個人都愧疚的訕笑,要不是他們看見一群野豬太興奮又夾雜著緊張害怕,沒聽姚滿屯的集中一頭射箭,也不會啥都沒打到了。

    姚滿倉沒辦法,他自己是絕對不敢的,又爬上了樹。

    動物本能的會感到危險,直到天亮,水源旁邊都沒有再見到獵物。

    一行人換了個方向繼續找,卻走了不到幾裡路,地上竟然長著青綠的草木,頓時都奇怪了。

    「有溫泉。」姚若溪迎著絲絲的暖風走上前。

    又走了小二裡路,一個小水池冒著熱氣,時不時翻個泡,而週圍一片的草木地都濕浸浸的,明顯是受溫泉滋養的。

    「在這守著,肯定會有大傢夥過來。」姚若溪看了下週圍,隱隱有些高興。

    姚富貴湊過來取經,「啥樣的大傢夥?你看到啥腳印了?」

    「應該是野牛。如果遇到一定要集中一頭射箭,否則還是一場空,啥也撈不到。」姚若溪沒隱瞞,牛蹄子的腳印纔是最好辨認的。

    眾人更是興奮激動,如果能獵到一頭野牛,那他們就賺大了。把野兔子拾掇了,生火烤了,到晚上就守在樹上。

    果不其然,不光野牛,還有還有幾頭鹿過來。

    姚富貴眼神精亮,「射死一頭鹿,比野牛更值錢!」

    姚滿屯卻瞄凖了其中一頭野種,幾個人都招呼過,齊齊發箭,沒射中頭的也射在了野牛身上。

    哞——哞——

    一陣牛叫聲,姚滿屯讓點起火把,又射出第二箭。

    野牛目標大,離得又近,從上往下,射箭的幾人都射中了。

    隻見那野牛瘋狂蹦跳,慘厲的叫了幾聲,沒根本同伴一塊跑走,而是走出沒多遠,一頭栽下去,掙紥著站起來,又栽下去,就站不起來,隻能鼻子噴氣的無力掙紥。

    幾人都激動的嗷嗷叫著沖過去。

    姚富貴射了一頭鹿,卻隻射中了腿,還是讓那鹿跑掉了。不由氣惱,也跟著跑過來。

    姚滿屯拿著火把照著,讓姚若溪小心的下來,背著她上去,「趕緊殺了。這野牛還沒死透,等會緩過勁兒,咱們就弄不走了。」

    有兩個拿砍刀的忙上去,對著野牛脖子連著幾刀子下去,給野牛放了血。

    姚滿屯放下姚若溪,把野牛身上插的箭都拔掉收了起來。

    看看天還有兩個時辰纔亮,姚滿屯讓幾人把野牛週圍堆了柴火,點上了火,然後都到樹上去。

    「這麼重的血腥味兒,怕是等會招來狼呢!」

    幾人不敢大意,都照做了,又爬回樹上躲著。

    一直熬到天明,沒見狼群過來,這纔都鬆了口氣。留四個人守著,姚滿屯背著姚若溪認路,急忙忙的趕回村裡,召集了村裡壯勞力,拿著繩子等傢夥浩浩蕩蕩的又返回。

    一頭野牛大的有兩千多斤,他們獵到的這一頭也上兩千斤的樣子。

    幾十個人都興奮激動的不行,把整頭牛卸開,分塊運回了村裡。

    卻是走到半路,一堆血跡,還有些骨頭,爛肉讓眾人驚了下。

    「是之前射中的野豬,昏這裡被狼吃了。」姚若溪看著掉落旁邊的一支箭,皺起眉毛,「快走!天馬上要下雪了。」

    眾人不敢耽誤,就算他們人多,那也厲害不過狼的,都急沖沖的一口氣趕到村子裡。

    「這野牛有我射的箭,我就要這一塊了。」肉剛擺到村裡,姚滿倉就急忙挑了一個後腿要拿回傢。

    姚若溪沒攔著,看他的眼神帶了嘲諷。

    不用姚滿屯說話,其餘的人頓時表示了不滿,「這也是我們射到的,憑啥你一個獨佔一條後腿,我們就沒份兒嗎?」

    「就是!應該大傢一塊分!這是大傢一起獵到的!」

    姚滿倉臉色陰沈下來,這些人竟然都不服他!?

    「為了公平的分?好肉都拾掇乾淨了賣掉,直接分銀子。至於這些牛雜,和牛骨和一些雜肉,就按斤分了自傢過年吃吧!」姚滿屯看馬上要吵起來,忙站出來道。

    眾人一聽,都覺得很滿意,當即就忙了起來。

    姚富貴沒去射野牛,而是射了一頭鹿還跑了,所以沒敢多說話。就等著分肉。

    村裡稱糧食的大稱拿出來,把四個牛腿和牛脊背上的肉都切了,稱重有一千多斤,剩下的牛雜和牛肉和牛骨頭也都稱重分了。

    姚滿倉又想要牛頭,幾個一塊打獵的人都喊著牛頭該給姚滿屯傢,「要不是裡正帶著咱們打獵,別說野牛,咱們連個野兔子都吃不上吶!這牛頭最該給裡正傢了!」

    牛頭上供是最好的,而多數殺豬的人傢也都會用豬頭上供。王玉花歡喜的忙應收下,撇了眼姚滿倉,讓人幫忙把牛頭搬回了傢。

    因為肉不多,又放了血,村裡隻要來的人傢都分了一塊肉,連張河裡溝的張裡正過來瞧熱鬧都得了二斤肉。

    「牛雜處理好再分吧!誰傢要牛雜的,就少要點牛肉。」姚若溪招了王玉花。

    王玉花心情很好,應了聲,去跟人說了,拿了鹼和醋出來,招呼了幾個婦女洗牛雜,最後又用鹽洗了一遍,直接乾乾淨淨。二十多戶人傢把牛雜分分了。

    姚滿屯趕著車,和幾個一塊打獵的漢子去了新安縣,長青酒樓。

    驢車上還搬了一桶啤酒,姚若溪裝了一張菜方子。啤酒燉牛肉。

    範掌櫃正愁冬天生意不好,看到那麼些牛肉和啤酒燉牛肉方子,頓時笑開了眼。

    因為野牛死了兩三天纔被送過來,買了將近二百兩銀子。倒是一桶啤酒就賣了二十兩,而姚若溪的菜方子也拿了五十兩銀子。

    姚滿屯把賣牛肉的銀子都換成了碎銀子,回到村裡,八個人分,一人二十兩,剩下的不到四十兩銀子都分給了幫著擡牛肉回來的眾人。

    還沒有上次一頭鹿分的多,姚滿倉很是不悅,拿著銀子哼了一聲就回傢了。

    到傢姚若霞已經燉好了滿滿一砂鍋的牛肉,連胡蘿卜都軟爛香醇的入口即化。

    「辛苦一場,就二十兩銀子。分了一個牛頭,兩斤肉。」王玉花不滿的抱怨。

    另外幾斤肉都給三王嶺送去了,傢裡剩下的牛肉一頓就吃光了。

    「不是還有牛雜,放著燉牛雜湯吧!」姚滿屯剛當了裡正,總要為村裡做些事兒,纔讓那些人更加信服,敬服,不找麻煩。

    「我把牛舌頭煮了,凍著過年能調一個菜呢!」王玉花點點頭,催著姚若溪趕緊吃完去睡覺。

    姚若溪洗了個熱水澡,直接鑽進被窩,睡了一天一夜纔算歇過來。

    村裡傢傢戶戶都高興的不行,因為沒去的也分到了一小塊牛肉,不管多還是少,有份兒就讓人歡喜的。滿村子都飄著牛肉香,讓張河裡溝的人聞著口水直流又鬱卒的不行。怨念為啥張河裡溝沒有姚滿屯這樣的裡正,不帶著他們發傢,帶著他們打獵弄些肉吃也是好的啊!

    正給趙書豪籌備定親的王金花想了幾天,就打上了姚若霞的註意。雖然姚若溪那賤丫頭看著陰的很,可姚若霞性子溫暖,傢務讀書一把抓,人又能乾又賢惠,長的也過得去。就算她也不得不承認,姚若霞在村裡比她大兒子都打眼。也是姚滿屯放出留姚若霞招贅的話,沒人敢觸這個黴頭而已。

    在跟趙大江商量過後,又去問趙書豪的意見。

    趙書豪自視甚高,可是秋闈卻是落榜了,鄉試沒過,他更加發奮用功苦讀,外面的事兒一概不問。聽王金花的話,他腦中閃過姚若霞溫和的模樣,皺了皺眉,「她孃就連生了幾個丫頭片子,她要是連個兒子也不生,我還不被人笑話死!」

    王金花聽他這麼說,知道他對姚若霞本人還是沒有反對意見,想了下就上前勸他,「那也不一定的!孃還不是先生了你!?孩子隨你,肯定少不了小子。我是看若霞人嫻熟能乾,再則咱跟你三姨傢關係好,親上加親也好。」還有一點的是,她讓鐵花去那些鎮上地主秀纔和舉人老爺傢打聽了,那些人傢的小姐卻都不往村裡嫁。都想著攀高枝兒呢。憑她跟老三的關係,去求娶也好說話。

    趙大江知道大兒子不好說話,也湊過來勸他,「要是娶個小姐回來,還得供著她。你這脾氣還是那若霞溫婉些,又能乾,到時候傢裡的事兒也不用你操心。」不說能帶來一筆豐厚的嫁妝,那姚若霞掙錢也是能手,打理傢事也沒問題。

    「你們看著辦吧!我還要念書,快出去吧!」趙書豪想了想,算是應下來,攆了王金花和趙大江出去。

    王金花琢磨了下,就先過來探王玉花的口風,她不是王銀花,老三本來就說了不願意,還一頭栽進來,難看的還是自己。

    王玉花見她在傢裡坐了半下午,也沒說啥事兒,倒是連誇了姚若霞幾次,又說汪小軍要成親了,趙書豪還沒定親,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探究的看著王金花。這是來探她的口風,要把大閨女說給書豪!?

    趙書豪少年秀纔,長得雖然有些單薄,但人還不錯。婆婆又是自傢親姨,大閨女嫁過去以後也不會受惡婆婆的欺負。隻是想到先前因為親事鬧的不愉快,她雖然心動,卻沒有立馬應下。

    王金花看她分明已經知道自己的意思,就又問了一句,「你傢若霞也翻過年也十五了,總不能真打算留在傢裡招贅吧?不趕緊的說一門親事,先定下來?」

    「這麼大的事兒,還得跟當傢的商量。孩子的親事我是不會亂做主的。」王玉花笑著隻說商量。

    王金花點點頭,「那你跟妹夫商量商量,也給我回個話兒。」

    王玉花應下,晚上跟姚滿屯商量,「我是看著書豪那孩子挺好,不玩耍,也不混,念書用功又刻苦,大姐傢好像明年也要翻蓋新房子,你覺得咋樣?」

    「兩傢已經是親戚了,不合適再結親。再說之前鬧出那事兒,真要跟大姐傢結親也不好。」姚滿屯雖然覺得趙書豪不錯,但做自己女婿,他還是不滿意的。汪正嚷嚷著結了親也給她們傢毀了,他直覺的找一門汪正不敢得罪的親傢,而汪小軍又成了親,自然就沒事兒了。

    王玉花聽他不同意,心裡也有些介意之前的事兒,也就不再提,「那我趕明兒回一聲。」

    次一天王金花又過來,王玉花直接說了‘當傢的說大閨女要在傢招贅’。王金花就知道這是不同意,還記仇之前的事兒,心裡煩恨不行。

    剛入臘月,汪正一傢三口來請親,跟姚若溪傢隻打了個照面,晌午留在王金花傢吃的飯。

    趙大江知道王玉花傢不同意結親,心裡有氣,跟汪正喝了兩盅酒,「說啥親上加親的,先悄悄定下,以後成親也方便。我想到兄弟你,想也沒想,一口就回絕了他傢!」

    汪正聽的又氣恨又解氣,哼了一聲,「我倒是要看看她們傢閨女多不要臉,想攀你傢高枝兒,還恬不知恥!」

    王銀花看了眼兒子,汪小軍垂著頭,看不清表情臉色,她歎了口氣。縱然心裡不滿,可親事是她爹定下的,連婚期都定下了,傢裡也凖備起來了,再不滿又能咋樣?

    別人成親是大喜事,都高高興興的,汪正一肚子怨恨,王銀花也有些怨氣,心裡不滿。汪小軍更是幾天都沒一句話說,更加沈默寡言。

    王金花看著眸光閃了下,「若霞那丫頭出落的越發水靈了,前些天還跑到老宅去,把表妹說教了一通。聽說活像大戶人傢的管傢孃子呢!」

    她話裡帶著幾分酸氣,隻是王銀花滿腹不悅,沒有聽出來。反而心裡更加堵塞。再好又能咋樣?人傢根本看不上他們傢,不願意結親!

    「以為當個裡正就能牛氣起來了!」汪正陰測測的嗤笑,極盡不屑和鄙夷。

    「誰讓咱們沒出息,也隻能當個莊稼漢了!」趙大江哈哈笑,又給汪正倒上酒。

    等下晌汪正一傢離開的時候,姚若溪在門口看見,汪正望著自傢方向的眼神,陰鶩又透著怨毒。不由的皺緊了眉頭,回到傢道,「二十七那天,大姐就不要去了。」她怕會有啥不好的事兒發生,就算沒有,聽些難聽的話也不好看。以防萬一。

    「那好。我不去。」姚若霞點點頭,她如今心境慢慢的發生變化,對汪小軍隻剩下兄妹間的那點憐憫。憐憫他有汪正那樣的爹不幸。

    過了臘八,日子很快到了小年,村裡處處體現了過年的熱鬧氣象。就連被嚇唬幾次,不再往姚若溪傢跑的姚春桃和姚春杏也換上新衣裳過來玩。

    因為姚若溪傢年年蒸的過年饃饃和棗花都是彩色的很是漂亮。

    一大早起來,姚若溪就讓姚滿屯打掃小磨盤,磨了胡蘿卜汁和菠菜汁和莧菜汁。胡蘿卜汁和面整出來的是橙黃色,玉米面整出來是金黃色,菠菜汁整出來是青綠色,莧菜汁則是漂亮的紫色。

    姚若溪也不怕麻煩,用幾種顏色的發面做小兔子,小狗小雞小貓各種卡通的面玩具。連上供的棗山都是彩色的。

    花饃蒸出鍋,姚春桃就和姚春杏姐妹上來挑之前看中了。

    姚若霞忙把一人一個花饃打發走她們。

    等老宅的姚忠舉和姚成材幾個也過來,另村裡幾個小孩來,都一人拿走一個小面人,丁顯聰就過去把大門閂了起來。

    林老婆子本叫丁顯聰到自傢一塊過年的,姚若溪也喊了他,丁顯聰到趙氏傢轉了一圈,一會叫他架柴火一會讓他燒鍋乾活,而趙氏一雙兒女都在玩,他再過來,就直接沒有走。

    王玉花看他和以前一樣聽話懂事兒,雖然心裡還是有些記恨林鳳娥算計謀害她們,不過也算沒給丁顯聰臉子看。

    忙活一天,傢裡的花饃饃和棗山蒸出來,全傢都洗了澡,熱熱乎乎的睡一覺,隔天起來就是二十斤。因為離的遠,兩傢本就鬧的有些不舒服,姚滿屯想著早點去,別去的晚了,讓人閒話。到時候汪正一傢臉上也不好看。

    王玉花穿了新作的秋香色通袖襖,襖子領口和下擺都由姚若霞繡的粉紅色纏枝百合,因為襖子是有些長,更顯的王玉花腰線修美。頭上還帶了一支銀鎏金步搖,一把鑲碎玉的小銀梳子,臉上擦了點點粉。

    姚滿屯看了眼神發亮,王玉花不喜歡塗脂抹粉的,他都看習慣了,這麼稍稍打扮一下,倒是顯得年輕了幾歲,更凸顯風韻美。

    姚若萍也打扮好,是一件粉紅繡折枝梅花出風毛的綢佈坎肩。裡面穿了小襖,下面穿了羊皮裙。

    姚若溪也換上了一身淡紫色撒花皮襖,頭發隻用一個玉蝴蝶挽著,剩餘的垂在身後,鬆鬆的用個小絹花紥在一起。

    小四直接一身大紅繡花兒皮襖,粉嘟嘟像年娃娃一樣。

    姚滿屯趕著驢車出來。正碰上王金花一傢也過來了。

    王金花打量了下王玉花孃幾個的裝扮,再看自己,雖然也是新做的綢佈襖子,卻沒有王玉花頭上戴的那支步搖,遜色不少。姚滿屯趕的是驢車,自傢的隻是牛車。呵呵笑了兩聲,「玉花今年倒是置辦不少首飾衣裳吧!這金步搖帶著還真是好看。」

    「哪是金的,不過銀鎏金。金步搖也買不起的。」王玉花平時不咋靠譜,但過日子很節省,基本不往衣裳首飾上亂花錢,還總管著姚若萍不讓亂買。

    「你閨女大了,也都該打扮起來了。若霞不去嗎?」王金花沒瞅見姚若霞,眸光閃爍了下。

    「若霞昨兒個蒸饃饃累的太狠,洗澡風寒了,在傢歇著呢!怕去了沖了喜氣。」王玉花笑笑。

    王金花就不再多說。

    趙艷玲搖王金花,「孃!我想要那個玉蝴蝶。」她早就看上姚若溪頭上戴的玉蝴蝶,隻見她八月十五戴過一次,她沒要來。

    王金花一看那玉蝴蝶在姚若溪頭上戴著,忙拉了她,哄著說過了年也給她買一個戴。

    趙艷玲扭著身子不願意,眼見姚若溪淡冷冷的看過來,心裡一寒,嚇的不敢再鬧。

    等一行人到了地方,王三全和程氏帶著王祖生已經早到了。不大會,王鐵花兩口子也到了。

    程氏看見王鐵花,忙讓她去一邊歇著,「還沒三個月穩下來,趕緊去歇著。」

    王鐵花也不客氣,她孩子剛上身纔兩個月,好不容易懷上的,平常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王玉花看著心裡不是滋味兒,她比王鐵花調養的時間還久,都還沒再懷上,王鐵花倒是先懷上了。

    王銀花卻是看著王玉花孃幾個心裡不是滋味兒,尤其見姚若霞沒有來。

    不過場面一片熱鬧,王銀花忙的很,也就沒空多想。

    汪小軍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頭上都紥了大紅色,看著很是喜氣。王三全拉著他叮囑了幾句啥話,他點點頭。朝姚若溪這邊望了一眼,抿嘴笑起來。

    王三全滿意的拍拍他,又去忙活別的。

    汪正就他一個,堂兄弟倒是不少,雖然王銀花孃傢這邊的親戚也不多,不過趕在過年,吹吹打打的也很熱鬧。

    王玉花是客人,不用幫忙乾活,總算能坐著好好看著別人忙活。期間不少人跟王玉花搭話說起來,看著姚若溪姐妹,拉著王玉花跟她打聽姚若萍多大了。又誇姚若溪和小四長的好。

    王玉花一琢磨,就知道這些人是嫌她三閨女腿瘸,面上笑著,心裡很是不滿。等三丫頭明年腿治好,憑著三閨女的纔情和本事,到時候縣太爺傢來求親她也不同意!

    王三全看人都到齊了,因為汪正爹孃早已經去了,他就出面幫著籌辦的。看了下時辰,「該去馬莊迎親了。小軍呢?」

    王銀花忙去找汪小軍,可是找了一圈屋裡屋外都沒見著人,「有沒有人看見?小軍上哪去了?」

    想到姚若霞一個人留在傢,姚若溪眸光一凜,猛的站起來。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5:46

第105章:逃婚隻為私奔


    「小軍竟然逃婚了嗎!?」王金花一臉的驚詫,像是想起啥的,轉過頭盯著王玉花孃幾個看。

    眾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覷的低聲議論著。

    王銀花急的眼都紅了,看著王玉花臉色泛起青白。兒子逃婚了,老三傢的大閨女也沒有來……

    汪正冷笑一聲,目光陰毒的盯過來。

    姚若溪忙拉住王玉花,「不管別人說了啥,任何時候不要亂說話。」又快步走到焦急的王三全跟前,「姥爺不用慌,人我爹會找迴來。姥爺管住大姨她們的嘴,都是孃生人養的,她們也都有閨女的。」

    王三全一驚,臉色頓時陰沈下來。他已經想到出了啥事兒,看姚若溪雖然目光冰冷,冷冽,面色還算鎮定,慎重的點點頭。

    王金花快步過來,一臉的擔心,正要問話。王三全擡頭嚴厲的目光帶著滿滿的警告看過來,嚇的王金花心裡一瘮,到嘴邊的話就嚥了下去。

    姚若溪咬咬牙,和姚滿屯坐上驢車,快速出了村子,往槐樹村的方向狂奔。

    還是一個時辰之前看見汪小軍,已經一個時辰的時間,就算汪小軍跑著去,怕是也到了她傢裡,姚若溪擰著眉頭,心裡一陣煩悶惱怒。

    姚滿屯陰著臉,不敢大意,甩著鞭子,趕著驢車不停的加快速度。

    姚若溪不僅擔心傢裡,還擔心汪正傢,姚若萍不靠譜,她又剛把鉤衣裳的方子賣了,估計王鐵花不說,心裡也恨上了。王銀花雖然軟和,跟汪正一塊過了那麼多年,潛移默化,就算還保留本心,也會多少怨恨她們。王金花那個惡毒的女人更是心懷鬼胎。要不是汪正傢來請親那天王金花說了啥暗示挑撥的話,汪小軍怕也不會起意要去挾持姚若霞私奔。她現在隻能期望王三全能壓製王金花幾個,別捅出事兒來。

    王金花不敢說,王銀花還算有點良心,隻盯著王玉花沒有吭聲,汪正卻一點不怕王三全,也不顧忌,陰冷的盯著王玉花,「我兒子都要成親了,你們還不要臉的攛掇走了我兒子?!」

    王玉花臉色鐵青,「事情咋樣還不知道,奉勸二姐夫別胡說八道。遭了報應,受的可是你們傢。」別人那異樣的眼神,王金花和王銀花篤定的目光,都在說著她閨女哄走了汪小軍逃婚私奔,王玉花簡直要氣炸了。

    「啥叫我胡說八道,實事擺在眼前了。該遭報應的是你們纔對!」汪正咬牙冷笑。

    「汪正!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嶽父!?」王三全冷著臉低喝一聲,眼神淩厲的盯著他。

    「嶽父?你身為一個嶽父管到我傢裡來,這樣的嶽父我還真受不起!」汪正嘲諷鄙夷的看著王三全。

    王三全氣的兩眼發黑,說不出話來。

    王鐵花小聲跟程氏道,「小軍逃婚是跟若霞私奔了吧?要不然若霞今兒個都沒見人。」

    「別胡說!」程氏瞪了她一眼,也是一肚子氣。老頭子極少對她動手,特別上了年紀之後更沒打過她了,那天被姚若溪那小賤人攛掇的打了她一頓不說,竟然還要休了她。所以程氏現在不敢反駁王三全,要是真這麼大年紀還被休掉,她的老臉纔真正丟到傢,也沒法活了。

    王鐵花不知道出了啥事兒,她孃這樣分明記恨的樣子,不僅不吭聲,還管著她不讓亂說,她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看向王三全,又看向王玉花孃幾個。

    王玉花又急又氣,眼眶模糊,看了看週圍,隻有二閨女和四閨女。平時都總拉著她的大閨女現在不知道在哪,正被人算計。主心骨三閨女更是不在身邊,連當傢的姚滿屯都不在,她抹了把眼,咬咬牙,冷眼盯著汪正幾個。

    真沒人在身邊幫扶的時候,王玉花反而更加硬氣起來了。雖然是咬牙硬撐。

    週圍的人都在議論紛紛,說這喜事兒還辦不辦,王三全臉上擠出幾分笑模樣,「小軍那孩子平時不咋呼,但人實誠,說不定是有啥好想法了!等一會,等一會就該迴來了!」這話說著,寒冬臘月,他頭上卻冒出了汗珠。

    汪正被王銀花拉了幾下,雖然不再說難聽的話,不過一副甩手讓王三全施為的架勢,面上卻一副看笑話的鄙夷模樣。反正他傢的是兒子,要吃虧也是閨女吃虧!不管是倆人走了,還是他兒子又被弄迴來。迴來了是浪子迴頭金不換,不會來,姚滿屯和王玉花一輩子都會背上這個賤名聲。下賤不知廉恥的閨女跟人私奔了!

    趙書豪面無表情,眼神卻也鄙夷起來。他就算不在意娶個啥樣的妻子,可對方敢不同意,就是瞧不起他。他清高的讀書身份看不上,現在倒是和一事無成的莊稼漢私奔了!?看王玉花孃幾個,眼裡閃爍著嘲諷。

    時間一點點過去,王玉花幾乎坐不住,牙都咬痠了,還是死撐著。

    馬莊那邊的人都過來探聽情況,咋吉時都過了那麼久,還沒來迎親。王三全忙擠出笑臉上去跟人說話,打掩護。

    趙艷玲看看王金花,跑過去,擡起下巴,「我表哥跟若霞表姐私奔了!不娶媳婦了!」

    王三全大怒,揮手啪的給了趙艷玲的一個巴掌,直乎的趙艷玲痛叫一聲,摔在地上。

    「金花!你是咋教的孩子?閨女傢的這樣說話,長大的還有沒有人要?!」王三全毫不留情面的瞪著王金花喝斥。

    王金花臉色漲紫青白,看著大哭起來的趙艷玲,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惱怒,上來一把拎起趙艷玲又給了她兩個耳巴子,「你這死丫頭,聽一點風就是雨了!給我閉嘴,再哭打死你!」

    趙艷玲照哭不誤,印象裡姥姥拍過她,不輕不重的,可姥爺重來沒有打過她。

    趙大江也臉色難看的不行,尤其看趙艷玲小臉上起來的巴掌印,可王三全是長輩,是嶽父,他也不敢吭聲說啥,又喝斥了趙艷玲兩句。

    不過這時候再說啥都晚了,馬莊的人已經明白過來,這親是結不成了。竟然逃婚跟人私奔,簡直丟臉丟到傢了!

    「汪正!這親是你傢求的,現在啥都鋪排好了,就等拜堂成親了,你們還搞這事兒來打臉。你們自己去馬莊解釋吧!」來人氣憤惱怒的不行,在門外叫嚷著汪正的名字。

    「不過耽誤了一會,也是為了找個好彩頭,這親咋會結不成了?」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嬌俏的高喝,眾人都迴頭去看,離得近的忙讓出路來。

    就見姚滿屯趕著驢車,拉著姚若溪和姚若霞。後面跟著的一輛驢車趕車的是王元榮,兩邊坐著狗蛋和王寶柱。車上的人正是換了衣裳的汪小軍。眾人頓時震驚,這是咋迴事兒?不是說私奔了嗎?

    「小軍表哥人不咋呼,不太會說話,可人實誠,又實在心悅新嫂子,就跑到山上摘了這些紅梅過來,想送給新嫂子讓她高興喜歡。沒想到你們卻懷疑小軍表哥逃婚了?真是笑死人!」姚若霞冷眼看著眾人,跳下驢車。

    「若霞!?」王玉花激動的立馬沖過來,一把抓緊了姚若霞。

    姚若霞笑著沖王玉花搖搖頭,緊了緊她的手。

    王金花和王銀花幾個也都驚疑萬分,看著從王元榮驢車上下來的汪小軍,雖然臉上陰沈莫測,可懷裡抱著的那麼一捆火火的紅梅花卻是實實在在的,映襯的整個人都喜氣了起來。

    眾人也都不敢相信,又紛紛胡亂猜測到底出了啥事兒,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汪小軍看了眼姚若霞,見她目光冰涼,抿緊了嘴,「昨晚做夢很多紅梅花,喜鵲喳喳叫,就跑到山上弄了這些紅梅花過來。凖備送給……」

    「你這孩子,心眼兒就是太實誠了!人還沒過門就這麼惦唸想著了,都成親了還跑到山上去採紅梅花!快!快!拿著這紅梅花,趕緊的去迎親!」王三全嗔怪的說著,上來忙接了大紅長袍當即給汪小軍套上,直接催著他跟花轎去迎親。

    「這一身大紅喜服,再抱這麼一捆紅梅花,真是喜氣洋洋的,真好看!」

    「是啊!這小子平常不吭聲,沒想到心裡還挺有的!」

    不管事實咋樣,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眾人也都換了笑臉,誇贊起來。

    那馬莊來的兩人對視一眼,也就不多說啥了,事情變成這樣,也不是他們能做主的,畢竟他們不是主人傢。

    看著花轎起來,汪小軍抱著紅梅花離開,姚若霞狠狠鬆了口氣。她萬萬想不到,她不來隻是為了避免出了啥事兒,卻不想汪小軍竟然成親日跑到傢裡要拉她去私奔。

    想到汪小軍痛心的話,姚若霞皺起眉頭。

    「我一直都喜歡你,很喜歡你!你不是也喜歡我的嗎?為啥不同意跟我走?」

    「表哥!我對你的喜歡隻是兄妹之情,跟對書陽和艷玲他們都是一樣的!」姚若霞看到汪小軍逃婚來的那一刻,又羞憤又惱怒,隻能冷聲解釋。

    「不!你對我跟對他們不一樣!你是喜歡我的!是你爹孃發了財,就看不起我傢了,還是你也看不起我了?!」汪小軍眼眶發紅,他一直忍著,一直壓抑著,啥事兒都擱在心裡,可他真的不想再忍著,忍著娶那個他不喜歡的馬英蓮。

    尤其聽到別人對姚若霞誇贊,他心裡更是不甘心。他們明明兩情相悅,之前求親的時候,姚若霞明明也害羞願意的,為啥現在他越來越喜歡,越來越想得到她,而她卻說不喜歡他了!?

    汪小軍忍受不了,「我都為了你逃婚過來了,你還說這話……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表哥你想太多了,我不會跟你走的!」姚若霞縱然還喜歡汪小軍,也不會大逆不道的跟他私奔。更何況那些微的好感已經沒了,姚若溪給她看的話本子更是講了私奔的悲慘下場。

    聽她不願意,還說的那麼決絕,汪小軍一怒,伸手拽著她,也不多說,拉著就往外走,「跟我走!」

    「你放開!我不會跟你走!也不可能跟你走的!」姚若霞一驚,急忙往後拽,下力擺脫他。

    汪小軍卻下死力的抓著她的手腕子,另一隻手抓著她的肩膀往外拽。他已經拿了所有的私房錢,包括傢用的一些銀子,又逃了婚,不跟姚若霞私奔,他根本沒有別的路走了。

    姚若霞惱恨不已,咬咬牙,擡腳朝汪小軍攻去。

    她在姚若溪教導下練了三年氣功,雖然沒啥招式,但內氣在,畢溫良住在傢裡的時候也指點過她一些,雖然年歲跟汪小軍差點,但對付汪小軍還是不成問題的。

    汪小軍震驚的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姚若霞,連躲閃都忘了。

    姚若霞連著踢了兩腳,胳膊一扭,抓著汪小軍的手腕子下力,猛地一掰,把汪小軍胳膊扭到後頭,一腳踹上,直接把汪小軍打倒在地上。

    汪小軍驚的臉色隱隱發白,「你…你不是若霞!你不是她!」姚若霞是溫柔的,帶著靦腆,雖然能乾,卻絕不是現在這樣,眼神冰冷,竟然還會功夫。

    「我就是姚若霞!汪小軍,我告訴你,不要企圖再有別的想法。你要如何也是你汪傢的事兒,現在請你出去。以後都不要再來我傢裡!」姚若霞還是第一次跟人動手,很不習慣。

    「不!你以前是喜歡我的!」汪小軍還執迷不悟,眼前的姚若霞讓他陌生,可卻不願意放棄帶姚若霞私奔的想法。他現在啥東西都沒有了,隻有跟姚若霞一塊私奔了!

    見他還敢上來拉,姚若霞一惱,也不再客氣,拳腳上來,都帶著內氣,最後一拳直接打的汪小軍臉色發白,很快又變成豬肝色。

    「若霞!你你你…你竟然這麼厲害!?」王寶柱瞪大了眼,忍不住跑出來。

    姚若霞一驚,擡頭見王寶柱,狗蛋過來,後面跟著王元榮,拿了一捆紅梅花,一見三人她頓時一臉窘迫,急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沒下大力氣。」

    狗蛋嘴角抽了抽,沒下大力氣還把汪小軍打的臉色發白爬不起來,這要是下大力氣……

    王元榮緩步上前來,冷眼盯著汪小軍,「今兒個不是汪表哥成親,怎麼人會在這?」

    汪小軍看看他,又看看姚若霞,突然明白過來,心痛如絞。她傢裡富貴起來了,所以人也變了,看不上他了。是!他傢雖然有些地,可他跟王元榮這個少年秀纔根本沒法比。他唸書不好,人也不會說好聽話,還有那樣一個爹。

    王元榮看他樣子就知道他誤會了,皺起眉頭,「若溪也去他傢了是吧?」

    「嗯!三妹跟爹孃一塊過去的。」姚若霞想到汪小軍跑到這邊肯定要不少時間,那邊還不知道鬧出啥事兒來,爹孃和三妹怕是要氣死了,頓時著急的跺腳。

    王元榮垂眼看懷裡的紅梅花,眉頭皺的更緊,抿了抿嘴,給狗蛋王寶柱道,「把他扶起來吧!」

    王寶柱狗蛋倆人上去把汪小軍攙扶起來,狗蛋還給他拍拍身上的土。

    王元榮把懷裡的紅梅花塞給汪小軍,冷眼看著他,「你是昨晚做夢了,夢見很多紅梅花,還有喜鵲喳喳叫。想給新孃子送一把紅梅花,就跑出去採花去了。」

    汪小軍驚得瞪大眼,看著懷裡紅艷艷的梅花,肆意怒放,紅的像火一樣,陣陣幽香撲鼻而來,卻讓他的心一瞬間沈到了谷底。王元榮這意思,是要他迴去繼續成親啊!

    「走吧!若溪怕是現在已經趕迴來了。」王元榮給姚若霞使個眼色,讓她也跟著去。看著汪小軍成了親。

    姚若霞一想,點了頭,迴頭換了個粉藍繡大紅纏枝牡丹花皮襖出來,跟著一塊坐上驢車,就往汪小軍傢趕。

    走到半路的時候,幾人正碰見姚滿屯趕著驢車一路狂奔,帶著姚若溪過來,兩方一碰頭,姚若霞坐上自傢的驢車,跟倆人解釋了事情經過,一行人快速的趕了迴來。

    「事情就是這樣?」王玉花疑問的看著姚若霞。

    姚若霞點頭,她隻粗略的解釋了幾句,細節的等迴傢再說。

    看看眾人帶著異樣的目光,王玉花也不好多問,眼神落在王元榮三人身上,帶了幾分感激。姚若霞沒說,她就以為是王元榮三個製服了汪小軍,還把人給弄迴來了。

    事實上,王元榮是以為姚若溪傢的跟汪小軍傢鬧的不愉快,汪小軍成親,姚若霞不會去,姚若溪也不會去,所以跑上山把昨兒個採的一捆紅梅花拿上,趕了驢車過來。誰知道會遇上汪小軍逃婚,強迫姚若霞私奔。

    吹吹打打的響戲迴來,眾人忙都出去圍著看。

    小孩子吵吵嚷嚷的歡叫著,圍著花轎嘰嘰喳喳的笑。

    新孃子馬英蓮被攙下花轎,懷裡抱著汪小軍送去的那捆紅梅花。

    王三全鬆了口氣笑起來。

    狗蛋看著撇了眼王元榮,果然見他面無表情,眼神卻不太好的盯著那紅梅花,咧嘴嘿嘿笑。這紅梅花是送給若溪的,被這個汪小軍拿去哄了媳婦兒迴來,也怪不得元榮哥會生氣了。而且這汪小軍還真是膽大包天,自己逃婚,還要拉若霞姐一塊私奔,簡直大大影響若溪的名聲!看來他們得找時間收拾這不要臉的汪小軍一頓了!

    「可惜了給若溪的紅梅花!」王寶柱也頗為怨唸,「早知道給他一點,留一半給若溪也好啊!」

    姚若溪倒覺得能用這捆梅花保全她們姐妹的名聲,保全大姐的名節,已經很劃算了。就是這梅花不好採,難為王元榮幾個了。

    司禮的老者高喊著拜天地拜高堂。

    汪小軍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姚若霞身上。她穿著粉藍繡大紅纏枝牡丹的皮襖,頭上一根鑲翠玉的蝴蝶金簪,兩朵粉黃的絹花,素白的小臉,目光平靜帶著淡涼,站在眾人之間,彷彿比鎮上的那些小姐還有氣派。不再是了!不再是以前他喜歡的那個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的若霞了!

    「送入洞房——」

    汪小軍收迴目光,心裡已經不僅僅是絕望了。

    王玉花帶著幾個閨女坐在了外面的桌上,沒有去跟孃傢人一塊坐,說是自傢來的人多,坐外面閤適。

    有那些知情一點的,看王玉花再看看身旁的四個閨女,的確耀眼奪目,穿戴打扮和氣派都不像莊稼人似的,就有人上去誇贊姚若霞,打聽姚若霞。

    有這樣的閨女,也難怪求親不同意了,要是她們有個這麼出彩的閨女,傢裡又富裕了,也不會找汪正傢的。

    王玉花不管問啥都打太極把話轉到一邊去,吃了飯,有兩傢走的,姚滿屯跟王三全不知道說了啥話,隻見王三全臉色很是難看,無可奈何的點點頭。

    姚滿屯看了眼汪正和王銀花,還是顧著他們的體面,上去找了個傢裡有事兒,離的又遠的藉口,帶著一傢人早早離開。

    白吃了一頓的王元榮和狗蛋,王寶柱趕車跟著離開。

    因為王三全夏天要天天出門收豆角,冬天時不時也出門走向下收辮子,程氏要照顧王祖生,傢裡已經沒有餵豬了,王三全也不走,和程氏直接要住下一天,看著汪小軍和馬英蓮圓了房再走。

    王鐵花因為離的近,不著急走,王金花多坐了會,沒打聽出來,看了眼屋裡那一捆火紅紅的梅花,也打了招呼告辭。

    路上的王玉花聽說了詳細經過,氣的破口大罵,喊著要跟汪正傢斷親,「以後咱傢再也沒有他們那傢親戚!都是啥狗屁玩意兒,簡直畜生都不如!」

    「我已經很爹說了,過年他們不上咱傢,咱也不用來這邊走親戚了。」姚滿屯雖然沒有發火,可並不代表心裡不惱怒。這樣的事兒出來,大閨女就毀了,底下幾個小的也別想好了!實在太可惡,也欺人太甚!

    「你就算不說也跟他們傢斷親了!這樣的親戚,死了埋人我都不去!」王玉花惱憤的咬牙切齒。

    姚若溪輕咳一聲,真要是王銀花死了,王玉花不去,她們小的也得去,就算露面也得露的。

    王玉花想到一塊的還有王元榮幾個,也就不再罵,卻依舊氣惱的不行。

    「幸好我會兩招,否則不光我,我們姐妹,咱們傢的名聲都全毀了!」姚若霞以前還認為是強身健體的,而且姚若溪也教她是強身健體,她也的確很少生病,可現在她覺得要加緊勤練了,除了強身健體還可以防身!

    王玉花想到也是無比的慶幸,扭頭瞪著姚若萍,「你以後也給我好好練,再敢偷懶看我不打死你!」

    姚若萍沒到練功都怕苦,夏天太熱,冬天太冷,懶著懶著就懶成習慣了,而且練這個又沒啥用。見王玉花瞪眼,她不以為意,「我知道了。」大冷的天,她纔不會天不亮爬起來練功呢!

    「迴頭小四也練!」王玉花拽了拽小四的快壓著眼的帽子。

    「我練武功!」小四仰著小臉瞪著圓溜溜的大眼點頭。

    姚若霞看著姚若溪笑,滿含感激。要不是三妹教給她,還督促她練功。三妹的師父指點她,怕是她一個姑孃傢根本弄不過汪小軍,就被他弄走了。

    跟在後頭的王元榮冷眼瞟了王寶柱和狗蛋兩眼。

    王寶柱瑟縮著脖子,小聲道,「我以後再也不偷懶了還不成嗎!」他現在跑八裡鎮根本不待喘氣的,還不夠啊!

    「我也要好好練!不能被若霞姐比下去。」狗蛋用力的點頭。要是連女娃子都比不上,也太丟人了!

    王元榮是嚴格按照姚若溪給他說的,鍛煉摔打自己,又給自己增加到苛刻的程度,雖然沒出過手,但王寶柱和狗蛋倆人一塊上都能要不了幾個迴閤把倆人撂倒。今兒個看了姚若霞出手,他本能的覺得如果是姚若溪會更厲害。她不是拜師了嗎?就算學了些醫術,那也該練著功夫的吧?要是沒練,出事兒的是她,肯定逃不過去。

    想著想著,他不由的眉頭緊蹙,到了傢,瞅個機會就低聲問姚若溪,「那些功夫,你會多少?」

    姚若溪見他黑寶石般的眸子漾著擔憂,不僅輕笑,「師父走的時候給了一套針,誰敢欺負我,我就拿針紥他。」說著手在王元榮手腕上一掃。

    王元榮倒吸一口涼氣,忙低頭看自己手腕,一個小紅點,剛纔針紥一樣疼了一下,怕是就是被紥了。擡眼見姚若溪手裡藏著一根閃著寒光的銀針,放了心,「我希望下次紥的人不是我。」

    「讓你試一下。」姚若溪收起銀針。她師父最厲害的就是治病三根銀針,全部教給了她。隻用三根就能治病,除非疑難雜症,用不上他整套銀針,更用不上他的金針。她的腿也是拖的太久,又是胎生腿疾,纔那麼難。

    「那你的腿啥時候能好?」王元榮忍不住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姚若溪眸光飛閃,「可能要一年,也可能五年十年,還得再找師父看。」

    王元榮皺緊眉頭,心唸一動,落在她右邊的柺杖上,想到了脫塵美俊的於晉然,點了點頭。

    因為習慣性的使用右腿,左腿用力少,姚若溪現在左腿已經沒有多大問題,隻是偶爾會力弱,隻剩下右腿。

    「元榮哥!這個點心是從京都來的,你快來嘗嘗!」姚若萍翻找出來兩盒精緻點心,招呼王元榮。見他跟姚若溪湊在一塊說話,記恨的暗自咬牙。

    「京都來的?」王元榮挑眉。京都到新安縣要十幾天的路,就算冬天點心不會壞,可誰會花那麼大的心思從京都送東西過來?

    「是於晉然?」

    「我師孃凖備的。嘗嘗看咋樣?等會給你們拿兩盒帶迴去吃。」姚若溪是前幾天收到畢溫良的信,還有師孃嚴如卿的信箋。給她凖備了一堆京都特產,還有嚴如卿親手做的點心,同於晉然送的東西一塊,由於傢商行捎過來的。

    王元榮目光深邃的看她一眼,笑著進屋,捏了點心吃。幾樣點心做的都很酥脆甜香,過了那麼多天,口味兒依舊細膩好吃。確是比新安縣和昌州府的點心都要好吃不好。樣式也精緻的很。

    小四伸手捏了馬蹄糕吃。

    「姚若雲!」姚若溪看到叫她一聲。

    隻要一帶有警告式的叫她,就是叫名字,還是全名。小四把咬了一口的馬蹄糕放下,撅著小嘴解釋,「我沒吃,我就咬了一口。那我放著明天再吃。」

    「你三姐不讓你吃對你好,腸胃不好,又剛吃過飯,馬蹄糕不能多吃。」姚若霞把馬蹄糕給王元榮三個一人分了一塊,就收了起來。

    馬蹄糕跟別的桂花糕綠豆糕不一樣,晶瑩剔透很漂亮的琥珀色,小四吃頭一次就喜歡上了。

    「吃點山楂糕消消食。」姚若溪拿了兩塊山楂糕給她。

    小四頓時又笑嘻嘻起來。

    正說著,丁顯聰過來了。

    姚若萍忙要收點心,姚若霞啪的拍了她一下,招呼丁顯聰,「過來吃點心。」

    丁顯聰自去洗了手纔過來接了點心,眼神落在王元榮幾人身上。

    王元榮看天色不早,就擦了嘴要走。

    王玉花裝了些點心蘋果慄子乾果給三人拿上,姚滿屯又裝了幾罐啤酒,送了三人出去。

    姚若霞看人都走遠了,姚若萍伸著脖子望,挑眉道,「你不是喜歡於公子?」

    「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得上!」姚若萍撇嘴,於公子是好,傢裡有錢,人長得又俊美無比,可惜這一走不知道幾年,不知道會不會迴來,她要是想著唸著,元榮哥就讓小三這賤丫頭搶走了!

    姚若霞吸了口氣,大過年的也不想說教她了,迴去凖備過年的飯菜。

    姚富貴過來,問今年過年是不是還在二房過,姚滿屯婉拒了,各過各的。隻把肉和紅包,鉤好的妥協,衣裳送到老宅給苗氏和姚正中。

    年夜飯,一傢人圍坐在一塊,又加上丁顯聰,吃半路,姚文昌又溜過來,一人倒上一杯啤酒,吃吃笑笑,然後變成了背書背詩詞比賽。

    初二走親戚,姚滿屯和王玉花都沒動靜,把驢車藉給被人傢使,在傢裡等著朱孝生和朱敏兒來走親戚。

    稀奇的是,朱安平竟然也來了,還帶著小兒子朱福生一塊。

    大年初一生的朱福生已經兩歲,叫人很是利索,跑的也很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把正廳裡能翻的抽屜東西都翻了一遍,朱安平看著隻喊了他一句,也不約束,正在跟姚滿屯商量,讓他也進作坊乾活兒。

    王玉花端了飯菜上桌,看著朱福生的樣子,不悅的皺眉。幸好是前後院,前院的正廳裡基本沒啥東西,去內院的門又被她鎖了。

    「二哥!二嫂!不是外人,都坐下一塊吃吧!」朱安平站起來招呼王玉花也坐。

    「我帶敏兒幾個坐旁邊就行了。」王玉花看他一眼,讓姚滿屯和姚文昌,丁顯聰作陪,她和姚若溪幾個,和朱敏兒坐另一桌。

    姚文昌也有些看不慣朱安平,見姚滿屯不鬆口答應,就往一旁扯話。要不是二哥叫他,他都不願意來陪朱安平吃飯。

    朱安平是一喝酒就上臉的人,不能喝,還很好喝。兩碗酒下肚,就醉了。

    「二哥!我和你一塊送姐夫迴去!」姚文昌也還沒吃飽,伸手接了一個肉夾饃啃了,站起來對姚滿屯道。

    「我要在姥姥傢住幾天的……」朱敏兒越說越小,含著淚看著姚文昌。

    「你爹醉成這樣子,還是快送迴傢吧!」姚若霞把她看上的一朵絹花塞給她。

    朱敏兒接了,又看姚若霞頭上戴的是一樣的,姚若萍頭上卻帶著銀鎏金珠花,撇撇嘴,不滿的走了。

    朱孝生皺皺眉,然後給王玉花拱手行了禮,打了招呼,跟著一塊坐上驢車。

    姚滿屯和姚文昌送了人迴去,迴到傢纔鬆口氣。

    初三一傢人早早拾掇了東西去了三王嶺。果然汪正一傢和王鐵花傢,王金花傢都來過了。

    程氏假笑著,看著就不真心,冷眼往姚若霞身上掃,顯然是不滿意馬英蓮。不過被王三全修理過一頓,沒敢敗傢子拉臉子,平平和和的吃了飯。

    誰知本該初三走王金花的汪正一傢,初三去了王鐵花傢,初四來的。還挎著個籃子,割了一塊肉,拿著禮上門來拜年。

    馬英蓮嫁過來之前就聽說了,汪小軍跟表親提親,被拒絕了。成親那天說啥去摘梅花,她可不傻,雖然事情說的很圓乎,她心裡明鏡一樣。汪小軍是逃婚被抓迴來的。

    可她們傢兄弟姐妹多,日子過的窮,她是老大,能找到個人傢,願意給二十兩銀子彩禮,她已經很滿足了。汪小軍人也不錯,雖然不愛說話,但起碼不是油嘴滑舌的。反正已經成了親,就得安安穩穩跟她過日子的。

    成親之後王三全也跟馬英蓮說過一通話,提點她。所以今兒個馬英蓮拿著規矩說話,給三姨傢也備了禮,就算不在這邊吃飯,她和汪小軍也該走這一趟。

    姚若溪看馬英蓮穿著大紅襖子,頭發挽起來帶了一根銀簪子,兩朵大紅絹花,很是喜氣。圓胖臉,一雙眼丹鳳眼,兩個深梨渦。目光清澈透著堅定。看她們傢院子和擺設隻有羨慕沒有嫉妒,打量姚若霞的眼神也沒有妒意,反而帶著幾分好奇,兩分贊賞。說話也很是爽利,不由暗暗點頭。看來姥爺是下了不少心思給汪小軍選這個媳婦。

    馬英蓮說話很利索,嗓門也有點大,滿臉的笑容,倒是比別的新孃子少了那份羞澀,拜了年,說了吉祥話兒,拉著姚若霞誇贊了兩句,看王玉花臉色不太好,就跟王玉花道,「我原想著咱們兩傢是親戚,照著規矩就不能不走。不管咱兩傢咋樣,外人眼裡,到哪咱都是表親。前天去姥爺傢,也跟姥爺說了。姥爺說三姨和三姨夫是最好不過的人,幾個表妹也都和氣待人好,讓我盡管來,我這就厚著臉皮來了,三姨可別生我的氣!」

    她這樣說,倒是讓王玉花對她高看一眼,臉上的笑也真實了兩分,「你姥爺是見啥人都說好話。咱們是親戚,你盡管來!」

    馬英蓮鬆了口氣,在她看來,這傢人都挺不錯,親戚傢沒必要交惡,指不定哪天誰就幫到誰了。

    坐下說了會話兒,說是吃飯還去王金花傢就走了。

    王玉花跟姚滿屯商量了下,新人頭一年走親戚要拿肉,但吃肉的人傢也要迴不少的壓歲錢,就包了兩個八分花生銀錁子,一根鑲珠銀釵給馬英蓮。

    馬英蓮收到東西暗暗點頭,的確像姥爺說的,三姨傢的很會辦事,隻要你退一步,她們就敬一步。跟汪小軍說該走動的親戚還是走動起來。不管老一輩咋說,他們小輩的都該有規矩。

    汪小軍見她一臉明媚的笑,也不客氣,該說的話都說在理上,沒吭聲,也沒有反駁。

    王銀花雖然不太滿意,不過聽著傢裡馬英蓮的大嗓門,一會叫孃,一會叫爹,一會又喊汪小軍,傢裡彷彿有人氣起來,也就沒有難為她。

    過了正月十五,很快就是姚若溪十歲生辰了,王玉花擀了面條,姚文昌也賴在這邊唸書,說是清靜,吃得好,加上丁顯聰,一塊吃了壽面。姚文昌把攢的私房錢花了,送了一支狼毫。

    姚若霞做的一套春裝。連姚若萍也把自己辛苦的裙子送給了姚若溪。

    「去年那個笛子是元榮哥送給你的吧?」今年姚若萍警惕了,一整天都盯著姚若溪。

    姚若溪正要應聲,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天冬跳下車,喘息道,「還好趕得及時!」

    「於公子來了!?」姚若萍頓時驚喜,也不管姚若溪,急忙迎上去。

    「公子沒來。是三小姐的師父給三小姐送了生辰禮物來!」天冬說著,讓跟他一塊的小廝搬下馬車上的東西。

    姚若萍摸上長長的木盒子,「這個裝了啥東西?」竟然這麼大,肯定是好東西!

    「是琴。」天冬小心的拿著,送進屋。又把信箋掏出來遞給姚若溪。

    姚若溪拆開一看,是畢溫良龍飛鳳舞的字,還有嚴如卿娟秀的簪花小楷,送了她一架琴,讓她學著玩。

    姚若萍聽不是於晉然送的,雖然羨慕的泛痠,隻撇了撇嘴,沒說難聽的,「於公子送了啥?」

    天冬訕笑一聲,把一套棋盤拿上來打開。畢神醫給送琴,他們傢公子給送棋盤,會不會讓三小姐覺得是在嫌棄她!?

    而畢溫良的信上說了,明明白白的很嫌棄她,說她作為國醫聖手的徒弟,就算默默無聞的徒弟,也不能沒料兒,所以把嚴如卿的古琴給她送了過來,連同一堆琴譜。

    姚若溪笑著搖搖頭,又是琴又是棋盤,看來她以後的日子是不用閒著了。

    看她笑了,天冬這纔鬆了口氣,忙又把後面的首飾和衣裳料子拿出來,有於晉然送的,還有嚴如卿送的,不過天冬想到於晉然送玉牌給姚若溪的表情,沒說是於晉然送的,全籠統的說了。

    王玉花起先看著那些首飾和衣裳料子很高興,想著想著臉色就有些不太好了。三丫頭這個師孃連見過面都沒有,就把她閨女當自傢孩子了,東西送了一迴又一迴,倒顯的她這個孃小氣不給閨女置辦衣裳首飾一樣。

    姚若溪統統收了起來,留天冬吃飯,給了他個幾個銀錁子打賞。

    天冬是從京都跑過來的,也沒客氣收了打賞,卻沒有留飯,讓姚若溪有東西捎去京都,盡管捎信去濟生堂,就直接又迴新安縣了。

    「給我看看!」姚若萍見天冬一走,就滿懷激怒的拉了裝首飾的木盒子看。

    隻見紫色的緞子上,一對東珠珠花,一對絞絲赤金鳳簪,一對翡翠鐲子,一對珍珠耳墜,一對翠玉耳墜,另有五六支小號的玉頭簪,一把小金鎖,一把樣式新穎的小銀錁子,姚若溪一看就明白過來,暗覺嚴如卿心細,拿了幾支玉頭簪給王玉花和姚若霞,姚若萍一人一支。

    「這是你師孃送給你的啊!」姚若霞驚詫,不要她的。

    「我想要這個鳳簪,還有那個鐲子,不要這個。」姚若萍伸手就去拿。

    姚若溪啪的拍了下她的手。

    「你這死丫頭,給你個簪子戴不就行了,還亂要。」王玉花瞪她一眼。

    「她又這麼多,為啥就不能給我點!?」姚若萍怨憤的瞪著眼。

    「我的東西,我給你就要,我不給,不要搶。」姚若溪把盒子關上,拿著玉頭簪給她。

    姚若萍不忿,伸手一把接走玉頭簪,坐在一邊生悶氣。這賤丫頭明明就是個瘸子,卻那麼多人喜歡她,好東西也都是她的,她連要幾樣都不行!

    姚若溪把小金鎖給小四戴上,美的小丫頭低著頭直瞧。

    「你把東西都分了,沒事兒吧?」王玉花雖然喜歡那玉頭簪,可畢竟這東西是人傢送的。

    「沒事兒。師孃拿這些就是讓我送人的。」姚若溪笑著搖頭,嚴如卿在隱晦的教她人情世故呢。

    「乖乖!真是有錢人,這樣的簪子讓拿著送人的。」王玉花又拔掉頭上的玉頭簪看,雖然不大,卻是赤金的。

    姚若溪卻微微皺眉,想起畢溫良和嚴如卿這輩子都不會有孕,不會有孩子的事兒。又拿了一支男款的伸手插在姚文昌頭上。

    「我也有?」姚文昌驚詫的伸手摸頭。

    姚若溪笑著收起東西,「所以小叔今年趕緊靠個功名,把小嬸子娶迴來。」

    姚文昌咳嗽了幾聲。

    丁顯聰羨慕的看著姚文昌,握著拳頭,他也要用功唸書,努力考取功名迴來。

    村裡的人都奇怪又有馬車上門,不過姚滿屯很快召開村裡的人,商量改建作坊的事兒,眾人就都以為於傢來人有吩咐了。轉而投入改建作坊中去。

    姚若溪則沒事兒在傢研習琴譜棋譜,要麼出門看作坊改建情況。

    這天晌午姚若霞出來叫姚若溪迴傢吃飯,滿腹疑問,「傢裡做的啤酒燉牛肉又被人偷吃,還吃的乾乾淨淨的。連啤酒都莫名其妙少了大半壇子。」

    姚若溪皺起眉頭,丁顯聰餵著兩隻小狗在自傢住,姚若萍也很久沒偷吃過東西了,小四更不會,難不成傢裡進賊了?可別的東西沒丟,隻丟了菜和酒……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6:46

第106章:夜半強盜進門


    開始姚若溪懷疑是貓咪吃的,可貓咪平常都是出去自己在山上覓食,偶爾在傢裡吃也不會像貓一樣偷腥兒。這次看著被吃乾淨的砂鍋,姚若溪幾個把傢裡翻找了一遍,沒找到任何線索,夜裡睡覺頓時警惕起來。

    睡覺前,姚若溪把銀針藏在枕頭下,火摺子也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這纔吹了燈睡下。

    不睡覺等著太不現實了,姚若溪先前還精神奕奕的警惕著院子裡的動靜,下半夜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一個黑影飛閃幾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姚若溪屋裡,伸手摸走了姚若溪的火摺子,又去枕頭下面摸她藏的銀針。

    姚若溪一個激靈醒過來,猛地伸手一抓,對方竟然沒有躲開,讓她抓住了胳膊,「你是誰?」

    蕭恆墨看著被他打開的窗戶,明明皎白的月光照進來,姚若溪卻一點看不見,臉對著的方向都不對,不僅嘖了一聲,「姓畢的那小老頭還真收了個睜眼瞎當徒弟!」

    「蕭恆墨!」姚若溪冷冷的叫出對方的名字。她不止一次聽師父提及這個蕭恆墨,叫他蕭變態。

    月色中,蕭恆墨眸光微轉,「如果你一直拉著我,是往炕上拉的話,隻要說一聲,不用拉。」

    「火摺子拿來。」姚若溪凖確的找對他說話的地方,鬆開他的胳膊,伸出手。

    蕭恆墨拿著銀針湊近辨認了下,皺起眉頭。真的是畢溫良的銀針!

    「鼎鼎大名的蕭恆墨,竟然也如此對待救命恩人!」姚若溪眼前一片漆黑,炕上放的兩個火摺子都摸不到,不由更是憤然。

    蕭恆墨動作一頓,一掌揮出去,開著的窗戶頓時關上,下一刻吹亮了火摺子。

    燭光亮起來,頓時也照亮了蕭恆墨雌雄莫辯,勾魂攝魄的俊臉,幽深的桃花眼流轉著打量姚若溪。

    姚若溪隻穿了中衣,見他毫不避諱的打量,漠然的拿了被子上蓋著的皮襖穿起來。

    蕭恆墨微微挑眉,就算纔隻十歲也是個姑孃傢,竟然不驚不叫,還大模大樣的在他面前穿衣裳?目光掃過她素白純淨的小臉,鳳眸微斂,隻看到燭光映射下長長捲翹的睫毛灑下一圈暗影,柔順的發絲有些蓬鬆的披在肩上。想到她用嘴吹氣的奇特救人方法,他眼中閃過一抹幽光。要是他把畢溫良那老頭子的徒弟殺了……

    想法剛剛閃過,隨即細碎的銀光在眼前飛閃而來,他兩眼微瞇,修長素白的手指已經夾住姚若溪襲過來的兩根銀針,一個轉身坐到炕邊,伸手點住了姚若溪的穴道,「小小年紀就學會發暗器,真是一點不乖。」

    姚若溪大模大樣穿衣裳,就因為她皮襖上面藏有銀針,突然被點住穴道,全身動不了,頓時冷眼瞪向蕭恆墨,「你半夜三更闖進救命恩人傢裡,就是為了羞辱恩人,然後殺人滅口?」

    蕭恆墨眸光微沈,勾起嘴角,「如果我真是來殺人滅口你早死無數次了。你想要什麼?」

    「報恩有你這樣的嗎?先是偷我傢的肉,現在又脅迫我!」姚若溪冷眼看著這個俊美的不像話的人,怪不得師父叫他變態,還有強迫症。欠別人救命之恩渾身難受吧!

    「不光如此,我還偷了你的圖紙。」蕭恆墨說著把一個麻袋拎到近前,打開給姚若溪。

    姚若溪一驚,看著那堆東西,更是臉色發黑。

    「這個是什麼東西?」蕭恆墨拿著個零件迴頭問姚若溪。他是早就到了,本想一掌劈了這個小丫頭,卻發現她桌上畫的奇奇怪怪的圖紙。就拿了圖紙讓人去打了東西出來。之後又發現這小丫頭手藝不錯,菜做的很夠味兒獨特,那個啤酒竟然也是她們傢釀的。還有屋裡的快弩,竟然可以三連發。

    「壓面條機。」姚若溪冷眼瞧著,抿緊了嘴。正月末她過生辰,王玉花擀面條說是太累,她就畫了壓面條機的圖紙,想著抽時間去打一個出來試試。沒想到竟然被盜用了。

    「用來看看。」蕭恆墨眉頭微蹙。

    姚若溪冷冷撇他一眼,沒吭聲。誰大半夜不睡覺去壓面條去!?

    「身上還有銀針?」蕭恆墨放下東西過來,要給她解開穴道。

    姚若溪小臉更黑,師父傳給她的銀針是有很多根,可常用的隻有三根,她也不會把銀針都帶在身上,她又沒病!

    蕭恆墨伸手給她解開穴道,「你傢其餘的人都已經睡過去,不會醒來。包括你傢那隻雲豹,和那兩隻狗。先給我試試這個壓面條機吧!」

    「你……」姚若溪目光冷冽,這是想拿全傢人的性命脅迫她!?

    「本公子脾氣不太好。」蕭恆墨說著拉了大迎枕靠在背後,桃花眼瞇著笑看著姚若溪。

    姚若溪暗自咬牙,「知道。」快速的穿好衣裳。拿了柺杖,提著燈出門。到廚房拿了水和面粉過來。那麼大的動靜,果然院子裡靜悄悄的,連兩隻狗都沒動靜,不由更是氣噎。

    蕭恆墨拿著壓面條機的零件自己拼湊著。

    姚若溪看了過去不用拿圖紙,見他連活口扳子和鉗子起子都打出來,小臉更黑,直接麻利的組合了壓面條機,扔了塊抹佈給他,「擦乾淨。」

    蕭恆墨見她真的洗手和了面絮子,倒是聽話把壓面條機擦了兩遍。

    姚若溪端著面絮子,鋪在壓面條機上,搖著轉輪。

    蕭恆墨一直在一旁看著,見她把面絮子壓成面片,漸漸的光滑,形成一個圈,最後上了切刀,再出來的果然是面條,還分寬窄。看姚若溪的目光漸漸的幽深起來。看了那三連發的快弩他還以為這個是什麼兵器,沒想到竟然真的隻是壓面條機。

    「要吃嗎?給你煮一碗。」姚若溪黑著臉擡眼看他。

    「那就煮一碗吧!把燉的肉塊多加點。」蕭恆墨身子一歪靠在炕上,蹺起腿。

    姚若溪磨了磨牙,當初住在村外面為了避免麻煩,現在她就是大叫一聲也來不及。估計還沒等她叫喊完,小命就沒了。鬱卒的拿著壓好的面條到廚房生了火,煮了面。放上調料舀出來。

    蕭恆墨已經過來,自己洗了兩遍手,嫌棄的看了眼擺在廚房裡的小桌,皺著眉坐下。

    姚若溪把燉的牛肉舀了一勺給他加上,見他盯著自己看,抿嘴也給自己舀了一碗,坐在旁邊吃。

    見她也自己吃起來,蕭恆墨這纔湊近,吃了起來。

    姚若溪看他動作優雅卻速度不慢,撇了眼鍋裡剩下的。

    「再盛一碗。」蕭恆墨現在一點也不小瞧姚若溪了。能當畢溫良的徒弟,沒兩下子,那個小老頭也看不上眼。不可能因為讓他間接欠個救命之恩就會隨便收徒的。

    姚若溪又給他舀了一碗,看他連吃了兩大碗,又拾掇了碗筷去刷洗了。她倒是有藥,想給他下點。可惜在箱籠裡放著,她也沒有機會拿出來。

    蕭恆墨看著她拾掇好,擡頭看看天色不早,在過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又跟著姚若溪迴屋,直接扔給她一張紙,一塊墨玉佩,「救命之恩下次再報。這個壓面條機我就拿走了,還有你傢的弓弩。」

    姚若溪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黑就睡了過去。

    點了昏睡穴的蕭恆墨也沒把她扔地上,還給她扔會炕上,蓋上被褥,這纔拎著搜羅的東西閃身離開。

    等姚若溪醒來,已經日頭高升了。

    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也都打著哈欠起來,說是睡的好沈,竟然天亮都不知道。

    姚若溪面無表情的洗漱了,在院子裡鍛煉。

    「咋了?一大早起來就臉色沈沈的。」姚若霞急忙忙的做好飯,出來見她還是一樣的臉色,不由納悶。三妹沒有起床氣啊!

    「做噩夢了。」姚若溪淡淡的迴她一句,坐好端了碗,拿了筷子,開始吃飯。

    見她不像玩笑,姚若霞就真的以為她做惡夢了,讓她夜裡睡覺不要把衣裳蓋在身上了。

    姚若溪應聲,吃了飯,等丁顯聰過來,到前院佈置了課業,又迴屋看自己的棋盤。想到那張一萬兩銀票,雖然很多,她一直慢悠悠的,或許五年或許十年都掙不到,可想到蕭恆墨的作為,連著兩天心情都不爽。簡直就是強盜!

    王玉花問了一遍沒問出來,皺眉看著姚若溪所有所思。做了啥樣的噩夢,連著幾天都面沈如水的?看來她要去廟裡一趟,順便燒香,再給閨女求個平安符壓枕頭。

    姚若溪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姚文昌趕考迴來,看了他默迴來的答題,這纔轉好。

    一天天暖起來,風吹草綠,報喜的衙差再次上門,姚文昌毫無疑問的考中了秀纔功名,前十的成績,考了廩生。不僅免一百畝的稅收,每年還有定量的廩米拿。

    苗氏歡喜的不行,把一傢人都叫到一塊吃飯慶賀。

    之前有意說親吊著的幾傢也都央人過來說願意結親。

    姚文昌已經十七,苗氏一直在等姚文昌高中,得到消息,立馬就張羅讓媒人挑縣裡的大戶人傢小姐說媒提親。

    這時候姚文昌突然暴出消息,他的婚事已經定下了。

    苗氏驚的呆住,急忙看向姚正中。

    這事兒姚正中隻聽姚文昌之前提了一句,也很是驚詫,「真定了?啥時候的事兒?」

    苗氏見他不是質問,顯然之前是知道風聲,而她一點不知道,臉色頓時陰了下來。

    「爹,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夫子之前跟我說的親事,我…我沒法拒絕,已經答應下來了。不過爹孃放心,夫子說的是他至交好友傢的小姐,傢住新安縣裡。盧夫子因考了同進士,沒有入仕為官,在長青書院教書。傢裡的…境況也很不錯。」姚文昌知道要是對方傢境不好,就算他答應,傢裡也會找機會拒絕了。

    聽是進士傢的小姐,住新安縣的,又是書院教書的夫子,姚正中滿意的點點頭。姚文昌的夫子他見過,很隨和有禮的人,說的親事怕也是極為靠譜的。就扭頭對苗氏說,「那就凖備著,兩傢見個面,商量商量婚事吧!」

    「還沒見著面,啥情況都不了解,就同意了?」苗氏聽境況不錯,依舊很是不悅。竟然決定之後纔支會她。之前眼看著她奔波了那麼多趟,現在一個都不一個。

    「文昌那個夫子為人很是不錯,這門婚事既然是他擔保,那就錯不了的。」姚正中沒有挑的,對女方傢的情況很是滿意。不管境況好不好的,就憑小兒子那夫子的為人,對方又是考中進士,在書院教書,能同意把閨女嫁給他兒子就是倖事了。

    「孃!那盧小姐我見過一次,人挺溫婉的。長得也好看。」姚文昌看苗氏面色不好,知道她肯定心涼不好受,可他的婚姻大事,過一輩子的妻子,他不想讓傢裡人給他亂搞。更不會願意大嫂三嫂說的啥孃傢表妹的。拉著苗氏的胳膊搖了搖。

    苗氏臉色緩和,看他模樣像是先看中了那傢小姐,又渴求拉著自己的胳膊,心裡發軟,瞪了他一眼,「這麼大的人了,都要娶媳婦了,還朝孃撒嬌!」

    這是同意了!姚文昌鬆了口氣,理所當然的擡著下巴道,「就算我七老八十也是孃的兒子啊!」

    苗氏頓時笑了起來。

    毛氏開始就知道婆婆怕是不會同意自己孃傢表妹,看不上眼,看姚文昌定了縣裡的小姐,心裡還是有些不太舒坦。

    許氏更是擺在了臉上,撇著嘴表達不悅,「娶個小姐進門還要供著,說不定連針都不會拿,飯都不會做,還要人伺候呢!」

    姚正中卻很是重視,特意換了新團紋褂子,叫上姚滿屯一塊去撐場子,帶著姚文昌和苗氏,跟盧傢見了面商談婚事。

    盧夫子聽姚滿屯快而立之年還唸書考中了秀纔功名,對姚正中更是多了一分贊賞,對這門不太滿意的婚事也多了分滿意。

    沒有見到盧小姐,苗氏很是不滿,從新安縣迴來就一直拉著姚文昌打聽盧小姐到底長得咋樣,脾氣秉性咋樣。別傢裡不錯,長得不咋樣,娶迴傢不是丟人嗎?

    姚文昌的確見過盧小姐,長得不是太美,但人很是爽利,是他喜歡的性格,就跟苗氏誇了幾遍。

    很快姚正中和苗氏凖備好綵禮,姚滿屯別的沒送,送了一桶五十斤的啤酒作為綵禮拿到了盧傢。

    於傢賣啤酒的地方在京都,也隻有縣衙裡見過,長青酒樓見過,收到一大桶啤酒的盧傢很是高興,尤其苗氏給小兒子定親凖備的綵禮也很豐厚。龍鳳鐲還是赤金的。

    訂了親,盧傢提了要求,成親分傢單過。

    苗氏最疼的就是小兒子,盧傢提這個要求頓時在她不大多的熱情上澆了一桶水,頓時笑的泛冷,「還沒進門就要分傢,是看不上我們傢,不想結這門親是嗎?」

    「兄弟幾個本來就是要分傢的,文昌分出去也是應當的。既然人傢要求了,選塊宅基地蓋房子吧!」姚正中見小兒子眼神看過來,沈著臉站起來。

    苗氏氣的肋下疼,幾乎渾身發抖,「文昌!?」

    「孃!要不我就出去住算了。你要是想跟著我,就可以住我那去啊!」姚文昌一臉無辜,又湊過去小聲道,「我真的挺喜歡那盧小姐的,孃就可憐可憐兒子吧!」

    「還沒進門就鬧著要分傢,不是嫌棄我這鄉下老婆子邋遢,孃還哪還敢跟你住一塊!」苗氏雖然氣惱,不過卻還是忍住了。再者老宅這院子雖然挺大,可房屋都破舊了,她和老頭子都還沒嚥氣,就算嚥氣,正房也輪不到小兒子兩口子住。人傢要求先分傢也無可厚非。

    毛氏本想姚文昌娶了媳婦,有人幫她分擔分擔,也跟四房套好近乎,以後有事兒一傢人好說話。沒想到剛定親就要求另蓋房子分傢,她臉色難看,就拿著手巾哭了起來,「孃!是不是都嫌棄我們傢,還沒見著人就不願意往一塊住?」

    「幾房都分了傢,總不能讓四房和大房還擠在一塊,也不像樣子。」姚正中挪步出門,叫了姚文昌,讓他選宅基地。

    姚文昌之前就看好了,在姚若溪傢附近,離的不近,但絕對不遠。

    姚滿屯就是裡正,很方便的買了宅基地。正趕上啤酒廠還沒改建完,立馬買了磚瓦迴來。順便一塊蓋了。

    有於傢找的工匠,房子起來的速度很快。院子是比照著姚若溪傢蓋的,也是兩進,不過內院是三間正房帶一間二房,左右兩間廂房。前院同樣三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沒有花園。

    姚富貴看著,一傢人又搬迴了老宅住,把自傢的房子扒了,趁著於傢找的工匠一塊蓋。

    姚若溪讓姚滿屯不要插手,一旦插手,怕是就被姚富貴賴上工錢了。買磚瓦不要多少銀錢,蓋一幢院子的工錢卻要幾十兩銀子的。於傢找的工匠活計好,蓋的房屋也精細,工錢也比鄉下瓦工要高出一截。

    姚滿屯聽了,就藉口啤酒廠太忙,讓姚富貴自己去找人交涉。

    對方是先付一半工錢纔開工的,姚富貴三番兩次過來,想拉姚滿屯一塊,都被姚滿屯躲掉了。見姚文昌直接付工錢開工的,咬咬牙隻有自己掏銀子,讓把屋子蓋起來。

    不過蓋起來的院子就不是前後院了。四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把後面和左面的宅基地都買了,帶個了後院種菜。

    房子蓋好,盧傢的人過來看了,很是滿意。定了八月初九的好兒,量了房子裡的尺寸迴去打傢具。

    毛氏和許氏卻不滿意了,她們成親的時候都擠在老宅裡,分傢也纔隻分了點銀子,外加私房也沒多少。給四房的蓋的房子就還前後院,花了上百兩銀子。許氏幾次套話,想讓苗氏和姚正中也給三房分攤一點蓋房子的銀錢,苗氏個人精,直接把話給她繞開了。

    最不滿的就是毛氏,雖然分傢的時候長房佔了大份兒,可現在傢裡都富裕起來,之前分傢的那點東西就不夠看了。不過一個破舊的老院子,還要自己花銀錢翻蓋,還要他們給兩個老不死的養老送終。

    毛氏看著苗氏手裡的銀錢流水似的花出去,臉上的笑也一天比一天冷。姚滿倉更是嚷嚷,也要翻蓋新房子,但他目的是讓苗氏和姚正中出些私房老本兒把新房子翻蓋起來。

    苗氏雖然疼大兒子,不過已經分了傢,大房這兩年也實在攢下不少銀錢,都由毛氏自己存著,沒說不同意,就拿姚文昌成親的事兒做藉口,一直往後拖。

    王金花傢忍不住也翻蓋了新房子,凖備給趙書豪先娶親。

    趙書豪卻對姚文昌也記恨上了。隻因倆人同在鎮上學堂裡唸書,是同一個夫子。雖然趙書豪考中秀纔功名之後進了縣裡官學,可跟夫子還偶爾聯繫。更是跟著夫子一塊見過盧夫子,對盧夫子的學問也很仰慕,聽盧夫子有個小女兒還雲英未嫁,起先沒有想法,可看到姚文昌跟盧小姐定了親,還是夫子牽的線就覺得沒法忍受了。

    他比姚文昌先兩年考中秀纔功名,學問比他好,個子比他高,傢裡的境況自認也不比姚文昌差了,對夫子一向恭敬的很,可夫子卻不把盧小姐說給他,卻說給了姚文昌。

    趙書豪不知道,盧夫子是暗中考察過兩人,不僅他們兩個,還有別的青年纔俊,老友極力促成,他也挺滿意姚文昌。覺得趙書豪太過正經,一闆一眼的,以後女兒過日子肯定少不少樂趣。不像姚文昌,纔學有,但人未失靈氣。

    趙書豪不知道,卻也隻能心裡慪火。

    整個春天都在緊迫的忙碌中過去,收了麥子,啤酒廠的第一批大批量釀造的啤酒也出來了。

    天冬和地生過來,帶著於傢商行的人,一次性拉走了兩千斤。

    新安縣和昌州府也賣掉了近千斤,都奔著於傢,奔著啤酒奇特,奔著於晉然是國醫聖手的徒弟買的。

    到了炎夏,啤酒廠暫時關門,姚滿屯算了賬目,發完工錢,因有一千三百兩銀子,不算器具,除掉本錢八百多兩銀子,槐樹村一百戶出頭的人傢,每傢都分了七百多文錢。

    全村都高興的不行,啤酒廠改建的時候,每傢收了二兩銀子,實在拿不出的困難戶也暫時寫了藉據,雖然這次沒分到,可下一次,再下一次就能分的越來越多,不想參與了還能把這個二兩銀子本錢退出來。像存錢一樣還越存分的次數越多,得到的分紅也多。這麼劃算的事兒,大傢夥兒的熱情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姚滿屯和王玉花還是自己一傢人忙活著做痠豆角,有要來幫忙也都不用。

    西院裡,除了養兔子的棚子屋,放痠豆角的倉庫,曬豆瓣醬的地方,其餘的地都零星的種了菜,然後就是各種杜鵑花,蘭花,梅花,山茶花,野玫瑰,牆壁上更是滿牆的薔薇。因為是挪過來的,花開的不多,卻很明艷。還有些不知名的野花,看著很漂亮,姚若溪就撒了種子,種成格擋一樣,把幾個地方區分成一塊一塊的。

    整個花園熱鬧異常。姚若溪坐在簡易的小亭子裡,頂上爬滿了籐蔓,朵朵的分紅薔薇綻放著。桌上擺著棋盤,小四和丁顯聰在一旁練字。

    姚若霞端了井水冰鎮過的西瓜來,「你們自己吃,我去地裡看看。」

    傢裡種了五畝多地的大麥,要比小麥晚熟好些日子,地裡玉米都種上出苗了,姚若溪傢的大麥纔熟。姚滿屯和王玉花今兒個就下地割麥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姚若溪三下五下吃了一牙西瓜,洗了手,也站起來一塊去。

    丁顯聰就拾掇了筆墨,和小四挪到前院廊下,不再待花園裡。

    姐妹倆一走出門,頓時引來不少目光,姚若溪如今還沒張開,又想來穿著素雅,姚若霞馬上就要及笄,穿戴不那麼素,蔥綠色輕紗裙,走動間像流動的碧波一般,清爽怡人。

    到了地裡,幾個幫忙的人看著姐妹過來,拎著個大籃子,都是眼神一亮。

    姚若霞把綠豆糕和肉末餅拿出來,招呼姚滿屯幾人過來吃。

    有人啃著肉末餅跟姚滿屯開玩笑,「你傢大閨女這麼出綵,咱十裡八村都找不到這樣的了,你還真凖備留在傢裡招贅啊?」

    事實上,姚若霞招贅也是有不少人願意上門的,隻是姚滿屯說招贅本就是推脫之話,當然不會答應,也隻是在暗中尋摸人傢。

    姚滿屯笑笑沒有接話。

    王玉花卻是看著三閨女拄著的柺杖,皺皺眉,都快一年了,竟然還沒好徹底。又看大閨女秀美的模樣,又為這親事發愁。割了大半天麥子,又曬了那麼久,王玉花肉末餅沒吃完,覺得越想頭越昏,還膩的犯惡心,本想站起來,去洗把臉,誰知剛站起來頭就昏的往下栽。

    「孃?!」姚若溪離她近,急忙伸手扶住她。

    「咋了?是不是中暑了?」姚滿屯也急忙過來。

    「中暑了吧!頭昏。」王玉花扶著姚滿屯坐下,吸了口氣。

    姚若霞忙端了碗涼茶過來給她喝了。

    幾人就勸王玉花迴傢歇歇,這段日子忙壞了。

    王玉花也覺得實在有些撐不住,歇息了會,覺得緩過來了,就沒強撐,和姚若溪姐妹一塊迴了傢。

    姚若溪見她臉色不好的嚥口水,又似是反胃的胃氣上沖,心下一動,攙王玉花的時候,摸了摸她的脈象,隻是她醫書背的滾瓜爛熟,但實踐還是不行,尤其是脈息,這是需要真人實驗鍛煉的,摸不出來,扭頭叫丁顯聰,讓他幫著去請張三叔過來一趟。

    小四也跟著出去,不大會張三叔過來,給王玉花把了脈,驚詫的看著王玉花,「你都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又胎位不穩,竟然還大熱天下地割麥子!?」

    呼隆一聲——

    王玉花覺得自己聽錯了,抓著張三叔的胳膊,「你說啥?我有身孕了?真的還是假的?」

    「這種事兒還有假的!一個月的不好確認,不過你這兩個多月,已經十分明顯,我給人把了大半輩子脈象,這點還是不會弄錯的!」張三叔也喜好喝點啤酒,啤酒廠清出來剩餘的啤酒,姚滿屯也給他送了幾斤,畢竟兩個村子捱著,隻有這一個郎中。笑著讓王玉花又確認了兩遍,叮囑她不可大喜大悲,情緒過度,還是不放心的開了安胎藥。

    「等會讓人去我那拿藥。吃個兩副,胎兒穩定下來就不要吃了。是藥三分毒,藥補不如食補!」

    姚若霞狂點頭,滿臉的驚喜,笑的無比燦爛。

    「孃要生弟弟了嗎?」小四也高興的撲過來,拉著王玉花追問。

    王玉花高興的眼淚都出來了,聽小四喊著弟弟,更是心裡歡喜。

    丁顯聰也鬆了口氣,忙看向姚若溪。見她面上也是滿是笑容,雖然不像姚若霞那麼興奮,卻是從眉眼間都溢出來的笑,讓他看的有些晃神,也跟著笑。若溪終於要有弟弟了!

    「安胎藥就不用吃了,還請張爺爺不要洩露消息。孩子頭三月精貴的,我孃也盼了很久,好不容易纔懷上。」姚若溪眸光一轉,對張三叔笑道。

    張三叔皺著眉頭想了下,慢慢的點了頭,「那也行。你孃這身子已經調養過來,不用藥,平常多註意些就是了。」

    送走了張三叔,姚若溪又叮囑不要往外說。隻讓王玉花悄悄告訴姚滿屯就行了。

    隻是想瞞住這消息還是有點難度的,王玉花好不容易再懷上,那種興奮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等出去玩的姚若萍迴來,一下子就看出了,疑惑的追問,「傢裡有啥好事了嗎?」

    「我的腿快好了,剛纔放掉柺杖走了幾步。孃高興。」姚若溪製止了王玉花的話,微微笑道。

    「你腿好了?啥時候的事兒?」姚若萍頓時跳了起來,急急道。

    「還沒完全好,但走幾步了。」姚若溪面上微笑不變,眸光卻有些冷。她的腿好了,姚若萍不是欣喜,反而著急?!

    「你走幾步我看看!」姚若萍忙伸手奪她的柺杖,讓她走給自己看。

    姚若溪腳下一動,胳膊一轉,就躲開她的手。

    「你是不是真的會走了?騙人的吧!」姚若萍著急,要是這賤丫頭的腿好了,元榮哥還不立馬就來提親要娶這賤丫頭!?

    「你這死丫頭!你妹妹的腿好了你不高興!?」王玉花上來拍了她一巴掌。

    姚若萍一驚,忙訕笑道,「不是不是!我是太驚喜,不敢相信而已。」

    「天都晚了,還不趕緊去做飯!」王玉花哼了一聲,拉著臉使喚她。

    「大姐都不去,就讓我去?」姚若萍不滿的撅著嘴。

    「你做飯,我炒菜。」姚若霞皺皺眉,拿了圍裙繫上,進了廚屋。

    「我要吃拌黃瓜,還有薄荷醬沒?」姚若萍說著也跟去廚屋。

    姚若溪和王玉花對視一眼,看她眼中的疑惑,抿嘴道,「二姐嘴巴不夠嚴。」別人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把自傢消息出賣的人,早已經不值得她相信了。

    王玉花點點頭,二閨女的確有點不靠譜。

    「我嘴巴嚴!」小四笑瞇瞇的抓著姚若溪的手指頭。

    姚若溪捏捏她的小臉。

    晚上姚若霞一高興,多做了幾個菜。姚滿屯看著擺桌上的菜,不僅有些吃驚,「傢裡有啥好事兒嗎?」王玉花一向節儉,除非逢年過節,是不會做一桌子菜的。尤其現在又是大熱天的,菜做出來,一頓不吃完就壞掉了。

    「三丫頭今兒個能放了柺杖走幾步路了,多加幾個菜吃!先吃菜,把菜吃完再吃別的。」王玉花笑著給姚滿屯夾了滿滿一筷子肉絲。

    姚若溪的腿,幾乎每隔幾天姚滿屯都要問一問,能不能走了,是不是要力弱,聽姚若溪能放掉柺杖走幾步,也頓時驚喜。

    姚若萍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會走了也是個坡腳,就算元榮哥再喜歡,杜嬸也不會讓這賤丫頭進門的!

    吃了飯,在院子裡乘涼歇了會,就洗了澡各自迴屋睡覺。王玉花這纔悄悄的告訴姚滿屯她又懷孕了。

    姚滿屯驚喜摟著王玉花想大叫,王玉花急忙拿枕頭蓋他臉上,「三丫頭說了,別聲張!」

    姚滿屯狂點頭,看著她有些消瘦的臉,想到這半年幾乎忙的不成樣子,還讓她懷著身孕大熱天下地割麥子,一陣後怕升起,頓時愧疚難當,「玉花!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倖好沒事兒。我底子好!」王玉花頗為自豪道。她就是天天乾活不停歇的,身體練出來了。

    姚滿屯摟緊她,眼眶有些發痠。

    「大熱天別摟摟抱抱的,出一身汗還睡不睡了!」王玉花嗔怪的推開他。

    「我不嫌熱!」姚滿屯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道。

    「去去去!我嫌熱!」王玉花蹬了他一腳。

    「我給打扇子。」姚滿屯忙摸了把蒲扇,輕輕的給她扇起來。

    倆人低聲說著話,清風拂面,王玉花很快入睡,嘴角還噙著倖福的笑。

    姚滿屯大手輕輕的放在她腹上,想到王玉花為了兒子的事兒受的苦,抱著他痛哭痛喊想要生兒子,心下暗暗祈禱。老天爺這次一定要保佑是個兒子。就算他不太在意了,玉花也吃了太多苦頭,寄予太多太多的渴望。

    次一天王玉花中暑,村裡幾個婦女藉機來看她,坐著說了會兒話。

    王玉花笑容滿面的陪坐著說話,「……這半年來著實太忙太累,連著曬了幾天纔有點受不住,沒啥大事兒,還麻煩你們來看我。以後可不興拿東西來了,來說話兒的我隨時歡迎。」

    對村裡的這些奉承話,王玉花已經應付自如了,就是說話先,都要先想一想對方是啥意思,她該接啥樣的話。

    王金花也拎了一籃子王玉花傢沒有的菜過來,見她實在不像中暑的樣子,那眉眼間都是喜色,不僅心下暗暗猜測,小聲打聽,「看你這一臉笑,有了啥好事兒,還不跟大姐說說,讓我也高興高興!」

    「是三丫頭的腿,已經大大見好了!」王玉花猶豫了下,沒有說出來,又把姚若溪的藉口拿出來說了一遍。

    仔細觀察了下,見她說起姚若溪就目光閃亮,不像假的。王金花撇了眼姚若萍,沒多待,就迴傢去了。

    王金花的院子也翻蓋了新的磚瓦房,四間正房,因為傢裡兒子多,就加蓋了左右各三間的東西廂房。

    趙書豪自詡清高讀書人,知禮懂禮重規矩,沒同意住正房,讓王金花和趙大江兩口子住正房,趙老爹也住在了正房西間。又素來不喜人打擾,就自己佔了東廂房的兩間。而另一間是廚屋。

    趙書健和趙書陽,趙艷玲兄妹三個把西廂房分住了。

    王金花迴到傢先是開了後院的門鎖,到後院看了下曬的豆瓣醬,扯了菜出來,又把後院門鎖上,纔又到廚屋裡掀開面盆看了下發面都起來了,就繫上圍裙凖備蒸饃饃。

    突然隔壁傳來硯臺砸地的聲音,王金花忙跑出來,「書豪!?」

    「沒事兒,孃!」趙書豪冷冷的迴了一句,他孃給他看的那些人傢他開始不在意,現在卻全都不滿意。非要娶一個比那盧小姐好的,讓姚文昌仰望他,嫉妒他。可他的同窗好友說的給他幫忙,卻淨是出些餿主意。還說他挑中那幾傢的小姐,每一個願意嫁給他的。

    「今日你們對我不屑一顧,他日我定叫你們高攀不起!」趙書豪氣惱的摔了硯臺,咬牙起誓。

    王金花走的慢,在窗外聽見這話,心裡一陣惱恨。她原以為兒子考取了功名,那些小姐們該願意下嫁,結果一個比一個難說,難聽的還罵窮痠秀纔。低的他們又看不上,高的攀不了,不上不下的拖到現在。

    大門響了兩聲,姚若萍摸了進來。

    王金花看見她,忙招手,把裝糖的荷包拿給她,又從廚屋拿了個雞腿給她。

    姚若溪不太喜歡吃雞肉,傢裡很少殺雞,偏姚若萍很是喜歡吃雞腿,歡喜的笑著啃了,一邊迴王金花問的話,「請了張三叔來看診,又沒抓藥。」

    王金花皺眉沈思。說是中暑,那樣子根本不像,請了張三叔沒抓藥還高高興興的,她一怔。老三又懷孕了!一定是又懷孕了!不然好好的,根本沒中暑,看了郎中還高興,卻待在傢裡不動彈了,一定是懷孕了!

    肯定下心裡的想法,王金花眼神陰鶩起來,讓姚若萍出去,自己就在廚屋裡踱步。老三懷孕,很有可能會生個兒子了。那若霞就不會再留傢招贅了。

    想到姚滿屯拒絕跟他們結親,王金花陰險的勾起嘴角。她有辦法讓姚滿屯拒絕不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7:19

第107章:一傢子身敗名裂


    進了七月,邁進最後的炎暑,知了聲聲的叫,彷彿要把集聚一個夏天所有的能量都在這最後的時間段釋放出來一樣。

    王玉花已經三個多月的身孕,胎兒穩定下來,小腹也凸了起來,這時候消息纔傳開。一個晌午的時間,幾乎全村都知道王玉花懷孕了。紛紛猜測這一胎會不會生兒子,又猜再生閨女如何如何。討論的很是熱烈。

    王金花拎著一隻雞,再次上門,跟王玉花坐一塊,再次說起結親的話,「上次問你就說要留若霞招贅。這下懷孕了,兒子有了,總不會再拿若霞留在傢裡招贅了吧!?」

    「纔三個多月,沒出生,誰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呢。要還是個丫頭片子,肯定還是留老大若霞在傢裡的!」王玉花已經知道傢裡的肯定決定,大閨女絕對不往王金花嫁,不僅當傢的,三閨女,連大閨女自己也是不同意的。她自然不會同意。

    「孃不就是生了四個閨女來個兒子。凡事再一不再二,再而不再三,再三之後就絕不會再四再五了。你看我一口氣生三個兒子,不就是生了艷玲那丫頭。你這都四個閨女,這胎肯定是兒子了。若霞及笄可快到了,咱又不是外人,我當她婆婆,你還有不放心的?書豪是你看著長大的,十五就考了秀纔功名,還不夠當你女婿的?!」王金花笑著捱了王玉花做。

    王玉花想到姚滿屯說有事兒就往他身上推,尷尬的咳了兩聲,「當傢的說這胎保不齊也是閨女,若霞還能再晚一年,現在不說親事的事兒。」

    「你就給大姐個凖話兒,難不成還不同意?我傢現在的日子是不如你傢些,可享福的日子都在後頭呢!那些說親的,啥同窗的小姐的,我總覺得不順眼,一直想著若霞這閨女呢!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日子當然咱自傢的閨女享了!」王金花笑看著王玉花,探究的打量的眼神和臉色。

    「大姐也知道,現在我不當傢,有啥事兒都得問過當傢的,這事兒我還真不敢拿主意呢!要不把當傢的叫來,大姐跟他說?」王玉花也試探的看著王金花。畢竟是自己親姐,又對自己一向很不錯,她不好直接拒絕說難聽的話。

    王金花眸光轉了轉,笑起來,「那把三妹夫叫來,我問問他。」

    不大會姚滿屯過來,看到王金花笑容滿面的樣子,眉頭一皺,見王玉花使眼色過來,笑著跟王金花打了招呼。

    「若霞是我看著長大的,書豪你們也從小看到大的,咱們兩傢親上加親,不說別的,孃傢婆傢公婆啥的這些煩憂都不會有。我知道你們也是疼閨女的人,這樣的親事,不看面子,裡子卻舒坦!」王金花就把結親的話又說了一遍。

    「大姐說這個事兒啊!我們若霞不急,等玉花生了,再提這事兒。不過大姐看得起,我也給大姐透個話兒,書豪是讀書人,以後要走仕途的,找個我們這樣的人傢沒啥幫助。要是能找個關係,對書豪以後的仕途也有幫助,那纔是真的好!」姚滿屯也是不知道王金花內裡為人,覺得王金花對她們傢還挺不錯,勸的話也多有益處。

    王金花笑容收斂了幾分,眼神幽冷起來,無奈的歎口氣,「大戶人傢的小姐,就算她們願意,咱們這樣的人傢娶了也不好照顧的。書豪你們也知道,那是隻會用功苦讀的讀書人,不會油嘴滑舌那些,我就想著咱們兩傢親上加親,是為孩子考慮的!」

    姚滿屯笑笑不再接話,有上次汪正傢鬧的哪一出兒,他是打定主意不再跟親戚結成親傢了。

    見他不吭聲,打定主意拒絕,王金花眼裡閃過惱恨,又說了兩句,纔若無其事的迴傢。

    姚若溪從西院門口出來,看她遠去的背影,眸光乍冷。上次就已經拒絕了,王金花竟然還來求親,再次被拒絕之後竟然若無其事的走了,她不相信王金花打什麼好主意了!

    沒兩天,王金花就去了一趟三王嶺,找到程氏哭訴了一通。

    程氏心裡正憋火,聽王金花挑撥一通,又攛掇了她,然後藉著探望王玉花懷孕,和王祖生上門來了。

    姚若溪一見程氏來,就微瞇了眼,看她臉上帶著假笑,眼神卻透著陰氣和怨懣,也淡淡的勾起嘴角,坐在一旁聽著她咋說。

    程氏不是個會柺彎抹角的人,放下王祖生看他到桌邊吃點心,吃瓜,就招手叫了姚若霞上近前,拉了她的手,「若霞也是長成大姑孃了,再過幾天就及笄了。」說著掏出個金鐲子套在姚若霞手上。

    姚若霞一驚,下意識的,急忙收迴手。

    程氏卻死死攥著她的手腕子,拿著金鐲子往她手上套。

    「姥姥你乾啥?這個我不能要!」姚若霞急了,因為那金鐲子雖然細,可她離得近看得清,分明是個定親用的龍鳳鐲。拿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龍鳳鐲給她戴,這是要……賣了她嗎?

    「給你的你就戴上,你躲個啥!?這可是金鐲子,多少人想要還沒有呢!」程氏擡眼淩厲的瞪姚若霞一眼,強硬的往她手上戴。

    「我不戴!」姚若霞急了,也惱了,胳膊下力,猛地一甩,甩開程氏。急忙後退了好幾步。

    程氏身子晃了下,狀似腳下不穩,被甩的狠了,往地上一撲,痛叫一聲,「哎呦!疼死我了!」

    「孃!」王玉花嚇了一跳,急忙去拉程氏起來。

    程氏一把推開她,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喊起來,「不孝啊!不孝啊!我這簡直是沒法活了啊!白白養大了你們一傢子,翅膀硬了,連親老孃都不認了。不孝的東西,先是差點害的我母子喪命,現在小的又朝我下手,真是沒法活了啊!」

    王玉花被她推的猛,差點站不穩,姚若霞急忙一個箭步沖上去,和姚若溪一左一右扶住王玉花。她自己也嚇了一跳,臉色發白,急忙跟著退到遠地方,坐在椅子上。

    卻又聽程氏哭罵的話,臉色一變,瞬間難看的不行,「孃!你這是到底想乾啥?」

    「姥姥要給我戴的鐲子,是龍鳳鐲。」姚若霞黑著臉跟王玉花解釋。

    王玉花一怔,心頭惱憤,「孃到底是要鬧哪樣?!」

    大熱的天,雖然屋裡挺陰涼的,但哭鬧一場還是能出一身汗的。程氏聽了也就停下,「你個不孝的東西,啥叫我要鬧哪樣!?我還想問你們要鬧哪樣!辛辛苦苦養你們十幾年,你你推我摔掉孩子,若霞若霞這個賤丫頭現在又對我出手,摔我個半死。我這是上輩子造啥孽,生了你這個不孝的東西!不就一個丫頭片子,你都一口氣生了四個,你大姐好心求親,你還扯著臉皮不願意!」

    王玉花聽她又一次提到當初推她摔倒難產的事兒,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臉色也隱隱發白,「孃!大姐來說親,我都說清楚了的,我們若霞要留在傢裡招贅,不出嫁。她去找你了?」

    「這事兒是我知道了!我現在倒是要看看你能成哪樣了!你二姐提親你看不上,兩傢親戚鬧的那麼僵,跟仇人一樣。你大姐提親,她們傢日子可是比銀花傢強吧!?書豪一個少年秀纔,多少人盯著,你還看不上,你傢的閨女就那麼主貴,成香餑餑了是吧!?是不是把孃傢親戚都斷了,好你一傢獨活!?」程氏拍著地,可地上鋪的石闆,拍地手疼,又拍自己的腿。激憤惱怒的破口大罵王玉花。

    「姥姥!我們自覺配不上大姨傢,所以讓他們去找大戶人傢,和能成為大表哥助力的人結親,我們傢這叫有自知之明!」姚若溪冷淡淡的笑著,目光寒如水。

    「啥叫自知之明?看上你們傢,你們傢應著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程氏看見姚若溪就惱恨的牙根癢癢,要不是這賤丫頭搗鼓,她又咋會被王三全收拾了一頓。

    姚若溪說話也是提醒程氏,讓她不要忘了王三全的教訓。可程氏這會認為這不是啥事兒,又沒要王玉花傢的傢當,不過是為著王玉花傢好,讓趙書豪娶了姚若霞而已。

    「這門婚事我傢不可能同意的!自傢親戚還找自傢,這不是路子越走越窄?孃就沒想過,都找別人,親族龐大了,以後咱們傢有事兒幫襯的人也多嗎?」王玉花盡量用和軟的口氣勸程氏。

    「啥路子越走越窄,親上加親有啥不好!?你二姐傢讓你得罪了不來往,難道大姐也得罪了!?這門親事我說了算,就這麼定了!還給你們買了赤金龍鳳鐲戴,還想咋樣!?」程氏惱憤的瞪著王玉花,果然老三現在是一點不聽她這個孃的話了!傢裡好處讓苗氏一傢子佔完就算了,不過結個親事,竟然也得罪孃傢親戚,這是眼裡沒有孃傢了!

    「反正我不同意。孃說的大姐那麼好,就讓他們娶人傢小姐去,我們高攀不上!」王玉花也氣惱了,她閨女的親事,為啥非得聽別人的擺佈!?

    「你個沒良心的孽障!你現在一點不把我這個孃放在眼裡了是吧?!好啊!前頭就敢推倒我,要我們孃倆的命,你個狠心不要臉的東西!沒有一點良心的畜生!我讓外頭的人都知道知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辛苦生養你,養了你們一傢十幾年,要殺了我啊!」程氏哭喊著大鬧起來。

    王玉花面色僵白,要是她推過親孃,害的親孃差點一屍兩命的事兒傳出去,不說她身敗名裂,連她閨女也名聲盡毀了!就算傢裡再有錢,誰傢敢要會謀害自己親孃的人生出來的閨女!?

    本以為這件事兒誰也不會說,過去那麼久了。現在卻被程氏扯出來,還要宣揚出去,王玉花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全身都在發抖,「孃是要逼死我們一傢嗎?」

    「誰逼你們了!?是你們逼我還差不多!你前頭要我的命,若溪這個賤丫頭挑撥的你爹要我的命,現在不過讓你別把姐妹都得罪了,答應你大姐傢的親事,若霞這個賤丫頭也朝過下手!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是白眼狼啊!都想要我的命啊!有本事你們都來殺了我吧!來殺了我算了!簡直沒法活了啊!」程氏一邊嚎哭,一遍摟了王祖生。

    王祖生也扯著嗓子哭的震天響。

    外面姚滿屯被丁顯聰找迴來,急急忙忙飛奔進門,就見傢裡亂成一團,鬧成一團。見王玉花強忍壓製著怒火,全身顫抖,臉色僵白,快步過來。

    王玉花看見他,臉色並沒有變好多少,反而更覺得絲絲的絕望升起來。她當時也是糊塗了,著急瘋癲了,纔會一時想岔,要對她孃動手,現在這樣的事兒搬出來……

    彷彿看到人人唾罵她,叫罵嘲笑她幾個閨女的樣子,王玉花氣血上湧,腦子嗡嗡的響,眼前發黑。

    姚滿屯忙扶著她坐下。

    姚若溪看不對勁兒,身子擋住程氏,拿銀針給王玉花人中紥了一針。

    王玉花緩和過來,眼淚嘩嘩的流。

    程氏還在叫罵,喊著讓王玉花殺了她,「上次沒害死我們母子倆,你這次再來啊!天殺的!我真是不該生下你啊!早知道當初掐死了你,也不會現在受罪啊!老天爺啊!誰傢有這樣不孝的閨女啊!我白養她們一傢子十來年啊!」

    姚滿屯臉色陰沈難看,「孃!你這樣逼著我們把閨女嫁給大姐傢,她許給了你啥好處?!大姐傢非要娶我傢的閨女纔行,還是她兒子找不到媳婦了!?」

    程氏一愣,沒想到姚滿屯會說這麼難聽的話,頓時橫眉瞪眼,「你個沒良心的畜生!不是你孃把你賣三十兩銀子給我傢的時候了是吧!?」

    姚滿屯臉色鐵青,心裡翻湧,抿緊了嘴,「那天下好閨女多得是,嶽母去給你大外孫子挑好的去吧!」孃也不再叫,直接改了嶽母。

    程氏被堵住這麼一句,頓時噎的臉色發紫,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難道她還能說就是看上你傢閨女了,你傢非嫁過來不可?那不是不要臉的犯賤嗎!

    「好!好!老三!姚滿屯!我真是白生養你們一場,白養著你們一窩子白眼狼了!」程氏麻利的爬起來,尖利的目光惡狠狠的瞪著,伸手抱著王祖生,大步出了門。

    「不能走!不能走啊!」王玉花站起來要攔著她,要是她謀害親孃難產差點一屍兩命的事兒傳出去,她和幾個閨女還咋活!?

    「孃難道要把她叫迴來,答應把大姐嫁進大姨傢去嗎?」姚若溪淡淡的開口。

    王玉花痛心的抓著自己的領口,「那還能咋辦!?這事兒傳出去,咱們一傢的名聲都毀了啊!」

    「孃現在答應把大姐嫁了,她們就能拿著這個藉口逼迫孃做任何事兒。一件一件,難道孃都要聽從嗎?」姚若溪聲調不緊不慢,話裡卻纏繞著冷意。

    王玉花一愣,她是根本沒想到以後,眼前這一關就過不了啊!

    姚滿屯也臉色難看,死死的擰著眉毛,想不出啥好辦法來。

    「現在隻能讓姥爺出面了。可,要是姥爺也管不了……」姚若霞也被王玉花感染的無法保持冷靜,又看姚若溪面冷如水,壓製心裡的躁動,慢慢鎮定下來。

    「是啊!姥姥如果到衙門狀告我們傢,我們說不定還得坐牢呢!或者是別的什麼人知道了,悄悄告到衙門,衙門裡的人也會下來察看的。」姚若溪似是自語般,鳳眸微微瞇著,散發吸人心魄的幽光。

    王玉花聽的臉色更白,完全沒有一點主見了,「現在咋辦?現在咋辦啊?」她眼神突然看到旁邊的姚若萍,想到當初是姚若萍推了程氏一把,目光瞬間淩厲,惱恨的咬牙切齒,「你個死妮子給我跪下!」

    「不關我的事!」姚若萍臉色大變,轉身拔腿就要跑。

    「你跑!你跑了就永遠不要給我迴來!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你身上!」王玉花厲聲喝罵。

    「這倒是個好主意!人是二姐推的,當初孃還給姥姥做了墊背的,防止了姥姥和小舅喪命。咱傢還出銀子買了人參給姥姥吃。想來別人也不會說孃什麼!把罪名都推給二姐,再把二姐逐出傢門,別人還要說咱傢個心軟護女!」姚若溪涼涼的揚起嘴角笑。

    姚若萍身形猛地一頓,白著小臉不敢再跑。如果罪名都推給她,再把她逐出傢門……那她還咋活!?

    見她不敢再動,王玉花惱恨的咬牙,拿了笤帚沖出來,「死丫頭!給我跪下!」

    姚若萍擡眼看著王玉花嚴厲充滿怒恨的眼神,身子抖了抖,急忙又看向姚滿屯和姚若霞。要是沒人勸,她肯定要被打半死了!

    姚滿屯慾言又止,被姚若溪一個眼神製止了,隻好歎口氣,眼神緊鎖王玉花,防止自己氣著自己,再出點啥事兒。

    姚若霞雖然眉頭皺著,卻也冷眼看著。二妹太不聽話,還不記打。必須得好好教訓一頓,纔能以後不再做錯事兒!

    小四抱著姚若溪的腿,睜著兩個大眼瞧著,繃著小臉也沒吭聲。

    姚若萍覺得孤涼,一傢人都看她不順眼,連她要被打死了都不願意站出來幫她說句話。她哪一點做錯了!?當初還不是孃自己要推姥姥的?現在出事兒卻來怪她!以前明明爹孃姥姥都喜歡她,寵著她的,現在一傢人都喜歡小三去了。這個賤丫頭還攛掇著爹孃要把她逐出傢門!

    王玉花是一點沒客氣,笤帚疙瘩啪啪的打在姚若萍身上。

    姚若萍哭叫著求饒,喊著姚滿屯救命,「爹!爹——快救我!快救我啊!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孃!」

    「我今兒個就打死你這個惹禍精!我打死你個賤丫頭!」王玉花一個用力,笤帚散斷開了。

    姚若萍以為這下不用捱了,誰知道王玉花轉了一圈,一把抓住趕著的鞭子朝她身上抽過來。

    「啊啊啊——」

    這邊鬼哭狼嚎的,丁顯聰守在大門外面,看著遠遠趕過來的人,急忙拍了拍門,「若溪!若溪你大姨來了!」

    王玉花也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覺得滿腔怒氣。

    姚滿屯看著忙上前扶著她,奪了她的鞭子,「好了!孩子教訓過就算了,快坐下歇歇!」

    王玉花還不解氣,惡狠狠的瞪著姚若萍,「你個賤丫頭給我等著!要是出了事兒,看我不打死了你!」

    姚若溪站著沒動,冷眼看著。

    姚若霞想了想,上前扶起姚若萍。

    姚若萍恨恨的一把甩開她,咬著牙擦了把眼淚。

    外面王金花已經焦急的敲了門。

    姚若霞過去打開門,王金花往院子裡一看,見王玉花眼圈紅腫,目光閃了下,一臉擔憂的進來,「這是…這是…孃氣的不行,到了我那哭了好一場,纔被我勸住。你們這是……」

    姚若萍忍不住大哭。

    「哎呦!若萍這丫頭捱打了?快別哭了,看這白嫩嫩的小臉都哭花了!大姨給你擦擦!」王金花說著上來給姚若萍擦了擦眼淚,又扭頭問王玉花,「到底是咋了這是?」

    王玉花冷哼一聲不說話。

    王金花低頭思索了下,走上前來,「玉花!你不會是生孃的氣,把孩子打了吧!?孃那個人你也知道,就是嘴上的功夫。你看她面上對我和小妹偏心點,可她心裡偏的都是你!不然當初不要我,不要你二姐,連老小鐵花都不要,非要你留在傢裡招贅,還不是疼你對你好!?」

    見她還不說話,王金花歎口氣,自怨道,「今兒個這事兒都怨我!我原想著咱兩傢親上加親多好的事兒,你不同意怕是因為汪正傢那邊的破事兒,就想讓孃來勸勸。沒想到弄成現在這樣了!不過你放心吧!我已經再三勸了孃,你推她那事兒,不會往外說的!」

    「真的?」王玉花不咋相信,卻還是滿懷希冀的擡眼看著王金花。

    「當然是真的!大姐啥時候騙過你!孃就那脾氣,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孩子脾氣,你順著她說話就啥事兒沒有了!偏生就你脾氣跟孃最像,都說話直來直去的,孃倆一對頭就吵起來了!」王金花嗔怪的看著王玉花。

    這一下子就變成了好心大姐,姚若溪眼裡閃著嘲諷,嘴角也幾不可見的勾起來。

    王玉花又確認了一遍,這纔微微放下心來。

    接著,王金花又勸了幾句,沒有趁機再提結親的話,卻也沒有表明要放棄的意思,看了眼姚若萍,就迴傢去了。

    程氏還抱著王祖生坐在王金花傢堂屋裡生氣咒罵,罵王玉花不聽她這個孃的話,早知道當初剛生的時候就掐死王玉花。罵姚滿屯是十足的白眼狼,被賣身了,迴頭就恩將仇報。然後又咒罵了一遍姚若溪姐妹。

    王金花迴來又勸了她一會,把之前買的銀鎏金耳環拿出來給程氏帶上,「傢裡沒有多少進項,本想著給孃買個赤金的,可又想著三妹看我傢裡窮,不咋樂意這門親事,說啥她婆婆送給兒媳婦的龍鳳鐲都多粗多大,我搜颳了傢裡的存銀,買了龍鳳鐲……」說著沈沈的歎口氣。

    「那個賤妮子!長能耐了!看我不好好收拾她,我就不是她親孃!」程氏摸著耳環,冷哼一聲。

    「哎呀!孃,算了!三妹脾氣秉性孃也都知道,這兩年變的太多,我有時候都不好說啥的。孃快別氣了,雖然我們傢裡沒餵兔子,但雞鴨還是有的。這熱天燉鴨湯最好了,咱殺隻鴨子來吃吧!」王金花苦澀的笑著勸程氏。

    當爹孃的就是這樣,看哪個子女可憐淒苦,天平就偏向哪一方了。

    「鴨子留著下蛋的,殺了乾啥!」程氏皺著眉頭。

    「孃來了,別的沒有,傢裡吃的還是有的!委屈自個,也不能委屈孃和小弟的!」王金花說著就去後院抓了隻鴨子殺了。

    程氏看她毫不客氣的抓鴨子來殺給自己吃,心裡跟王玉花一比較,頓時更惱恨。大閨女就是這麼懂事兒孝順,即使自傢沒有也會想法設法的孝敬她,寧肯委屈自個也不委屈她這個孃。這纔是孝順!不想老三,現在完全一點不聽話,發傢了也沒見她孝順自己多少!

    做好了飯,王金花把兩個鴨腿一個給王祖生,一個夾給程氏,歉意的對趙大江笑,「孃輕易不來傢,我就……」

    「這有啥!孃就是我親孃!吃一隻鴨子而已!這裡就祖生小的,鴨腿本該給他吃!孃今兒個受累,不想那些氣人的事兒,也吃個鴨腿消消火!」趙大江一副豪氣的樣子。

    程氏看了更是心裡滿意,這纔是女婿的樣子!姚滿屯那個畜生,竟然還敢教訓她這個當孃的,簡直畜生都不如!看了眼趙艷玲也老實的吃自己的,雖然眼饞,卻沒說要,她心裡發軟,就把鴨腿給了趙艷玲,「還是給艷玲吃吧!她小的!我喝些湯就行了!」

    「這咋行!艷玲!你都多大了,還從姥姥碗裡拿肉吃!就算倆月不吃肉的,也不能這樣的!快把鴨腿還給姥姥!」趙大江頓時沈了臉喝了趙艷玲一通。

    「姥姥我不吃!你吃吧!」趙艷玲看她孃遞眼色過來,忙又不捨得把鴨腿夾起來。

    「大江你乾啥!好不容易吃頓肉,鴨腿是我給孩子的,就讓她吃!」程氏瞪了趙大江一眼,按下趙艷玲的筷子,笑看著她咬了一口,點點頭。

    趙書陽看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不過他想來不會摻和大人說話,垂著頭繼續吃飯。

    一傢人讓來讓去,熱熱鬧鬧的吃了飯。

    姚若溪傢氣氛卻有些低沈,雖然相信王金花說的會勸住程氏,可出這樣的事兒,不論是王玉花還是姚滿屯都高興不起來。

    姚若萍在自己屋裡哭,沒有出來吃飯。

    姚若霞也神情忐忑,心裡不安。

    隻有姚若溪旁若無人的吃著飯,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而程氏臉色難看的從姚若溪傢出去,穿過槐樹村到的張河裡溝王金花傢,還是有些人看見的,都猜測出了啥事兒。王玉花又懷孕,極有可能生個兒子,這不是高興的事兒嗎?

    「那王金花求親,被老二傢拒絕了吧!搬了程氏出面,結果還是沒同意。」毛氏大膽猜測,卻猜到正格上了。

    苗氏挑了挑眉頭。

    「老二傢的閨女主貴的很,要不是放出要留在傢裡招贅的話,早成香餑餑了!這下生了兒子,還是得嫁出去的!」毛氏話裡不少痠氣。姚春燕的婚事也定下了,雖然一門不能同年辦兩宗婚事,但姚文昌是長輩,又是分傢另住,姚春燕也實在不小了,婚期定在了年底。男方是姚文昌的同窗,卻還沒有秀纔功名,隻是個讀書人。傢裡境況也不是很好,隻有一個老院,不到百畝地,還要和他弟弟分,還得給公婆養老送終。

    苗氏輕哼一聲,心思轉了起來。

    毛氏也想到自己孃傢外甥,可是她又知道提了肯定不成,王玉花連自己親大姐傢的秀纔外甥都看不上,她兩個適齡的孃傢外甥都沒有唸書,傢裡境況也不咋好。

    程氏似乎消了氣,迴了三王嶺。一直沒有動靜,也沒有傳出啥話來,王玉花就漸漸放了了心。

    七月十二很快到了,姚若霞滿十五歲及笄,村裡一兩個知道的,然後就傳的不少人都知道了。

    王玉花也不是很講究的人,給姚若霞梳了頭,換了衣裳,又給她挽了頭發,插上一根玉蘭花頭碧玉簪,一根赤金累絲鑲珠步搖,耳朵上是姚若溪送的珍珠耳墜。手上戴了姚滿屯送的一對赤銀雕花鐲子。

    藍綠色繡粉黃纏枝花的比甲,裡面是白綾繡花褂子,清清秀秀,溫婉靚麗。看的眾人不住的贊歎王玉花生了個好閨女。

    還有人打聽姚若溪的腿好了沒有,「要是老三的腿好了,王玉花這四個水靈靈的閨女,再生個兒子,真是享不盡的好福氣!怕是求親的把門檻都能踏破了!」

    「誰說不是啊!真真是好福氣!當初說啥是因為風水,現在人傢換了個地方住還不是照樣過得好!我看玉花就是旺夫旺傢的命!」有人看到趙氏,忍不住刺了幾句。

    趙氏咬牙,呸了一口,詛咒道,「看你們能得意到啥時候!再生個閨女哭死!」

    姚滿屯看著亭亭玉立的大閨女,長長的舒散口氣。即使這輩子沒有兒子,有這麼幾個出色的閨女,也是他今生的福分了!

    這邊姚若霞剛過了及笄禮,八裡鎮上張志權趕車一臉喜色的來送信兒,說是王鐵花生了,生了個大胖兒子。

    眾人聽了就開始猜測,為啥程氏連生幾個閨女,王玉花也是連生幾個閨女,而別的姐妹都是生了兒子的。現在連老小都能一舉得男。更有人下註,賭王玉花這胎生男生女。

    王玉花心裡痠的不是滋味兒,姐妹幾個都是一舉得男,隻有她連生幾個閨女,現在懷上的還不知道是不是兒子。

    「孃!以前咱們都在姥姥傢,陰盛陽衰。現在都咱自傢住著,孃就放下心吧!」姚若溪看她惆悵的模樣,忍不住勸她一句。

    王玉花對姚若溪很是信服,聽她說這話又是一臉認真的模樣,一想就贊同的點了點頭。暗躕,風水真的還是有不少關係。孃傢陰盛陽衰,所以她孃生了四個閨女,她在那住著也生了四個閨女。現在孃傢該慢慢的陽盛陰衰了,自傢也該添添陽氣了!

    遂放下心,凖備了紅糖,大米,小米,另一隻雞,半籃子雞蛋去看王鐵花。

    姚滿屯早早套好了驢車等著,王玉花見姚若霞沒動,不僅疑惑,「咋還不換衣裳啊?」鎮上的富貴人傢多寫,大閨女都及笄了,也該出去看看了。

    姚滿屯本不想讓姚若霞出門,可想到上次留她在傢,碰上汪小軍來脅迫私奔,想了想,又抓了隻兔子,讓姚若霞也跟著一塊去。

    姚若溪也點點頭。

    姚若霞隻好換了衣裳,也坐車一塊。

    王玉花路上嘀咕,拿的東西太多了。

    到了八裡鎮,程氏早就住過來要照顧王鐵花坐月子。

    張老婆子和張老爹也都很是高興,迎了她們進去。

    王金花也在座,拿了趙書陽穿過的舊衣裳。

    不大會,王銀花和馬英蓮也過來了,由汪小軍趕著車。

    大傢見了面,汪小軍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姚若霞身上,她今兒個換了出門的衣裳,水藍色菱紗裙,更襯的她膚白肌潤,清爽怡人,杏眸淡淡的,柔脣微抿,比之前多了幾分優雅的貴氣,彷彿高不可攀一樣。讓他覺得那樣的陌生。

    馬英蓮撇了他一眼,見姚若霞根本沒有瞧他一眼,笑著上去跟王鐵花公婆說了話,跟眾人打了招呼,就坐在王玉花一旁,她也剛懷了身孕,雖然平日裡麻利,可現在別人傢,她也不想亂跑亂動的。

    王銀花看她坐在王玉花旁邊,又看王玉花也小腹微凸,臉色有些不太好,可到底不放心兒媳婦,還是坐了過來。

    姚若霞皺起眉頭,擡眼看了眼汪小軍,眉頭皺的更緊,坐了一會,實在不想待在屋裡,就出了院子。

    八裡鎮跟村子裡的院子不一樣,院子還是院子,卻有錢人的很大,小的很小。

    她剛出門,又不知道往哪去,睡覺八裡鎮來過不少次,還算熟悉,可今兒個是來走親戚的,看了眼屋裡還笑聲一片的說話,汪小軍始終視線不離她身上,不由更是煩悶,出門柺個彎。

    剛走幾步,一隻鴿子撲稜著翅膀掉下來,砸在她頭上。姚若霞一驚,急忙閃開,伸手就抓住了那鴿子。

    同時飛奔來幾個少年,帶頭的一看姚若霞,愣了愣,囂張道,「那邊那個!把本少爺的鴿子送過來!」

    姚若霞猶豫了下,拿著那被射傷的鴿子過來,見他手裡的小弩,皺眉道,「給你。」這弓弩分明是三妹做出來的,咋會在這人手裡。

    段浩奇哼了一聲,叫小廝接了鴿子,看她打量自己的小弩,不僅得意,「看啥看!這東西可不是你能玩得起的!」

    他剛說完,後面跟著的人就有認出姚若霞的,「她有個瘸子妹妹,跟王元榮一塊打獵的。」

    段浩奇瞇著眼打量姚若霞,「你認識王元榮?」

    姚若霞看他囂張不可一世的樣子,不想跟他多說,轉身要走。

    段浩奇卻不願意了,上來攔住她,「本少爺問你話,你沒聽見啊!」

    「他是我表弟。」姚若霞冷眼撇他一眼,說完擡腳就走。

    「表…表弟。」段浩奇不由的瞪大眼,不相信道,「王元榮那小子啥時候冒出來這麼個表姐啊!?」

    後面的幾個少年也都不清楚,段浩奇跟王元榮玩的那麼好都不知道,他們就更不知道。王元榮可從來不講啥表姐表妹的事兒。

    一個瘦個子道,「我去問問王寶柱和王軻。」

    王軻是狗蛋的大名,在學堂裡雖然也叫小名,但多數都叫大名。

    段浩奇低頭看手裡的小弩,這是他賴了王元榮的快弩過來,比照著做的。王元榮不是他做出來的。

    不大會,那瘦個子迴來,卻沒打聽到多少消息,「王軻那小子不說,王寶柱竟然也不說。不過她是來走親戚的,把張泥鰍叫出來一問就知道了。」

    張泥鰍是張志權大哥傢的兒子,因為抓黃鱔泥鰍賣錢,被人起了外號叫泥鰍。

    「本少爺纔不想打聽呢!」段浩奇切了一聲,又看看手裡的小弩,帶著人走了。

    王鐵花傢裡也做上了飯,眾人分男女桌坐了。

    吃了飯,又上了一道甜湯,王鐵花極力推薦,說痠甜痠甜的很是好喝還解暑。

    姚若溪不喜歡甜食,姚若霞覺得菜有點鹹,喝了一碗,又去要了一碗。

    隻是喝完到廚屋送碗的時候,頭卻沈的擡不起來,兩眼發黑,正要叫人,卻突然沖過來一個人上來就捂住了她的嘴。

    姚若霞驚得臉色一變,急忙就想掙紥,卻渾身困倦的使不上力氣,死死的掰著捂自己嘴的手,已經感覺到是個男子,心裡驚慌害怕,偏偏身子軟乏的往下掉。掰不開,伸手狠狠在捂自己的胳膊上抓了一把,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8:01

第108章:自食惡果說不出


    趙書豪愣愣的看著被趙大江捂昏過去的姚若霞,頓時有些羞憤惱怒。這個表妹雖然蛻變的更溫婉秀麗了,可卻根本看不上他。他堂堂一個清高讀書人,竟然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娶媳婦嗎!?這簡直是對他自尊和自傲的侮辱。

    趙大江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大兒子的想法了,他眸光閃了閃,拉住趙書豪小聲道,「書豪!聽爹的話。娶了這丫頭,就能跟京都於傢套上關係。對你以後的科考還是仕途都大有幫助的!按說她們傢老三是那個於公子的師妹,娶了她纔能得到更多幫助。可你這樣品貌纔學的人,爹孃又咋可能看你娶個瘸子來!這丫頭長得也過得去,一打扮起來也跟那些小姐們差不多了。你要為前途著想啊!」

    趙書豪臉色姜紅,不知道該咋說。

    趙大江伸手要去扒姚若霞的衣裳,一想這丫頭以後就是自傢兒媳婦了,就收迴了手,伸手把趙書豪的衣裳扒開。

    「爹!?」趙書豪一驚,更是羞惱的臉色紫紅紫紅。

    「時間來不及,你快點辦事兒。一定坐實了!爹孃這都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咱是窮人傢沒門路的,好不容易有個門路,你總不能讓給姚文昌那個蠢貨吧?」趙大江瞪著眼,一邊說,一邊把趙書豪的長衫脫下來,隻剩下裡衣和一條褻褲。

    說起姚文昌,趙書豪心裡又嫉妒又惱恨,扭頭看姚若霞,安靜的睡著,長發鋪開,娟秀的小臉,在有些發暗的屋裡,一束光照下來,竟然美的似是仙子一般。

    趙大江看著他的模樣,知道他心裡也有些悸動的,笑了下,急忙飛快的出去了。

    趙書豪雖然一心刻苦攻讀,對情事卻也不是一竅不通。他的衣裳都扒掉了,現在姚若霞又睡在旁邊,引人犯罪,心裡雖然覺得羞怒,有些不齒,但為了前途,為了門路,也為了打擊姚文昌,不讓他佔了於傢的關係爬到他頭上耀武揚威,咬咬牙,伸手解自己的裡衣。

    突然門闆響了下,趙書豪一驚,還沒來得急轉身,脖頸上就被刺了一針,他強撐著沈重的眼皮,倒在地上,想看看是誰,卻隻見一個模糊的影子,再想辨認一番,卻已經昏沈沈暈過去了。

    姚若溪陰冷的撇了眼倒在地上的趙書豪,直接從他身上踩過去,拔掉自己的銀針,又拿出另一根給姚若霞幾個穴道紥了針。

    姚若霞嚶嚀一聲醒過來,看到眼前的是姚若溪,狠狠的鬆了口氣,「三妹……」

    姚若溪把戴的迷你小葫蘆拿出來遞給她。

    看了眼地上的趙書豪,姚若霞氣的肋下生疼,狠狠呸了一下,喝了口迷你小葫蘆裡的藥汁,稍稍運氣,過了一會,覺得力氣都迴來了,和姚若溪對視一眼,把趙書豪的衣裳給他套上,拎著他悄悄出了柴房。

    王寶柱和狗蛋王軻已經趴在牆頭等著了,見姚若霞拎著了趙書豪出來,眼神一亮。

    狗蛋已經麻溜的翻過來,把趙書豪託著,王寶柱在牆頭上拉。

    姚若霞看著幫了一把,把趙書豪弄到牆頭上,狗蛋迴頭悄聲問姚若溪,「摔下去會不會醒過來?」

    「應該不會。」姚若溪搖搖頭。

    狗蛋勾起嘴角,一把推了趙書豪下去。

    撲通一聲,趙書豪雖然沒有頭朝下,卻也摔的骨節咯吱響了。

    隨後,姚若霞也抱著姚若溪翻過牆頭。

    四個人弄著趙書豪專挑小巷子走,避過人,直接到了和王鐵花傢隔著一條街的陳寡婦傢裡。

    狗蛋上去翻牆,從裡面打開門,幾個人忙閃身進了門。

    巷子口段浩奇愣愣的出來,摸著下巴想了下。他跟王元榮和那王軻幾個一塊可從來沒乾多少好事兒過。王元榮去了縣學,王寶柱和王軻消停了不少的,今兒個帶著王元榮這兩個表姐表妹乾啥壞事兒呢!?

    走近看了下門戶,段浩奇如他名字一樣更加好奇了。小聲嘀咕,「這不是張志權的姘頭,陳寡婦傢!?」

    等了好一會,沒見人出來,他眸光一轉,忙輕手輕腳跑到陳寡婦傢後院,正看到四個人翻牆出來。

    姚若霞雖然恨惱王金花身為大姨這樣算計她,而且在王鐵花傢,她小姨也肯定伸手行了不少方便。可畢竟做這樣的事兒還是覺得有些缺德,心裡忐忑的不行。看見突然出現的段浩奇,嚇的一個不穩,從牆頭摔下來。

    「大姐!?」已經下來的姚若溪頓時一驚。

    這一聲低叫警醒了姚若霞,她提氣運力半空中翻了個身,這纔險險落地。

    段浩奇驚訝的張大嘴,「臥槽!你是個會功夫的!?」

    這也不能怪他太驚訝了,段浩奇萬萬想不到,一個溫婉秀麗的美人兒竟然會功夫。

    狗蛋驚了下,急忙沖過來,不管他是不是段少爺,先把他的嘴捂著,看著他姦笑,「正好要找人幫忙,今兒個這個好事兒非你段少爺莫屬了!」

    段浩奇扒開他的手,低聲道,「你們弄個男的去了張志權那姘頭傢是想乾啥?」

    狗蛋咳嗽了聲,迴頭見姚若溪皺著眉頭,想了下,還是悄聲告訴了段浩奇原由,又對姚若溪說,「這是段浩奇段少爺,跟元榮哥玩的一向很好!」示意姚若溪放心,段浩奇不會出賣他們。

    姚若霞卻很不放心,還沒想過頭一次乾這麼缺德的事兒竟然被這個囂張少爺給抓包了。擰著眉頭,臉色微微泛紅,杏眸微瞇,多了幾分惱意。

    段浩奇打量了姚若霞幾眼,見她盯著自己的眼神不善,翻個白眼兒,「本少爺一向豪爽義氣,為了兄弟的表妹,我就幫你們一迴吧!」

    「那就請段少爺找別人作證。」姚若溪點點頭,王元榮交好的人,應該能信得過。

    「乾啥找別人?本少爺還不夠份兒幫你們!?」段浩奇不高興的,瞪了眼。

    「八裡鎮上不少人知道你和王元榮是狐朋狗友吧!?」姚若溪說著,示意姚若霞盡快迴去。

    段浩奇氣的鼻子都有點歪了,抓著狗蛋,「王軻你小子別攔著我!這小丫頭是啥意思?誰是狐朋狗友了?」

    「段大少爺!你要是不想幫,我們去找別人了。」王軻說著高高的挑起眉頭。

    「本少爺說不幫了嗎!?那個死丫頭是哪的?」段浩奇就算不看王元榮的面子,這種損事兒他也會乾的。不過指著姚若溪的背影不善道。

    王軻笑笑沒吭聲。

    王寶柱也笑嘻嘻的催他趕快去找人,「你要是出面作證,別人都知道你和我們一塊玩,到時候就是告訴別人咱們搗鬼呢!找不認識的人,讓他吃個啞巴虧!」

    段浩奇看著這倆人相同的笑臉,哼了一聲,轉身去找人。心裡也更加疑惑。那個小瘸子就是王元榮他表妹了吧?可這幾個人從來沒說過,提也沒提過,現在又傾力幫忙,不像是不在意,倒想是…刻意不讓別人打聽似的!

    「以為本少爺打聽不到?這八裡鎮還沒有本少爺辦不成的事兒!」他得意的哼哼一聲,然後找了兩個小孩給了幾個錢,讓倆人在巷子裡玩石子。

    迴到王鐵花傢的姚若溪姐妹,徑直進了屋。

    王金花和趙大江都一臉見鬼的模樣,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姚若霞。

    「你不是……」趙大江更多了分震驚,他明明都把人捂到後院柴房去了的,咋又好好的出現在這了!?

    「我不是怎麼了?大姨夫!?」姚若霞抿嘴冷笑。

    「你們不是還要喝那甜湯,這不剛拿過來好多,快來喝吧!」王金花一個激靈,扯了趙大江一把,強笑著招呼姚若霞。

    姚若溪面無表情的坐下,目光掃過程氏,又掃過王鐵花的屋門,落在王金花和趙大江身上。想著有多少參與了今兒個這場陰謀。

    察覺到她幽冷的目光,趙大江整個脊背躥過一道寒流般,不過一會,就出了一身冷汗。

    王金花的臉色也有些發白。覺得姚若溪的眼神想帶著毒汁閃著寒光的利劍一樣刺到了心裡,讓她的心都顫了起來。姚若霞明明該在後院柴房的,現在卻和姚若溪這小賤人出現在屋裡,那這件事兒就是暴露了的。那她兒子現在在哪?

    想到這裡,王金花有些坐不住了,藉口上茅房出去。

    王鐵花也在屋裡叫了一聲姚若霞,確認了她安然無恙的迴來,不由的心裡打鼓,滿是不好的預感。事實上,她雖然心裡怨恨,可在她傢裡出這事兒,以姚若溪這賤丫頭的精明,怕是一想就懷疑她也參與了。現在事兒沒成,簡直就是兩邊都得罪了!

    不過姚若溪可沒多理會她的懼怕不安,不著痕跡的勾起嘴角,嘲諷的冷笑。坐著等王金花迴來。

    果然等了一會,王金花臉色隱隱發白,一頭汗的進來,看向姚若溪和姚若霞,眼裡帶了一分焦急。竟然都沒有找到人,到底被弄去了哪!?

    趙大江看著她的神色就猜到沒找到大兒子,他猛地站起來。

    眾人都詫異的看著他的異樣。

    「我…我去一趟茅房……」趙大江一臉尷尬的訕笑著,快步的出去。

    王三全看屋裡還有外孫女和外孫媳婦,皺了皺眉,雖然有些不悅他這樣大模大樣的粗俗,卻也沒好說啥。

    趙大江在後院柴房裡翻找了一遍,自然沒有找到趙書豪,急的跺腳。

    沒找到人返迴的趙大江臉色同樣很不好,擦著汗,看姚若霞的眼神透著陰冷。這個小賤人把他兒子弄到哪去了!?

    王金花也著急,不過卻不敢表露出來,隻說有些不舒服,吃壞了肚子似的,「今兒個就先迴傢吧!等滿月酒再來。」

    「是啊!是啊!就先迴傢了!艷玲!你二哥呢?」趙大江忙不叠的應聲,直覺的大兒子是肯定出事兒了。

    「二哥跑出去玩了,我去找!還有大哥也出去了!」趙艷玲說著跑出去。

    隻是趙艷玲跑出去找了一大圈,隻找到了趙書健,卻沒找到趙書豪。

    「這孩子,平常都不跑著玩的,這是去哪了?」王金花一臉不滿的笑罵。

    王鐵花婆婆笑道,「可能是跟以前的同窗見面說話也不一定呢!」

    「這都要走了。趕緊去找找!」王金花飛快的給趙大江使個眼色。

    然後趙書健和趙艷玲也都跟著一塊去找人。

    王鐵花婆婆讓張志權和張泥鰍兄弟也跟著出去找人,「看是在哪玩去了,忘了時辰。」

    眾人都分頭去找。

    一個幾歲小子卻跑來找張志權,塞給他個紙條。

    張志權打開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字,他臉色一變,又有些無奈的惱怒,心裡暗罵一聲浪蕩,看了看,沒人瞧見,就快步轉過一個小巷子,去了陳寡婦傢裡。

    王寶柱和王軻在一旁偷偷瞧著,對視一眼暗笑不已。

    陳寡婦自從跟張志權好上,成親幾天死了男人,還未被完全開發的身體一下子就被花樣繁多的張志權吸引住了。每每廝混都慾仙慾死,張志權又好這一口兒,每次都徵伐不休。陳寡婦知道張志權沒心思娶她一個寡婦,被王鐵花發現之後,倆人斷了一段時間,可等王鐵花懷上身孕之後。又偷偷摸摸混到一塊了。

    得知王鐵花生了兒子,陳寡婦已經鬧過一次,非說她也懷了張志權的孩子。然後把張志權招過去,倆人廝混一迴,再從張志權那拿些銀錢等好處。

    而這次的字條,就是又招張志權過去,寫了她懷孕的事兒。

    張志權知道,自己要是不過去,陳寡婦嫉妒王鐵花生了兒子,說不定真的逼急鬧到傢裡去。本想著先去安撫安撫她,等傍晚的時候再悄悄過來。

    誰知道敲了門沒人應聲,他隻好把門錯開縫隙,拿了樹枝把門閂倒掉。這是陳寡婦每次讓他來,不給開門,然後閂一點讓他自己解決,常有的事兒。

    張志權也沒有多想,關了門沒有的閂,反正自己安撫陳寡婦兩句等會還要出去送客。

    進了屋,他先是無奈又調笑的叫了兩聲,卻驚愕的見炕上兩句白花花的身子疊放在一起,他腦袋轟的一下,頓時覺得受到了背叛。羞惱怒火咒罵一聲,「你個淫蕩下賤的婊子,竟然背著我偷男人!」

    咬牙切齒的沖上去,卻見他罵完,倆人都沒有反應,更是氣恨的血氣沖腦。都被他抓姦了,竟然還能睡的像死豬一樣。

    可是走近他就愣住了,驚愕的瞪大眼,一個箭步沖上去,抓著光溜溜的男子,看著他的臉,面色難看扭曲的說不出話來。

    趙書豪...趙書豪...趙書豪竟然會出現在這,還出現在了陳寡婦的身上!?

    這到底是咋迴事兒!?

    還沒等他想清楚明白,外面裝作一塊出來找人的姚若溪就疑惑的跟程氏道,「小姨夫剛纔收個字條,急匆匆的去了後巷子了,不是要找大表哥嗎?去那邊乾啥去了?」

    後巷子?這話讓張老爹和張老婆子面色頓時僵硬起來。

    王三全看兩口子面色都有變,王鐵花大嫂更是嘲諷輕嗤一聲,他直覺的就不好,「到底出了啥事兒?」

    程氏更是拉起了臉,「都急著找人,他這時候亂跑啥!」不滿的說著,擡腳就朝那邊巷子走去。

    張老爹忙給張老婆子使眼色,她上去拉住程氏,訕笑道,「可能就是有點啥急事過去,一會就該迴來找人了!一會就該迴來了!」

    程氏狐疑,王三全卻是心有些沈。這個樣子,要說沒有事兒,根本不可能。

    「我看小姨夫臉色很不好,還是去看看吧!別是被人挾持了呢!」姚若溪輕抿著嘴提醒道。

    王三全看她一眼,更覺得不好,朝那邊巷口看了一眼,就擡腳過去。

    張老爹急了,暗罵小兒子沒眼色,這個時候兒子都生了,要是鬧出啥事兒來,咋跟親傢交待!?

    王金花卻已經察覺到不對,看王三全被張老爹攔住了,就跑過來看了看幾人的神色,又撇了眼姚若溪,咬咬牙朝巷子那邊跑去。

    「還是去看看咋迴事兒吧!」王三全面色微沈,虛笑著拉住張老爹一塊。

    幾個人拉扯著到了巷子這邊,而陳寡婦傢的大門半開著,門裡面一點的地上就扔著趙書豪的長衫。

    王金花一眼就認出那長衫是自己新做給大兒子的,她驚了臉色大變,急忙沖進去,拾起來長衫確認了下,是趙書豪的,僵白著臉沖進去。

    陳寡婦嫁過來沒幾天男人就死了,也沒有公婆,一個兄弟把地都要走了,她佔了這個兩間正房套二房,三間廂房的小院子,平常跟張志權廝混也多能得些銀錢過活。小院子進去就一覽無餘。

    張志權臉色青白的出來,迎頭就碰見王金花抓著一件長衫闖進來,他猛地一驚,「大大大...大姐!」明明陳寡婦是他的人,被趙書豪被睡了,他惱怒憤然的,可看到王金花突然又覺得害怕了。

    王金花沒理會他,徑直沖進屋。

    張志權剛要攔著她,就見院子門口王三全程氏和他爹孃也都臉色僵硬難看的過來,他頓時驚怕的臉色發白。忽而想到這次不關他的事兒,是趙書豪跟陳寡婦睡的,眼珠子轉了轉,急忙上前來結巴道,「書書…書豪…豪在裡頭。」

    「這是誰傢!?」王三全滿心不好的預感,集聚心頭,喝問了一聲。

    張志權眼神閃爍,不敢說話。

    張老爹和張老婆子卻是鬆了口氣,不是自己兒子就萬好。隨即又驚疑了。趙書豪咋會跟陳寡婦混到一塊了!?

    想法剛起,屋裡就傳出一聲王金花的尖叫聲。隨著,又響起一男一女兩聲驚叫。

    幾人忙往裡面沖。

    趙書豪已經驚恐的瞪著眼,跌下炕。

    陳寡婦也驚的臉色發白,她雖然跟張志權好了,可卻沒跟別人廝混過,也勾搭過人,沒成功。驚叫完,發現趙書豪是個英俊的年輕人,他因為天天都在屋裡用功苦讀,身上捂的也很白,雖然有些單薄,卻又一身傲骨,比張志權有滋韻多了,又看張志權站在門口給她使眼色。她也是個聰明人,頓時心下轉了起來。

    王金花卻不由分說的撲上來抓著陳寡婦的頭發死命的扯,一邊死死的抓著她的肉,亂掐著打,一邊厲聲罵著下賤,「不要臉的賤人,竟然勾引我兒子,我打死你個下賤的婊子!賤人!」

    而趙書豪簡直懵了,僵白著臉慌亂的連衣裳都穿錯了。這到底是怎麼迴事兒?怎麼迴事兒?明明就是姚若霞,怎麼會變成了這個不認識的女人!?對了,他當時脖頸一麻,聽到柴房門外面的響動,就不知道怎麼的昏了過去。連進門來的身影都沒有看清。

    趙書豪一下子明白過來,有人算計他!肯定是有人算計他!否則不會好好地,姚若霞變成了這個老女人了!想到自己光溜溜的和這個老女人交纏在一塊,趙書豪頓時有些惡心,莫大的屈辱襲來,又看到王三全幾個也進屋來,更是覺得兩眼發黑,幾癒昏過去。

    而姚若溪幾個也隨後進了門,還貼心的把大門關了起來,格擋外面的視線。

    不過陳寡婦的叫喊也沒停,「明明就是他跑過來把我睡了,你還敢打我!?你個賤人再打我,我就告你們強姦!」

    王金花被怒火沖擊的理智喪失,可聽了陳寡婦這話,頓時理智迴了幾分,眼裡閃爍著陰毒的狠光,恨不得一下子掐死了陳寡婦。

    程氏也要叫罵,被王三全喝止了。

    張老爹和張老婆子在一旁勸著息怒,「鐵花她大姐,這不是啥好事兒,鬧開了都不好看。這書豪又是少年秀纔,是讀書人,親事還沒定下,鬧出來可大大的不好啊!」

    陳寡婦聽這話急忙甩開王金花,麻利的套了衣裳在身上。又打量了趙書豪兩眼。其實趙書豪不算很英俊,可一白遮百醜也很適用到男子身上。單薄卻不柔弱,卻又一副傲骨小白臉的感覺。是個少年秀纔,那他豈不是比張志權靠譜多了!?

    她今年也纔十九,要改嫁還是趁好時候啊!

    姚若溪卻似笑非笑的看了張老婆子一眼,怪不得王鐵花那麼精明的人也總在婆傢佔不到大便宜,她這個婆婆可要比程氏精明多了。不過一下子就想到解決的辦法,給陳寡婦介紹了趙書豪的身份。王鐵花能掙錢,王金花是她大姐也不遑多讓,趙書豪又是少年秀纔,可比張志權這個有老婆又生了兒子的,兩相一比較,高下立見。

    她就是要找這個陳寡婦,幫王鐵花除掉一害,王鐵花這次也會極力促成這事兒吧!?即使王鐵花不出面,自私自利的她也不會留陳寡婦再勾引張志權廝混。張志權爹孃也會極力撮合,把陳寡婦弄到王金花傢裡。

    陳寡婦已經反映了過來,把張志權和趙書豪一比較,自然是選趙書豪的。她是知道王鐵花大姐有個大兒子考中了秀纔姓趙的,頓時哭了起來,「趙書豪!你…你……」

    她一副羞怒惱憤的模樣,還凖確無誤的叫出趙書豪的名字,讓趙書豪眼前更是發黑,氣急敗壞的怒喝,「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你敢說不認識我?反正今兒個事情敗露了,你要是還不對我負責,我就出去告你騷擾強姦!你的功名不想要了嗎?還是你傢的名聲不想要了!?」陳寡婦痛指趙書豪,哭的淚如雨下。

    王金花如遭雷擊,叫罵著賤人,又要撲上去,「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賤婦!」

    「你打吧!打死了我,正好做個冤死鬼天天纏著你們!就是做鬼也要告你們!我死了也拉著你們當墊背的!」陳寡婦知道自己要是不抓住這個機會,想要進好人傢根本不可能。她又是嫁過來幾天死了男人,都說她克夫。要找也是娶不到媳婦或者死了老婆的鰥夫了。她好好的青春年貌還沒過完,纔不要找個老鰥夫蹉跎一生。

    「你……」王金花咬牙切齒,看著她視死如歸的模樣,也下不去手了。並不是對陳寡婦心軟,而是不捨得自己。陳寡婦要真是死了她就得償命。不說這個,讓陳寡婦鬧出去,她一傢的臉面就徹底丟盡了!雖說出了這事兒,男方可以說是風流韻事,可她大兒子如今正是說親的要緊時候,鬧出這事兒,就別想找到好人傢了。

    就是要這樣鬧!陳寡婦光腳不怕穿鞋的。這次是賴定趙書豪了吧!姚若溪冷冷的勾起嘴角。

    姚若霞輕咳一聲,也冷眼瞧著。她要學的更強硬一點。不能別人算計到她頭上了,還不反擊。否則毀的就是她們傢!

    趙大江被打擊攤到在地上,他優秀出色的大兒子,難道要毀在這個女人手裡嗎?

    趙書豪氣恨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尤其是出來看到院子裡的姚若霞,更是血沖腦頂,差點沖上來抓著姚若霞質問她。為何變成了這個老女人,為何這樣害他!

    陳寡婦從炕上摸出一把刀子,追著趙書豪出了屋,「趙書豪你趕走,我就宣揚出去。讓你身敗名裂!我去衙門告你,讓你們一傢不得好下場!」

    名聲!名聲!趙書豪最看重的就是名聲,他拼命讀書也是為了考取功名,掙那一份名聲。要是身敗名裂,就全毀了。他幾乎站不穩,卻不敢再走,咬牙切齒的站住,「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是你謀害我!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謀害你?明明是你進來就扒我的衣裳!你還問我想咋樣?今兒個你爹孃長輩都在,你不把話給我說清楚,就別怪我不客氣!」陳寡婦冷哼一聲,非要趙書豪給個說法,對她負責。

    「你個賤人勾引我兒子……」王金花也沖出來,恨不得喝陳寡婦的血,吃她的肉。

    王三全喝斥了她一聲,「你住嘴!」

    王金花愣愣的看著王三全。不讓她說,難道是要讓她兒子對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負責嗎!?

    「老頭子!這個賤人…」程氏憤恨的咬牙。

    「你也閉嘴!」王三全冷喝了一聲,瞪了她一眼,讓她不要吭聲說話。

    程氏簡直要氣炸了,這個女人一看就是個好貨色,立馬就賴上她大外孫子了,老頭子難不成還要讓這個賤女人進門!?

    「你想要多少銀子?纔能當這件事兒沒有發生過!」王三全臉色陰沈,犀利的盯著陳寡婦。

    陳寡婦纔不怕他,哼了一聲,「銀子?以為用錢就能打發我?我跟趙書豪在一塊可不是圖他的錢!今兒個他必須得給我一個交代,要麼娶我進門,要麼他趙書豪就身敗名裂,要麼你們殺了我,然後給我償命。我黃泉路上也有一個伴兒。」

    王三全頭上青筋直冒,一直強忍著,現在也恨不得把趙書豪抓著狠狠打一頓。乾啥事兒不好,非得跟這樣的女人扯到一塊去!

    趙書豪看他的眼神,簡直冤死。他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跟這個淫蕩的賤女人搞在一塊,可事實就是現在的這樣。他總不能說他爹捂了姚若霞,讓他睡了姚若霞,好逼著姚滿屯把閨女嫁給他吧!?他敢肯定,王玉花和姚滿屯要撕吃了他不可。

    王金花突然眼神死死盯住姚若霞,陰冷的,陰毒的,透著恨意。明明該是這個小賤人,卻突然變成了這個賤女人。明明是在鐵花傢的柴房裡,結果現在卻弄到了這個地方。這一切肯定跟這個小賤人脫不了乾繫!不!就是她害的!

    再看姚若溪,眼裡分明是嘲諷,彷彿在嘲笑她不自量力,自食惡果。王金花兩眼發黑,喉間一股腥甜沖上來,她忙極力壓製下去。卻恨不得喝姚若溪的血,吃她的肉了。

    趙大江不敢嚷嚷大聲,隻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瞪著陳寡婦,「不能娶!決不能讓這個賤人進門!我兒子絕對不會娶個這樣的賤人!」

    王三全也顧不上親傢在場,喝斥了趙大江一聲,「不娶你想咋辦?眼睜睜看著書豪毀了嗎!?」

    當然不能看著他兒子毀了!大兒子是全傢的驕傲,是他們兩口子花費幾乎所有心血纔培養出來的優秀兒子。若是毀了,不單單毀的大兒子啊!趙大江沒辦法了,低聲壓抑的嚎哭起來。

    王三全深吸一口氣,看著陳寡婦道,「除了進門的要求,別的條件,你隨便提。」

    「別的條件?」陳寡婦經常跟張志權廝混,自然聽了不少關於王金花傢,姚若溪傢的情況,她眼神轉了轉,落在姚若溪身上。這個瘸腿的小丫頭估計就是王鐵花三姐傢的。

    姚若霞見她眼神看過來,頓時提起了心。別是她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要是這個陳寡婦提出要她們傢的東西交換,姥爺不吭聲,姥姥也會用推過她害過她命的話來脅迫她們傢必須答應的。

    姚若溪卻搖了搖頭,歎息道,「姥爺,這根本是飲鴆止渴。這件事如果是個祕密,她就可以拿這個祕密不停的提條件。難不成什麼樣的條件,大姨傢都得答應嗎?」

    王三全臉色一僵,他也是知道這根本行不通,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到最後沒法收拾。可是他大外孫子真要娶這個女人迴去嗎?

    陳寡婦看著姚若溪,眸光轉了轉,還真動心了。要一大筆銀子,她可以再找別人啊!可是她也不傻,要銀子她可以勾引別的人給她送來,她想要的是正常生活。嫁個好男人過日子的。等她進了門,銀錢有了,男人也有了。還是光明正大的!

    「你個小賤人是不是非得看我們傢倒黴纔開心!?」趙大江猛地恨恨盯著姚若溪怒罵。

    姚若溪驚的瞪大眼,朝姚滿屯後退一步,「我沒有…」

    姚滿屯上前一步按在閨女小小肩膀上,「大姐夫!小溪不過是分析情況,讓你們免除後患!是在為你們傢著想!」小賤人這話,是身為姨夫罵外甥女的話嗎!?

    為他們傢好?狗屁的為他們好!這明明就是她害的!王金花一口一口的吞著怨恨惱恨,還不能吐露。簡直氣的半死。

    可現在能咋辦?

    張老婆子眼珠子轉了轉,尷尬的訕笑一聲,「這事兒原不該我這個外人說話的。可這事兒還是…商量商量的好!畢竟書豪的前程為重。一傢的名聲要緊啊!」

    程氏陰著臉,「那也不能讓這個賤人進門!」

    陳寡婦傷心慾絕的看著趙書豪,「你睡也睡了,事情也敗露了,你要是不對負責,就殺了我吧!」說著上來把手裡的刀子遞給趙書豪。

    趙書豪一驚,急忙就往後退了兩步,惱恨的咬牙,「我再強調一遍,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這個賤人,到底是誰讓你害我的?」他心裡隱隱期待陳寡婦能把真相說出來。隻要說出真相,說是姚若霞害他,那這件事兒就可以解決了。

    陳寡婦自己也不明所以,她正在傢試穿新做的肚兜,突然就昏昏沈沈的睡過去了,醒過來就跟趙書豪一塊交纏在炕上,她還懷疑是趙書豪害她呢!不過一想也不對,趙書豪這樣的年輕俊纔沒有必要害她一個寡婦。

    腦子一轉她就明白,怕是王鐵花想弄走自己,不讓她再纏著張志權,可她又不是那麼輕易會走的人,所以出這樣的一個主意。給她找了自己的外甥,一個比張志權還好的男子給她。既然這是王鐵花送她的,她也很是滿意,自然要抓住不放了。

    「誰害你?你要不是自己跑過來,難道我害你大老遠跑過來爬我的床睡我!?你要是不承認,你就拿著刀子,殺了我,跟我一塊赴黃泉!」陳寡婦新寡的時候也是有些癩皮騷擾,她也並不是軟弱可欺的人。

    趙書豪當然不會接,更不會殺了陳寡婦,然後再給她償命,他還沒有那麼蠢,「你滾開你個賤人!」隻要想想他光溜溜的跟這個女人睡了,他就有種暴怒的沖動,止不住。更是一陣陣的泛惡心。這麼一個女人,梳著婦人頭,還纏賴上了自己,想想就覺得胃裡翻滾。

    「趙書豪我告訴你!你今兒個要麼娶我,要麼身敗名裂,要麼和我一塊死吧!」陳寡婦又放一遍狠話。她是打定主意要嫁給趙書豪了。這種清高自傲的讀書人不識情事,覺得跟她一個寡婦沒法接受。可她知道,隻要嘗過那慾仙慾死的滋味兒,也會愛上的。而她,有的是辦法和花樣讓趙書豪離不開她!

    「老天爺啊!你這是要我們一傢都賠上嗎!?」王金花痛哭著捶地,卻又不敢哭大聲。

    這時候外面巷子裡已經有了看熱鬧的人。雖然張志權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來,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時間長了,他來的次數頻繁,還是有那兩三個人知道情況的。

    隻不過上次王鐵花跟程氏去姚若溪傢找韓明看診,被暴出來張志權在外有人的時候,王鐵花沒有大鬧出來,而是選擇了隱忍。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而張志權爹孃雖然知道,也教訓過小兒子,可張志權就是不改,還跟陳寡婦來往,倆人氣惱又無奈,有時候還幫著張志權遮掩。而這陳寡婦掏空了小兒子的額身子,纔那麼久抱上孫子,更讓張老婆子心裡惱恨。現在有這好機會把陳寡婦弄走,她唯恐這事兒壞了,更怕暴出張志權和陳寡婦有染的事兒。

    王三全無力的歎口氣,問道,「這是…誰傢的……」說閨女她挽著婦人頭。

    「這是小陳莊的閨女,嫁給張二郎,那張二郎死了,就留下她成了…寡婦。」見程氏和王金花幾人的臉色都難看之極,張老婆子說的也有些沒底氣。

    王三全痛苦的閉上眼。一個寡婦……

    趙書豪更是驚恐,「姥爺!你難道要我娶這個寡婦嗎?!」他努力刻苦的考中了秀纔功名,還要參加兩年後的鄉試會試,還要一飛沖天。娶個寡婦進門…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王三全頭上青筋凸著,更是氣恨的不輕,「不娶迴傢,難道你是要身敗名裂,還是要跟著一塊去死!?」

    趙書豪絕望了,他恨死了姚若霞!恨死這個陳寡婦了!這兩個賤人,把他毀了!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陳嫂子願不願意?」姚若溪看著幾人痛苦絕望的樣子,冷冷的揚起嘴角道。

    「啥辦法?」陳寡婦斜眼看她。

    「進門為妾!」姚若溪鳳眸微瞇,閃爍著淡淡的笑意看著王金花和趙大江。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8:23


第109章:絕不讓你們好過


    眾人一聽姚若溪說進門為妾的話頓時都愣了愣。

    陳寡婦臉色瞬間拉了下來,瞪著姚若溪。

    姚若溪淡涼的看著她,解釋道,「陳嫂子先別惱。我大表哥是少年英纔,小小年紀就已經是秀纔相公,以後前途無量。以後入士為官也好,緻力學業也好,憑著大表哥的纔能和以後的地位,三妻四妾免不了的。而陳嫂子再嫁之身,想要嫁個好人家都不易,我大表哥的正妻之位,陳嫂子也坐不上。何必弄得兩敗俱傷,握手言和不好嗎?」

    當然不好!她兒子連正妻都沒有娶,就納個寡婦迴去做妾,讓人知道,還有哪家小姐願意嫁進來!?王金花簡直恨死了姚若溪,要不是姚滿屯和王玉花都在旁邊盯著,她早上去掐死姚若溪了。

    趙書豪搖頭,「我不同意!要納這個賤女人迴家,我這輩子還能名聲掃地,又還能娶到正妻嗎!?」

    「大表哥被發現在陳嫂子炕上,已經斯文掃地了。」姚若溪歎息的搖搖頭。

    這是一個死侷,陳寡婦進門為妾,那就沒有哪家小姐願意嫁給一個沒娶妻就納妾的窮書生。而陳寡婦更不可能為妻,否則別人笑話死王金花一家。趙書豪以後也在同窗面前擡不起頭做人。

    趙書豪身子晃了晃,站不穩,跌坐在地上。

    王金花想要反駁,張老婆子眼神一轉,尷尬道,「兩廂摺中,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吧?」她可不管陳寡婦當妾還是當正妻,隻要能把陳寡婦弄走。

    陳寡婦咬牙惱憤,卻也知道自己的寡婦身份不可能嫁給一個秀纔相公當正妻,她不過是藉著這個機會抓住趙書豪,攀附上去。可要是她沒法當家,進了門又是低賤的姨孃身份,那她豈不是也得不到好處?!可又想到趙書豪年紀輕輕就考中秀纔,以後飛黃騰達之後,她就算做個姨孃,也比當張志權的姘頭強!王鐵花那個賤人還處處防備,她現在又生了兒子,腰桿子硬了,等她緩過來還不收拾她!?到時候張志權爹孃也會幫著王鐵花那賤人的!

    所以想了又想,她見好就收。決定就先跟著趙書豪當他的妾,隻等趙書豪以後發達起來,她就成官家姨孃了。不過陳寡婦不是傻子,卻沒有先應聲。讓對方求著她,她的籌碼纔更多。

    王三全沈沈的歎口氣,看向王金花,「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王金花剛想反對,就見王三全眼神淩厲起來,想到大兒子的名聲和一家子的名聲,她惱恨萬分,卻也隻能咬牙同意,十二分不甘願的點了頭。

    程氏見大閨女被逼點了頭,頓時哭了起來。又不敢大聲嚎。

    王三全沒有管她,而是上前來對陳寡婦道,「書豪以後是要為官的,你不可能做官家正妻。進門為妾,你要是願意就進門。不會虧待了你。」

    陳寡婦看了看王金花幾個又看看趙書豪,覺得不能逼急了,低泣道,「可憐我命苦,竟然進門給人當妾了!」

    這就是答應了,王三全立馬給王金花使個眼色。

    王金花幾乎站不住,強忍一口氣,把頭上的銀鎏金簪子拔掉遞給陳寡婦。

    陳寡婦上來伸手接過,就知道不是金的,隻是銀鎏金,暗自撇了撇嘴,不過也算好的了,起碼能進門,好日子在後頭,得先熬著。她要是在正妻進門之前生下兒子,那就更好了。

    不過姚若溪不會讓王鐵花那麼輕鬆,王鐵花行方便謀害她大姐,她還幫她解決掉一個麻煩,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兒。有膽子謀害她們家的人,她也絕不會讓她們好過了。所以在事情說下之後,姚若溪就皺眉一副擔憂道,「大姨!大戶人家的規矩,正妻進門之前,一般是不會納妾的。除非那起子不重規矩的人家,最多放個通房。陳嫂子進門就是姨孃,可不能當通房。先把親事定下,等大表嫂進門之後再擡陳嫂子進門,這樣也全了兩家的體面啊!」

    陳寡婦臉色一陰,立馬就要反駁,「你們不會是合夥欺騙我。先拖著我,迴頭不認賬吧!?」

    「我大姨是個正派人,我大表哥也品行高潔,既然答應的事兒,肯定不會反悔。再說你握著這個把柄,也沒人敢反悔啊!」姚若溪看似歎息的話,卻是提醒陳寡婦抓緊手裡這個把柄,王金花就不敢反悔。

    「對!正妻進門之後再納妾。這事兒有我看著,不會反悔!」王三全也沈聲道。暗躕倖好這個外孫女提醒,不然先納妾,再娶妻怕是就不容易娶到了。

    王金花卻一點不領情,這件事兒就是這個小賤人她們家害的,現在還假惺惺的出主意,沒安好心!可對方說得對,她不能先讓兒子納個妾進門,得先給大兒子娶一門好親事再說。

    深吸幾口氣,王金花陰沈著臉道,「不會反悔。」

    陳寡婦得了保證,又想著自己手裡有把柄,她也要好好琢磨琢磨以後的事兒該咋辦,也隻好應了。

    趙書豪臉色一片僵白,簡直話都說不出來了。

    王三全看事兒定下,再不多待,率先出去。

    姚若溪也擡腳隨著姚若霞和爹孃一塊出門。

    外面巷子口看熱鬧的人一見這麼多人臉色不好的從陳寡婦家出來,正猜測著,就見陳寡婦一臉笑容的出門送客。都納罕驚疑了。不是來抓姦的!?

    陳寡婦看著人走遠,低頭把玩著手裡的簪子,得意的冷哼一聲。還算王鐵花有眼色,給她找這樣的人家。不過進門當妾,讓她心裡就很不舒服了。趙書豪娶親,最快也得年底,她隻有明年纔能進門了。還有的是時間,她就是走,也得給王鐵花那個賤人添堵添夠了!

    王鐵花聽到消息的時候,驚愣的好一會反應不過來。

    程氏幾個隻當她是太驚訝了,卻沒往別的地方想。

    王金花卻沒心思再多待,當即就告辭走了。

    王玉花始終都在看熱鬧,見王金花一家都走了,她也不好多待,跟王鐵花打了招呼,也要走了。

    王鐵花看她分明不了解內情,再遠遠看院子裡的姚若霞和姚若溪,頓時都想明白了。今兒個出事兒的人本該是姚若霞,卻莫名其妙變成了陳寡婦,這個事兒肯定跟姚若溪脫不了關係。可她都實在難以相信,姚若溪今年也纔過十歲,虛歲十一,真有這麼重的心機!?

    等送走了所有客人,王鐵花立馬叫了張志權過去問話,誰說了啥話,啥時候說的,都問的一清二楚。最後捋順了這件事兒,滿面復雜又心裡深沈。不找別人偏偏找陳寡婦,解決掉她的一個敵手,卻還留著她一段時日給她添堵,這是在警告她啊!

    想通這一點,王鐵花當即警告了張志權一通,「你要是再敢沾惹她,她就沾上你,到時候我看你納她進門,趕走我們孃倆,還是等著給人背黑鍋!」

    張志權急忙搖頭保證,現在王鐵花生了兒子,在家裡她就是最大,而且王鐵花的孃家人地位越來越高,陳寡婦已經定下是趙書豪的妾了,他也不敢再亂來了。

    王鐵花卻是不咋相信他能忍住,就算他忍住了,那陳寡婦沒有當成正妻,心裡正恨她,也會想法設法勾引張志權。想了想,又把婆婆叫來,跟她說了厲害,看住張志權,又給他找了個艱難的活兒乾。看孩子。

    張志權苦不堪言,不讓他看孩子,一天到晚除了睡覺吃奶,可有不少時間在哭,還要把屎把尿,他哪會!?

    王鐵花卻打定主意,防備著,緊盯著張志權。

    張老婆子兩口也商量,小兒子絕對不能再沾惹上那陳寡婦,決定看好了小兒子。

    隻是陳寡婦就會善罷甘休嗎?

    姚若溪冷笑一聲,迴屋就給於晉然寫了封信,讓他幫忙找幾本不太重要的祕籍來。

    隻是她的信還沒發出去,就被蕭恆墨拆了。

    「要武功祕籍,不會找我開口嗎?對救命恩人,我是不會吝嗇的!」蕭恆墨坐在椅子上,兩腳放在炕上,翹著腿。

    姚若溪從睡夢中驚醒,簡直咬牙切齒,「蕭恆墨……」

    「不用壓低聲音,你家別的人都睡著了。」蕭恆墨彈了彈手裡的信。

    「蕭恆墨!侵入別人家裡,隨便翻看別人的信箋,這種無恥下作的事兒你也會乾?」姚若溪麻利的套上衣裳。

    「你的銀針就別發了,否則下次來,說不凖你家就一夜……」蕭恆墨挑挑眉毛。其實他也是想看姚若溪又畫了什麼圖紙,這纔忍不住翻了下。實在是那個三連發的弓弩,配備到軍中,有如神助。

    姚若溪噎了口氣,卻也停住了手。

    「真是一點不乖巧!」蕭恆墨說著,又把信扔在桌子上,指了指旁邊的一袋子,「你的壓面條機,給你送一個使。我餓了,先給我弄點吃的來。」

    到底是誰欠誰救命之恩!?姚若溪卻知道師父叫他變態,肯定是他做了很多變態的事兒,即使欠她救命之恩,卻保不齊他做出點啥事兒,不是她們家能承受的,咬牙起來去凖備做吃的。

    蕭恆墨伸手拿了本棋譜,挑了挑眉。這棋譜像是從孤本上抄錄下來的,畢溫良那老頭子果然不收沒用的徒弟,即使在千裡之外,也不忘調教徒弟。

    姚若溪大半夜起來,還得去做吃的,簡直一肚子不爽。還特意走到姚若霞門前敲了敲,沒一點動靜。隻好到前院去開了廚房的門。

    蕭恆墨也跟過來,駕輕就熟的摸到啤酒桶,給自己倒了一碗喝著。

    姚若溪深吸口氣,無視他,打了幾個雞蛋,燒上火,煎了雞蛋皮子,又把井水裡冷著的肉末拿出來,和青菜一塊捲在雞蛋皮子裡,上鍋蒸熟,切成段,又拌了個黃瓜茄子。

    蕭恆墨拿著筷子夾了一個雞蛋捲吃,醇香味正,蒸過更顯的軟和。不過一會就把滿滿一大盤子雞蛋捲吃光了。拌的黃瓜茄子卻不想動了。

    姚若溪看著皺起眉,「吃光。」否則明兒個爹孃看見這多出來的剩菜,一定嚇到。

    「倒掉就好。」蕭恆墨纔沒有節省的想法。

    姚若溪抿了抿嘴,拿的筷子自己吃掉。

    「真乖!」蕭恆墨桃花眼笑瞇起來,閃身離開,「你要的武功祕籍過兩天給你送來。」

    姚若溪冷哼一聲,把鍋碗拾掇乾淨,又迴屋睡自己的。上次已經試過,不知道蕭恆墨用的啥方法,她紥針也沒用。隻能等著明早爹孃她們自己睡醒。

    次一天都沒有發現異樣,就是小四的肉末不見了,雞蛋少了幾個,雞蛋在籃子裡,數量多還看不出來,肉末少了,王玉花現在不做飯,是沒有發現,姚若霞卻發現了的。

    姚若溪隻好說自己晚上吃的少,實在餓的慌,就自己吃掉了。

    她晚上吃的的確少,姚若霞是從來不會懷疑姚若溪,就相信了,說是晚上調豆腐皮兒,讓姚若溪多吃點飯再睡。

    姚若溪點頭,吃了飯,趙書陽過來。家裡氣氛很不好,他留在家裡照顧爺爺喂豬,沒看到發生了啥事兒,可也知道大哥要納妾,所以忙完家裡的活計,急忙就溜出來了。

    姚若霞看到他,皺了皺眉,心裡膈應,卻又不好趕他走。

    姚若溪佈置了課業給他和丁顯聰,小四,就迴院子裡把蕭恆墨拿來的袋子打開,招呼了姚滿屯幫忙,組合壓面條機。

    姚滿屯奇怪的不行,「你啥時候弄得這些東西?」

    王玉花和姚若霞,姚若萍也都奇怪的看著姚若溪。

    「早幾天就弄出來的。」姚若溪不凖備解釋,這事兒根本也不能解釋的清楚。總不能說她救了個變態,半夜三更偷她圖紙弄來的吧!?

    見她面色無恙,家裡人又一向對她放心,也就沒多問。

    姚若溪教給姚滿屯用鉗子和活口扳子,然後又讓他打了一個木架子,把壓面條機裝了起來。

    王玉花聽她早先見她擀面條累就琢磨了,心裡很是感動,也不顧大著肚子,看她和姚若霞搗鼓壓面條。

    姚若溪又磨了青菜汁和莧菜汁,和在面裡,壓好又疊放在一起,切成一條一條,然後再放在壓面條機裡壓出面條。

    「這個面條…這個花面條…」王玉花稀奇的瞪大了眼,不知道咋叫。

    「這叫彩虹面條,小四不喜歡吃面條,做成這樣,她能多吃點。」姚若溪微微笑著解釋。

    「三妹真是太有心了!」姚若霞由衷的感動又窩心。三妹雖然學東西快,可要學的東西也多,還淨花心思在家人上。

    王玉花也揉揉姚若溪的頭,轉而瞪了眼無所事事的二閨女。

    姚若萍從被打過那一頓,老實了很多,見王玉花瞪她,後退了一步,眼裡卻閃過惱恨之意。

    晌午煮的彩虹面條,歡喜的小四捨不得吃。姚若霞閧著,丁顯聰也閧著要跟她比著吃,直接吃了一大碗。拉著姚若溪明兒個還要做這個吃。

    姚若霞現在也動腦子了,看著壓面條機沈思。這樣的東西肯定是她們家獨一份兒的,要是賣出去,定然能賣一大筆錢。再者一個,擀面條實在是個累活兒,很多人家捨不得吃白面,都是雜面條,煮出來就斷了,要是她們壓面條在村裡賣,誰家吃多少就買多少,迴去直接炒點菜花兒,燒滾了水就能下面了,農忙的時候也方便的。這也是一條財路。

    想好,姚若霞就找姚若溪說了自己的想法。

    姚若溪之所以沒提,就是要給機會,讓家裡人動腦。聽了姚若霞的提議,微微笑起來,「大姐離纔女又近一步了。」

    以前姚若霞指定認為,過日子學成纔女又有啥用,可現在想法完全變了,有了學識,過起日子來也會輕鬆愜意很多。豐富的是自己的內涵,人也會覺得更加充實。

    於是姐妹倆商量了,決定把壓面條機租出去,讓誰家在村裡壓面條賣。而且壓出來的面條可以風乾存放,還可以往外賣。也算是一個營生。

    姚滿屯和王玉花也覺得好,王玉花還想著自己做,可看幾個閨女都忙著學東西,自己又大著肚子,就打消了想法。

    姚滿屯通知了村裡的人,又把壓面條機搬到院子裡,不少人都開看。

    見直接和成面絮子不一會就能壓出面條出來,寬窄隨便選,都驚奇的不行。

    「想壓面條的,迴去和了面絮子來,先試一下。」姚滿屯看圍的嚴嚴實實的人,讓王玉花小心的坐到外面去。

    幾個婦女一聽,忙迴家和了面絮子,姚若霞又告訴壓面條機不費力卻不太快,讓幾家輪換著來。

    不大會,四五家人都端著面絮子過來,一家一家的排隊壓了面條。

    姚滿屯這纔說了打算,「這個壓面條機,如果誰家要是想的,就租了。也是一個營生,也方便咱村裡人。壓的面條也不愁賣,咱兩個村,天天吃面條的人家也不少的。能提前把面條壓出來,風乾了,誰來買直接就買走了。乾的啥價錢濕的啥價錢,隨你們定個合適的!不過隻有一個,也就是一個小營生,都不要爭不要搶,商量著來。」

    當下就有幾家喊著要乾的,姚滿屯又放出條件,「家裡沒在啤酒廠做工的,有在啤酒廠的,也忙不過來。」

    頓時一大片人遺憾歎息,隨後又議論紛紛。聽姚滿屯解釋,都覺得合理。本來啤酒廠賺這錢,再做工拿著工錢,還要霸佔這個壓面條機,那還讓村裡其他人怎麼活!?

    朱氏聽了這消息,心裡是十分想接下這個活兒的。當初鬧著要宅基地,雖然是被挑撥的,可他們家先開的頭,最後開啤酒廠,姚二興也捨著臉皮交了二兩銀子,啤酒廠選工,卻沒有選他們家的人。連姚大興一家都沒選中,對他們很是怨怪。

    姚二興聽她提這事兒,頓時拉了臉,「你有臉跟人說,我還沒臉呢!」都怪這個沒眼色的女人,非要跟林鳳娥一塊好,還聽她挑撥,跟王玉花鬧翻。要不是藉著換宅基地的關係,他們家也跟姚滿屯家交好,那好處絕對少不了。搞得現在鉤衣裳都不好賣,也賺不幾個錢了。

    朱氏聽他怨怪,氣的心口疼。明明當初她是猶豫過,是姚二興說王玉花施捨她賺的錢本該就是他們家的,現在出事兒又來怪她。

    她氣的不行,出來串門。

    村裡都在議論誰家要做這個營生。

    姚滿倉跑過來,說是他要做,讓姚滿屯把壓面條機給他。

    「大哥已經在啤酒廠做著工,家裡又該做新的豆瓣醬,那麼忙活了,還跟村人爭這份利就不好了!」姚滿屯開始就沒打算給自家人做。

    「我是你大哥!」姚滿倉又要擺大哥的架子。

    姚滿屯斜著眼看他,「我是裡正。先公後私,理所當然為村裡謀福!」

    姚滿倉憋了一肚子氣,被姚正中知道了,直接喝了他一頓,「眼皮子那麼淺,家裡這些營生還不夠你的!?與民爭利,會被人戳脊樑骨的!」

    毛氏聽說的時候就勸他不要去,看他又被姚正中訓了一頓,迴屋就跟他說了一通。不能引起眾怒。

    村裡很快有人知道,三五成群說八卦的時候,對姚滿倉多有鄙視,看姚滿屯的面子,見面還是跟姚滿倉打招呼說笑。

    很快一家姚姓的夫妻上門來,當初選啤酒廠做工都是不光看人品,還選的都是身強力壯的,姚壯實卻天生的跟名字不符,是個細長條,說話聲音也很細,她媳婦兒劉氏倒是個利索的,隻是啤酒廠都是重活兒,不收女的。

    還有另外兩家,姚滿屯了解情況後,姚壯實爹早死,寡孃把他拉扯大落了一身病,底下三個孩子要養活,地又不多,就決定把壓面條機租給了姚壯實和劉氏夫妻。

    劉氏個不高,長了一臉的蒙臉沙,卻是個大嗓門兒,很愛說笑,知道自家沒有關係,能租下來這壓面條機,全是看他們家日子艱難,兩口子紅著眼特意過來謝過,然後就迴去藉了二兩銀子拿來交租金。

    「這二兩銀子拿迴去在捱著大門牆加蓋一間屋子吧!門開在外面,專賣面條。不用擔心租金的事兒,壓出來的面條不光賣咱村裡,還能往鎮上賣,往別的村子賣。」姚若霞又把銀子推給了她。

    劉氏嚥了下口水,為了賣面條就再加蓋一間屋子,這樣手筆有點大了,她家裡實在有些吃不消的。連啤酒廠的銀子都是記賬,到現在還欠著一兩多呢。

    姚壯實卻看看媳婦兒身上打著補丁的衣裳,又想想仨孩子,咬咬牙,細聲道,「蓋!等賣了面條,咱再慢慢還!」

    劉氏看著姚若霞微微笑著,篤定能賺到錢的樣子,也是心動了的,聽姚壯實說話,也用力的點頭。

    二兩銀子蓋一間磚瓦房,下面多用點石塊,也已經差不多了,兩口子當即就迴家找了人,買了磚瓦迴來。銀子不夠,又跑過來姚若溪家藉了一兩。

    沒幾天就蓋了一間屋子,拾掇的乾乾淨淨的,朝外開門,朝裡開了大窗子。

    這幾天間,不少人過來試用過了壓面條機,即使不喜歡吃面條的,也為了套套關係露個臉,和了面絮子過來,坐著說說話,套套近乎。

    姚壯實和劉氏凖備好了面,姚若溪又把彩虹面條教給他們,劉氏也是個會動腦子的,見姚若溪用有顏色的汁水和面做彩虹面條,頭一天開張,也做了豆面條,雜面條。

    彩虹面條被一搶而空,大人都買個稀奇,小孩子更是稀罕,鬧著吵著一定要買。

    頭一天開張生意就好,姚壯實和劉氏更是感激姚若溪家教的方法。

    進了八月天氣涼起來,王玉花現在不伸手乾活兒,也是閒不住的,在家裡做衣裳鞋襪。剛把姚若溪的新裙子做好,讓她去試穿,「看是不是胖的,拿來我再改。」

    姚若溪應了聲,放下筆,洗了手去試穿了裙子。

    這佈是嚴如卿送來的一匹料子,王玉花也不認識這是啥料子,知道姚若溪喜歡素色的,就拿來做了。牙白色帶暗紋,姚若霞繡了鵝黃色撒花。

    姚若溪穿出來,王玉花招手,左右扯了扯,「正好不用改了。就是這顏色看著鮮嫩,太素了。」

    「這樣就挺好的。」姚若溪轉了圈,讓她看。

    王玉花突然抓住她,「三丫頭!你腿好了!?」

    姚若溪一愣,「左腿好了啊!」

    王玉花狐疑,讓她放下柺杖走幾步。

    姚若溪眸光微閃,看她堅定的眼神,隻好放了柺杖,走了幾步給她看。她確實能走了,隻不過右腿還經常有力弱的時候。

    王玉花看著她的走姿,雖然能走幾步,卻坡著腳,眼淚突突落下哭起來。

    「孃!師父也說要一年半載,讓不能操之過急。現在纔一年我就能走成這樣了,等明年後年,我肯定跑起來的。」姚若溪眼眶也有些酸澀,微笑著上前來勸王玉花。

    姚若霞也高興的擦眼,勸住王玉花,「孃不能大喜大悲,三妹腿好是好事兒。相信再過些日子,一定會全好的!」

    「那是當然!」王玉花橫她一眼,理所當然道。

    姚若溪鬆了口氣,前些日子她就發現了,這段時日雖然還拄著單柺,卻多數都隻是裝飾,隻有右腿力弱的時候纔用到。師父來信讓她千萬不能急,筋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補全的,要是傷著更不好。她隻能慢慢的慢慢的來。

    見王玉花眼淚還流個不停,姚若溪忙轉移了話題,「師孃下月過壽辰,我想給師孃送點壽禮。」

    「你想送啥,三妹?」姚若霞擡眼問她,她們家的境況不咋好,可她知道三妹肯定不會送拿不出手的東西。

    王玉花的心思果然一下子就被轉移了,姚若溪過個生兒,都送了那麼多東西來,她們家能拿出手的東西卻沒有的。

    「自己做的纔用心,我想釀酒。大姐跟我一塊去摘桂花吧!」這個時節,很多桂花都開了,山上雖然少,不定哪有一棵,家裡也移栽了些,可卻顯然不夠的。

    姚若霞當即應下,問姚若溪要凖備哪些東西。

    「江米就夠了。」姚若溪微微一笑。她要釀桂花稠酒,前些日子打聽過了,雖然有米酒,卻不是稠酒。釀這個出來,也算她孝敬師孃的一份心意。

    姚若霞聽了,就跟著姚滿屯出門買了幾百斤的江米迴來。

    江米其實就是糯米,這邊叫法是江米。

    買迴來米,姚若溪把先前做的酒麴拿出來。爺幾個就忙活了起來,王玉花在一旁看著。

    稠酒的釀製很是容易,隻要泡發了江米,上鍋蒸的軟而不爛,又不夾生,再用冷水沖涼降溫,晾一下。均勻的拌上酒麴,貼著缸壁裝在缸裡,中間成空漩渦,蓋上即可。

    幾百斤的江米都被釀上了,姚若萍被打發出去沒讓看,卻夜裡起來偷偷看了幾次。

    姚若溪知道也不吭聲,即使稠酒釀製再簡單,光看那些缸也學不會。姚若萍,她會找機會狠狠收拾她一頓。讓她永遠記住教訓!

    家裡的稠酒剛釀上,就到了姚文昌娶親的日子。

    因為是在新宅子裡拜天地,所倖酒席也在這邊宴請了,空地大,也能擺的開。

    毛氏和許氏連著忙活了幾天,王玉花因為懷孕沒參與,更怕有個啥事兒。姚若霞和姚若溪姐妹出面,姚若溪剪了很多紅雙喜,帶花樣的,不帶花樣的,窗欞上貼了,喜堂也貼了不少。

    許氏對王玉花的偷懶很是氣憤,陰陽怪氣道,「真是會挑日子懷孕,趕這個時候,連露面都不用露面了!懷個孕就嬌貴的跟老夫人一樣,啥事兒不伸手了。」

    「三嬸也可以歇著不乾,讓自己閨女來!」姚若霞笑看她一眼,自己閨女除了吃,懶得推不動,還怪別人。

    許氏被噎了一通,又看幾個幫忙的媳婦子嘲笑的眼神,更是氣惱的不行。摔了東西也不乾了,可東西剛摔下,就見苗氏過來了,臉色一僵,又蹲下來繼續乾。心裡不停的咒罵著。

    看著的人更是笑個不停。

    毛氏給她個眼色的眼神,繼續忙活。

    苗氏到處看了一遍,見姚若溪也穿著圍裙拿著拿著刀在案闆一旁忙活,抿了嘴又去看別的。

    宴席的菜單子都是提前定好的,請的是縣裡的兩個廚子來做飯,姚若溪沒啥事兒,就拿了刀子把胡蘿卜,白蘿卜刻成了花兒。

    她手快,又坐了一下午,等晚上兩個廚子過油的時候,姚若溪已經刻了一筐子的簡易小花兒。

    幫工的人看著都誇贊姚若溪手巧。

    姚文昌笑著過來,「早知道你這麼閒,給你找點事兒乾!」

    姚若溪看著他笑笑。

    正日子這天,一家人早早的就起來了,連王玉花也起來過來。小四被叮囑了不得離了姚若溪和丁顯聰的視線,王玉花是不能離了小四和姚若溪幾人的視線。

    姚文昌是村裡的秀纔,又是姚滿屯的小弟,所以村裡來的人很多,幫工的自然也很多。姚若溪就不摻和了。

    因是離新安縣的遠,趕驢車跑得快也得一個時辰,所以藉了馬車來,把馬車裝扮成花轎的模樣。姚文昌騎著從於家藉來的馬,一路吹吹打打到縣裡迎親。

    就這樣,也到了晌午過的時候的纔趕迴來,正好踩著吉時,毛氏和姚翠芬上去攙了新孃子下轎。

    拜過天地,送到了洞房。揭了蓋頭,苗氏擠過來一看,頓時心有些涼。也是姚若霞和姚若溪同在新房裡,讓苗氏下意識的比較了。

    盧秀春長相不算精緻,有些託闆嘴,一雙大眼忽閃忽閃的極為有神,臉上雖然擦了粉,但看露出來的手和脖頸,也是個肌膚很白的人。

    姚文昌卻很是滿意,這是他自己選的妻子。他也是考察過盧秀春的品行和脾氣的。

    隨著盧秀春嫁過來的還有兩個婆子,嫁妝擺在院子裡,不是很多,可對於鄉下人也很是喜人了。尤其是屋裡擺的傢倶,可都是女方打的提前搬過來的。眾人紛紛誇贊姚文昌好福氣,娶了這樣的小姐。

    姚若溪對這個小嬸子卻不陌生,之前在新安縣的時候無意中見過一次,後來姚文昌說起,有意中又見了一次。覺得盧秀春的脾氣秉性很不錯。看她沒有陪嫁丫鬟過來,而是選了老實的婆子,知道她是個實際的人,更多了一分滿意。

    很快熱鬧過,就是宴席了。新孃子要坐在堂屋裡陪客,卻隻能看不能吃。

    堂屋裡一桌坐的都是姥姥家的女眷長輩和姚翠芬姚麗芬,另加幾個孩子。

    姚若溪見姚春燕冷冷看她一眼,笑著坐在後面陪盧秀春坐了,也沒打算湊熱鬧,和小四跟著王玉花在外面坐了。

    各菜色流水一般端上桌,立馬引來一陣陣的誇贊。連盧秀春都露出訝異的神色。

    桌上的菜都不是底下辦酒席上的菜色,又有幾道姚若溪的菜方子加進去的菜。還有那些雕刻的小花兒,無論菜品還是味道都很是出彩。

    苗氏看著還算滿意,最起碼兒子這親事是村裡頭一個了。

    宴席一直吃到下晌過,毛氏和許氏都喊著累,不想去收拾。姚翠芬和姚麗芬是姐姐卻也是客人,自然不會伸手幫忙。

    姚若霞繫上圍裙,去捱著桌子收盤碗。姚若萍看了眼姚若溪涼涼的眼神,不忿的拿著盆子去收筷子。

    幾個幫忙的媳婦看著頓時又把姐妹幾個誇了一通,還讓王玉花放心歇著,然後忙活起來。

    姚春燕看著勤快的姐妹幾個,咬著脣,也出來忙活。毛氏忙出來伸手,讓她別弄髒了新衣裳。

    鍋裡的熱水燒好,姚若霞幫著幾個媳婦舀了熱水刷完,被人攔住了,「小姑孃家的手細發,還是別下手了。」

    「若霞那手白白嫩嫩又細發,沒乾過活兒的,連個繭子都沒長。快和你孃一塊歇著去吧!別使粗了,可就不好了。」許氏皮笑肉不笑的斜了王玉花一眼。

    王玉花看著心裡暗哼,也不跟她嗆。

    許氏見她不吭聲,頓覺得沒趣,隻好忙著拾掇起來。

    盧秀春帶來的兩個婆子也捲了袖子下手乾,毛氏忙攔著。

    倆人笑,「我們是伺候小姐的下人,自然是要乾活兒的。」

    毛氏又勸了幾句,見勸不住,就讓倆人乾了。

    姚滿屯和姚文昌幾個都忙外面的事兒,等所有的大大小小的雜事兒忙完,已經傍晚了。

    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家都沒有走,而是住下,等著明兒個認親。

    苗氏叫了王玉花,「老宅沒地方,你家屋子多,讓翠芬和麗芬住你家吧!」

    啥叫沒地方,姚文昌住的那一間早先就空出來了,再加上還有一間空餘的,真要住肯定住得下。王玉花笑道,「家裡隻有兩間客房,那要讓二妹和三妹擠擠了。」

    「都住這邊吧!這邊有幾間客房能住的!」姚文昌忙過來道。

    「哪有親戚頭一天住新房的!」苗氏嗔了他一眼,讓不要再說。

    一塊吃了晚飯,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家都一塊過來。

    姚若霞把前院的兩間客房拾掇出來。姚麗芬要往後院去看。姚若霞叫住她,「天晚了,小姑還是歇下吧!」

    姚麗芬看她雖然笑著,眼神卻涼涼的,抿了抿嘴笑道,「不是內院住女眷嗎?」

    「內院住自家人,外援住客人。」姚若霞淡淡的迴她一句,把門指給她。

    王玉花已經撐不住了,姚若溪給她把了脈,讓她早早去睡了。

    姚文昌又過來說了會話,看沒有事兒,這纔迴去。

    姚麗芬隻有一個閨女妞兒,三口住一間正好。姚翠芬卻是四口人,可倆兒子,也不好推兒子去住內院,隻好擠著了。

    倒是朱敏兒,她是提前一天就來的,跟姚若霞在一屋住著。

    拾掇好,睡下,已經很晚了,天不亮又起來,去老宅,看苗氏和姚正中吃媳婦茶,認親。

    盧秀春已經起來,由毛氏和姚春燕幫著,在老宅做了早飯。

    不管是小戶閨女還是大戶小姐,當了媳婦都要過這一道,孝敬公婆。所以盧秀春來之前就凖備好了,烙了餅,熬了黏稠軟糯的米粥,炒了幾樣小菜。帶來的兩個婆子都沒有伸手幫忙,全程都由盧秀春自己做完。

    苗氏卻看她洗掉了臉上的粉,鼻子旁還有幾個小雀斑,更是不滿意了。不過好歹是疼愛的小兒子的媳婦,把之前凖備好的紅包地給她,接了茶。

    姚文昌看著鬆了口氣,笑容更深切了一分。

    姚麗芬卻突然哎呀一聲,「我帶來給弟媳婦紅包不見了!」

    「咋迴事兒?昨夜不是睡在二嫂子家的嗎!?」許氏一聽頓時興奮起來。

    王玉花和姚滿屯臉色都是一變,難看起來。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2 23:48:50

本帖最後由 水言俞 於 2015-3-14 10:05 編輯

第110章:報應遭到後輩上


    聽到姚麗芬的紅包在自家丟了,王玉花第一反應就是姚麗芬故意誣賴,一個是讓她們難堪,另一個就是藉機訛她們家一筆銀子。

    不光她有這想法,姚若霞幾個更是同樣的想法。

    姚文昌皺起眉頭,「會不會是掉在哪裡了?」如果不是掉在哪裡,二哥家的人是不可能偷拿這個錢,也不會把這個錢看在眼裡的。

    「麗芬是拿了多少的見面禮啊?」許氏眼裡閃著倖災樂禍,不懷好意的打聽。

    「也不多,就是個五分的銀錁子。」姚麗芬說著,愧疚的看著王玉花,「二嫂子是不可能把這點錢看在眼裡,八成是穿脫衣裳的時候弄掉在屋裡了。」

    「哎呀!五分的銀錁子還不多啊!還是麗芬家日子好,出手見面禮就那麼多。」許氏一臉驚訝的笑著道。

    姚麗芬婆家日子也是村裡很好的人家,家裡雖然三個兒子,卻都學了手藝,姚麗芬是二房,雖然沒分家,不過三個兒子掙的錢都是自己的,隻有吃飯在一塊吃,每個月給寫買菜錢。當初苗氏挑這戶人家,也是公婆開明,纔一力促成這門親事。

    她也是學了鉤衣裳的手藝,兩口子都掙著錢,又隻養了一個纔四歲的閨女妞兒,沒有多少花用,也攢下了不少。

    「如果掉在屋裡,那就肯定還在那屋裡。迴去找找!」姚若霞臉色不好,隻是五分的銀錁子也沒必要這樣坑賴她們家。

    姚若溪卻覺得不太對勁兒,尤其看了苗氏的臉色之後。如果姚麗芬隻為了坑她們家這半兩銀子就得罪她們家,實在太蠢了。就算姚麗芬蠢,苗氏也不會讓她這樣犯蠢的。

    看姚麗芬歉意的跟王玉花說讓她們現在老宅等,和姚若霞一塊迴去找找,姚若溪也跟了上去。

    苗氏卻是眼中閃過一抹冷光,眉頭微微皺起。

    許氏看著還要刺話,姚富貴忙給她使了個眼色,許氏這纔看見,盧秀春看她幾眼,臉色僵了一瞬,咳嗽兩聲端坐好。

    王玉花有些氣憤卻又沒辦法,隻能等著。

    而姚麗芬帶著閨女妞兒跟著迴到屋裡找了一圈,卻是沒有找到。

    「會不會是掉在別的地方了?我昨晚去了堂屋和廚屋,還去了幾趟茅房。」姚麗芬皺眉,說著讓幾人分開找找。

    姚若溪眸光閃了下,到廚屋裡去找。昨晚是煮過消食茶,姚麗芬來端碗,送碗跑了兩趟,今早也就進了一趟,沒乾啥。

    姚麗芬一臉著急,焦躁,找不到幾乎咬嘴了。

    妞兒突然要尿尿,姚麗芬不耐煩的看她,「孃正在找給四妗子的見面禮,先別鬧。」

    「我憋不住了,孃。」妞兒夾著腿,眼看著快要哭了。

    姚麗芬為難,隨後招了姚若溪,「若溪,你先帶妞兒去趟茅房,我再找一遍。這頭一天的,出了這事兒,肯定不好,肯定不好啊!」

    「小姑帶妞兒去吧!我在這找就行了。」姚若溪微微笑。

    「你腿腳不方便,還要彎腰爬地的找。你先帶妞兒過去,我找!」姚麗芬卻拒絕了。

    姚若溪想了想,點了頭,「好吧!」

    妞兒看看姚麗芬,實在憋不住了,忙跟著姚若溪去了茅房。

    從茅房出來,姚若溪看她就要走,指了水盆,又讓她洗了手。

    堂屋裡傳出姚若霞的驚訝聲,「找到了!在這邊!」

    姚麗芬忙出來,見一個小銀錁子包了一層紅紙,頓時鬆了口氣的笑開了,「就是這個!總算找到了!」隨後又問姚若霞在哪找到的。

    「堂屋條幾腿夾縫裡。」姚若霞看這個銀錁子找到,也是鬆了口氣。根本就是姚麗芬自己不小心弄丟的,倒是差點被冤枉她們家偷的。

    「肯定是昨晚抱著妞兒,她鬧人那會兒甩胳膊扯了幾下掉的,我就說昨晚好像踢著一個東西。沒人瞧見,就是踢夾縫裡去了。」姚麗芬笑起來,又對姚若溪和姚若霞道了謝,忙抱了妞兒催促著快走。

    迴到老宅一說,苗氏抿嘴笑,「就你最粗心大意。妞兒都幾歲了,還老抱著讓她鬧人。」

    「小妹家就這一個寶貝閨女,當然疼的慌了!」許氏很是遺憾不滿沒有鬧起來,心裡也有點暗怪姚麗芬不會趁機賴些好處,給王玉花個難堪,說話的味兒就有些不對了。

    姚麗芬臉色僵了僵,她孃都生了四個兒子,婆婆也是生了三個,她肯定也會生兒子的。遂笑著把見面禮給了盧秀春。

    王玉花拿的見面禮是九百九十文錢,取個長長久久的好意頭,毛氏知道自然不甘落後,拿了一千文錢。許氏又是一肚子氣,咬牙拿了八百文錢。

    盧秀春送的一律是鞋襪,給小孩子的都是繡工精緻的荷包,一個荷包裡裝了十文錢。姚若溪的是桂香滿園迎秋月,很是精巧。

    吃了又熱過一遍的早飯,大人都坐在屋裡說話,小孩子們坐不住,拿著荷包出去比較著玩去了。

    姚若霞的繡活兒因為鉤衣裳,唸書,這一年又跟著姚若溪下棋,也學會彈了一首簡單的麴子,針黹就差了點,所以很是喜歡上面精美的繡工,看盧秀春的眼神也亮亮的帶著好意。

    盧秀春察覺到她的眼神,看她還拿著荷包,沖她笑了笑,「若霞的針黹聽說也很好,迴頭也讓我瞧瞧。」

    「我學這個不用心,跟小嬸的比差太遠了。」姚若霞臉上起了一層紅霜。

    「那是你學別的東西了,不擅長針黹的,必然是在其他方便出眾的。」盧秀春早先就打聽過這幾房的情況,而一早姚文昌又給她粗略的介紹了下,卻多說了幾句二房,她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二房跟姚文昌更親近一些。

    「我們春燕的針黹也纔勉強能看,跟秀春是沒法比。她小嬸也指點指點,我們春燕沒多少時間了。」毛氏看著忙笑著插話。

    盧秀春當然不會說得罪人的話,看姚春燕面色微紅低頭,又擡頭沖她笑,笑著點了頭,「讓春燕盡管過去就是了。」

    許氏不敢落後,忙道,「也指點指點我們家春桃和春杏吧!」

    盧秀春都應下來,有所求,也更容易好好相處,很快熟絡起來。

    然後姚春燕就拿了繡活兒來請盧秀春指點。姚麗芬和姚翠芬幾個也都圍了過去看。

    姚若霞湊不上去,隻好坐在外面看著。

    這是第二次姚若溪見她表現出對刺繡的熱衷和喜愛,杏眸閃著渴望,她心中一動。一直以來,她都在教姚若霞學功夫強身健體,學詩經子集豐富提高內涵,指點了她生活習慣,吃飯走路的,提昇她的氣質,針黹也見她練的多,可姚若霞卻沒幾個朋友。基本大多的時間都是在家裡忙活。姚若萍雖然懶怠,總跑出去玩,卻還有不少人能玩到一塊的。

    坐了一會,王玉花幾人就告辭迴了家。

    姚若溪看姚若霞略帶遺憾的眼神,到家就讓她拿了繡花棚子出來,「我教你繡雙面繡。」

    「雙面繡!?」姚若霞驚道,「是兩層佈,繡兩面再粘到一起?」

    「不是。在一層佈上秀出兩面一模一樣的繡品。或者是色彩不一樣,形狀不一樣的兩種。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姚若溪說著穿針引了線。其實她對雙面繡並不是太了解,她在外面住的地方步行街上有兩家賣蘇繡的,裡面就有雙面繡,她瞧過人家的半成品,和那店裡放的視頻,隻有冰山一角吸引人,並不完全。那個老闆還見她過去幾次,看她腿腳不好,還想拉她學刺繡。說是坐著不用跑路就能掙錢。隻是她當時一門心思的鑽進了電腦編程中,天天學代碼,寫代碼,做編程,做程序,根本沒心思。

    姚若霞驚疑的瞪著眼,「用一層佈,繡兩層東西,那……」她沒法形容,因為想象一下,就覺得精美絕倫。三妹竟然還會這個?再說她都已經這麼大了,也學不會了吧?!

    姚若溪起了頭,先繡了一朵粉藍的薔薇花,她穿越過來雖然還小,可卻沒對針織女紅沒多少興趣,又一直緻力別的事兒,練習也隻有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繡出來的東西勉強算能看。

    姚若霞一直以來都很信服姚若溪,見她已經動手,坐在旁邊不錯眼的盯著看。

    不大會,一朵薔薇花出來,姚若霞忙拿過來前後正反都看了,忍不住驚疑,「竟然兩邊一模一樣!」

    姚若溪輕咳了一聲,「總之方法就是這樣的,還有些需要大姐自己練。」

    姚若霞一怔,看她小臉似是不自在,眼神也有些閃爍,她突然伸手捏住姚若溪的臉,燦笑,「三妹你也不會是不是!?」

    「算是會一點點。」姚若溪皺眉。

    姚若霞笑的更是燦爛了,從早先賣金蟬花開始,又到後面的分家,她都是聽三妹的。心裡也下意識的認為,她妹妹就是天纔,看啥會啥,會的東西比別人都多,比任何人都厲害!幾乎以為她無所不能。卻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三妹你真是的。我學會了這個,會好好練的!不過你也要抽時間練,這個雙面繡我還沒聽說過,以後學出來也是個拿得出手的一樣!」姚若霞把她小臉揉紅,這纔放了手,也要求她跟著一塊學。雖然琴棋書畫重要,但針黹女工對女子更偏重一點。她希望三妹也學會了,為以後增添光彩。

    「我會一塊練的。」姚若溪抹了下臉。

    姐妹倆坐在屋裡,當即就忙開了。

    王玉花過來見倆人在做繡活兒,就又迴頭坐在迴廊上做姚滿屯的衣裳。

    姚若溪有個毛病,一旦入神,就進入忘我的境界了。

    姚若霞聽見王玉花喊她的時候,叫了姚若溪兩聲見沒反應,就自己出來,見已經晌午了,忙去做飯。

    「來不及了,做剩菜熱了,隨便吃些就行了。」王玉花看她去燉那半隻雞,攔住了她。

    姚若霞應聲,燒了米粥,熱了喜宴上摺迴來的剩菜,又炒了一個雞蛋,這纔喊了姚若溪吃飯。

    「這天還熱的很,那半隻雞趕緊燉上吧!」姚滿屯看沒有做雞,就說了一聲。

    半隻雞是喜宴剩下的,姚文昌昨晚拎過來的,說是給王玉花燉湯喝。

    「那我吃完飯就去用小爐子煨上,等晚上就能喝了。」姚若霞應聲,吃了飯洗刷好,就把雞塊洗了,放在砂鍋裡燉著,又拉開櫥櫃上的抽屜,把裡面的藥材每樣拿一個,一塊放在砂鍋裡煨湯。

    外面好好的晴天,下晌陰了起來,王玉花見姐妹倆還在練繡活兒,催了一聲,「天暗別瞅了,把眼睛都熬壞了。」

    姚若溪這纔放下繡花棚子,活動了下身子,看小四和丁顯聰趙書陽三人今兒個的課業。

    看三人都超額完成,趙書陽放下筆,招呼一聲,就趕緊迴家了,「要下雨了,我得迴家乾活了。」

    姚若溪點頭,讓丁顯聰也迴去收被子了。

    姚文昌領著盧秀春過來,說是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家走了。帶了一盒油炸果子,還有五條手帕,「給二嫂和幾位侄女使著玩兒。」

    王玉花忙讓她坐下,留她晚上在這吃飯。

    盧秀春來的路上就聽姚文昌又詳細的說了遍,進門又看了不大的院子,知道外面看著大,是還有內院和花園,很是有些稀罕,對姚若霞幾個也看著喜歡的,跟王玉花說了幾句話,看了眼姚文昌。

    姚文昌給她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讓她自己說。

    盧秀春面色一紅,出嫁之前她孃也說過姚文昌的好處,見他眨眼,想到昨夜的洞房花燭,早上起來她腿都軟的站不直,更覺得臉上熱了一分,暗暗橫了姚文昌一眼,索性也不客氣,「聽說二嫂家有個花園,種了好些個花兒,是若溪在打理的,我能不能去瞧瞧?」

    倆人眉目傳情,王玉花這個過來人早看見了,姚文昌一向於二房親近,聞言笑著叫姚若溪帶她去看,「都是三丫頭從山上挪迴來的,姐妹幾個搗鼓了幾年,現在還沒長出個樣子呢!」

    盧秀春忙讓王玉花別起來,她跟姚若溪出來看就是了。

    姚若溪笑著帶她到了西院,盧秀春頓時眼神發亮,「好有野趣風調,看著也好溫馨漂亮!」

    因為亭子上面蓋的茅草,又纏了滿滿的籐蔓開了粉色的薔薇花,看著是有野趣。尤其幾個地方種的花雜了些,可卻撒了很多小野花,映襯的熱鬧風趣起來。

    「在這裡彈琴,肯定更能有所進益。」盧秀春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有些陶醉道。

    這時節,還有小野花開著,薔薇和桂花也都飄著香。

    「小嬸也彈琴嗎?」姚若霞歪頭問她。

    「我不咋會的。大多的時間都用來練繡活兒了。隻是偶爾撥兩下。」盧秀春乾笑兩聲,是長青書院的學子都要學琴藝,她聽到也就學了些。

    「小嬸要是閒暇盡管來。我也有一架琴,就是不會彈。」姚若溪看她乾笑的模樣,露出小女兒的純真,微微笑道。

    「你小叔跟我說了,你會彈琴,還會下棋。《四書五經》也都學的好。真是好厲害呢!」盧秀春由衷的誇道。

    「也沒有人教,都是自己瞎彈的。小嬸有時間教教我們吧?」姚若霞知道姚若溪彈的麴調很好聽,她也不太懂,拉著一個懂的人,就想讓她把會的東西都教給妹妹。

    「我也就會一點,不敢說教。明兒個我拿了琴過來,咱練練。你的琴是古琴還是古箏?」盧秀春說著問姚若溪。

    「古箏。」姚若溪見她往外走,也隨著一塊。

    「我的是琴呢!古箏我沒學,不過彈琴容易,我明兒個拿來,你們用我的琴學吧!」盧秀春鬆了口氣,不一樣就好,就不會顯的她學藝不精還賣弄了。

    幾個人又到內院,進姚若溪屋裡看了她的琴。

    盧秀春訝異的神色就忍不住了,觸手摸了又摸,「這古箏應該是一把名琴吧!」

    整個琴身透著一種暗紅溫潤的光彩,上面是精細的山水雕刻,和幾行篆文。

    盧秀春雖然不懂,不過卻見過別人的古琴和古箏的,一比較就能看出以前她見的那些都很是粗糙了。伸手撥了幾下,聲色清婉靈脆,宛轉悠揚,讓盧秀春納罕的不行。

    「給我治腿的大夫,死皮賴臉拜了師。師孃送的,我也不太懂。」姚若溪解釋了兩句。

    盧秀春恍然的點頭,這纔敢問她的腿,「說是啥時候能好全?」

    「師父讓我不要操之過急,慢慢的來。」姚若溪笑。

    正說著話,王玉花突然吐了起來。幾個人忙出來。

    原來是油炸果子是剛出鍋還溫熱的,小四和姚若萍拿著吃,她也就跟著吃了兩塊,誰知道吃了兩塊還想再吃,沒一會就膩著,嘔吐起來。

    「那油炸果子我忘了二嫂不能吃…都怪我,不該亂拿的。」盧秀春歉意的上前給王玉花遞手巾。

    王玉花自己貪嘴,當然不會怨怪她,喝了水漱口,剛要說,頓時又吐了起來。

    摺騰了好一場,纔好起來。

    「沒事兒!沒事兒!平常也是吐的!」王玉花擺擺手,覺得好了不少。

    盧秀春鬆了口氣,又看她過了一會了果真沒事兒,就告辭迴去,「天色不早了。」

    王玉花和姚滿屯都留二人吃飯,盧秀春推辭了,哪有新婚頭一天就上哥嫂家吃喝的。

    晚飯的時候,王玉花吃啥吐啥,燉的藥膳雞湯更是喝一口就忍不住吐,隻能就著豆瓣,喝點米粥。

    「燉的雞湯我也喝不下去了,再放明兒個怕是要壞了。你們小姑孃家的又不能喝,給你小嬸送去吧!」王玉花對盧秀春印象還是挺好的。

    姚若霞應聲,舀了雞湯,裝了一大碗,想了下又給王玉花分出一小碗,讓她等會吃,就給盧秀春送了過來。

    盧秀春聽是藥膳食補的,就算不能喝也沒必要特意給她送來,看了眼姚文昌臉上起了一層燒,紅著臉接了,又留姚若霞吃飯。

    姚若霞推了,忙迴家拾掇刷鍋洗碗。

    晌午晚上吃的都是剩菜,有些鹹了,姚若溪到廚屋找水喝,爐子上的水還沒滾,就坐在旁邊等。看旁邊的一碗雞湯,眼神突然凝住了。

    「怎麼了?」姚若霞疑問。

    姚若溪拿了剛刷出來的勺子舀了舀雞湯,臉色頓時大變,「是紅花!雞湯咋會有紅花!?」

    姚若霞猛地一驚,「紅…紅花!?」於晉然給姚若溪留了好幾本的醫術,其中厚厚的一本都是關於女子病症的。今年姚若溪沒有去獵馬麝也是因為王玉花懷著身孕,她怕碰著麝香了。之前更是提過王玉花不能碰的吃食,其中麝香和紅花都是猛藥,更是不可能會有的。

    姚若溪扔下勺子,急忙就往外面沖。她已經明白了,姚麗芬根本不是丟銀子在她們家裡,而是昨晚沒有機會,早上廚房一直有人也沒機會下手,所以故意把銀子丟在這,實則返迴來,又故意讓妞兒憋尿,把她支開,在抽屜的藥材中加了紅花。

    「三妹!三妹!」姚若霞也顧不得繫著圍裙就追出來。

    姚若溪腳下生風,速度飛快。姚麗芬下手,苗氏定然清楚內情,或許就是她指使的。本意是要害王玉花小產,再壞了身子,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到時候姚滿屯不是再娶就是納妾,不然王玉花就得接受苗氏的安排,領養兒子。

    可是苗氏萬萬想不到,被下了紅花的雞湯送去給她最疼愛小兒子的媳婦那裡去了。

    如果是別人她不著急,姚文昌是個合格的小叔,盧秀春也很不錯,姚若溪一口氣飆到姚文昌家裡。開門的卻是李秀春陪嫁的婆子。

    「三小姐!四爺和四奶奶去老宅了。」

    姚若溪心下一提,也不管她行禮的,「那小嬸喝了雞湯沒?」

    高婆子看她臉色,疑惑的迴話,「喝了一點,說是給老太太送去。」

    姚若溪心裡咯登一聲,一點…一點是多少?下了多少量,喝下小半碗不會出大事兒,身子弱的也會引起長時間不孕的。

    「三小姐!出啥事兒了嗎?」高婆子覺得不像沒事兒的樣子,滿腹狐疑。

    姚若溪二話不說,問她走了多久,聽是剛走沒多會,又急忙去追。

    看到前面兩個身影,急忙叫了一聲,「小叔等等!」

    姚文昌正跟盧秀春低聲說話,聽見她叫喊,停下來一看,還以為出了啥事兒,姚文昌驚了一跳,急忙迎上來,「咋著了?出啥事兒了?是不是二嫂?」

    「不是我孃!是小嬸!」姚若溪抓著盧秀春,「你剛纔喝了多少雞湯?」

    盧秀春驚疑不定,「隻喝了兩湯勺……」

    姚若溪小臉愣沈,看她拎著的食盒,伸手打開,正是那碗雞湯,不過換了一個小號的碗,想到盧秀春廚屋的廚具齊全,湯勺隻比舀飯的大勺子小了那麼一號,陰著小臉啪的打翻那碗湯。

    盧秀春驚呼一聲,嚇的鬆了手。頓時濃香的雞湯撒了一地,雞肉塊散落一地。

    「怎麼迴事兒?」姚文昌也察覺到出了事兒,他還是頭一次見姚若溪這樣。

    姚若霞已經跑了過來,喘著氣解釋,「雞湯裡被下了紅花。剩下的藥材不多,我還抓了一大半進去燉的湯。」

    盧秀春和姚文昌都驚了臉色大變。盧秀春第一想法就是她被害了。她喝了一小碗的。隨後一想不對,這雞湯本是王玉花的,要不是自己送了油炸果子過去,給她吃孕吐厲害,喝不下雞湯,也不會巴巴給自己送來。她臉色頓時青白起來。

    「雞湯裡咋會有紅花這種東西?」姚文昌就算不是學醫,這點還是知道的。王玉花的雞湯裡有紅花,這是……有要打掉她的胎啊!這麼一想,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又一想盧秀春喝了一碗,卻又沒喝完,不知道該著急還是慶倖。

    姚若溪脈息不好,還是捏了盧秀春的手腕子把脈,她現在又心驚肉跳的。卻是把不出個所以然來。皺起眉頭,「現在再趕去縣裡,還能叫開城門嗎?」

    姚文昌搖搖頭。雖然內城的城門容易些,但夜裡不是誰都能輕易叫開的。

    「紅花有活血祛瘀的功效,但要用的適量。小嬸經量多少?」姚若溪已經淡定下來,鬆開盧秀春的手腕子。

    「我…我…」這是問她月事多少,盧秀春臉色紅的說不出話來,幾個人的面,還當著姚文昌,讓她如何說出口。

    「多少?如果經量少,就明兒個一早去新安縣。如果多的話……馬上去鎮上。」如果經量本來就多,那一碗紅花湯下去,盧秀春就算問題不大,也要好好調養個兩年纔能生養了。

    「我…我明兒個去縣裡吧。」盧秀春實在不好拿這麼私密的事兒出來說。

    「小嬸千萬不要諱疾忌醫。這是攸關子嗣大事兒!」姚若溪還是不放心。

    「我沒事兒,明兒個再去吧!」盧秀春實在不知道姚若溪是年紀小不懂,還是膽子大,也不避諱了。

    聽她執意,姚文昌想著城門關了,鎮上藥鋪也不會有大夫,也就同意了等明兒個去縣裡。

    迴來的路上,姚若溪緊緊的皺著眉頭。

    姚滿屯也沈著臉迎頭走來,擡眼一看頓時愣了,「小溪!你的腿…」

    「嗯?」姚若溪疑惑,擡擡腿,這纔發現她剛纔是跑出去的,跑出去的……

    「三妹剛纔能跑了?!」姚若霞也反應過來,瞬間驚喜。

    她話音落,姚若溪右腿一陣酸軟無力,頓時癱了下,急忙抓緊柺杖。

    姚滿屯和姚若霞驚疑,剛來的驚喜頓時澆了冷水。

    「能跑這次,下次也能的。」姚若溪安撫兩人一句,迴到家。

    王玉花臉色很是陰沈,剛纔姚若霞跑出去隻說了一句,雞湯有紅花,她一下子就懷疑上昨夜住在家裡的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家。看三人迴來,忙上前,「誰下的紅花要害我?」

    「小姑說丟了錢,三個人迴來找。大姐在堂屋,我跟她在廚屋,她讓我去帶妞兒上茅房了一趟。」姚若溪說著看向姚滿屯,連自己的懷疑都沒說,隻就事論事的提出來。

    姚滿屯心裡已經隱隱的有點懷疑了,聽她說出來,還是瞬間抿緊了嘴,臉色青白黑沈。

    「是姚麗芬!我跟她無冤無仇的,她竟然在我藥膳裡下紅花,要打掉我的肚子!」王玉花氣的渾身發抖,又咬牙搖頭,「不對!她沒有理由要害我!隻有你孃!是你孃指使她來給我下藥,我要是沒了孩子,壞了身子,生不出兒子,就得任由她這個婆婆擺佈了!」盯著姚滿屯的眼神滿是惱怒憤懣。

    姚滿屯神色痛苦的抽在一起,雖然不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她們家的確跟麗芬沒有啥仇怨,當初做豆瓣醬的時候,也是他孃說,翠芬和麗芬都還沒有分家,做了也是白做,等分家再教。可她卻到家裡下了紅花。做的藥膳隻有玉花纔會吃,小四跟著吃也都是另外做的,隻能是害玉花的了!

    「倖虧孃沒喝。」姚若萍抿了抿嘴道。

    「孃是沒喝,小嬸喝了一小碗。」姚若溪暗暗祈禱,盧秀春別有啥事兒。

    姚滿屯驚的瞪大眼,不知道該說啥話。

    「小嬸說喝的少沒事兒,明早起來去新安縣看看。」姚若霞心也很是沈重。

    「要是秀春出事兒…豈不是又怪罪到咱家頭上?」王玉花頓時著急了,苗氏那騷老婆子要是拿這個事兒反將一軍,她們家絕對安生不了了。

    大門被敲響,姚文昌過來,看一家人都面帶擔憂,他快步進來,「二哥二嫂不用擔心,秀春她隻吃了一小碗,明早去濟生堂找大夫瞧瞧就是了。家裡的婆子我封了口,二嫂……」那句不追究的話,姚文昌吭著實在說不出口。因為他已經想到紅花有可能是誰下的。三姐莫名其妙的說丟了錢,轉了一圈又找到了,這件事兒本就有點奇怪。

    可他三姐又沒用跟二哥家鬧不愉快,沒道理下狠手要打掉二嫂的孩子。那下藥的人隻有老宅了。他不敢想,隻能想著王玉花不怪罪,不追究了。

    王玉花臉色陰沈難看,那騷老婆子都要打掉她懷的孩子,她能不吭不響的受著嗎!?姚文昌這個要求太過分了!輕的她掉個孩子,重的以後再不能生,或許連她的命都要沒了。讓她忍下這口氣,她忍不住!

    姚文昌當然知道他是在為難王玉花,他不確定是不是他孃,可他更不敢去確定,隻能和盧秀春商量了,瞞下這事兒,給家裡的兩個婆子封了口,不會有人知道盧秀春喝過紅花,也來請求王玉花不追究這事兒,「二嫂!我知道是為難你,這件事兒還不一定是誰做的,到時候鬧將起來,很有可能兩邊都不討好,一家人都鬧散了。」

    「一家人?你孃把我當一家人了嗎?有一家人這樣害一家人的嗎?」王玉花後怕,又因為讓盧秀春也吃了,心裡更多了分惱怒。

    「二嫂……就請二嫂看在我的面子,我今天也是成親頭一天,以後這種事兒不會再發生了。」姚文昌心裡真不知道作何感想了。他幻想了不少次新婚後的日子,卻怎麼都想不到第一天就出這樣的事兒。

    王玉花黑沈著臉說不出話,主要是她覺得姚文昌跟姚滿倉和姚富貴他們不一樣,是個心正也是個心善的人。新婚頭一天媳婦就出了這事兒,也是因為她讓送的雞湯。

    姚滿屯看著,艱難的啟口,「玉花!以後家裡都警醒著,這次就…揭過去,行不行?」

    姚若霞心頭軟,見姚若溪一直沒吭聲,張張嘴,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話兒。

    姚若溪垂著眼,彷彿沒聽見,卻時刻關註著王玉花神情。王玉花也該學著自己做決斷,可以心軟,可以心善,如果對著的人不對,她自會提醒。

    現在姚滿屯開了口,王玉花心裡已經鬆動了,左右她就嘗了一口還吐出來了,還害累的盧秀春喝了一碗。

    姚文昌見她表情似有鬆動,掀起衣擺就跪,「二嫂!若再有下次,我絕不會插手,任由二嫂施為!」

    王玉花已經決定點頭同意了,急忙伸手,「快起來!你這是乾啥!我答應你就是了。」

    姚滿屯伸手扶他,姚文昌鬆了口氣,站起來,「二哥二嫂受的委屈,我也都看在眼裡的。明兒個還麻煩二哥一塊去一趟濟生堂。」

    姚滿屯自然答應,送了他出去。

    姚文昌迴去又給盧秀春賠了一通不是,「如果真的有事兒,我帶你去京都找名醫也會治好你。」

    「我真的沒事兒。」盧秀春微笑著搖搖頭,心裡還是很忐忑的。也想去看大夫的。隻是她剛嫁過來,頭一天就出這個事兒,雖然她不知道誰下的紅花,可心頭隱隱約約能猜到。不是那些妯娌,就是…老宅的那位。這事兒要是鬧開,還不知道有啥後果呢。

    姚文昌握著她的手握了一會,縱然有點甜言蜜語這會兒也說不出來,讓她喝了碗熱茶,早早的睡下,「我已經跟二哥說好了,明兒個一早他趕車送咱們去濟生堂。若溪和於家的公子拜的同一個師父,是師兄妹,到時肯定會讓你安然無恙的。」

    「跟於家公子是師兄妹?」這個事兒盧秀春還不知道,隻是今兒個聽姚若溪說治腿的時候拜了師父。

    「嗯!是京都很厲害的名醫,若溪的腿和二嫂的身子都是他治好的。二嫂都被大夫說不能生養了,現在又懷上了呢!」姚文昌輕聲安撫著她。

    「那於家的公子我見過一次,長得芝蘭玉樹,俊美脫塵,小小年紀就考取了秀纔功名,竟然和若溪是師兄妹啊!」盧秀春視線被轉移。

    「是長得比你相公我俊,不過孃子你就沒戲了!」姚文昌調笑一句。

    盧秀春臉色一紅,啐了他一口,「我是看若溪長得實在標緻,聽你說的又是纔情並茂,再治好了腿,肯定不會找底下的人結親。」

    「那丫頭素來低調,不過難掩纔氣。」姚文昌想到對姚若溪態度溫和的於晉然,對他們這些人都淡冷冷的。又想到有時間就往這邊跑的王元榮幾個,隻不過同姓同宗,一個老祖宗,就硬是表妹表姐的拉親戚,笑了笑。

    兩人說著話,盧秀春漸漸的睡著了。

    而老宅這邊的苗氏卻還沒有睡著,想著王玉花素來都吃藥膳,那半隻雞也該燉上吃了,難道是沒有加藥材進去?要是加了,咋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藉上茅房的時間出來,支著耳朵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隻有時不時一聲狗叫和蛐蛐蟈蟈的叫聲,沒有一點動靜。

    不耐煩的迴屋躺下,卻是一直沒睡踏實,等著消息。

    王玉花早就睡下了,卻也是睡的有些不踏實。

    天捱明兒的時候,姚文昌臉色發白的來敲門,「秀春她出血了,不是葵水。」

    姚若溪急忙穿了衣裳起來,拎著燈籠,「爹快去趕車。」沈眸看著姚文昌發白的臉。這算是苗氏的報應,報應在了她最疼愛的兒子上嗎!?

    姚滿屯急忙忙的套了驢車來,幾個人來到姚文昌家門口。

    姚文昌沖進家,抱著面色蒼白的盧秀春出來。

    高婆子擔憂的包了個被子上去。

    姚若溪也坐上驢車,讓姚若霞迴家看好了家裡。

    盧秀春看她面無表情,目光卻深沈如水,不由得後悔不跌,「我不該不聽你的話,都怪我自己。」

    「小嬸不用擔心,你會沒事兒的。」姚若溪說著,擡眼看向村口。她雖然看不見,可修習師父給她的內功心法以來,耳力卻十分靈敏了。

    苗氏急匆匆的跑來,她以為是王玉花出事兒了,結果卻看王玉花好好地挺著肚子跟姚若霞迴了家,坐在驢車上的卻是小兒子,頓時驚疑了,「文昌!你們這是咋迴事兒了?」

    姚文昌驚魂不定,來不及組詞。

    「婆婆!是我身子不好,半夜裡洗澡,發了高燒。」盧秀春看著,眸光一轉,跟苗氏解釋。

    「孃先迴去吧!車上也坐不下了,我們去看過,最遲晌午就迴來了。」姚文昌看了眼姚滿屯,勸著苗氏迴去。

    苗氏卻覺得心裡不安的很,看姚滿屯已經趕車走,她在後頭叮囑了幾句,這纔看著驢車走遠,扭頭陰幽的目光落在還亮著燈的姚若溪家,想了想,擡腳走過去。

    開門的,正是姚若萍。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4 10:08:00

第111章:打獵野豬招小賊


    「你小嬸咋迴事兒了?」苗氏直覺的這事兒不尋常,心裡升起一層隱憂。該出事兒的是王玉花,現在卻變成了盧秀春。

    姚若萍眸光幽閃,看著苗氏陰沈的臉色,眼神幽冷陰鶩,抿了嘴。盧秀春咋迴事兒?不就是喝了她孃讓送的雞湯出血了!那雞湯裡的紅花是苗氏讓姚麗芬下的。

    「小嬸她……」姚若萍張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苗氏。就察覺一道目光冰涼的射在身上,讓她心下一緊,改了口,「說是不舒服,藉了驢車就去縣裡了。」

    「哪個地方不舒服?」苗氏追問,看她明明似有言語,卻不說,口氣也冷硬起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小叔叫了我爹就走了。」姚若萍搖頭,話說的順口起來。

    苗氏還要再問,見姚若霞從西院門過來,頓了頓,「既然你們也不知道,我就迴家等著吧!」說著深深看了眼姚若霞,轉身快步出去,沒有迴家,卻是又去了姚文昌家。

    姚若霞沒打算睡了,也睡不著,就在西院練功,冷冷看了姚若萍一眼,出來兩步,站在大門口望著苗氏站在姚文昌家門口,一會又迴了老宅。抿著嘴又迴了西院繼續。高婆子兩人是小嬸陪嫁過來的下人,聽的是小嬸的話,對苗氏有恭敬,也不可能違背小嬸的吩咐。

    苗氏的確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而撒在路上的雞湯早已經不知道被誰家的狗給舔食吃光沒有蹤跡了。

    有姚若霞看著,姚若溪並不擔心家裡。

    幾個人趕到新安縣門口的時候,城門還沒有開,等了一會,纔有官兵打開了城門,趕早的百姓和商旅依次進城。

    到了空曠的街道上,姚滿屯摔了下鞭子,驢車直接停在了濟生堂門口。

    濟生堂還沒開門,他下了車就去敲門。

    兩個藥童打開了門,因是認識姚滿屯的,又見姚若溪也在後頭,忙去稟報了掌櫃的。

    於掌櫃是旁支家的,看著濟生堂也是守著於家祖宅,出來見姚若溪幾人,不僅愣了愣,「姚小姐!這是怎麼了?」

    「掌櫃的!還你找專長婦人病的大夫給我小嬸瞧瞧,她誤食了紅花。」姚若溪上前見禮。

    「紅花!?」於掌櫃納悶了,這姚文昌不是昨兒個剛成親,於家也隨了禮的。不過看姚文昌把包著被子的盧秀春抱進來,他招了個藥童,去叫來了一位老大夫。

    幾個人都擔心的不行,盧秀春臉色白的很,而且有些話也不好啟齒。

    姚若溪就問了她,再轉述給老大夫。

    「是葵水被催發來了,沒有大礙。我開些藥調養一下就行了。幸虧吃的不多。」老大夫說著拿了紙筆去開藥方子。

    姚文昌和姚滿屯都鬆了一口氣,盧秀春一臉尷尬羞惱,「是…是我大驚小怪了。」

    「隻要小嬸沒事兒就好。有病不能忽視,釀成大錯纔無法挽迴!」姚若溪看著由白轉紅的臉色,輕鬆的笑起來。

    姚滿屯要去抓藥,被姚文昌攔住了,「二哥要這樣就讓我沒話說了。」拿著方子去了藥櫃抓了藥。

    盧秀春吃了一個藥丸,又喝了碗熱茶提議道,「還是趕緊迴去吧。」要是讓她孃家人知道,肯定說不過去。而且她也沒有大礙。

    姚若溪想了下,就點了頭。

    姚滿屯買了幾個熱騰騰的肉包子,幾個人吃著包子,又快鞭往迴趕。

    到家的時候,王玉花剛吃了早飯,苗氏也在姚文昌家裡等著。

    盧秀春看了姚文昌一眼,下車自己走。昨夜實在嚇了一跳,現在迴過神,也提起了勁兒。

    姚文昌看她沒有大礙,鬆了手,跟苗氏打招呼。

    不等盧秀春見禮,苗氏握著她的手,一臉擔憂的詢問了一遍,「大夫咋說?抓藥了沒?嚴不嚴重?」

    盧秀春都斟酌著迴了,說是抓了藥吃了就好。

    姚滿屯看了看,趕著驢車直接迴了家。

    「要不要緊?」王玉花看倆人迴來要去看盧秀春。

    「不過是葵水提前半個月來,沒有大礙。奶奶正在那。」姚若溪說著洗了手。

    姚若霞放下心,就到廚屋裡用滾著的水燒了稀粥,姚若溪早飯是必須喝湯粥的,天不亮就起來折騰,隻吃了兩個肉包子。

    王玉花聽苗氏在那邊,哼了一聲,小聲嘀咕著想罵幾句,看看姚滿屯臉色不好,就沒有罵出來。

    吃了早飯,已經半上午了,王玉花讓姚若溪去睡會,別做繡活兒了。

    姚若溪一覺睡到晌午,起來墊了點東西,去西院看了幾缸稠酒。拎了竹筐招呼姚若霞姚若萍一塊上山摘桂花。

    這時候地裡玉米也都熟了,王玉花肚子大起來,縱然再利索,剛經過紅花的事兒,也不敢亂跑,留在家裡看著小四。

    姚若溪三人剛上山,王元榮和狗蛋王軻,王寶柱三人就追著過來。

    「要摘桂花直接說一聲,讓我們去摘就行了。」王寶柱聽要摘桂花,立馬表態。

    「要的多嗎?」王元榮知道姚若溪家裡已經移栽了幾顆,還出來摘,肯定要了有用。

    「要不少呢!」姚若溪想了那幾缸稠酒,隻加一點也出不來桂花的香味兒。

    「還是去打獵吧!這山上不定哪纔有一棵桂花樹,太不好找了。我知道縣裡有個地方長了一大片桂花,過兩天摘迴來些就是了。」王元榮看她竹筐的佈袋子裡纔裝了一小把,就笑起來。

    姚若溪也有些些苦惱,滿山的跑著找桂花,的確不太現實。就點了頭,桂花也不找了,幾個人往山林深處去。

    王元榮三個昨兒個就挖了陷阱,下好了套子,今兒個過來找姚若溪,就是想讓她跟著分些獵物。

    姚若萍雖然也常見王元榮,卻覺得每一次見他都能發現變化,尤其是今年,個頭躥的很快,人也越發沈穩內斂,更現的英俊。心裡跟於晉然對比了下,雖然比不了,可於晉然對她從來沒個好臉色,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她又是打小都喜歡王元榮,看著他的眼神就更熱切了一分。

    王元榮撇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打量姚若溪。卻見她神色如常,並沒有特別關註自己,眉頭微蹙。是還太小,不懂嗎?

    姚若溪已經聽到前面有動靜,一說,幾個人忙跑上前去,就見陷阱裡掉進了一隻羊。

    「元榮哥!是不是你們昨兒個挖的陷阱?是頭肥羊呢!」姚若萍高興的去拉王元榮的胳膊。

    王元榮上前去解套子,錯開她來。

    姚若萍憤憤的瞪了姚若溪一眼,嚷嚷著上去幫忙。

    王軻和王寶柱已經上去,三人合力把有百十斤中的灰毛羊拉出來。陷阱裡插的尖竹子都紥在了身上,已經血跡斑斑。

    「這麼大咋弄迴去?」姚若萍看著發愁。

    「這有啥!纔一百來斤,我和狗蛋就能輕輕鬆鬆搬下山了。快去找別的獵物,也好迴家。」王寶柱天天都負重跑路鍛煉,和王軻一塊擡一百斤還真沒問題。

    王元榮點點頭,留下王軻看著羊,帶著姚若溪幾人不大會就找遍了昨晚下的套子挖的陷阱,收了五隻野兔子,兩隻野山雞,一頭四五十斤的小野豬。

    姚若萍殷勤的要幫王元榮搬野豬,王元榮用麻袋裝了,輕鬆背起來,「你想幫我的忙,等會就拎著兔子吧!」

    看了看裝兔子的袋子,姚若萍也二十多斤,有些不太情願,見王元榮看著她,還是笑著背了,「元榮哥!我幫你背。」

    等跟王軻迴合,王寶柱兩人擡羊,姚若霞拎著兩隻野山雞,路好的地方幫著擡一會,姚若溪空著手跟到了家。

    看著滿載而歸的幾人,王玉花頓時笑起來,「竟然打到了一頭羊,還真是沒有過的事兒呢!天涼起來,吃羊肉最暖和了!」

    「姑姑說的是,不過現在天還熱著,這羊已經死了,不能放,直接殺了,把肉分吃了吧!」王元榮看著還活著的小野豬,捆結實了扔在一旁。

    「哎!我去給你們拿剪子和刀!」王玉花笑著迴屋拿了剪子和刀子出來。

    王元榮看看姚若溪,「你先去一邊忙,一會就好了。晚上燉羊肉吃。」

    姚若溪挑挑眉,這是沒打算走嗎?夜裡要去山上?

    王元榮朝她一笑,肯定她的猜測。

    「那我要隻野山雞了。」姚若溪點點頭,也沒客氣,彎腰拎了一隻野山雞,招呼了王玉花一聲,孃倆出門。

    盧秀春剛睡了一覺醒來,王玉花問了情況,讓高婆子把野山雞殺了燉給盧秀春吃。

    「二嫂!都是怪我自己大驚小怪,還害的二嫂擔心了!」盧秀春不好意思的笑笑。

    「元榮幾個正在家裡殺羊,晚上有羊肉,你要是能起來,晚上就過來吃飯吧!明兒個的迴門順便割一塊迴去。」王玉花看她絲毫沒有怨怪自己送了帶紅花的雞湯,又多了一分愧疚。

    盧秀春看向姚文昌,他已經笑道,「是元榮那小子獵到的羊啊?那今兒個晚上一定痛痛快快吃一頓去!」

    盧秀春看他很不客氣,知道姚文昌怕是跟二哥的關係不隻是親近,也笑著點頭,說要叨擾。

    姚若溪陪著說了會話,再迴到家,姚滿屯也迴來,羊也被拾掇好了。

    「一會吃烤羊排吧!元榮哥!烤羊排可好吃了!」姚若萍也不嫌血腥,湊在王元榮旁邊。

    「你會做嗎?」王元榮看她說的起勁兒,扭頭問她。

    姚若萍臉色僵硬了下,「誰說我不會了!我也會烤的!」

    「那你就做來嘗嘗。讓我們也嘗嘗若萍的手藝!」王寶柱想著,姚若溪那麼厲害,姚若霞也很是厲害,姚若萍再不靠譜,應該多少會些。至少跟別人一樣強纔是。

    「別光說不練,家裡就你好吃懶做的,還不好好學!」王玉花瞪了她一眼。

    姚若萍看看王元榮,見姚若霞也沒看到的樣子,正在凖備燉羊肉,咬咬脣,「好!我做!」不就是烤羊排,架在火上烤熟抹上調味料就是了,真當她不會,隻有小三這賤丫頭會一樣!

    正說著,姚文昌和盧秀春來了。

    盧秀春打量了眼王元榮和王軻,王寶柱三個,一眼就鎖定王元榮,看向姚文昌,見他挑眉,不僅笑著眼神落在王元榮身上。小小年紀長得很是英俊出彩,尤其一雙眸子,深邃又極為有神採,更是為俊美的面容增添了不少光彩。

    不過她看了眼圍在王元榮身邊轉的姚若萍,不禁笑起來。俊美少年的確招人喜愛,連她未出嫁前對未來相公幻想過。

    王玉花招呼她坐下,「讓她們幾個忙活去,咱們就等著吃好了!」

    姚文昌捲了袖子,「我也來幫忙吧!」

    因為王玉花是孕婦,盧秀春身體不好,所以切的羊肉分了兩分,一部分燉了,一部分烤。

    姚若霞忙活個不停,姚若溪在一旁幫忙。

    姚若萍搗鼓著烤羊排。

    天色漸漸暗下來,羊肉也燉好了,烤的已經吃了一輪。

    「咋樣?我烤的羊排好吃吧?」姚若萍炫耀的擡著下巴。

    「味道很好!」王軻說著看了眼一旁的醬料,那醬料是姚若溪烤肉前端出來的。

    「元榮哥!好不好吃?你再多吃點!」姚若萍張羅的給王元榮鋪設。

    「已經吃不下了。」王元榮站起來,洗了手,端了一碗羊肉湯喝。

    「這個羊肉湯燉的好,竟然一點不羶氣。肉也軟爛好吃。」盧秀春喝完了一碗,贊歎道。

    「時間來不及,羊肉還沒燉到盡。要是煲上兩三個時辰,那樣做出來的纔更好喝些!」姚若霞聽了笑道。

    「要說茶飯,若霞的茶飯可是有名的。若溪這丫頭懶散,輕易不下廚。」姚文昌呵呵呵笑。

    「我隻會吃。」姚若溪也笑迴一句。

    「還是別讓若溪做飯了,迷糊的端著面瓢跑到茅房裡去舀面!」王寶柱想到姚若溪發現走錯地方時愕然的表情就好笑的忍不住。

    「跑到……」盧秀春驚訝。

    「是三妹的糗事!做飯做瞇瞪了,本該到堂屋裡舀面的,結果拿著面瓢沖進了茅房。」姚若萍不滿的撇嘴。有啥好笑的,明明很蠢!

    盧秀春想象了下,忍不住大笑。

    王玉花也是頭一次聽說,笑得不行。

    王元榮隔桌看向姚若溪,見她不說話,笑看著眾人說笑,酒窩若隱若現,很是高興的樣子,眼裡笑意漸深。

    吃了飯,姚文昌看王元榮幾個還沒走,就知道他們夜裡去打獵,把盧秀春送迴家,也換了利索的短打衣裳出來,「要打獵也不帶我一份兒!」

    「秀春她身子不好,你也跟著瞎湊熱鬧!」要不是姚若溪要去,王玉花連姚滿屯都不讓去。

    「她沒有大礙,已經睡下了。好不容易纔有的機會,讓我也跟著去一趟了!」姚文昌拿過快弩,眼神發亮。

    這個弓弩是被改良過後的,可以三連發。隻有姚若溪和姚滿屯,王元榮三個一人有一把。姚若溪的被蕭恆墨給順走了,現在隻能用單發的。

    姚文昌也拿了一把單發的,跟著一塊上山。

    「小三夜裡根本看不見,帶她去都不帶我去!」姚若萍很是不滿,氣憤。

    「你好好練武,練成了就帶你一塊去!」王寶柱迴頭擺擺手。

    「都走了,家裡就沒人了。」姚若霞冷喝一聲,拉著她迴去,鎖上了大門。

    姚若溪一行人拿著火把穿行到山林裡,到了狩獵的地方,熄了火,埋伏了等著。

    月光很是皎潔,幾乎能看見樹葉的紋路。

    王元榮埋伏在姚若溪旁邊,看著略帶茫然的眨著大大的鳳眸,皎白的月光落在白皙的小臉上,彷彿散發著熒熒之光般,有種扣人心絃的精美。

    他悄悄湊近,輕聲問,「你師父不是把你的腿快治好了,為啥沒把你的眼睛治好?」

    「師父說配藥得需要不斷的時間。而且我的腿隻要沒徹底好了,用的藥跟那個藥相沖,不能一塊治。」姚若溪也不想到了晚上就當睜眼瞎。她不知道夜盲症能不能治好,現在隻能等著腿治好,再試用師父的藥。

    王元榮點點頭,不再問話。

    一直等到快下半夜,王元榮又悄聲問她,「冷不冷?」

    「不冷,出來多穿了件衣裳呢。」姚若溪搖搖頭,又問他冷不。

    姚滿屯看倆人互相關心,悄聲低語的,不禁會心一笑。隻是想到二閨女,他又皺起眉頭。

    正在他發愁的時候,一群野豬哼哼著過來喝水。

    姚滿屯精神一緊,拿起快弩急忙射箭。

    隻聽王軻和王寶柱幾個也動手了。簌簌聲不絕於耳,水邊野豬嚎叫聲不絕於耳。又被射中幾箭跑走卻無力的,還有慌不擇路掉在陷阱裡掙紥的。

    姚文昌又追著一隻中箭的野豬射在了屁股上一箭,就見那野豬嚎叫著轉身,沖過來咬姚文昌。

    「文昌快躲開啊!」姚滿屯急忙出聲。

    「我看著若溪,姑父快去!」王元榮忙道。

    姚滿屯已經拿著快弩沖上去,把搭上的兩隻箭齊齊發射。

    姚文昌跌倒在地上,不由的暗惱自己太沒用。

    「百無一用是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啊!」被姚滿屯拉起來,還連連唸叨了兩聲。

    那頭沖撞過來的野豬已經在地上掙紥。王軻和王寶柱喝了一聲,上去生生按住,又捅上去一兩刀子。那野豬頓時掙紥不起來了。

    倆人也不管旁的,把到在旁邊的兩頭也都捅了刀子,陷阱裡的直接不管它也出不來。

    姚文昌愣愣的看著,「你們…你們也太勇猛了吧!?」他隻知道這幾個小子都會打獵,還是打獵的好手,每次過來都不會空手,沒想到竟然這麼勇猛,不,可以說是凶殘。

    「這有啥!我們還追著一隻野豬追到窩洞裡,逮了三頭小野豬!」王軻看著四頭野豬很是有成就感。

    就連姚滿屯聽了都驚訝的有些合不上嘴。

    三人都是摔打操練過好幾年的,氣功也已經小有所成,前些日子,蕭恆墨送來的幾本武功祕籍,適合女子練的教給了姚若霞和姚若萍。適合男子的就給了王元榮三人。

    「這些豬要咋弄迴家啊?」姚文昌看著幾頭野豬又發愁了。他可是扛五十斤都覺得吃力的。

    「這個容易。多跑兩趟就是了。」王軻說著,招呼了一聲,就和王寶柱到不遠的草叢裡,推出兩輛型號不大的大輪子架子車。

    「這輪子做的絕對結實。拉四百斤都沒有事兒。」王寶柱放下車子,忍不住自誇。

    這是他們打了獵物卻沒勁兒搬下山特意做出來的。

    「凖備的真齊全。」姚若溪聽著笑。

    「上迴獵到兩頭鹿,用小輪子拉的,結果大半夜纔弄了一趟迴家,輪子還壞在半路了。就重新改良了下。」王元榮背著她過來。

    「走吧!不然血跡引來了狼群就壞事兒了。」姚滿屯是碰到過,見既然有車子,就招呼幾人忙起來。

    王元榮不好站在旁邊看,有些不捨的放開姚若溪下來,「你先靠著樹站會,我等會再來背你。」

    「我沒事兒,你去幫忙。」姚若溪伸手扶住旁邊的樹。

    王元榮點頭,幾個人合力裝了野豬上車,在野豬身上墊上一個麻袋,他又返迴把姚若溪攙著坐到野豬身上,抓著她的手扶好。

    王寶柱看的皺眉,男女授受不親。元榮這小子竟然抓了若溪的手!

    「好了!走吧!」王元榮卻表現的沒有一點異常。

    姚滿屯拉著另一輛車子,叮囑姚若溪抓穩小心。

    不過畢竟是拉了四百來斤重的東西,山路又很是不平,走到陡的地方或者斜坡,就要特別的註意。

    等費盡氣力下了山,各個身上都出了一身汗,頭發都被汗水浸濕了,衣裳也濕透了。

    叫開門,姚若霞一看連忙叫了姚若萍起來,把大鍋裡的水燒熱,又燒了小鍋做飯,爐子上的羊肉湯還熱著。

    等都洗漱一番,吃了飯,天都快亮了。

    王元榮看了下獵物道,「野豬我們要兩頭,剩下的都留給姑姑家分吧!」

    「這咋行!地方是你們找的,車子也是你們的。這樣,你們仨一人一頭,我和文昌分的一頭大的,一頭小的就行了。」姚滿屯知道她們家不要,王元榮肯定也不會願意。

    「不用管我!不用管我!我就是跟著湊一趟熱鬧。沒出多少力還添亂,羊肉都已經吃了好些了。迴頭割塊肉也就行了。」姚文昌急忙擺手,跟這三個小子比著,他覺得自己簡直沒臉要這些獵物。

    「我們跟小叔家就要一大一小吧!再把羊肉分了,就不要爭了。」姚若溪看著野豬,已經琢磨怎麼用了。

    「好!兔子我們拿迴去,羊肉已經吃了一頓,就不要分了。」王元榮看著她笑。

    姚滿屯聽了,給三人把兔子湊夠一家兩隻。還是把羊肉分了三大塊。

    「咱家的肉就不賣了,留著八月十五,掰玉米吃些,再做成臘肉好了。」姚若溪琢磨著野味雖然值錢,可隻要一死,價格立馬能砍掉一半有時候還要多,不如自己加工一下再賣來的賺錢。

    「做成臘肉?」姚文昌提到臘肉就已經咧嘴了,他是不喜歡吃那個油膩膩的肉。本來都是肥肉,再用油煎一遍,更覺得油膩的不能下嚥。

    「確切的說,做成薰臘肉。跟咱們過年做的那個臘肉不一樣的。」姚若溪見過他對臘肉避之不及的樣子,微微笑道。

    「薰肉?薰了還能咋吃?」姚文昌更是皺起了臉。

    王元榮心思一動,「那另外的三頭也不賣了,都殺了做薰臘肉吧!」

    姚若溪愣了愣,「不賣了?」

    「都做上吧!把豬頭拎迴家就行了。」王軻見王元榮眼神飄過來,急忙咧嘴笑道。

    「是啊是啊!要吃肉,我們到山上跑一圈,就又有了!」王寶柱大力的點頭,表示對姚若溪的支持。

    「那好吧!給你們算成銀子,要是不接,你們就還拉去賣了好了。」姚若溪點了頭。

    王元榮笑著點頭,這丫頭看著輕聲溫語的,其實也很是霸道呢!

    姚若霞笑著跑迴去拿了銀子來,一人三十兩。

    王元榮不客氣的收了銀子,就捲了袖子幫著殺豬。

    姚文昌也就沒有迴家,一塊幫忙。

    就算幾個人都麻利,可在山上待了一夜,殺好四頭豬,外加一頭小豬,也累的夠嗆。

    姚若溪看的姚滿屯把豬頭弄好,催著三人迴去。

    王元榮看看天,知道換了明天後天都能賴在這裡睡一覺,可今兒個十五,隻好和王軻,王寶柱三人拿著豬頭,兔子,又拎著羊肉迴了家。

    姚文昌也有些撐不住,說了句,「迴頭我讓高婆子兩人過來幫忙。」就迴了家。

    王玉花也催著姚滿屯和姚若溪趕緊去睡,「三丫頭!快去睡!你小孩子家的還不能跟你爹比,再熬壞了!」

    姚若溪應聲,叮囑了姚若霞凖備的東西,就迴屋睡下了。

    姚滿屯看王玉花挺著肚子要洗豬腸子,乾脆也不睡了,「我身子結實,一夜不睡也沒事兒,你到旁邊看著就行了。豬腸子我來洗!」

    「三丫頭不是說了不急。你快去睡吧!我不洗,受不了這個味兒呢!」王玉花嫌棄的催著他走了。

    「那你別忙活,等我睡醒再洗!」姚滿屯知道這些肉都擺著,等姚若溪睡醒肯定又是一通忙活,也就聽話去睡了。

    王玉花卻沒聽話,招呼了姚若萍拿了鹼和醋,又抱了鹽罐子過來,凖備洗豬腸子。

    盧秀春帶著高婆子兩人過來,「二嫂!我帶她們來幫忙。你有事兒吩咐她們做,還是別下手了,當心身子要緊。」

    「你們今兒個不是要迴門的?」王玉花看她態度誠懇,也就沒有客氣。

    倆人都是粗使婆子,盧秀春知道自己肯定沒有那個力氣做多少農活,帶倆人嫁過來就是要乾家裡的粗活兒,高婆子兩人就聽了一遍做法,忙活起來。

    盧秀春又跟王玉花說了遍謝謝,她自己也知道姚文昌是個文弱書生,雖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但打獵沒有姚滿屯幫著,肯定打不到獵物的。跟著跑了一趟,還拿迴去個後腿,這可是明白的佔便宜。

    王玉花大方起來也是很大方的,說了幾句,就送她迴去。

    姚文昌過來趕了驢車,打了招呼就帶著盧秀春去老宅。

    姚滿倉聽昨夜幾人去打獵了,頓時不滿,「打獵竟然也不叫人!你們打了多少東西?」

    「是王元榮他們幾個,我不過跟著瞎跑一趟。這野豬也是二哥買下的。我今兒個迴門,纔砍了條後腿。」姚文昌說著跟苗氏和姚正中招呼,「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去晚了不好看!」

    「快去吧!」姚正中擺擺手。

    姚文昌趕車的技巧不咋好,就這走到新安縣晌午去了,盧夫子看了略略不滿。

    盧秀春怕爹孃不給姚文昌好臉色,急忙解釋昨夜打獵的事兒,「拿來的後腿就是昨夜相公他打的。」

    姚文昌輕咳一聲,正了正身子。

    盧夫子倒是臉色緩和,姚文昌果然不是隻會讀書的沒用的書生。又看兩眼不滿血絲,也沒有多留,吃了晌午飯就讓倆人迴來了。

    盧太太本想問問高婆子盧秀春在婆家過的咋樣,沒見到人,也遺憾沒問成。

    姚文昌迴到家就撐不住睡下,姚若溪已經睡醒,拿了快刀,和姚若霞把肉都切成長條塊。所有的肉條塊都抹上特別調製好的調味料,醃著。又讓高婆子兩人剁了花肉灌了豬腸。

    姚滿屯把柴火已經架起來,用鐵條勾著一條條的條,晾在架子上,在闢出來的屋裡慢慢的薰烤。

    外面的大門被拍響,姚若溪耳朵靈敏,早先就聽到了,裝作沒聽見。最後連高婆子都聽到了,「好像有人在敲門!」

    幾人停下忙活,側耳一聽,大門已經不響了。

    「估計是聽錯了吧?」姚若溪疑惑了一句,低頭繼續忙活。

    又聽的確沒聲音了,高婆子也就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幾個人繼續忙活起來。

    而在外面敲門不開的毛氏和許氏簡直一肚子火氣,打獵弄到打野豬,竟然躲在家裡不吭聲,還不開門。

    毛氏沒有多少表現,許氏到了老宅,立馬告了一狀,「二嫂家真是越來越的富貴,人的眼也越來越高,門檻也越來越高了!親親上門都敲不開門,生怕分了她們家打的打野豬一樣!連個應的都沒有!我就不信一家子都沒聽到!」

    苗氏雖然心裡暗鬧,卻不知道為何,還覺得不安。王玉花至今沒出事兒,那不是雞湯沒喝,就是那紅花沒放。可又覺得事情不尋常。

    今年的八月十五,姚滿屯來送了兩斤月餅,把羊肉切了一塊,豬肉切了有四五斤送來,沒有說啥就走了。就連小兒子叫來過十五,都說媳婦身子不舒服。這讓苗氏心裡很不安,抓不住的不安。

    許氏嘴上不停,見說了一堆,苗氏卻沒有多少反應,倒是自己在沈思,她更是不滿,叫了兩聲。

    「肉不是已經給你們送了!想要野豬,自己去山上打就是了!兄弟分了家,就各憑本事了!」姚正中沈聲說了一句,也沒看許氏。

    許氏知道是說自己的,想跟姚正中講講,見姚富貴使眼色過來,不屑的撇著嘴,暗自翻個白眼兒,不再吭聲。說的送肉,卻隻有二斤多的,那一點隻夠包一迴餃子,一頓就吃完了。二房自己倒是精明,關在家裡不出門,整整一頭大野豬呢!肯定吃不完,都不知道分出來!

    毛氏看了看,就笑道,「我去叫文昌和秀春過來吧!就算分了家,頭一年,又是剛成親,八月十五肯定得一塊過的。」

    苗氏想到小兒子雖然委婉卻想拒絕的話,心裡很不舒服,覺得盧秀春跟王玉花走得近,挑撥的她小兒子要跟她不親近了!

    毛氏就起身去了姚文昌家,沒看見高婆子兩個,眸光轉了轉問道,「咋不見你家那兩個婆子?」

    「去二哥家裡跟若霞學著做豬雜去了!」盧秀春換了身喜慶的衣裳出來,笑著迴她。

    「文昌昨夜打獵,一夜沒睡,又趕上迴門,怕是累壞了吧?打了多少獵物啊,這麼拼命?」毛氏不動聲色的套話。

    「我也沒見著,不過看那後腿,應該也能猜得到!」盧秀春是她問一句就迴一句,卻迴的滴水不漏。

    毛氏跟她打了一圈太極,發現這個弟妹也不是簡單的角色,轉了一圈都沒有問道有用的,而她又跟二房親近,不由心裡暗恨。王玉花那個賤人竟然招人喜歡!

    盧秀春等了一會,姚文昌拾掇好,兩口子跟著毛氏去了老宅過十五。

    傍晚的時候,姚若溪賞了高婆子兩人一人一個八分的銀錁子,半斤小月餅,「算是給你們過十五的!」

    兩人推辭了下,就接了。端了兩大碗肉菜迴去自己吃了。

    姚若溪一家加上丁顯聰一塊,吃了飯,坐在花園裡吃月餅,考校詩詞課業,也是熱熱鬧鬧的。

    等散場後,姚忠舉和姚成材,姚及第三個卻偷偷的摸到西院這邊,一溜的翻上了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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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14 10:08:46

第112章:倖福的蒼耳子


    姚忠舉是脾氣最隨姚滿倉的,在傢裡也是聽了不少的話,在外面玩更是跟姚若萍鬧過不少矛盾,不過傢裡管教的嚴,他也不敢亂來。而今兒個十五,苗氏想自己的心事兒,毛氏也這段日子也忙著籌備姚春燕的婚事,他就攛掇了姚成材和姚及第出來。

    「聽人說王元榮那幾個混蛋迴傢的時候背了半麻袋迴傢的,肯定打了不少東西!竟然還不拿出來,給一點,打發叫花子啊!?」姚忠舉爬上牆頭,還不滿的哼哼。

    「別吭聲,這傢裡有狗。」姚成材皺眉提醒他一聲。

    姚忠舉頓時不說話了,偷人傢個瓜果這事兒乾了不少次,但大晚上翻牆到人傢裡的事兒,還是沒有乾過,心裡嫉妒氣恨的同時,也有些忐忑心虛的。

    三人爬上丈高的牆頭,看看下面,不敢下去了,上來的時候有墊底的抽起來,下去可是丈高。再則弄出動靜來,驚動了傢裡的狗就不好了。

    「這西院被那小賤人搞成狗屁的花園,除了養了兔子,弄了幾壇子酸豆角,根本沒啥東西。咱們翻到內院去!」姚忠舉往底下看了看,就小聲招呼倆人。

    姚若溪傢房子一圈都屋頂,沒有牆,也隻有西院花園這邊是牆,所以根本翻不上去。三人從西院牆頭上爬到屋頂上,看著更不好下去,有些沒轍兒了。

    「現在咋辦?」姚及第皺著眉毛不滿的問。

    「從那邊下去。」姚成材指了指靠著前牆的薔薇花籐,拽著花籐下去,就不會摔了。隻要小心別弄出動靜就行。

    從屋頂又爬到牆頭上,一直小心翼翼的到了前面薔薇花籐上,這一節種薔薇的牆是隔一段加高一截的,這樣爬滿的薔薇花錯落有緻,不會那麼死闆。

    三人剛從薔薇花籐上下來,聞著花園裡的陣陣香味兒,頓時兩眼迷糊,頭發沈,勉強到了亭子裡,就昏倒在地了。

    姚若溪拎著燈籠,姚若霞提著一籃子東西過來。

    看地上昏睡的三人,姚若霞目光泛冷,沒用姚若溪說,上去把三人的頭發弄散,抓了一把蒼耳子就三人頭發上揉。

    古代跟現代可不一樣,講究重視孝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尤其是頭發,剪了就是不孝。所以不論男女,都是打出生就留的長頭發。

    姚忠舉今年十四,姚及第十三,姚成材過了生兒也有十二了,都留了十幾年的長頭發。

    姚若霞一點沒客氣,把每個人頭上都抓了不少蒼耳子揉的亂糟糟,纔停下手,站起來睨視三人,「白唸幾年聖賢書,小小年紀就做雞鳴狗盜的事兒!」

    「如果剃了頭發,再長出來的頭發肯定更好的。」姚若溪也沒多待,把小香爐裡的香換上,拎著燈籠和姚若霞迴了內院去。

    而老宅的人沒見到姚忠舉和姚成材,就以為是找姚及第玩去了。許氏這邊又以為姚及第跟著倆兄弟在老宅,竟然都沒有管。

    不知過了多久,高懸在天際的明月蒙上一層冷霧,漸漸的風起。涼意絲絲縷縷的鑽入心肺,三人猛地驚醒過來。看了看情況,還在姚若溪傢裡,院子裡很是平靜,這纔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還以為被抓住……」姚及第說著,看到姚忠舉和姚成材兩人蓬亂的頭發,愣了愣,「你們倆?」

    「及第!你的頭發…」姚忠舉說著,看弟弟姚成材也是一樣,急忙伸手摸自己,觸手就被蒼耳子紥了手,再小心的一摸,頭上綴著沈沈的東西竟然全是蒼耳子,頓時又驚又怒,張嘴就要罵。

    姚成材連忙攔住他,「肯定被發現了!快!快走吧!不然被人知道,就壞事兒了!」

    姚及第嚇的左右看了兩圈,都沒有見到人,隻有夜風吹起薔薇花葉子沙沙作響,他卻心裡發寒,後悔不該聽了姚忠舉的話,過來偷東西,給姚若溪傢找麻煩。急忙爬起來,抓著花籐就往牆頭上爬。

    誰知花籐是種在牆上突出來的槽裡,怪不得牆很厚,急忙踩住,爬上牆頭。

    姚忠舉惱恨異常,卻也害怕的臉色發白,和姚成材迅速的爬上牆頭。

    突然院子裡亮起燈,更嚇的三人膽戰心驚,不敢動作,隻小心翼翼的,悄悄的爬。

    忽然又傳來開關門的聲音,三人臉色發白,直接也不迴原來壘了石頭的牆根下,就從待的地方小心的跳了下去。

    姚及第人不大,心眼兒卻不少,挑了個下面又軟土的地方摔下去就滾了一圈,雖然渾身疼,卻沒有大礙。

    姚忠舉卻直接跳下去的,落地就痛叫一聲,摔倒在地上,又怕的不行,咬牙強忍著痛叫。

    姚成材也在姚及第跳下的地方下來,沒有事兒,撲上來攙扶姚忠舉起來,「大哥!你沒事兒吧?」

    「我腳崴了。」姚忠舉疼的額頭冒汗。

    姚若溪傢的狗卻汪汪的叫了起來。

    三人也不敢多待,急忙就往傢跑。

    姚成材叫住要跑迴傢的姚及第,「二哥!咱得說好了,不然被當成小偷,就不能參加科考了呢!」

    「那就說咱跟人打賭輸了,自己弄的?」姚及第指了指頭上。

    姚成材點頭,三人中他雖然最小,卻比姚忠舉和姚及第都要心眼兒多些。

    姚及第應下,三人串好口供,這纔各自迴傢。

    許氏見了寶貝兒子滿頭的蒼耳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聽是他跟人打賭自己弄得,闢裡啪啦把跟他打賭的人罵了祖宗十幾代人。

    不過這樣的說辭卻沒瞞過精明的毛氏,小兒子問不出來,大兒子一激一詐就全知道了。頓時氣的渾身發抖,揪住姚忠舉的耳朵,「我平常是咋教你們的,啊!?竟然給我做這種事兒!前途不要了?功名不考了?不想好好過了?」

    「孃…孃…疼疼……」姚忠舉疼的直咧嘴。

    姚成材想說話,毛氏抓著也擰住他的耳朵,「這種事兒也是你們能做的?我辛苦供養你們唸書上學,就是為了讓你們去做雞鳴狗盜的事兒!?」這種事兒,別人誰做都行,她都不會管。但她兒子絕對不行!她辛苦教養的兒子是以後成纔入仕,光耀門楣的。

    「孃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會做這事兒了!真的真的!」姚成材機靈,立馬跟毛氏連連保證。

    自己疼愛的兒子,毛氏也捨不得下重手責打,見倆人都認錯說改,也就鬆了手,都對倆人教導了一遍,就沈著臉想這個事兒。

    「你說你們下了牆頭就暈了?」毛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心裡一陣後怕,要是被二房當場抓住,鬧將起來,她倆兒子的名聲就全壞了。

    「是那個花兒的香味兒,長了滿牆都是。」姚忠舉一邊扯著頭發上的蒼耳子,一邊恨恨道。

    被薰暈了?毛氏還是有些疑惑,不過看倆人都在扯頭發上的蒼耳子,氣恨的咬牙,叫了姚春燕來給倆人慢慢清頭上糾纏在一塊的蒼耳子。

    剛入秋,很多蒼耳子還沒有完全成熟,不像深秋的時候,棕色的蒼耳子雖然沒那麼大,可上面的刺纏住頭發,揉到一起,除非剪掉頭發,否則輕易拽不掉了。

    就這,毛氏和姚春燕給倆人扯了大半夜,疼的倆人痛叫,頭發一縷一縷的被生生扯掉,卻還是沒有揪掉完。

    姚春燕實在睏的沒辦法,「先揪掉後面的能睡覺就行,明兒個再揪吧?」

    毛氏也是睏倦的不行,看姚忠舉和姚成材也睏的撐著,就給倆人揪了後腦勺上的,讓倆人睡下。

    次一天起來,姚若溪傢就忙碌了起來,姚滿屯要帶短工去收玉米,姚若霞和姚若溪又到西院薰昨兒個野豬肉。

    老宅裡熱鬧起來,毛氏沒說實話,隻說倆人跟人打賭輸了,被揉了一頭蒼耳子。

    吃了飯,姚正中和姚滿倉凖備著下地乾活兒,苗氏和姚春燕給倆人在院子裡揪蒼耳子。

    隻是睡了一夜,多少會盤到,縱然倆人再小心,也生生扯掉不少頭發,疼的姚忠舉眼淚都出來了。

    姚文昌和盧秀春過來看到,都驚疑的。

    「跟誰打了賭,賭了啥輸的?竟然被揉了一頭蒼耳子!」姚文昌忍不住笑問。

    姚成材疼的齜牙咧嘴,姚忠舉想到昨晚的事兒,頭皮上又疼的很,心裡就越發的惱恨。

    盧秀春看的連連嘶了幾口氣,這樣扯著,就算不把頭發扯掉,頭皮也要疼個好幾天了。

    姚文昌沒問出來,知道小孩子自尊心也很強,讓盧秀春迴傢歇著,他留下去地裡乾活兒。

    老宅的地是合並到一起的,姚文昌考中廩生,減免一百畝的糧稅,自傢的地,再加上姚正仁傢的二十畝,又新買的,差不多湊夠了一百畝,也是要請人乾活的。

    請人乾活,要麼多給工錢,要麼管一頓飯。管飯苗氏是不可能的了,那麼多人乾活兒,不光饃饃,沒有點葷腥也會被人瞧不起的。

    於是又都想到了二房打獵的大野豬。

    姚若溪看豬肉晾的差不多了,又抹了層調味料,再加了鬆脂柏葉橘子皮慢慢的薰烤。

    忙活了大半天,王玉花實在受不了煙薰火燎的味兒,就去擇菜,剁肉餡兒,做了肉餅湯,烙饃捲菜,讓姚若霞和姚若萍送到地裡去。

    幾乎幾個村子的人都知道給姚滿屯做短工,半下午有一頓加餐,工錢還是照舊,都很是樂意。

    沒幾天,地裡的玉米就打了出來,晾曬在荒地上。

    丁顯聰沒法下地乾活,就看著曬的玉米不讓牲口禍敗,小孩偷拿了。

    姚若溪忙活完薰肉,看了看釀的稠酒快成了,正想著王元榮,就見他又過來了。

    這次不單王軻和王寶柱,連段浩奇也死皮賴臉跟過來了。

    王元榮看他進門就打量姚若溪,臉色就有些發黑。把小佈袋放下,「你要的桂花。」

    姚若溪已經聞見濃鬱的桂花香了,看佈袋洗的乾乾淨淨的,裡面的還裝了一層綢佈袋子,滿滿的嫩黃色小小一簇簇的桂花,不禁笑起來,「是買的還是偷的?」一下子有幾斤,不是誰傢特意種的,是不可能有這麼多讓隨便摘。

    「我又不是採花賊,哪可能是偷的。」王元榮面色轉好,眸光閃亮亮的看著她笑。

    段浩奇看著撇了撇嘴,笑得真好看!其實很姦詐!把張志權的姘頭弄給自己表哥,心靈肯定沒有臉上那麼美。他轉頭找了一圈,見姚若霞從外面進來,頭上包了一方帕,秀麗樸實卻難掩姿色,進門就笑,更是溫婉燦爛,他忍不住盯著她笑。

    姚若霞卻根本不是對他笑的,「做的薰肉應該能吃了,正好你們過來也嘗一嘗。」

    「這麼快就能吃了?」聽到吃,王軻忙問。

    段浩奇皺起眉,滿是不悅的盯著王軻,又看看姚若霞,覺得心裡氣悶的,「我就在這站著,沒看見我嗎?」

    姚若霞還真沒註意到他,往日都是王元榮三個過來,根本不會帶人來。訝異的看著段浩奇,「段少爺!」

    「啥樣的薰肉?做來我也嘗嘗。」段浩奇哼哼一聲。他今年也十六了,也懂點情事,看王元榮一來湊到姚若溪跟前,知道他八成喜歡的是姚若溪。可這姚若霞竟然對這王軻笑的這麼燦爛。

    「這是八裡鎮的暴發戶!」王元榮毫不客氣的丟段浩奇個警告的眼神,讓他跟著自己來就老實點。

    段傢是近些年纔富裕起來,結果一富就一發不可收拾,迅速蓋過八裡鎮的所有地主鄉紳,被人嫉妒又鄙視的稱為暴發戶。

    「暴發戶又咋了?她們傢還不是很窮,現在這樣不也是暴發戶嘛!」段浩奇被人一叫暴發戶就炸毛,倖虧叫的人是王元榮,換換人,他不立馬上去收拾人一頓,也要找機會群毆。隻王元榮,倆人一塊混了好幾年,揍過八裡鎮不少人,情誼非同一般。而且他也打不過。加上他的小廝,三人一塊上都打不過。

    王元榮看他註意的人是姚若霞而不是姚若溪,輕哼一聲,「不想留下吃飯,就趕緊迴去。」

    「我大老遠跑到你傢來,你敢不讓我留下吃飯!?」段浩奇對王元榮一向沒轍兒,扭頭怒瞪姚若霞。

    「我這就去做飯。」姚若霞嘴角微抽,覺得這段浩奇的脾氣,就像沒長大一樣,真是被人寵壞了。不過上次讓人傢幫忙,還沒謝過。

    王玉花睡醒,見王元榮幾個又過來,還有個段浩奇,聽了介紹,看段浩奇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熱切。八裡鎮段傢在新安縣都數得著的,看這段浩奇長得脣紅齒白,身材挺拔,穿著錦緞袍子,跟自傢大閨女的一配,很是郎纔女貌。

    段浩奇雖然被寵著長大,脾氣不咋好,但人並不傻,聽王玉花是姚若霞的孃,又看他打量自己的眼神,頓時僵著身子,臉上就紅了,眼神一直亂瞟亂閃,不知道該看哪好。

    王元榮微微皺眉,湊在姚若溪耳邊輕聲道,「段浩奇心地是不錯,但他脾氣不好,不太適合表姐。」在他看來,姚若霞是姚若溪的姐姐,長得溫婉秀麗,詩詞歌賦不太精通,但傢務女紅樣樣出挑,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段浩奇脾氣太不好了。

    姚若溪上下看了眼段浩奇,點了點頭,很不成熟的富傢少年。不過見他渾身不自在臉色發紅,跟王玉花招呼一聲,到廚屋幫忙做飯。

    王玉花就拿了野果子出來,讓幾人隨便吃。

    等王玉花也去廚屋,段浩奇鬆了口氣,忙叫身旁的小廝,「六子!我今兒個是不是不該穿這身衣裳來?」他身上這身衣裳還是去年做的,因為穿著挺舒服,就經常的穿一穿。

    「少爺穿這身衣裳很俊啊!」六子看了一眼,笑著贊道。

    段浩奇不耐煩的推開他,又看王元榮淡黃色棉綾袍子,利索又顯的俊白,不由的不滿,闇瞪他一眼,怪他竟然這個時候搶自己風頭。

    薰的臘肉纔沒幾天,還不是很入味兒,不過風味已經出來了,姚若霞先吃燒了隻兔子,切了臘肉炒蒜苗,又燉了一個臘肉山菌青菜湯,滿滿一大盤子的糖醋排骨和泥鰍豆腐湯。

    段浩奇盯著姚若霞,「這些都是你做的?」竟然比傢裡的廚子做的都好吃。

    姚若霞笑笑,端了菜和姚若溪坐到廚屋裡的小桌上吃飯。

    飯間,姚滿屯也跟段浩奇問了些話,他看段浩奇對大閨女的態度,隻是他對段傢並不太了解,隻知道八裡鎮頭號的富戶鄉紳,自傢閨女好,可門第終究有些偏差。

    至於段浩奇不好的方面,姚滿屯倒是沒多考慮,想著能和王元榮幾個一塊玩那麼好,人品不會差了,根本想不到段浩奇打架群毆欺負人的損事兒從小到大乾了一籮筐還多。

    段浩奇從未有過的忐忑,覺得風味獨特好吃的飯菜都變得沒多少滋味了。走的時候硬是賴走了兩斤臘肉。

    迴到傢就纏著段老爺和段太太鬧騰。

    段老爺段鳳飛是個個子不高很是圓潤胖乎乎的中年人,而段太太沈氏是個瘦高面相嚴厲婦人。不過兩口子就隻有一個兒子,一根獨苗,很是寵愛。

    聽他看上了姚若霞,問了下情況,段太太就皺起眉,「門第太差了,莊稼戶出來的閨女不說品行,教養跟大戶人傢的小姐差好些呢!」

    「孃你是沒見過她,她不僅長得好看,人很能乾的。詩經子集學了不少,而且還會功夫!做的飯菜比咱傢的廚子都好吃!」段浩奇扯著段太太的胳膊,一邊鬧騰,一邊給段老爺使眼色。

    段老爺咳嗽兩聲,「門第是差了些!咱傢就你一個,是得挑個好的娶!不然以後咋掌管傢裡啊!?」

    「我就喜歡她!就要娶她!不然我就不吃飯了!」段浩奇見倆人都不說同意,頓時拉著臉,哼了一聲,摔門走了。

    段太太看他又上演絕食,也不管他,餓了自然會吃。

    段老爺讓人悄悄的去打探姚若霞。

    等了兩天,段浩奇餓的實在不行,見段太太依舊不鬆口,偷偷的翻牆出來,跑到槐樹村找姚若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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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3-14 10:09:29

第113章:一輩子生不出兒子



    臨近傍晚的時候,太陽落山之際,天邊飄滿了朵朵的火燒雲,映襯的地上都是一片霞光。

    姚滿屯剛從地裡迴來,先犁了二十畝地,緊趕著種上了大麥。因為大麥熟的晚,所以今年商量了趕早種上。

    姚若霞踏著的晚霞出來,一片橙紅的霞光中,宛如彩霞仙子般,躲在一旁的段浩奇看直了眼,連姚若霞發現他瞧過來都沒躲,傻愣愣的看著,「好美…」

    看他直勾勾的眼神,姚若霞面上頓時燒了起來,見他還盯著自己看,迴瞪了他一眼。這個人怎麼這個時候跑到這裡來了?

    段浩奇一驚,見已經被發現了,可姚滿屯也在旁邊,他不敢造次,肚子有咕嚕嚕的叫,他捂著肚子可憐巴巴的看著姚若霞。

    姚若霞眼神閃了閃,直接跟姚滿屯迴了傢。

    丁顯聰夜裡著涼,小四也有點咳嗽,他沒敢過來,怕也過了病氣給姚若溪。傢裡舀飯,姚若霞就拿了食盒自己送出來。

    姚若萍見她沒使喚自己,樂得輕鬆。

    段浩奇見姚若霞拎著食盒出來,心下一喜,忙上前來,「那個…我…」

    姚若霞撇了他一眼,沒有理會,把食盒送到丁顯聰傢裡。

    段浩奇一看丁顯聰,俊臉一黑,頓時有些炸毛,「你…你乾啥來給他送飯?他是你傢啥親戚?」

    丁顯聰接過食盒,疑惑的看著段浩奇,又看看姚若霞,他自小心思敏感,對這些也熟知的早,就明白過來,謝過姚若霞,「麻煩若霞姐姐了。」

    他如今也纔八歲,跟姚若霞著實差了好大一截。

    「你也跟他一塊吃吧!」姚若霞招呼段浩奇,碰見他的時候,老遠就聽見他肚子咕嚕嚕叫。

    她話音落,段浩奇的肚子應景似的咕嚕嚕叫一聲,段浩奇面上羞惱,哼了一聲,掀開食盒蓋子,裡面是四個饃饃,一罐子迷糊糊湯,一大碗的炒青菜炒肉,還蓋了蔥花炒雞蛋。

    「段少爺!天實在不早,你吃完就趕緊迴傢去吧!」若不是他跟王元榮幾個交好,上次又幫了忙,姚若霞也不會過多理會。

    「迴傢?我不迴!他們不讓我娶……反正我就是不迴!」段浩奇傲嬌的擡著下巴,目光不滿又帶著幽怨的看著姚若霞。

    「免得你傢人著急擔心。」姚若霞笑笑,跟丁顯聰招呼了,就迴傢去。

    段浩奇看她要走,上去攔住她,「你這人怎麼這樣?我都絕食兩天了,都是為了誰啊!?你還有良心沒有?」

    姚若霞一頭霧水,對他莫名其妙的話很是不解,「段少爺……」

    「我都跟你說了,你還聽不明白啊!」段浩奇羞憤的跺腳,掏出自己的玉佩就要往姚若霞手裡塞。

    姚若霞一驚,看他抓住了手,下意識的反擊。

    段浩奇的日子就是要啥有啥,過的太無聊了,所以纔打架群毆乾損事兒,看別人有個好東西,看得上眼就想弄過來,尤其是王元榮,所以他連搶帶偷帶賴皮的弄了王元榮的快弩比著打了一把。之前見王元榮突然間厲害起來,有伸手會武功了,也是纏著傢裡找了個武師學幾招的。見姚若霞動手襲擊過來,他一愣,也還起手來。

    隻是他這幾招跟姚若霞過過招還行,真要是打起來,幾十個迴合下來,就被姚若霞撂倒在地。

    「你…你這麼凶悍,以後還有人敢娶你嗎!?」段浩奇喘息的反擊,卻被姚若霞製服著,動不了。

    「這事兒就不煩勞段少爺操心了。你還是不要在我們村子附近轉悠,會被當成宵小的。」姚若霞說著鬆開他。從去年經歷汪小軍強迫她私奔,她就加緊了練武,這大半年著實進益不少,撂倒段浩奇根本沒費多少勁兒。

    段浩奇不服氣,她一鬆開,立馬就朝她攻擊。

    丁顯聰看的驚呼一聲,「若霞姐姐,小心啊!」

    姚若霞皺起眉,下了全力,隻幾招就把段浩奇按倒在地上。

    段浩奇眼裡滿是震驚,他隻猜測姚若霞會幾招功夫,沒想到下了全力竟然這麼厲害。看她杏眸斜睨過來,頓時垂了頭,「天,天晚了,我沒法迴去了。」

    丁顯聰看姚若霞為難,想了下道,「要不讓段少爺在我傢住一晚吧?」要是去住若溪傢裡,肯定對她們姐妹名聲不好。連他都沒去常住,隻是偶爾住前院客房。

    段浩奇很是有些嫌棄的抿嘴看了看丁顯聰。

    「那就委屈段少爺了。」姚若霞點點頭,讓丁顯聰不用送碗筷,就迴了傢。

    見她毫不猶豫的就走了,段浩奇滿肚子幽怨,又是在餓得不行,隻好跟丁顯聰迴去吃了飯。挑剔了一堆,躺在炕上睡著了。

    夢裡,姚若霞笑的燦爛迷人,穿著大紅嫁衣像他奔來,段浩奇睡夢中傻笑兩聲。

    次一天起來,一看原來是夢,黑著臉出來,見丁顯聰已經練了兩張大字,洗漱了後,上來拿了他練的字看,一副看不上眼的樣子,「你這是學了幾年了?」

    「纔剛兩年的樣子。」丁顯聰迴著話,手下不停。若溪說了,想要寫出一筆好字,就得不停的練習。

    段浩奇皺皺眉,洗漱了,出門到姚若溪傢門口來。

    姚滿屯已經下地乾了一場活兒,段浩奇看他遠遠的迴傢來,急忙躲了起來,又闇鬧自己沒做虧心事兒,躲個啥?可終究沒有出去,想了想,也沒招呼,直接就又跑迴了傢。

    段老爺來閧兒子吃飯,卻發現兒子不在,見他啃著包子從外頭迴來,知道他翻牆跑出去吃東西了,又是無奈又是沒轍兒。

    恰巧派出去打探的人迴來,把姚若霞誇了一通,段老爺聽著這樣的條件,比他媳婦當初好了很多了啊。就是魄力有點不夠,但練就個幾年應該也差不多的。就聽來人話鋒一轉,說姚若霞要在傢招贅的話,頓時有些不滿。迴頭勸段浩奇,「爹再給你找好的行不行?」

    「不行!你們要是不讓我娶她,那我就…就上她傢入贅去!」段浩奇是打定主意非要娶姚若霞了。別人他不管,那姚若霞本該就是他的人纔對!

    段老爺差點噴出一口老血,迴頭跟段太太商量了,「兒子認真起來,哪件事兒不依著他成了的?」

    段太太這輩子就一個兒子,一根獨苗,就想給兒子找個好的。不要大戶小姐,至少也不能差了。可兒子跟她扛上了,也就無奈的讓人打聽一下姚若霞。

    聽是要在傢招贅的,段太太倒是比段老爺想的來了,「她那孃不是正懷著,生了兒子,哪還會留閨女在傢招贅?」

    段傢派人上門的時候,姚若溪姐妹正在傢裡拿著銅絲籮過酒,酒釀被搓下,剩下的米渣倒掉,過的酒加冰糖蜂蜜,加入桂花煮開,倒在壇子裡,已經成了奶白色濃稠醇香的桂花稠酒。

    王玉花聞著香味兒眼饞,問自己能不能喝,姚若溪倒了一碗給她。

    媒人突然上門,還是為段傢說親,王玉花驚訝的同時,又心歡喜。大閨女長得好,這幾年學的東西多,真要嫁給莊稼小子,她還不樂意閨女受那份苦。而這段傢隻有一個兒子,連姊妹都沒有,以後不會有分傢爭執啥的。公婆隻有一個兒子,自然也會疼愛大閨女的。

    對這門親事王玉花是很滿意,不過卻沒有當傢做主答應下來,而是說,「這麼大的事兒,還得等當傢的迴來商量商量。」

    「是得跟姚裡正商量商量!不過這段傢可是有不少人上門提親,偏生段太太打聽了你傢大小姐賢良淑德,是出名的,那些個小姐不要,巴巴的讓我上門來說親了!」媒婆笑的瞇著眼,卻不斷的吸著飄來的香味兒,又不好意思打聽。

    王玉花看著,不太情願的讓倒了一碗桂花稠酒過來。這酒醇香濃鬱,綿甜悠長,是真正的好東西,又是三閨女特意釀給師孃的,讓這個媒婆喝了,覺得糟蹋了好東西。

    媒婆一雙眼早被桂花稠酒的香味兒勾去了,可沒看她的臉色,喝了一碗,拍著腿決口誇贊了一番,還想再喝,見王玉花沒有那個意思,姚滿屯也迴來了,想著正事兒,忙又跟姚滿屯說了一遍。

    姚滿屯倒是有些動心的,一來這樣的人傢,大閨女嫁過去必不會吃虧,以後也不會有紛爭。二來,他還惦記著汪正要壞她們傢親事的話。跟媒婆說要商量商量再答復。

    媒婆知道閨女傢肯定都要矜持些,又喝了一碗桂花稠酒這纔滿意的離開。迴到段傢倒是真心把姚若溪傢誇了一番,「她們傢大小姐我瞧見了,長得少數的標緻,溫婉賢淑,秀麗的很!聽說姐妹幾個釀的啥桂花稠酒,哎呦!像米湯一樣,黏稠綿甜,又香又好喝,我硬是賴著喝了兩碗。」

    「啥桂花稠酒的?她們傢怎麼說?」段太太皺眉問要緊事兒。

    「說是商量商量!太太聽我說,她們傢那三小姐不是腿腳不好,讓於傢請來京都的大夫快瞧好了呢!釀的那桂花稠酒就是特意給她師孃釀製,祝壽的!」媒婆也覺得姚若溪不吭不響的,幾個閨女長得都標緻,還跟於傢扯著關係,她要好好記著,尋摸著好媒茬纔是!

    「於傢?是新安縣於傢?」段老爺雖然暴富了,可跟於傢歷經數代緻力醫學的杏林世傢那是沒法比的。

    媒婆悄聲道,「我偷偷打聽來的,說是那三小姐跟於二爺傢的公子拜了同一個師父學醫。年節都有禮尚往來呢!」

    「怪不得於傢的啤酒作坊開在槐樹村去了。」段太太了然的點點頭,覺得這親事靠譜起來了。她兒子的眼光還是很獨到的。

    段老爺摸著小鬍子點點頭,又伸手招呼媒婆,多多說些好話。

    媒婆自然應承,領了賞錢離開。

    而姚若溪傢,姚滿屯和王玉花也讓人打聽段浩奇的人品,找的人就是王軻和王寶柱。一說段浩奇平常乾過的損事兒,姚滿屯就退卻了,這分明是個富傢紈褲少爺,這樣的人,把閨女嫁過去,看著光鮮,以後有哭的日子了。

    問姚若霞自己的意思,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由爹孃做主就是了。」她對那段浩奇沒有心思。

    姚滿屯頓時發愁了,人傢上門求親他高興,說明他閨女好。可這要是不願意,拒絕起來也不好拒絕的。再得罪了段傢……

    沒等到迴音的段浩奇等不及了,帶著點心吃食和幾樣首飾風車玩具上門來,說是吃了姚若溪傢的臘肉很是喜歡,上門討要不好意思,送些小玩意兒。

    姚若溪看著東西分派出來,雖然她們都有份兒,姚若霞的卻是一堆,看她臉色一直紅到耳朵,心下微動。仔仔細細的打量段浩奇。

    他身量不是特別高,十六七歲的少年本就還在長,脣紅齒白,面皮兒沒有她們傢人白,是小麥色,看著很是細嫩,鼻子挺巧,兩眼閃亮有神,時不時的偷瞄姚若霞一眼,一副墜入情網的模樣。

    隻是,情愛,又能保持多久呢?

    可無愛的婚姻,怕也是隻有相敬如賓的漠然,沒有彼此相愛的輕鬆甜蜜。

    她不是愛情專傢,也根本沒談過一場戀愛不了解。如果段浩奇還不錯,她不會插手阻攔姚若霞。她能保證的就是,不論以後如何,絕不會讓姚若霞受欺負。

    「你們傢的那個桂花稠酒,能不能也給我嘗嘗?」段浩奇輕咳一聲,擡眼看姚若霞。

    姚若霞看了眼姚滿屯,然後倒了幾碗桂花稠酒過來,頓時滿屋子飄香。

    這次的桂花稠酒釀了有六壇子,一壇子是兩百斤,有五壇子已經叫了於傢商行送往京都。傢裡留的一壇子是自傢喝,或者待客用的。

    段浩奇喝完一碗,感覺臉上更熱了,他不是王軻和王寶柱,跟姚若溪姐妹從小一塊長大,跟姚滿屯和王玉花也有話說,本來就是來表現的,不嚷嚷,也彬彬有禮,卻腦子打結,找不到啥話說。隻能姚滿屯和王玉花問了話茬兒,他纔急忙接上話。

    但段傢求親的事兒卻很快在村裡傳開了,毛氏聽了恨的咬牙切齒,段傢是拔尖的富戶,她都沒敢想過,竟然看中了王玉花那個賤人生的閨女!

    姚春燕已經在備嫁了,十一月二十六的好兒,如今沒有多少日子了。聽段傢求親姚若霞,臉色難看的迴屋趴在被子上哭了一場。

    王金花裝模作樣的過來說話,問起這親事,聽王玉花還多有不滿,不想答應,目光陰鶩的揚起嘴角,笑的帶著幾分詭祕。然後說了些段傢的好話,勸王玉花,「若霞是個好的,段傢那樣的人傢,嫁過去就是少奶奶,你還有啥不滿意的?富人傢的公子哥兒都多多少少有點富貴人傢的小毛病,都不是事兒。」

    話說的誠懇,姚若溪不著痕跡的冷笑。

    王玉花其實是願意的,就是姚滿屯思慮的多些,總想找個好人傢,不是看傢裡,而是看對方的人。段傢是好,段浩奇的品行卻還沒有達到他滿意的程度。

    隔了一天,段浩奇又上門來,說是吃了臘肉要還些禮,自己傢從南方來的廚子做的糟鵝,看著姚若霞,「你要是想學,我讓他教給你!」面色不自在,眼裡卻閃著討好的光彩。

    「不知道用這法子討好了多少姑孃小姐,以後有個三妻四妾的姐姐妹妹,大姐就等著哭吧!」姚若萍看不慣,陰陽怪氣的刺話。小三那賤丫頭討人喜歡,是因為她腿瘸會裝可憐博同情,沒想到姚若霞也這麼得人喜歡看重。就沒個人對她這麼好!就會裝賢惠,她也會的!

    姚若霞面色一僵,瞬間又迴復。

    段浩奇卻壓根沒把姚若萍看在眼裡,「啥討好多少姑孃小姐的,我從來沒有沒跟女的一塊玩過,連說話都少。我爹也就我孃一個!」

    雖然那是因為他孃太厲害,他爹不敢。

    這話出來,姚滿屯和王玉花都有些詫異,倒是對段浩奇又多了分滿意。算是留了他在傢吃飯,問了些傢裡的事兒。

    段浩奇總算找到話說了,雖然姚若霞沒在堂屋,可姚滿屯就是自己以後的岳父泰山,他是有問必答,把自傢的事兒倒個底朝天兒。

    「我爹很怕我孃的!我孃一瞪眼,我爹就乖乖聽話了。要是我孃生氣了,我爹乖得就跟……」一時說的興起,差點說自傢老爹乖的跟孫子一樣,察覺到不好,急忙剎住了。

    姚滿屯笑笑,覺得段浩奇這小子就是有點少爺脾氣,人傲嬌了點,其實心地很不錯,人也很單純。同樣也有點蠢,但這樣的人,不會太過精明,否則自傢閨女嫁給他,還要天天猜來猜去,過的戰戰兢兢的,那就不好了。

    迴頭問過姚若霞自己的意思,她隻臉皮兒發紅,不迴話,跑迴了屋。

    姚滿屯跟王玉花一合計,說是再等等,考察考察,等王玉花生了這胎再定親事。然後透露了汪正提親被拒放狠話的事兒給段傢。

    段太太當即就有些不高興,「就算親戚,看不上眼拒親了也不能無賴鬧事兒的!」

    段老爺忙附和,「這個事兒不用擔心,他汪正要是敢找麻煩,我讓他們一傢在八裡鎮待不下去!」

    有了這話做保證,姚滿屯就放心了,正好趕上王鐵花兒子做滿月,王玉花把新作的衣裳拿出來給姚若霞打扮上了,又擦了淡淡的胭脂,帶了一把玲瓏玉骨小扇子,一根赤金鑲珠釵,長長的流蘇耳墜,秀麗中透著兩分乾練爽利。

    姚若霞卻是有些緊張,她知道這樣打扮,又是去八裡鎮上,肯定是要相看的。

    「就當見了青孃那樣的生意人就是,大姐不用緊張。」姚若溪握握她的手安撫她。

    姚若霞點點頭,坐上驢車。

    到了八裡鎮,王鐵花傢已經到了不少人,眾人互相招呼著,幾個親近的聚集在屋裡跟王鐵花談論孩子長得好雲雲。

    王鐵花坐月子中,原本豐腴起來的身段頓時又消下去了,幾個生過孩子沒有瘦下去的年輕媳婦都跟王鐵花討教祕訣。

    王鐵花面上一片燦笑,心裡卻闇闇惱恨。啥祕訣?這一個月來陳寡婦勾搭了張志權多少迴,她縱然把孩子扔給婆婆和張志權照看,可總有錯眼的時候,不是孩子被照顧的不好,就是陳寡婦把張志權勾走了。雖然張志權一再保證沒乾啥出格的事兒,沒有亂來,她卻總不放心。

    而且她心裡也知道,姚若溪和姚若霞必然是知道陳寡婦跟張志權的事兒,纔找上陳寡婦的。要是把這個事兒捅給她大姐知道,兩傢指定鬧將起來。到時候她就得罪大姐一傢了。

    就這麼日防夜防的,心力交瘁,自然就瘦下去了。

    所以見到王玉花一傢來,她很是熱情的挽著王玉花的胳膊,問她情況怎樣,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等,又讓王玉花進屋抱兒子,「聽老人兒說懷著身子的時候抱抱小子,就能招來個小子呢!三姐進屋來抱抱!」深切的表達了好意和關心。

    姚若溪淡淡的笑看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王玉花當然願意,跟著王鐵花進屋,抱了孩子。

    馬英蓮隨後也抱了會,就跟王玉花到旁邊低聲說話,「三姨!我就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咱們都是親戚,我也就不柺外抹角了。聽說你傢做出個壓麵條機,租了出去,現在村裡誰傢吃麵條都去買來煮就能吃,方便的很。我自小乾的最多就是傢務了,針線也不咋好,力氣倒是有一把子。三姨看能不能也租給我一架壓麵條機,讓我也做個小營生,在村裡有個進項?」

    她沒有客氣,卻也小心翼翼的,生怕王玉花還膈應著,心裡不舒服,拒絕了她。不過她是聽人說段傢去求娶姚若霞了,這麼好的親事,她如今孩子也快生了,再大的氣性,應該也消了些的。

    「不是我不同意,實在是傢裡就隻有那一架。」王玉花為難道,看馬英蓮比王銀花還明事理,她雖然有心幫忙,可想到汪正還要搗壞她大閨女的親事,就提不起興趣了。

    「是不是還可以再做?」馬英蓮殷切的問。

    「是可以再做,不過要些時間的。」姚若溪倒是對馬英蓮印象不錯,如果這點小事兒能給她撐撐腰,讓她硬氣起來,當了傢也很是不錯的。

    馬英蓮目光一亮,「表妹你是答應了?」

    姚若溪看了眼王玉花,點了點頭。

    馬英蓮扭頭見王玉花也笑了,忙拉著王玉花的手道謝。嫁過來之前她想著找個差不多的人傢過日子也就行了,汪正人就算在陰鶩,還能磋磨兒媳婦?可是她想錯了,汪正處處看她不順眼,婆婆都不吭聲,卻還磋磨難為她。也倖好她很快懷了身孕,婆婆倒是護著她幾分。

    王銀花看她親近王玉花,和王玉花眼神對視,不自在的移開。卻也沒有攔著馬英蓮。

    一直到了吃飯的時候,段傢疑似相看的人都沒有出現,王玉花帶著閨女入座,看她拘謹,就安撫她說可能相看過去了。

    姚若霞鬆懈幾分,就照顧著小四吃飯。

    酒蓆上的飯菜也很是不錯,看得出張傢下了本兒的,一直吃到下晌,眾人很是滿意。等吃過飯,都喝了紅糖茶,然後到了分發喜蛋的時候。

    段太太低調的出現,混在人堆裡打量姚若霞。看是個高挑白淨的姑孃,氣質和姿色都是上乘,待人接物也很是不錯,行動間不見莊稼人的粗俗,倒像是養在大戶人傢的小姐一般,而且現在吃過了飯,卻依舊沒有露出失態失禮的地方,闇自點點頭。

    一直到迴傢,姚若霞都沒察覺到已經被相看過了,也就相信王玉花說的,之前就看過了。不知道結果如何,心裡忐忑的睡不好。

    次一天段傢又差媒婆上門催促,雖然已經知道了等王玉花生下孩子纔定,不過走這一趟是為了告訴姚若霞,相看過關,很滿意她。

    姚若霞鬆了口氣,王玉花看著傢裡做了豆瓣醬,就忙活著給姚若霞買衣裳料子,張羅嫁妝,繡嫁衣的事兒。

    「也太著急了吧?」姚若霞聽的滿面通紅。

    「著急啥!孃當初也是十六成親。雖說現在不定,等明年你也十六了,浩奇也十七了,也不晚了呢!」王玉花嗔了她一眼。對段浩奇已經改了口。

    姚若霞紅著臉迴了自己屋,拿了繡花棚子低著頭仍舊練她的雙面繡。

    姚若溪把自己的料子挑了幾匹顏色喜慶的出來,「給大姐使吧!這個顏色太喜氣,我也穿不出去。」

    「就你事兒多!好好的料子愣是不穿!」王玉花瞪了她一眼,卻還是接了料子,覺得浪費實在太可惜了。

    「不穿給我!」姚若萍上來要拉。她纔隻得了一塊料子,做了兩身衣裳,這賤丫頭可是整整一箱籠呢!

    「給你挑一塊做襖子吧!」姚若溪不是獨佔東西的人,也到了做棉衣的時候,就打開箱籠讓她挑。

    姚若萍卻挑哪塊都覺得好,硬是挑了一匹桃紅色帶闇紋的,一匹石榴紅帶闇金絲的。

    「死丫頭!一下挑那麼多,扯一塊夠做衣裳不就行了!」王玉花上來一看,就把石榴紅帶闇金絲的拿了過來,「這個顏色好,還帶金絲閃著光,過年給三丫頭做個長襖子吧!」

    「我用那個就行,還是給二姐做吧!」姚若溪實在不喜歡,指了指另一匹湖藍色的。

    王玉花點了點她的頭,也就由著她了。不過隻給姚若萍做一身,「正是長個子的時候,今年做了明年就不能穿了!」

    姚若萍想說不能穿給姚若溪穿,就想到姚若溪已經好幾年沒穿過她的舊衣裳,闇自撇了撇嘴,抱著衣裳料子拿迴了屋。

    王金花卻是裁衣裳的時候,把石榴紅帶闇金絲的給小四也裁了一身。

    盧秀春過來,看孃幾個正在做衣裳,看那料子比她壓箱底的料子還要好,不禁納罕。就算姚若溪的師父是京都的名醫,難道傢裡那麼富有?給徒弟送這麼多衣裳料子。又想連名琴都送了,怕是這點衣裳料子人傢根本沒看在眼裡。倒是姚若溪的造化。

    幾個人商量繡什麼花樣,做成什麼樣的,盧秀春又讓高婆子迴傢拿了自己的花樣子過來,坐在太陽下挑選了,又商量了一通。

    正說著,段浩奇又過來了。他現在是隔三差五的就往傢裡跑,管都管不住,恨不得長在姚若霞身邊。

    盧秀春看著他眼裡流露出淡淡的遺憾,她還想著挑個可靠的讀書人說給這個優秀的侄女,沒想到被段傢這個少爺搶了先兒。

    不過段浩奇被段太太叮囑了好幾迴,不能太過孟浪,若是造次,得罪了人,這門親事就算黃了。所以段浩奇基本過來送點東西,有時候吃頓飯,有時候隻是當做路過,喝口水,然後就走了。

    九月裡的時候,嚴如卿拖於傢商行送來一下子小珍珠,說是很喜歡姚若溪送的壽禮,又說想見見姚若溪,讓她上京去,就算不留,也算是去玩一段日子,也讓畢溫良再給她瞧瞧腿好的怎樣了。

    姚若溪看那一匣子小珍珠有三百顆之多,雖然小,卻都圓潤整齊,大小一緻,說讓她拿著玩,或送人賞人用。

    提筆給嚴如卿迴了信,她現在沒有上京都的打算。她的腿沒有好徹底,雖然現在能連著一兩天都沒事兒,可冷不抽子的突然力弱,她還是離不了柺杖。現在上京都,勢必要依靠師父,或者依靠於傢。她還不想,也沒凖備好。

    之後買了幾把素面的執扇,在盧秀春那描了花樣子,自己又畫了幾個。一副荷塘月色,一副野趣十足的花園景象,一副雞狗雲豹嬉戲圖,一副秋景桂花。然後繡了雙面繡。

    雖然練了些日子,可是指望兩三個月就能把雙面繡練起來根本不容易,所以姚若溪打著繡壞的打算,多買了幾把,圖樣也是都簡單的,繡的也很是緩慢。

    姚若霞比她更用心,對繡活兒也更精通些,這些日子更是天天的練,也幫著繡了兩把。

    到了姚春燕出嫁的日子,王玉花拿了提前凖備好的一匹綢佈料子一匹大紅緞子,一根銀簪子送過去。

    許氏看了看孃幾個身上穿的,又摸了摸王玉花送的料子笑起來,「二嫂也真是不用心,這兩匹料子跟二嫂孃幾個身上的料子根本沒法比啊!」

    「綢佈緞子三弟妹還嫌不好,你打算送啥樣的,拿出來讓我們瞧瞧?」王玉花現在對許氏是沒有一點客氣了,冷眼看著她,嘲諷的勾著嘴角。

    「我們傢跟二嫂傢可比不起,誰叫我們傢窮呢!隻得一對銀簪子,一匹綢料罷了!」許氏嗤笑一聲。

    「是啊!要是沒有我傢的豆瓣醬,養兔子,你傢也掙不到錢!」王玉花輕聲說了句,就不再理會她,轉身到一旁坐著。

    許氏氣的臉色黑紫,惱恨的咬牙。

    眾人沒聽見王玉花說了啥,隻見許氏臉色難看的樣子,竊竊私語。猜測許氏找茬兒碰了釘子。

    姚若霞姐妹也都送了禮,自己繡的荷包,帕子。

    姚春燕可有可無的看著,跟姐妹也不怎麼敘話。

    她不說話,作陪的姚若霞也就不吭聲,隻面帶笑容的坐著。心裡實在覺得姚春燕蠢。雖然因為於晉然的事兒鬧了不愉快,雖然大房和二房關係不好,可禍不及小輩。她現在都要出嫁了,還不跟姐妹好好話別拉拉關係。以後來個交心的姐妹怕是都沒有。

    姚春燕的妝扮是盧秀春幫忙描畫的,大紅嫁衣是她前年就開始繡的,頭上戴著赤金步搖,銀簪子,珠釵,和火紅的絹花,妝容也很是精緻,襯託她的溫柔可人。

    一直坐到花轎迎親前,姚春燕這纔看著姚若溪苦澀的慘笑,「這下你可放心了!我也可以死心了!他喜歡你!對你溫柔關懷,對我卻是狠心傷害!」

    「堂姐恨他嗎?恨我嗎?」姚若溪挑眉。

    「恨?很他不喜歡我,卻對你青眼有加嗎?」姚春燕嘴上說的很輕,眼裡的恨意卻藏不住。

    姚若溪抿嘴搖搖頭,「別人跟你無關無繫,隻因你喜歡對方,別人不喜歡你,你就要怨恨。那堂姐今兒個嫁的人是你的相公,你不喜歡他反而惦唸著別人,按堂姐這種思想,他怕是更有資格,也更恨你纔是!」

    姚春燕一怔,擡眼盯著姚若溪,「你說這話啥意思?詛咒我不得婆傢喜歡!?」

    姚若溪不再多說,深深看她一眼,走出門去。

    姚春燕握緊手裡的帕子,在嘴脣上咬出幾個牙印。

    喜孃看了,還隻當她是緊張了,說了幾句吉利話,那邊花轎就到了。

    姚若溪在院子一旁打量一身大紅喜服的新郎官,十七八歲的樣子,個子不算高也不矮了,也是相貌堂堂的,臉上帶著矜持的笑,恭敬的給姚正中和苗氏行了禮,又跪拜了姚滿倉和毛氏。

    姚忠舉背了姚春燕上轎,和姚成材,姚及第幾個一塊跟著花轎去了新郎官傢。

    嫁閨女沒有喜宴,隻分喜堂和點心果子,豬肉的,這邊熱鬧過,眾人也就散了。

    姚翠芬幾個在勸哭泣不止的毛氏,「誰傢養大的閨女到了這一天都不會捨得!」

    「哎呀!二嫂將來可是要哭好幾場呢!」許氏笑著又朝王玉花刺話。

    找個好人傢,自然不必哭的!王玉花話到嘴邊,想到這親事是姚文昌牽線促成的,就又嚥了下去。

    許氏卻沒打算放過,又哎呀一聲發現了什麼似的,「剛纔是忠舉背春燕上的花轎吧?不知道以後若霞幾個姐妹由誰來背啊?」說著倖災樂禍的看著王玉花。就算你現在挺著肚子,也還是要生閨女的!就詛咒你個賤人一直生閨女!一輩子沒兒子!

    「這就不勞煩你操心了!得先把閨女嫁的出去纔行!」王玉花說著笑看了一眼姚春桃和姚春杏兩人。姚春桃和姚若溪同歲,今年也十歲了,翻過年就是十一,卻針線不通,茶飯不會。隻識得幾個大字有啥用?

    許氏這纔發現,王玉花從懷孕越來越強勢,說話也能噎死人了。

    姚麗芬看著倆人鬥嘴,默默的轉移了地方。她總覺得幾道比寒霜還冷的視線落在身上,讓她脊背生寒。

    看坐的差不多,王玉花就藉口身子重迴傢了。

    王金花也是隨了禮的,跟著王玉花一塊出來,到傢裡坐了會說話。打聽王玉花臨盆的日子。

    「我算著是正月底,最遲推到二月初。」王玉花不防備她,就把臨產期告訴了她。

    「那你這些日子可要多加小心些!天寒地凍的,沒事兒盡量不要出來走動。老宅那邊,沒啥大事兒也就不用跑了,再出個啥事兒!」王金花一副貼心關懷又擔憂的模樣。

    「沒有事兒我纔不願意去呢!」王玉花想了想,還是把被下紅花的事兒隱瞞了下來。

    不過王金花已經用一荷包銀豆子從姚若萍那裡打聽到了。苗氏讓姚麗芬藉機給王玉花下了紅花,可惜的是,王玉花竟然被喝,被姚文昌媳婦那個蠢貨喝了,還喝出了葵水。

    她眼裡閃過一抹陰狠,面上卻笑的更加深切,摸著王玉花的肚子,「這肚子尖尖的,這會肯定錯不了的!」

    「但願菩薩保佑吧!」臨產期越近,王玉花心裡也越忐忑。

    王金花又安慰她幾句,起身離開。路上盤算著,王玉花正月底生,現在快十一月底了,那再過些天就是八個月了吧?七活八不活。八個月的孩子,就算平安出生,也活不過一天的。

    她原本一直在闇中看著苗氏整治王玉花,結果竟然失敗了。想著把王玉花推過程氏的消息透漏給苗氏,等看到段浩奇她就改變了想法。決定自己動手。

    王玉花不管生下閨女還是兒子,八個月的孩子都活不成。她倒是希望生的是個兒子,然後這個兒子活不成。王玉花身子受損再不能生養,遭受鉅大打擊。然後暴出曾經對親孃下過死手,這時候,苗氏會怎麼做呢?

    而外面的人會不會說王玉花遭了報應?段傢那邊,定親之後,會震怒,然後當眾退親吧!?

    想到這,王玉花勾起嘴角,冷笑起來。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4 10:10:10

第114章:將計就計殺人滅口



    天寒地凍的,一般沒事兒的人都不會出門串遊,尤其陰著天,飄著雪粒子的。

    姚若萍連著兩天說是出去玩,先是跟平常玩的人一塊玩一會,就找機會去王金花家裡。

    「三妹?」姚若霞見姚若溪漠不關心的樣子,皺眉提醒她。若萍這樣真是太過分了!為了自己能吃點好的,拿點零花錢就出賣自己家。怕是記恨爹孃不寵她了,上次說要攆她出去也記恨在心了。

    「她不出去我還擔心呢。」姚若溪低聲說了句,繼續手裡的針線活兒。雙面繡的執扇雖然看似簡單,卻很耗費功夫,兩個月了她纔繡成了一把,姚若霞也纔繡成了兩把,怎麼也得湊成整數,隨年禮送到京都去的。

    「三妹這話是啥意思?她現在都還往大姨家跑,說不凖又被挑撥了。」姚若霞疑惑,心裡又氣惱又無奈。可恨這個二妹妹罵不改,打不改的,真是拿她沒辦法。

    「如果她膽敢做出對孃和小弟不利的事兒,我不想再要她這個二姐。」姚若溪擡眼,目光幽深的看著姚若霞。

    姚若霞驚的瞪大眼,「不想要…二姐,是啥意思?難道真要把她逐出家門嗎?」想到前面的話,她臉色更變,「你是說她會被人挑撥的對孃下手!?」姚若霞不相信的搖頭,哪有為人子女的會對親孃下手的?

    「孃不是也對姥姥下過手?」姚若溪知道她的想法,卻一點不以為然。

    姚若霞啞然,說不出反駁的話,卻不願意相信姚若萍會對親孃下手。可這樣的事兒又不是沒發生過。她孃曾經也生過這樣的唸頭,對害姥姥。雖然沒下成手,卻不能否定的。

    姚若溪看了眼外面簌簌而下的雪粒子,這個不是雪花,很像微小的冰雹,踩上去是很滑溜的吧!

    果然不大會王金花過來請,「書豪的親事,我可是費盡了心思,這家小姐都到村裡來了,幫著大姐撐撐眼吧!」

    「這下著雪,我不好出去的。」王玉花看了眼外面,不想出門。

    「我也知道,不過多註意些絕對不會有事兒的!這會是下雪,等下過開化又上凍纔不好出門呢!就咱們倆姐妹你住的近,書豪的事兒你也知道,上次被那陳寡婦害苦了,她又威脅要早點進門。書豪又不小了,你平時看著我啥都強,可這些事兒擱到自己頭上,我是真的像曚了眼似的!那些人又慣會奉承,不說真話。你幫著相看相看,撐撐眼。」王金花看她拒絕,就開始打親情牌,露出可憐的神情。

    王玉花聽的意動,二姐家是斷親了的,鐵花跟她也疏遠,就隻剩下大姐家了的。又想到拒絕了王金花的提親,看她可憐的神情,心裡升起一分愧疚感。

    自己這個三妹看著說話厲害,最是沒有主見,耳根子軟的人。王金花心裡冷笑,面上又關懷的勸她,「這雪一會就停了。你如今再過不久就該生產了,可是得多活動活動,到時候容易生些。若溪和小四都生的艱難,我看你這一胎補養的好,說不定孩子不小,多動動容易生。」

    這個王玉花知道,姚若溪也給她說過不少次,所以每天吃飯前後都要走動著,不讓懶散。

    「是哪家的小姐?咋會到村裡來的?」姚若溪淡淡的笑著打聽,似乎很是好奇的模樣。

    「是西邊雷莊的小姐,她家一個哥哥,是個舉人呢!兩個弟弟也都唸著書。他們村有跟我們村趙二狗子家的是親戚的,就跟著過來玩,相看一下。」王金花笑著解釋,卻看她一副小模樣,總覺得心裡不安似的。

    「那倒是很不錯呢!等會孃就裝作去藉東西,好好幫大姨瞧一瞧。」姚若溪點點頭。

    她說等會,王玉花見她看過來一眼,心裡雖然疑惑,不過也笑著答應了,「那我就等雪停了,過去瞧瞧。」

    王金花知道雪不停,讓她出門怕被懷疑,也就起身迴去,「那說好了,你等會好好瞧瞧。」

    王金花一走,姚若溪就打發了姚若霞和姚若萍去做飯,示意王玉花到了內間說話。

    姚若萍盯著看了會,想知道說了啥話,姚若霞卻催著她趕快,「早早的吃了飯,也好早點出去。」

    她隻好應聲,到廚屋幫忙做飯。

    一直到飯做好,王玉花和姚若溪纔從屋裡出來,姚若萍仔細的打量了下,姚若溪面色依舊,看不出任何破綻,王玉花臉色有些沈,彷彿壓抑著惱怒,她的心就提了起來,試探的叫了一聲,「孃?」

    「嗯。叫你爹和小四迴來吃飯吧!」王玉花抿著嘴看著她。

    姚若萍沒敢反駁,老實的出來到啤酒廠叫姚滿屯。不知道小三那賤丫頭說了啥話,她總覺得很是不安,又擔心。

    不大會,姚滿屯背著小四,後面跟著姚若萍和丁顯聰一路笑聲的迴來。

    姚若霞燉了豆腐湯,一人先喝上一碗熱乎的湯,又纔接著吃飯。

    等晌午飯吃完,雪也停了,姚滿屯聽王玉花要出去幫著趙書豪相看媳婦,提醒她多小心,沒讓小四跟著,又帶她去了啤酒廠。

    王玉花換了羊皮靴,這個皮靴的鞋底比棉佈靴防滑,穿著也更暖和。

    孃幾個出門散步似的,一路慢悠悠的走著。

    這個時候還有沒吃飯的,在姚壯實家門口買了面條,急忙吸著氣,跑迴家。

    劉氏送走客人,見王玉花孃幾個,忙熱情的迎上來打招呼,「這大冷的天,又剛下完雪粒子,路上滑的很,您咋出來了?」

    「到趙二狗子家去串串。」王玉花眼裡閃過冷光,笑著跟劉氏招呼。

    劉氏一想,晌午前趙二狗子家也來買面條,還特意說了買彩虹面條,家裡來嬌客了。王玉花家又沒兒子,難不成幫王金花家相看?仔細的看了王玉花的笑,覺得猜著了,正好閨女喊她吃飯,也就不耽誤,讓她走動小心著點。

    孃幾個到了趙二狗子家,王金花早打了招呼的,趙二狗子媳婦,雷氏迎出來。

    王玉花藉口都找好了,說是來商談壓面條機的事兒,「沒想到家裡竟然有客人!」說著眼神去打量屋裡坐著的三個十幾歲的閨女。

    不過雖然三個人,看穿著打扮一眼就能看出,哪一個是雷小姐。她穿著一身粉紅綢佈繡纏枝花通袖襖,身段倒是不錯,蘋果小臉不算白,卻紅紅的,兩個眼有點小,卻趁著她那小臉很是合適,看著也活潑可愛,又透著幾分單純。

    雷氏忙招呼王玉花進屋,「不是外人!不是外人!都是我孃家侄女。今兒個還特意買了彩虹面條吃,幾個人都喜歡的緊呢!」

    那雷小姐聽彩虹面條是王玉花家的壓面條機做出來的,又見姚若溪幾個跟在後面,睜著眼好奇的打量。

    姚若霞打量她的穿著,身上的衣裳繡工,又看了她的手,很是細發,卻也帶著薄繭,看來在家也是乾活的,人又活潑單純,不僅覺得可惜。這樣的一位小姐竟然要嫁給趙書豪家去。

    姚若溪對這位雷小姐印象也是活潑單純,不過,人是不能單看表面的。

    正說著,趙書豪過來還之前藉趙二狗子家的東西。

    雷氏接了東西,招呼趙書豪進屋。

    趙書豪擡眼看姚若霞也在,頓時眼裡閃過羞恨。那個陳寡婦這些日子來已經找過他三四次了,看見姚若霞,他就想到和陳寡婦同塌的屈辱,未娶親先納寡婦為妾的惱恨。

    雷氏看他怔了一怔,提醒他一個眼神,沒話找話說的問他。

    趙書豪又是很少流露真實表情,喜歡端架子的,很快彬彬有理的跟雷氏迴了話。又聽王金花的叮囑,笑了幾次。

    他本就一股讀書人的氣質,文質彬彬,又從骨子裡透出的高傲,很少笑的他笑起來也有幾分燦爛,期間眼神瞟了雷小姐幾下,讓她一下子的臉紅羞澀的不敢擡頭,又覺得他不同於別的痠腐秀纔,滿腹纔華又相貌清俊,還願意出二百兩銀子的聘禮。心下就滿意的,已經決定答應了。

    姚若溪看著雷小姐若有所思。王金花精明又陰險,所以想找個單純好拿捏的,這雷小姐被王金花盯上,自己也動了心思,看樣這門親事是結定了。就是不知道她聽說趙書豪已經納了一個寡婦為妾會如何。

    趙書豪沒有多待,就走了。臨行撇了眼姚若霞,嘴脣緊抿。

    王玉花看雷小姐面色含粉,知道八成有戲,就說了幾句話,也出了門。

    不遠處王金花正往這邊看。

    王玉花幫著相看後,不可能不去說說看法就走。

    姚若霞攙著王玉花過去,進了屋坐下。

    王玉花把自己的看法都說了,「那雷小姐很是不錯呢!沒託生在莊稼戶,農活不用提了。不過看她手上的繭子,身上穿的衣裳,針線肯定錯不了。待人接物也很是有修養,那樣子應該也是相中書豪的。大姐要是考慮覺得行,就趕緊的提親吧!」

    「我上午的時候定了五斤彩虹管面條,不管成不成,她迴去都給她拿上的。你這一說我就放心了。」王金花說著,又去開了箱籠,把自己凖備的幾樣聘禮拿出來,招呼王玉花商量。

    趙大江把彩虹面條裝了,給雷氏送去。

    因為離得遠,雷小姐也沒有多待,吃過飯歇了會就帶著彩虹面條迴家去了。

    王玉花坐不住了,看王金花還興緻勃勃的,就打斷她,「大姐趕緊再凖備些,趕在年前定親,明年開春也好娶媳婦。我就先迴家了,也瞧瞧給外甥媳婦啥見面禮!」

    王金花哈哈笑起來,「那是!到時候你這個三姨不光見面禮,還要受頭,連磕頭錢都得凖備呢!」

    王玉花深吸口氣,笑著站了起來,「出來這麼久,我也迴去歇會了。」

    姚若溪的腿正是力弱,柺杖滑了一下,差點栽倒,姚若霞連忙扶著她,「三妹沒事兒吧?」

    「哎呀!你孃都能走得穩,若溪丫頭可得小心點纔是呢!」王金花笑著,眼裡閃著陰冷的幽光。

    姚若萍看了看,殷切的上去扶著王玉花走。

    王玉花沒讓她扶,「你攙著我胳膊,我反而不好走了。」

    「沒事兒。」姚若溪看著對姚若霞搖搖頭,走在她右邊,看似是扶著她的。卻格擋住王金花的視線,迅速朝姚若萍發針。

    姚若萍隻覺得餘光瞥見有銀光閃似的,胳膊猛地一麻,迅速彈了出去,腿上也驟然麻的無力,軟倒下去。

    王玉花就走在她旁邊靠前一點,她胳膊猛的彈出來,就推向了王玉花,整個人也倒向地上。

    「啊啊——」王玉花驚叫一聲,腳下踩滑了一樣,就踉蹌著往前撞。

    而前方不遠就是牆,靠著牆放的是打場的石磙。

    王玉花彭的一聲裝上,捂著肚子彎著腰,往地上醉萎。

    「孃!」

    「玉花…」

    幾聲叫喊響起,姚若霞和姚若溪驚得面色發白,驚慌的瞪著眼,朝王玉花沖過去。

    王金花卻是眼裡閃過一抹姦計得逞的冷笑,隨即慌忙擔憂的撲上來,「玉花你咋樣了?玉花!」

    王玉花癱倒在地上,痛苦的抽著臉,面色慘白,「疼…好疼……」

    姚若霞嚇壞了,見王玉花撞後的樣子,她眼神淩厲的看向姚若萍,沖上來抓著姚若萍啪啪,狠狠的連給了幾個耳巴子,「姚若萍你個喪良心的,你竟然朝孃下手?你是想要孃和弟弟的命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姚若萍下意識的就要否認,看到王金花的眼神使過來,她咬咬牙,「孃懷的根本不是弟弟,是妹妹。」

    被這邊驚動的人急忙跑來,就看到這場景,聽見這話,面面相覷,又不敢上前來。

    「你放屁!孃懷的明明就是弟弟!說!是誰指使你對孃下手,要害孃的?」姚若霞氣恨萬分的罵了一句,甩手又給她一個耳巴子。

    趙大江迴來,一臉驚疑的上來,「這是咋迴事兒啊?」

    王金花急忙解釋,「不知道咋貿貿然的,玉花過來說話,若萍這丫頭…這丫頭……」似是難言之隱,又不好說出壞了姚若萍名聲的樣子。

    「我剛纔都聽見了的。若萍你竟然在雪地裡推了你孃,她可是打著肚子,快要生產的。你說你…你……那你是親孃,你就算有點小恩小怨的,也不能對親孃下手啊!你這是不孝!大不孝啊!」趙大江一副痛心疾首責罵姚若萍,又不捨得的模樣。彷彿自己多知書達理,而姚若萍的舉動驚嚇住了他一樣。

    「還不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姚若霞拎著姚若萍,厲聲喝問。

    外面看熱鬧的迅速聚集了一群,都驚詫姚若萍作為親閨女竟然會對王玉花下手,還有啥懷的不是兒子,是妹妹的話,更讓她們一時想住了。

    王玉花看姚若萍不肯說話,痛哭的低吭一聲,擡眼怒指著姚若萍,「你個死丫頭!我打小就疼你,寵你,沒想到你竟然要對我下死手!天底下還有你這樣的閨女的嗎?!」

    對王玉花的痛指,姚若萍報以大哭,就是不說。本以為要哭不出來,姚若霞打她打的狠,愣生生的咧嘴,就疼哭了。

    「你還不快說?!」姚若溪冷喝了一聲。目光犀利的盯著姚若萍。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要推的!」姚若萍急忙哭著反駁。

    「那到底是誰?」姚若霞追問。

    王金花皺起眉頭,「若霞,現在你孃這個樣子,不趕緊找大夫…咋非要揪著若萍了?」

    「大姨是在為她求情嗎?她推了我孃撞石磙,現在弄成這樣,她責任難逃。」姚若溪冷冷的看著王金花。

    「你說這話啥意思?你孃現在情況危急,要是再不看大夫,怕是孩子就沒了。」王金花著急的不行,又想扶抱起王玉花。

    姚若溪卻直接推開她,讓王玉花靠在石磙上坐在地上,半摟著王玉花。

    王金花似是很震驚的樣子,「你們……」

    外面看熱鬧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出聲讓姚若霞姐妹趕緊的叫人,來救治王玉花。

    「你還不快說!」姚若霞不為所動的又慫了姚若萍一下。

    姚若萍被嚇住了,哭著道,「我說!我說!是大姨…她指使我乾的…」

    眾人聽了嘩然,紛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王金花,又看姚若萍。

    姚若霞卻露出彷彿早知道的樣子,轉過來指責王金花,「大姨你如何解釋今兒個這事兒?我孃哪點對你不好,你要這樣害她!你是我們的親大姨,是我孃的親大姐,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家盼了多久纔盼來我孃養好身子,懷上弟弟嗎?你收買若萍,指使她對我孃下手,是要害我孃一屍兩命嗎!?」

    王金花眼裡飛快的閃過冷笑,面上驚慌震驚的看著姚若霞,又看著姚若萍,「若萍!我啥時候指使你對你孃下手了?」

    「你…就是你指使的!」姚若萍別過頭,一口咬定的樣子。

    趙大江憤怒的不行,「若萍你不要胡說八道,隨便冤枉人!你大姨平時對你那麼好,這種時候你竟然冤枉她,你讓她以後還咋做人?讓她還咋活?」

    王金花也應景的哭了起來。

    王玉花強撐著坐起來,怒恨痛心的看著王金花眼淚直掉,搖了搖頭,「我想不到…我想不到大姐竟然收買我的閨女,指使她要害我母子性命!」

    「若萍她胡說!我根本就沒有指使她!」王金花慌怕的臉色蒼白,又找不到相信自己的人的樣子。

    而姚若溪家聲望越來越高,村子裡的人也越來越信服敬重。所以大多數人震驚過後,看王金花的眼神,彷彿看怪人一樣。

    王金花彷彿變成了眾矢之的,她舉目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痛哭道,「若萍!大姨是哪點對你不好,你要這樣冤枉大姨啊!要真是我指使的,我…我今兒個就以死明志,證明我的清白!」說著怕起來,就要往柱子上撞。

    趙大江急忙去攔著,還是讓王金花撞了頭,眾人驚又是伸手,又是後退。

    姚若萍也嚇壞了,慘白著小臉,「我…我…」看看王金花又看看王玉花,彷彿有一肚子真相說不出來的樣子。

    「你這樣冤枉你大姨,是想要逼死她啊!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說!?」趙大江痛指姚若萍。

    「姚若萍!你要是敢亂說……」王玉花掙紥著威脅她。

    那邊王金花虛弱的叫著姚若萍。

    人群裡嗡嗡的響起議論聲,已經有那精明的猜測著,「說是妹妹不是弟弟咋迴事兒啊?」

    王金花暗贊說話的人說的真是太對,太是時候了。

    眾人也疑惑,不過卻沒有像趙氏一樣直接出嘴說話。

    姚若萍彷彿受不了摺磨的大哭,「我孃懷的不是弟弟,早有於家的名醫看過了,是個妹妹!她讓我在大姨推她的!不關我的事兒啊!」

    轟——

    眾人都覺得腦子被砸了一下似的,震驚的瞪大眼,有人連嘴也長大了,紛紛擠著看王玉花。

    「你胡說!你胡說!姚若萍你個死妮子,我是你親孃,你竟然幫著外人,都不幫著自己親孃…」王玉花接受不了事實,瘋了一樣的怪罵姚若萍。

    「是你說不要丫頭片子了,都是賠錢貨。說是大表哥不願意娶大姐,好好教訓大姨家的!」姚若萍瑟縮著身子哭個不停。

    人群中頓時又響起亂閧閧的聲音,說啥的都有。

    姚若溪小臉沈著,眸光凜冽冰寒,看了眼王金花,見她面上痛苦,眼裡卻閃現著得意。不著痕跡的揚起嘴角。王金花這一招,果然下手狠!既毀了王玉花,又能給王玉花按上一個冤枉親姐的罪名。這是料到她們會猜中,所以將計就計了。順便藉口都找的光明正大,因為趙書豪這個少年俊纔不願意娶姚若霞。既擡高了趙書豪,又毀了姚若霞的名聲。

    再看鬧了這麼就,趙書豪幾個卻不在家,她目光更冷。王金花很疼子女呢!這種人絕不讓他們摻和。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姚若霞氣的面色漲紫鐵青。

    姚若溪伸手出,上面滿滿的沾著都是鮮紅的血,驚白著小臉,「血…好多血!孃!?孃!」

    王玉花已經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姚若霞也急忙的沖過來,抱扶起王玉花挪了挪地方,卻沒有抱起來,不過足以讓眾人看到地上的血跡,紛紛驚呼。

    這時候姚滿屯也聽到消息,慌忙的趕過來,一看王玉花昏倒在雪地裡,地上一片血跡,嚇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踉蹌著跑過來,「玉花?玉花!?」

    「爹!快救救孃!孃不行了!」姚若溪看到姚滿屯,頓時哭道。

    姚滿屯眼前黑了黑,咬了一口舌頭,痛覺讓他迅速迴神,急忙一把抱起王玉花就往外沖。

    姚若霞和姚若溪也不管別的,急忙忙的跟在後面。

    苗氏幾個得到信兒急忙跑出來,就見姚滿屯臉色發白的抱著王玉花奔迴家,而王玉花那屁股上已經被血染紅了。

    「真的出事兒了呢!」毛氏挑起眉頭。

    苗氏忍住嘴角的笑意,換上一臉擔憂的跑過來。

    姚滿屯卻絲毫沒有停頓,一口氣跑到家,慌忙的趕了驢車。

    姚若霞風風火火的沖進屋,抱了兩床被褥安在驢車上,把王玉花包的嚴嚴實實的。

    姚若溪叮囑了丁顯聰和小四看家。

    姚文昌出來非要跟著去,姚滿屯沒等他,說了句「幫忙看著家裡。」就趕車飛奔,朝新安縣的方向而去。

    看驢車消失在路上,眾人炸開了鍋一樣議論紛紛。

    「我說就說吧!前頭生閨女,這胎怕也是閨女,不想生個丫頭片子出來,就想法要打掉孩子,還誣賴給親大姐!真是人不貌相,看著爽爽利利的,都知道心裡惡毒了吧!」趙氏站出來,冷笑著得意高論。

    劉氏一臉擔心,聽著趙氏說話難聽,她素來利索,又承姚若溪家的恩,開了小面館掙錢,忍不住就跟她迴嘴,「玉花嬸子纔不是那樣的人呢!孩子還沒生下來,誰能知道是男是女!?」

    趙氏嗤笑一聲,「底下醫術不行的郎中那是肯定看不出來的,她王玉花自己的親閨女說的,找了於家的從京都請來的名醫,把脈之後就知道是男是女了。那京都的名醫肯定醫術高明,哪還能不知道的!辯解個啥啊!人就是惡毒,不想要丫頭片子自己打掉不就行了!」

    「反正我不信!若霞人長得標緻又能乾,村裡沒哪個比得上的。再說段家都已經提親了,誰會那麼傻放著段家那麼好的親事,還去看一眼別的!」劉氏氣惱的迴嘴。

    隻是她一句村裡沒有閨女比得上姚若霞頓時得罪了不少人,也讓不少人心裡不舒服。她們下意識的忽視話裡的漏洞,隻想著王玉花懷了丫頭片子不想要肚子裡的賠錢貨,指使自己閨女推了自己一把,導緻小產,還冤枉給自家大姐。

    王金花‘傷心慾絕’,讓張三叔弄了點藥包紥了傷口,就躲在家裡‘哭’,不願意出來見人。

    趙大江痛心疾首的說了一番,又說王金花到現在還在擔心王玉花有個好歹,希望她平安無事。

    頓時一圈子人都暗贊王金花的心地善良,到這個時候了還關心王玉花這個妹妹。而王玉花卻蛇蠍心腸,跟王金花簡直沒法比,因為兒女親事就記恨大姐家,用肚子裡的孩子報復。

    姚若萍也沒有當即迴家,因為她推了王玉花,還反口這樣誣賴,看到王玉花流那麼多血,她心裡也害怕的不行。覺得王玉花就算能活過來,孩子也肯定沒了。她就算再記恨,狠下心做了這事兒,也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不少人都要打聽問姚若萍到底咋迴事兒,都想知道內情。趙大江低聲囑咐了她兩句,姚若萍哭著跑迴了家。

    姚文昌和盧秀春在家裡看著,小四不知道具體出了啥事兒,隻知道家裡出大事兒了,忍著不敢哭,眼眶紅紅的。

    苗氏也在這邊坐鎮,毛氏許氏幾個都在。

    丁顯聰開門見姚若萍哭著迴來,不敢把她攔在門外,就讓她進來了。

    一看見她,許氏眼神裡的光芒頓時閃爍,忙拉著她問,「到底咋迴事兒啊?若萍!你孃她指使你推了她,然後冤枉給你大姨的事兒都是真的!?」在她看來,這王玉花和自己大姐鬧起來了,這是狗咬狗,而她坐在一旁看了這麼大一場笑話,別提心裡多舒坦痛快了。

    姚文昌看著她皺眉,咳嗽了一聲提醒許氏。

    許氏卻完全沒有註意到,兩眼盯著姚若萍,要打聽第一手真實祕密。

    苗氏和毛氏都每沒有說話,不過卻也眼盯著姚若萍。

    姚若萍手足無措的看著,擦了把眼淚,直接跑迴了內院。

    「哎!別走啊!不說說咋迴事兒就跑了,這死丫頭!」許氏不滿的叫嚷著。

    「三嫂家裡應該還有不少事兒,就不要在這閒坐著了。」姚文昌不滿的抿著嘴,對許氏下逐客令。

    「哎呦!文昌說的啥話!你二嫂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人命關天,都是一家人,我當然得在這看著了。要是不管不問,人家還不罵我沒良心嗎?」許氏皮笑肉不笑的說著,坐著就是不動。

    「今兒個二嫂怕是不迴來了,婆婆和大嫂三嫂先迴去?」盧秀春柔聲開口,詢問的看著苗氏,又道,「等二哥二嫂迴來,肯定得是給婆婆報信兒的。這邊有相公看著,也不會有事兒的。」

    「孃就先迴去吧!二哥囑咐我看著家裡,有啥事兒都等二哥二嫂平安迴來再說。」姚文昌忙接著盧秀春的話說。

    苗氏深深看了眼盧秀春,歎口氣,「那好吧!總坐在這也不是個事兒。」說著起身。

    許氏有些不甘心,「文昌和秀春今兒個晚上不會就在這邊吃住了吧?」

    「看三嫂說的,家裡就剩下小四她們,都是孩子。今兒個晚上去我家那吃吧!」盧秀春也起身笑道。

    「也就是看秀春待小四幾個好得很罷了!」許氏呵呵笑了兩聲,擡腳出門。

    毛氏好意又無奈的沖盧秀春笑著搖搖頭,也跟了出去。

    等幾人都走了,盧秀春就提醒姚文昌,「啤酒廠那邊…」

    姚文昌眉頭一跳,面色就有些不好了。

    「我先去看看。」說著出門往啤酒廠來。

    而姚滿倉早得了信兒,姚滿屯的帶著滿身血的王玉花去了新安縣,這下王玉花小產,不可能一天兩天就迴來了,他就趁機擺出架子,「我二弟走前說了,他不在,啤酒廠交給我管著!」

    縱然外面留言紛紛,更有一群人親眼所見,不過啤酒廠裡選來做工的都是老實誠懇的人,他們沒出去,也沒聽見,相處這麼久,姚滿屯的為人他們也都贊賞,每次發工錢也都不拖欠。所以幾十個人都停下了動作,看著端架子的姚滿倉不說話。

    他們贊賞姚滿屯品行純良厚道,可對囂張蠻橫還暴躁,又喜歡端架子小心計較的姚滿倉就沒有好看法了。

    「裡正大人走的時候可沒說讓誰接手!」

    「就是!再說就今兒個有事兒,明兒個就該迴來了,咱們大家夥都自覺的很,哪用得著再弄個人來管著!?」

    「滿屯可啥也沒說,姚滿倉你還是老老實實乾活吧!就算你是裡正的大哥,也不能藉故偷懶,幾個小組長可都在,誰偷懶不乾活可都記著呢!」

    因為人多,器具也小,全手工來做,所以啤酒廠是分組製的,幾個人一個小組,選出一個小組長,記平常上工情況,又偷懶耍猾的也都記著,誰犯錯了是要釦工錢的。

    一個人小組長說了話,幾個小組長都站出來表示,「姚滿倉還是好好乾活吧!不過我們也都知道你家靠著滿屯家做豆瓣醬還養著兔子發了財,不把這點工錢看在眼裡也是有的。要是不想做這份苦力,你迴家也沒人說你的。」

    「是啊是啊!要不你先迴去歇息幾天,等滿屯迴來再說吧!」

    啤酒廠前景很好,需求量也在成倍增加,不過人手有限,他們都很用心,也很看好。紛紛勸想要找事兒的姚滿倉先迴去。

    姚滿倉氣惱暴怒,「我是他大哥,用得著你們來管教我?!他走的時候說讓把接管啤酒廠,關你們這些外人屁事兒!」

    眾人也都氣憤的,姚滿倉這架勢擺明了想要霸佔啤酒廠。有人小聲不滿,「這啤酒廠也不是滿屯家的,是人於家的。你就是管兩天又有啥用?」

    眾人一聽頓時也安靜下來,別說姚滿屯沒有留話,他就是留話怕也沒有用。這啤酒廠開在他們槐樹村,讓姚滿屯這個裡正幫管著,可說到底都是人於家的作坊。

    姚富貴嘿嘿笑著上前想說話,姚文昌拍門進來,「今兒個天色不早,大家都先迴去吧!我二哥說了,今兒個算全天工,他明兒個就會迴來。」

    姚滿倉聽這話纔叫氣惱,「文昌!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哥!?」

    姚富貴眼珠子一轉,笑著上來勸姚滿倉。

    眾人對姚滿倉不服,對姚文昌說的話還是很聽信的,幾個小組長商量了下,把東西歸攏好,拾掇乾淨,紛紛出來。

    姚滿倉強著被姚富貴連說帶拉的拖出去,姚文昌拿了大銅鎖把啤酒廠鎖上了門。鬆了口氣,又覺得心裡難受。算全天工這個還好說,二哥迴來也不會怪他多嘴。可要是二嫂出個啥事兒,二哥明兒個不迴來……突然發現自己無力,更是沒用的很。姚滿屯一天不在,連啤酒廠的活兒都要停下來了。

    他不知道,姚若溪當時打斷了姚滿屯要安排下來的話,催著趕緊走了。就是要看看啤酒廠能鬧出啥事兒來,給了個機會讓姚滿倉和姚富貴發揮的。

    兩個村子都議論紛紛,眾人也不嫌冷,湊在一堆大談特談,還有說著說著吵的臉紅脖子粗的。趙氏就罵人家得了王玉花家的好處,昧著良心幫著王玉花說話。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高婆子過來說做好飯了,盧秀春看小四哭紅的眼,閧著她到自家吃飯。

    姚若萍沒敢吭聲,雖然想,不過沒敢出來。

    盧秀春叫不出她,也不再喊。在她看來,不論王玉花是不是指使她冤枉王金花,姚若萍都不該朝王玉花下手。再者她也不信王玉花是那種人。如果是,家裡也就不會有腿瘸的姚若溪了。就算真的是閨女,還沒生下來,好好的一個孩子,要是真狠心害掉,那當初早產又瘸腿的姚若溪怕是早被掐死了。

    帶小四和丁顯聰到自家吃了飯,又送她迴了家。

    丁顯聰沒有走,隻是客房沒有燒炭,他又不好往內院去,就找了炭去燒炕。

    盧秀春拾掇了屋裡,讓姚文昌跟丁顯聰一塊睡一屋,她陪著小四去內院睡。

    轉眼兒卻找不見小四了。

    「人呢?」盧秀春出來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不由擔心。

    小四卻已經悄悄的跟著姚若萍出來,一路尾隨,看她進了王金花家裡。

    外面傳的那些話她也是聽到了的,心裡不喜歡又討厭這個二姐,前兩天又見了姚若霞跟蹤姚若萍,她打從認字,姚若溪也是教了她武功的,雖然年歲小,卻也練了點。翻過年三月也就五歲了,長得比人六七歲的個子一樣。

    她也不怕,摸到後面,看了看牆邊不遠的樹,麻溜的爬上去,她人小,直接從樹杈上弔著,跳進王金花家裡。

    而屋裡王金花正在安慰害怕哭泣的姚若萍,「我是你親孃,說的話你還能不信!?」

    「我…我信。」姚若萍遲疑了下,應了聲。

    「乖孩子!真是委屈你了。叫一聲孃吧?孃日日夜夜都盼著你迴來,多想抱抱你,親親你。」王金花哭聲響起。

    「…孃!孃!」姚若萍也哭起來,撲到王金花懷裡。

    小四驚的瞪大眼,親孃?二姐不是她親二姐,竟然是大姨生的!?她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往後退了一步,碰倒了柴火。

    「誰?」王金花和趙大江很是警覺,立馬沖出來。

    小四白著小臉,急忙就想跑。

    隻是她再練過,也在王金花家裡,也逃不過王金花和趙大江兩人,不過一下子就被鉗製住。王金花死死的捂著她的口鼻,冷聲道,「這個死丫頭都聽到了,不能留她。」

    趙大江伸手,有些不敢,看王金花淩厲的眼神瞪過來,又迴頭看看姚若萍,親閨女,在看小四,是別人閨女,還竊聽了自家的大祕密,咬咬牙,伸手掐上小四的脖子。

    見倆人要殺人滅口,小四驚恐的瞪著眼,呼不來氣,口鼻都被捂著,又被掐著脖子,她拼命的掙紥,卻發不出聲音,不多會,就沒有力氣,白眼兒翻了幾翻,停了蹬直的腿……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4 10:11:11

第115章:壞事做盡報應臨頭



    姚若萍驚恐的瞪著眼,嚇的臉色慘白。

    「沒氣了。」王金花試了下小四的鼻息好一會,這纔放心確認下來。

    趙大江有些腿軟,他這是殺人了啊!

    「不能把她留在家裡,在這挖個坑埋了。」王金花也喘息著,心如擂鼓,很是害怕。不過小四已經死了,又偷聽到了她和若萍說話。迴頭這個消息暴露出去,那現在的風向就會立馬一邊倒,罵她把自己閨女藏到人家裡害人,事後還把屎盆子釦在王玉花頭上,然後把她罵的不是人。

    趙大江嚥了下口水,看了下自家的菜地,覺得把個死人埋在自己家裡,實在很不吉利,晚上睡覺想起自家後院埋了個他掐死的人,也會睡不著的。

    「還…還是埋到外面去吧!」埋在自家,他實在不想。

    王金花也心裡害怕,見趙大江的表情驚怕的渾身都在抖,看著地上躺著的小四,咬咬牙點頭,「那就埋到外面去好了!」

    說完她又起來,摟著姚若萍安撫了一通,讓她先迴去。

    「孃!我不敢迴去了!我也不想迴去了!等她們迴來,肯定要打死我的!我就留在家裡好不好?」姚若萍被王玉花打,被一家人冷遇的時候就十分想迴這個屬於自己的家,迴到自己親爹孃身邊了。王玉花不是她親孃,所以對她不喜歡,姚若溪那個小賤人處處壓著她,她在那個家根本過不下去。她想迴自己家!

    趙大江看著姚若萍驚怕的模樣,兩眼都哭腫了,想了下,跟王金花說,「要不趁著機會把若萍留下。就說出了這事兒,王玉花要打死若萍,咱家為了保護她的閨女收留若萍,還得美名呢!」

    王金花眸光閃了下,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再等等。等過了風頭,就把若萍要迴來!」現在根本不是時候,要是把若萍留下,就會被懷疑的。而且王玉花的情況還不知道如何了,現在一切都還沒有塵埃落地呢。

    姚若萍眼裡滿是失落,她實在不想迴那個家,再說小四今兒個晚上死了,姚文昌他們肯定在到處找人,說不定就賴到她的頭上了。她不敢迴去!

    王金花摟著她柔聲勸了她一通,又把她勸了迴去。

    迴頭看趙大江不解,就跟他解釋了幾句,「現在要緊的趕緊的把這死丫頭埋到山上去!等夜裡一下雪,就啥也看不到了。」

    趙大江拿了鐵鍬,示意王金花弄著小四。他不敢背個死人,心裡閃現的也都是令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的畫面。啥啥死人突然活過來,掐住了他的脖子,突然睜開眼,咬了他一口,或者變成千斤墜壓的他走不動的。

    「沒出息!」王金花隻得他看著有架子,膽子卻很小,啐了一口。從旁邊的柴房拿了麻袋把小四裝進去,背著悄悄出門。

    小四雖然營養好,個子高,但畢竟是個孩子,沒有多重。王金花又是做慣了農活的,輕鬆的背到了山坡上,找了個地方讓趙大江挖坑。

    奈何天寒地凍的,根本不好挖,費勁兒挖出來的土也是成塊成塊的,他不敢耽擱,鐵鍬一塊一塊的刨著土塊。

    王金花見他實在挖不動了,雖然淺,但眸光一轉,冷笑出聲,「行了!就挖到這,把她埋進去。下了雪誰也發現不了。等過幾天化雪又能弄出來。」讓王玉花沒了孩子之後看到四閨女的屍體,接連打擊之下……哼!

    趙大江應聲,連忙把小四連麻袋都放心淺坑裡,開始往上面蓋土塊。

    「那麻袋沒事兒吧?」王金花看著皺起眉毛。

    「誰家沒有個麻袋。」趙大江現在隻想快點埋完迴家。

    王金花一向謹慎,又扒開把麻袋拿出來,再重新把小四埋進去。

    趙大江覺得多此一舉,不過看她慎重也覺得沒錯,又弄來些雪蓋上。擡頭看天上的雪花越飄越大了,又看了看凸起來的小土包,覺得這樣蓋了雪絕不會有人發現。兩口子鬼鬼祟祟的跑迴了家。

    而在家裡找小四的姚文昌和盧秀春簡直急壞了,還以為小四自己躲起來了,把家裡的屋子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人,而在誰也沒註意的時候姚若萍又悄悄的迴來。

    盧秀春見姚若萍屋裡一直沒有動靜,覺得實在不妥的很,過來敲門,「若萍!小四不見了,你當二姐的,怎麼說也得出來找找吧?」

    姚若萍心裡怕的不行,沒敢點燈,打開了門,驚怕的看著盧秀春,強裝鎮定道,「小四真找不到了?」

    「都找了一大圈,還沒找到。你知道她會去哪嗎?」盧秀春心裡焦急的很,也就沒有註意她的異樣。

    姚若萍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去哪?人已經死了,被她親爹孃埋山上去了,這輩子都不會再迴來了的。

    盧秀春卻沒打算放過她,「那你也出來找找,多一個人,找的也更快些!」

    姚若萍沒有辦法,隻好出來幫著漫無目的的幫著找人。

    隻是外面實在太冷,還飄著雪,她看了看遠處的山,近處的雪地,心裡實在害怕,怕小四的鬼魂突然的出現,就跟姚文昌說道,「小四去過很多次新安縣,會不會去找…三妹了。」

    姚文昌臉色僵白,驚道,「去新安縣!?」

    「是啊!爹孃都忙,小四是三妹照顧大的,最黏的人就是三妹了。今兒個出事兒她也看見了的,說不凖是自己跑去新安縣了。」姚若萍覺得嘴脣都在哆嗦,就跺著腳,裝著凍壞的樣子。其實她現在心裡怕的要命,又凍的不行。

    姚文昌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可找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人,他望向去新安縣路的方向。難道真的一個人跑去新安縣了!?

    「我去找她!」丁顯聰也不管了,拔腿就往大路上跑。若溪走的時候讓他看顧好小四的,現在人卻丟了,若溪迴來肯定要恨死他了!要是小四沒出事兒還好,要是出事兒……他不敢想象。

    盧秀春也有些受不住,「天啊!小四纔五歲個人,一個孩子大半夜的跑去新安縣,別說不認路,這麼大的雪……」說著忍不住眼就紅了。

    「你們在家裡等著,我去找。或許是哪個地方,說不定等會就迴來了。」姚文昌跑過去拉住丁顯聰,就算要去找,也不能讓丁顯聰去找,他也隻是個孩子,萬一出事兒誰都付不起責任。

    「我也要去!」丁顯聰緊緊的握著拳頭。

    「好!我去藉驢車!」姚文昌跑到老宅趕了驢車出來。

    姚正中聽說也跟著出來,「我跟你一塊去。一個孩子家的,這個時候往新安縣跑,再出個啥事兒就晚了。」

    「爹?」姚滿倉很是不滿的叫了他一生,「一個丫頭片子,纔幾歲個人,大半夜的亂跑,真是太任性了!」

    「滿倉你去把富貴叫起來,一塊在村附近找。」姚正中說著拎了家裡給豬切豬草的大刀坐上驢車。

    姚滿倉抿嘴,不情願道,「知道了!」都說跑去新安縣了,再在村裡找也是無濟於事。

    姚文昌和姚正中,趕著驢車帶著丁顯聰一路往新安縣路上去,一邊趕路,一邊找。丁顯聰還生怕小四是滑倒摔在哪,不停的呼喚著。

    家裡姚滿倉去叫了姚富貴起來,在村裡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就不耐煩了,「肯定跟著她爹孃跑去新安縣了!大半夜的這麼冷,還下著雪,找了幾圈都沒有找到人,算了不找了!」

    「人要是去了新安縣,咱們再找也是白瞎。」姚富貴也不願意天寒地凍的在外面找一個丫頭片子,象徵性的又轉一圈也就迴家了。

    盧秀春抱著的暖爐已經加了幾次炭,看著姚滿倉幾個都迴去,人又找不到,心裡也升起幾分抱怨。隻能希望人是跑去新安縣了,希望姚文昌能把小四找迴來。也沒有睡覺,就坐在姚若溪家裡,守著火盆等著消息。

    雪天路上本來就不好走,期間還有坡,就是姚正中趕著車也走不快。

    雪越下越大,三人迎著雪,幾乎看不見前面的路。冷風颼颼的往衣裳裡鑽,即使裹著兩層襖都覺得全身沒有熱度,凍的渾身打顫。

    不過,縱然走的慢,時間長了也走出很遠。一直沒有看到小四的身影,下著雪又沒法看到地上的腳印,著急也隻能再往前找。

    再長的路也又走完的時候,等三人走到城門前,看著關閉的城門,一片空白,根本沒有人影,而且這個天也不可能有人開門讓一個小孩子進城去。

    三人吸著氣就傻眼了。

    「會不會,去她姥姥家了?」姚正中在地上跺著腳,企圖能暖和一點。

    「應該不會。小四最黏若溪…」丁顯聰說著哭了起來,若溪姥姥對她們不是罵就是打,若溪都不喜歡她們姥姥。小四是若溪帶大的,更不喜歡姥姥,是不可能去三王嶺的。可是現在小四人在哪?

    「半路上也沒有發現蹤跡,要不去三王嶺問問?」姚文昌覺得全身都快凍僵了,可是人沒找到,心裡卻更加急了。

    「走!」姚正中也沒辦法,二兒媳婦現在生死未卜,家裡不能再出啥事兒了。

    丁顯聰一路叫的更大聲了,不斷的呼喊著小四,若雲。

    隻是沒有一聲迴應。

    三人到了三王嶺,叫開王三全家的大門,卻聽小四根本沒有來。

    「出了啥事兒?」王三全看大半夜下著雪,姚正中父子卻出來找小四,頓時意識到不是出大事兒,也不會是這父子來找小四。

    「二嫂見了紅,二哥送二嫂去了新安縣,關照我看著家裡。吃了飯小四一轉眼就找不見了,家裡找遍了,以為她自己偷偷去了新安縣,剛纔找到城門口都沒有見著人。」姚文昌想了下,沒有說實話。

    王三全一聽王玉花見紅,眼神頓時犀利起來,在姚正中和姚文昌身上掃視著。

    姚文昌知道他肯定是覺得王玉花跟婆婆妯娌吵架乾啥了,纔導緻見紅,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臉色尷尬的看著他。

    王三全轉身迴屋,拉了一件大襖套在皮襖外面,特意換了羊皮靴,叮囑了程氏幾句,就跟著出來,「我跟你們一塊去找人。」就是不找人,他也該去三閨女家裡看看。

    姚正中點點頭,覺得這個事兒是王家兩個閨女鬧的,他就算是王玉花的公爹,也不能幫著王玉花去罵她大姐。有王三全出面再好不過了。

    驢車上又加了一個王三全,幾個往村子裡趕。姚文昌把事情經過跟王三全說了,「二嫂幫著相看雷家小姐,去了大姐家裡。出來的時候若萍推倒二嫂撞在了石磙上,若萍說是大姨指使她乾的,她大姨為證清白撞了頭,若萍又改口說二嫂故意讓她推了,然後冤枉給大姨。說是讓於家的名醫看過,肚子裡懷的還是閨女,不想要。」

    王三全聽了簡直氣炸,他以為王玉花在婆家受了欺負纔見紅,卻不想是兩個姐妹鬥起來了。他抑製不住的渾身顫抖,牙冠咬的咯吱咯吱響,拳頭也死死的握住。

    姚文昌看著他氣炸的模樣,表示理解。不過他個人私心裡卻是偏著自家二哥二嫂的,認為這裡面肯定有貓膩兒。

    好一會,王三全纔咬牙問,「玉花為啥要冤枉金花去?」在他看來,就算王玉花真的要報復,不想要肚子裡的孩子,要冤枉也是冤枉婆家的人,怎麼會冤枉到自家親大姐的頭上去了?

    王金花開始還真是這麼打算的,隻是王玉花很是小心謹慎,姚春燕出嫁後,她堅決不再上老宅去。本來就有過一次下紅花的事兒,關鍵的時期了,再往老宅跑,不是傻貨!?

    所以王金花試探了兩次,沒有辦法,這纔把王玉花往自己家裡引。而且王玉花的二閨女實際是她親閨女,這事兒她有絕對的把握。除非被人知道,否則王玉花都翻不了身。即使小產下來真的是個兒子,也可以說於家的大夫學藝不精,診脈診錯了也是有的。畢竟隔著肚子,把脈能把出男女的大夫她還沒有聽說過。也因此,小四聽到這麼重大的消息,絕對不能留著她。

    「說是因為不願意娶若霞,要報復大姐家。」姚文昌覺得這樣的原因根本有點可笑。若霞啥樣的條件,段家都客客氣氣的上門求親兩三次,段浩奇也隔三差五的藉口跑來。就算段浩奇有富家少爺的劣習,他也覺得要比趙書豪要強上一些。再說兩家的家境也根本沒法比。

    王三全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僵住了。他是最清楚親事的事兒,先頭書豪考中秀纔的時候,三閨女或許動過這樣的唸頭,但跟二閨女家牽扯著,姚滿屯可是一點不同意,全部都拒絕的。而且,求親被拒絕的人明明就是大閨女金花家纔對。之前又出了陳寡婦那事兒,姚滿屯是絕對再沒一分可能把閨女嫁給書豪的。

    姚文昌看他面色異常,知道這事兒不好接受,抿著嘴也不再吭聲了。

    很快幾人到了槐樹村,盧秀春看著身上落的滿是雪,忙又加了好些炭火,吩咐高婆子把燉的熱湯端上來,「沒找到人嗎?」

    姚文昌搖搖頭,「也沒有迴家,是去哪了?」

    丁顯聰垂著頭,不停的擦眼淚卻止不住。

    盧秀春一臉的憂急,「你們先喝點熱湯暖暖身子再找吧!」

    幾人拍掉身上的雪,烤著火,喝了大碗的熱湯,這纔覺得活了過來。

    王三全還好一些,畢竟沒有跑新安縣那一趟,當即就叫姚若萍出來問話。

    姚若萍更是害怕,嚇的不敢出來,王三全厲聲喝斥了幾句,急忙瑟瑟發抖的穿了皮襖出來。

    「跪下!」王三全二話不說,先讓她跪下。他已經敢肯定,這事兒裡面有貓膩兒,他要聽姚若萍親口說當時的情況。

    關於王三全這邊,王金花早就囑咐過了姚若萍咋說。

    姚若萍撲通一聲跪下,哭著把當時的情況又說了一遍。

    「我不信你說的。你孃又咋會貿然冤枉你大姨?!」王三全覺得姚若萍在說謊,冷聲喝問。

    「我孃跟大姨其實一點也不好,面上裝的好,心裡早恨上了!因為當初做痠豆角,艷玲弄壞了幾百斤豆角,後來…後來又偷了豆瓣醬的方子,在家裡偷偷做了豆瓣醬去賣,還搶了那個源德酒樓的進貨生意。前段日子還的偷家裡的臘肉,我孃聽大表哥跟雷小姐定親下二百兩銀子的聘禮錢,就氣的七竅生煙了。」姚若萍哭著一邊發抖的迴話。

    姚文昌幾個愕然,王三全也明顯愣了愣。

    姚若萍見幾人相信,又道,「西院屋裡做了四頭大野豬的薰臘肉,上個月纔剛拉走賣了二百多兩銀子。」生怕幾人不相信。

    這事兒姚文昌和盧秀春知道,當初抹調味料的時候還是高婆子倆人過來幫忙,能吃之後更是吃了幾塊了。

    不過還沒來得急往老宅送,三王嶺也是凖備過年的時候送去的。王三全和姚正中看姚文昌和盧秀春都點了頭證實臘肉的事兒,屋裡就靜了下來。

    王三全壓抑著滿腔的狂怒惱火,頭上青筋直冒,面色也陰沈的嚇人。

    盧秀春卻覺得有些不好,這樣的理由擺出來,二嫂這個爹明顯相信了的,即使懷疑,也有幾分相信了。兩個都是親閨女,很難做出判斷誰對誰錯。

    「二嫂不是個能忍氣的人,如果知道怕是……」姚文昌說著,看盧秀春給他使眼色,未吐的話不說了。王玉花是個啥樣的人,她爹最是清楚了。姚文昌這會說多了,反而會讓王三全偏向王金花那邊。

    屋子裡靜的可怕,外面的雪也停了下來,過了黎明前的黑暗,天光慢慢的亮了起來。

    王三全摸了摸自己腰間,煙袋沒有帶過來,又收迴了手。

    盧秀春看看天色,又吩咐了高婆子兩人凖備,到廚屋裡張羅做早飯。

    王三全卻不坐了,起身出門。

    姚文昌知道他肯定是要去王金花家的,眸光轉了轉,也起身跟著。這個事兒實在不好,不管怎樣,現在二嫂的名聲在村裡可是壞了,他有心偏袒說話也沒幾個信的,再者還有趙氏和林偉那樣的人到處挑撥,他也要跟著過去看看,能不能發現破綻。

    趙大江打開門,見是王三全,雖然有心裡凖備,心裡還是嚇的不輕。

    一直盯著他的姚文昌就發現他眼裡的閃現出恐懼,恐懼?恐懼自己嶽父嗎?為了啥事兒恐懼?他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點影子,見趙大江招呼王三全進屋,也緊隨其後。

    趙大江卻不想讓他進來,見他執意,忙叫起了趙書豪陪姚文昌說話兒。

    姚文昌看他一眼,沒有理會。

    王金花也起來,頭上包著佈,一副虛弱又傷心的模樣,看見王三全,淒厲的叫了聲,「爹!」捂著臉就是哭。

    這次縱然姚文昌這個外人在場,王三全也沒有忍住,怒聲質問王金花,「你是老大,素來又是最沈穩的,竟然…竟然……」

    王金花哭的更大聲,「爹!我當了幾十年長女,當了幾十年的大姐,我也是人啊!家裡書豪和書健都要唸書,書陽連都書都唸不上,我拼死拼活掙不到幾個子,三妹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卻不拉拔我一下。」

    其實完全是她自己做賊心虛,當初姚滿屯教給姚滿倉和姚富貴家做豆瓣醬的時候,雖然王玉花正氣惱脾氣不好的時候,可過後王金花要是開口,王玉花極有可能答應教給她家也做豆瓣醬。可是因為她已經會了,很早的時候就會了,反而沒有光明正大的去問。

    「如果你們去找二嫂,二嫂也肯定會教給你們的…」姚文昌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想到,王金花家肯定是在很早之前就偷了豆瓣醬的方子自己做上了。

    王三全痛苦的閉上眼,實在不知道說啥了,左右真相如何,他也問不出來,起身就出了門。

    「藉你們家的驢車用一用。」走到半路迴頭對姚文昌道。

    「大爺還是吃了早飯,暖暖身子再去吧!小四到現在沒有找到,我也是肯定得去看看,給二哥二嫂請罪。」姚文昌點點頭,說著又帶了王三全迴姚若溪家裡。

    盧秀春已經做好了早飯,見人迴來,急忙舀飯端了出來。

    王三全沒吭聲,直接洗臉坐下吃了。

    姚正中想跟著去,看王三全的臉色很不好,又有姚文昌跟著,就道,「小四還沒找到,我在家裡請些人到處再找找吧!」

    王三全點頭,無聲的對姚正中拱拱手,跟姚文昌坐驢車又往新安縣去。

    隻是還沒走到新安縣,就跟姚若霞和姚若溪走碰頭了。

    「若霞若溪!你們見到小四沒?」姚文昌急忙跳下驢車,跑上前來。

    「小四不是在家嗎?她怎麼了?」姚若溪目光頓時冷冽起來。

    姚文昌被她眼神瘮了下,「昨天晚上不見了。」

    「怎麼可能會不見了?小四最是聽話,不可能亂跑的啊!」姚若霞也臉色發白,焦急鬆了韁繩,跳下驢車。

    姚文昌握緊拳頭,懊惱自責卻也不能不說,「是我沒看好,吃了晚飯在燒炕,以為她去了茅房,找不見人就到處找了。沒找到就以為她自己跟著你們跑到新安縣來了,可是照過來也沒見她,也沒在你們姥姥家。」一個纔五歲不滿的孩子,大雪天丟了一夜,他不敢想象那後果。

    「不可能!夜裡城門根本不會開。早上我們又等在城門裡,開了城門纔出來的。」姚若霞站不穩,身子晃了晃。

    「是誰說的小四可能去新安縣找我們了?」姚若溪面色陰冷。

    「是…若萍說的。」姚文昌腦中飛快的閃過什麼,快的讓他抓不住。

    「迴家!」姚若溪陰著臉,直接對姚若霞道。

    「你孃現在情況咋樣了?」王三全更多的擔心王玉花,而且見姚若溪兩姐妹迴來,卻沒有見到王玉花,連姚滿屯也沒見,他心裡不安,很不安。

    「姥爺問過若萍了吧?她怎麼說的?也去過大姨家,大姨又是怎麼說的?」姚若溪目光穿透的看著王三全。

    王三全看著這個外孫女,感到不可思議的威壓朝他全是襲來,讓他愣是呼吸困難,還是把姚若萍的話和王金花的話告訴了姚若溪。

    姚若溪默默的聽著,沒有說話,點頭示意趕路迴家。

    王三全覺得不同尋常,這簡直讓他覺得壓抑。

    姚若霞卻已經坐上驢車,抓著韁繩,甩了甩鞭子,趕車往迴走。

    姚文昌和王三全跟在後面,一路迴到了家。

    村裡姚正中領著一群人,四散在村子周圍,已經找了幾圈,卻一無所獲。

    看到姚若溪姐妹迴來,紛紛迎上來,問小四有沒有去新安縣,問王玉花的情況。

    王三全這纔想起來,剛纔他問三閨女的情況,姚若溪沒有迴他。

    「多謝大家關心了。我孃情況很危險,但孩子保住了。所以我爹現在陪著她在於家治病,過幾天穩定了纔會迴來。」不管有多少真正關心的,但有那個幾個,所以姚若溪和姚若霞對眾人鞠了躬道謝。

    「這點事兒不用謝!都是一個村裡的!玉花那麼的好品行的人…」

    「是啊!是啊!也沒幫啥忙,小四咋樣了?」

    聽人問起小四,姚若霞傷心焦急,「我四妹怕是已經遇害了!」說著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眾人一驚,嗡嗡的議論起來。都說一個纔四五歲的孩子,大雪夜跑在外面,說不定還真的遇害了。

    又有人說夜裡有狼有猛獸,可能把小四叼走了。

    姚若溪和姚若霞被人擁簇著迴到家,姚正中和苗氏,姚滿倉姚富貴,毛氏和許氏等人也都到家裡來,七嘴八舌說啥的都有。

    姚滿倉隻想說姚滿屯現在得些日子迴不來,啤酒廠交給他管著。

    姚若萍見姚若溪和姚若霞迴來,下意識的就驚懼恐怕,想躲起來。

    「姚若萍,孃沒有事兒,你很失望吧?」姚若溪卻不容許她躲,犀利的目光盯著姚若萍。

    「我沒有!」姚若萍急忙搖頭否認,心裡卻還真是有點失望,嘴上卻道,「孃沒事兒真是太好了!」

    「那你再說一遍,孃為何指使你推她,然後冤枉給大姨?」姚若溪微微挑著眉峰,卻兩眼微微瞇著,很是淩厲。其實姚滿屯跟苗氏一樣是丹鳳眼,王玉花卻是雙眼皮,到姚若溪這就長了雙眼皮的鳳眼,隻她雙眼不太明顯,造勢起來,就顯得更是多了幾分威嚴的淩厲。

    姚若萍嚇的兩腿發軟,姚若霞推了她一把,「你說啊!」

    一個沒站穩,撲通跪在了地上。

    苗氏皺眉,張嘴要說話,不過她一向謹慎,先看了眼周圍人的反應,纔會決定。卻見眾人彷彿都被姚若溪的威勢給震懾住了一樣,她輕咳了一聲。

    姚若溪目光陰冷的掃她一眼,移動了下柺杖,繼續盯著姚若萍。苗氏想說她作為妹妹,這麼多長輩在,捱不著她來審問自己的二姐。其實這事兒本可以由姚若霞來問,可她怕姚若霞威勢壓不住。

    「若萍!你再說一遍。」王三全看了眼苗氏,張口了。

    他這一張口,眾人也緊盯著姚若萍。

    姚若萍背後都出了一層冷汗,磕磕巴巴的又把王金花偷自家豆瓣醬方子,王玉花懷恨在心的話說了。卻沒再提拒親的事兒,怕逼急了姚若霞暴出趙書豪睡了一個寡婦要納妾迴家的事兒來。

    「偷家裡的豆瓣醬的方子,薰臘肉方子這事兒是你做的!是大姨收買了你,讓你出賣了家裡的消息。這事兒我和大姐一早就知道,孃卻根本不知道。因為我怕孃知道她的好閨女為了兩個銀錁子,為了一包玫瑰糖,為了一荷包銀豆子就把自己家出賣了,會被你氣死!」姚若溪驟然怒喝,手裡一扔,一個鼓鼓的荷包扔在了姚若萍跟前。

    姚若萍驚懼的瞪大眼,小臉一片煞白。她的荷包……

    眾人卻驚疑的瞪大眼,盯著姚若萍。

    毛氏眼裡幽光閃爍,姚若萍竟然這麼好收買,為何她幾次探話都沒有得到啥有用的東西!?

    她不知道,姚若萍懼怕姚若溪,根本不敢。可王金花是她親孃,隻要王金花說的話,她肯定會聽。即使有猶豫的時候,隻要姚若溪或者王玉花誰對她一個不好,怒氣催化之下,就能立馬把王金花想要的消息告訴她。

    嗡嗡的議論聲不斷的響起,外面得到王玉花隻是危險卻保住孩子的消息已經傳揚的到處都知道了,王金花同樣也得到了消息。簡直咬碎一口牙。

    都流了那麼多的血,竟然還能救迴來,還能保住孩子,到對是騙人的,還是於家真有那麼厲害的大夫!?’

    趙氏腦子轉的也快,在外面宣揚,「說不定已經沒了,沒臉迴來,這纔騙人說保住了,流那麼多血,都張眼睛看見的,大羅神仙怕也保不住那孩子的!」

    她話音落立馬有人質疑,「於家的大夫很厲害啊!王玉花懷孕之前說不能生養了,還不是被調養的又懷上了。還有姚若溪的腿,現在都能用一個柺杖,走的可利索了!」

    然後就有人證實,「當初趙癩子快死了,不也是拉到於家的濟生堂給救活了的嗎!」

    趙氏說不出反駁的話,憋著氣直哼聲。

    姚滿倉也重重的哼了一聲,「現在家裡沒有大人,啤酒廠又沒少別人,難道就關門不做了嗎?」

    「啤酒廠於家交給我爹管著,做不做當然由我家說了算!再者我爹昨兒個就跟於家說了,今年也快過年了,啤酒廠提前關門。等我爹迴來,就會給大家結算工錢和紅利。」姚若霞抿著嘴,看著姚滿倉的眼神帶著深深的嘲諷。嘲諷他自不量力。

    姚滿倉當然不服氣,隻是正說著,外面響起馬嘶聲,於家派了一個管事過來。

    「三小姐!大小姐!」小管事進來招呼過,給姚若溪和姚若霞見禮,「啤酒廠今年提前關門,如今都臘月了,也不適合再做了,小的過來通知一聲。」

    這下姚滿倉沒話說了。

    姚若溪又跟對方說讓通知姚滿屯關於小四的事兒,送了那小管事走,姚若霞打發了圍在家裡的眾人。

    不過姚正中和苗氏一眾人卻都沒有走。

    姚若溪看了看眾人,現在隻能等消息,該得到的消息也都得到了,她現在不想看見這些人,眸光一轉叫了姚若霞,「大姐去看看家裡還有沒有能吃的,該做晌午飯了。」

    苗氏臉色僵了一瞬。

    許氏哎呀一聲,「我們也沒幫上啥忙。你爹孃現在不迴來,若萍你們打算咋辦啊?」

    「我孃和大姨的事兒,不勞三嬸費心!」姚若霞冷眼看過來。

    「我是好心…」許氏不悅,話還沒說完就被姚正中站起來攔住。

    「都先迴去吧!」說著眼神看向許氏和毛氏幾個。現在王玉花保住了孩子,王三全也在這,是她們王家的事兒,他們在這的確不好。

    王三全站起來拱手道謝,「多謝親家老弟了!」

    「小四的事兒…還是再找找吧。」姚正中說著歎口氣,心裡已經覺得小四遇險的可能是七八分了。

    「這事兒會有官府出面的。」王三全擰起眉頭。

    姚若萍一聽官府,嚇的身子不可抑製的輕輕顫抖起來,又極力的壓製著。

    苗氏見姚正中都走了,王三全站著一副送客的樣子,想抹一把眼淚,實在抹不出來,也隻好跟著迴了家。

    盧秀春和姚文昌對視一眼,都沒有走,他們至少得把昨晚發生的事兒再詳細的說一遍。

    姚若溪聽了,陰涼的目光落在姚若萍身上,「你怎會知道小四跑到新安縣去了?她真正去了哪,你是看見了吧!?」

    「我沒看見!沒有看見!」姚若萍看她篤定似的陰涼目光,就條件反射的叫喊著反駁。

    「不說嗎?」姚若溪上前兩步,輕聲問她。

    「我真的不知道,你讓我說啥?我昨晚也去找了的。」姚若萍心裡又懼,又惱怒仇恨。

    「一定會找到小四的。」姚若溪深吸了一口氣。

    姚文昌和盧秀春愧疚的不行,姚若霞勸了幾句,把倆人也勸走了。

    家裡隻剩下王三全和姐妹三個,加個丁顯聰。

    姚若溪看了看王三全沒有說話,到廚屋和姚若霞做了飯。

    「明天還要去看我孃,姥爺就先在這住一天吧。」飯端上桌,姚若溪對王三全道。

    王三全自然點頭,這個事兒沒有解決,而且家裡隻幾個女孩子他也不放心。

    吃了晌午飯,姚若溪打發了丁顯聰迴他自己家,也沒拘著姚若萍不許吃飯。

    姚若萍從昨晚到現在是驚恐的不行,所以自己窩在廚屋裡吃了飯,見姚若溪幾個都迴屋歇下,也忙迴屋睡一覺。

    趙大江和王金花過來敲門,沒有人應,隻好又迴去了。

    王三全小睡了一會,就起來迴了三王嶺,傍晚的時候纔又過來。

    看程氏沒有跟來,姚若溪抿了下嘴,安靜的等著吃了晚飯,說是去姚文昌家說話,她晚上又看不見,姚若霞自然跟著。

    倆人一出來,王三全也沒有死盯著姚若萍,她就又偷偷的溜出來。

    姚若溪兩人卻並沒有去姚文昌,而是到了王金花家裡,姚若霞溜進去把趙書陽弄了出來。壞事做盡,報應也該臨頭了!

    因為吃晚飯早,天還不黑就吃過了。不大會,丁顯聰過來找趙書陽。

    王金花發現三兒子不見了,又聽姚若萍說姚若溪好像知道了小四的事兒,她先是驚懼,隨後就勾起嘴角。那兩個小賤人想要報復,掠走了老三,哈哈哈哈!怕是絕對想不到她們要報復的人是自己親兄弟!還真是掠的好!要是老三被她們同樣弄死了,王玉花會痛死吧?!

    隻是三兒子不見了,她肯定要得找。於是全家出動找人,然後兩個村子的人都知道王金花家三兒子也丟了,有人跟著找,有人看熱鬧。

    趙書健卻打小厭惡趙書陽,動不動就欺負他,纔不想出去找他,到外面逛遊了一圈,冷的他直哆嗦,看沒人盯著他是不是找人了,轉身迴了家,棉襖棉褲一脫,又睡進了被窩裡。

    倒是趙書豪,裝模作樣的出來跟著找人。

    王金花也萬萬想不到,當他們都在外面找趙書陽的時候,家裡被姚若溪和姚若霞闖了空門,弄了點藥,直接把姚若萍扔在了趙書健的被窩裡。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4 10:11:53

第116章:驚悚的真相


    村子裡到處一片叫喊聲,王金花的聲音聽起來尤其淒厲,彷彿擔憂害怕的支撐不住了一樣。

    幫著找的人都紛紛猜測,是有猛獸進村子裡了,要不然也不會接連丟孩子,然後就叮囑了自家孩子晚上不要出門,更不能一個人在村子外面跑。畢竟槐樹村和張河裡溝離山不遠,有狼或者熊瞎子啥的闖過來,他們根本沒辦法。

    然後就有人把上次打野牛的弓弩拿出來,戒備著有猛獸進村子。

    王金花卻知道,根本不是啥猛獸,而是姚若溪和姚若霞要報復他們家,掠走了趙書陽。雖然她在滿村子裡的找人,不過心裡卻無比好奇,姚若溪兩人會怎麼做。真要是殺了人,那纔叫好!不用她出手,就家破人亡了!

    她一路想著心事兒,就顯的心不在焉似的,看在別人的眼裡,就以為她已經擔心的精神恍惚了。

    王三全一邊找,也一邊想著這個事兒,總覺得不同尋常。白天姚若萍說的話,當時說因為被拒親,後來又說生氣惱恨偷了豆瓣醬方子,前後反復。再者一個,姚若溪問姚文昌的話也讓他心裡思慮。誰說的小四去新安縣了?這話是姚若萍說的,姚若溪迴到家問姚若萍的話,小四找不見,她卻去問姚若萍,彷彿小四丟了跟姚若萍有關係,而姚若溪恰好知道這件事兒。姚若萍又咋會知道小四丟到哪的事兒?

    趙書陽丟了,又是因為丁顯聰來找趙書陽,家裡人這纔發現了趙書陽不見的事兒。小四剛丟,緊接著趙書陽也丟了。這些亂七八糟沒有頭緒的事兒,王三全琢磨了一遍又一遍,決定迴姚若溪家裡一趟。

    大門打開,屋裡隻有姚若溪和姚若霞,丁顯聰三個圍著火盆,好似在等什麼消息一樣。

    王三全更覺得心裡有點詭異,張口就問出,「你們知道書陽在哪是吧?」

    「姥爺說這話是啥意思?難道是知道小四在哪嗎?」姚若溪好整以暇坐著沒動,眉頭挑著。

    王三全覺得心驚,一定是有啥事兒!一定是有!隻是他現在腦子紛亂一團,理不出頭緒來。

    恰好這時候,王金花和趙大江找著人跑到這邊來。

    王金花哭的期哀悲慟,「若霞!是不是你們弄走了書陽?他好好的在家裡,根本沒有亂跑出去,又不是淘氣的性子。你們家小四丟了,所以懷恨在心,弄走了我家書陽對不對?」

    有跟來的幾個人,看看王金花又看著姚若溪姐妹,眼神就變了。這兩家之前是姨表親,可從昨兒個開始,鬧那一場,再親的親戚,怕是也該斷了的。這邊小四丟了,姚若溪姐妹懷疑,報復也就合情合理,說得過去了。

    姚若溪掃了眼眾人,看著王金花抿嘴笑起來,「大姨這麼肯定的說,是知道我四妹在哪了?」

    王金花呼吸一滯,看著姚若溪幽冷閃著暗光的眼神,心頭劃過一抹寒意。她說錯話了,也不該來這邊的。趙書陽丟了,她來這裡,雖然讓眾人以為王玉花丟了四閨女,所以報復他們家。可這話不論怎麼說,都會被引到小四那個死丫頭身上去。

    她心裡飛快的盤算著,擡胳膊擦了擦眼淚,「小四昨兒個丟的時候,我讓你大姨夫也出來找了的。小四現在已經找不到了,書陽他……」

    「那麼大姨是責怪我們不幫著出去找書陽表哥嗎?」姚若溪眼神落在她袖子上,啥樣的神奇袖子能把眼淚越擦越多?

    「不…不是的…書陽好好的在家,突然找不到了,我是太著急了!」王金花說著哭的更傷心慾絕了。

    「也不是我們不幫著找。隻是家裡都是女孩子,我還是個瘸子,大姨讓我們出去幫著找人,萬一出了啥事兒,大姨可負不起責任呢!」姚若溪摩挲著手裡光滑的柺杖,坐著動也沒有動一下。

    王金花氣恨的咬牙,簡直恨不得上去把姚若溪也掐死了。隻是看到旁邊的王三全,她深吸一口氣道,「當然不敢讓你們去幫著找,隻是書陽貿貿然的找不到,全家人都急得不行,抱著一線希望來看看。既然你們沒有見過,我們也就去別的地方找去。」

    王三全看著幾人出去,沒有跟出去,而是目光盯著姚若溪,「這些事兒到底都是咋迴事兒?你們都知道,卻不肯跟姥爺說嗎?」

    姚若溪垂了眼,聲音淒婉,「我孃險象環生,小四又莫名失蹤,怕是早已經遇險了。二姐反反復復,不幫自家說話。現在隻剩下我和大姐,姥爺讓我們說啥呢?」

    王三全一震,嘴脣有些哆嗦道,「你孃她已經出事兒了?」

    「我孃沒事兒。過不久就會迴來了。」姚若溪擡眼看他,搖了搖頭。

    王三全鬆了口氣,心裡卻像被梗住了一樣,也不再求證啥,繼續出去找尋趙書陽。

    而兩個村子上空,滿是尋找的呼喊,王金花淒厲悲傷的叫聲,趙大江的嗚嚥呼喚聲。

    不過兩個村子都找遍沒有見到人,就有人提議往山林裡找找,可是大多數人都不敢。大晚上的幫著出來找人已經是仁義了,現在接連丟了倆孩子,都懷疑是猛獸作祟,誰敢往山上去找啊。

    隻是有膽小的卻也有膽大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往山上去找。

    趙大江感激的不行,差點給眾人跪下磕頭,被人扶住了。

    跟著幾個膽大的人找到山坡上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雪地上躺著個人,一行人急忙奔過去。就見那地上的少年果然就是趙書陽無疑。

    「找到了!找到了!」

    眾人頓時一陣驚喜,人找到了,身上沒有傷痕,沒有血跡。

    王金花心裡咯登一聲,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看趙書陽被人抱起來,卻一動不動,她哇的一聲哭起來,「書陽!書陽!?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

    她哭的淒慘絕望,眾人卻驚疑的看著王金花,「誰說你兒子死了?他這隻是昏過去了,還有氣呢!人都還熱乎乎的呢!」

    王金花的哭聲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還活著?那兩個小賤人竟然沒有下手嗎?心裡萬千疑惑,不過面上立馬轉成了狂喜,抱著趙書陽試了試鼻息,摸了摸心口,「果然還活著!真的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抱著趙書陽又是一通哭。

    趙書陽卻嚶嚀一聲醒過來,「……孃。」

    王金花和趙大江都是又哭又歡喜的笑,幫著給眾人道謝。

    有人忍不住疑惑,「書陽啊!你爹孃都說你在家裡,你咋會在這個山坡昏著?剛纔我們找了好幾圈也都沒有看見你。」

    趙書陽眸光飛快的閃了下,隨即驚恐的站起來,左右四下的瞄看,「我聽見好像有人叫我,還有人嗚嗚的哭,然後不知道咋迴事兒,兩條腿不當家,然後走到這裡…走到這裡就兩眼一黑啥也看不到了。」

    眾人聽得乍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紛紛四下看了又看,剛纔都沒有感覺,現在卻覺得詭異又恐懼。

    而趙大江一看那山坡,頓時嚇的魂飛魄散,這不是別的地方,正是埋小四的地上。現在那個突起的小包還在那裡,離他們隻有幾丈遠。雖然昨夜慌慌張張的,可他絕對不會記錯了。

    王金花看了一眼,也驚的臉色慘白。

    敢幫著找到這邊的人都是膽大的人,可這裡人們對於鬼神一向很敬怕,不自覺的胡思亂想,覺得陰風陣陣的往棉襖裡鑽。而風吹過山林發出的嗚嗚聲,也更讓人毛骨悚然。

    「難道真的有鬼?還是趕緊的迴家去吧!」

    「是啊!人都找到了,趕緊的走吧!」

    幾個人不再遲疑,大步向村裡奔走。

    趙大江更是跑在前頭,催促著王金花快些走。

    王金花還不忘拉著趙書陽,一行人很快的進了村裡。

    而眾人聽趙書陽找到了,又聽那驚悚的遭遇,比之前猛獸的更是覺得害怕。幾個人跟趙書陽打聽到底咋迴事兒。

    趙書陽就又把剛纔的話說了一遍,且臉色青白,嘴脣發紫。

    有人看著他,小聲猜測趙書陽是不是已經中邪了。

    不過人已經找到,還發生這麼詭異驚悚的事兒,天也很晚了,眾人也就不再在外面逗留,紛紛打了招呼迴家去了。

    這時候姚若溪和姚若霞卻是從家裡出來。

    趙書陽看見倆人,身子僵了一瞬,飛快的看了眼王金花和趙大江。

    這個時候倆人的註意都在姚若溪姐妹身上,沒有註意他。

    「人找到了就好。隻是……」姚若溪看了眼趙書陽,對上王金花的眼神,眸光詭祕。

    「隻是啥?」王金花被她看的心裡發毛,本來剛纔就驚了下,現在更是不敢直視姚若溪。

    「我二姐不見了。」姚若溪皺著眉頭,緊抿著嘴。

    王金花瞪眼,滿眼的震驚。趙大江也臉色發白,扭頭看向趙書陽。難道真的是那個死丫頭,冤魂找上門來了。牽走了趙書陽,知道他是親哥哥沒有害他,又去找了若萍嗎?

    姚若霞拎著燈籠進了門,問趙書陽,「若萍也是從晚上就不見了的,當時你是什麼情況?」

    「我也不太清楚,感覺迷迷糊糊的有人叫我,然後我就出來,又好像聽見有人哭,之後我就更不清楚了。」趙書陽皺著臉搖頭。

    王三全是不太相信這些的,可是這事兒就發生眼前,外孫子說的,容不得他不相信。

    而傳聞也有說的,是小鬼牽魂兒,也叫老千,會牽著人往墳地裡去。更有事實,講的是小田村的一個賣蔥的漢子,天不亮就起來拉著蔥想趕集佔個好攤位,結果走到半路就碰到人說要賣蔥,然後路上的人也都說要買,很是大方的樣子。那漢子很是高興,還沒走到集上就有人買他的蔥,這是好事兒。

    等賣完了蔥他就迷迷糊糊的不知東南西北的昏地上了。天大亮,趕集來往的人看見,把他叫醒。卻是睡在老墳地裡。而他賣掉的那些蔥,根本就是被人賣走了,而是放在每一個老墳的墳頭前。他嚇的一身冷汗,打開錢袋子,裡面全是燒給死人的紙錢,根本也不是銅闆。那漢子迴到家大病了一場,沒過很久的時間就死了。

    趙大江感覺兩條腿發軟,難道真的有報應,真的有冤魂上門來了嗎?

    「不可能的吧!真要是有鬼,牽的人為啥是書陽,不是別的人呢?」王金花勉強擠出幾分難看的笑。

    「八字太輕吧!」姚若溪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

    趙大江卻是精神一震,是啊!那種不見光的東西隻能找八字輕的人,他八字硬,所以家裡的人都沒有事兒,他也沒有事兒。

    王金花也稍稍放了心。

    趙書豪很是有些不耐,一直冷著臉站在一旁,聽王三全又要出去找姚若萍,他皺著眉不願意去。

    卻正在這時,西屋裡發出一聲驚叫聲。

    趙大江嚇的差點癱倒,「咋迴事兒了?咋迴事兒了?」

    「是若萍的聲音!」姚若霞忙道。

    王金花向前跑了兩步,卻又停頓了下,迴頭看了看姚若溪幾個,咬牙上前開西屋的門。

    隻房門還沒打開,接著又傳來另一聲驚叫,卻是趙書健的聲音。

    王三全也急急忙忙沖上去,房門打開,卻是看姚若萍從趙書健的炕上慌張驚恐的滾下來,從地上撿自己的衣裳往身上套。

    趙書健也像是懵了一樣,臉色發白。他如今也十五了,情事也是懂得的,姚若萍竟然睡在他的被窩裡和他睡在一起,這絕對不是個好事兒!又被這麼多人發現了。如果不發現他還可以威脅一下姚若萍不讓她說出去,現在……

    王金花腦子轟的一聲,簡直如遭雷擊,驚恐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

    王三全兩眼發黑,差點沒有站穩,扶住門框,顫抖著手指兩人,「你們…你們……」

    姚若溪嘲諷的看著沒法接受的王金花和趙大江,不是要打擊她孃痛不慾生,生不如死嗎?現在滋味如何?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們倆…你們倆乾了啥?」王金花瘋了一樣撲上去,抓著姚若萍的胳膊,恨不得掐進肉裡去。

    「沒有!啥也沒有乾!我根本不知道咋迴事兒就在這了!」姚若萍全身發抖,慘白著小臉狂亂的搖頭。

    王金花擡眼看向趙書健,若萍是她親閨女的事兒幾個兒女都不知道,二兒子又向來跟若萍玩得好,他如今也大了,難道是生出啥不該有的心思了?

    趙書健青著臉辯解,「根本不管我的事兒!我啥也不知道,啥也沒乾!」見幾人都不相信的眼神,他掀開蓋在腿上的被褥,「我隻是脫了棉襖棉褲,衣裳都還在的!」

    姚若霞迅速的退到門外面。趙書陽看著挪了一步擋在姚若溪視線的前面。

    姚若萍驚慌的喘息著哭,看看王金花,又看看姚若溪和姚若霞,再看看趙書健,急的蹬腿。

    王金花抓著她不讓她慌亂,卻見她褲襠迅速濕透,熱騷一片的水迅速浸濕了地上一塊。又急又慌,又驚又怕中,竟然嚇尿了。

    姚若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王三全臉色鐵青,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久久之後,纔咬牙退出來,「把衣裳穿起來,出來說話。」

    姚若霞看了眼擋在姚若溪前面的趙書陽,忙拉著姚若溪離的遠些,站在院子裡。

    趙書豪愣愣的呆立在院子裡,見姐妹倆,簡直羞憤惱怒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咬著牙,氣的渾身發抖。自己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兒,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事兒竟然又在家裡發生了,這樣的欺辱和羞恨,簡直在往他頭上潑大糞一樣。

    屋裡趙書豪迅速穿上了棉襖棉褲,出了屋。

    王金花倒是幫著姚若萍換了褲子,穿了衣裳後纔出來。

    趙老爹耳朵越來越聾,除非大聲叫他,睡著後根本聽不見,這會還在屋裡睡的沈。

    王三全死死的咬著牙關,額頭上突起幾根青筋,平常溫和的面容,此時卻生生猙獰起來。

    姚若萍和趙書健都瑟瑟發抖的,白著臉跪下。

    王金花和趙大江也跪了下來。

    看王三全一直不說話,眼神如刀,王金花伸袖子一擦眼,眼淚突突的往外冒,抓著趙書健就捶他,又是打又是罵的,「你個混蛋!你個小畜生!你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連你表妹都敢碰!我平時教你的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啊!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我打死了你算了!」

    趙大江一看,也伸腳給了趙書健兩腳狠得,連著又乎了兩巴掌。

    趙書健幾乎被打懵了,兩眼冒著金星,跪在地上哭求,「姥爺我錯了!我錯了!我…我…」他平常會玩會混,但腦子跟王金花還是差了一大截,實在想不出該咋辦。

    王金花忙哭著跪走兩步,「爹!現在已經出了這事兒,倆孩子…是我們對不起三妹和滿屯!爹就做主……給倆孩子定親吧!」

    姚若溪挑了挑眉,王金花的腦子轉的還真是快啊!這麼一會就想到了對策,想將錯就錯的,給趙書健和姚若萍定親,而出了這樣的事兒,她和大姐的名聲也別想要了。段家那邊得到消息,怕也會立馬打消結親的想法。

    趙大江暗暗為自己媳婦的想法贊歎,急忙接話,「爹!要是不定親,傳出去這事兒,書健我能打死他,若萍可咋辦啊?小四已經找不到了,要是若萍再出個啥事兒,三妹和滿屯迴來,怕是會受不了的啊!」

    兩口子都是好心的模樣,王三全眼神卻看向姚若溪和姚若霞。見倆人臉色陰沈難看,都緊抿著嘴。再看姚若萍和趙書健,他實在不知道該說啥話。再說現在的問倆人咋弄到一塊去的還重要嗎?結果已經是這樣了,不定親,還能真的傳出去,讓三閨女一家的幾個丫頭都名聲盡毀!?

    他搖了搖頭,咬緊牙關,「這個事兒我做主,不過等玉花和滿屯迴來再說定。」

    左右鄰居顯然已經聽到了叫聲,以為又出啥事兒了,高聲叫趙大江問,「咋迴事兒啊?」

    趙大江忙出去應話,「沒事兒!沒事兒!孩子受了驚嚇!」

    對方聽孩子受驚嚇,聯想趙書陽莫名其妙昏倒在山坡的事兒,也就不再多問,把自家孩子都安撫了一遍。

    趙大江看再沒動靜,狠狠鬆了口氣。

    姚若溪眼裡閃過一抹冷笑。趙大江和王金花應該感謝她,感謝她不是在人多的時候揭穿,而是隻有兩家人的時候。

    王三全陰沈著臉站起來,對姚若溪和姚若霞道,「走吧!先迴去,等明兒個問過你爹孃。」說著有冷厲的看了眼姚若萍,「從現在起,你就給我迴去好好待在自己屋裡,沒有允許,不凖出來!」

    姚若萍身子抖了抖,現在對她來說,那個家就是跟陰曹地府差不多的,她簡直不敢想象迴那個家會出啥事兒。可見王金花悄無聲息的使眼色,她隻能咬牙起來,跟著王三全出來。

    奈何嚇的兩腿發軟,走不穩,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姚若溪和姚若霞都冷眼看著沒有上去扶她。

    還是王金花上去把她扶起來。姚若萍更覺得姚若溪可恨,一家人都可恨,隻會欺壓她,還把她害的現在這樣慘。隻有她親孃纔是真的疼她!

    這麼一想,姚若萍就想到今兒個她莫名其妙跑到趙書健被窩的事兒,她明明就在家裡好好的,卻出現在這。肯定跟姚若溪這個小賤人少不了關係!

    王金花又給她個安撫的眼神,送幾人出了門。

    姚若霞拎著燈籠和姚若溪走在王三全後面,姚若萍跌跌撞撞的跟在後面,因為走不穩,地上又是雪,接連摔了好幾次。

    王三全心裡惱恨姚若萍不檢點,都在找趙書陽的時候,她卻跑過去和趙書健廝混,也不管她。

    走一路幾乎摔了一路的姚若萍,到家都站不住,直接癱坐在凳子上。

    姚若溪和姚若霞直接在前院主臥安置了,內院的門連開都沒有開。姚若萍直接被關進了客房。

    王三全看著沈沈的探口氣,拿了煙袋不停的抽,毫無睡意。

    而王金花家裡,閧住了趙書健,又追問了趙書陽一遍,見他說的懵懂,自己也不清楚的樣子,也就讓他去睡了。躺在炕上的兩口子卻是睡不踏實了。

    「金花!你說會不會真的是…是那死丫頭的冤魂找來了?」趙大江怕的沒讓吹燈,可還是覺得心裡不安。

    「不會的!要找來早就找來了。八字硬的人冤死鬼也沒辦法的!」王金花雖然心裡忐忑,但就像那句話說的惡人有膽,她膽子大到讓她不那麼懼怕。

    趙大江卻是大半夜的沒有睡著,閉上眼就覺得有小四的冤魂在周圍窺視著他。

    而這一夜不少人都沒有睡安穩。

    太陽卻沒有因為任何事而遲退,照舊升起。

    剛下過出來太陽一照,上面那層微微開化的一層泛著晶瑩的光,尤其漫山遍野的白茫茫一片,耀眼奪目的很。

    王三全趕著驢車帶著姚若溪和姚若霞姐妹到新安縣來看王玉花。

    於掌櫃讓人把一輛新打的馬車牽來,「三小姐!這馬車隻是一點心意,家裡來迴也要用。再者夫人身子不好,做驢車也不方便。還請務必收下。」

    姚若溪想了想,沒有客氣,收下了馬車。

    姚若霞把被褥鋪設到馬車裡,攙扶著王玉花上了馬車。

    王三全也跟著姚滿屯跟於掌櫃道謝,「實在是打擾了!」

    「說哪裡話!互相幫忙,都是應該的。」於掌櫃沒有多說,笑著送幾人出來。

    王三全就讓姚若溪和姚若霞也坐馬車裡,「別在外面凍著了。」

    姚滿屯也讓了下王三全,他不願意。於是姚若溪和姚若霞陪著王玉花做馬車,姚滿屯和王三全各趕一輛車迴家。

    因路上都是雪,雖然不少地方被吹到一旁去,但有的地方卻漩一大塊,深深的,所以走到家的時候,已經晌午過了。

    眾人見王玉花迴來,下了馬車也沒有大礙,就是面色不好,肚子還好好的,不少人過來慰問。

    姚文昌和盧秀春都過來了,那邊苗氏聽到消息,和毛氏,許氏一行人也都來了。

    姚若霞把王玉花安置在躺椅裡,就去廚屋忙活做飯。

    盧秀春見了,也進了廚屋幫忙。

    苗氏幾人擠出幾滴眼淚,表達了擔憂害怕,都拉著王玉花詢問情況。

    王玉花心不在焉的看著聽著。

    許氏見她精神恍惚,咳嗽了一聲,「二嫂還不知道四閨女的事兒吧?找了兩三天都沒有找到,都說已經遇害了呢!」

    王玉花擡眼看她,突然站起來,伸手啪的一聲,給了她個巴掌。

    許氏被打的偏了臉,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瞪著眼,「王玉花你個賤人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們家出了啥事兒都用不著你在這倖災樂禍!」王玉花惱恨的咬著牙,冷冷的盯著許氏。

    「你……」許氏指著王玉花。

    「玉花!及第孃也是好心關心你。」苗氏不贊同的皺眉。

    「是關心還是倖災樂禍?!」王玉花犀利的看向苗氏。

    苗氏嚇一跳的吸氣,正好說話,王三全站出來,「玉花遭逢巨變,心裡難免不好。親家母還請多多體諒!若是沒啥事兒,你們就先迴去吧!大夫說了,玉花需要靜養。」

    苗氏到嘴邊的話都被噎住說不出來,眼裡陰光閃過,頓時低泣起來,「我作為小四的奶奶,我難道就不傷心難過嗎!?我…」

    「好了!你都傷心難過的不行,更遑論親爹孃了。滿屯媳婦還懷著身子,就都各自迴去吧!」姚正中歎口氣,率先出了門。

    毛氏眼神一直在打量王玉花的肚子,看過來看過去都不像假的,心裡很是不甘願,不過還是扶著苗氏的胳膊出去,給她個臺階下。

    許氏輕哼一聲,也扭著腰出去。

    姚春杏卻已經爬到廚屋裡,沒有走。

    姚若霞抓了一塊饃饃,掰開夾了幾筷子肉菜過來遞給她,「快走吧!」

    姚春杏眼神看了看兩個盤子的菜,肉一片一片的,又看看自己饃饃裡夾的,撇了下嘴,拿著跑走了。

    飯菜做好,端上桌,王三全卻沒有心思動筷子,實在太多的事兒,不知道該咋說。

    「有啥話,都等吃完飯再說吧。」姚若溪看姚文昌和盧秀春也沒有走,給倆人也擺了筷子,拿了饃饃開始吃飯。

    姚文昌和盧秀春吃過了,坐在一旁等著。

    王三全歎口氣,拿了筷子,卻食不知味。

    等吃了飯,姚若溪拾掇碗筷去刷鍋,姚文昌和盧秀春卻齊齊跪在王玉花和姚滿屯跟前,「二哥二嫂!小四是我們弄丟的,要怪就怪我們吧!」

    姚滿屯臉色沈著上前來攙了姚文昌起來,「讓你媳婦也起來,這事兒不怪你們。小四一定會找到的。」

    「報官了沒有?」姚文昌急急問。

    「報官了!家裡出啤酒和臘肉都給縣衙送過禮,說是一定會查出來的!」姚滿屯點點頭,聲音不小道。

    盧秀春愧疚的不行,四五歲個孩子,還是女娃娃,她覺得凶多吉少。

    而被關在屋裡的姚若萍聽報官了,嚇的全身抖的像篩糠一樣,死死的咬住嘴脣,又因為驚怕饑餓一夜,這客房有沒有燒炕,隻有一床破被褥,這種摺磨簡直讓她受不了。

    幾個人把這兩三天的事兒說了一通,都互相了解了情況。盧秀春看天色不早,又想忙著去做晚飯。

    這時候王金花和趙大江過來了,姚文昌看倆人肯定有事兒要說,跟姚滿屯招呼一聲,讓有事兒叫喊他,帶著盧秀春迴去了。

    王金花盯著王玉花的肚子看了又看,確定她沒有大礙,哭著不敢坐下。

    趙大江一腳踹向趙書健,把他踹的跪在姚滿屯和王玉花跟前。痛苦道,「三妹,滿屯!我對不起你們!生了個小畜生,昨晚書陽丟了,我們找人的時候,他竟然和若萍……我們把人帶來,隨你們處置!不過為了孩子的名聲,還請答應,把若萍許配給我們家書健吧!」

    出乎意料,姚滿屯和王玉花都沒有暴跳如雷,大怒狂怒,而是少有的平靜。

    王玉花冷笑一聲,「我養了她十幾年,寵愛了她那麼多年,她都跳出來說我自己謀害自己冤枉你。這樣的閨女我也沒打算再要了!現在她又做出苟且的事兒,這般下作,我更不會再留她。你們願意要領走就是了!」

    王金花愣了愣,頓時哭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以死明志,她也不會嚇著說了實話。可現在你萬倖沒有事兒,再咋說,就算為了若霞她們姐妹的名聲,這個時候也不能把若萍扔了呀!」

    姚若霞已經去開了門,把姚若萍拎了出來。

    王玉花看見她,痛苦的閉上眼,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滾吧!有多遠就滾多遠!」

    姚若萍看向王金花,卻擡頭眼神餘光撇到一旁暗影處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她猛地一驚,跌坐在地上,四下裡找看,沒有任何異樣,剛剛的影子彷彿是她的幻覺一樣。

    王金花也發現了她的異樣,看她被摺磨成這樣,心裡暗恨的同時,又對王玉花哭著勸話,說都是為了姚若溪和姚若霞姐妹的名聲。

    王三全現在雖然知道有貓膩兒,卻也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但緊要的事兒是趙書健和姚若萍,「玉花!出了那事兒,這門親事……你就認下吧!不為若萍,也要為若霞和姚若溪著想啊!」小四沒了,再要趕走姚若萍,壞了名聲,這個事兒簡直太不好了。

    王玉花沒有吭聲,死死的攥著拳頭,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王金花看著,嚥了下口水,狂怒的王玉花她不怕,現在這個樣子,壓抑著,強忍著,那之後會更加暴怒,或者做出啥事兒來的!眸光轉了轉,她想就此下坡,領走姚若萍。這樣別人都不知道昨晚的事兒,隻要她把握的好,應該不會有人懷疑她。到時候她收留了王玉花狠心趕出門的閨女,別人也會說她個好。

    「玉花……」正當她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王玉花深吸一口氣,出聲了。

    「那就定親吧!給若萍和趙書健定親!」說著眸光幽暗的看著姚若萍和趙書健。

    王金花心裡咯登一聲,滿滿不好的預感,試探的看著王玉花,「那若萍以後?」

    王玉花閉了閉眼,睜開冷眼盯著王金花,冷冷的勾起嘴角,「先定親吧!」

    她不說打算,一直催著定親,王金花縱然有凖備打算,還是氣的心口疼。一個是她兒子,一個是她親閨女,讓親兄妹定親……她狠毒,王玉花卻比她還狠毒。

    王三全痛苦的閉上眼,歎息著搖頭,大閨女和三閨女家以後全毀了!這倆家怕再也不是親戚了!好好的親姐妹,愣是反目成仇了!

    姚若萍一千一萬個不同意,她咋能跟趙書健定親!?可看到王金花的臉色,知道她也絕對不同意,肯定會想辦法,咬咬牙忍著。

    王金花和趙大江對視一眼,這麼詭異的平靜,壓抑的氣氛,讓他們都覺得呼吸困難,可事情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隻能答應,以圖後事了。

    三人走後,姚若萍想迴內院,被姚若霞攔住了,「你這幾天就老老實實待在這邊屋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要迴自己屋。」姚若萍惱恨,她身上的衣裳已經三四天沒有換了,而且裡面還沒有褻褲,隻穿著棉褲,很不舒服。外面客房那間又沒有燒炭,夜裡簡直冷的人受不住。

    「什麼你自己屋。你跟趙書健定親後,以後就是趙書健他媳婦了。裡面沒有你的屋了!」姚若溪淡冷的看著走來。

    姚若萍身子輕顫,看著姚若溪犀利洞穿一切的眼神,不敢直視,可她更知道自己弄不過姚若霞,扭頭看姚滿屯和王玉花,倆人都沒有理會,連個眼神都沒有。她心裡怒恨惱憤的不行,也隻好咬牙又迴了客房。

    就是這樣對待她,又不是親爹孃親姐妹,還想讓她好!?做夢去吧!

    隻她剛走進屋,就見屋裡暗處飄著一個小身影,她驚懼的瞪大眼,尖聲大叫,「啊——」

    「怎麼了?」姚若溪拎著燈籠進來,眼含嘲諷的問她。

    姚若萍一把抓住姚若萍,指著屋裡,「那裡…那裡…」

    那裡卻什麼都沒有,她愕然,又不敢相信。

    姚若溪拽開她的手,幫她把屋裡的油燈點上,掃了眼屋裡,挑眉問姚若萍,「你真的要跟趙書健成親了?」

    「不!我不是……」姚若萍下意識的反駁,卻反應過來,急忙又搖頭。

    姚若溪不再問她,徑直走了出去,出門之際,卻低語一句,「怎麼能定親……」

    這句話輕輕的,帶著詭異的幽寒,一直在姚若萍心頭飄飄蕩蕩的,讓她驚恐害怕的急忙縮到了炕上,又端著油燈放在身旁的炕桌上,用被褥包著自己。眼神不停的在屋裡左右四周的察看。害怕的睡不著,不敢閤眼。

    夜漸漸的越來越深,臘月初又沒明月照耀,隻稀稀拉拉幾顆星星,她在屋裡點了燈,卻顯的外面更加黑暗。

    姚若萍支持不住,睏的點頭,這時候油燈裡的一點點燈油也要燒沒了。

    突然門外傳來‘唔唔唔’像是被人捂住嘴發出的掙紥聲,姚若萍猛地一驚,見油燈的火越來越小了,急忙拿了簪子撥燈芯。

    燈芯亮起來,外面的聲音也沒有了。可是過了會,燈光再次暗下去,又響起了那種聲音,她急忙再撥,瑟縮著身子,捲成一團,死死的抓著燈不鬆手。

    但那燈油本來就不多,燒著燒著也就再次暗下去。

    隻要燈光一暗下去,外面就響起驚悚的聲音,姚若萍拼命的想把燈撥的更亮起來。滿屋子找,卻沒有發現火摺子或者蠟燭,燈油更是沒有。她知道廚屋裡有燈油,卻不敢開門。

    最後油燈掙紥了幾次,徹底滅掉。屋裡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中。

    姚若萍嚇的哭,死死的抓著簪子當武器。

    突然彭的一聲,原本關著的窗戶被冷風吹開,撞迴來,又彈迴去,格嘰格嘰的。

    映著雪光,姚若萍看到窗戶外面站著一個小身影,青白青白的小臉,兩眼和嘴角都留著血,鮮紅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啊啊啊——鬼啊——」姚若萍嚇的厲聲慘叫一聲,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姚若溪聽著這聲叫喊,沒有動靜,招呼那小身影,隨著她迴了內院。

    天亮起來,姚若萍猛地驚醒,一個激靈起來,看窗戶還開著,卻日光明亮,屋裡也再沒有啥鬼魅魍魎,急忙下了炕出來。

    廚屋裡姚滿屯在燒鍋,姚若霞做好了飯,正在炒菜,青綠的蒜苗炒油汪汪的噴香的臘肉片出鍋,又炒了肉末,炸了麻椒,倒了點豆瓣醬,做了滿滿一大盤子的麻婆豆腐。

    「昨天夜裡,你們都沒有聽見啥聲音嗎?」姚若萍忍不住抓著姚若霞問,看幾人若無其事的模樣,難道都是她做的夢嗎?

    「沒有啊!」姚若霞搖搖頭,麻婆豆腐出鍋,又炒了個醋溜白菜。

    姚若萍不相信,又去問王三全,他同樣搖頭。昨夜睡的很沈,啥動靜都沒有聽到。

    姚若萍就覺得是她幻聽,或者做夢了。

    吃了早飯,王金花和趙大江過來說去買聘禮,迴來就定親。

    王玉花神色淡淡。

    王三全想著也該迴家了,可是又不放心這邊,怕再鬧出啥事兒來。

    姚滿屯去送了他迴家,程氏一直追問出了啥事兒,王三全把王玉花見紅的事兒說了,小四丟失,趙書健和姚若萍定親的事兒說了。

    程氏聽完頓時愣了,「他們倆咋能定親,金花…」

    「書陽找不到,都在外面找人,若萍卻和書健睡在一塊,不定親還能咋辦!?」王三全冷喝了一聲,讓她不要插手這些事兒,省的攪合的更亂。

    程氏臉色發白。

    王三全沒有多想,以為她是被這事兒氣到了。

    王金花和趙大江扯了八塊衣裳料子,另兩匹好棉佈,兩根銀簪子,兩壇子酒,一對魚一對雞,所有的東西都是成對的,赤金龍鳳鐲還是上次程氏要戴給姚若霞的那個,不粗,卻也是真金。

    隻是東西買迴來,王金花卻沒有立馬下聘,說是挑個吉日。

    王玉花不同意,「先定親了再說吧!要是傳出閒話,可是不好了!」

    「老大還沒定親,先給書健定親,別人纔會閒話多。要不我先給書豪定了親,再定這邊吧!」王金花一個勁兒往後拖,至少得先把大兒子的婚事定下。否則大兒子還沒定,先定二兒子,別人指定多想了。

    「那就快點吧!」王玉花深深看她一眼。

    都是之前說好的,雙方都有意願,王金花迴去忙和趙大江拿著豐厚的聘禮另二百兩銀子去了雷莊下聘,算是把趙書豪的親事定了。還擇了明年開春三月的好兒。

    趙書豪翻過年就二十了,那雷家小姐也十六,翻過年十七,都不能再拖了。

    這邊王金花慢悠悠的拖著,姚若萍實在受不了了,即使她弄了多多的燈油,還是會在她睏倦之極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滅掉,然後就會響起‘唔唔唔’聲,或者警醒看到一張發白七竅流血的小臉。

    奇怪的是家裡沒有一個人聽到,連貓咪和兩隻狗都沒有一點動靜。

    姚若萍無法忍受,找機會偷偷溜了出來找王金花,「她來找我了!那個死丫頭來找我了!我受不了!」

    王金花忙安撫了她一通,又把她勸迴去。

    傳聞冤死的人非得要拉一個替自己抵命纔能投胎,王金花想起這個傳聞,又想到王玉花大著的完好無損的肚子,目光落在趙書陽的屋門上。

    姚若萍卻在迴家的路上碰見姚若霞,而她身後不遠跟著一個小身影,全身都黑黑的,那張臉像發光一樣,慘白留著血,她驚的叫都叫不出來了。死死的抓著姚若霞,「你看到沒?你看到她沒?」

    「看到啥了?我問你咋又跑出來?又去你婆婆家了!」姚若霞沒有理會她。

    「我沒有!你別胡說!」姚若萍就反駁一句話的功夫,那裡的小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她不敢鬆手,抓著姚若霞,緊捱著她往家走。

    隻是走著走著,就察覺後面有身影,迴頭去看又沒有。

    直到迴到家,站在燈下,再沒有一點異樣。

    姚若萍再也不敢獨自睡了,死死的拽著姚若霞要跟她一起睡。

    姚若霞直接把她拎迴了客房屋裡。

    戰戰兢兢的,快半夜的時候,廚屋的門被打開,姚若萍被磋磨了幾天,整個人如驚弓之鳥異樣,警醒過來就見不遠處的蒼白小臉咧著滿是鮮血的嘴沖她笑。

    她尖叫一聲,沖出屋裡。廚屋裡姚若溪點了燈,姚若霞去生火。姚若萍急忙奔過來,抓著倆人問,說啥都不願意鬆開。

    「我要給三妹做宵夜,你快鬆開。」姚若霞皺眉,拽開她,做了豆腐湯,把昨晚蒸的小包子熱了。

    廚屋裡隻點了一盞油燈,不是很亮。姚若萍說自己也要吃,捱著姚若霞坐。姚若溪坐在鍋底門前,烤著餘火。她扭頭就見那小身影大模大樣的坐在姚若溪旁邊,七竅流血的看著她。

    「啊啊啊——鬼……鬼…鬼啊!」姚若萍驚叫著一下子就摟緊了姚若霞,指著姚若溪身邊,「你看!你看!她就在那裡!」

    姚若霞卻是一臉疑惑,看了又看,無奈又不耐道,「那坐著的是三妹,哪是鬼!你胡說啥!」

    「不是的!不是三妹!她就在三妹旁邊!」姚若萍驚詫極了,難道她們兩個都看不見嗎?

    姚若溪看看也是一臉疑惑,什麼都沒有看到的狐疑表情。

    這兩人的神色更加刺激姚若萍,她驚叫著要逃跑,扭身再迴頭就發現那裡空了,隻有姚若溪,讓她懷疑自己眼花看錯了。

    「你別疑神疑鬼的!」姚若霞不滿的喝了她一聲。

    那小身影又飄到了姚若霞身邊,抓著姚若霞的胳膊,歪著頭,咧著滿嘴血笑看著她。

    「她抓著你了!她就在你胳膊上!」姚若萍驚懼亂叫嚷。

    「你胡說啥!什麼都沒有,生平不作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姚若霞旁若無物的說教姚若萍。

    突然一陣陰風吹來,屋裡的燈閃了閃,頓時化作豆大點。

    姚若萍驚恐的死死瞪大眼,盯著朝自己伸出手的小身影,嚇的連動都不會動,「不是我!不是我!掐死你的人不是我!」

    冰涼如死人手摸上來,姚若萍慘叫著跳起來,卻彭的一聲暈倒在地上。

    姚若溪站起來把燈撥亮,冷沈著小臉過來踢了踢姚若萍,一動也不動。

    次一天,姚若萍醒來,說啥都不願意再待在這個家裡,瘋了一樣跑去找王金花,「她來找我報仇了!她來找我報仇了!我再也不要待在那個家了!死也不要了!」

    「胡說傻話!」王金花剛說完,姚若溪和姚若霞,姚滿屯就過來了,問定親的事兒。

    王金花咬牙,「明兒個凖備齊全立馬就定親。」

    「若萍不願意迴家,那就先留在這吧!」姚滿屯說完,帶著姚若溪姐妹離開。

    姚若萍鬆了口氣,終於可以留在自己親孃家了!

    王金花問過她夜裡遇到的事兒,也驚出一身冷汗,伸手摸了摸纔發現她發著高燒,忙又叫了張三叔來把脈,抓了藥,給姚若萍煎藥。

    看著給自己煎藥的王金花,姚若萍感動的眼淚直流。這纔是親孃!也隻有親孃會這麼疼愛她!

    王金花閧著她喝了藥,心思就轉了起來。這個親是絕對不能定的,而且這個祕密她不會說,趙大江不會說,她孃肯定也不會說出去。那麼多年,接生婆也已經死了,隻要若萍閉上嘴,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看著姚若萍,王金花眼裡難掩痛色,不捨,可是這個閨女在,這件事兒就無休無止,肯定要大鬧一場,被揭開祕密,還有小四那個死丫頭的事兒。

    晚上王金花摟著姚若萍,她終於能安穩的睡個覺了,王金花卻和趙大江悄悄抱著姚若萍出來。

    本來喝了藥,又發著高燒的姚若萍睡的很沈,卻突然驚醒。

    王金花嚇了一跳,趙大江身子也一跳。

    「孃!這是去哪?你咋抱我出來了?」姚若萍看看竟然在外面。

    「你喝藥之後孃找了神婆來,說你的魂魄掉了,孃抱著你是要給你叫魂。叫迴來魂魄你也就好了!」王金花急忙編了慌騙她。

    「孃…」姚若萍伸手摟住王金花,感動的不行,卻餘光又看見那熟悉的小身影,七竅流血的看著她。驚的一下子從王金花身上下來,死死的抓住王金花,「她來了!她來了!孃,你看!她就在那!」

    趙大江扭頭一看,就見那被他掐死的小四七竅流血的在不遠處飄,嚇的一癱,就跌在地上了。

    王金花也驚恐的瞪大眼,又被姚若萍死死的亂抓亂拽,錯眼了一會,再看啥也沒有,隻有光光的滴,一根乾掉的茅草隨著夜風吹著。

    隻是等她再錯一個眼,那小身影又從另一個方向出現,不是走著,而是飄著過來。

    趙大江驚的一下子就失禁了,大叫著,「不是我!都是她讓我掐死你的!你要報仇就去找她!不要拉我下去啊!」

    「趙大江!」王金花喝了他一聲。

    趙大江卻看著又消失的身影,驚懼的左右看,又見出現在另一個地方,卻離自己更近,直直的伸著胳膊,飄過來。

    「啊——不是我不是我!都是王金花!是王金花害死你的!你償命別找我啊!」趙大江嚇的魂飛魄散,驚叫個不停。

    「趙大江!趙大江你他孃的給我閉嘴!」王金花厲聲喝斥趙大江,因為她已經看到不止小四,姚滿屯和王玉花,姚若溪,姚若霞,趙書陽,還有王三全等人都過來了。

    「果然是你們害死小四的!」王玉花扶著姚若霞,恨的渾身顫抖,咬著牙怒指王金花。

    「金花……」王三全滿眼失望甚至恐懼的看著王金花,彷彿一點不認識這個大閨女。

    趙大江驚恐的抖著身子,再看那小身影,她一路小跑的過去拉住姚若溪的手。

    姚若溪遞給她小水葫蘆,小四漱口,又接了帕子擦乾淨臉色的‘血跡’憤憤的指著王金花和趙大江,「就是她捂著我的嘴,讓他掐死我的。因為我聽見二姐叫大姨叫孃,說是親孃。」

    「你竟然沒死!?你竟然……」姚若萍驚恐的瞪大眼。

    小四哼了一聲,看著她懼怕那樣子,猛地跑上前來幾步嚇唬她。

    姚若萍驚叫一聲,也不管王金花,轉身撒腿就跑。

    「若萍你站住!」姚若霞上前一步,喝斥她。

    姚若萍卻不管不顧的猛跑,卻沒跑多遠,撲通一下搬到,額頭彭的一聲,正磕在前面的尖石頭上,頓時鮮血噴湧。

    王金花驚的呼吸不住,急忙忙的跑上去抱起姚若萍,「若萍!若萍!」

    姚若萍卻是這幾天耗盡了精神力,又一直發高燒,這一撞實在撞的很,突突的鮮血湧出來止都止不住。

    畢竟是自己生的,雖然沒在身邊長大,雖然王金花也動了不要這個閨女的想法,可這會看她滿頭鮮血,掙紥著,張嘴說不出話的樣子,王金花也痛哭起來。

    趙大江想跑,被姚滿屯上來鉗製住。

    一行人也都過來看著王金花和姚若萍。

    趙書陽小臉緊繃著,滿是痛色。他從小就知道爹孃不疼他,看他的眼神不是看兩個哥哥和妹妹的溫柔寵愛的樣子,家裡的好處都給大哥佔了,好吃的都給妹妹吃了,二哥動不動就欺負他,爹孃卻從來不幫著他說句話,都是罵他不懂事兒。一直到今年,他纔穿了一件新衣裳,家務都是他乾,心裡也生過嫉妒,他一直想不通,卻原來他根本不是爹孃親生的兒子。

    「若萍!」眼看著姚若萍嚥氣,王金花痛哭。扭頭恨恨的瞪著姚若溪和姚若霞,「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這幾個小賤人害死了她!」

    「我想以後再也不會叫你大姨了。用一個劣質閨女換走我哥哥,讓我爹孃痛苦半輩子。攛掇我對姥姥下手,指使你這個閨女適時推一把。又指使她推我孃,然後將計就計的誣賴我孃冤枉你。偷我家方子的事兒不說,竟然對小四下殺手。她過了年三月裡纔五歲,隻是個孩子。」姚若溪對姚若萍沒有一點同情,她雖然年紀小,可壞事兒沒少做,包括殺死真正的小溪。隻是現在活著的是她姚若溪,沒有辦法證明而已。

    「金花……你竟然錯到這一步…」王三全全身力氣被抽走了一樣,身子搖晃著。

    「我有啥錯!?」王金花竭聲質問,「我是老大,是長女。就數我吃得苦最多,受的罪最多。可是你和孃都不疼我,卻讓老三留在家裡招贅,根本不考慮我!憑啥好東西都要讓她佔了!本來應該是屬於我的!」

    王金花看著幾人不語,冷哼一聲,「老二和老四她們感觸不深,是因為她們都沒有見過家裡的傳家寶貝,那時候我還小,夜裡起來上茅房的時候卻聽到爹孃在說話,我好奇悄悄過去看了,卻見屋裡沒有亮燈,卻一片熒熒之光。黑暗中,看見爹孃小心的拿著一棵嬰兒拳頭那麼大的夜明珠,那熒熒之光照的屋裡都亮了。我當時別提多激動,從那開始就一直想著我一定要留在家裡招贅,所以努力的乾活,表現聰明之處。可我沒有想到,孃生了老四鐵花依舊是閨女之後,卻決定把嫁出去,根本沒有考慮我的意思。我又怎麼甘心啊!那個寶貝本來應該是屬於我的,憑啥要讓給別人!?」

    所以當她知道王玉花留在家裡招贅,因為算命的說她會生個秀纔兒子,她就暗暗的恨,這種恨意摺磨了她二十年之久。終於王玉花懷第二胎,她也同時懷孕,趁著王玉花臨盆之際,她挺著大肚子去了三王嶺,終於讓她說動了孃,收買了產婆,她的產期本來還不到,可是她一碗紅花湯下去,孩子也生了出來。

    產婆直接抱著王玉花的兒子說生的又是個閨女,又抱著她生的閨女說又是個兒子。她很歡喜,換了孩子,更覺得很痛快。她得不到,王玉花也休想得到!

    「隻為那麼一件物件兒,你就下手殺人…」王三全老淚滾落,無力惱怒,又覺得是自己的錯。

    「你別胡說!我沒有殺人!那個死丫頭不是好好的嗎?她根本就沒有死!」王金花怒指著小四。

    「你沒有想到的事兒,你和趙大江背著去埋小四的時候被姚壯實夫妻看見,見你們鬼鬼祟祟就跟著你們上了山坡。卻見你們在挖坑埋東西。這還是要多謝你的謹慎,不想因為屍體出來的時候被人發現那麻袋的破綻,所以要求把麻袋也拿走。就是你們扒開,脫走麻袋的時候,姚壯實夫妻看見麻袋裡面裝著的竟然是小四。他們立即把小四挖出來,抱迴了家。所以說做好事終究會有好報,做壞事兒也會惡報的。」姚若溪目光冷酷,抿著嘴,吐出來的聲音也冰冷刺骨。

    趙大江一愣,「是他們兩個……」

    王金花也愣了愣,慘笑不止,「怪不得!怪不得劉氏那個賤人頭一天還出來到處跟人理論說你王玉花是好人,不會做壞事兒。宣揚段家提親,你們絕對看不上我們家的話!結果第二天一家人連頭都沒有露,連面條都不賣了!原來是他們救走了這個死丫頭!」

    「你們沒有掐死我覺得惱怒吧?你們掐我的時候我就強製性別過氣了。」這是姚若溪教給小四遇到危險的保命方法之一,裝死。緊急情況裝死,能逃過一命,就是活命的法子。小四當時也驚懼害怕的不行,也是真的沒法呼氣,脖子又被死死的掐著,她雖然平時不吭不響,可不代表她人傻。當時就別過氣去,也隻是昏倒了。

    不過也倖虧姚壯實夫妻救的即使,如若不然,在雪地裡埋一夜,就算當時沒有死,她也要凍死了。

    「該死的不死!我的閨女卻被你們害死了!被你們害死了!」小四沒死,死的換成了姚若萍,王金花狂怒暴恨。

    「你錯了!她是被你害死的!」姚若溪冷哼,見她滿臉恨意,衊視道,「或者說,你為了保守祕密,大半夜的帶她出來往山上跑,就是要殺人滅口的!」

    「你胡說!你個小賤人胡說八道!」王金花歇斯底裡的罵喊,她是動了殺心,卻絕不容許人暴露說出來。若萍是她親生的閨女啊!

    「再否認又有什麼用!趙書陽不叫趙書陽,更不是你兒子。他姓姚,是我姚若溪的哥哥,是我爹孃的親生兒子!她姚若萍今後也絕不會再姓姚!」姚若溪擲地有聲,沈聲冷道。

    王玉花摟著趙書陽眼淚直掉,她盼了十幾年的兒子,她以為不會生了,卻不想她本來就有!本來就有一個兒子,還是經常看到的!也怪不得,三閨女教丁顯聰和他唸書的時候,她當時看他天天往家裡跑又是吃又是白白用筆墨紙硯覺得不悅,卻看著他渴望的眼神,下意識的不忍心趕他走。

    趙書陽被她摟的有些緊,卻沒有推開,伸手也摟住王玉花,「孃!」原來這就是孃的懷抱,這就是孃為他流的滾燙的眼淚。他一直渴望卻不得的懷抱。

    雖然認過一遍,王玉花還是不捨得鬆手。縱然她現在又生兒子,這個兒子的意義也是不同的!

    姚滿屯眼眶發紅,眼淚也下來了,擦了眼淚,伸手揉揉趙書陽的頭。

    「少讓我看見你們一家親!你們害死我閨女!是你們害死我的若萍!你們給我償命來!」王金花嘶聲的叫罵著。

    「害死她的明明就是你!」王玉花擡起頭,指著王金花憤罵。

    王金花正要迴嘴,懷裡本來已經沒氣的人卻嚶嚀一聲醒了過來。王金花驚喜,「若萍!?若萍你醒了!?你醒了!」

    姚若溪一眾人也驚訝了,忍不住上前幾步。

    卻見姚若萍果然睜開眼,隻是眼神陌生的看著她們,滿是疑惑,比她們還要驚詫。

    「古…古裝的,你們…是在拍戲嗎?」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4 10:12:16

第117章:不是仇人是親人



    姚若萍醒過來,王金花滿心激動,趙大江也忙湊了過來閨女閨女的叫。

    王玉花和姚滿屯也鬆了一口氣,畢竟是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就算做再多錯事兒,看見她死還是會覺得心裡不舒服,見她活過來,還是覺得絲絲欣喜。

    這一刻隻有姚若溪是驚疑的,聽著她出嘴的話,姚若溪瞪大了眼,盯著她。古裝和拍戲這兩個詞,隻有現代社會纔會有。那麼說,這個醒過來的已經不是姚若萍了!

    「痛…好痛啊……」趙艷萍擡手去摸疼的鑽心的頭,有些搞不清狀況。

    「既然沒事兒,就趕緊去看郎中吧!」王三全黑沈著臉。

    王金花也不好再叫罵是姚若溪害死了姚若萍,急忙起來,和趙大江抱著姚若萍往村裡跑。

    姚若溪心裡復雜,又有穿越同行過來了,竟然還穿到了姚若萍的身上。

    小四一直拉著姚若溪的手,都迴到了家,見她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僅搖晃她的胳膊,「三姐!我剛纔說的話,你一句都沒有聽啊!?」

    「嗯?小四說了什麼?」姚若溪迴神,握著她的手笑問。

    小四撅了撅嘴,「真是一句沒聽見啊!」

    「聽見了。你想叫二姐還是三姐都由你。但不能再叫表哥了,要叫哥。」姚若溪揉揉她的頭。

    「那我就叫三姐!」小四想了下排輩的問題,覺得二姐這個稱呼印象太不美好了。扭頭又看趙書陽,跑過去拉住他的手,「哥哥!我有好多好吃的,以後都讓給哥哥吃!」

    趙書陽笑著把她拉亂的頭發歸攏到一塊,「哥哥不吃,都給小四吃。這樣小四纔能長大!」趙艷玲也會撒嬌,不過那是對著爹孃的,對他卻總之頤指氣使的。他以後再也不用嫉妒哥哥和妹妹比他好,因為他的親姐親妹妹比別人都好。

    王玉花想叫趙書陽去睡,卻不知道該叫什麼,踟躕著。

    「哥以後名字就叫姚若陽吧!希望哥以後如陽光燦爛,明朗溫暖。」姚若溪說著看向姚滿屯和王玉花,沒道理她們姐妹都是若字起頭,到哥哥這裡變了。

    「好!就叫若陽!姚若陽!」姚滿屯還沒說話,王玉花已經叫好,摩挲著兒子的臉。

    姚若陽又正式跪下,給姚滿屯和王玉花磕頭,叫了爹孃。又給王三全重新見禮。

    王三全也眼眶發紅,心裡說不出是個啥滋味兒,看三閨女和女婿那難掩的激動心情,看著這一家人,長長的歎口氣,「有啥事兒明兒個再說,都早點睡了吧!」

    天已經子時了,眾人也不再耽誤,姚若霞幾個領著姚若陽住到姚若溪對面,以前姚若萍的房間。

    打開門裡面的佈置就已經完全變了。是姚若溪和姚若霞這幾天佈置的。書桌上擺著文房四寶,書架上滿滿的書籍,詩經子集,遊記雜文都有。被褥也全都換成了新的,內間是臥房。外間是起居之用。四周掛著山水畫和鬆竹畫,還有幾幅不知道誰寫的字。簡單卻彰顯一個讀書人的氣氛。

    「大姐!若溪……」姚若陽知道這屋裡的佈置定然是兩人這幾天做好的。

    「快點先睡吧!天很晚了呢!」姚若霞覺得心裡都是輕快的,她有弟弟,現在總搗亂的妹妹不是她親妹妹,也迴到自己爹孃身邊,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姚若陽點頭,又目送倆人各自迴屋,纔關上房門。睡到熱騰騰的炕上,蓋著宣軟帶著陽光味道的被褥,聞著似有若無的幽香和書墨清香,不用擔心早上起來要乾一堆活兒,被爹孃罵,他這一覺睡的從未有過的輕鬆,舒適。

    或許是太過興奮,也養成了習慣,聽到外面有動靜,姚若陽立馬就醒了過來。抓起衣裳穿,卻見炕頭放著一套新的皮襖毛褲和皮褲,看都是全新的,猶豫了下,還是換了自己的衣裳起來。

    天色還沒有亮起來,姚若溪和姚若霞,小四都起來了,見他也起來,姚若溪眸光一轉就想到他平時怕也是早早起來幫著乾活的。

    「你們咋都起來那麼早?」姚若霞起得早還說得過去,隻連小四都早早起來,姚若陽就有點納悶了。

    「哥哥!你跟我們一起練武吧!等你練成高手,誰也打不過你,也不能欺負你了!」小四忙上來拉姚若陽。

    「練武?」姚若陽愣了下。

    「既然已經起來,就也一起來吧!就算練不成高手,強身健體也好的。」姚若溪說著率先出了院門,往西院去。

    兄妹幾個忙跟在後面到了西院。

    姚若陽看著三人熱身,更是瞪大眼,「若溪,你的腿…好了啊!?」

    「還沒有好全。不過我想,以後沒人再動我的藥,過不了兩個月我就能徹底好了。」姚若溪跟畢溫良求證過,他也是說了,過了一年過還沒好,是藥出了問題。她這纔確定是姚若萍動她的藥了。

    姚若陽聽著也是想到了,點點頭,「我跟你們一塊練。」連小四都會,他不能太過沒用,否則以後要給姐妹拖後腿的。

    他和姚若萍是同一天生辰,不過等翻過年也十三了,再學武功,除非悟性好,練成高手是沒可能了,不過遇到意外能自保就好。蕭恆墨拎過來的幾本祕籍姚若溪早就印在腦子裡,當下就教給他,從基礎的練習。

    小四看著捂嘴偷笑,她現在雖然學的也是基礎,卻已經跟大姐學拳法和招式了,哥哥纔剛開始。

    姚滿屯也早早醒了,勸住了心裡不安非要起來看看的王玉花,穿戴好,見幾個子女都很是用功的在練武,氣氛融洽又充斥著溫馨,他心裡已經熄小的火苗彷彿也再次燃燒起來。興緻沖沖的過來,「爹也跟你們一塊練。」

    幾個叫了爹,站成一排動作一緻的練著。

    王三全在西院門外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卻突然覺得心痠,擡頭眨了眨眼,自己到廚屋裡去先燒了一鍋熱水。

    等晨練結束,都是一身薄汗了,見王三全已經燒好了熱水,也就沒有客氣,舀了水到洗浴房裡沖洗了出來,這纔凖備做早飯。

    姚若陽也把新衣裳換上了。

    王玉花看著含淚點頭,「這一套是買的,來不及現做了。不過等會吃了飯,孃就給裁衣賞,再做幾套新的。」

    姚若陽剛要推卻,見姚若溪沖他搖搖頭,擡眼看王玉花殷切希冀的目光,用力的點頭。

    王玉花頓時欣喜,早飯做好,招呼他,一家人圍坐在一塊吃飯。

    王三全吃完飯,想去王金花家看看,也好做個了結,姚滿屯想了想,也站起來,「我跟你一塊去吧,爹!若陽也去。」不管咋說,王金花家都把他兒子養大了。

    姚若陽應聲,跟著一塊。

    姚若溪沒說話,也跟在後面。

    小四一看也跟了上去。

    而幾個人出門,頓時把村裡不少人都驚了下,「這小四…不是遇害了嗎?」

    「我沒有死!是壯實嫂子救了我!」小四笑嘻嘻的拉著姚若陽,「還有,這是我哥哥!我親生的哥哥!」

    眾人聽的震驚了,這個明明就是趙書陽,是王金花和趙大江的三兒子纔對啊。咋會變成了姚若雲的親生哥哥了!?

    姚滿屯對那些問咋迴事兒的人笑笑沒有解釋,幾個人一路到了張河裡溝王金花家裡。

    王金花眼裡佈滿了血絲,看幾人過來,冷笑,「你們還來乾啥?是以為還能重修舊好嗎?」

    「金花!你還沒有悔改?」王三全失望的痛斥她。

    姚滿屯看了看王三全,上前一步,「總之不管怎樣,我和玉花都感謝你們養大了我兒子。現在若萍迴到你們家,若陽迴到自家來。我看在爹的面子上不追究你們對小四下手的事兒。當年的事兒,你可以對外說一塊生產抱錯了孩子。」這是他對王三全這個岳父的敬重。

    「那個死丫頭她根本就沒有死,你們也害的我閨女現在半死不活,你們有啥資格說追究的話!?」王金花怒指著小四。

    「即使小四沒死,你們也是故意殺人罪!」姚若溪也是知道姚滿屯的品行不會追究這個,即使是看王三全的面子。他現在痛斥大閨女,卻也絕對不希望大閨女吃官司做監牢。

    「那你們去告啊!告我們啊!」王金花冷哼,怒道。

    姚若溪抿嘴不再吭聲。王金花就是知道姚滿屯醇厚,王三全也不可能看她坐牢,毀了一家子,現在還是這麼肆無忌憚。

    姚滿屯皺著眉頭,沒有再說話,示意姚若陽上前。

    姚若陽繃著小臉近前,給王玉花和趙大江見禮,「若陽見過大姨,大姨夫!」然後又跟旁邊的趙書豪,趙書健和趙艷玲打招呼,曾經的大哥變成了大表哥,二哥成了二表哥。小妹成了表妹。

    縱然昨晚已經知道真相,趙書豪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繃著的臉色很是難看。王金花的做法讓他覺得不齒,這樣不擇手段,也太過……可對方是他爹孃,他又不好斥責。

    趙書健卻陰著臉,看著姚若陽穿戴一新,皮襖鹿皮靴的,冷哼,「怪不得跟我們不親,原來本就不是親生的!」一個撿他舊衣裳,任由他喝使欺負的弟弟,搖身一變成了別人家的兒子,彷彿一下子比他高檔了很多,讓他簡直沒法接受。

    姚滿屯還要去給姚若陽辦戶籍,當下就帶著兒女離開。

    姚壯實和劉氏的麵條小鋪子又正常開業了,很是歡喜的看著爺幾個,跟姚滿屯打招呼。

    找迴小四的時候姚若溪就拿錢給他們,不過姚壯實夫妻都不接,姚若溪就把壓麵條機送給了他們。

    「晌午要吃麵條不?」劉氏笑著摸摸小四,問姚若溪幾個。

    「晌午還有事兒,有時間過來吃!你們沒事兒也去家裡玩。」姚滿屯拍拍姚壯實的胳膊。

    「是,滿屯叔!」姚壯實細著聲笑著應道。

    頓時就有人擠過來打聽。

    姚滿屯爺幾個走後,劉氏纔說救了昏倒在山坡上的小四。

    眾人一聽明顯就不相信,要是當初救了人,咋一直不吭聲,今兒個纔露面?不過任憑她們在打聽,劉氏和姚壯實也沒有說是王金花和趙大江害了小四。

    老宅的更是驚的不行,小四沒死她們還能接受,姚滿屯突然冒出個這麼大的兒子,就讓她們不好接受了。聽說當年一塊生產抱錯了,苗氏和毛氏眼裡閃現的都是不相信。這是王玉花的兒子,王金花卻用自己的閨女換走了王玉花的兒子,想也知道這裡面的貓膩兒。抱錯一說隻是面上好聽些!

    姚正中拉著姚若陽連說幾個好,眼眶都紅了。

    苗氏也眼淚直掉,拿了家裡花生往姚若陽兜裡裝,「好孩子,快拿著吃!」

    毛氏也忙說喜慶話,「今年這個年,老二家是過的歡歡喜喜的了!等二弟妹再生一個小子,真是大喜的事兒啊!」

    生不生小子的,姚滿屯已經不多想了,總之現在家裡有了兒子了。再生的不管是兒子還是閨女,都是家裡的寶貝。

    在老宅坐了一會,姚滿屯就要帶姚若陽去新安縣辦戶籍,再等下去衙門就要休年了。

    王三全跟著一塊去的,碰上範掌櫃,在長青酒樓吃了飯纔回來。

    而這時候村子裡已經炸開了,小四沒死,姐妹十三年前抱錯孩子,村裡的人聚在一塊,議論紛紛,不過多是在猜測王金花暗地裡使壞,偷偷換了孩子。不然大著肚子,還往孃家跑,把孩子生在孃家,不是有陰謀是啥!?

    王金花也知道外面會如何傳她,隻是現在她辯解也沒有用,越是辯解,那些人越是不相信。再有之前姚若萍推了王玉花的事兒,很難再讓人說她的好了。而改變這些流言唯一的辦法就是跟王玉花家關係修好,不僅要好,還要比以前更好,纔會打破她偷換孩子的傳言。可王玉花會同意嗎?答案是顯然的。

    而這時候高燒不停的趙艷萍也燒的糊塗了一樣,低聲亂罵著什麼,細聽卻隻能聽見賤人雲雲的,王金花沒有辦法,張三叔隻是個村裡的郎中,醫術有限,兩口子帶了她到鎮上去看病,抓了不少藥回來。

    王玉花卻張羅著,想擺酒慶賀。她是有兒子的人,再也不是絕戶頭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兒子回來了。

    「孃!你身子越來越重,都要快生了。擺酒慶賀的事兒還是算了。馬上過年走親戚,也就都知道了。」姚若陽忙勸止了她。

    王玉花聽了也隻好放棄,挺著大肚子給姚若陽做新棉衣。

    姚若溪也把繡好的四把執扇用盒子裝好,並一些臘肉和自家的蜂蜜,還有她用剩下的碎野豬肉做的老乾媽等物,一並交給於家商行讓送進京都去。

    嚴如卿收到雙面繡的執扇稀罕的不行,尤其那扇面上的畫兒十分有野趣,雲豹和雞狗一塊嬉戲,花園一角的茅草亭子和片片花圃。再有那叫做乾媽的辣醬,心裡對這個沒有見過面的徒弟愛的不行。讓畢溫良瞅機會,一定要接姚若溪進京一趟。

    於晉然卻看著姚若溪給自己送的東西眉頭微蹙,「隻有這些嗎?」都是姚若溪自家的土產,可他想到師父家收到的年禮和壽禮就那麼的特別,不由的心裡泛痠。他就算不用執扇,也用帕子的啊。

    天冬乾笑幾聲,「三小姐雖然跟公子是師兄妹,但也不好對公子太過特別了。」難不成還做一個什麼醬或者別的什麼酒,起名叫師兄醬,或者師兄酒的!?想想感覺就不對啊。

    於晉然看了眼天冬,沒有再多說。

    不過迴頭,嚴如卿的雙面繡執扇就在京城貴婦千金中傳開了。嚴如卿隻說別人孝敬的,至於別的一個字都不多說。他們雖然治病救人,卻也因為救過在別人眼裡不能活下去的人,而得罪過不少人。也怕給姚若溪招來什麼麻煩。

    姚若溪輕鬆下來,一家人就天天琢磨吃啥,過年的菜單子,該怎麼做,先做哪個菜,後做哪個湯。

    讓姚文昌眼饞的沒事兒就帶著盧秀春過來蹭飯,還開玩笑,「同樣的東西偏生她們家做的好吃,做的不一樣,回家把咱置辦的年貨都拿來!我要跟二哥二嫂一塊過年!」

    「你是想著二嫂家的飯菜好吃!」盧秀春看他那樣子不僅笑道。

    閨女的腿要大好了,兒子回來了。王玉花也一天到晚臉上都是笑,從來沒覺得哪個年如今年過的肆意舒坦,招呼盧秀春,「過年要吃哪個菜,到時候讓若霞她們做了,給你們送過去。或者你們過來吃!」

    「過來吃就不用了,不過我哥嫂來走親戚,還真要麻煩若霞和若溪幫我弄兩個菜了。」盧秀春也知道姚文昌跟她們向來不客氣,也沒扭捏的說了。

    「到時候盡管使喚她們就是了!」王玉花笑著擺手。

    盧秀春和姚文昌迴去的時候,姚文昌還遺憾的直搖頭,「要不是成親頭一年,還真想跟二哥家一塊過年!等晚上咱們早點睡,白天再睡會,三十晚上二嫂要歇,若溪她們肯定不歇,咱們去那玩!」

    「好!就是把白天睡不著。」盧秀春也是真心喜歡姚若溪姐妹幾個,喜歡那輕快詼諧的氣氛。

    二十九小兩口果然早早的睡覺,三十白天也抽空睡了一下午。到傍晚纔去了老宅吃飯過年。

    姚若溪家裡,一家六口人,加上丁顯聰一塊,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倒了熱好的桂花稠酒,連小四都喝了一碗,熱熱鬧鬧的大吃了一頓。

    姚若陽光吃王玉花幾人夾給他的菜都吃的發撐,喝了一大碗消食茶纔好一點。

    桌上略微收拾了,幾個人坐在一塊玩起了報數遊戲,誰輸了扮個醜臉,要把大家逗笑纔算。王玉花看著心裡癢癢的,也加入玩了兩輪,姚滿屯看她笑的太厲害,怕再動了胎氣,讓她到一旁光看著。

    報數遊戲玩過,姚若溪也怕王玉花笑岔了氣,又換了成語接龍。姚文昌和盧秀春過來的時候,姐妹兄弟幾個已經玩過一番。

    待姚文昌和盧秀春加入,又把玩過的輪著玩一遍,幾個人專合夥擠著姚文昌,不大會,姚文昌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自罰喝了三杯酒。

    王玉花已經去睡了,姚滿屯問了幾次,都喊著不困,一直玩到有人放鞭炮,姚文昌這纔和盧秀春打著哈欠迴去上供燒香,開始拜年。

    姚若溪姐妹瞇了會,王玉花醒過來,這纔忙活著煮餃子,姚滿屯和姚若陽擺貢品,燒香,最後全家人磕頭祈願新年更好。

    姚若陽去點了鞭炮,闢裡啪啦的,還沒響完就有人來拜年的。

    餃子沒吃完,就來了三撥人。

    姚滿屯也要出去老宅拜年的,王玉花就算大著肚子,過年這一趟也不能不走的,讓丁顯聰幫著看門,全家一塊去老宅拜了年。

    今年王玉花和姚滿屯都心情極好,所以過年的壓歲錢,每人五十個銅闆發的。

    姚若陽也收了幾個紅包,王玉花讓自己的壓歲錢都自己攢著。姚若陽眼眶發熱,他的壓歲錢從來這邊拿著那邊就得上交,身上從來不帶有零花錢的。偶爾有個一文兩文的還會被搶走。

    這一天不僅槐樹村,張河裡溝認識的人也都藉著機會來恭賀一聲姚滿屯找迴兒子。

    一直到上午,王玉花實在有些撐不住,看著姚滿屯下手幫著煮上肉,就去歇著了。

    姚滿屯看著火,讓姚若溪姐妹也都去睡會,「拜過年就沒多少事兒了,等肉煮好了,我喊你們起來吃!」

    姚若溪看他精神還好,就去睡了。

    初一家家戶戶都會煮肉,過油炸東西。

    姚若溪家需要過油的雞魚肉年前就已經過了,所以隻用煮上供後的肉就行了。就算不喜歡吃這種臘肉,但習俗不會丟。

    睡過一個多時辰,也到了晌午了,鍋裡的肉已經煮爛了。姚若溪和小四都喜歡啃肋骨,姚若霞喜歡吃豬蹄,姚滿屯不知道姚若陽喜歡吃哪塊肉,想他在王金花家裡隻穿過一件新衣裳,沒花過壓歲錢,也知道不能由著自己喜歡吃。就把棒子骨和肋骨都凖備了,叫醒幾個人起來吃。

    王玉花拿筷子紥了紥鍋裡的肉,「都透了,別煮過頭了。把肉紥出來,豬肉再多煮煮吧!」

    姚若霞忙端了盆子,姚滿屯又重新洗了手,把肉紥出來。

    姚若溪挑了三塊,讓過油炸了一遍。又把年前炒的糯米磨成的粉拿出來,「切些南瓜做個粉蒸肉嘗嘗吧!」

    姚若霞自然應聲,忙活著做開。

    晚上姚文昌和盧秀春拿著炸的果子和肉團子來,盧秀春一下子就喜歡上那粉蒸肉。

    「後天就給小嬸做一道這個菜吧!」姚若霞見她喜歡,笑瞇了眼。

    盧秀春點頭,「這個南瓜這樣做出來好好吃。飯菜做的這麼好吃,以後誰娶了你們姐妹,真真是好福氣!」

    姚若霞面色發紅,給盧秀春又用小碗倒了桂花稠酒。

    初二姚文昌和盧秀春迴孃家,因為是頭一年,很是拿了不少東西,把驢車藉走了。

    王玉花本來不想去,縱然那時候她爹和當家的不在家,大姐換孩子的事兒,她孃也肯定是知道的。

    「過去吃頓飯也就回來了。」姚滿屯低聲勸她。

    王玉花看了看姚若陽,勉強點了頭。說的是,她就算再不想去,今兒個初二,走要走孃家的,她也要帶兒子去,讓人都知道知道,若陽是她兒子!她王玉花是有兒子的人!

    拾掇好,拎著籃子,又拿了不少別的禮,孃幾個坐在馬車裡,姚滿屯趕著馬車,慢慢的走著,趕到了三王嶺。

    村裡就隻有王元榮家有馬車,眾人看姚滿屯也趕了馬車,都羨慕的不行。尤其是前些日子傳的很火的事兒,王金花三兒子是王玉花的兒子,當年抱錯的事兒。

    外村的人還沒那麼清楚,三王嶺的人可是都知道王三全在家招贅,家裡有傳家的寶貝,對王玉花被罵了十幾年不生兒子這事兒報以同情。

    正好王金花一家也來了,看著眾人異樣的眼神,王金花面上不顯,心裡卻惱恨的不行。

    王鐵花已經特意多給了壓歲錢姚若陽,她來的早,拉著王玉花說了一通親熱話。雖然不是親近王玉花就疏遠王金花,不過她怕這兩家鬥狠了,姚若溪這邊把陳寡婦和張志權的事兒暴出來。

    倒是王銀花掏了壓歲錢,跟王玉花說了兩句話。

    馬英蓮更是親熱的讓王玉花往炕上坐。

    王玉花冷眼看了下程氏,沒有做炕上,而是就著旁邊的椅子坐了。

    程氏顯的有些瑟縮,眼神躲閃不敢直視王玉花孃幾個。當初大閨女哭求她幾迴,而且苗氏把好好的兒子送到家裡來招贅的確目的不純,打著霸佔他們傳家寶的心思呢!她又咋能讓老賤人得逞?

    「還不快去張羅做飯!」王三全冷冷瞪她一眼。

    程氏忙低著頭應聲,很是聽話的端了家裡凖備的肉和雞魚,各類菜色出來,跟往年比著,可是大方了很多。

    王鐵花把兒子安睡在炕上,繫上圍裙,招呼姚若霞,「我和二姐給你打下手,若霞過來做兩個拿手菜。我們手藝不好,做出來的菜跟你一比都不能下嚥了。」

    姚若霞知道每年的菜色都是什麼樣的,看了眼王玉花和姚若溪,就應聲進了廚屋。

    其實菜還是那些菜,程氏這裡調料不全,再一個時間有限,姚若霞也隻能簡單做了。

    王金花看著,去幫忙燒鍋。

    馬英蓮也要下手,程氏讓她出去等著,把人又勸迴堂屋裡。

    堂屋裡的氣氛卻不咋好,趙大江面色難看的和汪正坐在一塊,姚滿屯不跟倆人說話,趙書豪不喜歡跟這些‘粗俗的人’多說,經過年前的事兒,他也覺得沒臉出來高談闊論。汪小軍素來就話少。倒是成全了張志權,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吃飯前,趙大江說,「大閨女叫趙艷萍。」以後再也不叫若萍,也不姓姚。

    趙艷萍頭上還貼著繃帶,雖然過去近二十天了,但冬天冷,傷口癒合的慢,而且當時磕的太狠,腦震湯的後遺症休息了這麼久,纔緩和點,所以還沒有好。臉色還是蒼白的,穿著的還是以前的枚紅色緞子皮襖,原本的姿容清麗生生換了種病態美。從來乖巧的叫了人,就一直很安靜。

    姚若溪卻註意到她幾次打量自己。猜測她繼承了姚若萍的記憶。不過若是沒有,也能從豆瓣醬上猜出來,可自家姐妹三個,她不會單看自己,因為誰都有肯能是穿越的那個。她卻隻看自己。

    那邊飯菜端上桌,趙艷萍也到廚屋裡幫著端菜。

    王鐵花看了哎呦一聲,「艷萍你傷還沒好,放著我們來就行了。」

    「我已經沒有大礙了,小姨!不能幫忙,端菜這點小事兒還是能乾的。」趙艷萍笑笑,端著菜往堂屋裡擺。

    王鐵花詫異了下,難道是經歷過年前的事兒,性子變好了?

    姚若霞也覺得她變了,別的人沒有想太多,她卻是深知姚若萍的性子,不可能一下子轉變成這樣。以前打的那麼狠,都還不改。現在看她,眼睛裡都是溫和柔軟的,微微笑著,看著乖巧又聽話。

    吃飯的時候,就小聲跟姚若溪說了兩句。

    姚若溪眸光閃了閃。姚若萍已經死了,現在這個是另一個人,性子當然不會相同了。就是她,跟原來的小溪性子也不同,不過兩個人都喜歡安靜低調,纔讓人看著沒相差。又過渡了這幾年,家裡人也都習慣了的。

    趙艷玲見姚若溪的眼神看過來,微微揚起嘴角,沖她露出個很淺卻示好的笑,夾著一塊乾鍋雞塊微微擡手朝姚若溪緻意。

    姚若溪淡淡的看著,正恰好小四夠不著對面的菜,她伸筷子夾了給她。

    一頓飯吃的,雖然不夠熱鬧,不過有王鐵花和馬英蓮這個快語大嗓門,也不至於太過尷尬了。

    吃完飯,姚若溪去上茅房的時候,姚若萍也跟了出來,低聲道,「你也是穿越過來的。咱們是老鄉呢!」

    姚若溪看著她挑眉。

    「你好!我叫趙艷萍,是帝都中醫院的護士,業餘平面模特。你也是被人害死的吧?」趙艷萍友好的伸出手。

    姚若溪看著她伸出的手沒有接,目光淡淡的,卻隱藏著戒備。對面這個趙艷萍繼承了姚若萍的記憶,現在卻對自己示好。是覺得異世多個老鄉好辦事兒,還是別的?

    趙艷萍臉色僵了一瞬,啞然哂笑,「你…防備心也太重了。我是繼承了你個蠢貨二姐的記憶,可我看著那些記憶恨不得揍她一頓。人活到她那份兒,還真是畫面太美,不敢看。不過我也知道你防備的理由,畢竟我們身體是相對的兩家。可你我都知道,在這個陌生的異世,隻有我們兩個纔是相同的人。」

    姚若溪看著她開誠佈公,卻還是無法相信她。在現代的時候她隻有爺奶,連親爸媽哥哥都厭惡她,最後更是推她摔下樓喪命,她沒有什麼朋友,收獲的也多是同情或者鄙視的眼神。即使在這陌生的異世,她也會貿然相信一個陌生人。

    這個時空她能穿越,別人也能穿越,但她沒有必要非得跟另一個人牽扯到一塊,尤其這個人曾經做過姚若萍。

    不過趙艷萍這會倒是真心示好,因為她從姚若萍的記憶知道,姚若溪是個絕對的纔女,很有可能在現代就是個古典纔女,是個學霸。最重要的,她會武功,跟於家交好,和於晉然是師兄妹,更拜了國醫聖手畢溫良為師父。她的工作很清閒,所以當護士的時候,也看了不少的穿越小說。也想過自己穿越如何如何,卻從沒想過穿成了一個鄉下村姑。憑她的能力當然可以脫貧緻富,但跟世家大族交好,會事半功倍。

    看姚若溪依舊沒有意思,她皺起眉,「今兒個時間有限,你要是不相信我,等迴去我再找時間跟你說話。總之在這個異世,就我們兩個,我們不是仇人,是親人纔對!」

    事實上,姚若溪的確心裡微動,隻是她從來不會交友。雖然她願意能把人閧的逗得很開心。可能是她前世就太過孤僻,今生依舊難改。

    姚若霞過來,看著趙艷萍離開,皺眉道,「三妹!她跟你說了啥?」

    「說和好。」姚若溪迴頭,微微抿嘴。

    姚若霞眼神有些冷,「和好?我看是便宜沒佔夠,想打悲情牌。」

    「我也這麼覺得。」姚若溪笑。

    姚若霞點點頭,又跟她一塊迴了堂屋。

    王玉花覺得犯困,而且這裡也不想多待,主動提出告辭。

    程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王三全,笑著叮囑王玉花小心雲雲,扮演慈母的角色,把一家人送上馬車。

    王祖生卻非要鬧著也騎大馬,程氏遲疑了下,這次沒有順著寶貝蛋小兒子,硬是把他抱迴了屋,閧著他不讓哭裂了臉。

    初三一早,姚若霞就做了幾樣耗費時間的菜,把自家用的留下,另一半給盧秀春送去。

    盧秀春孃家哥嫂和爹孃都來了。

    姚正中和姚滿倉,姚富貴都在這邊。姚正中招呼姚滿屯,「你今兒個留這邊陪著親家喝上幾杯。」主要是盧夫子說話文縐縐的,他不太會接應。

    姚滿屯應了聲。

    另外幾家都有自家的客人,姚滿倉和姚富貴晌午吃飯的時候過來敬酒,說了幾句話,纔又迴去。

    今年照舊的,朱安平帶著大兒子朱孝生,小兒子朱福生,朱敏兒一塊來的。

    當家的不在家裡,王玉花又大著肚子,姚文昌直接把朱安平請到自家吃飯。

    姚若霞又做了兩個好菜端過來。

    因為盧秀春爹孃和兄長都在,大哥也是舉人的功名,所以吃的有些拘謹,倒是安安生生的吃完飯,各自回家。

    盧太太拉著盧秀春打聽姚若霞,「你二嫂家的大閨女?定了人家沒?」

    「還沒定。不過八裡鎮段家已經提親了,先頭說二嫂生下孩子再說定親的事兒,不過如今二嫂家的兒子都找回來了,若霞是肯定不會留家裡招贅的了。孃還是有更好的人家,也說來看看。」盧秀春當即笑道。

    「多挑挑也好。不過你幫著說這話,看來這二房的人倒是相處的不錯。」盧太太點點閨女的頭。她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兒子把時間都花在學業上,隻有閨女陪著,心裡更偏疼閨女些。

    盧秀春把姚若溪姐妹都誇了一遍。

    盧太太尋摸著,孃家的外甥也是舉子,夫子很看好,再參加會試定然能榜上有名。一表人纔,說給姚若霞也很不錯。家境是不如那段家,可有舉人的功名在,以後嫁過去就是做官太太了。

    盧秀春當下就跟王玉花說了,直言道,「二嫂要是已經決定段家那邊,也不用不好意思拒絕。咱家閨女長得好,品貌頂點,定然是要往好了挑,多挑幾家纔是。不管答應不答應,二嫂看看人?」

    閨女家的挑人雖然不能挑過,但挑一挑也是矜貴搶手的表現,王玉花聽她說的實誠,就點應下了,「那就看看。」

    「那行。我迴去跟我孃說一下,安排後怎麼也得讓二嫂瞧瞧人。」盧秀春笑著迴去。

    盧太太得了信兒就迴去了。

    而從姚若陽迴歸後的消息傳出去後,也著實有幾家提親的人。王玉花覺得不靠譜,沒有相看。她閨女有好的在那等著她們,她為啥還要去看那些不好的?

    初四王鐵花一家過來走親戚,汪小軍和馬英蓮小兩口也過來了,倒是汪正和王銀花去了王金花家裡。

    等姚滿屯把王鐵花家也走過,就帶了姚若溪,姚若陽和小四去走朱安平家。

    葛氏又懷孕了,也大著四個多月的肚子,倒是熱情的招呼爺幾個。眼神不停的打量姚若溪和姚若陽。

    姚若陽本就不是趙書健那種賴皮性子,更不是趙書豪那種高傲性子,被她打量的直覺得渾身不自在。

    姚若溪皺眉,吃了飯,沒有多待就回來了。

    朱敏兒卻也拾掇了一個包袱,跟著坐馬車過來。

    姚滿屯還特意在老宅停了車,朱敏兒下去說了一聲,拎著包袱又過來,「姥姥說她大了,針黹和茶飯都不好,我過來跟表姐表妹學習學習。」

    王玉花還沒反應過來,姚若溪已經目光掃過姚若陽,洞察的落在朱敏兒身上,「奶奶說的?」

    朱敏兒點頭,就拿著包袱去內院放包袱。
引言 使用道具
水言俞
男爵 | 2015-3-14 10:12:50

本帖最後由 水言俞 於 2015-3-14 10:36 編輯

第118章:明目張膽不檢點


    「等等。」姚若溪見她直接就進內院去,像進自家後花園一樣,目光冷下來,出言攔住她。

    「有話等我放了包袱再說吧!」硃敏兒卻眼神閃了閃,加快了腳步。

    「你不能住在我們家裡。」姚若霞也反應過來,上前幾步攔住了硃敏兒。

    硃敏兒臉色一變,委屈的擡眼,「我…為啥不讓我來了?難道是表姐厭惡我了嗎?」

    「你後孃縱然沒有教過你,你也該知道一個閨女家名聲比性命還重要。你如今年齡也大了,不是幾歲的小孩,還往我們家住,你就沒覺得不妥!?」姚若霞看了眼姚若陽,眼裡閃過惱意。

    「有…有啥不妥的?別人家還不都一樣。」硃敏兒扁著嘴,弦然慾泣。

    「以前讓你住,是因為家裡都是女孩子,如今我弟弟回來,你今年也十二了,你不顧名聲要住我們家,我們家也不能什麼都不顧,因此壞了你的名聲呢!你還是迴老宅跟奶奶一塊住吧!」姚若霞知道硃敏兒每年不來住些日子過不去似的,但如今若陽都十三了,老宅還把一個十二三的外孫女往她們家塞,意圖也太明顯了。

    「我……」硃敏兒眼淚掉下來,說不出話,就又往死了孃上扯,「你們是不是因為我是沒孃的人,不喜歡我,厭惡我了?以前都能住,別人家也是這樣的。」

    「就因為你沒有了孃,纔更要嚴苛謹守,知禮懂禮。再說你非要住進來,別人可能看在你沒孃上不會說難聽的給你聽,但她們會說我們家欺負一個沒孃的閨女。你要想學針黹茶飯,熟能成巧,多做就是了。實在沒有必要壞了名節!還是回去吧!」姚若霞好脾氣,臉色也黑下來。如果硃敏兒是個好的,她沒了孃,她們自然多的是憐惜幫助。但現在這樣,隻能讓人看輕她。

    硃敏兒擦了擦眼淚,去看姚滿屯,滿眼希冀。

    姚滿屯也是明白過來的,看了看兒子,抿了嘴。雖然外甥女可憐,他可以出手幫助,但要給他做兒媳婦,他是怎麼也不會同意的。

    硃敏兒見他不吭聲幫著自己說話,咬著嘴,委委屈屈道,「那我住在外院客房裡總行了吧?」

    「外院住的是顯聰,你確定要跟他住一塊?」姚若霞不僅笑,也暗贊姚若溪留丁顯聰住家裡,早早堵了這條路。

    硃敏兒一噎,頓時抽泣的哭了起來,一副孤苦無依的模樣。

    「敏兒!迴老宅跟你姥姥一塊住吧!閨女家名聲重要,你要是想學針黹茶飯,白天過來玩也就是了。」姚滿屯歎口氣。他是絕對不會跟親戚結親家的了!

    硃敏兒抱著包袱,哭著就往外跑。

    「站住!」姚若溪喝了一聲。

    硃敏兒停了下來,驚怕可憐的迴頭。

    「你這樣哭著回去,雖然別人看見會覺得我們欺負了你個沒孃的可憐孩子。可若是別人問起,隻要有一句家裡有半大小子,你非要擠著住過來,沒有得逞哭著走了,你看別人怎麼說你不檢點!」姚若溪冷眼盯著她,聲音不高不低,卻嚴厲非常。

    硃敏兒震了震,不敢置信的看著姚若溪。

    連姚滿屯和姚若霞幾個都震了下,還是頭一次看見姚若溪如此嚴厲的訓斥人。不光訓斥,還是威脅吧!?

    「記住你是女孩子。你可以走了。」姚若溪承認自己的手段雖然有時候陰私了點,但這種明目張膽算計人,還真是讓人窩火。姚若陽剛回家就惦記上了,還真有苗氏的。真要住下來,出了點事兒,到時候明明是硃敏兒不檢點,也會被傳成她們家欺負沒孃的硃敏兒。而硃敏兒,別人沒爹沒孃都還自強自愛,她卻自甘下賤。

    硃敏兒先前本是裝哭,這會卻是真的要哭了。可看著姚若溪犀利冰冷的眼神,她又不敢。她就算沒孃也知道閨女家名聲絕對不能毀了,否則親事毀了,這輩子也就毀了。想哭又不敢哭,連跑也不敢跑,繃著小臉出了門,迴了老宅。

    苗氏看見她,挑起眉毛,「不是說要在二舅舅家住幾天,學學茶飯功夫的,咋又回來了?」

    硃敏兒忍不住撲到苗氏懷裡哭起來,「她們說表哥回來了,不讓我住了。會壞了名聲。連前院都讓丁顯聰住,把我攆了出來。」

    「哎呀!要這樣說,那住在這邊,跟表哥表弟一個院子,豈不是也會壞了名聲!?」毛氏嗤笑起來。隻是嗤笑完,她臉色就僵硬了一瞬。看著苗氏,眸光幽轉。婆婆看來有意把硃敏兒這丫頭塞到二房去享福過好日子,也好拿捏二房的兒子。現在被二房識破推拒了出來,不會轉頭把註意打在她兒子頭上吧!?

    這麼一想,毛氏就擔心了起來,她大兒子今年也是要十五了的,轉眼也是該說親的時候了。

    苗氏這會沒有註意到毛氏的暗暗警惕,兩眼陰霾的哄住了硃敏兒。

    正說著姚若霞就拿著幾小把絲線笑著過來,「敏兒表妹還真哭起來了。正要給奶奶說,表妹如今也大了,我們家有半大小子,她要過去玩是行的,但留宿怕讓別人說我們欺負敏兒表妹,故意壞她名聲。」

    「都是自家親戚……」苗氏發現說不下去了,因為姚若霞死死捏住了名節一事,難道她要說因為是親戚,就不用重視名聲了嗎?

    「大姑姑雖然不在了,家裡有個後孃,想來也不會對敏兒表妹多用心,就還請奶奶多多教導敏兒表妹。真要是因為敏兒表妹不懂事兒,敗壞了自己的名聲,相信大姑姑在地下也不會死不瞑目的。」姚若霞面容秀雅,笑的得體,說完把絲線放下,「這絲線是京都來的,比底下的用著顏色好點,就給敏兒表妹做繡活兒吧!」說完,屈膝朝苗氏行了個福禮,給毛氏禮過,施施然離去。

    毛氏看苗氏臉色難看,硃敏兒也似乎忘了哭,這一會說啥都不是,起身進了廚屋忙活。她要是幫著姚若霞那賤丫頭說話,婆婆一凖發現她戒備硃敏兒。要是順著苗氏說,硃敏兒就會無休止的住下來,時不時的過來住。以前年紀小還好說,如今大了,別人不說閒話纔怪。

    硃敏兒覺得被莫名其妙的教育了一頓,還不等她去找姚正中說話,姚若霞已經跟在在姚文昌家逗新抱來的小狗玩的姚正中說了硃敏兒的事兒。

    姚正中沈思了一會,慢慢的點頭,「若霞做的很對。你堂姐已經嫁了,如今就數你最大的,幾個妹妹有啥不好的,你多指點著些。」

    「大戶人家的規矩什麼的,咱們不用東施效顰,但該有的還是得懂得的。」姚若霞點點頭,迴了家。

    盧秀春看姚正中面色有些沈,以為他覺得姚若霞做的太過,就笑言道,「若霞如今越來越氣質,穩重,跟大戶人家的小姐是一點也不差了。」

    姚正中所有所思的笑了笑,當晚迴到家,就問苗氏,「你想把敏兒定給老二家的小子?」

    苗氏掃地的動作一頓,笑迴道,「敏兒單純,喜歡跟若霞姐妹一塊玩,誰知道倒是被說教居心不良了。」

    「兩家不適合。」姚正中背著手迴了句,出了屋到後面去上了茅房。

    苗氏陰著目光,抿著嘴,繼續掃地。適合不適合,要看誰說了算。

    次一天,打發硃敏兒過來找姚若霞學針線活兒。

    姚若霞自己現在已經開始在繡嫁妝了,別的不說,帳子是要自己繡一頂,就算嫁衣不用自己繡,四季衣裳也要做。哪有時間教給硃敏兒針線活兒。給了她幾個花樣子,讓她自己回去練。

    盧秀春見了,就把硃敏兒招呼到自己家,指點她針線活兒。左右自己現在沒有事兒,隻用打理姚文昌和她自己的衣裳就是了。

    盧秀春的繡活兒明顯要比姚若霞好一點,可硃敏兒看了依舊心裡不悅記恨。被這樣趕,讓她覺得難堪,又惱恨的。

    苗氏聽說,笑了一聲,「文昌媳婦兒倒是跟老二家的交情好!」

    許氏也忙打發了自家倆閨女也去找盧秀春學繡活兒。

    盧秀春自然不拒絕,說過了正月後,天暖和下來,就讓姚春桃和姚春杏找她學針黹。

    過了初五六,王元榮就和王軻王寶柱來了,同來的還有王桂香,拿著自己做的兩雙繡花鞋,繡的手帕鞋墊,荷包,打的絡子。

    姚若溪看著微微苦笑,剛用名節的藉口打發走了硃敏兒,現在想留王桂香住幾天都不行了。

    姚若霞看著也笑著搖頭,把自己繡的雙面繡荷包拿出來送給王桂香,「這個是雙面繡,你要是想學,迴頭有機會,來家裡小住,教給你。」

    「雙面繡?還有這樣的繡法嗎?!」王桂香看著很是驚喜,把荷包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姚若溪也拿出兩方雙面繡的帕子,「這個是之前練習做的,不咋好。等有空給你繡兩把執扇。」

    「咋會不好,我看這極好的了!兩面一模一樣。」王桂香很是高興,她生來比較害羞,而姚若溪又性子冷淡,沒想到能跟姚若溪玩到一塊去。高興的拿著帕子正反看了看,很是珍視的模樣。

    王元榮看著眼神就帶了些幽怨,他也送了很多東西給這丫頭,咋不見她也送自己些小東西。都是吃的,吃完就沒了。

    王軻看王元榮眼睛裡都快伸出一隻手把王桂香拿著的帕子搶過來了,輕咳一聲,「晌午做啥好吃的?」

    「你一天到晚就想著吃!以後得娶個做飯能手,纔能拴住你了!」王寶柱嘲笑他。

    王軻嘴角抽了抽,他隻是轉移個話題,而已。

    隻是這話在進門的段浩奇聽來,特別的刺耳。大步進了屋,見果然是王軻,還記著姚若霞對王軻笑的燦爛的樣子,頓時吃喝了一壇子醋,「想吃好吃的,娶個廚孃就行了。」

    「大廚都是男的,你願意娶回家?」王元榮是不太願意段浩奇娶了姚若霞的,難道說以後要永遠壓著自己一頭。想到這,他眼神又掃了眼姚若溪,覺得她還小,不像姚若霞,今年十六,能成親了,暗自歎息了一聲。

    「王元榮,你單跟我作對是吧?你現在跟少爺我作對,以後…」段浩奇眼神掃了眼姚若溪,得意的哼哼笑。

    王玉花出來笑著招呼幾人,「家裡還藏了些好吃的乾果,點心,就等著你們來。快來嘗嘗吧!」

    王元榮來也拿了不少,段浩奇更是大包小包放了一堆,所以看得王玉花很是開心高興。

    段浩奇抓了幾個開心果,「這開心果倒是好吃,哪買的?」

    「於家送的年禮。」姚若溪這段時間對段浩奇的觀察,也改觀了些。人是個很單純但不蠢的人,有待觀察。

    正要拿乾果吃的王元榮聽是於家,整個人頓時就不太好了。

    段浩奇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王元榮。這小子不幫他還擠兌他,以後也別想他出手幫著說話。那於晉然他可是見過的,長得很仙兒的一樣。見他臉色不好,就笑的更燦爛,「於晉然吧?我認識他的,長得很俊美脫塵。今年鄉試他估計也是要回來的。當時春試奪了魁首,本以為會接著參加鄉試的,誰知道沒有。不過今年的解元怕也是他無疑了。」

    王元榮臉色更是不好,但面上笑容不變,微挑眉毛,看著段浩奇沒有多說話。

    段浩奇察覺他笑的詭異,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不大會姚文昌就過來了,想請姚若霞幫著做兩個大菜撐場子,他兩個同窗過來。一邊說一邊給姚滿屯使眼色。

    姚滿屯還沒說話,王元榮就笑道,「小叔的同窗,必然是滿腹學識的人,正好今年王軻他們也要參加春試了,小叔就和他們過來一塊吃飯,也省的再單做一迴。順便給他們上上課,也多幾分把握。」

    姚文昌本就是個湊趣的人,看他笑容滿面的親熱的叫小叔,他本意也是如此,看了眼姚滿屯,給王玉花使個眼色,就點頭應好,「那就太好了!你小嬸這幾天身子不舒服,到這邊正好跟志同道合的人好好說說話。」

    王玉花頓時明白過來,訕笑一聲,覺得段浩奇在這,再去相看盧秀春說的人,有些不太妥當。

    姚滿屯也覺得不太妥當,不過這事兒又沒有挑明,志同道合的同窗遇到了,合成一桌吃飯,多交個朋友也是常見的事兒,就沒有再說拒絕的話,點了頭。

    不大會,姚文昌就和兩個文質彬彬讀書人模樣的青年過來,盧秀春在後面跟著,拎著一籃子的菜。

    姚文昌先給姚滿屯介紹了兩人,「這位叫韓棟,這位叫麻昌樹,都是我同窗好友。麻兄已經上屆考取中了舉子功名。是我們中有名的大纔子。」

    他多介紹這兩句,姚滿屯就知道這麻昌樹就是盧秀春說的人,不僅多打量他幾眼。十八九歲的年紀,身材挺拔,人也很俊朗,面上帶著笑,不是那種清高自傲的模樣,又文質彬彬很是有禮,讓人看得就覺得舒適,心裡多了幾分滿意。看來盧太太沒有胡亂介紹親戚,這麻昌樹是個靠譜的人。忙招呼了他和韓棟進屋坐。

    姚文昌又給倆人介紹了王元榮和段浩奇幾個,本就是來相看的,能跟姚文昌玩到一塊,都不是一闆一眼的人,聽王元榮小小年紀就考中秀纔功名,倒是另眼相看。

    這種時候,段浩奇就覺得悶悶不樂,有些拘束。他知道自己唸書不咋好,可爹孃就他一個兒子,他唸書也不可能出去做官,總得留在守著爹孃的。又素來端著少爺的架子,防著別人叫他暴發戶,跟這些真正的讀書人就顯得很沒話說。

    王玉花在廚屋裡坐著,看姚若霞和盧秀春做飯,小聲的跟盧秀春說著麻昌樹家的情況。

    「隻有一個弟弟,一個姐姐已經出嫁了,他也是讀書耽誤了,今年十九,說的是參加完春闈再娶親成家的,他爹孃都催著他先成家,再科舉。他也是頂孝順的人,在鎮上口碑挺不錯。至於輩分差了,真要是合適,那都不是問題。我那妗子是個最和善溫婉的人,待底下小輩更是好得很,不少人為著一個好婆婆說要結親。」能有一個好婆婆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盧秀春當初願意嫁給姚文昌也有他是最受寵的小兒子這個原因。至少婆婆不會太過看她不順眼,挑刺磋磨。

    這麻昌樹是盧秀春的舅家表哥,按輩分,姚若霞也是得隨著姚文昌以後的孩子叫一聲表舅的。

    王玉花點點頭,這個親柺的遠,輩分差了是真沒啥問題的。

    姚若霞很是不自在,段浩奇在這裡,爹孃又張羅給她相看人,傳出去可真是不好了。

    王桂香也臉色泛紅,不過王玉花幾人都沒拿她當外人,讓她心裡很高興。專心的幫著姚若霞打下手,遞東西。時不時又幫著姚若溪看火。

    堂屋裡姚滿屯和姚若陽陪坐著,有姚文昌活躍,王元榮又是刻意摻和,王軻和王寶柱也不是怕人的人,麻昌樹知道來的目的,韓棟在一旁幫腔,倒是說的其樂融融。期間更是不時的傳出笑聲。

    段浩奇就發現這個麻昌樹很會說話,看他沒有接話,姚若陽還沒有入學,就說的都是跟讀書有關的趣事,卻不是書本上內容,不疾不徐的,顯示出很好的涵養。或許對情敵有天生的敏銳力,他見似乎都在圍著麻昌樹說話,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麻昌樹是來跟他搶媳婦的。頓時心裡燒了一把火似的。讀書就了不起,考個舉人功名就了不起?憑這個就能從他手裡搶走他媳婦兒!?做夢!

    廚屋飄來陣陣飯菜香味兒,姚滿屯起身,姚文昌也起來,讓幾人坐著繼續說,他到廚屋裡幫著端菜。

    因為天冷,所以冷菜沒有凖備那麼多,四冷八葷,四素四湯。不是就擺了滿滿一桌子。

    姚若霞歉意的對王桂香笑笑,「好不容易來一趟,今兒個得委屈你跟我們在廚屋裡吃飯了。」

    「啥委屈不委屈的,本來就是我自己硬賴著過來的。我喜歡在廚屋吃飯,又自在還暖和呢。」王桂香靦腆的笑笑,搬好凳子,招呼姚若溪坐下吃飯。

    王玉花看著爆炒肥腸夾了一塊又一塊,還招呼盧秀春和王桂香,「不用客氣,多吃點,多吃點。這幾天吃剩下的菜,還真是不好解決。」

    姚若溪看著把筷子插住她的筷子,「肥腸口味重,孃還是多喝些雞湯吧。」這爆炒肥腸放了不少辣椒,因為天乾,屋裡又燒炕,王玉花吃辣就上火,偏生還喜歡吃。

    「你這丫頭,就你管得寬!」王玉花嗔了她一樣,見總一盤子肥腸被她夾了一小半下去,訕訕的收了筷子,又跟盧秀春道,「這是我們家的大當家,連吃飯也都管著不能多吃一口,少吃一口了。」

    盧秀春看著笑,「看二嫂說的,若溪又不是土匪!你就顯擺吧!我要是有若溪這樣的閨女,做夢都笑醒了。她管著二嫂,也是為二嫂的身子著想。」

    「她啊!看著文文靜靜的,強勢的時候還真跟土匪差不多!」王玉花嘴上不滿的抱怨,卻眼角眉梢都是笑。

    「大當家!?」王桂香覺得好笑。

    「我隻是小小的當一下家,隻能稱作小當家。」姚若溪看幾人都笑的開心,也樂意湊一下趣。

    幾個人都笑,姚若霞端了雞湯,一人一碗。

    堂屋裡的雞湯隻有一小盆應景,滿桌子的菜,也喝不到多少湯的。倒是那桂花稠酒,一壇子五斤酒,倒了兩輪就見底了。

    韓棟表示很嫉妒姚文昌,「這麼說,秋高氣爽時,你就一邊賞月看花,一邊喝著這綿甜香醇的桂花稠酒,還不詩興大發?!」

    姚文昌哈哈笑,忍不住自得,「誰讓我有個好侄女呢!」與有榮焉的樣子。

    「這是最後一壇了,喝完可就真的沒有了。」姚滿屯又搬來一壇子,還都是沒長大的少年,而且今兒個也不是尋常走親戚,喝這個桂花稠酒不會醉,是最好了的。

    麻昌樹到盧夫子家走親戚的時候有倖嘗過一次,不過盧秀春也隻是拿了幾斤回去,自己都沒捨得喝。聽是最後一壇子,就壓住姚滿屯的手,不讓他開封了,「喝酒適量就好,這一壇還是留下吧。」

    段浩奇也是硬賴走一壇子的,看見也道,「姚叔還是留著吧!若溪妹妹不是說這酒孕婦喝了好,留給嬸子喝吧!我看她挺喜歡的。」適時的表達,他跟姚滿屯很親近,很姚若霞的妹妹關系也不錯,還了解王玉花,為她著想。

    麻昌樹看他帶著敵意的目光,雖然盧秀春沒有告訴他段家提親的事兒,不過略一想就明白過來,是他的情敵。不僅微微笑起來。有情敵,說明那位姑孃出色優秀,他倒是不懼的。

    最後那一壇桂花稠酒沒有開封,留了下來。

    姚若溪知道這個酒綿甜如牛奶,喝了不起勁兒,那麼多人,五斤酒,隻夠一人用大杯子倒兩杯的,也有意讓姚若霞也看看那麻昌樹,就跟姚若霞道,「我在花園藏了還有十斤特意給孃留的。大姐讓他們盡管開了封喝就是。」

    姚若霞臉色頓時緋紅一片,有些手足無措的站起來。

    「穩重。」姚若溪隻提醒她一聲。

    大燕開國不久,不是沈澱幾百年的朝代,民風並不那麼嚴謹,這樣悄悄見面相看,都是常有的事兒。

    姚若霞看看王玉花和盧秀春,見倆人點頭,就深吸口氣,拿了酒壇子送到堂屋裡去。

    麻昌樹隻是剛纔進門的時候,在廚屋門口見兩三個小姑孃接盧秀春進去,沒敢打量。這會見了姚若霞,見她相貌標緻,姿容秀麗,溫婉大氣,又看了眼滿桌的菜色,知道都是出自她的手,倒是多幾分好感。

    姚若霞隻粗略的打量了一眼,送完了酒就回去廚屋了。

    段浩奇卻是喝了幾壇子醋似的,別提多酸了。想到提議他們過來一塊吃飯的人是王元榮,恨不得上去掐死了他。他跟這貨又沒仇,竟然給找他情敵!

    王元榮沖他微微一笑。段浩奇更是憋了滿肚子氣。

    王軻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段浩奇,就目前看來,這個麻昌樹表現不錯,可真正的為人他們都不了解,看他穿戴也知道家境是絕對不如段浩奇的。真要選擇,他們也會支持段浩奇這個知根知底的。這貨單純啊!真要是耍心眼,就算若霞表姐偶爾失策,有若溪在,有他們在,那是肯定耍不過她們的!若霞表姐嫁給他,好拿捏啊!

    所以一頓飯吃完,賓主盡歡,唯獨段浩奇滿腹不悅。見麻昌樹還不走,簡直想趕他了。

    姚文昌看著就知道他很滿意自己侄女,不過看段浩奇兩眼都放刀子,連他都要不放過了,笑笑忙帶了麻昌樹和韓棟走了。

    盧秀春還留下說話,等著消息。因為離的遠,來迴一趟實在不容易。

    麻昌樹還沒說啥,倒是韓棟抓著姚文昌的肩膀哀嚎,「早知道你還藏著一個這樣的侄女,我絕對不定親啊!」

    「去你的吧!你的親事一歲定的,那時候還沒我侄女呢!」姚文昌笑著推開他。轉過頭問麻昌樹,「如何?我可是冒著風險帶你來的。」

    麻昌樹一笑,對著姚文昌拱手道謝,給了一句話,「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麼說就是十分滿意了。姚文昌點點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勁敵不少,可要看麻兄本事了!」有人爭他侄女,他十分樂見。

    麻昌樹想到段浩奇和王元榮幾個,都是半大的少年,不說別的兩個,單段浩奇的穿戴一看就是富家少爺,而那王元榮更是小小年紀就身有秀纔功名,不僅苦笑,「還真是勁敵不少!」

    姚文昌聽他誤會,也不解釋。韓棟也插嘴說不能讓他那麼容易娶到媳婦兒,「那麼好的姑孃啊!」

    「看在親戚的面子上,表弟不給點提示?」麻昌樹也不是死闆的人,又給姚文昌作揖。

    「如果以後你真得逞了,就跟若霞喊我小叔!?」姚文昌頓時眉飛色舞。

    「得逞……」麻昌樹嘴角抽了下,他又是壞人,強搶民女,還得逞。

    姚文昌哈哈笑,讓倆人喝茶,自己過來姚若溪家探聽情況。

    這邊盧秀春一臉尷尬的看著走動跟在姚若霞身邊的段浩奇,還要時不時接收幾個眼刀子。

    段浩奇現在也不要臉面了,臉面可沒媳婦兒重要。還把自己身上掛的一個玉葫蘆摘給了小四讓她拿著玩。

    王元榮看了,不禁笑道,「還算有點腦子。」知道粘的緊點,還不忘討好若霞表姐身邊的人。

    姚文昌過來,見段浩奇還沒有走,咳嗽了兩聲,說是接盧秀春的,沒有多待,小兩口就告辭回家去了。

    盧秀春聽表哥很是滿意,回去讓他等待消息,也表現一下。留他多住一天。

    麻昌樹卻沒有多留,說是十五到新安縣看花燈會,說完又對盧秀春作揖。這個就隻有盧秀春纔能約姚若霞出來了。

    盧秀春覺得也好,答應了。即使不成,少年少女,也總有些自己的青春記憶。

    段浩奇騎馬來的,磨到很晚,纔告辭離開,不過出門沒多遠就打劫了王桂香。

    王桂香向來膽小靦腆,一下子被他氣勢洶洶的搶走了荷包,嚇的好一會沒有反應過來。

    段浩奇心滿意足的看著手裡的雙面繡荷包,對王桂香道了謝,這纔心情好轉的打馬回家。

    「我的荷包……」王桂香慾哭無淚,這簡直跟強盜一樣啊!

    不過更讓她慾哭無淚的是,迴到家凖備跟爹孃顯擺一下得到的禮物,發現姚若溪送她的帕子不知道啥時候少了一條。

    王元榮躺在炕上,拿著月白繡薔薇花的帕子,放在鼻尖,還能隱隱聞見一股幽香,不禁嘴角高高的揚起。

    而段浩奇的荷包被段太太瞧見,一見未來兒媳婦還有這種絕技在手,兒子又催得緊,也跟段老爺商量,「她們家兒子已經找回來了,現在也該能定親了吧?」

    段老爺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當即又叫媒婆往姚若溪家跑。

    姚滿屯和王玉花卻是為難了,要是那麻昌樹不咋樣,直接拒絕了就是。可人麻昌樹人品相貌都很不錯,還有舉子的功名在身,明年的春闈過後就是有大出息的人了。閨女嫁給這樣的人,以後大富大貴不敢說,可官太太的地位卻是高了很多的。

    麻昌樹這邊不捨得拒絕,段浩奇這邊更是不好推拒。這孩子姚滿屯和王玉花都挺喜歡的,對大閨女又一片赤誠之心,很是難得。而且這段家隻有兒子,沒有糾紛。以後日子絕對安逸舒服。

    同意麻昌樹,以後面子好,裡子也不錯。但嫁給段浩奇,面子上不如嫁給麻昌樹,但絕對的裡子好。是要面子還是要裡子,這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最後隻能說等王玉花生了,凖備喜上加喜,算是打發走了媒婆。

    「大姐也靜下心來,好好考慮考慮。」姚若溪見姚若霞苦惱,沒有多說打擾她思慮,跟小四和丁顯聰到小溪邊看他們扔石子砸破冰面玩。

    趙艷萍遠遠看著,遲疑了下,還是走了過來。

    小四和丁顯聰都對她很是戒備,姚若溪說了話,倆人又知道就算姚若溪的右腿還沒好全,姚若萍的武力值在姚若溪面前根本不夠看的,也就走開讓倆人說話。

    趙艷萍時間不多,也怕有人看見會誤會,和姚若溪走到溪邊一個隱蔽的地方。

    姚若溪看她坐在石頭上,面上帶著傷感,站著沒動。

    「我們家是中醫世家,我從小就頭疼那些,所以沒學好,隻能當個護士。連男朋友也被搶了,結果搶了不算,還想徹底鏟除我在他心裡的殘餘印象。也倖好被救了纔沒身敗名裂,隻是沒想到,救我那人本來就是個圈套,讓我沈浸在他溫柔攻勢中,最後暴出他有妻子兒女,然後就被他那個瘋子一樣的老婆追殺。最後一次,也是我自己愚蠢,開車撞上了卡車。」趙艷萍也不在乎她不搭理自己,帶著淡淡憂傷的講述自己的故事。

    「搶你男朋友的人……」姚若溪聽她被小三,眸光閃了下,出聲問她。

    趙艷萍慘笑一聲,「是我姐。是我親姐姐。她繼承了我們家族醫學,是中醫院高材生,年紀輕輕就是主治醫師了。在家裡什麼都是她最優秀,而我就是那個不學無術的人。就連我男朋友也拜倒在她裙下。我爸媽爺爺也都覺得隻有我姐姐那樣優秀的人纔配得到同樣優秀的男人。對我姐姐報以絕對的支持。我其實就是在中醫院當著小護士,混日子的人罷了!」

    事情怎樣,姚若溪又沒看到,更無法求證。

    趙艷萍見她還是不相信自己,眼裡飛快閃過一抹慍色。她都如此,姚若溪竟然連點信任都不給她。她們同是穿越人,應該互幫互助,共同揚名,一起闖蕩這異世纔對。隻默默無聞的做著不起眼的事兒,都白白糟蹋了穿越一場!

    不過她沒有直言,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沒有人幫扶,僅憑她一個身份低賤的村姑,是成不了事兒的。所以的放軟口氣,「你前世是怎麼…穿過來的?」

    「死了之後。」姚若溪淡淡的看著冰面,對這個話題不大感興趣。

    「我剛穿越來的時候簡直嚇的不行,那個王金花和趙大江,他們一家真是個個極品。真佩服你當初能忍受姚若萍那麼多。」趙艷萍見她不想說,就再找共同話題。

    「她已經死了不是嗎。」姚若溪微微笑,笑的淡冷沒有感情。

    趙艷萍笑,「也倖好她死了,纔能讓我穿過來。剛穿的日子,我也是想著你在這,纔沒那麼害怕無助。」她不知道姚若溪前世具體做什麼的,但從她對付林鳳娥,收拾趙書豪和王金花,最後還把姚若萍生生嚇的半死,又自己撞死自己來看。她手段很高明,兵不刃血的解決掉敵人,自己還乾乾淨淨的。就算不能拉攏,她也不想跟她為敵。

    姚若溪沒有說話,笑看她一眼。

    趙艷萍又主動道,「豆瓣醬是你做出來的,我以後不讓王金花他們再偷做豆瓣醬了。我雖然當了二十多年千金小姐,但還是會些東西的。」她的賺錢計劃已經在籌劃了。想了下道,「我剛做了一套麻將,凖備拿去賣掉……」其實她可以找源德酒樓的楊玉功,隻是要能找到於家,會賣的更多。她也知道,姚若溪過了幾個年都沒有做這個,肯定是不玩麻將的人。

    「我不懂這個,你若沒事兒,我該回去了。」姚若溪還真是不懂,就連撲剋牌也隻會接竹竿和串劍。

    趙艷萍見她轉身就走,臉色難看了一瞬,還是攔住了她,「我想把麻將賣給於家,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事後我分給你三成。畢竟我們是同鄉而來的。」

    「於家現在沒有當家的人在,你最好還是去找新安縣那些貴婦人拜訪,更切實些。」姚若溪誠心建議她。

    「沒關系,我可以等。」趙艷萍忙道。反正麻將姚若溪不懂,她也不怕有人竊取。她目的雖然是賣錢,但能因此搭上於家纔行。她也是中醫世家出來的,即使不如上頭的姐姐,好歹也浸淫二十多年的。她也知道姚若溪正月二十九的生辰,到時候於家肯定會從京都派人過來。

    「好。」姚若溪看她一眼,點頭應下來。

    趙艷萍笑著道謝,目送她離開。先結交了於家好辦事兒,再有那國醫聖手畢溫良,憑著現在這個封建社會沒有的一些東西,她肯定能獲取畢溫良的喜歡,收她為徒弟。掌握好醫術,她不僅能自保,也能保人了。

    時間很快到了正月十五,王玉花因為大著肚子,是不能再出去跑的。

    姚文昌和盧秀春趕著馬車,帶著姚若溪和姚若霞,姚若陽和小四幾個一塊出發到了新安縣。

    趙艷萍也和趙書豪,趙書健領著趙艷玲出來逛花燈會,兩隊人就碰上了。

    小四看上了一個兔子燈,老闆剛摘下來,小四還沒接住,趙艷玲就跑過來,一把推開小四,搶過那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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