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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24:08

第十六節 見虎的腳

在沒有成為大佬之前,一定要尊敬現在的大佬。這是雲燁二十年職場的經驗之談。年關就在眼前,回家也快一個月了,雖說事務繁雜,要認識家人,要安排家人,要照顧家人。還要提防李二的小心眼,動不動要去秦府給秦瓊看病,哪有時間到熟識的幾位大佬家裡探望?可不探望不行,老程等著美食,尉遲恭等著美食,李靖等著問虯髯客的下落,李績聲稱受到雲燁忽悠在家等著雲燁送上門裡挨揍。這幾位暫時可以不管,牛進達家裡必須要去看看了,雖說人有些變態,卻對雲燁極好,有些時候老程都沒他細心。這樣的長輩一定要去拜望,今就去。

腦袋被奶奶拍了一巴掌,說是哪有不提前打招呼就匆匆上門的,不但無禮,還招人笑話。堂堂侯府丟不起那個人。她老人家把侯府的門風看得比天大,不容許有絲毫失禮之處。驟處高位,有些過於拘謹這可以理解,老人家嗎,順著就是。對不對先不管,只要她順心,能多活幾年,就是雲燁最大的幸福,有個奶奶疼比什麼都好。

在雲燁來說,上老牛家裡拎一壇烈酒,包幾樣滷菜,便衣便服興沖沖的去最好,不見怪,不擺闊以晚輩禮拜見最好。老牛大概也喜歡,要是擺開儀仗轟轟烈烈的去,不挨揍是僥倖,挨揍是必然。

老奶奶又要給雲燁擦粉,說唇紅齒白的美少年不打扮可惜。老奶奶這話有王婆賣瓜的嫌疑,雲燁寧死不從,擦了粉他有燒房子的心思,更不要說大姑姑手裡還拿著一朵絹花。

旺財死活要去攔不住,就跟著吧,誰家的馬有喜歡串鄰居的。如今家裡最悠閒的就數它了。早晨馬伕陪著繞朱雀大街跑一圈,路上遇到買食物的就上前聞聞,可口的就嚼兩下,不可口的就打個響鼻轉頭離開,弄得馬伕不是賠禮就是付賬,你別說旺財的每個月的例份比馬伕高。見到挑擔子賣稠酒的最是高興,不喝上兩碗不動地方。現在每天都有賣酒的在這個時間等旺財,招呼打的跟遇到親人一樣,旺財還不獨,每次喝酒都請馬伕,也不知真假,反正馬伕是這麼說的,每天回來哥倆都搖搖晃晃的。雲燁不管,旺財的例份夠它吃個零嘴,喝個小酒,生死兄弟只要過得愉快,管它請誰喝酒。警告馬伕,只要不虧待旺財,隨他做主,要是旺財受到委屈,不是打兩板子就能過去的。

老莊去了莊子上,要安排軍中退役的老弟兄,拖家帶口的也百十號人,城裡安排不下,他們也喜歡到莊子上,開春還能領地種,都是莊稼人,離開土地就要老命了。新修的侯府聽老奶奶說氣派,十進的大屋子,佔地幾十畝,一水的青磚瓦房,院子多的讓人老迷路。老奶奶最看重的就是超豪華的牌坊,離三里地都能看到碩大的雲字。要不是孫子在京城,她根本不會到老宅子睹物傷情。

本打算讓兄弟們都住到家裡,遭到老奶奶,姑姑們,以及莊三停的集體反對。說哪怕屋子空著,也不能準許護衛進後宅,最多在前院呆著,後院是禁地。非主人不得入內。這是什麼怪習氣,沒有一點物盡其用的精神。說到最後,老奶奶煩了,說家裡的事不要男人家操心,只管照顧好自己就行。

又到了太平坊,嫉妒心驅使雲燁把這裡叫太平房,一群老不死的,武力超群不說,沒一位是自己這個小小侯爵能找惹得起的。老牛家很平常,或許是家裡人不多的緣故,宅居顯得樸實,青磚碧瓦的,一個字結實,�上開的洞洞可以當射擊孔,角樓視野開闊,便與指揮,就差在�頭放幾架投石機,再安上幾架床弩,就是一個完整的戰陣堡壘。殺敵的利器。

駝背的老僕顫巍巍的前面帶路,嘴裡含糊不清的嘮叨說是家裡好久沒客人登門了氣氛冷清,還說上次送吃食上門的女子長得好看,很希望再見到。雲燁想抽他,給你家送吃的,你連人都惦記上了,太氣人了,這樣的閻王殿你指望賓客盈門?

老牛大馬金刀的坐在矮榻上等著雲燁見禮,旁邊一個胖胖的婦人站在塌旁煮茶,右手的矮幾邊坐著一位面容清秀的裘衣

年輕人,不用說這是老牛全家,他沒有亂七八糟的妾侍,家裡也沒有花枝招展的丫鬟,送雲燁到後宅的還是一位四十餘歲的中年僕婦。老牛拒絕了公爵的封號,只願做一位侯爺,低調的一塌糊塗。

腰還未直起來,就聽老牛說,

「老夫當你眼睛長腦門上了,快一個月了都沒來請安,侯府的門檻低了?」這老傢夥嘴太毒了,一上來就扣一頂狗眼看人低的帽子,別說雲燁頂不起,就是太子背這句評語也會寢食不安。

「牛伯伯哪裡的話,遲遲未登門請安是小侄的不是,家裡一塌糊塗方才理順,這就急急忙忙跑您這裡討碗酒喝,除去給翼國公看病,您府上可是第一位呢。」

「哈哈哈,小子還是油嘴滑舌,性子討人喜歡,知道怎麼讓人高興,見過你嬸嬸,」老牛心滿意足的給雲燁介紹家人。

「小侄雲燁給嬸嬸請安,嬸嬸安康否?」

「常聽你牛伯伯說起你,是一代英才,嬸嬸一直盼著見你,今日相見果然一表人才,只盼著你多來家中坐坐,你見虎哥哥行走不便,少年人多親近才是。」很和藹的婦人,雲燁很享受這種家庭式的談話方式。

「小燁莫怪為兄,你頭次回長安,為兄沒能到府上拜見老夫人失禮了。」坐在毯子上的牛見虎努力的坐直身子給雲燁見禮,他不是一個善於談話的人,一句話下來就漲紅了臉,手也侷促的不知放哪裡好。

「見虎哥哥多慮了,等會小弟給你看看傷腿,」雲燁早就有這個打算,聽說牛見虎十八歲時與旁人賽馬,不幸失手從馬上掉下來,被馬踏傷小腿,由於傷情嚴重,只好鋸掉一截腿,如果小腿存留一部分,雲燁還有辦法做一條假腿給他安上,只要經過鍛鍊一段時間,就會和常人無異。如果膝蓋也鋸掉,那就沒辦法了,以現在的條件,沒辦法製作出兩個反關節,並保證它們運轉自如。腳腕的活動範圍相對較小,只要保證卡簧的質量,製作一隻假腳還是有可能的。

牛見虎可能對自己的腿已經不抱希望,只是感激雲燁記掛著自己的殘疾。

老牛則不同他見識過雲燁的本事,不說別的,就給老秦施展奪血續命之事就傳的整個長安城沸沸揚揚,為驗證真假,他昨日親自上秦府探望秦瓊,幾日沒見,老秦現在滿面紅光,中氣十足,雖說上陣殺敵不可能了,但是騎馬行走如同常人,昨日還吹噓,只要再將養些時日,就找尉遲老傻比拚槍法,絕不讓這個老傢夥專美於前。既然能讓病骨嶙峋的老秦騎馬就沒理由不能讓兒子站起來,這五年,眼看著以前生龍活虎的兒子逐漸消沈,成了他最大的心病,雲燁這小子是出了名的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他說給兒子看腳,那就有八分把握讓兒子站起來。

「牛伯伯小侄今日特地從家裡帶來一些吃食,還特意給您弄來一罈好酒,不如咱們今日午食就喝掉如何?」

「喝個屁!你見虎哥哥如今還瘸在地上起不來,你還有心思喝酒?這就給見虎看腳,只要讓見虎站起來,老夫家裡的酒隨便你喝。」老牛蹭的從矮榻上站起來,揪著雲燁來到見虎面前,。

「父親,孩兒的腳都鋸掉了,你就不要為難小燁了,再說,您這幾年不是找遍了長安名醫不也是沒辦法嗎?」

「你懂個屁,那些庸醫怎麼和這小子相比,他要是有一天說男人能生孩子你老子我都信。」

「雲哥兒,你真的有辦法讓虎兒站起來,如同常人一般?」牛夫人還是瞭解丈夫的,沒希望的話,老頭子不會再給兒子假的希望,她一時緊張得發抖,話都說不利索。

「只要見虎哥哥膝蓋完好無損,就不是什麼大問題。」雲燁笑瞇瞇的說,能給別人帶來希望,這種事多做些無妨。

話音剛落,牛夫人就「咯嘍」一聲暈過去了,老牛摟著老婆笑的鬚髮皆張,老淚縱橫。牛見虎跳著撲上來抓住雲燁衣襟連聲說:「小燁,我只是沒有腳,膝蓋沒事,你看,你看!」

扶住牛見虎讓他坐在矮榻上,掀起衣袍,退下包傷腿的布帛,檢查骨骼,不錯,脛骨,腓骨完好,他的腳自腳踝處斷去,這對假肢製作不是難題,只要找到合適的材料,再輔以百煉鋼板做骨架,不難,當年在成都考高級技師變態老師出題就是用一堆矽膠,塑料自己製作模具,再一點點用切刀,用鉗工工具修剉出外形,還要合乎尺寸,找來一位殘疾人裝上,讓殘疾人評判舒適度,合體度,各方面標準合格才可以評上高技。只是沒有矽膠,這難不倒雲燁,用牛筋來熬製,和矽膠幾乎沒區別,質量上甚至超越矽膠。在不考慮成本的條件下,大象筋估計老牛都會找來。

全家像等待宣判一樣等待雲燁發話。

「見虎哥哥不知你喜歡什麼樣的腳?告訴小弟這就給你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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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0:25:12

第十七節 黑暗的前途

又被老牛捏傷了。

老傢夥說要誰的腳,這就去剁下來給兒子安上,慈眉善目的牛夫人也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匆忙間給老牛拿橫刀,還一個勁地問要不要全身披掛。

好不容易攔住發瘋的兩口子,沒見小牛眼睛都紅了,哪怕現在讓他在朱雀大街上當街砍人腳,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幹。也不可憐一下被砍的人。

「牛伯伯砍下來的腳也用不成,只有小侄自己造一個給見虎哥哥安上。」

壞就壞在這句話上了,雲燁會想起這段就有拿頭撞�的的衝動。老牛聽到這句話又抓住雲燁胳膊使勁搖晃,地上牛見虎還摟著腿不讓跑。要不是牛夫人見雲燁面色痛苦,胳膊被捏斷也不稀奇。

去的時候鮮衣怒馬,來的時候被裝車裡�回,這就要了老奶奶的命了,眼見孫子兩胳膊烏青發紫哭暈過去兩回,小丫頭們嚎哭不止,小北還踹老牛兩腳。老牛面色尷尬,搓著手立在院子裡不言語。牛夫人不斷地給老奶奶賠不是,雲燁也說沒事,一點小傷無損筋骨,過幾天就沒事了,好說歹說才勸住老奶奶不暈過去。

「牛伯伯,小侄這一時半會的手是動不了了,給見虎哥哥做腳的事得緩緩,這事別人幹不了,只有小侄自己動手。待小侄胳膊一好咱就開始,您放心,用不了幾天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牛見虎。」

老牛嘴角發顫,紅著眼要上來拍拍雲燁肩膀卻被牛夫人一把拍開:「要不是你手底下沒輕重雲哥兒怎麼會躺床上,早就給虎兒做腳了,雲哥兒要是有個好歹老娘跟你沒完,我可憐的兒啊,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爹啊!」

這話有歧義,我管老牛叫伯伯,不叫爹。雲燁極其鬱悶的想。

老牛一跺腳說:「老夫這就進宮去求陛下讓宮裡的老供奉出馬,用最快的法子治好小燁。」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雲燁安慰牛夫人:"嬸嬸莫急,給虎哥弄腳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弄好的,先要準備材料,還要仔細測量虎哥的腿,這全是細緻活,虎哥的左腳沒了,平日裡用力的都是右腳,這就造成兩條腿力量上的不同,小侄養傷的這幾天您要督促他多用左腿,我這就畫一幅圖,你回去按圖做一副枴杖,要他多走路,左腿要綁上兩斤重的沙袋,避免用力不均。」牛夫人背了兩遍,看雲燁用嘴叼著毛筆歪歪扭扭的畫了圖,拿了草圖千恩萬謝的回去給兒子做枴杖。

牛夫人一走家裡就像進了黃鼠狼的雞窩,亂作一團,這個姑姑看一眼雲燁的胳膊掉幾滴眼淚,咒罵一下老牛這個殺千刀的。那個嬸嬸小心地碰碰青紫的胳膊嚎兩嗓子要不是雲燁已經十五歲了早摟懷裡喂奶了。

雲燁非常,非常享受現在的待遇,家裡女子尖利的聲音從未這樣動聽過,嘴裡嚼著大丫塞進來的麥芽糖,小西,小北

鼓著腮幫子小心吹哥哥的胳膊,似乎這樣做會減輕疼痛。老奶奶看一眼雲燁就掉一陣眼淚,也不知哪來的那麼多眼淚。總之他是痛並快樂著。

李二聽老牛說到雲燁要給老牛兒子造一隻腳,一口茶水就噴了出去,內侍梳理著李二的後背,手忙腳亂的,咳嗽半天才緩過來。剛剛給老秦來個奪血續命,這就要給牛見虎重造肢體,這是什麼本事神話裡太乙真人能用蓮藕重新給哪�塑造身體讓他重生,難道說雲燁這小子也有這本事不成這是引起李二濃厚的八卦心思,雖說心底裡告誡自己上次用人命來檢驗雲燁話語的真實性已算出格,這種事除了殷紂王幹過,還沒有別的帝王這麼幹過,得封鎖消息不能讓大臣們知道。但是任然壓不下心裡強烈的好奇。聽老牛說要請宮裡幾位不出世的老供奉出馬給人瞧病就問,

「據朕觀之那藍田侯醫術不在當世任何名醫之下,愛卿為何捨近求遠?」老牛一臉的尷尬,連忙把自己一不小心捏傷雲燁的事告訴李二,惹得李二哈哈大笑,吩咐內侍去供奉處請老供奉出診。自己拽著老牛來到後殿,請出皇后,兩口子一起和老牛攀談起雲燁來。

唐朝嬪妃是不見外臣的,只有皇后是例外,她統御,管轄內府,所有貴婦以她為尊。如果說李二是盤踞在長安的一條黃金龍那麼皇后長孫氏就是那隻富貴絢爛的金鳳凰。

「本後聽說瑯琊侯之子傷腳有望痊癒可是真的?」一上來長孫就問老牛,要確定事件的真實性。一提起這件事老牛滿臉喜色:「回稟娘娘,確有此事,今日藍田侯來老臣府上拜會,見犬子腳傷難行就給他檢查一番發現膝蓋完好就說,既然膝蓋沒事他有把握給犬子造出一隻腳,安上以後行走坐臥會與常人無異,老臣一時激動就捏傷了藍田侯雙臂,實在是對不起這孩子,這已是老臣第二次捏傷他,這孩子心地善良也不記恨,胳膊不能動尤在記掛犬子的傷腳安慰老臣,實在是讓老臣又是感激又是慚愧。」

「那就是說此事是真?」長孫皇后再次確認。

「千真萬確,老臣確信不疑!」老牛確定的斬釘截鐵。

「你怎麼看藍田侯?怎麼看白玉京?」李二插話。

「白玉京虛無縹緲,藍田侯也說不出究竟,只能從他師傅的隻言片語判斷哪裡一定是普通人不可知之地,或許有高人能摸到邊緣,比如虯髯客,這段往事老臣與李靖也算相交莫逆卻從未聽他說起過,藍田侯又從何得知?可見他的確見過此人,以此相推,老臣認為白玉京或許真的存在,只是我等凡人接觸不到罷了。至於藍田侯,老臣的斷語是:這是一個好孩子,一個真真正正的高人子弟。」

「何以見得?」

「大奸大惡之人老臣見得多了,雲燁絕對不是,臣敢以身家性命擔保。就老臣看來,能告訴朝廷明年有大災,就足以證明這孩子的赤子心懷,就算有些小心思,也是本性使然,少年心性,又被師傅嬌慣,受不得委屈,驕傲了些,這沒什麼,就是因為這些毛病,老臣才更喜歡這孩子。」

看著離去的牛進達,李二若有所思,長孫嫣然一笑對李二說:「二哥,我們的話可能問錯了人,瑯琊侯身受藍田侯大恩自然不會說他的不是。」

「皇后啊!從你的口氣裡我發現你竟然不懷疑雲燁能造出人腳這回事,何故?」

「二哥,你就是一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性子,自他踏入人間,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出人預料的?藍田侯屢屢出乎你的預料,讓你產生錯覺,以為這是一個連你也無法控制的人物,自然處處可疑。剛才妾身想通了一個問題,藍田侯就不是我大唐能教育出的人物,他的所作所為與我大唐普通少年相差甚遠,所思所慮簡直千奇百怪,又暗合天理,妾身對他的師傅敬仰萬分,那是一位怎樣的大德高人才能教育出這樣的孩子。不過不要緊,他年後不是要進宮嗎?交給妾身管教,不相信他能逃出我們的掌心。」長孫說著說著有些咬牙切齒。看皇后的樣子,李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只有雲燁捂在厚厚的被子裡全身發冷狠狠地打了個噴嚏,老奶奶以為孫子受了寒又加了一床厚厚的裘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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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08:14

第十八節 九衣

長孫沖,李懷仁,程處默聯袂拜訪,每人拖一車禮物,知道雲燁的脾性,什麼藥材,錦緞,字畫,文房四寶一樣沒帶。巨大的珊瑚,整塊的玉石,兩個人才能搬起來的瑪瑙,看的雲燁心花怒放,對嗎,這才是看病人的樣子,看到這些病就好了一大半。不像李承乾給弄過來兩大箱子書,說是病人多看書有利於身體康復,書印的烏七八糟不說,還有臉說這是皇宮珍藏,自己費了老大勁才弄出來。沒給好臉色,但是李承乾是一個自來熟的賤人,仗著自己太子的身份在雲府大肆搜刮。平日裡把家看的比大牢還嚴實的老奶奶竟然滿臉笑容的鼓勵太子殿下多拿些,什麼新造的桌椅,新打造的鐵爐子,鐵鍋,剛剛找銅匠新打的火鍋也被打包帶走。雲燁急得直跳腳大冷天原打算弄一頓熱氣騰騰的火鍋暖和一下身子這下全完了。後天就是新年,現找銅匠也來不及了,這就是兩胳膊還吊著,要不然早抄傢夥了。看到雲燁屋子裡一木盤豌豆芽長得旺盛,順手塞隨從手裡,說是大冬天裡還有綠菜,沒見過這麼鮮嫩的,帶回去給母后嘗嘗。雲燁閉上眼睛眼不見為凈。老奶奶恭恭敬敬的請李承乾到了前廳。廚子在宮裡侍衛的監督下戰戰兢兢的用最大能力做了一桌子菜,紅燒肉,糖醋排骨,燉豬手,涼拌豆芽,紅腸也用油煎了,蘿蔔絲切得勻稱,再配上蒜苗用麻油一潑,蒜香撲鼻,酸甜可口。堂堂太子殿下吃的連叫花子都不如。完了剔著牙強搶走了手藝最好的廚娘,弄得家裡的廚子眼淚汪汪。

瘟神難打發,臨出門這傢夥拍著雲燁胳膊說要好好養病,他在宮裡等著兄弟共同求學,完全無視疼得咬牙切齒的雲燁,排開太子儀仗滿載而歸。

丟人事在兄弟們面前一說就變成趣事,哈哈笑完之後就說,得知兄弟受傷來的急午飯都沒吃,打算叨擾一頓,順便連晚飯一起解決。

雲府的飯食是不會讓他們失望的,酒一口沒動,菜吃得精光,一人給家裡打包一份說是要孝敬老子,老娘。打發走僕役,已是華燈初上。哥四個坐在前廳喝茶,聊天,不覺就聊到了隴右見過的胡人,氣氛頓時熱烈,攆走伺候的丫鬟。客廳就變成色狼天下,乳波起浪,臀影飄飛。長孫沖狼嚎幾聲,哥四個默契的往外走,話說雲燁早就想見識一下長安的紅燈區——平康坊。

受了傷騎不了馬,四個人擠上長孫沖的馬車連罵帶踹的催促馬伕快馬加鞭,馬車在朱雀大街飛奔,路人急忙閃避,巡夜的官差連問都不敢問,長孫家的馬車,躲還來不及誰有膽子去問?

好名字,燕來樓,四層的木質結構樓房燈火輝煌,人頭湧湧,人未到脂粉香氣隨風迎客,倆伴當吆喝一聲清開一條路。四位大爺大搖大晃的走進燕來樓,雖說有一位吊著兩胳膊有些難看,但是誰規定傷殘人士不準逛青樓的?再說了,逛青樓一定要用手嗎?

古往今來只要是青樓就一定會有一位識情知趣的老鴇子,果不其然,人還沒進門檻,一個糯軟的聲音就先傳過來,

「呀呀呀,我說今天喜鵲怎麼叫個不停,婷芳姑娘怎麼也不肯下樓接客,原來是長孫公子到了,您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我那女兒可是天天以淚洗面啊.」

長孫沖笑的極其囂張,伸手就摟住一位飄過來的婦人,年紀也不大也就二十來歲,面目也就算清秀,抵擋著長孫沖的鹹豬手,眼睛骨碌碌的在其他三人身上瞅。

「別問,和本少爺同來的就不是普通人,找幾個黃花閨女,再把婷芳給老子招來,酒菜招呼周到,其他不用你管,」說完,一顆龍眼大的珍珠就飛進婦人深深的乳溝不見了。

李懷仁口水都流出來了,進了樓眼睛都不會眨了,這混蛋是一個純粹的食肉動物,看女人根本不看臉,只看胸部。老鴇子故意挺挺胸讓那一對胸器更顯雄偉。李懷仁眼看著就要撲過去,程處默連忙拉住,別給哥四個丟人,美女還沒看到就先折的老鴇子手上。

「哈,壞人,想當年哥哥我的童子身就交給了窈娘,三年後你也扛不住啊!」說完一臉的滄桑,手卻趁機摸向窈娘高聳的乳峰。

老鴇子一扭身閃過,動作極為嫻熟,顯然平時常練。

「四位公子請隨奴家到樓上雅間。」長長的裙裾拖在地上,見不到腿腳,只覺得她是在地板上漂。待到上樓梯,腰胯扭動的似有韻律,宛如舞蹈一般,長孫沖總是用手去抓,卻總是抓不著。李懷仁盯著圓圓的臀部不眨眼,程處默似乎對上了年紀的婦人不感興趣,邊走邊和雲燁聊天,至於雲燁嗎,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小兒科,前世在倉井,小瀨等老師的諄諄教誨之下早對一般俗物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不就是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嗎,壞人至於迷戀至此?

中年人的心思,少年人的皮囊,如今乍入花叢早沒了當年坐馬路牙子上衝美女吹口哨的興致。四五十平米的雅間地上鋪著西域地毯,�上掛著織花壁毯,中間一個巨大的銅質煤爐燒的屋子裡溫暖如春,踩在地毯上能沒腳踝,綿軟輕柔的如處雲端。糖果盒一般精緻,讓人有沈入溫柔鄉不再醒來的慾望。

坐在綿軟的案幾後,看著案幾上幾種精美的點心雲燁覺得自己沒法做出來。香甜的哈密瓜也不知是如何留存到現在的,頓生食之而後快的心思。窈娘輕施一禮:「四位公子身份高貴奴家不敢動問姓名,今日奴家女兒九衣新出行,還請四位公子捧場,奴家感激不盡。」

長孫沖笑著接話:「我你是認得的,指著李懷仁說他是李七郎,這是程三,至於手上有傷的你叫他雲一就好。」

重新見禮之後,窈娘半跪在地毯上,拾起桌上的金杵敲響矮幾上的金鐘,隨著鐘聲裊裊,內壁上的幾幅仕女圖頃刻間翻轉,幾位懷抱樂器的樂娘魚貫而出,邊走邊輕輕彈奏樂器。待至案幾前已成前三後四的舞陣,琵琶作裂帛一聲,樂聲大作,眾舞孃或作飛天狀,或單腿獨立,赤裸的足腕綁著白色的銀鈴,一�腿,一移步鈴聲清脆,竟然穿透叮咚作響的琵琶聲平地裡生出幾分活潑,隨著敲手鼓的舞孃開始旋轉,鈴聲愈發的激烈,間雜琵琶的長滑音,宛如急風吹過簷角,惹得鈴鐺亂響,又彷彿急切盼望歸人的怨婦的雜亂心思。四位色狼彷彿已經忘記來此的目的,滿眼只見長裾飄飄,綵衣飛舞,嫩藕般的手臂急促的撥動各種樂器。這就是古代的熱舞嗎雲燁看的目馳神炫。鼓聲驟歇,似急雨遠去萬物重歸寂靜。七位舞孃拜伏於地,旁邊放著各自的樂器,只有背部起伏不定,剛才的舞蹈是極費體力的。

雲燁手不方便,吩咐旁邊不知何時進來的歌姬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裡面有一些寶石,讓歌姬掏出一粒放在窈娘捧著的銀盤裡。程處默,李懷仁也有賞賜,窈娘笑的臉若桃花,一場舞蹈就賞下了幾十貫,難得碰上這樣的豪客,看他們年紀輕輕卻出手不凡也不知是哪家的豪門子弟。

舞孃拜謝之後退下。一個唇紅齒白的白衣童子手牽著一根盲杖,一個身材高大的盲人背負著琴囊從門外進來,拱手施禮後在童子的幫助下坐在�角,支好琴案,一張外表斑駁不堪的古琴被放在琴案上。

古樸的琴音響起,沒有了剛才的熱鬧,半天才彈一下琴絃,琴音嗡嗡未絕,一個淒婉柔美的聲音自屏風裡傳出,歌聲悠揚,如訴如怨:「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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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09:44

第十九節 有狐

歌聲清越,婉轉而動聽,其間夾雜狐鳴啾啾,彷彿真有一隻狐狸在河邊徘徊,琴音越拔越高,歌聲也隨之高亢,瞽目琴師雙手由緩到急,漸漸只聞琴音如急雨敲打大地,其間一隻白狐在雨中奔跑似乎在尋覓一個溫暖的避身之所。古琴以君子之風為正音,如此嘈雜早失去了端莊,穩重之意,不知為什麼混在歌聲中卻不突唐,竟似樂聲原本就該如此。雲燁如癡如醉,滿懷傷感,程處默雙目圓睜似乎在發怒,長孫沖搖頭晃腦輕吟有聲,至於李懷仁早就伸長了脖子迫不及待的要看美人。窈娘偷眼觀察幾位大爺,見到雲燁,長孫衝心有喜意,看到程處默又有些擔心,至於看李懷仁就如同看到一坨大便。

曲罷歌歇,瞽目琴師被小童牽著走了出去,沒有施禮,沒有告辭。

「何草不黃?何日不行?何人不將?經營四方,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獨為匪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棧之車,行彼周道。」長孫沖在歌唱,雲燁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程處默暴怒,李懷仁十分驚訝。正在雲燁想要問,程處默想要揍,李懷仁要閃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出,

「多謝公子以這首《何草不黃》相和,九衣感激不盡。」說完一個青衣女子從屏風後轉出來。雲燁大失所望,原來是一隻蘿莉,十三四歲的樣子,臉上還有蘿莉特有的嬰兒肥,前面不突,後面不翹,實在是沒什麼看頭。要不是歌唱的實在是不錯,雲燁也想打人。長孫沖面孔朝天一副高人狀,程處默滿臉緋紅抓起桌上的哈密瓜塞到長孫沖嘴裡,噎的他直翻白眼。又把正要吐糟的李懷仁塞到案幾底下,再惡狠狠看雲燁,有異性沒人性的傢夥惹不起,連忙搖頭,表示自己對九衣姑娘沒有覬覦之心。

窈娘臉上笑得開懷心裡卻暗自吃驚,那長孫沖乃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子,平日裡在長安紈袴中說一不二的人物,如今被人塞了一嘴哈密瓜卻不惱怒,反而細嚼慢嚥起來,似乎一點被冒犯的覺悟都沒有。今日因為長孫沖在,特意把九衣放出來就是想讓他給捧一捧,日後也好在長安立足。不想今日竟然來了三位身份相當的貴客,真是意外。不知這位程三公子是何等人物,也不知能不能護住九衣。

九衣小蘿莉吃驚的看著程處默霸道的行徑,完全搞不清為什麼自己一出來,他們會打起來,有些害怕。

程處默一步竄過案幾,來到九衣面前,難得的有禮貌:「我叫程處默,以後你就是我的人,有誰欺負你,你找我老子揍他,你想欺負人,你找我,老子還揍他。」說完拉著九衣的手來到自己案幾前並排坐下,轟走旁邊伺候的歌姬,含情脈脈的看著九衣。

哥三離他遠遠的,全部用鄙視的目光看他。長孫沖抹一把臉上的瓜漿子說:「程三今天看來是回不了家了,他有美人相伴,我們哥三怎麼辦?」等他回過頭卻發現雲燁在吃瓜,李懷仁拉著窈娘和程處默一個樣子,恨恨的甩甩手,自己回到座位拉著伺候的小歌姬談心去了。

瓜不錯,葡萄釀也好,這酥皮點心不油不膩,外皮酥脆內裡綿軟,也不知是如何做的,小丫一定喜歡。正沈浸在美食之中卻發現一個香香的身子快鑽到懷裡了,卻是伺候自己的歌姬。雲燁很不習慣,前世還在上初中的小丫頭自己實在下不去這牙口。窈娘的話或許能成,�頭卻沒看見人,李懷仁也不見了。程處默抓著羔羊一般的九衣喋喋不休,長孫沖正抱著歌姬往暗門裡鑽。混蛋啊!

雲燁決定和小歌姬好好討論一下人生,讓小姑娘坐好,發給她一個寶石先安安心。然後就開始問她是哪裡人會不會做點心,就是桌子上的這種。沒想到這小姑娘也是美食愛好者,說起點心也是一套套的,什麼平康坊的酥皮,瑞寧院的麻食,西市老王家的羹湯,胡人的麻餅粘上芝麻可香了。到底是年紀幼小,話一說開就吱吱喳喳說個不停,雲燁也就是天色已晚,要不然早拉著她去找這些美食了,正說到劉婆婆家的酥酪加上果乾是如何香甜時,程處默在背後拍他。你不去泡妞拍我幹什麼,不耐煩的轉過頭,程處默正在搓手,這混蛋一為難,求人的時候就這德行。

「幹嘛?沒見我們正說的高興?」

「兄弟,你會作詩不?」

「作什麼詩?作誰家的詩?你什麼時候對詩感興趣了?」

"我剛才告訴九衣我兄弟無所不能,無所不通,這天底下就沒有他不會的事,九衣很高興說是正月裡的應酬多,希望你給做幾首詩撐場面,我剛才都答應了,說作十首都沒問題,你愣著幹嘛?快作啊?我和九衣還等著用呢」程處默一臉的不耐煩,九衣掩著嘴偷笑。

「你妹啊!」雲燁徹底爆發了,你當作詩是你程家母豬下崽,一下子就十隻?臉氣得發青,渾身哆嗦,張口結舌說不出話。胳膊疼的厲害,舉不起來,要不是早掐死這混蛋了,你泡妞關老子屁事,拿我說事,還作詩?我總共能背下來的詩就那麼十來首,全給你泡妞了,老子還混個屁啊?

"就一首歌,要不要說句話,今天沒心思作詩。」作為公司裡的著名麥霸,歌曲會唱無數首,從粵語到英文都能來幾句,剛才九衣不是喜歡唱狐狸嗎?就教會她唱《狐歌》這首歌好了。雲燁發現自己似乎不懂的拒絕程處默。

「小女子能得雲公子贈歌一曲,也是福緣不淺,這就洗耳聆聽。」這丫頭滿臉戲謔之色,知道她見識了程處默的粗俗,便把雲燁也看成粗俗的軍漢,剛才讓程處默作詩,就是一時起了頑皮心思,作弄小程而已,沒想到小程想都沒想就找雲燁代替他作詩。卻不知在小程看來,再正常不過了,我兄弟無所不能,沒甚事可以難住他。

「這首歌有個小故事先講給你們聽。話說三國年間,天下紛爭不休,戰亂不止,民間百姓顛沛流離,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有一個少年有幸得到一隻被人射傷的白狐狸,大喜之下準備把狐狸剝皮拆骨做一頓美餐,要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就在他將要動手的時候,看見狐狸在流淚,嘴裡發出啾啾哀鳴,似乎在求他放了自己,少年一時心軟就給他包紮了傷口,放它離去。白狐狸繞了他三圈就鑽到草叢裡去了。少年人不久之後被強徵入伍,戰死在沙場。白狐狸一直沒有離去,就在遠處看著少年戰死,它看到少年的靈魂在世間飄蕩,最後轉世投胎,再成為嬰兒,少年,成人,老去。一代又一代。此時的狐狸早已成精,只是不能脫去畜生的皮毛,化作人形。轉眼間到了前朝,那個少年再次成長為一個美少年然而家境貧寒,他卻一心嚮往讀書,經過十年苦讀終於讀書有成,經過官府推薦,打算前往長安考取進士,不想在路過一座破廟染上風寒,一病不起。狐狸看到非常著急,卻沒有辦法,她去請教最老的狐狸,老狐狸告訴她,只要喝了她的藥就會變成一個美麗的女子,只是再也無法成為仙人,而且它的尾巴還不能化形,也就是說一個美麗的女子永遠會長著一條狐狸尾巴。白狐狸喝下了藥,化作一位美麗的少女。她在破廟裡照顧那個生命中的少年,直到痊癒,在養病的這段時間,少年愛上了這個美麗的姑娘,他們海誓山盟相許相愛到永遠。少年離去,他們說好只要考試完畢就來接她成親。可惜事與願違啊!少年考得極好,得到皇帝的賞識,而且在世家大族為他定了一門親事,就在皇榜公佈的當天,少年也和世家小姐成親。狐狸知道了這個消息趕到長安,卻被法力高深的道長打傷,狐狸拚命逃脫,只能眼睜睜的看自己的愛人和別人洞房花燭,她在曠野中唱歌,在大漠中作舞紀念自己做人的喜怒悲歡,知道天長地久。

雲燁沒有理會眼睛紅紅的程處默,和兩個哭的稀里嘩啦的歌姬,低聲唱起一首自寫的《狐歌》,他很早就喜歡這個美麗淒涼的故事,身處大漠自是孤寂難耐,就自己寫下了一首大漠狐歌。

月兒圓圓

心兒酸酸

人影小,背影遠

你可看見

我的眼淚

沒心的人看不見我的傷感

你看不見

相見歡歡

離別慘慘

花燭燒,美人豔

我已看見

你的福緣

千年的愛擋不住富貴紅顏

你看不見

三生石寫錯姻緣

天地間沒有狐女的感慨

遠離人間

遠離人間

在霞霧裡打濕我的眼瞼

遠離人間

遠離人間

在霞霧裡打濕我的眼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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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1:32

第二十節 來自長孫皇后的威脅

事情出乎預料,她們很喜歡故事卻不喜歡歌,這就讓雲燁傷心了,雖說有好兄弟程處默力挺,也架不住兩蘿莉猛烈的抨擊,還說,歌藝是高雅的,高貴的,要用最優美的語言說出最美妙的愛情。用鄉間俚曲來描述這樣美麗的愛情有黃鐘毀棄瓦釜雷鳴之感。不明白,明明都妓女了還在幻想愛情已經可以斷定九衣的愛情對象只可能是程處默,要是幻想別人的話,這個美妙的三角關係絕對會變成唐朝版的人鬼情未了。老子從小就學的是這東西,被無數大腕高人推崇備至的民謠怎麼就成了上不了臺面的東西?《茉莉花》還不是唱的滿世界都知道?就這還因為老子是一位文藝青年才能胡亂吟出這樣美妙的歌,要是換成我學生宿舍的幾個哥們,大唱十八摸你還不活了

這就怒了,吩咐侍女給老子弄一車哈密瓜,再把各種點心裝上一車,這就打道回府,別問,長孫沖付錢!在燕來樓上上下下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滿載而歸。

老奶奶又沒睡,等著雲燁回來,全家也沒睡,小丫頭們眼巴巴的望著門外,小丫頭點的像小雞吃米還在堅持。雲燁有些慚愧,打算溜進院子,被眼尖的小西看到了,忽悠一下子就圍上來一群人。好在早有準備一人一個哈密瓜,一份點心。老奶奶也不問雲燁到底去了那,只是安排姐姐們給他準備洗澡水,嬸嬸把雲燁上上下下洗了個干凈,尤其是重點部位更是重點照顧。嘴裡還叨叨個不停,說外面的人不干凈,要是喜歡,就從好人家找個好女子,萬一有了身孕,就更好了,清清白白的侯府子孫。說的雲燁滿臉通紅,越是解釋,嬸嬸越是鄙夷。雲燁發誓,手好之後,再也不讓家裡長輩給自己洗澡了,話說我心理年齡奔四,身體年齡也十五了,不是長輩隨便揪個牛吃的小屁孩。

長安城無聊人士實在是多不勝數,一夜間雲侯爺跑燕來樓強搶哈密瓜的事就傳的沸沸揚揚,更有甚者兩人密語間做驚愕狀,一個嘀嘀咕咕,一個連連點頭,就在瞬間強搶哈密瓜事件就成了雲侯爺不喜美女,只喜歡哈密瓜,晚間都是抱著哈密瓜才能入睡雲雲。

程處默問和哈密瓜睡覺感覺如何,被狠狠踹了兩腳。莊三停離雲燁遠遠的不過來,劉進寶還在用熱雞蛋敷眼眶,這就是看雲侯爺眼神怪怪的下場。

「男人家去青樓有什麼丟人的,只是你弄一車瓜回來所為何事?」雲燁想死,這位又不敢打。哈密瓜就是吃的,否則還能用來幹什麼?老牛連這都不知道活該被牛嬸嬸掐。

邊給牛見虎測量小腿,邊警告:「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小心我把你另一條腿也給你鋸下來。」牛見虎趕忙閉嘴,只是臉憋得通紅,一副大便不暢的樣子。

胳膊能動了,老供奉的針灸功夫不是白給的,又活血,又化瘀,兩天時間手就能動了,只是拿不了重物,所以現在只能做簡單的準備工作。和老牛說好了,既然到了年關,那就過來十五再製作假肢。

不知不覺間新年到了,聽不到噼噼啪啪的鞭炮,聞不到嗆人的火藥味,似乎就少了年味。貼不了春聯,兩個神情詭異,面目猙獰的神仙被掛在大門。老奶奶親自給竈王爺嘴上抹了蜜糖,用一隻大紅公雞當竈王爺的坐騎,送他上天言好事。

祭拜祖宗,老奶奶笑瞇瞇的撫摸著爺爺的靈位沒有半點傷感,只說讓爺爺再等等她,她剛剛過幾天好日子,還不打算現在就去見爺爺,怎麼也要等到雲燁大婚,小丫頭們嫁人,這才能無牽無掛的去找他。雲燁努力的用毛筆蘸著黑色樹漆一筆一劃的描著名義上父親的牌位。靈堂裡沒有別人,就他們祖孫倆,冷清。老奶奶一個勁的嘆息,說著人丁不旺的悲哀,想當年,靈堂裡杵滿了男性家人,如今只有一個孫子,讓人心酸。不過頃刻間又趾高氣揚的說,一屋子男丁也比不上一個孫子,我孫子如今是堂堂藍田縣侯,結交的都是王公之流。前幾日連太子殿下都跑來給我這個老太太施禮你雲家祖墳都冒青煙了。

雲家祖墳冒沒冒青煙雲燁不知道,現在他開始冒青煙了,還是從鼻子裡往外冒,

「太子殿下光臨寒舍,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卻不知殿下弄許多哈密瓜所謂何來?」強忍著氣咬牙問李承乾。

李承乾嘴裡嚼著為過年才炸的麻花,含糊不清的說:「孤聽到一個消息,得知藍田侯最喜此胡瓜,以致日夜不離,東宮藏有甚多,就送一些給藍田侯,以慰雲侯相思之苦。」嚥下一大塊麻花後,一副知己的噁心模樣。

「小侯能得太子餽贈,真是感激不盡,近日來小侯又研製出一種軍械,可於十里之外殺敵於無形,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前去一觀?」

「孤當然要看,雲侯請。」

斥退護衛,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書房,雲燁關上書房,吩咐下去不要任何人打擾。李承乾興致勃勃的翻雲燁書桌上的書,頭都不�的問:「是什麼利器竟要如此神秘。」問了半天沒人回答。才�頭就發現雲燁惡狠狠的把他抓住扔到躺椅上,兩隻手使勁撓他癢癢。現在想跑已經晚了,李承乾癢的哈哈大笑,全身痠軟用不上力,只能任由雲燁施為。直到笑的眼淚鼻涕全下來了,求饒不已,雲燁才放過他。爛泥一般躺在躺椅上的李承乾委屈的說:「你使詐。」

「廢話,我不使詐,在前廳這麼幹,會被你的護衛剁成肉醬,全是你自找的,拖一車瓜來笑話我,活該。」雲燁氣憤難平,指著李承乾哆嗦不已。

「這麼說你真的喜歡胡瓜,不喜歡美女?對了,你幹嘛把胡瓜叫哈密瓜?」

「我又不是變態,當然喜歡美女,就燕來樓的那幾個少胸沒屁股的柴火妞會入我法眼等找著我喜歡的美女會讓你看看什麼叫男人。」

「這種瓜我以前吃過,特意問了師傅,師傅說這東西產在西域哈密這個地方,不叫哈密瓜叫什麼?」

「對了,你找我幹嘛?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事,沒工夫和你磨牙,還要過年呢。」

「是我娘派我來的,讓我告訴你,既然有閒情逛青樓,那就是說身體上的毛病好了,過了十五就進宮,她要好好管教管教你這個紈褲子弟。」李承乾有些幸災樂禍,向來被皇后管教的夠嗆。

「你娘皇后娘娘?你確定她老人家有管教我的心思?不是由別的大臣給我們上課嗎怎麼你娘又跑出來了?」雲燁有些慌了,堂堂皇后娘娘不好好在管教嬪妃,順便再來幾場宮斗戲,跑出來禍害我這棵大唐幼苗。

「哈哈,終於有人陪我啦,我娘的管教,燁子,你生受吧,但願我娘忙著管教你會放鬆對我的管教,你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李承乾拍著雲燁的肩膀樂不可支。

「我是外臣,娘娘不方便管教吧?」抱著最後的一點希望問李承乾。

「你面子大,我娘是皇后,你是貴族侯爺,還未成年,這就是說,她有權利管教你,不關你是裡臣外臣的事。」

這下悲催了,雲燁很清楚長孫皇后是什麼樣的人,李二龐大的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條,沒有半絲不和諧的事件傳出,這得要多大的智慧才能做到這一點裡的搏殺雖不見硝煙,卻也是你死我活的戰場。身經百戰,百戰百勝的一代女強人要擔負起教育自己的重任。可以預見,沒有任何問題。自己混了十幾年還在社會底層當磚頭,職場上的那點經驗在她老人家眼裡就是個渣渣。前些天制定的幸福生活計劃可以扔到垃圾堆裡去了。長孫皇后不把自己最後的一點油水榨出來是不會放手的。李二!你狠。

李承乾見雲燁臉色一會白,一會兒黑就擔心的問:「你沒事吧,小燁,我娘溫柔端莊,最是善良不過。由她來管教你,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情,你幹嘛為難?」

「那是對你,對我就沒那麼容易善良,哥哥我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雲燁哭喪著臉說。

李承乾也是滿臉的慼慼然,他太清楚自己老娘的厲害。

送走李承乾,老奶奶問雲燁出來什麼事,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雲燁就把皇后娘娘要親自教導自己的事情告訴奶奶,老奶奶閉上眼睛思考了半天說:「燁兒,奶奶見識淺,不知道知裡面的利害,給不了你建議。但是奶奶活了快六十年卻明白一個道理,皇家講究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你父親,爺爺,叔伯就是在這句話下送了性命。奶奶不希望你不他們的後塵,期望你為我雲家傳宗接代,好好活著。放下你的驕傲,把你師傅供在心裡,娘娘既然想要改變你,就會用盡辦法,現在只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對付你,顯然,你的所作所為超出了他們的控制範圍,他們想重新給你套個枷鎖,讓你為他所用。你記住,無論何時你的性命是最重要的,不要牽掛我們。」

雲燁上前抱住奶奶:「不會的,奶奶,我要活著,你們也要活著,你要活一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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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2:06

第二十一節 投降是一種習慣

節日自然是熱鬧的,長安城從今天到十五一直會金吾不禁。上龍坡上有無數的人在遙祭祖宗,遠遠望去滿坡的的燭火與星斗相接蔚為壯觀。或許這是天人之間最近的距離了吧。

一直以來雲燁都以一種局外人的態度來看待大唐的一切,將自己置於先知的地位,就彷彿穿越在一部非常真實,又非常漫長的歷史長劇中,知道李二的死期,知道皇后的死期,知道李承乾必然的結局,所以對皇家沒有敬畏感。如今,夢境照進了現實,劇中的人物忽然對自己產生了威脅,這就讓雲燁茫然間不知所措。有些怪自己,明知道李二兩口子就沒一個好對付的,自己還招惹,這和老虎頭上拍蒼蠅有什麼區別?如果硬要說有區別,那就是自己拍的不是老虎,而是兩隻霸王龍。老程說的對啊,入世就要有入世的樣子,不要人入了世,心思還是世外的一套,遲早要吃虧,還是大虧。太精闢了,粗頭粗臉的老程才是真正的智者。老奶奶非常捨不得現在的生活,既有面子,又可光宗耀祖,磕破頭也求不來的好光景誰能捨得?雲燁明白只要自己捨棄尊嚴,拋棄驕傲,憑自己的性子一定能討好長孫皇后,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唐臣子,這種幸福的生活就會一直延續下去,甚至更加幸福也不是不可能。

堅持自己的尊嚴?堅持自己的驕傲?封建社會不存在這些東西,家天下的制度注定永遠有一個人站在你的頭頂吆五喝六。除非你幹掉他。無論是歷史上,還是演義裡李二都是響噹噹的豬腳,千古一帝的名聲不是白來的。造他的反,純屬活膩了。

花園裡靜悄悄的,只有風吹枯葉的沙沙聲,天上沒有月亮,幕布一樣的天空綴滿寶石,一閃一閃的,像是在對你眨眼。弄不下來啊!離著數百萬光年呢。每到三十,初一,月亮就把黑暗的屁股對著地球,腆著臉對太陽獻媚。我該不該向那隻金鳳凰獻媚?雖然聽老奶奶說那隻鳳凰長得極美,雲燁也不想低下自己的頭。來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自己唯一能擁有的就是自己的精神。毛太祖說過,人是要有一點精神的,遵從他老人家的遺訓,雲燁想保有自己的精神世界不被封建主義佔領。雲燁的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跑馬。

小丫吃力的抱著一件大氅從月亮門溜進來,她在門外面偷看好久了,哥哥一個人坐在鞦韆架上發呆。奶奶不讓她進去打擾,哥哥冷的在發抖,不知犯了什麼錯,被奶奶罰。她偷偷抱了哥哥的大氅子給哥哥送來,但願不要被奶奶看見。小丫頭這樣想。

雲燁沒有發現小丫,只是沈浸在胡思亂想的可怕場景裡,方孝孺倒是堅持了自己的原則,在面對明成祖朱棣要誅他九族的威脅,他強硬的說:「你誅我十族又如何。」氣節堅挺,立場堅定,所以一千三百餘人隨他奔赴黃泉。堅持自己的驕傲,堅持自己的意志要付出這樣的代價嗎?

小丫搆不著他的肩膀,就把氅子蓋在雲燁腿上,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個小動作徹底毀了雲燁剛剛建立起來的自信心。拿全家做賭注,這是腦殘行為,不要說全家,就是拿小丫的一根毛髮來賭,也是不可饒恕的。裝狗熊就裝狗熊,為小丫裝烏龜都沒問題。

披上氅子把小丫頭抱在懷裡,緊緊裹住。心裡的煩惱早拋到腦後,兄妹倆坐在鞦韆架上輕輕搖晃。

「哥哥你做錯事了嗎?」

「哥哥做錯事了,把一些無關緊要的心思看得比天還大,現在沒關係了,煩人的事沒了,抱緊,我倆盪鞦韆。"

聽著傳來的笑聲,老奶奶緊繃著的心放鬆下來,小燁子終於跨過了那條心坎。雙手合十虔誠的向佛祖祈禱,小燁子再也不要有這樣的煎熬。

子夜的鐘聲敲響了,貞觀三年到來了。

雲燁決定妥協,向該死的封建王朝妥協,雖然他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在後世也沒有多少尊嚴,但是一到唐朝尊嚴就變的格外重要,難怪說國人一個人是龍,三個人就變成蟲了,他有切身的體會。

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就是老程家的門風。太陽剛剛升起,酒宴就進入高潮,一個滿臉鬍子的大漢帶著三個兒子陪一大早上門拜年的雲燁,程處默,程處亮,程處弼,年齡分別是,十八,十五,十四,三條好漢,三條酒鬼。平底瓷碗裝滿三勒漿一仰脖就灌下去了,呼出一口酒氣,一寸見方的紅燒肉塞嘴裡嚼都不嚼就下了肚。

「你小子就是瞎操心,早叫你多蒸些好酒出來,你就是不肯,災民有皇上操心,你緊張個什麼勁。現在家裡只有三勒漿能勉強下肚,想想就晦氣。」老程邊喝酒邊數落雲燁。

「伯伯,那白酒極度耗費糧食,三斤糧食才能蒸出一斤酒,您也知道,小侄這回可是拿命當賭注壓在我師父的一句話上了,要是明年真的有蝗災,多留一口糧食說不定就能多救一條命。」

「皇后娘娘要親自教導你,你小子好大的面子,朝堂上傳遍了,弄的議論紛紛,要不是陛下乾綱獨斷下令不許多嘴,早有令官上本參奏你了。怎麼樣一當官就處在風眼上,被油煎的感覺如何?」老程幸災樂禍的口吻。

『關小侄何事,是皇后要管教我,又不是我上桿子求來的,參我幹什麼。雲家小門小戶的經不起折騰。」這事一提起來就火大。

「呀?還抖起來了,皇后是一國之母看得起你,怕你誤入歧途把一個好好的奇才毀了這才要親自管教,給你臉還不趕快兜著,當你是什麼東西?這滿天下奇才,怪才多了,為什麼就你有這機會,別人就得窩在草棚子裡吃糠喝稀?國朝從沒有的好事落你頭上還不趕快謝恩,跑我這裡混吃喝,收起你高人子弟的嘴臉,老老實實去就學,娘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對的是對的,錯的還是對的,知道嗎?」

雲燁發現任何人只要投降一次,慢慢就會成為一種習慣,昨晚和奶奶說起來滿肚子的不認同,今天老程罵罵咧咧硬逼著投降心裡卻沒有一絲逆反。雲燁知道自己天生就不是干大事的料,暫且在這封建主義大家庭胡混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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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2:48

第二十二節 紅拂女

有程處默作伴心情好了許多,雲燁今天打算把雲府的新東西來個大奉送,昭國坊送來很多鐵爐子,煙囪,水壺,再就是雲燁按照沙發的樣子用羊毛做了許多軟椅,沒有用彈簧,只是用牛筋編織承重層,又軟又有彈性,實在是居家生活不可或缺的好東西。老程就是這麼說的。作為雲家的大債主,自然是要參與進來,撈錢嗎,誰不喜歡。

雲燁沒有還老程家的債,哪怕是李二陛下賞賜下萬貫錢財之時,也沒有提還錢的事。老程最滿意雲燁的就是這一點,知情知趣。老程家的債不是錢財能還的清的。如果還錢就是說雲家與程家從此互不相欠,有劃清界限的意思,這樣一來,雲燁不願意,老程會拿刀砍人。還是永遠欠著為好,至少只要老程還在,這事就不能提。這是程咬金為老程家留下的一點香火之情,日後程家有難,雲燁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程家兇神惡煞般的家丁在大街上橫衝直闖,沒有那個不長眼的來整頓秩序。烏青著一隻眼睛的劉進寶剛打算學習程家的做派,被老莊在頭上抽了一下,就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不言語了。

很冷清,堂堂衛公府上門可羅雀,雖說被人告了幾次惡狀,也不至於沒人登門吧?太小心了。即使你沒有參與李二殺兄屠弟的偉大戰役,稱不起心腹重臣,但你好歹也是一肱骨重臣,把自己弄成受委屈的小媳婦也太過了吧。

帖子遞進去半天沒人言語,就把哥倆扔在門口沒人管。程處默拉下了臉,雲燁也不高興,你衛公府再自命清高,也不能把客人撂在外面不招呼。

就在兩人準備吧禮物交給門房打算離開之時,門開了。李靖的兒子李得譽匆匆走了出來,走到兩人面前連連致歉,伸手不打笑臉人,哥倆只好忍下來,隨李得譽進入衛公府。

剛進門就發現不對,家中沒有絲毫節日氣氛,僕役丫鬟腳步匆匆,神色緊張。李得譽乾笑兩聲:「程兄,雲兄,剛才實在是怠慢了,家母正在發脾氣,搞得家裡一團糟。讓二位見笑了。」

聽說過李靖有些懼內,不想那紅拂女霸道如斯,這不是為人妻,為人母的做派,雲燁對李得譽說:「既然李兄家中有所不便,小弟與處默就不打擾了,請李兄代我二人向兩位長輩請安。」說完就要離去。

「小子,哪裡走。」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道寒光從雲燁臉側飛過,「朵」的一聲釘在旁邊的桐樹上,雲燁臉變的煞白,差一點就紮在腦袋上了。程處默不防備有這樣的事,大怒,把雲燁靠在一邊,握緊雙拳就要撲上去。李得譽擋在程處默身前雙臂揚起,嘴裡大叫:「母親,這是客人,」

一位少婦從客廳裡閃出一個人影來,風姿裊娜,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身穿箭服,腳蹬薄底快靴,雙袖被縛在胳膊上,好一個英姿颯爽的婦人。將前一步拎著李德裕的衣領就甩到一邊。程處默見是一個婦人不好動手就止步不前。

「這是家母!」李得譽在旁邊急忙說道。

雲燁雙手抱拳施了一禮:「晚輩雲燁見過夫人。」

紅拂女上下打量了雲燁幾眼:「你就是我家老爺說的那個小子?」

有些不想理會,雲燁真的不喜歡這種自己不開心就不讓全家舒服的女人,考慮到李靖的顏面就躬身回答:「不知衛公所說何人?又與小子有何關聯?」

「你師傅可是叫什麼逍遙子的?他見過我二哥?」明明兒子都快二十歲了,還一副小女孩的樣子,再加上說話無禮,惹人生厭。

「晚輩不認識夫人口中的逍遙子,更不認識您的二哥,打擾夫人了,這就告退。」說完拉著程處默就要出門。紅拂女身子一轉擋在門前:「你這小子,不告訴我二哥下落就別想出這個門。」

雲燁臉色鐵青,問李得譽:「不知李兄有何見教,今日我兄弟二人依禮前來恭賀新禧,卻不知犯了何錯,竟遭此羞辱?」李得譽明顯左右為難,只好把雲燁拉到一邊低聲說:「雲兄休要見怪,家母身患奇癥,平日裡好好的,只是一犯病就當自己是十五歲的少女,總說有大灰狼咬她,還總有蛇舔她的腳,已經三天沒睡覺了,現在那還有半點平日裡的威嚴端莊模樣,讓家父頭疼不已,家父已去請孫道長前來醫治,請雲兄但當則個。"

居然是精神病患者,雲燁終於弄明白了歷史上傳說紅拂女年屆八十依然青春爛漫的謎團。說到底就是一個頑固的精神分裂癥,到了八十歲都沒好,也不知她少女時期遭受了什麼樣的遭遇,導致她強烈暗示自己不去回想那段時期,這種壓抑到了極致,就會形成第二人格,永遠定格在十五歲,一旦心情平復,就會復原,卻不記得自己發病時到底幹了些什麼。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成為這個樣子。

找到了可以原諒紅拂女的藉口,雲燁也就借坡下驢。:「哦,原來如此,小弟不知,冒犯了伯母,還望不要見怪。」

「你們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小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紅拂女撅著嘴扮可愛,李得譽臉漲得通紅。

「我們在說有大灰狼來了,你幹嘛不跑?等狼吃你呢?」雲燁一本正經的說。

李得譽憤怒的看著雲燁,剛要請他倆出去。卻見程處默衝他搖搖手,把他拉到旁邊對他說:「不要驚擾他們,小燁正在給伯母看病。」李德裕半信半疑,站在旁邊不動了,焦急的看著自己母親。

「哪裡,哪裡,那裡有灰狼?」果不其然,紅拂女縮到�角瞪著大眼睛左右亂看。

「灰狼就在你身邊,看,它在用舌頭舔你,口水都掉下來了,不好,又來了一條蛇,跑到你的腳上了。」雲燁說的繪聲繪色。紅拂女慘叫一聲,跳到影壁�上,也不知她是怎麼跳上去的,雲燁眼睜睜的愣是沒發現。李得譽憤怒的幾乎要爆炸了,全身肌肉繃得緊緊的,握著拳頭就要找雲燁理論。一雙大手按在他的肩頭,讓他動彈不得,回頭才發現是自己老爹,跟前站著一位黑色鬍鬚的老道。那老道興致盎然的觀看雲燁嚇唬紅拂女。

「我是一隻會飛的大公雞,狼咬不著,蛇也咬不著。」站在�頭,紅拂女得意洋洋。

「蛇順著�壁爬上去了,吐著舌頭快夠著你的腳了。」雲燁繼續嚇唬紅拂女。

「那怎麼辦?我忘了蛇會爬�。」雲燁總算見識了真正的花容失色。雲燁弄了半天才把紮在桐樹上的寶劍拔下來扔給紅拂女:「快砍他,蛇就在�角。」趁著紅拂女拚命砍磚頭的時候對李得譽說:「弄一些紅顏料來,用水活成血的樣子,快!」李得譽拔腿就跑。李靖面不改色的看著瘋狂的紅拂女眼中儘是溫柔。

雲燁把紅顏料潑到�上,又在自己身上倒了一些嘴裡大喊:「呀呀!你把蛇砍死了,血流了一地,你幹嘛把血甩到我身上?大灰狼也跑了,你真厲害。」

紅拂女咯咯嬌笑著一邊砍磚頭,一邊說:「誰讓你站在那裡的,被弄一身血活該,我砍死你這該死的畜生,讓你舔我的腳,讓我不敢睡覺。」

「你把蛇砍死了,但是你要賠我衣服,你濺了我一身血,你要賠我衣服,你快下來。」雲燁跳著腳在地上喊。紅拂女跳下影壁,看著雲燁:「呀!真的弄你一身血,我叫我相公賠給你,真累啊!」說完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身子軟軟的就往地上躺。李靖伸手撈住,卻不見動靜,探一探鼻息,卻發現紅拂女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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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4:23

第二十三節 家主的義務

李靖很牛,抱著老婆目中無人,眼裡只有睡著的妻子。一隻手攬在紅拂女腿彎,另一隻手捧著後背,紅拂女似乎很舒服,還在他懷裡扭一扭。李得譽有些害羞擋在雲燁前面,不讓他看,這讓雲燁非常不滿。多好的八卦啊,一代軍神的情深意長有幾個人能看到?程處默是個好孩子堅持非禮勿視的傳統,滿眼星星的向孫思邈獻媚,孫思邈卻沒心思和他說話,在程處默頭上拍一巴掌說:「你老子廢話就多,你怎麼也那麼多廢話,這點不好,改改。」說完就拉著雲燁到了前廳,也不管雲燁滿身顏料就問:「你沒有用金針,沒有用湯藥,也沒有用按摩,只是嚇唬了李夫人一下,就讓她脫出困境,安然入眠,是何道理?」

「李夫人只是陷入夢境無法自拔而已,驅除心魔自可不藥而癒,小小手段,惹道長笑話了,還未請教道長名號。」能和李靖並排站一起的人物,雲也絕對不會小看。

「貧道孫思邈,早就聽說長安城裡有一位能夠奪血續命的人物,年方十五,是少有的奇才,不想今日有幸得識,更親眼見到翻手之間平息李夫人的惡疾,可見盛名之下果無虛士,貧道大開眼界,今後還要多多親近才是,貧道有許多未解之謎尚要向雲侯請教。」老道很正規的拱手施禮。

天哪,孫思邈要向我請教醫學問題,想到這裡雲燁的臉一瞬間紅到了脖子上。藥王孫思邈在這個時代堪稱聖人,幾十年間踏遍關中,救死扶傷活命無數,醫術精湛,道德高潔,是唐朝時代雲燁少有的敬仰人物,不想今日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實在是有些意外。

「原來是孫神醫當面,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在神醫面前賣弄些許末技,見笑了,見笑了。」趕緊見禮,李二都以家禮相待的神仙,自己還是恭敬些比較好。

「小友哪裡話,所謂達者為先,有什麼見笑不見笑的,小友今日所施展的手段,貧道就不知道,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貧道年紀稍長,見識的多一些罷了,多救了幾個人,名頭也被鄉親吹噓大了,可越是治的人多,就越是擔心出錯,怕對不起來看病的鄉親,平生見識的許多疑難雜癥讓貧道夜不能寐,眼睜睜看病人因我等醫者無能而死去,貧道就恨不能一日閱盡天下醫書,以求得解,還望小友不吝賜教。」孫思邈話語懇切,語氣低沈,雖然面貌和後世藥王廟裡的一點不一樣,悲天憫人的情懷卻有志一同。藥王山上香火千年不絕,可見孫思邈遺澤之深厚。

「小子跟隨家師倒是見過一些奇門異技,尤其是西方的一些醫病手段堪稱神奇,待小子找一個合適的時間,一定一一告知,希望能對道長有所裨益。」

孫思邈含笑答應,今日實在不是一個探討醫學的好時間,告訴雲燁自己寄住的道觀,也不向主人家告辭,就匆匆離去。李靖看雲燁的神色有些奇怪,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有些奇怪,又有些瞭然,甚至還有一些莫名奇妙的親切。上前來拍拍雲曄的肩膀:「今日慢待你們哥倆了,待以後補上,總之,老夫領你們的情,你們還有幾家要走動,這就去吧。」

目送雲燁,程處默離開,李得譽問李靖為何不讓雲燁給母親看病,他既然能讓母親放下心頭往事,就有希望徹底治好母親的奇癥。李靖搖搖頭說:「你母親的病治不好的,只能在病發時安撫,否則為父怎能放過他,那小子既然沒有主動給你母親看病就說明他也沒辦法。當年噩夢一般的場景令為父今日想來猶自膽寒,你母親作為當事人承受的更多,能有現在的模樣,偶爾發病一次已是矯天之幸,何敢強求。也罷!這是你爹娘的報應,就由我們來承受吧。」李得譽滿臉的不解。

從李靖家出來程處默就不說話,這有悖於他的為人,既然他難得的在思考,雲燁就不打算驚擾他,腦經不時時轉動一下,會�死的。這種狀態一直保持了一天,在牛進達家裡鬱鬱寡歡,在尉遲恭家裡受到挑釁也不言語,甚至在李績家裡被一群花花綠綠的女子圍繞也不露喜色。雲燁有些擔心,沒心眼的人要是鑽到死胡同裡就沒那麼容易掉頭出來。轟走了程府家丁回到家裡親自下廚做了四個菜,一碟子醋嗆蘿蔔皮,一碟子清炒豆苗,一大碗扣肉,再來一隻白斬雞,年前新蒸的白酒擺在炕桌上,不要丫鬟伺候,就哥倆準備說說話。

程處默一上來就咣咣連干三杯,撿一片最大的扣肉塞嘴裡過酒氣。雲燁慢慢啜著杯中酒等他先發話。

「小燁,我們是兄弟不?」

「屁話,不是兄弟我等你說話等一天了,有什麼事快說,說完就快滾,大過年的也不讓人有個好心情。」

「今天聽你和孫神仙說話,為兄忽然覺得活著真沒意思。」啃哧半天才整出一句,就這句就把雲燁雷的外焦裡嫩。

「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雲燁很想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我活的沒意思。」這回聽清楚了,這傢夥活膩味了。

「那你要怎麼辦?拿刀抹脖子還是自掛東南枝?」

「小燁,你要振興家業,孫神仙要解決天下因難雜癥,就連尉遲大傻都要勒石燕然,整個世界上就我一個人混吃等死,我家家業夠大了,不能再擴張了,要不然會犯陛下的忌諱,家裡功勞我爹一個人掙就行了,我娘把家裡打點得井井有條,用不著我來管,上次去隴右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出陣,我是長子,大唐還不興長子從軍,乖乖的在家生兒育女等老爹過世了再繼承爵位就好,想起這些我就想死。」明白了,作為一個大唐有志青年不甘心自己的一生被老爹安排的妥妥帖帖,希望憑自己的出一片天,海闊天空的任我逍遙。多好的一位有志青年啊!多麼有理想的一位超級啊!

「這些話你給程伯伯說了沒有?」

「說了,老爹說再有這種心思腿給你打折。」

「你程家從五胡亂華時期就成為山東望族,雖說後來沒落了,你爹辛辛苦苦拚殺多年才又使程家逐漸興旺,有了現在的模樣,你有沒有想過你成家為這些付出了多少生命?有多少姓程的戰死沙場?程伯伯的心思我明白,一心想程家綿延萬年不倒。雖說是個希望,沒有萬年的家族,你是第二代,將來還會有第三代,第四代一代代傳承下去,人說白了就是在爭奪生存權,爭奪生育權,爭奪活命的資源,連野獸都明白的道理,到你這裡就狗屁不通了?你上沙場建功立業,這算你命大,要是戰死,你指望你的兄弟能把程家發揚光大?那程伯伯要你幹什麼?你自己倒是痛快了,程伯伯怎麼想,自己累死累活養大,教育好的兒子成了炮灰?這炮灰的成本可是夠大的。家國天下,家在第一位,有家才會有國,這種情況千年以內不會有太大的改變。」雲燁不明白自己怎麼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這麼自私的話出自一位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新青年之口有些諷刺。保家衛國而奮不顧身的高尚情操在自己嘴裡變成了沒腦子的白癡行為,為什麼?難道說我本來就是封建主義大家庭中的一員,且是其中的佼佼者?雲燁被自己的話嚇著了。

程處默瞪大眼睛看著他,有些陌生。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雲燁說:「處默,我們都有熱血,胸膛裡裝的是滾燙的心,不是冷冰冰的石頭,當國難當頭的時候,你我沒有孬種,但在這之前做好自己家的事,除了上戰場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六月間的蝗災,一定會如期到來,這一點不用質疑,大唐還沒有充足的準備,你想想,鋪天蓋地的蝗蟲飛來會造就漫山遍野的饑民,有多少王朝不就是毀在災民手中?活不下去的人你指望有多少理智?處理不好,亂世又會出現。所以我今天特意與孫神仙約好以後交談,就是要借重他的名望為六月的災難做準備。與其好高騖遠,不如低下頭踏踏實實做一件事,這樣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多年以後回想起來也不會後悔。處默,你能幫我嗎?」

「剛才想揍你,現在不想了,我們是兄弟,當然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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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5:30

第二十四節 侯爺的苦日子

牛見虎非常高興,雖然走起來一瘸一拐的像個大馬猴依然擋不住他走路的興趣。老牛,牛夫人眼淚流得嘩嘩的,這是五年來兒子第一次自己站起來。也就是這時候,老牛才發現牛見虎已經長高了許多,甚至超過了自己,牛夫人踮著腳尖用手帕擦拭兒子額頭的汗水,笑一陣哭一陣的陷入瘋魔。老管家抱著雲燁做好的第二支假腳死不松手。雲燁奪了半天才搶回來。喊住在院子裡發瘋的牛見虎:「見虎哥哥,你先不要激動,再試試這只腳,感覺一下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再去修改。」

「合適,合適,我現在都可以走了,沒什麼不合適的。」牛見虎一刻也不想離開那隻假腳,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他在榻上坐了五年,也不出門,也不見人,這一刻心情舒展,恨不得現在就從長安跑到洛陽。

「胡說八道,要是合適你怎麼會一瘸一拐的,明顯那隻假腳做高了,換下來,我修修。」

牛筋熬成的軟塑體充滿了彈性,尤其在加入淡黃色染料,就與真腳區別不大,沒有高硬度塑料,雲燁把薄鋼板嵌進去作為骨架,都是上好的百煉軟鋼,一隻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用上個十年不是問題。尤其是雕刻出來的腳的模樣與牛見虎的右腳非常相似,這是博藝軒老雕工的手藝,雲燁奉為天人,想把他留在雲府被無視了。

換上去的腳就好了許多,雲燁讓牛見虎抓住門框身體自然垂下,檢查了一下安裝好的腳,還好,一致性不錯,考慮到雙腳的重量必須一致,在假腳上做了配重。牛見虎走了幾步,身體的顛簸程度減少了許多,剩下的就是熟悉程度,越熟悉,身體就越會自然調整重心,以後會與常人無異。

「也就是這個鬼樣子,老夫見怪不怪了,」老程沒心沒肺的在旁邊說風涼話,一下子打消了雲燁要繼續吹噓的心思。

「你這老狗不吐人言,小燁給見虎做腳,這幾日幾乎不眠不休,老夫都看的心疼,你不誇獎幾句,還要說怪話,莫非欺我老牛鋼刀不利嗎?」老牛先不干了,對著老程吹鬍子瞪眼。

「你喜歡這孩子?要不是他雲家就剩下他一根獨苗,老夫早弄過來當兒子養了,你先前捏傷他兩次老夫還未找你算賬,現在還敢對我說大話,馬上,馬下隨你挑,今日高興正好大戰三百回合。」說著就讓家將牽馬�兵刃。

老程心裡極是喜歡,老牛心裡高興的想大叫,兩將軍最常見的宣洩感情的方式就是打架,土匪窩裡出來的誰敢指望他們有一個文明的發洩方法?

不理會兩個在演武場打得乒乒乓乓的武瘋子,牛嬸嬸,程嬸嬸拉著雲燁來到暖房,和雲家一模一樣的大炕。牛家早學會了,滿桌子的飯菜惹得雲燁直流口水,鮮嫩的菠菜,水靈靈的黃瓜,要老命了,居然還有半個西瓜。雲燁對肉食不屑一顧,掰了半截黃瓜塞嘴裡嚼的咔咔作響,邊吃還不忘給旁邊的程處默半根,至於牛見虎早趕到院子裡練習走路去了。

「你程伯伯知道你好嘴,特的跑皇宮裡給你弄來的,惹得陛下老大的不高興.」程嬸嬸一邊給雲燁布菜,一邊把程處默往外轟。牛嬸嬸忙著給雲燁脫掉大氅接話說:「你看把這孩子饞的,大冬天的也見不到綠菜,遭罪啊!」

「小燁,你以前和師傅在一起的時候冬天都吃什麼?」程處默又搶過一根黃瓜。

「多了去了,有各種瓜果,橘子,西瓜,香蕉,菠蘿,葡萄,蘋果,梨子,還有一種叫人參果的東西,難吃死了,我偷偷扔掉還被抓住,罰我全部吃掉,連皮都不放過。綠菜什麼都有,有辣椒,茄子,你們叫崑崙紫瓜的東西,油菜,白菜,反正多了去了,我也數不過來。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一應俱全。」雲燁太想念後世的普通生活,在大唐堪稱省部級的高官活的沒後世小市民自在,想想都覺得自己可憐,雖說把兒子仍人參果的事按自己身上有些丟人,可是誰知道呢?

「這不就是神仙才能過的日子嗎,小燁,你入世虧大了。」「要不說是我兄弟呢,就是理解人,我昨晚還夢到和師傅在一起的日子。不過話說回來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光屁股打天下,沒有這些東西,我們自己創造,就從吃開始,等開春了,先箍幾口窯,燒磚,燒水泥,蓋一大片暖房,再在下面通上煙道,把地給弄熱了,我不相信冬天就種不出幾種綠菜來,到時候賣的滿長安都是。」雲燁信口胡謅。

「這活交給我,你安排,我去幹,再叫上見虎,這是一個發財的買賣啊!」程處默已經開始幻想滿山都是綠菜的情形。倆嬸嬸見哥倆吹的熱烈,就在一邊打趣,說到時自己一定親自提著菜籃到各大國公府上去買菜。

「雲侯爺又給牛大將軍的兒子安了一隻腳,聽說剛安上,瘸榻上五年的牛小侯爺就跑得飛快,也不知安的是什麼腳,莫非是傳說中的飛毛腳?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踏大江大澤如履平地,過高山,越城寨更是小菜一碟。」

聽到李承乾稟報上來的市井傳言,李二陛下的眼睛都快凸出來了,日行千里?馬都跑不了那麼快,還穿城越寨?狗屁,難不成雲燁給牛見虎裝上的不是腿,而是插上了一對翅膀?

「乾兒,你相信雲燁真的給牛見虎裝上了一隻腳?」李二問自己越來越有太子風範的兒子。

「啟稟父皇,以孩兒對雲燁的認識,給牛見虎裝上腳的事恐怕是真的,但絕對不是什麼日行千里的笑話,這裡面只怕是有蹊蹺,孩兒愚鈍還弄不明白是何道理。」李承乾一本正經的回答。

「你能這麼想,父皇很高興,子不語怪力亂神,雲侯或許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有一些特殊的法子可以讓殘疾之人如同常人一般,只是世人愚昧,找不到答案就胡亂猜測,憑空想像臆造出一個神仙般的人物來。」

明日開始爆發,三章,雲燁開始拜求收藏。太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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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5:53

第二十五節 自投羅網

雲燁,程處默正在努力訓練牛見虎,無它,就是把牛見虎雙手綁在橫槓上,雙腳腳尖著地,類似渣滓洞酷刑,雲燁手執一隻馬鞭,本著人道主義在鞭梢綁上了一小塊皮毛,不時抽一下牛見虎完好的右腳,不讓他借力,程處默興致盎然的用手裡的竹棍騷擾小牛的臀部。小牛如同浩氣淩然的烈士,緊閉著嘴巴,漲紅著臉,雙目射出仇恨的目光,被捆綁的雙手攥緊拳頭,牙齒咬的吱吱作響。左腳假肢套上做工精緻的牛皮軟靴點在地上,這是支撐他身體的唯一支點。七天以來他已經可以熟練的運用假肢行走,只是不能跑。在檢查過後,雲燁認為是心理毛病,牛見虎總是不認同假肢就是身體的一部分,過於愛惜左腳。這不行,完全沒有發揮假肢的作用,想當年,雲燁看到殘奧會上斷腳的輕度殘疾人士,在賽場上跑得飛快,自己無論如何是追不上的,沒理由牛見虎只能走不能跑。

「見虎兄,今日你落在我兄弟手裡,就不要指望能落得個周全,今日上門就是為報昨日請我吃哈密瓜之恨,現在無論是誰只要在在我面前提起哈密瓜,就是我的敵人,滿長安都知道我雲侯的這個笑話,你還故意拿它來嘲笑我,實在是可恨,處默,用點力,你沒吃飯啊!」雲燁嘴裡叼著一根小柳枝,痞聲痞氣的說。

「小燁你不知道,見虎兄的屁股甚為豐滿,比燕來樓老鴇子窈娘的還大,小弟準備慢慢欣賞。」說完又給了一棍子,哥倆無視牛見虎的怒吼,嘻嘻哈哈的調戲小牛。

到底是將門子弟,大吼一聲雙臂一較勁,本來就綁得不甚結實的繩子頓時斷裂,雲燁,程處默見事不好,趁牛見虎解身上繩子的時候拔腿就跑。牛見虎大叫著我要揍死你們兩個混蛋在後面緊緊追趕,從牛家演武場一路奔逃,穿過後花園,竄過花廳,撞翻了牛家的花架,打碎了牛夫人心愛的花瓶,在牛進達,牛夫人目瞪口呆中奪路而逃。牛進達正要喝罵卻見兒子如同瘋虎咆哮著衝了進來,也不答話就一陣風般的追了出去。

「老爺,剛才是虎兒跑出去了?妾身沒看錯?」牛夫人問老牛。老牛已經緩過神來,大概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哈哈大笑:「沒錯,老婆子你沒看錯,剛才就是虎兒在追殺那兩小子,唔,跑得著實不慢,哈哈哈」。

撞開牛家側門,一頭衝到街上,也不知是誰家的儀仗正在清街。膀大腰圓的護衛佈滿街道兩邊,一見兩小子冒冒失失的衝出來,就大喝一聲圍了上來,橫刀刀出鞘,一片雪亮的刀光。正要拿下這兩個刺客,卻不防牛見虎又沖了出來,撞得人仰馬翻。不用說哥三全部被擒。

殺氣騰騰的侍衛頭子全身甲冑的跑過來,甲葉子嘩嘩作響,握刀的手上青筋亂竄,被氣得不輕。正要審問卻發現這三個刺客全認識。臉上怒火一瞬間消逝無蹤,比川劇變臉還快。

熟人啊,雲燁正暗自懊悔,不想遇到曾經向自己求教的大內侍衛頭子,這就好辦。臉上浮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原來是劉兄啊,小弟哥三正在胡鬧,不想無意中衝撞了儀架,請劉兄看在我兄弟年少無知的份上網開一面如何?」

「我當是刺客呢,原來是雲侯,程小公爺,牛家小侯爺,咱兄弟當然好說,只是剛才娘娘已經知道了,為兄這就前去稟告,請娘娘消消氣,希望娘娘不會見怪。」

天哪!雲燁最怕見的人李二第一,排行第二的就是皇后娘娘,能讓李二的貼身護衛隨行的娘娘除了長孫皇后還會有誰?今日落她手裡,雲燁已經不指望有一個好結果了。

哥三耷拉著腦袋等著被處置,還好,侍衛給面子沒綁上。不一刻,前面傳來話,娘娘要順便拜訪一下牛夫人,著令將三個膽大包天的小子帶回牛府再做處置。

老牛和牛夫人早就聽家丁回報,在大門口恭迎皇后大駕。

暖房之中牛夫人與皇后交談的十分融洽,不時有笑聲傳出來。這多少安慰了一下哥三忐忑不安的心情。暖房門開了,牛夫人走了出來,拿指頭在三人腦袋上用力點幾下。讓哥三隨自己進去。

一進門,程處默就趴地上給皇后請安,這小子平時呆頭呆腦的,這時候比雲燁和牛見虎更有眼色,跟著程處默給長孫請安。頭都不敢�。

你們三個站起來,讓本宮好好看看是怎樣的三個膽大包天的小子。」聲音帶著皇家特有的威嚴,又不失女性的溫婉,李承乾比起來差了八條街。

奶奶沒說錯,是一位極為美麗的女子,說話間頭上的丹鳳朝陽金步搖一絲不動,兩彎娥眉下是一對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不出表情,臉上洋溢著一絲淡淡的微笑。身上穿著一襲青色繡花軟袍,端著茶碗打量這哥三。目光在雲燁身上定格,輕起櫻唇:「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藍田侯雲燁吧?」

「微臣愧不敢當,今日小臣實在是無禮,請娘娘降罪。」不敢油嘴滑舌,老老實實請罪為上。

長孫皇后沒有言語,未做置評,又仔細看看牛見虎的腿,見他站立的穩穩地沒有一絲殘疾的影子,好奇地問牛夫人:「牛姐姐,小妹記得見虎這孩子幾年前騎馬出了意外傷了腳,怎麼現在好端端的,難道說是傳言有誤?」

提起這事牛夫人就高興的眼睛都笑瞇住了:「多謝娘娘掛懷,見虎這孩子的確是傷了左腳,在榻上坐了快五年,要不是小燁本事大,給他做了兩隻腳,只怕現在還站不起來。"

「哦?有這等奇事小妹倒是沒見識過。」長孫很奇怪,她再是智慧無雙也想不到人的腳可以做出來,血肉之軀如何再造?那是神仙的本事,看雲家小子也普普通通,怎麼會有如此逆天的本事。

既然皇后娘娘要看看牛夫人就俯身撩起牛見虎的衣袍,覺得不妥,又放下來,吩咐管家去少爺房中拿另一隻腳。不一會腳拿來了,放在炕桌上長孫用手指輕輕戳一下假肢,覺得很有彈性,又放在手上掂掂重量,大概估算了一下說:「換上這樣的假腳可影響行走坐臥?」

牛見虎連忙說:「回稟娘娘,小臣自安上假肢,行走坐臥全不影響,假肢用料柔軟,安上之後很舒服。剛才就是小臣與雲侯,處默玩耍追逐才衝撞了儀仗,小臣年齡最大,不知檢點,帶著他們胡鬧,請娘娘降罪小臣一人。」

旁邊的心腹女官也在一邊敲邊鼓:「娘娘剛才您在鳳輦上沒看見,牛小侯爺跑得飛快一頭撞進侍衛隊裡,那可是撞得人仰馬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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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6:31

第二十六節 恩典

長孫皇后是大度的,原諒了他們衝撞鑾駕的罪過,讚揚了雲燁高超的製造假肢的水準,又嚴厲批評雲燁程處默兩個國家幼苗在李二陛下的雨露滋潤下不知上進,整日遊手好閒,把好好的兩個國家未來的棟樑之才毀在放任自流上。她老人家做為大唐皇后絕對不會坐視不理,於是,偉大仁慈的皇后娘娘決定自己親自教育雲燁,順便管一管不知所謂的程處默,是為恩典。擇日不如撞日,就從明天早上開始。

送別了皇后娘娘,站在牛府大門外,雲燁的心情宛如天上刮過的寒風。別了,我的懶覺,別了,我的自由,別了,我無憂無慮的生活。原來還抱著最後一絲僥倖心理希望皇后娘娘忘記這回事,現在看來,她從未忘記這回事,處心積慮的要改造自己。衝撞鑾駕只是一劑催化劑而已。

牛進達很高興,牛夫人也很高興,認為雲燁終於獲得皇家的認可,可以步入大唐最高貴族圈子。至於牛見虎早就按著程處默在捶打。老牛夫婦無視眼前的一切,相伴著回到牛府。

家裡的一切都變了樣子,僕役丫鬟被指使的團團轉。老奶奶親自站在門廊上指揮,剛接到女官的旨意,明日五更就得送孫子入宮求學,這可是天大的恩典,雲家必須認真對待,大姑姑,嬸嬸在縫製學子的衣衫,小姑姑特意請了一位飽學的儒生請教該帶些什麼書,給劉進寶裁製新衣,他必須每天陪侯爺到皇宮,再等到侯爺下學就送回來。沒書僮,也沒有丫鬟,皇宮裡不許他們進去,劉進寶也只能在宮門等候。

悄悄回到臥室,雲燁沒有驚動她們,不想讓他們為自己擔憂。苦笑兩聲,自己去皇宮裡就不是求學,是去接受有組織的改造,也不知皇后娘娘如何改造自己,一想到這裡雲燁就有些興奮,見識過輪子功,探討過傳銷,不知道大唐的洗腦教育是如何進行的,會超越後世的邪教嗎?好奇心驅使他有些希望明日早些到來。

雞叫兩遍,雲燁一騰身從炕上竄起來,伺候他的丫鬟準備好了洗臉水,磨好了牙棍,小碟子裡放一撮青鹽。暖暖的水敷在臉上說不出的舒服。奶奶很奇怪今天自己沒叫,雲燁自己就爬起來了,高興的給孫子準備好衣服,就說:「程家小公爺已經到了家裡,就在前廳等著你。」穿好衣服,當然是在奶奶的幫助下穿好的,話說雲燁現在也沒有弄明白唐朝到底是如何穿身上的,太複雜了,比如穿足衣就需要光腿進行,還的用繩子綁在大腿上,後世除了見老婆穿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沒見過男人有那麼麻煩的。更何況老婆穿的是各種絲襪,一套上就好,不像現在奶奶在雲燁腿上綁了半天才弄好。

程處默一臉的倦容靠在爐子邊上喝茶,昨晚回家受到他老娘的表彰。四更天就被弄起來連飯都沒給吃趕著去上學,還說要是學不好腿給你打折。可憐的娃,哥倆同病相憐一會就飽餐一頓一人帶一個護衛趕去皇宮。

皇宮門口掛著八隻碩大的牛皮燈籠照的地上一片雪白,早就有內侍來接哥倆,沒走金水橋,從一個黑的嚇人,也長的累人的小巷子裡穿過。在接過雲燁送上的兩銀餅子,內飾也打開話匣子。原來這條道叫甬道,環繞整個皇宮,類似後世的環城路,只是這裡只環皇宮而已,自己上學的地方叫聽濤館,是天下大儒專門給皇子,皇女上課的地方。有時候陛下,皇后娘娘也會去聽幾節課,順便教導一下自己的子女。名字不好,叫什麼聽濤館有些像飯館的名字。嘴上雖然這樣嘀咕腳下卻不敢慢下來,沒聽見一聲悠揚的金鐘聲傳來,那就是上課的信號。

晚了,在將要入門的時候一個三綹長鬚的老儒背著手緩緩走來,不敢學後世擠進去,只好老老實實的躬身站在外面,等待老儒教訓。老儒倒是一位風趣的人拈著長鬚說:「老夫聞聽有十里迎師者,不想今日見到三丈迎師,實在是讓老夫心懷大慰,只是日後不得如此,若有再犯,戒尺十下,進去吧。」給老儒躬身一禮,哥倆快步進入教室。

李承乾早就坐在中間的一張明黃色的案幾後衝他兩擠眉弄眼,找到兩個空位剛剛坐定。老儒就進了屋子,先輕咳一聲說:「今日你們有了兩位新的同窗,當互相友愛,位高者不得淩辱,勇力者不得持強,聰慧者不得狡獪,汝等可明白?」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恭聲應是。

「藍衣者是藍田侯雲燁吧,老夫早就聽說你是高人子弟,尤其擅長算學,能在算學一途折倒黃志恩也算是登堂入室了,卻不知在經學上汝知道多少?」

雲燁茫然的搖搖頭,鬼才知道什麼叫經學,算命的學問?還是女人學的玩意?

「咦?你竟然從未接觸過經學?哪你的課業到了幾何?」

雲燁依然搖頭,老子在大唐從來沒有上過學。

「司馬相如的《凡將篇》,史遊的《急就篇》,李長《元尚篇》,揚雄的《訓纂篇》,賈紡的《遊喜篇》,張揖的《埤蒼》,蔡邕的《勸學》,《聖皇篇》、《黃初篇》、《女史篇》,班固的《太甲篇》、《在習篇》,崔瑗的《飛龍篇》,朱育的《幼學》,樊恭的《廣蒼》,陸機的《吳章》,周興嗣的《千字文》,束晰的《發蒙記》,顧愷之的《敏蒙記》,以及《雜字指》和《俗語難字》這些啟蒙讀物可曾學過?」

一大串從沒有聽說過的書名在耳中嗡嗡作響,雲燁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還是堅定的搖搖頭,表示不知。李承乾張大嘴巴,程處默眼睛瞪得溜圓,其他的小正太,小蘿莉看他就像在看一隻大猩猩。

「汝可識字?」老儒近前一步接著問。

雲燁點頭,老子當然識字。

「你可告訴老夫,你學的是什麼嗎?」沒起過蒙卻識字,老儒興趣大增。

「學生啟蒙用的是《三字經》《百家姓》《弟子規》等。」

「喔!那就先背一遍你所說的《三字經》,老夫首次得聞,倒要見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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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6:51

第二十七節 大儒逍遙子

滿屋子的人鴉雀無聲,都打算聽雲燁背誦他們從未聽說過的書。雲燁清一清嗓子說:「這是家師教的,他老人家認為以前的啟蒙書籍晦澀難懂,根本不能激發孩童的讀書興趣,再加之許多文字沒有經過用心的整理,不押韻,也不上口,背誦起來艱難,就特地給小子作了《三字經》以啟發小子的讀書興趣,小子這就將家師所做的《三字經》背誦給大家聽。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茍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雲燁在教室裡得意洋洋的背誦《三字經》卻不知窗外長孫皇后心中如同巨浪翻滾,這就是明證啊,雲燁的確是從不可知之地出來的,如果一個人撒謊,沒有可能會準備的如此充分,高妙的恪物,精深的算學,層出不窮的醫療手段,再加上獨具匠心的啟蒙書籍,這不是一兩代人就能完成的,只要看宋濂撚斷的鬍鬚和張大的嘴巴就知道這位大儒心中的驚駭。長孫莞爾一笑,我大唐還真是洪福齊天,老天爺把這樣一個活寶送到手裡,想不興盛都難啊!她推開門走了進去,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們全部沈浸在朗朗上口的經文裡。李承乾早就有準備,正在努力抄寫,偶爾會遺漏幾個字,他都做好標記,準備一會就去問雲燁。

「人遺子,金滿嬴。我教子,惟一經。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在去除了隋朝以後的人和事件,雲燁一口氣背誦完了唐朝版的三字經,心頭卻澀澀的,這哪裡是自己的啟蒙書籍,這是兒子三歲時啟蒙用的,為了教兒子,自己和兒子一起背誦,不知道兒子現在還記不記得這些,自己卻深深的映在腦海裡,一生都不會磨滅。

見雲燁眼中蘊滿淚水,長孫皇后以為他在哀悼自己過世的師傅,人的真實情感如何瞞得過閱人無數的皇后,這種感情的迸發最是能過打動人心,到底是婦人,長孫這一刻也覺得鼻子酸酸的,對雲燁的疑問也就徹底消散,說到底,他畢竟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半大孩子。宋濂閉目不言,臉上抽動的肌肉卻暴露了激動的心情。長長舒一口氣,睜開雙眼,微笑著面對雲燁說:「汝何須哀痛,令師一代大儒,留下這一部曠世奇典,足以光耀萬世,區區生死何須在意,只要汝將這部經典傳揚開來,教化萬民,想必令師在九泉之下也會欣慰。」

宋濂輕撫著雲燁的肩背又說:「汝在令師門下所學想必已自成一家,與老夫胸中的聖人之言雖有出入,卻殊途同歸,大道至簡,卻又至繁,老夫不可教你,以免壞了你的學問,不倫不類想要再入廳堂就難了。待你心情平復,老夫還要聽聽那《百家姓》和《弟子規》想必那也是兩紙飄香奇文,老夫非常期待。」說完呵呵笑著對皇后施一禮轉身離去。

雲燁這才發現皇后就站在自己身旁,趕緊要施禮被長孫皇后攔住了:「本宮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令師逍遙子的確是一代奇人,生不見此人之面實在是一大遺憾。好在有你。你老實告訴本宮,你老師的學問你到底學了幾成?」

我到底學了幾成雲燁暗自問自己,數學剛剛完成制式教學的全部課程,物理也就知道一些和本專業相同的地方,化學幾乎就是白癡,生物?那是什麼?歷史,除了唐朝其他的就不怎麼熟悉,這還是因為自己是陜西人的緣故。英語就算了,現在沒一點用處,堂堂侯爺要是跑去和鬍子嘰裡哇啦說話,會被整個長安人民笑話致死,死不了也會被言官彈劾。被拉到朱雀大街上扇嘴巴就難看了。

見雲燁猶豫不定長孫皇后就問:「可學了五成?」

「沒有」。天哪,後世誰敢說自己通曉了全部學問的一半,愛意斯坦也沒說著話的勇氣,牛頓還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才有一些發現,我?說這話會被人以為是棒子國的人。

「三成?」長孫臉上有些不好看了。

「沒有!」雲燁說的斬釘截鐵。

"一成?」她脖子上的青筋有些墳起。

為了不讓長孫皇后抓狂,雲燁連忙說:「娘娘容稟,家師的學問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是一群人鑽研了好幾代人才有的結果,微臣只在家師身邊學習了十年,有這些師傅已經說不容易了。白玉京難進,更加難出,師傅說好幾百年就跑出來他一個人,就這已經嚴重損壞了他的健康,要不是牽掛小子,早就命赴黃泉,後來的十年還是強拖著不走,師傅說他十年前就死了,是他生生用藥物吊著一口氣照顧微臣長大。」雲燁決定把自己師傅塑造成一位善良仁慈,學問高深卻又堅貞不屈的聖人。當然,醫學,功夫總是要會一點的。

長孫皇后倒吸了一口涼氣,死人硬生生活了十年,這是什麼樣的奇蹟,現在,她對白玉京之事已經確信無疑,雲燁說的對,逍遙子的學問就不是一個人能學的懂的,哪怕窮其一生也辦不到,只有通過一代代人的努力積累,才會有質的變化。從古至今就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嘆了口氣,對雲燁說:「也罷,是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有你在就是我大唐的福分,本宮要求的太多,也太貪心了。如今宋濂學士已經說了教不了你,你就在皇宮裡自習,你今日傷了心神,就許你一天假,明日在學堂裡把剩下的兩篇啟蒙文章默寫出來,本宮要看,陛下也要看,知道嗎?」

雲燁連忙點頭,心頭大喜,總算不用同這一幫子龍子龍孫一同上學了,太危險了,別看現在還是一群正太和蘿莉,過幾年都是要吃人的霸王龍。珍惜生命遠離危險是雲燁的一向主張。

長孫走後,雲燁就被一群小傢夥圍住,吱吱喳喳的問個不停,還好早有準備,姑姑新做的雙肩書包裡裝滿了雲府秘製的炸雞,一拿出來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就消失了,一雙雙小手抓著炸雞塊吃的飛快,顧不上問雲燁,只有李承乾嚼著炸雞,揚著手裡的紙張讓雲燁補充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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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7:31

第二十八節 老婆

在重新謄抄了一遍《三字經》後,雲燁終於鬆了一口氣,悄無聲息的把隋朝之後的篇幅消除不知費了他多少腦細胞,就在課堂上背誦之時,差點露出馬腳,憑著被老婆多年養成的急智,硬生生的把「唐高祖,起義師,除隋亂,創國基。二十傳,三百載,梁滅之,國乃改。梁唐晉,及漢周,稱五代,皆有由。」這一句吞進肚子。李淵沒死呢,要是現在給他上廟號,就算李二會放過雲燁,全天下的士人也會把雲燁碎屍萬段。又消除了隋朝以後的人物後《三字經》縮短了一大截。管他呢,小孩子有本書讀就不錯了,還敢追求完美?

不知為什麼,另外的幾位皇子並沒有問雲燁關於《三字經》的事,只是繼續翻檢雲葉的背包,希望能找出更多的美味,他們不瞭解一本新的啟蒙書籍的重要性?其中唇紅齒白的李恪,胖墩墩的李泰盡然一臉的漠然,似乎炸雞比《三字經》重要多了。今天沒有老師,宋濂半路跑了,半日的課時就是在一群奶聲奶氣的子曰詩雲中度過的。程處默趴在案幾上呼呼大睡惹得雲燁也直犯困。旁邊就是一個大大的青銅暖爐,烤的人全身痠軟。雲燁到底沒有抵擋住睡魔的入侵斜倚在矮幾上去和周公交談關於《三字經》的歸屬問題。

每日午時都有一頓免費的午餐吃,這很重要,尤其對兩個睡了一上午的人來說更是及時雨。酥酪十分香甜,米飯又香又軟,蘿蔔湯非常美味,不知是用什麼動物的肉熬製的,呈奶白色,一看就有食慾,一人半隻雞,只是雲燁的雞腿上哪去了?難道說皇宮裡的人不吃雞腿?回頭看見程處默正拎著一隻雞腿在廝殺。再看看李承乾飯盤裡的半隻雞翹著油黃色的獨腿在顯耀自己的存在。廚子偷吃了!雲燁大怒,他並不喜歡吃雞腿,只是吃別人的口水就噁心了,剛要發怒卻看見旁邊端飯盤上來的宮女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偷腿賊找到了,雲燁反而不生氣,看來那個小姑娘十分喜歡吃雞腿,可憐的人。如果因為一條雞腿就讓一個人倒黴,雲燁覺得還是不要聲張的好。就著蘿蔔湯連吞下去兩碗米飯,筷子一放心滿意足。李承乾見雲燁飯盤裡只撕去了雞腿的半隻雞問雲燁:「怎麼,宮裡的飯食不合胃口?」

「沒有,很好吃,就這一碗蘿蔔湯就不是一般廚子可以做出來的,我可是連吃了兩碗飯。」

「胡說八道,我還不知道你?你往日最喜歡吃雞脖子,今日卻只吃了雞腿,這還不奇怪嗎?你不是一直說只有窮光蛋才喜歡吃雞腿,貴族只吃雞脖子和雞翅。」

雲燁湊近李承乾小聲說:「關你屁事。」

「藍田侯,你可知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絲一縷恆念物力維艱,你今日居然剩飯,這不和老師教誨,更不符君子之道。」這混蛋一臉正氣,根本看不見自己飯盤裡淩亂的殘渣剩飯,卻指著雲燁飯盤裡的雞悲憤的大叫。

程處默跑過來一看樂了,抓起那半隻雞啃了起來,沒幾下吐出一根骨頭,摸摸肚子幸福的打個飽嗝。

「沒了,太子殿下,您身為我大唐儲君自然要事事做出表率,我那隻雞就是留給處默吃的,您也知道我們兄弟從來都是不分彼此的。不知太子殿下飯盤裡淩亂如同八國混戰,有如響馬入村是何緣故?」

李承乾見他的弟妹全部都出去了,就說:「還不是你害的,自從在你家吃了那個叫什麼殺豬菜,我就對宮裡的飯食深惡痛絕,沒想到堂堂皇宮飯食竟不如你家,就讓我汗顏無地。你什麼時候再弄一頓殺豬菜,叫弟兄們好好解個饞,說好了,那個扣肉要多做幾碗,今天拿來的雞也要多弄一些,剛才不好意思和弟妹們搶。」只要沒人李承乾就立刻沒了太子威儀,還原成隴右那個活蹦亂跳的貴族少年。

「我家的廚娘都被你見色起義的強搶而去,弄得我家廚子劉七哭了好幾天,你別告訴我你真的把廚娘弄到床上而不是放到廚房裡?」

「你這天殺的混蛋,就你家廚娘快兩百斤的身子,鬼才會放床上,還不是我請父皇母后吃了一頓飯,父皇覺得很合胃口就把廚娘弄到御膳監裡去了。我現在還是用以前的廚子。」李承乾快瘋了,背上一個喜歡肥婆的名聲不如死了算了。

「那完了,我家廚子徹底沒指望了,宮門一如深似海,從此劉郎是路人啊。」雲燁大發感慨,程處默哈哈大笑。李承乾也自覺好笑。

遊覽皇宮這種事情想都不要想,雖然雲燁很想看看爆發歷史事件的玄武門,卻沒人有膽子帶他穿過整個皇宮來到正北面的案發地點。出宮走的還是那條甬道,圍�裡飄來甜膩的脂粉香氣,惹人遐思。莫名其妙的想起一段古賦: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和眼前的場景十分吻合,想起來了,這是杜牧的《阿房宮賦》裡的句子。取天下,供一人,這是何等的靡費,可眼下是封建王朝,李二是天下的主人,他擁有一切,也享用一切,順理成章。蝗災的警報遞上去已經四個月了,除了左武衛從隴右購買了大批糧食外,再也沒有別的動靜。李二絕口不提,長孫絕口不提,就連號稱不使天下有一人餓死的牛進達也似乎忘記了這回事。早知道是這樣,自己根本就不該冒著風險提起這件事。雲燁有些茫然,作為一個未來人,他明明知道前方有一個巨大的坑卻被人群裹挾著往坑裡掉,沒有一絲抗拒的能力。

「成乾,不知蝗災的事朝廷是如何準備的?」雲燁猛然間的發問把李承乾問呆了。

「燁子,現在還是冬天離蝗蟲到來的時間還早。」

「唉!看來我還是人微言輕啊,沒有人相信會有巨大的災難將要來臨,也罷,我既然知道災禍會降臨,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關中的活人能救得一個是一個,為大唐,為陛下盡一個臣子的忠敬。現在這種渾渾噩噩的日子我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沒想到,一心要混吃等死的我也會有這樣的心思?雲燁不停的拷問自己。李承乾期期艾艾的不說話,程處默拍拍雲燁肩膀說:「不管你打算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成乾,處默,我本是人世間的一介浮遊,打算在人世間自生自滅,陰差陽錯的步入殿堂,就該做一些大人物應該做的事,我見過恐怖的大洪水,見過赤地千里的旱災,承受過瘟疫的肆虐,我清楚人的生命在大自然的淫威下是如何的脆弱,剛剛我心裡明明知道我是一個脆弱的雞蛋,卻忍不住要和將要到來的災難做一番碰撞。不求建立多大的功勛,只求我心平安,求人不如求己,我打算謝絕娘娘的好意,離開長安,在封地作一些佈置好應對災難。處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件事不同,你不能參乎進來,我不能讓你陪我賭師傅話語的正確性。」

程處默撇撇嘴:「我早就閒的蛋疼,這麼有意思的事怎麼能少了我,再說我以後要獨當一面的,不趁機錘煉一些將來怎麼辦?靠老爹,然後再靠你?」這話很實在,沒有不倒的靠山,沒有自立能力早晚會被淘汰出局,政治鬥爭是殘酷的。有朝一日靠山山倒。靠人人走的時候,就憑的是自己,沒人能幫得上。

李承乾彷彿有話要說卻又生生嚥了下去。雲燁終於在這甬道之中悟出了一個道理,前怕狼,後怕虎的心思要不得。人不是烏龜可以把頭縮到殼裡不管外面天翻地覆,幾個月的猥瑣心思是因為有了家,有了年事已高的奶奶,有了年紀幼小的妹妹,總覺得要她們幸福快樂的生活就是自己最大的責任。哪怕自己做烏龜也沒關係。後世的自己就是遵循了這一原則才混的窩窩囊囊,午夜夢迴之時遙想自己當年發下的宏圖大志想的熱血沸騰一夜無眠,到了天亮又要對老闆拍馬溜須好混幾個銅板養家餬口。總是在高尚和猥瑣間轉換角色,總之是了無生趣啊!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三個人各自的遐想,一個綠衣女子走了過來,沒有女伴陪同,孤身一人走在寂靜的甬道里就像走在熱鬧的街頭,沒有普通女子的急促。頭上戴著紗帽,垂下來的白紗蓋在臉上顯得很神秘,看到李承乾也只是屈身一禮,連招呼都不打就要離去,李承乾居然還了一禮,也沒有說話。雲燁正在好奇,一股過堂風吹過掀開了面紗的一角,清秀的面龐正對著雲燁。

「老婆?」雲燁大叫。

綠衣女子愣住了,只是稍一停頓,又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又回轉,看著滿臉驚喜的雲燁提起腳重重地踩了下去。一聲慘叫,雲燁抱著腳在地上跳,嘴裡卻說:「老婆你幹什麼,有事回家說,當著外人的面......話沒說完,一隻粉嫩的拳頭在眼前迅速放大,「呯」的一聲過後,雲燁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綠衣女子拿手帕擦擦手,哼了一聲就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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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7:53

第二十九節 追老婆

雲燁一睜眼就看到程處默那雙大大的牛眼,裡面有戲謔,有鄙視,就是沒有同情。想想也是被一個花季少女揍得昏過去,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將軍?

顧不上管這些,雲燁一翻身就爬了起來,從榻上跳下來鞋子也不穿就要往外衝,被程處默攔腰抱住又給扔回榻上。剛要罵卻被死死按住手腳,旁邊李承乾默契的遞過一條帶子,三兩下就被捆成一個大粽子。程處默邊捆邊說:「小燁,為兄知道你從小在師傅身邊長大,沒見過美麗的女子,見到一個九衣還被哥哥弄走了,這是哥哥的不是,下次再遇到好的,兄弟你上,哥哥為你攔住後面的狂蜂浪蝶,宮裡的女子就算了。」

李承乾抱著茶碗翹著二郎腿坐在從雲家弄回來的椅子上,輕啜一口茶水,舒坦的長出一口氣,一副坐在城樓觀風景的悠閒模樣。

「成乾,那女子是誰?」還好這次嘴沒給堵上。

「宮內女眷,你覺得本太子會是那種出賣自家人的叛徒嗎?」尊貴的太子殿下大義淩然的說,雲燁覺得這副嘴臉最適合當拳擊的靶子。

「一頓大餐,外加一大包炸雞!」雲燁開出價碼。

「區區小利就能打動堂堂太子殿下?」雖然嚥了幾口唾沫,還是堅定的拒絕。

「三頓,再幫你培訓幾個廚子!」雲燁一次就將價碼開到底。

「成交,回頭就派十個廚子去你家,不許偷工減料,否則,嘿嘿,你懂得。看你急不可耐的樣子就不讓你發急了,今碰到的那位,是我姐姐,李安瀾!」

「胡說八道,陛下的子嗣裡你不是最大的嗎?」

「哼,以訛傳訛,宮內之事外人豈可得知。」

在簽訂了無數不平等條約後雲燁終於搞清楚了李安瀾的是何許人也,他是偉大的李二陛下酒後的產物,當時還是一介紈袴的李二時年十四歲,在搞大婢女的肚子後就把這件事忘記到九霄雲外去了,由於母親地位低下作為李二實質上的長女,卻沒有享受到應有的待遇,如果不是長孫皇后標榜自己是一代賢后,對秦王府裡嬪妃子女假裝視同己處,也不會發現李安瀾的存在,當悲催的李安瀾見到自己父親時已經十二歲了,李二對自己的子女當然沒的說,名字寫進了牒冊,就要給名分時,卻又要忙著幹掉自己的哥哥弟弟就把這件事擱置了。直到全家進了皇宮,才又重提此事,不想十二歲的李安瀾脾氣火爆異常,竟然不接受李二的冊封,心中有愧卻又不低頭的李二將李安瀾母女安置在皇宮裡一個偏僻的角落,減少日用供給以示懲戒。李安瀾也不是束手待斃的弱女子,竟然在皇宮裡開墾了一片土地,自耕自食,雖然日用匱乏,卻不向自己父親低頭。李二無奈,就只好由她去了。這個姐姐一直是宮裡其它皇子皇女的欽佩對象,可是由於李安瀾對待皇帝態度惡劣,眾弟妹只好敬而遠之。造就了她在皇宮裡獨來獨往的風格。

「哈哈哈,我老婆果然不是凡人,有性格,我喜歡。」聽完李承乾的介紹,雲燁高興的滿床打滾。這人不但長得像後世的老婆,連火爆的性子都繼承了,倔強,獨立,玩命的追求自我掌控,了不得啊!這個老婆得趕快預定,要不然被那頭豬拱了自己哭都沒眼淚。

「咦?小燁,你確定自己沒發瘋?我父皇也不是沒有給他找駙馬,她硬是以死相逼把親事弄黃了,還說:她的夫婿必須是學富五車,風度翩翩,上馬能整軍,下馬能安民的良才,更重要的是一輩子只能娶她一個。否則她寧可孤獨一生也絕不茍且。你說,這樣的夫婿哪裡去找?就算有,會屈身娶她?」李承乾一臉的不屑。

「處默,小弟算得上風度翩翩吧?」

「比我強多了,左武衛沒幾個比你更帥的了。」

「小弟勉強算得上學富五車?」

「沒有比你更聰明的人了,這是我爹說的。」

「那你說我這樣風度翩翩學富五車的良才有沒有機會把你弟妹給娶回來?」

「沒說的,就一個字,上!」

李承乾看看程處默又看看雲燁彷彿看到兩個怪獸?什麼人能自戀到這種程度?雲燁雖然被捆著卻一副將要入洞房的新郎官模樣,程處默摩拳擦掌似乎這就要入皇宮搶人,不理會這兩個神經病,自己還是考慮一下如何讓雲燁兌現諾言比較好。

李安瀾非常生氣,今天就遇到一個登徒子,當著太子的面就敢叫自己老婆,一看就是哪家的膏粱子弟。太子身邊就沒一個好的,全天下的窩囊廢怎麼都聚集在長安,個個打扮的油光水滑,肚子裡全是草。想起前段時間父皇要把自己嫁給長平郡公張亮的次子就怒不可遏,那是一個怎樣的混蛋啊!人長得醜也就算了,塗脂抹粉頭上還插一隻碗口大的絹花,一張口就醜態百出。父皇都氣樂了。一首《關雎》背得磕磕巴巴,城南五糧倉的粟米都算不整齊,這樣的草包還硬說自己是馬上將軍,騎在馬上晃晃悠悠,自己用石子驚了一下馬,就抱著馬脖子哭爹喊娘。父皇看來真的討厭自己,隨便找一個人就要把自己嫁掉。

正在她自哀自憐之時,小鈴鐺跑了過來,她今天被借到聽濤館聽差,聽說是要伺候兩個新來的學子,這皇宮裡只有自己的丫鬟被借來借去,自己不許,架不住母親苦苦的哀求,唉!苦了小鈴鐺了。

「小姐小姐,我回來了,」梳著宮女髮式的小鈴鐺歡叫著推開窗戶,屋外的陽光灑在李安瀾的身上,一下子就驅散了她心中的陰霾。小鈴鐺是一個徹底的樂天派,從不知憂愁為何物,見小姐在看她,就從懷裡掏出一個荷葉包,小心的打開,裡面是一隻油黃的雞腿,她把雞腿遞給小姐:「小姐,快吃啊,這是我今天從一個傻相公飯盤裡撕下來的,他都沒有發現,味道可好了。」

李安瀾心中一陣陣泛酸,自己乃是堂堂長公主,就是因為母親身份低下才會被人遺忘一十二年,如今到了皇宮因為自己不滿父皇忘記了自己,不想向他投降,就落得個自食其力的地步。平日裡連肉食都少見。小鈴鐺吞嚥口水的樣子讓她倍感淒涼。

她撕下一條雞肉放嘴裡慢慢嚼,彷彿要把那條肉裡所有的東西都要嚥下去,把剩下的雞肉給了小鈴鐺:「我有這點就夠了,這幾日沒什麼胃口,你把剩下的都吃了吧。」

小鈴鐺想都不想就接過來,大口大口的咬起來,肉吃完了,美滋滋的吸允著雞骨頭,發出滋滋的聲音,似乎非常享受。「鈴鐺啊!那個傻相公叫什麼名字?」

「聽說叫雲燁,是一位侯爺,我就是從他的飯盤裡撕得雞腿,他人很風趣,沒了雞腿,就喝了一大碗蘿蔔湯,剩下的雞肉也不吃,本來我以為他發現了,他卻什麼都沒說,太子問起來,也沒說,明明沒有吃雞腿,卻和太子爭辯了半天,你說他傻不傻?」小鈴鐺為自己竊喜。

「傻丫頭,他知道是你偷吃了,只是不說罷了,還在太子面前替你遮掩,這人還不錯,像個讀書人,有寬恕之心,不像我今天遇到的登徒子,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叫我老婆,粗俗下流之輩,再見到他,我還會揍他,叫他再隨便輕薄她人。」

主僕二人在自己屋子裡咒罵登徒子之時,雲燁在東宮用熱雞蛋敷眼眶,不論是誰頂著一個熊貓眼都不會風度翩翩的。他的心在狂喜,自從來到大唐他第一次發現了人生的樂趣,只要把李安瀾弄回家,過兩年再生個兒子,這裡的一切就和後世沒有什麼區別了。自己的心,自己的家才算是真正稱得上完整。看著模糊不清的銅鏡,雲燁咬牙切齒的說:「安瀾妹子,你是我的,誰要是跟我搶,我一定會把他碎屍萬段。」

程處默,李承乾就在旁邊看著他,聞聽這句惡狠狠的話齊齊的打了個寒顫。

「燁子,我們還是說說蝗災的事吧,你真要見我母后,然後把你不想上學的事告訴她?」李承乾決定引開話題,雲燁的愛情實在是太陰暗,太血腥。

「誰說的,上學這種事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從今後我會天天來皇宮接受娘娘的教誨,風雨無阻!」雲燁話說得斬釘截鐵。

「你確定是來接受我母后的教誨而不是等著看我姐姐?」李承乾有些狐疑。

「當然是來受教育,我發現自己最近墮落了許多,有必要多聽聽娘娘的金玉良言,如果順便能見到你姐姐就太好了。」

「小燁,你剛才還說咱哥倆要去鄉下救天下百姓,你又改主意了?」程處默有些鬱悶,說心裡話他真的不願意來皇宮上課。

「蝗災?什麼蝗災,有這回事?沒見我要追我老婆了誰有功夫去救什麼人,那是陛下的事情,我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老婆弄到手。」聽了雲燁的話李承乾,程處默一起撲上來把他按在榻上,瘋狂的蹂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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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8:10

第三十節 嚮往

雲燁在窗前已經坐了許久,窗外月將圓,清冷的月光灑在身上倍顯孤寂。在遼遠的未來曾經有一位同樣倔強,天真,卻又熱情似火的女子愛著自己。雲燁可以清晰的用最美的語言描述出她的容顏,記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瞬間。甚至於她最狼狽,最不修邊幅的樣子在雲燁看來都是那麼的完美。他們一同經歷過最倒黴的日子,哪怕住在廢棄地荒屋子裡也甘美如春。貧窮的生活沒有拆散他們,卻被一條蟲洞生生地阻隔在千年的兩端,多少次午夜夢迴雲燁淚流滿面,用毯子捂著嘴嗚咽。他對唐朝的貴族生活沒有絲毫的留戀,如果可以回去,他可以把這裡的一切毫不猶豫的拋棄投入妻子溫馨的懷抱,就算每天工作累的跟狗一樣,就算每天要回家做飯,就算每天要面對妻子的嘮叨他也甘之如飴。

回不去啊!這是何等的絕望。再見到李安瀾的時候就算她蒙著臉風姿綽約也引不起雲燁多看一眼的慾望,只是那股調皮的風掀起了她的面紗,只是一瞥就與心中那張最美的面孔重合,他激動的想要大叫,想要大哭,想要立刻把她擁入懷抱,想要向她傾訴自己痛苦。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化作了一聲:「老婆!」李安瀾或許不明白老婆這兩個字的含義,但她聽懂了這兩個字所蘊含的感情,這種感情在她看來就是對自己的褻瀆,所以在雲燁腳上重重的踩下去,提醒他自己不是承載那種感情的載體。她是驕傲的李安瀾。

一夜無眠,雲燁幾乎盼不到天亮了,鐘樓,鼓樓上的更夫似乎死光了,這麼久也沒有敲響四更的鼓點。他盼望著天亮,盼望著能再見到那張讓他魂牽夢繞的面孔。

把臉扎進冰冷刺骨的冰水裡,毛孔驟然收縮,臉上著火了一般火辣辣的疼,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程處默在嚎叫,痛苦的把頭在柱子上碰的砰砰作響,四更天啊!雞都沒叫呢,星星還在天上睡覺呢。自從被雲燁從溫暖的被窩拽出來,就有自殺的傾向。昨晚跑去安慰了九衣,回到家已經快二更天了,被老娘抓住訓斥了好久,才睡著又被兄弟抓起來,這樣下去小程覺得還是死了比較好,

「兄弟,你真要當駙馬?還是沒有公主的駙馬?」

「屁話,誰喜歡當駙馬,我要娶的是李安瀾,當誰家的駙馬。」雲燁斷然否定。

「那弟妹是陛下的女兒吧?你要娶她,她就會有封號,還是公主封號,你怎麼就不是駙馬了?」程處默的邏輯有些混亂。

「我要說那李安瀾是上天注定要嫁給我的,你信不信?」

「我信,你要是打那個女人的主意,哥哥我相信她一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雲燁肯定了程處默話語的正確性,讚揚了小程的睿智的眼光,惹得旁邊拎著兩個食盒的劉進寶直撇嘴。屁股上又挨了兩腳,雲燁一腳,小程一腳。

天黑漆漆的,黎明的時候最是黑暗,雲燁不在乎,小程嘴裡嚼著雞腿,說身子虛的厲害要補補,也不怕天黑把雞腿塞鼻子裡。

沒想到宮門前已經有人在等候,年紀不大也就三十幾歲,留著短髯,未穿官服,帶著一頂紗帽,兩隻帽翅軟軟的耷拉在腦後,雙手背插在袖筒,正在宮門前的空地上踱步,兩個長隨遠遠的跟在後面伺候。見雲燁和程處默騎著馬過來,就停下腳步。雲燁和程處默相視一眼,不認識,但是一大早就在宮門前等候召見的一定是重要人物。不好無禮,從馬上跳下來,快走幾步。

」在下藍田侯雲燁,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下官朝議郎竇忠,不知是雲侯當面,失禮,失禮。」這位滿面滄桑的六品官員不知何事一大早就在宮門守候,也不知是何要緊的事情,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思和這位朝議郎見禮後就站在一邊等待宮門開啟。

不一會,囊囊的靴聲傳來,尖利的太監嗓音傳來:「陛下有旨,宣朝議郎竇忠覲見。」竇忠向雲燁程處默告一聲罪,就匆匆的跟隨太監進宮去了。雲燁總覺得彷彿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左思右想沒有想起來,就不再多想,還覺自己多慮了。

五兩的銀餅子終於撬開了聽濤館內侍的嘴巴,李安瀾就住在聽濤館後面,只有一個叫鈴鐺的小宮女伺候,日子過得極為清苦,昨日伺候雲燁吃飯的就是鈴鐺。一想起失蹤的雞腿,雲燁就感謝上天的巧妙的安排,今天自己帶著食盒來簡直太有遠見了,留一籃子給李承乾和他的弟妹,另一籃子當然要送給李安瀾,李承乾的以後再說。

今天講課的是正議大夫王珪,通儒學,精百家,著有《梁史》六十一卷,把梁朝的建立者蕭衍說了個底掉,今天就講蕭衍喜好佛法,為籌集錢財自己賣身入佛門,讓臣子籌錢把自己贖出來的事,告誡諸皇子如果沈迷於神道就會活活餓死,殘酷的政治鬥爭被他老人家說的活靈活現,尤其蕭衍餓死於臺城更是講的悽慘無比。好像他就是那個悔恨不已的梁武帝。不知為何,他就站在雲燁旁邊講課,澎湃的口水在雲燁頭頂灑下,讓他有打傘的衝動。

在吩咐諸皇子寫讀後感之後就坐在雲燁案幾對面用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雲燁看,看的他心頭髮毛。

「不知先生有何教誨,學生洗耳恭聽。」雲燁忍不住了,那邊程處默睡的鼾聲四起的你不管,我一個認真聽講的好學生你看什麼看。

「老夫昨夜在宋師府上聽到一部絕妙的發蒙妙文,名曰《三字經》讀之朗朗上口,聞之似飛瀑下山,各種典故妙聞層出不窮,讓老夫歎為觀止,又聞還有兩部,不知老夫可否一觀?」

和老夫子實在是沒話說,痛痛快快的從懷裡掏出《百家姓》《弟子規》改良版雙手奉上,只希望他老人家趕快離開我一丈之地。我昨晚才讓姐姐用香熏過的衣服啊!濺上口水我衣服就白熏了。雲燁在心裡苦笑,這些人如同聞到腐肉氣息的蒼蠅飛撲過來。昨晚宋濂的兒子就跑到家裡要這兩部文稿,給了。發動全家抄寫了二十份,給相熟的大佬家裡一一送到,聲言是世外高人教育弟子的不傳之秘,獲得眾王公的一致好評。家裡又增添了許多名貴的字畫,都是各家給的回禮。

乘著老夫子讀百家姓讀的搖頭晃腦之際,尿遁出學堂早早來到飯廳,那個梳著雙丫髯的小宮女正在布菜,眼看著案幾上的魚膾流口水,嘴裡唸唸有詞:「不能再吃了,會被發現的,不能再吃了,會被發現的。」

「好啊!你偷吃,還我雞腿。」雲燁一下子就跳出來,嚇的小宮女吱哇亂叫一個勁的說:「我沒有,我沒有,我只是嘗嘗。」眼淚都嚇出來了,回頭看是雲燁嘴一癟大哭起來。弄得雲燁滿身不自在,趕忙勸說:「你沒有,是我偷吃的你看,」說著抓起一條魚膾塞嘴裡,還不錯,非常鮮嫩。又抓了一盤子遞給小宮女:「我請你吃,不算偷吃。以後你要吃什麼都是我吃的,這樣可以了吧!」

小宮女到底還是孩子,經不住雲燁的誘惑,再加上魚膾十分鮮美,就接過來,塞嘴裡,小小的嘴巴頃刻間就把一盤子魚膾消滅干凈了,好胃口,連料汁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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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8:59

第三十一節 簡單中的不簡單

小鈴鐺帶走了雲燁拿來的食盒,並帶走了雲燁關於昨天失禮的歉意。

鈴鐺對雲燁充滿了好感,覺得這個讀書的相公人很好,不但讓自己偷吃不告訴別人,還主動背黑鍋,今天的魚膾真是好吃啊!

目送小宮女離開,雲燁笑的很賤,甚至有那麼一絲陰險。征服一個人從她的胃開始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這一條不但適用於男人,也適用於女人。中華五千年總結出的美食經驗它的戰鬥力總是那麼強悍,雲燁堅信,自己做的家常菜一定會征服李安瀾的胃。

李承乾順著雲燁的目光看,只看見幾株蒼勁的老松,不明白他為什麼發癔癥。撓撓頭就不理會他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開始進食。他總感到今天的飯食少了許多,而他又比較餓,皇家每個人的飯食是有定量的,不是傳說中每餐大魚大肉的隨便糟蹋,宮裡侍女或許有偷吃的,但是絕不敢偷吃我堂堂太子的飯食,那會送命的。雲燁的盤子裡堆得高高的,比他的兩份還多,不用說了,就是這個傢夥把我的飯菜弄到他自己盤子裡的。有些悲憤,又有些無奈,一位國侯偷帝國繼承人的飯食傳出去會讓老百姓笑死,會被載入史冊遺臭萬年。李承乾只有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咽,同時決定飯後雲燁如果不把自己的肚子喂飽就告訴安瀾雲燁其實是一個惡棍。

沒等到吃飯就有內侍趕來說娘娘宣太子和藍田侯到甘露殿見駕。

不知道什麼原因,不過甘露殿是皇上的書房,在哪見面豈不是要面對歷史上最恐怖的兩口子?難道說與今早見到的那個六品官竇忠有關?我又不是你朝中管事的大臣,我只是一混俸祿的小人物,有事你找房玄齡,杜如晦啊,鼎鼎大名的房謀杜斷你不找,那我開什麼心。雲燁心中腹誹,腳下不敢有一絲緩慢。李承乾陰險的笑著在前面開路,他喜歡看到雲燁在他老爹老娘面前手足無措的樣子。

甘露殿裡也盤著一個大炕,竹編的蓆子上面鋪著厚厚的氈子,再來兩層毛絨絨的毯子,人一坐會陷下去半個屁股。李二面前一個一米見方的方桌,上面擺著五六道菜。雲燁看著眼熟,一道毛氏紅燒肉,一道竹筍木耳肉絲,一碗倒扣在盤子裡紅色肉皮朝上的乾菜扣肉,再加一道黃豆燉豬蹄。只是那道叫化雞哪裡去了?糟了,這不就是昨晚自己精心製作的六道菜中的五道嗎?不是讓鈴鐺給李安瀾送去了嗎?怎麼會在李二的餐桌上?

「是不是有些眼熟?」李二挖一勺子豬蹄湯裡的黃豆塞嘴裡細嚼慢嚥,看來是吃家,豬蹄湯裡的黃豆味道最是醇厚,豬蹄的精華全在裡面,咬一口綿軟松香,他一下子就找了準命門下手。

「小臣昨日無意中對公主無禮,回到家中悔恨萬分,不知如何賠罪,家裡四壁空空,唯有一手廚藝還拿的出手,就做了幾道菜送給安瀾公主,希望可以平息她的怒火,也能減輕臣心中的愧疚。」

「不錯,假話說的有水準,不愧是世外高人的弟子,無緣無故送美食於宮中這道罪名算你脫罪了,這東西你又如何解釋?」李二從炕上抓起一個銀餅子扔過來,五兩的,上面雲府秘製的銘文清晰可辨。

長孫皇后坐旁邊給李二布菜,根本視雲燁如無物,夾了一筷子竹筍木耳肉絲放到李二的飯盤裡說:「您嘗嘗這道菜,十分的勁道,大冬天的也虧他能找來新鮮的筍子。」

強盜啊!我送給你女兒的菜,看太監沒根沒底的可憐打賞了幾兩銀子都被你們夫婦掠奪,沒天理啊,我給宮裡送吃的,還是美食啊,怎麼就犯了王法,這還有說理的地方嗎?轉眼一想,這不是後世,貌似李二陛下的話就是王法,現在還真沒有說理的地方。賄賂太監打聽李安瀾的事還得解釋。

「臣今早不到四更天就起身了,唯恐公主怪罪,遇到領路的內侍就多打聽了幾句安瀾公主的喜好,準備投其所好,不想陛下明見萬里,小臣一點齷齪心思都逃不過陛下法眼,請陛下恕罪。」

「父皇,藍田侯昨日無意中冒犯了安瀾姐姐悔恨不已,昨日在孩兒宮裡就說要賠罪,向內侍打聽姐姐喜好也是有的,請父皇念在他一片誠心的份上饒他一次。」李承乾到底是好兄弟啊,雖然平日裡有些無恥,緊要關頭上,還是兄弟靠得住。

倆唐朝最大的地主地主婆看都沒看地上站著哥倆,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的十分愜意,一邊吃一邊品評雲燁的手藝。李二似乎對於豬肉很是中意,一大片扣肉嚼在嘴裡不停地點頭。看氣氛有些緩和,雲燁就大著膽子一一介紹每樣菜的特點。長孫皇后聽的很仔細,偶爾還問幾句。雲燁李承乾暗暗相視一笑,看來今天可以混過去了。

「你與你師傅情同父子,為何將他遺骨化為灰燼,且撒入大河,給後人連個祭拜的餘地都不留?」李二酒足飯飽,漱了口,飲了一口茶水問雲燁。

「塵歸塵土歸土,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師傅常說既然赤條條的來,就一定要赤條條的去,我已長大,師傅在人世間最後的一點牽掛都沒了,小臣遵照他的遺囑讓他歸於天地,影像留在我的心間。」早準備好了答案,就知道他會問。

「這倒是高人行徑,走的干凈徹底,不留一點後患。今天你老實告訴朕,白玉京是怎樣的存在,會不會對我大唐造成威脅,如今你也是大唐一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慎重回答。」李二在雲燁面前第一次站在同夥的立場上談話。

「陛下完全可以認為白玉京與東海龍宮,九霄之上的淩霄寶殿是一樣的東西,就小臣猜測,白玉京是一種精神境界,而非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地方,有人曾經飛到九天之上,白雲之間也沒發現有神仙跑來跑去,西王母的天池就在崑崙山上,花幾年時間就會到達,上面除了冰雪就是一個大湖,冷得要死,氣都喘不過來,小臣就不相信有什麼東西可以常年在那種環境裡常年生存,什麼四時不謝之花,連雜草都沒幾根。想起來小臣就後悔去哪裡玩。」雲燁心中暗笑,天池,我去過三個,東北的火山湖,天山的天池,再加上西藏的天池,說實話,如果去掉各種旅遊設施,就他娘的純粹是蠻荒之地,爬山爬的腳都沒知覺,跑上去看一眼藍色的湖泊虧大了。下了山還嘴硬,按照自己想像中的美景給別人一頓胡吹,自己吃了虧就不想別人好過。我一哥們就是被我忽悠去的,回來差點掐死我。等別人問起這趟旅遊收穫時,他滿臉陶醉的形容,讓我深恨自己語言的匱乏。

李二全家三口現在的表情就很像我上課回答不出問題時的樣子,茫然,瞪著一雙無知的眼睛發愣。

「人可以在天上飛?你去過西王母的天池?」很好,雲燁發現自己是一個轉移話題的高手,一下子就從師傅哪去了這個話題轉移到人能不能飛這個簡單的科普問題,輕咳兩聲,一副博物館解說員的姿態,讓李家三口肅然起敬。

「陛下見過孔明燈嗎?」

「那是祈福用的,朕當然見過,說人飛天這回事,不要東拉西扯。」李二臉有些抽抽。

「陛下,那人就是坐著孔明燈飛上天的,」

「胡說八道,誰家的孔明燈可以帶著人飛天的。」李二蹭的一聲就從炕上躥下來,兇惡的眼神死死盯著雲燁看,如果不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雲燁今天就會死的比豬還難看。

「陛下莫惱聽小臣把話說完。您看兩尺見方的孔明燈可以把蠟燭或者火棉帶上高空是把?」

「這話沒錯,孩兒去年就放過一個三尺大小的孔明燈,連油盞都帶跑了,那油盞足有三兩。」李承乾在旁邊幫腔。

「多謝太子殿下,您說的不錯,三尺的孔明燈既然可以帶起三兩重的物體,那麼比它大十倍的孔明燈豈不是可以帶起十倍的重量?如果再加大火力,一個三十尺的圓球帶起一個重百十斤的人豈不是輕而易舉?小臣就坐過這東西,下面用猛火油噴出火焰,把熱氣往大球裡吹。人坐在竹編的大筐裡,隨風在天空飄蕩,雲彩全是水汽,穿過雲彩人都濕透了,天上好冷,大夏天得穿皮裘才能挺得住。地上的人,都變成螞蟻大小,城池就像炕桌大小。陛下如果喜歡等小臣找到合用的棉布咱也造一個。」唐代沒有化纖,不知道有沒有即結實,又密封還得防火的材料。

李二陛下坐回炕上盤著腿,他腦海裡正在大起波瀾,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怎麼就沒有人嘗試過?從三國諸葛孔明發明孔明燈以來已經快四百年了,就沒有一個人這麼想過嗎?飛天啊!這是何等的壯舉,就算有危險,在這麼大的名利誘惑下就沒有一個死士嗎?難道說真如程咬金說雲燁的話,這是一個極為聰明的小子,我大唐不是沒有這樣聰明的少年,甚至有些還要超過雲燁,可為什麼他的奇思妙想就能層出不窮呢?簡單的製鹽妙法,簡單的炒鋼,簡單的奪血續命,簡單的鐵爐子竟然造就了一個產業,簡單的蜂窩煤,加上黃土就變成燒柴,就連今日簡單到被大唐上流人士遺忘的豬肉也會如此美味。我大唐這樣簡單的做法太少了,如果有百十個雲燁大唐會變成什麼樣子?把簡單變成不簡單,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這需要怎樣玲瓏的心肝,這是一個怎樣的怪胎啊!

李二大受打擊,多年養成的高傲性格在雲燁面前一敗塗地,他沒心思追究雲燁賄賂內侍的問題,也沒心思追究雲燁要泡她女兒的事,現在只想靜靜的理一理思路,重新樹立自己高高在上的心態,沒有這種心態是做不好皇帝的。他揮揮手讓雲燁和太子退下,自己躺在炕上一言不發。

長孫皇后把剛才的情形都看在眼裡,溫柔的給李二揉按太陽穴,等待自己的丈夫理清楚思路,重新變成高高在上的帝王。

「觀音婢,我們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是我們太蠢還是這小子太聰明?」李二納悶的問皇后。

「二哥,你想差了,那小子從小就在一群怪人中長大,或許說他從小就在一群高人中長大,見多識廣,再加之從小受到的教育與成乾他們完全不同,聽程咬金說,他學習的不僅有算學,還有恪物,他叫物理,還有幾何,還有幾種妾身都不明白的課業。甚至於連胡說八道也是課業,有超出常人的心思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妾身一點都不擔心他會出格。」皇后的一席話讓李二精神一振,咬牙切齒的說:「小子,想娶我女兒,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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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19:27

第三十二節 征於色,發於聲

雲燁滿面笑容一跳一跳的在在花園小徑上蹦著走,李承乾則很擔心他的精神狀況,沒見過給女孩子送禮被捅到父母面前丟了老大個臉還歡喜笑顏開的,這貨該不是被氣瘋了吧?悄悄往外走兩步離他遠點以防他暴起傷人。

「小燁,安瀾她就這個脾氣,沒見她連我父皇的面子都不給,我父皇雖說減免了她一點用度,她就乾脆一點都不要,還在聽濤館那邊開了一小片農田,雖說收不了幾顆糧食,她卻樂此不疲,我母后去勸過,她只是哭,完了還是獨來獨往,她母親地位低下卻也是有名分的昭儀,經常送點東西給她,這才沒被餓死。我父皇說她是犟驢一個,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了。」李承乾其實很希望雲燁成為他姐夫,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朋友,他不希望看到兩人有一個受傷。

他那裡知道雲燁心中的快活。雲燁此時在心中大喊大叫:「這就對了,這就對了,好姑娘是不會被一點小恩小惠打動的,想當年我老婆就是這樣,一個月沒吃早餐花了百多元買了兔子娃娃向她表白心跡,被她用墨汁把眼睛塗成黑色,弄得兔子不像兔子熊貓不像熊貓的還給我,最後還告訴老師我耍流氓,害得我在全班做檢查,她笑嘻嘻的在旁邊看,那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成了我娃他媽。你當我喜歡李安瀾?如果不是那張臉和老婆一模一樣,我會上桿子追她?弄回來,一定要弄回來,哪怕和她什麼都不干,午夜夢迴時看看也好。這種殺千刀的心思不敢給李承乾透露,否則他真會殺我千刀。

「誰說安瀾沒有接受我的禮物?我做了六道菜,陛下餐桌上只有五道,那一道叫化雞哪裡去了?你別告訴我安瀾有扔食物的習慣。」

「叫化雞?什麼叫化雞?吃的?」李承乾抓住了問題的核心。

「一道真真正正的美食,一歲大的雞掏去內臟,用油鹽,香料料酒醃了,再包上荷葉裹上黃泥,放火堆裡燒,等黃泥乾透了,雞就熟了,泥殼子一打開香氣四溢,就你家做的雞拍馬也趕不上。」反正高興就給太子殿下上一堂美食課。

「咕咚。」李承乾嚥了老大一口口水,眼睛都紅了,拖著雲燁就往東宮跑,路過聽濤館喊了聲程處默,這貨還在呼呼大睡,旁邊幾個小霸王龍用茅草捅他鼻孔也弄不醒他。李承乾本著臉轟走了弟妹,在程處默耳邊輕輕說了句:「吃飯了。」這傢夥立刻站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就往外走。

東宮,上次來就沒仔細看看,這次一注意就發現李二在虐待少年,房屋一水的高大,門柱一水的粗壯,就是屋頂長草,門柱色彩斑斕,仔細一看不是漆的,是漆皮掉了露出裡面的舊漆,也不知多少年沒整修過了。屋子裡倒是整潔,就是沒什麼人氣,旁邊站幾個半死不活的太監,陰陽怪氣的給三人見禮。沒見到那個叫稱心的美貌如花的孌童,也沒看到年紀在三十歲以下的宮女。雲燁和程處默對視一眼,再瞅瞅李承乾。

李承乾苦澀地一笑:「母后說課業精於勤荒於嬉,李綱師傅說,少年人戒之在色,父皇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要我時時保持一顆警惕的心,不要在身外事上多用心思,小弟現在做的很好,經常得到父皇母后師傅的讚揚,他們要我再接再厲做一個優秀的大唐太子。」

不在沈默中爆發,就在沈默中死亡,在李承乾身上得到最佳的註釋,以至於後世帝王無不以他為藍本來告誡自己的接班人。在雲燁看來李承乾後來倒行逆施有一大半應該歸罪於李二兩口子,嚴厲的皇族教育把本來就淡薄的親情消磨殆盡,一個人處在高�大院不學習突厥人的自由暴虐才是怪事。至於孌童,你不讓他正常接觸女子,只是一昧的壓制,少年人的逆反心理運作之下,這種噁心的事出現也就水到渠成了。

「哈哈,誰讓你是太子,我們哥兩就沒有這種苦惱,家裡好屋子我們住,好吃的我們吃,想上青樓就上青樓,想上美女就上美女,何其快哉。」雲燁沒心沒肺的向李承乾炫耀。

李承乾臉上苦澀的意味更加濃重,沒心沒肺的程處默都不忍再看。畢竟是太子,一個早熟的十二歲的少年,雖然心裡的抗拒意念越來越強烈,卻沒有表現出來淡淡的說一句:「沒關係,有一天我也會如此!」

這句話聽得雲燁心裡直髮涼,有一天,這一天是什麼時候?造反的時候?吾若為帝,當肆吾欲,若有臣下諫,遂殺之,殺五百,豈不定?這句混賬透頂的話徹底葬送了他,也葬送了他的帝王美夢。古人就說了,堵不如疏啊!惡念如同洪水猛獸是堵不住的,連幾千年前的大禹都明白的道理,李二聰明一世怎麼就弄不明白?眼前的少年謙恭有禮,風度翩翩,言談舉止高貴大方,有誰知道心裡藏著一頭吃人的惡獸?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李承乾接著背:「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背誦完了,李承乾問雲燁:「燁子,你也認為孟子的這些話是對的?」

不理會他眼裡的絕望:「當然是對的,非常適合對別人說,比如,我現在就可以對你說。」

他眼睛一亮,雲燁知道他聽明白了話的含義,只是以後李承乾嘴裡邊嚼著雞腿邊對別人說,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之類的話,雲燁打死也不承認是自己教會李承乾對別人說這句話的。

大道理誰都明白,如果你不是天生的聖人就不要遵從書裡關於人應該怎麼做的描述,那是文學作品,是用來教育人的,只能說它是一種普世價值觀,我們可以讚揚書裡描繪的美德,甚至偶爾出現一個聖人我們可以頂禮膜拜,把他的美德一代代傳揚下去。知道正確的路,不一定要走,要是大家都沿著一條路走,那條路會不會出現堵車的現象?這個時候走遠路的傢夥說不定比你還先到家裡,正坐在沙發上喝啤酒看球賽,而你堵在路上只能可憐的用塑料袋解決大小便的問題。

雷鋒是聖人,我們都在學習他,甚至聽說他的精神在美國也很有市場。能力所能及的幫助他人是我們做人的本分,刻意的那麼做就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疇,說不定還會引來惡意的猜想。這就是雲燁做人的底線。

李承乾似乎很興奮,解決了困擾他多時的心結,雖然還有一點迷茫,但精神很不錯。知道他這種滿肚子鬼主意的小屁孩現在需要自己想想,正要給他這種思考的空間時,一陣雷鳴般的咕嚕聲傳來,程處默惡狠狠的看著兩個打啞謎的白癡,早過午時了飯還沒吃呢。

東宮的內侍,屬官快瘋了,大唐太子殿下,大唐侯爺,大唐小公爺三人脫掉外袍,只穿著緊身的衣褲跑廚房裡捉了七八隻雞,小公爺在殺雞,侯爺在拔毛,太子殿下在弄火堆,滿臉煙灰都快認不出來了。不好,侯爺又找來一把鋤頭在刨地,太子殿下在活泥,他們要砌�嗎?還吩咐找來包東西用的荷葉,雲侯爺在雞身上裹泥巴,然後埋到火堆裡,要火化這幾隻可憐的雞?

他們在喝酒,還好,是葡萄釀。

冬日的寒流被篝火驅散,陰霾的天空也難得的露出一絲晴空,東宮花園裡三個貴族少年坐在石頭上就著一個罐子在喝酒,不時互相毆打搶奪一番。累了就靠在老樹根上喘口氣。

「這是我這輩子最美的一天,回頭就算被母后責罰也值了。」不勝酒力的李承乾臉上紅僕僕的嘟囔著嘴說。

「屁話,還一輩子,你還是嫩芽,花苞都沒吐就說七老八十的話,你覺得你慘?等到你在史冊上煌煌留名的時候就不說這話了,不過陛下注定會成為千古一帝,你壓力好大哦?」

「強爺勝祖,俺老爹就是這麼教我的,俺就不信會超不過俺老子,成乾你就該有志氣,我大唐周邊全是王八蛋,咱一個一個砸碎它,砸了這麼多的王八蛋就不信超不過老一輩。」程處默從雲燁這裡就沒學到好的。

三人都沒發現就在不遠處的竹林旁邊李二,長孫就站在那裡,沒過來聽三個少年人說話,周圍的內侍宮女躲得遠遠的,本來怒氣勃發的李二面色平靜,長孫卻有喜色。

「還記得我們在隴右學我師傅的那篇文章嗎」

「好意思叫文章?只有一小段而已,不過倒是為我少年提氣,借酒頌來倒是頗合意境。」

「什麼文章,我們在一起會背文章?你傻了吧?」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開始只有雲燁和李承乾在文縐縐的誦讀,在程處默加入後逐漸變得雄渾,在誦讀一遍覺得不過癮,扯開嗓子又嚎叫一遍。文章本就有慷慨激昂風骨,最是適合大聲吟誦。少年人的胸懷在此一刻得到開拓,只覺得一切蠅營狗茍在少年壯志之下都不足以論。

火漸漸熄滅,叫花雞的外殼被火烤的硬梆梆的,雞熟了,哥三一頓哄搶,敲開外殼,白皙滑嫩的雞肉裸露在三個饑餓的少年面前。

有人來了。

雞沒了,李二嚼著雞腿走了,長孫掩著嘴笑著走了,最可恨的是兩個內侍�著一筐泥疙瘩跟著走了。獨留下三個面面相覷的少年和每人屁股上的一個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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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0:53

第三十三節 給馬穿鞋子

被人欺負了,雲燁打算躲家裡不出門了。

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李二要找你你就算躲到天邊他也會把你揪出來。一紙輕飄飄的旨意落在他頭上,左武衛行軍長史兼大唐恪物院院判,院正是李承乾兼領。找遍大唐國家機構,愣是沒人知道恪物院是一個什麼所在。最後問李承乾,他才在皇城延喜門邊上找到一個巨大的院落,整個院落樹木森森,佔地足有五畝,在皇城裡也算得上有數的院子,當然和隔壁的中書,門下二省是沒法比的。

就是太舊了,門窗有些都脫落了,站在屋子裡�頭就能看到哇藍的天空。來唐朝也有些日子了,知道李二現在很窮,尤其被頡利勒索一頓後就更窮了,聽說他日常辦公的紫宸殿也是夏日悶熱,冬日苦寒,新修的宮殿現在還是爛尾樓,杵在皇城裡很難看。可是這樣的地方我怎麼辦公?這是一個機構,是我給李承乾說過的一個科學機構,需要踏實工作的地方,連窗戶都沒有的科研機構你指望能研究出什麼東西?現在不是毛太祖時期,靠熱情夢想就足以征服一切。雲燁是一個徹底的功利主義者,要出成績,那就得有相應的報酬。現在的處境與他想像中的恪物院差的太遠。

只有三十幾個人,這還是從關中找來的恪物高手,有老爺爺,有伯伯,有叔叔,就是沒有兄弟,年輕的恪物人才才是雲燁急需的。這些人中有專攻土木建築的,就是建築師,還好有些靠譜,有專門給人家看風水定墓穴的,怎麼風水師也派來了?有專門挖水渠的,好吧,這位是水利工程師。鐵匠?瓦匠?木匠?篾匠?還有一位不要臉的愣說自己「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雲燁腦門上的青筋直跳,這就是自己夢想起飛的地方?

讓建築師計算整修整個院子需要多少錢,讓風水師在院子裡找一個方位最好的屋子給我當辦公室,讓各種工匠找來自己的徒子徒孫一起幫忙修整。讓窮理盡性的伯伯充當文書記錄自己的命令,再傳達下去。不得不說唐人的服從性是剛剛的。一起動手花了三天的時間就整修出六間屋子。

李二陛下是慷慨的,共批下來兩千擔糧食做為雲燁起家的資本。錢?沒有。如果有錢,還要你幹什麼?這就是李二陛下的回答。

站在朝班裡,雲燁滿腦子都是一會如何從戶部尚書手裡弄出一千貫銅錢,最不濟也要有八百貫應急,再要不來錢,恪物院就要斷頓了,自己無所謂,就是一百年不發俸祿也沒關係,可手底下的三十幾個人不成啊,只有糧食在長安是混不下去的,糧食又不敢賣掉,這是私糶的大罪。

「一萬貫?溫尚書,我兵部車駕司每年用廢的馬匹就有上萬匹,如果不重新補充新的戰馬,你叫我大唐騎兵蛻變成步兵不成?」李績怒目圓睜,正在大聲駁斥戶部尚書的吝嗇。

這位都要了一萬貫還不知足,雲燁很是希望自己的一千貫不要放在戶部溫尚書的眼裡。

「戰馬靡費之因十之五六都是馬蹄磨損,破裂造成的,這也是困擾騎兵出擊的一大因素,這兩年,我大唐士卒枕戈待旦,誓要雪恥,所以訓練就刻苦一些,損傷些戰馬也是值得的。」李靖站出來替李績幫腔。

「一萬貫已是戶部最大的能力,再多,就要等到明年。」溫大雅寸步不讓。

大唐初期的朝堂是寬鬆的,只要你有理就可以盡情闡訴,李二陛下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看著臣子們爭論,這是他喜聞樂見的場景,每一個人的反應都是他觀察目標,他發現躲在角落裡的雲燁似乎有話說,往前幾步又退回去了。他不是忙著建立恪物院嗎?怎麼會跑到朝堂上來的?再看他拉著太子嘀嘀咕咕就知道剛才李靖說的難事,他八成有辦法解決。想起前幾天他與太子,程處默吟誦的少年說,心裡就生起奇怪的心思,乳虎嘯谷?奇花初胎?潛龍騰淵?朕就看看你吹噓的恪物院有何能耐解決千年以來都沒有解決的難題。

在房玄齡訓斥了吵吵鬧鬧的諸臣子後。李二開始說話了,

「藍田侯雲燁,朕見你似乎有話要說,你不妨大膽進言,只要有理,任何話都可說,你與太子初創的恪物院雖說簡陋了些,少年人篳路藍縷走自己的路才更顯風流嗎?」

沒路走了,雲燁牙一咬站出來伸出右手彈出三個指頭:「給我三千貫,微臣自會解決馬蹄磨損的難題。」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往自己身上攬事情。李承乾緊張的看著他,為他捏一把冷汗,這不是私下裡兄弟們吹牛打趣,這裡是朝堂講究一口唾沫砸個坑,一旦把話說死,就沒有回寰的餘地。

李靖看了雲燁一眼,不做聲,李績有些驚訝,溫大雅向前一步,對雲燁說:「你可知此話一出,老夫就不當你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而當你是我大唐藍田侯。」

感激的對溫尚書拱手一禮:「您可以把這句話當成大唐恪物院院判的話,三千貫,我現在就要,六天,這是解決問題的期限,這是恪物院的承諾。」

溫大雅眼中異彩連連,雙手一擊大聲說:「好,果然英雄出少年,馬蹄磨損不但會造成大量靡費,更造成戰機的誤失,只要你解決難題,老夫再咬咬牙從戶部用度裡再摳出一千貫助你恪物院早日邁上坦途。」

雲燁伸手與溫大雅互擊一掌。各自心滿意足的歸位。

李二笑看臣子的賭約已成,就說:「藍田侯,朕很好奇,你打算如何解決?解決到什麼程度才算成功?」

雲燁早就想好了,心有成竹的說:「長安到洛陽來回足有一千五百里,臣打算讓騎士一人兩騎從長安出發,到洛陽後由洛陽留守用印證明確實到達,再原路返回,回到長安後檢查馬蹄完好無損者臣就算贏了,反之算輸。陛下以為如何?」

「一天五百里,這就是你要六天時間的原因?只是你有研製所需之物的時間嗎?」牛進達有些擔心。

「小臣不明白這樣簡單的事為何會千年以來都沒人解決,我們人知道光腳走路會傷腳從而發明了鞋子,為何就不能給馬穿上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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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1:56

第三十四節 昂貴的鐵條

朝堂上一片譁然。

李剛站出來右手戟指雲燁嘴哆嗦著說不出話,半天才擠出兩字:「豎子!」

「臣彈劾藍田侯雲燁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譁眾取寵,藐視陛下,不懲不足以戒示天下。」一位四十餘歲的傢夥義憤填膺的指責雲燁胡說八道。

李靖滿臉失望,老程憂心忡忡,溫大雅也嘆口氣不言語了。

雲燁站在他朝堂中間笑嘻嘻的看混亂的大臣,做手勢阻止了要出班為雲燁求情的太子,老牛剛要上前被老程揪住,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忘了這小子辦事,沒九成把握什麼時候會冒冒失失的站出來?這小子現在恐怕憋著壞呢,他那個什麼恪物院窮得底掉,這些老夫子難逃他的魔掌。」他看見雲燁對太子打的手勢,拇指食指成圈,剩下三個指頭上翹,聽兒子說這是萬事大吉的意思。放下憂心的老程老牛在旁邊看雲燁到底怎麼戲弄這些老夫子。

房玄齡出班質問雲燁:「藍田侯,你剛才所述,可是戲言?」

「回稟中書令大人,下官每句都是實言,奈何諸公不信而已。」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欠揍模樣。

「既然如此,老夫就要宣佈你和溫尚書的賭約從明日起實行,你若有差池,不是小小懲戒就可平息諸公怒火,想仔細了。」老頭人不錯,這時候還替雲燁著想,有機會要報答一下,雲燁心裡想。

房玄齡走到中間,雙手抱著勿版向李二施禮:「啟稟陛下,老臣剛才問過藍田侯,他準備繼續施行賭約沒有食言的想法,為公平起見,就許他六日如何?」

「準奏!」李二言簡意賅,他倒要看看雲燁是如何化解這個死結的。

「微臣有話說。」雲燁趕緊跑出來,千古難逢的敲竹槓的機會哪能錯過。
 
「前些日子蒙陛下賞賜,微臣家中人口簡單用不了萬貫家財,既然與溫尚書打賭,不妨再與剛才訓斥微臣的諸位大人再打個賭,就以這一萬貫為賭注,微臣賭自己的想法會實現,不知諸位大人可有膽量一賭?」

「老夫孔穎達,家中雖然小康,區區一千貫還拿得出手,就與雲侯賭了,老夫衷心希望雲侯獲勝,不過就老夫看來難難難.......」

「老夫李綱........」

「老夫岑文本......」

「老夫......」

在一片賭雲燁失敗的聲音裡跑出幾個不和諧的聲音,

「老夫出五千貫賭雲燁勝出。」

「老夫出三千貫賭雲燁勝出。」

「回稟父皇,兒臣這幾年也小有積蓄,出兩千貫賭雲侯勝出。」

聽到這幾句話,雲燁就跟吃蒼蠅一般難受,誰啊?老子賭錢賭的正要大殺四方,猛然間出來幾個分紅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是哪個混蛋?

回頭惡狠狠的找人,只見老程老牛李承乾三個打劫的傢夥正在相互拱手祝賀。

房玄齡笑呵呵的再加上一千貫賭雲燁勝出就完成了賭局,只要雲燁贏了,恪物院五年之內不用再為經費擔憂,如果輸了,估計就得賣侯府了。

雲燁不放心特意一一確認了賭注的有效性,小心地把賭約收到懷裡,再看看周圍的大臣笑嘻嘻的拱了拱手,

「諸位大人可以回家準備錢財了,恪物院還等著付工錢呢。」終於到了雲燁囂張的時候。

「小子,想要老夫的三千貫,拿出實實在在的東西,馬上就給你用車拉來。否則,老夫看你侯府不錯,打算再納一房妾侍,就安排在你家了。」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打趣,惹得殿上眾臣哄堂大笑,李二也撇撇嘴。

「長孫伯伯,別的大人不相信有情可原,您不相信就讓人失望了,小沖騎著訂了馬掌的馬從隴右一路跑回長安,您會不知道?」又沖著李孝恭施禮:「多謝王爺的三千貫,晚輩笑納了,至於馬掌有沒有用您回家問問懷仁哥哥就明白了。」

「小子,你是說我兒懷仁騎著穿了鞋子的馬從隴右一路跑回長安?還有長孫家的長孫沖?」

「當然還有盧公家裡的程處默!」

李二陛下坐不住了,隨即宣召著長孫沖,程處默,李懷仁各自帶著訂了馬掌的三匹馬火速進宮。

看著在扔滿砂石,殘破的兵刃的石板路上飛奔的三匹馬,諸大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這樣也可以?只要在馬蹄釘上四個半環形的鐵條,就無需考慮蹄甲磨損的問題,一旦馬蹄鐵損壞,扔掉換新的就是,雲侯說得對,這麼簡單的問題竟然困擾天下將帥近千年,可笑啊,可笑!

李二哭笑不得,李孝恭劈手就抽了兒子後腦勺一巴掌:「有這事你怎麼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你老子為你這四個鐵片片花了三千貫啊!」

長孫無忌看兒子的面色也不善。

「父親不知,小燁當初給孩兒的戰馬釘馬蹄鐵的時候就要孩兒發誓不告訴任何人,孩兒實在是不知道他用來坑您,否則孩兒怎敢隱瞞。」長孫沖哭喪著臉給他老子解釋。

溫大雅仰天長嘆:「老夫為四個鐵條花了四千貫的國帑,還花的心服口服,老臣昏悖,見事不明,尚請陛下降罪。」

李二苦笑一聲:「愛卿何罪之有,以四千貫解決了困擾騎兵千年的難題是有功於社稷,今日的事,就在朕眼前發生,藍田侯有化腐朽於神奇的本事,反手之間謀算我君臣於皇皇廟堂之上,自入彀中,怨不得旁人,只是日後切莫與這小子打賭,就算他有合理要求也要思之再三,不要讓他再鑽空子。」

溫大雅極有同感的點頭,這是雲燁沒有料到的,自己窮急眼做的事給大唐百官上了印像深刻的一課,以後他的奏章李二會反覆研究以防不測,三省六部更是視他的表章如同洪水猛獸,再也不想發生四千貫錢買四個鐵條的事。

老程笑的嘴裡可以塞進去拳頭,拍拍這個,拍拍那個嘴裡大方地說:「老李,家裡缺錢就告訴兄弟一聲,給你寬限幾日不是不可以,只是簪花樓就得你會賬,哈哈,」

老牛呆板的臉上也露出難得的笑意,沖雲燁點點頭,一副欣慰狀。李承乾早樂的見牙不見眼,李二看不習慣,就對他說:「你還未成年,要那麼多的錢財幹什麼,回頭交給你母后,填補宮內用度。」李承前的笑臉頃刻間變成苦瓜。

房玄齡笑呵呵的拍著雲燁肩頭說:「好一個聰慧的孩子,這滿朝文武被你一網打盡,老夫也跟風小有收穫,待到休沐之日,來老夫家中小坐,你多和遺直,遺愛他們親近親近,年輕一輩在一起投緣,不像老夫,就剩下嘮叨了,呵呵」。

李綱老先生是一位正直的人,硬梆梆的對雲燁說:「你少年聰慧,多智,原本是喜事,只是手段不和君子正直之風,老夫知道你並非貪好財貨之輩,只是為恪物院的建立不得已而為之,你既然要開創恪物學之先河就要立身正直,莫要行差踏錯,行事舉止當有法度,寧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否則就算恪物光耀一時,立身不正也難長久。」

雲燁倏然一驚,這才是大家的見識。遂整衣彈冠恭恭敬敬的一禮及地:「小子受教。」

孔穎達鼓掌歡喜的說:「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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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2:36

第三十五節 這不是我娘

李二回到坐在矮榻上神色陰晴不定,一會張嘴失笑,一會又咬牙切齒,長孫皇后端著一碗蓮子羹進來他都沒有發現。皇后把托盤放在矮幾上,來到李二身後,輕輕為他按摩肩背,李二抓住長孫的手止住她的按摩,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對她說:「觀音婢,說說家常,讓我換個心思,今日朝堂上實在是亂得緊。」

長孫沒有問朝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要是朝政,李二不說她就絕對不問。

「妾身今日特意準備了五百貫錢,打算交給成乾,他和雲燁辦恪物院沒有錢恐怕不行的,妾身就只能幫他們這麼多,剩下的就要靠他們自己了。二哥,雲燁恐怕是成乾第一個朋友吧,前些日子咱們在東宮看到三個人胡鬧,妾身沒來由的有些感慨,成乾從來沒有像那天那樣快活過,妾身感覺的出來。」

李二有些懊惱,似乎只要聽到雲燁這個名字腦仁就疼。端起那晚溫度正好合適的蓮子羹兩口就干了下去。

「喲,可是妾身說了什麼不合時宜的話?」長孫擦拭著李二的嘴角,笑著問。

沒好氣的把長孫皇后的手把拉到一邊:「我現在聽到那小子的名字頭就疼,你也不用再準備錢給成乾,他們自己解決了。」

「自己解決了,您在朝堂上給他們批了銀子?」

「是啊,批了,足足批了兩萬多貫。」李二想想都肉疼,四個鐵片子硬生生從自己這裡挖去了四千貫,還不算那些大臣的賭注,沒有人會賴賬,最多到後天,雲燁手裡就會有不下兩萬六千貫銅錢,這是什麼道理,朕皇宮裡的宮殿都沒錢修建破破爛爛的扔在那裡都半年了,這小子修一個五畝大小的院子用的了兩萬多貫?

「啊!陛下,你怎麼會給恪物院這麼多錢,臣妾計算有個一千貫就足夠。」長孫皇后大驚失色。

「你當我願意啊!」李二就把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一一告訴了皇后。長孫掩著胸口長出一口氣,忿忿地說:「太胡鬧了,兩萬六千貫啊,可以為朝廷辦多少事,那能任由一個未成年的小子胡亂糟蹋,妾身這就宣雲燁進宮,給他留上六千貫剩下的納入府庫,做其他用途,最不濟也要修修皇宮才是。陛下不好說,臣妾就沒這顧慮,他還未成年,正是臣妾該管的時候。」

看著皇后聘婷裊娜的背影,李二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無論是誰平白有兩萬貫入賬,還解決了大麻煩心情都會好起來的,皇帝也不免俗。

雲燁,李承乾,程處默,長孫沖,李懷仁五個人正在舉杯慶祝。長孫無忌是個痛快人讓兒子拖了兩大車銅錢送過來,說是願賭服輸,李孝恭也不含糊,同樣的兩大車,倒在院子裡堆成山了。

恪物院的同仁對侯爺的敬仰猶如黃河潰堤一發不可收拾,白髮的老爺爺抱著十貫錢就往庫房裡搬,腳下連絆子都不打,六十斤重啊,看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是真的。窮理盡性的仁兄充當賬房嗓門大的不能再大,惹得旁邊兩省的閒散官員伸長脖子往裡看。知道的曉得這裡是恪物院,不知道的以為改錢庫了。

福順樓,侯爺發話了,今天收拾完了,提前一個時辰下差,恪物院全體都上福順樓,侯爺包了場子。是個人都知道福順樓是個什麼地方,那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去的地方,也不是下級小吏去的地方。坐落在東市,蠻恨的霸佔了東市口上的黃金地段,裡面聽說比皇宮差不了多少,伺候的全是高級權貴,如果不是侯爺包場,咱們這些人這輩子就別想進去瞧瞧。沾侯爺的光沾大了,後半輩子在街坊面前有的吹了。

送別程處默,長孫沖,李懷仁後,雲燁站在他院子裡等一個人,李承乾不明白他在等誰,問他,也不說,只好陪他站院子裡。

冬日的午後陽光灑在身上,曬得人懶洋洋的,此時的長安氣候濕潤怡人,沒有後世西安的乾冷,竹子還是綠的,松樹青翠依然,除了光禿禿的桐樹,幾乎讓人感覺不到身處嚴冬。冬天不冷這對雲燁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淺土層裡的蝗蟲卵不會被凍死,意味著六月一場巨大的蝗災就會如約而至,朝廷做了準備,看陛下的心思有承受損失的準備,就不知道關中百姓有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撿了一根樹枝,下意識的在小花園挖土,沒找著蝗蟲卵,但願史書上記載有誤,雲燁此時寧可被別人嘲笑,也不願自己料事如神。

長孫皇后該來了吧,李二陛下有千古一帝的胸襟不會打自己這兩萬貫的主意。皇后娘娘會放過才怪,就這些天的接觸來看,歷史上賢明聰慧的皇后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地主婆,還是有知識的那種。能有為她丈夫分憂解難的機會他絕對不會放過,兩萬貫能買多少糧食啊!雲燁似乎聽到皇后娘娘的心聲,她老人家換算錢財的本能就是看糧堆的大小,不會考慮這兩萬貫要是由雲燁運作一年會有多大的收益。這是一個經濟荒漠的時代,人們還基本處在以物易物的初級階段,普通百姓家裡找不出一文錢這絕不是笑話,但是家境卻頗為殷實,有牛,有羊,有雞,有糧食,今少了鹽,拿一隻雞去換,明家裡要給娃娃扯幾尺布,好辦,家裡還有一隻羊......如果雲燁放下身子去做商人,用不了多久,以前的大唐第一富商就會成為一個笑話。

「又起什麼壞心思呢?騙了陛下,騙了群臣,你還打算騙誰?」長孫好聽的聲音在腦後響起。

「娘娘容稟,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怎麼就扯到騙子身上去了,再說小臣也是為了恪物院,這恪物院可掛著皇家兩字,要真說起來陛下與小臣可是一夥的。這騙子的名頭要是傳揚出去,誰還敢和微臣打交道。」趕緊辯駁,騙子的名頭頂不起啊!

「果然其心可誅,你居然拉陛下下水,早在你要求掛皇家兩字時,本宮就覺得不對,卻不知是哪裡出錯,現在看來你就是仗著七竅裡的那些聰明勁胡作非為,今天你如果沒有一個交代,這件事就過不去。」長孫就差點說趕快把錢財交出來饒你不死的話了。

李承乾第一次感覺自己和老媽還有雲燁差的太遠,不是學問,絕對不是學問,那兩個字打死他也說不出來。

「娘娘的仁慈足以照耀我大唐每一個角落,微臣感激不盡,正好小臣得到一批銅臭之物,在娘娘的感召之下,小臣決定獻上一半,以供娘娘惠澤萬民。」雲燁一副痛改前非的誠懇模樣。

「本宮母儀天下,區區銅臭之物何足道哉,」長孫也不把話說透。

狠啊!雲燁在心裡哀嚎,一半還不滿足,你不能叫我白忙乎一場啊!

「娘娘的胸襟廣闊實在是讓微臣汗顏無地,小臣決定獻上兩萬貫博娘娘一曬。」沒辦法,這是雲燁最後的防線了,再不滿足,他就準備撒潑打滾了。

「唉,你這孩子就是知情識趣,看在你一片誠心的份上,本宮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自會代你廣佈恩澤於天下。」考慮再三,娘娘大人滿面淒苦的收下了雲燁承諾的兩萬貫,留下兩個賬房,會去了。

「燁子,這是我娘?」李承乾有些不相信。

「沒錯,這就是皇后娘娘。」雲燁漫不經心敷衍李承乾。

「我娘不是這樣的。」

「所以我說這是皇后娘娘。成乾啊!你還要好好學習啊!」

「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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