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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3:08

第三十六節 誘騙

雲府老奶奶悠然自得的在自家花房裡轉悠,後面跟著四個大大小小的孫女。

整個北屋被孫子打開隔斷弄成一間大屋子,前後兩堵�被掏空,連上煙囪就成了孫子說的火�,外面雖說還有些寒冷,屋子裡卻溫暖如春。

展現春色的不只是暖�,還有滿屋子的綠菜,綠瑩瑩的菠薐菜,微黃的嫩韭,泛黑的油菜,甚至還有幾畦黃瓜正開著黃色的小花,一娘用毛筆在花蕊上東沾沾西沾沾,孫子說了每朵花都要沾到要不然就結不出黃瓜,也不知是何道理。

一排排的木盒子被木匠鑽出一個個的小洞,上面鋪上被開水煮過的舊麻布,再蓋上一層半尺厚的腐土,煮過的黃豆水放爐子邊上烤幾天就發出惡臭,孫子就拿這水隔些日子就澆一遍菜,別說這些菜長得比莊稼人種的還好。

老奶奶滿意的看著矮缸裡的黃瓜,幻想著隔些日子就結出鮮嫩的黃瓜的樣子。

辣椒老奶奶是不許這些毛手毛腳的小丫頭們動的,好不容易才長出十幾顆,孫子說要是這些辣椒苗死了,他就去跳河。可不敢讓孫子跳河,他要是跳了河,我老太婆還活個什麼勁。

花是白色的,沒味道,已經有一些長得快的結出綠色的小角角。聽孫子說這東西是海客從幾萬里外的大洋弄回來的,死了就沒了。

崑崙紫瓜長得也好,大大的葉子已經快要把花盆蓋滿,幾個枝杈上結了小小的果子,頂花還沒落哪。

朝陽的�上開滿了窗戶,要不是屋子裡頂滿了柱子,這房早塌了。窗戶多陽光就多,每到午時陽光最猛烈的時候就要打開,讓綠菜見見光,直到太陽快落山寒氣上來了,再關上窗戶。

這些活計都是一娘,潤娘的。燁兒說了,這是她們嫁妝的一部分,不管是嫁到豪門,還是普通人家有這個手藝就受不了欺負,可以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

一娘頭上插著一個金步搖,一步三晃,及笄的大姑娘了,眼看就十四了。前些日子程夫人做的大媒,許給了裴家的一個遠親,小夥子十五歲,長得濃眉大眼沒什麼好挑剔的,知書達禮的好小夥子,多看一眼都害羞。一點都不像孫子大大咧咧的。小夥子的父親在劍南一個縣裡做縣令,雖說官小了點,也是書香門第。

問了一娘,一娘羞得不說話,孫子就說把那小子趕出去,再把腿給打折,被一娘死死抱住。惹得親家母,程夫人笑的氣都喘不上來。

親事定了,孫子卻不許現在就成親。告訴親家母,不是雲家拿喬,是因為兩個孩子身子都沒長成,早早成親有害無益。甚至會影響子嗣。別人家十三四歲成親那是腦袋被門夾了,小小的人筋骨未定,精元未固就像還沒到日子的莊稼,早早收割,你還指望有個好收成?唐律規定男子十八,女子十六這是有道理的。再過三年等兩孩子長大一些,再成親不遲。

老奶奶喚過一娘,小臉被屋子裡的熱氣蒸的紅紅的好看。見奶奶在看她想起定親那天的事又羞得要蒙臉。老奶奶親暱的點點她的腦門說:「又是個有福的。」

小丫騎坐在哥哥脖子上嘴裡嚼著鍋巴,小西小北在背後用力推,人太小力氣不夠鞦韆蕩不起來。就跑遠遠的再猛撲過來,鞦韆屹然不動。氣得要去找姐姐們幫忙。

雲燁嘴裡嘟嘟呶呶的哼著歌,好心情啊!

去皇宮裡見宋濂老大人說《三字經》普及的事遇到了小鈴鐺。

小鈴鐺看雲燁眼中全是星星,見雲燁手裡沒有食盒又失望無比。待到雲燁變魔術一般從懷裡掏出一大包糖炒栗子,嘴裡的兩顆兔牙似乎都在顫抖。歡呼一聲就跑過來搶栗子,雲燁往背後一藏,對小鈴鐺說,

「上次的叫化雞好吃嗎?」

小鈴鐺連連點頭。

「別的菜更好吃,為什麼不吃?」

小鈴鐺滿臉委屈。

「我猜是公主一個人吃光了,沒讓你吃?」

小鈴鐺堅決搖頭。

「你看,我做你家公主的駙馬如何?」

小鈴鐺眼睛睜的非常大。

「我家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皇宮都比不上,有叫化雞,有紅燒肉,有糖醋排骨,有油炸丸子,還有灌湯包子,湯圓糰子,燒麥,韭菜盒子好多好多,你和公主到我家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吃的胖胖的也沒關係。」雲燁這會覺得自己像金魚佬。

小鈴鐺陷入幻想,嘴角有一絲晶亮口水滑下都沒發現。

「公主說你是壞蛋。」

好,終於讓小丫頭說話了,只要開口,雲燁有足夠的把握繞暈她。

「那天是個誤會,我見到你家漂亮的公主不由自己的就胡說八道了,只覺得似乎上輩子就認識你家公主,這輩子又相遇了。回到家裡我非常後悔,連夜做了六道好菜給你和公主送來,沒想到你家公主自己捨不得吃送給了陛下。結果我被陛下懲罰,不準再來上課,還要在什麼恪物院上差,你不知道,那恪物院破破爛爛連窗戶都沒有,我都被凍了好幾天了。」

裝可憐,希望可以引發小鈴鐺的同情心,好幫我完成把李安瀾弄回家的願望。

小鈴鐺不說話,只是看他身後。雲燁以為她在看糖炒栗子,就大方的把栗子塞他手裡。

「登徒子!上次的教訓你還沒受夠?現在還在欺騙小鈴鐺,實在是可惡。」壞了,李安瀾什麼時候來的?剛才感情代入的太投入,沒發現。

腦後有風聲傳來,不好,是兵刃!雲燁撒腿就跑,晚一點就沒命了。

不得不說唐朝的女子是兇悍的,更別說李家從小就把女兒當男孩子養,騎馬射箭樣樣精通,連平陽公主這樣的極品都培育得出來,這樣的門風熏陶之下出現幾個強悍的公主也就不足為奇了。

雲燁在前面跑,李安瀾拎著小花鋤在後面追,小鈴鐺剝著糖炒栗子在後面慢慢跟上。

遠遠看到宋濂踱著方步從聽濤館出來,雲燁放緩腳步,調勻氣息,站在路邊等候宋濂的到來,早早就躬身施禮,一副尊敬師長的好學子模樣。

宋濂剛要說無須多禮的話,卻見李安瀾從旁邊衝出來,舉起花鋤就要敲雲燁的腿。

「住手!」宋濂怒了,在皇宮之中一個皇女要毆打一位國侯,這還了得。多年的教育都白廢了。

李安瀾這才發現宋濂,這位老夫子幾乎是皇宮裡所有皇子,皇女的老師,她也不例外。這是一位古板方正的嚴師,偏偏被他看見,大事不好啊.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往日教你的恭謙賢禮讓都上哪去了,一介皇女慌張跑路已是失禮,居然要毆打一位國侯,老夫倒要問問皇后娘娘是如何教導你婦人之禮的。」老宋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啊!儘管雲燁心裡都笑抽了。卻一本正經的給老宋見禮

「宋師且息怒,這一切是小子的錯,前些天小子無意中冒犯了公主,已經賠禮道歉了,想來公主殿下心中還有些怒氣。小子受兩杖讓公主殿下消消氣也是應該的,請先生不要見怪。」

「胡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你無意冒犯,既然已經表示歉意,她就該豁達原諒,這才不負老夫多年教誨,心存怨恨事後報復哪一點,那一條符合君子之風?」

大概被氣昏頭了,李安瀾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誰要你假惺惺的求情。」

好嗎,老宋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指著李安瀾說:「回房間自省,抄《女誡》百遍,老夫自會與皇后娘娘稟報。」

李安瀾委屈的大哭著回房間自省,小鈴鐺抱著糖炒栗子小心地縮在花壇後面偷聽。

「宋師容稟,前些日子的確是小子的錯,這安瀾公主自幼孤苦,性情難免有些偏激,還請宋師饒他一次。」說完長揖不起。

老宋嘆口氣;「也罷,此女性情偏激,日後難免給自己招禍,你既然求情,老夫就饒他一次。」說完就走了,連找雲燁問《三字經》之事也忘記了。

小鈴鐺只覺得這位小相公實在是好人,公主欺負他,也不在意,還為公主求情,實在是一個大大的好人,公主選他做駙馬好像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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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3:47

第三十七節 心酸的福氣

雲燁的奏章被駁回了,上面有李二硃筆寫的不知所謂四個大字,每個字都讓雲燁有一種被嘲弄的感覺。心情糟透了,他只不過要求今年的科考能多招錄一些恪物人才而已,這些人才是將來大唐的頂樑柱,他們會分佈在三省六部,甚至於每個州縣,會讓大唐多一些實幹的人才,而不是多幾個會吟幾首歪詩的酸丁。

在雲燁看來,唐時的科考只是一個笑話,它採用的是考試與推薦相結合的錄取制度。考卷的優劣只是考評的一個方面,主考官更要照顧到舉薦者的人情和面子。應試舉人為了增加及第的「砝碼」,便將自己的詩文加以編輯,寫成捲軸,在考前托關係呈送給社會上有地位的人,以求推薦,即「行卷」。

這樣一來,官員的子弟就有了先天優勢,貧民子弟就只是一個陪襯。先天的不足讓他們的在客場一模黑。秀才科已多年未有人報名了,明算科多是酒囊飯袋之輩。也不知李二憑什麼說:「天下英才進入吾彀中。」這句志得意滿的話。

也罷!你李二不是看不起那些落榜的貧民子弟嗎?我就從中間找出幾個可用之才,看你錄中得所謂英才厲害,還是我從落榜子弟中找出的人物厲害。反正今年的科考,大名鼎鼎的馬週會落榜,劉仁軌也會被分配到寶雞當縣尉,只要找著這兩個傢夥,你李二找的人就是個渣渣。

阿Q的自我安慰法起到了應有的作用,雲燁感覺好了許多,之前找算學大師劉懷借人不想人沒有借到,反而被他抓去講了好幾堂課。沒有自己的子弟兵啊,太吃虧了,不行,既然叫恪物院老子乾脆把他當成學校的了。因為學校在皇城裡,就不信招不到學生。

恪物從娃娃抓起,這就是雲燁對李承乾說的大意。既然所有人不重視,那老子就干出一番事業讓他們瞧瞧,到時候亮瞎他們的狗眼。

李承乾很害怕,因為雲燁很激動,站在桌子上口沫橫飛慷慨激昂如同瘋狗。雙手揮舞的如同抽筋。

「沒有學生,我給你買幾個總成了吧。」在他看來,雲燁就是想當老師想瘋了,趕緊給他買幾個學生哄走拉倒。

雲燁不抽瘋了,重重的在腦袋上拍一巴掌,我怎麼忘了自己在萬惡的唐朝,人口是可以買賣的,沒幾個錢,尤其是孩子,十貫錢可以買三。

從桌子上跳下來,這就回家,找姑姑問問,到哪去買些孩子回來。心情激動之下根本聽不見李承乾的吆喝聲。

一個頭髮半白的人直挺挺的跪在雲府門口,旁邊還跪著一個婦人,後面站著兩孩子。家裡的僕役要他們離開,那男子卻說他是侯爺用二十貫錢買來的,就在這裡等候爺出來。告訴他侯爺去了皇宮,他就說他可以等。

雲燁騎著馬匆匆趕回來遠遠看見府門口擠了一堆人,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剛到跟前僕役發現侯爺回府了,剛喊了一嗓子,看熱鬧的轟一聲全跑了。

「你叫那個那個對了,你叫錢通?西市口那個賣自己的?」

「老奴叩見侯爺,」錢通在地上梆梆的磕頭。

「趕緊滾起來,也不怕別人笑話,你是誰家的老奴,爺高興看你可憐賞了倆銀餅子,有什嗎呀。」

「侯爺高義,錢通心領了,當初侯爺扔下二十貫錢急匆匆的走了,侯爺可以當沒這回事,錢通不能,如今我渾家病好了,自當來府上效命。」還真是一個守信的人,雲燁心裡讚歎一聲。

「既然你一心要報答,我身邊剛好缺一個幕僚,就你了,現在和我去辦事,那個誰,你去告訴管家姑姑要他安排一下錢夫人母子,就說我請了錢先生。」雲燁缺人都缺瘋了自然不會放過錢通這個有用的人。

錢通也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反正他自認是雲府的人自是不會在乎是奴僕還是幕僚,拱手說一句:「謹受命」便吩咐自家娘子幾句,就站到雲燁旁邊等候安排。

錢通不愧是老長安人,原以為很複雜的買人環節被他簡單化了。一排四五個人伢子站在雲燁面前,任由侯爺挑揀。

雲燁沒有挑揀,只是告訴人伢子,自己需要十歲到十四歲的男童,要聰明的,識字最好,人數控制在十五人,如果有極為聰慧的女童也可以收下。

「錢我是不問的,但是來路一定要清白,如果有拐騙來的,本侯爺會讓你生不如死。」在最後雲燁告誡了這幾個人伢子,他不想成為拐騙孩子的罪魁禍首。

人伢子個個拍著胸口說不會幹那種天打雷劈的事,再說了,官府管的嚴,出了這種事,不用侯爺動手,牙行也會扒了他的皮。

人市啊!封建王朝的另一個特色,小時候學歷史看到裡面的插圖一個健壯的男子被胖胖的奴隸主掰開嘴看牙齒,就感覺和買牲口沒有區別,女奴就要面對更殘酷的現實,每天都要面對無休止的猥褻,在大唐律法裡奴僕等同大牲口,甚至還不如,私自宰殺耕牛會被官上問話,還要被罰款,搞不好會被關幾天以儆傚尤。沒聽說打死奴僕有官上過問的。《唐律疏議》上雖然明確規定了無故殺奴婢會被杖一百,但是沒有人因為這條罪受過處罰。

程處默說每天都有無名死屍被扔在亂葬崗,他們金吾衛每次巡查都能看見,只要沒有苦主,就無人過問,所謂的民不告官不究就是此理。

錢通很好用,來家裡幾天就把上下理得順順當當,是一個幹練的人。老奶奶讓管家姑姑退下來,只管內院就好,外院就交給錢通處理。他們一家人住在一個小院子裡倒也自得其樂。

「老錢,給家裡當管家委屈你了,等我找到合適的人選,你就不要干這差事了,到我身邊幫我如何?」雲燁有些愧疚,明明說好了是幕僚的,不知怎麼就變成了官家。

「呵呵,侯爺多慮了,老夫人事前問過我當管家是否委屈了,我告訴老夫人在來雲府之前,我就把自己的身份改成了賤民,既然已失去了尊嚴,這良民的身份就不適合我了,當初伸了手,就注定了成了賤民,要不是侯爺援手。我恐怕連二十倆銀子也賣不了,賤內的身體也早就埋進了黃土。侯爺如今意氣風發,正是扶搖直上的時候,我錢通賣身投靠說不定是我的福氣。」

他看得很開,沒有委屈的神色,想必多年的顛沛流離生活早就把心裡的英雄氣消磨殆盡。如今在雲府剛剛獲得一些平靜富足的日子,就心滿意足了。管家姑姑悄悄告訴雲也,剛安排錢夫人全家住進小跨院,錢夫人就哭的稀里嘩啦,一遍又一遍的摸屋子裡的家什,還總是問這真的是我們住的屋子?

貧賤夫妻百事哀且不管錢通口中的福氣到底為何物,只要他願意,就是好福氣。我心安處是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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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4:27

第三十八節 民以食為天

書房裡靜悄悄的,雲燁在奮筆疾書。這樣的狀態他已經保持了六天。

恪物院一窮二白,在這之前人沒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建立這樣一個機構,如果不是雲燁一再堅持,並保證自給自足,皇帝不會養一個看似笑話的機構。在他看來,恪物院就是太子和雲燁的玩具,如果有收穫就是意外的驚喜,如果沒有收穫,也無傷大雅。

他料錯了雲燁,作為一個現代人早見慣了這種創業模式,只要皇帝給政策,他就可以白手起家。李二沒有計算他無形的投入,光皇家這兩字就足以抵得上一萬貫錢財,更何況在千瘡百孔的唐律裡鑽漏洞雲燁覺得可以趕著馬車來回跑。

恪物院在緊鑼密鼓的整修,那三十幾個老人分成六組,各幹各的事,有條不紊。僱傭了數十人在日夜謄抄從工部借來的山川地理資料,雲燁想重新認識一下大唐。軍械屬於機密,軍器監不給面子,嚴詞拒絕了恪物院的非分要求,就連李承乾都碰了一鼻子灰。將作監還好說話,借出了一些民用器械的圖紙,並申明這是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特別給的優待。

敝帚自珍!這是雲燁的斷語,越是翻看各種資料,雲燁就越是生氣。你看這張直轅犁的圖形,不但畫的難看,就連各部尺寸都不標,整圖說明只說用料幾何,沒有施工說明,鬼才知道怎麼造出來。再說了犁頭就一個正三角形,連必要的刃口都沒有,怪不得只能用牛耕田,馬根本拉不動,垃圾!

鋤頭用生鐵打製,垃圾,鐮刀只有一尺長,垃圾。什麼?種子是用手灑地裡的?那種犁尖有洞的樓哪裡去了?不是漢朝就發明了嗎?怎麼大唐農業最發達的關中居然還在用手播種?這些混蛋,連中國最早的聯合播種機都弄沒了,實在是不可原諒。

民以食為天,農具就是恪物院現在的主攻方向。歷朝歷代都把農事看得比天還大,春種要祭祀,秋收要祭祀,皇帝,皇后都要親自下地耕作,雖說是做秀,能讓皇帝皇后作秀的事,在這個時代並不多見,不像後世,連總統親自買個雪糕都歸類到作秀行列。

將作監,你給我面子,我就給你面子,新製作出的農具就交給你們傳播,功勞大家人人有份,皆大歡喜。

軍器監,你不是牛嗎?說老子非分?就你那些破爛,什麼雲梯,攻城車,投石車......我會看到眼裡?老子知道什麼叫回回炮,就是不告訴你。

正當雲燁沈浸在極度的之中不可自拔的時候,書房外面傳來一陣騷動,雲燁有些不高興,不是吩咐過了不得在書房附近走動,怎麼回事?

「老莊,怎麼回事?誰在吵鬧?」

「侯爺,是程公爺和牛家侯爺聯袂來訪,老奶奶說侯爺吩咐過這幾天很重要不許打攪,所以請兩位老爺子到了客廳。」

雲燁這幾天吃住都在書房,由於要保持機密性,雲燁不打算鬧的滿城皆知,所以謝絕了所有訪客,準備給滿朝文武一個突然襲擊,要他們對恪物院有一個基本的認識,那就是恪物院很重要,非常重要,不是他們木頭腦袋所想的恪物院可有可無。

老程,老牛在雲燁眼裡就是純粹的長輩,瞞全天下的人也不會瞞這兩老漢。奶奶有些大驚小怪了,她總是認為孫子想出來的新東西只有她能看,雖然看不懂,卻不妨礙她老人家收藏的熱情,她連一張寫了字的紙片都要鎖到箱子裡,鑰匙只有她有。

自打孫子回來,隨手畫幾張圖就把整個窮困破爛的昭國坊帶動的生機勃勃,現在家裡有三成的收入就是那些鐵爐子,煤球,帶回來的。孫子辛辛苦苦跟老神仙學的本事,可不能給不相干的人學去了,不用說她老人家又起了這種怪心思。

「請兩位長輩到書房來,就說我不方便離開。」雲燁一邊吩咐莊三停去請老程,老牛,一邊整理這幾天記錄的摘要和畫的幾張圖紙。有些東西的確見不得人,比如這張腦門上寫著豬頭二字的李二畫像。

在把罪證湮滅之後,老程,老牛到了。

「幾天不見架子大了許多,老夫降尊到你府上看望,連迎都不迎一下,家教哪去了?」就喜歡聽老程嘮叨,看來自己的長輩缺乏癥愈發嚴重了。

「胡說什麼,這孩子什麼脾性你不知道?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他會對你我失禮?到他這裡跟到家有何區別,多走兩步路罷了,就你多事。」老牛不理嘴裡碎碎念的老程,接過雲燁斟好的熱茶。

「小子,你這些天在幹什麼?也不見你找醜牛,見虎他們一起玩耍,一個人悶家裡算怎麼回事?為那兩萬貫錢的事?如果是那事,老夫告訴你,小子,你賺大了,除了你,你聽說過陛下,娘娘勒索過別人嗎?兩萬貫!在普通人眼裡是錢,在陛下眼裡什麼都不是。如果真的缺錢,你覺得陛下會沒地方弄錢非得勒索你?這是沒把你當外人看,你沒見太子贏的錢被充了公,你贏的錢被充了公,我們倆贏的比太子還多,怎麼就不見陛下吭一聲?酒呢?怎麼拿茶水來糊弄老夫?」

趕緊吩咐上酒上菜,請兩位上了書房裡的小炕,雲燁坐下首陪同。

「程伯伯,兩萬貫小侄還沒看在眼裡,娘娘就是不說,我也會自動上繳,這錢是贏百官的,好拿不好消化,不找個大腿抱著,小侄連六千貫都拿不安穩,娘娘是好心,你當小侄不知道?」雲燁翻著眼睛沒好氣的說:「小侄年紀小不假,又不是傻子,好賴都分不清楚?」

老牛哈哈大笑,指著老程說:「老夫說過,這小子是人精,這點小事會看不清楚?用得著咱兩來給他寬心思?說你多慮了,還不信!」

老程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這時姑姑親自端著酒菜來到書房,把酒菜擺好,頭都不�就下去了。

「你這書房是你家的禁地?」老牛夾一筷子豬肝邊吃邊問?

「是奶奶硬給劃下的,說這裡全是機密,不許家人亂闖,下人進來估計會被活埋。」

「機密?�上的這些圖畫?」老程幹了一杯雲府佳釀瞇著眼睛問。

「這是我大唐將作監送來的圖冊,說是天下最好的農具。」雲燁有些不可置否。

「那你認為呢?」老牛認真了。

「垃圾!」在這兩人面前沒必要掩飾,如果是別人,兩百字的讚美之詞是少不了的。

「噗!」老程還沒嚥下去的一口酒飛了出去,噴了老牛一臉,老牛似乎沒有知覺,絲毫不顧臉上的酒水低聲問道,

「你有不是垃圾的農具?」

給老牛遞上一條手帕,從地上的花缸裡抽出幾幅捲軸遞給老程。

「曲轅犁?」

「一頭牛就可以耕作的犁,可以深翻土地,達到精耕細作的目的。」

「耬車?這是什麼?幹什麼用的?」老牛也打開一幅。

「相傳是漢時趙過所制,為何關中竟然沒有?將作監一群飯桶,把這麼重要的農具都遺失了,《正論》中就有記載,一天可播種六百六十七公畝的利器居然沒人知道,什麼道理?」

老牛眼睛快睜圓了:「你說這個一天可播種六百餘畝的好東西早在漢時就有?」

「沒錯,你老人家只要查查東漢崔寔寫的《正論》上面就有提到。」雲燁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是參觀兵馬俑時,被搭售旁邊民俗博物館門票,從講解員嘴裡知道的。

「一群殺才,好東西都守不住,老夫要上本參奏這些屍位素餐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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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5:57

第三十九節 傳承和學生

傳承是個大問題,中華民族從來就不缺少智慧,多少智慧的光輝湮滅在異族的鐵蹄之下,每一次中華的社會發展到極致,都會遇到強盜來襲,他們用鐵蹄和馬刀肆意的蹂躪這個星球上最偉大的民族。我們善於從廢墟上建立華廈,這是我們的驕傲,也是我們的悲哀。善於創造的民族卻不善於戰鬥,上蒼之主卻在他的周圍佈滿了最兇悍的餓狼。從周朝的犬戎,再到匈奴到突厥,直到蒙古,女真,中華民族如同韭菜被一茬一茬的割,每割一次,我們就得從頭再來,每割一次,先人的智慧財富就被傷害一次。珍貴的書籍被當作引火之物,奇巧的農具成為草原上孩童的玩物。

有過一個反抗的英雄,他叫冉閔,他告訴了上蒼之主,他要殺光胡族,他真的那樣做了,胡人因他死了幾百萬。他後來戰死了,就沒有多少人再關心他了,只是說:冉閔死,遏陘山草木悉枯,蝗蟲大起,天以不雨以示大哀無淚。天地大慟無非屈聖賢辱,千年不得昭雪。連上蒼都知道冉閔的冤屈,上天都感動了。

人心沒有感動!

沒有人知道冉閔的殺胡令解救了多少漢人,也不知他為漢文化的傳承做了多少貢獻。男人依舊喝酒,女人依舊喝藥,就在江南的彈丸之地!衣冠風流的名士們穿著晉式獨有的開襠褲吟風頌月,對著人群高歌:「我要書盡天下歌賦,藏於南山,傳諸於後世。」

所以,我們有幸讀到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美的句子,一個有文化的文士見到美麗的女子發出了最深刻的意淫!!!!

炒鋼法沒了,耬車,沒了,傳說中的五彩琉璃沒了,秦朝的流水線工作法沒了,只有那隻死亡的兵團在地下默默守護那些逝去的輝煌。

老程沒有說話,老牛也不作聲,只是輕輕啜著杯中酒。

聽雲燁訴說整個中華文明的悲慘命運。

「你小子傳承了多少?」老程�頭問

「小子只是在大海邊上撿到了幾枚美麗的貝殼.......」

老牛不說話,只是小心地捲起那幾張捲軸,順手扯下雲燁窗戶上新做的窗簾,把他們包起來,挽成一個包袱,捆在胸前。

「老夫家裡還有幾千貫,沒用處,找人給你拉回來,恪物院用得著。」

「牛伯伯太小看小侄了,如果只是簡單的錢財問題,小子有的是辦法弄錢,把國庫掏空也不是沒辦法,說實話,小子還真沒看上國庫裡的那幾十萬貫」。雲燁自信滿滿的說

「大話精!」這是老程給雲燁下的定語。

「人啊!沒人啊!滿世界能真正稱得上合格的人才就小侄一個,這年頭,人才最重要!」

「啪」腦袋上挨了一記,抽的雲燁一頭栽炕上,老程打人從來就不看地方,程處默大概就是被他打傻的,他要把我弄的向他兒子看齊?雲燁嘀咕著又坐好。

「左武衛裡先給你弄一百人,」老程很大方。

「小侄要他們幹什麼?幫我吃飯?能在恪物院真正有用的人太少了,就是國子監,崇賢館的大儒也不一定夠格,您左武衛的大頭兵就算了。」話說出口就感覺不妙,今天怎麼了?有些熱血上頭,怎麼什麼話都說,敢說左武衛的壞話,是活膩了?

正要抱頭逃竄,卻聽老程嘆口氣

「小子,你當我不知道那些人不合用?可你讓老夫上哪去給你找會唸書,會寫字能上知天文,下識地理的人?還要懂製器,會製圖,心思靈活。會這些的人早就名揚四海了,那會等你招攬,你也是左武衛的人,家底你也知道,老夫和老牛在左武衛千挑萬選才挑出一百個識字的,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你看著辦。」老程有些頹唐。

「我不要他們,我要處亮和處弼,小侄還從人伢子手上買了十幾個孩子,打算自己教。」雲燁給老程交底。

「胡來!」老牛發怒了。

「你打算將來讓你的孩子喊賤人為師兄?你怎麼知道沒人看得起你的學問?是你不開口,你在算學一道上可與劉懷比肩,恪物學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通百工,精雜藝,就是你師傅的一部《三字經》已經讓長安城裡的大家豪門奉為啟蒙經典,《三字經》刻本已經賣的滿長安都是,宋濂親自作序,陛下作跋,娘娘寫後記,天大的榮寵你不知道?只要你一開口,學生會踏破你家大門。」

「原來我已經這麼厲害,都不知道,對了,既然書出版了,版費哪裡去了?」雲燁很生氣,有人貪汙自己的稿費,虧大了。話還沒說完,就被老程一腳踹的掉下炕。

「你這孽障,清清白白的學問,你硬往錢財上拉扯,也不怕天打雷劈,你雲家列祖列宗在地下都會被氣死。」老程還打算繼續行兇被老牛勸住。

天哪!我寫書要稿費天經地義啊,為什麼會被踹還用病句詛咒我家祖宗你有本事把死人再氣死一次我看看

「小子你聽好了千萬不要再提什麼版費,要錢會被認為是長安城裡的恥辱,老夫兩個就會去跳河,丟臉啊!沒法活了。」

知道兩老傢夥已經拿自己當親兒子看待,我要是干出這事,他們雖然不會去跳河,臉面無光倒是真的。

「處亮,處弼就交給你,不教好的你試試,再給你找些學生,得從武臣子弟裡挑,我大唐武臣裡面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大家,不能讓文臣們佔便宜,以前給醜牛找有學問的師傅被寒顫慘了,說什麼朽木不可雕也,去他奶奶的,我老程的兒子會是朽木?找學生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有我和老牛做主,別人問起來就推到我們身上。」

很嚴厲,不敢問會給我找些什麼樣的學生,想起尉遲家的幾個傻小子就祈禱千萬不要有他們,教這樣的學生會教死老師。也千萬不敢有李績家的那個陰謀家李震,那小子就是心眼太多才早死的,你知道他生的兒子是誰嗎?李敬業!!大反賊,弄得全家死光光的超級衰人,誰沾上誰倒黴。秦家的還不錯,李靖家裡的也可以考慮,只要不找我給他娘看病就行。長孫家的不知會不會入老程,老牛的法眼。管他是誰呢,我只要認真教好就行。

老奶奶趁孫子陷入思考的時候和姑姑悄悄�走了木箱,雲燁知道奶奶是在阻止他嚴重的敗家行為,沒見老牛走的時候背著一個包袱。

「這天殺的老東西又佔我家的便宜!」老奶奶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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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7:21

第四十節 知識的力量

人伢子到底送來十二個孩子,十男兩女,年紀都不到十歲,瘦弱的就像風中的小草,衣衫到還算整潔,大概來之前剛剛換過,穿著綠衫子的小姑娘努力的用手擼平腰間的褶皺,旁邊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男孩子把她的手扯下來,要她站好。雲燁注意到他的手上全是裂開的血口子,小姑娘卻沒有,這是一對兄妹,哥哥把妹妹照顧得很好。

雲燁臉上帶著微笑,什麼也沒說,這些孩子的智商已經不是主要問題了,能被帶到家裡的,就是幸運兒。雲燁或許救不了全大唐的奴隸,這十二個孩子還不是問題。就像一個在海邊努力的擱淺的魚兒扔回海裡的少年,今天雲燁扔回了十二條小魚,其中還有一對兄妹。

僕人帶他們去廚房吃飯。雲燁掃視了一眼臺階下的人伢子:「人我很滿意,價錢你們去和管家商議,我只要你們保證一點這些孩子的來路明確,沒有拐賣者,他們都是自願的。」

一個年紀稍大的人伢子彎腰回答:「回稟侯爺,這十二個孩子都是自願的,沒有人強迫他們,其中六個是父母賣給小人的,剩下的六個都是官府發賣的,小人這裡有官契,請侯爺過目。」

沒錯,都是官府的契約,有的還有第三方明證,假不了。看到這些雲燁心裡的堵塞才松動一點。畢竟是長在紅旗下的人,就算再沒心沒肺,牽扯到自己做人的底線,心裡沒有陰影才是怪事。

揮手趕走了人伢子,這些人他一分鐘都不想見到。

一輛碧油車駛進了雲府,管家錢通神色怪異的來找侯爺,說是有重要的客人要見侯爺,不知是誰,這麼大譜?

李二站在雲燁書房裡拿著一隻鵝毛筆正在研究,在紙上寫寫畫畫,還拿著雲燁讓木匠給他製作的畫圖工具,比劃比劃,最後大概弄懂了圓規的用途,在紙上畫一個又一個的圓。太詭異了!在書房門口見到了扮作乖寶寶的李承乾。哥倆交換一下眼神,李承乾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動作,就是倆手攤開聳肩膀。

「給朕滾進來,」李二還是那樣有霸氣。

一進門雲燁就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彎腰塌背縮脖子,早就練出來了:「微臣不知陛下駕到,請恕微臣失禮之罪。」

李二�腿又想踢雲燁,想想覺得不妥,撇撇嘴:「你弄出了什麼東西惹得程牛兩位愛卿大鬧將作監,從來不碰書本的人,居然拿著《正論》說是要打死將作監裡的那些敗家子?」

程咬金,牛進達還沒有把那幾張圖紙遞上去,看來是要製造出來再稟報李二。這次大鬧將作監明顯是要替雲燁分擔來自朝廷的疾風暴雨,想到這裡,胸膛暖暖的。

「微臣偶爾閱讀《正論》之時無意中發現有一種極為先進的農具名曰耬,好奇之下就從字裡行間推算出它本來的面目,製作好圖紙,就拜託程公,牛公兩位長輩找最好的木匠打算復原這件精巧的農具。」

「據書上記載,這件耬每日可播種六百畝,可是事實?」李二平靜無波,連語氣都沒有什麼變化。

「書上記載多少有些誇大,在製作出六行耬之前,六百畝只是一個奮鬥的目標。」雲燁不打算誇大,也不準備貶低。用事實來說話最好。

「圖紙現在何處?你欲如何處理?」李二放鬆了身子坐在雲燁的太師椅上,很是悠閒。

「回稟陛下,這是我恪物院的第一次科研成果,微臣等待實物製成,效驗過後自然要稟報朝廷,再索要些人力,財力。」

「你倒是實話實說,也罷,你也就這性子了。看你雄心勃勃,此物因該會有用,有功不賞不是我大唐作風,待朝廷效驗過後,自會如你之意。」說完拍拍坐著的椅子又說:「這東西不錯,送宮裡十套。」

總算知道李承乾的強盜性子從哪來的了,他老子就是最大的響馬。還好,前天把罪證湮滅了,今天要是被他看見自己畫像上頂著豬頭兩字,不知會不會在老子腦門上刻這兩字。雲燁心中暗自慶幸。

「你家朕是頭回來,帶朕轉轉。」

李二說的很隨意,雲燁很鄙視李二,就你帶來的護衛早把雲家翻了個底朝天,還要我帶路?你老人家不就是想看看雲家與別家有何不同。

雲燁陪同李二父子在雲府東轉西轉,他非常想避開花房,不想李二卻發現了這間與眾不同的房子,要進去看看。

「陛下,這間屋子裡的東西是微臣給妹妹準備的嫁妝,不知陛下可否有意一觀?」他都停下來,只好打開房門讓他就去。

李二一進門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麼地方啊!一眼望去滿眼的綠色讓人心曠神怡,草木特有的清香撲面而來。靠門口的木盒子裡全是綠油油的菠薐菜,葉子肥嫩,已到了收割的時候。這是油菜這是韭菜?這是黃瓜?居然已經能夠吃了。聽李二自言自語,那還等什麼,摘了兩個巴掌長的嫩黃瓜,在屋子裡的水缸洗干凈,李承乾把每個黃瓜都掰下一截,和雲燁一起嚼的咔咔作響。還是皇家的臭毛病,李二沒有等待他兩毒發身亡。劈手奪過一支比較大的,大大咬一口,似乎在品嚐,只是速度有些快。

「這是什麼菜?」他注意到了辣椒,沒見過,只覺得綠瑩瑩的小角角長得十分可愛。

「陛下,這是海外的一種蔬菜,名叫辣椒,味道辛辣,成熟後就會變成紅色,微臣很喜歡。這些是作為種子栽種的,想必到了明年,微臣就會有許多辣椒,到時候請陛下品嚐。」

「這就是你給妹妹準備的嫁妝?是這些菜,還是種菜的方法?」李二手裡拿著一個崑崙紫瓜一拋一拋的在手上把玩。

「是種菜的方法,微臣認為與其給她準備金銀瑪瑙,不如教會她一道自立的本事,金銀有用完的時候,手藝不會,只要她勤勞,就永遠不會再有餓肚子這回事。雲家遭到過大難,衣食無著的時候,誰也靠不住,只有靠自己,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這將是雲家家訓,每一個雲家子弟,無論男女,都必須掌握一門手藝,哪怕是最低賤的。」

「授人與魚莫如授人以漁,你是一個真正聰明的人,雲家興旺指日可待。」李二有些感慨。

「多謝陛下吉言」。雲燁躬身致謝,皇帝一般不說這種話,一旦說了,就有了保護的責任。

「難道說這就是恪物的厲害之處嗎?朕實在是小看了這門學問。」在現實面前,李二也需承認知識力量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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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7:47

第四十一節 孫思邈說蝗蟲是個好東西

「人常說蝗災是上天對天子不修德行的懲罰,你師傅對這事是什麼看法?」李二猶豫再三終於問出了他最想問的話。

「扯淡!」雲燁知道在這個問題上要與李二保持高度一致,否則性命堪憂。

「你師傅是這麼說的?」看來這個問題對李二傷害頗深,打算在雲燁這裡找到理論上的支持。

「微臣說出來,您不準踹我,」雲燁自覺這些日子犯太歲,不管是誰都想踹自己一腳,難道說老子的屁股踹起來比較舒服?下面要給李二樹立信心,難免話說的粗俗,先打好預防針,免得又挨揍。

李二腳在地上撚一撚,似笑非笑的說:「看情況再說。」他還是不放過要揍雲燁的打算。李承乾在旁邊崇拜的望著雲燁,能跟自己老爹用商量的口氣說話的就眼前這一位。

「要問蝗災與天子的關係首先要知道天是什麼。」雲燁看到李二瞳孔明顯一縮,這觸及到他執政的根本,他的自稱就是天子。不理會他,雲燁繼續說

「自從我們人類有史記錄以來,這上面就充滿了神仙鬼怪,不光是我們,大地上所有的文明都是如此,我們祭拜各種各樣的神靈,發下各種各樣的宏願,不一而同的是都不管用,有些奇蹟也不過是人為的製造出來的,比如秦始皇在渭水祭天之時出現的黑龍,劉邦在路上斬殺的白蛇,大澤鄉出現的狐鳴,再就是東漢出現的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樣詭異的話。陛下百戰得天下,本性堅若磐石,手中劍指則百孽避讓,大唐鐵騎縱橫大地所向無敵,陛下手握天下最恐怖的力量,卻被一小小蝗蟲煩擾的憂心忡忡是何道理?家師說過,天是什麼?天就是力量的總稱,每一個神明都擁有翻江倒海的力量,都有讓人不敢直視的尊嚴,這些難道說陛下沒有嗎?陛下施行仁政,天下歸心,就好比大江有了源頭,巨木有了深根,雖高山險阻,雖狂風雨暴又有何懼哉?掌握好力量,使用好力量,陛下就是無敵的。至於蟲子多了,抓就是了,在蝗蟲還未形成翅膀之時發動軍民抓就是了,然後再賣給微臣,五斤蝗蟲一文錢童叟無欺!」

「啪」腦門上挨了一記龍爪。李二怒不可遏,前面正聽得熱血沸騰之際,頻頻點頭,只覺得每句話每個字都深得朕心,既然天就是力量,朕就是力量之子有何不可?三皇五帝都是神仙,朕為何不能做後世的神仙?正要聽得更爽的時候卻聽到假公肥私的商賈交易,如何不怒?

「好好的高人子弟如今成了什麼了?滿口商賈之言,處處為幾文錢費盡心思,好好的一篇檄文,硬被你說的市儈無比。你師父就教了你這些?」

「前面是師傅說的,後面是微臣想的,不知為什麼,他就脫口而出了。」腦門都被打紅了,當個小官我容易麼?你要當天下第一人,你本來就是天下第一人,我告訴你人民才是最有力量的人?你的權利都來自人民?人民就是你的天?雖然你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話,那是你三十幾歲說的,誰知道你現在的認識高度有沒有那麼深刻,要是沒有,下令砍了我,我找誰伸冤去?

「你不擔心收購蝗蟲惹上天降怒?」李二回過來心思,對雲燁提出的收購蝗蟲比較感興趣。

「陛下,微臣吃蝗蟲吃了無數,現在不也好好的加官進爵,晚上連噩夢都沒有。」剛挨了揍,有些不耐煩。

「小燁,你吃蝗蟲?」李承乾抓著脖子一副要嘔吐的樣子。

「是啊,油炸,紅燒,爆炒,再不濟用瓦片烤乾,去掉刺腳和翅膀吃起來那個美啊!」說起蝗蟲雲燁就想起在雲南吃的昆蟲宴,不問原料名,大家吃的興高采烈,一問名字,有幾個吐得稀里嘩啦。雲燁似乎帶有野人血統,獨自一人幹掉一大盤天雞蝦排,沈醉其中不能自拔,天雞就是蝗蟲。

李承乾看著雲燁一副陶醉的模樣打了個冷顫,遠遠的挪到房門口。

李二就比他兒子強大太多了:「你收購蝗蟲難道就是自己吃嗎?味道如何?」

「陛下,微臣自己吃能吃多少,要發動大家一起吃才是王道,那蝗蟲味道如同雞肉,只是細膩的多,是世上不多見的美味佳餚。反正今年六月會有很多這東西,微臣精心烹調後,請您和太子嘗嘗。」

「嘔」李承乾跑了。

他實在是受不了這一段非人的對話。

李二龍顏大悅,哈哈大笑著說:「朕等著你做蝗蟲菜,如果把上天降災難變成上天降食材,蝗災天罰之說就變成了一個最大的笑話,朕等著這一天。」

「那您是答應把軍民捉來的蝗蟲五斤一文錢賣給微臣了?」雲燁趁機敲邊鼓,發財的機會怎能錯過。

「準了,不對,你不是要用蝗蟲來發財吧?來,告訴朕,朕好好幫你盤算盤算。」李二立刻變成鄰家好心的大叔要幫助小紅帽,只是怎麼也掩不住背後的狼尾巴。

「您不知道,只要把蝗蟲用開水煮熟再曬乾,放磨盤裡磨成粉,它就是最好的蛋白質補充劑,蛋白質就是和雞蛋白那部分一樣的東西,它可以做藥,經常服用會防風疾,治哮喘,平血脈,小兒將蝗蟲粉與米糊一起服用會治療小兒驚風,抽搐。夜哭等癥。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治療夜盲。」

李二死死的看雲燁,就像看怪物,半天回過神來問:「何謂夜盲?」

「就是我朝大部分百姓晚上是看不清楚路的,這和吃肉太少有關,如果經常服用蝗蟲粉,會有效的改變體質。」雲燁是竹筒倒豆子有什麼說什麼。

可憐的李二再次被打擊的暈頭轉向:「你打算怎麼賣你的蝗蟲粉?百姓大概不會認同吧。」半天才找出雲燁商業計劃的弱點。說到軍國大事,一百個雲燁也不是李二的對手,反之說起在唐朝弄錢一百個李二也不是雲燁的對手。

說相聲的馮鞏說得太好了:「在相聲界,我是歌唱得最好的,在歌唱界,我是相聲說的最好的。反正我總是第一」這話!精闢啊!用來對付李二無往而不利。

「為了消滅蝗災,想必陛下不介意帶頭服用蝗蟲粉......」

話還沒說完李二就說:「既然朕都服用了,那麼百官就不好不服用?既然百官服用了,名門大戶就不好不服用?既然大戶都服用,那麼百姓.......」李二面色木然話說得一點起伏都沒有。

「陛下說的太好了,就是這樣,但是還不完全,商業計劃就是要把所有能想到的風險降到最低,所以微臣認識孫思邈,孫先生說蝗蟲實在是個好東西.......」

房間裡好久都沒有動靜,李承乾趴門縫裡偷看,只見父皇面如土色,手指著雲燁悲憤的大叫一聲:「我可憐的大唐子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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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8:22

第四十二節 遭遇官僚

李二躺在軟榻上痛苦的呻吟,長孫站在旁邊焦急的來回走動。白鬍子的御醫摸著李二的手腕百思不得其解。無奈之下長孫揮退了御醫,坐在一邊用手輕輕按著李二的太陽穴。

「朕打算吃蝗蟲,觀音婢你認為如何?」李二問皇后。

「陛下怎麼會吃那種臟東西?」長孫有些遲疑。

李二一骨碌爬起來,鞋子也不穿光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長孫拿著鞋子在後面追。好不容易給皇帝穿上鞋子,卻見他苦笑著看自己:「觀音婢,朕恐怕逃不過吃蝗蟲這一關了,但願雲燁能把蝗蟲做的好吃一些。」

「是雲燁串掇的陛下吃蝗蟲?他該死!」長孫怒氣勃發,不愧是六宮之主,殿內服侍的宮女,內侍大氣都不敢出。

讓殿內侍奉的宮女太監退下後拉著皇后的手說「你誤解了,這世上朕不願意的事,沒人能強迫朕,你還不瞭解朕嗎?」

「所以妾身才奇怪,您不過去了雲府一趟,怎麼回來就喊著頭疼?」

「哼,頭疼,你聽朕說完你也會頭疼的,那小子就是一個禍害,讓朕幫他吃蝗蟲揚名聲,他大把的賺錢。奇怪的是,朕居然沒生氣,還有些興奮。」李二說起這些又有些興致勃勃。

長孫皇后則完全被弄糊塗了。

「今年六月的蝗災已不可避免,司天監說今年冬天不冷,只下了兩場雪,大雪沒有殺死地裡的蝗蟲卵,開春回暖之後必然大量繁衍。雲燁師傅的話是可信的。朕不怕蝗災,朕怕的是有人借蝗災之名來攻擊朕。別人不敢說,你因該知道,朕才從那個噩夢裡醒過來,便不想再進去。本來已經準備好了要大開殺戒,只是到雲府隨便問問雲燁世外高人對這事的看法,不想卻得到一個讓朕做夢都想不到的答案:吃蝗蟲!」李二笑逐顏開拍手讚歎。

看皇后更加迷糊,他也就更加得意。

「雲燁說蝗蟲很好吃,還要朕發動大軍,百姓大肆撲捉蝗蟲,然後再五斤一文錢賣給他,最後朕好不容易說動這小子把價格提高到三斤一文錢,」李二對自己的商業頭腦很是自得。

「陛下,他一個人怎麼也吃不完那麼多蝗蟲啊!」

「這是自然,那小子要把蝗蟲曬乾磨成粉,就變成了貴重的藥材。朕特意跑去問了孫思邈,孫道長說,蝗蟲粉的確是一昧良藥,啊哦對了,你不是一直有哮喘嗎?這是對癥良藥。朕的風疾也需要它來治療。」

「妾身也需要吃蝗蟲?」長孫臉色有些難看。

「哈哈,能把上蒼降災難反手變成上蒼降食材,朕就是吃蝗蟲又如何?不用動刀兵就讓朕目前最大的危機變成笑話,有何不可,讓雲燁賺些錢財有何不可?山東那些望族的嘴臉在蝗蟲到來之時會是何等的精彩,朕等不及現在就想要看看,哈哈哈.......」

長孫聽完全部經過也不由得喜上眉梢.......

雲燁很煩,司農寺的老大皇甫無逸賴在家裡不走,老頭子口口聲聲說是來拜訪一下新晉藍田侯的漂亮小夥子。可是相見已經兩時辰了,茶已經喝的跑三趟茅廁了,老頭還是沒有走的意思。天色已經漸晚,無奈之下只好留老頭吃一頓飯,誰知老頭吃著吃著大哭起來,一個勁的說,他今日得食美味,天下農夫卻三餐不繼,讓他情何以堪,他屍位其上不如一頭碰死眼不見心不煩。

你要死你死到門外去,不要抓著我的胳膊往我身上撞,這還撞不死!有本事你去撞門外的石獅子,保準一幢就死。雲燁心頭盼著老頭去死,嘴裡卻好生安慰。

都是利益惹得禍,老程老牛大鬧將作監,把個將作監說的一文不值,將作監還不敢回嘴,人家手裡拿著證據,將作大匠瞄一眼圖紙就低頭老老實實的接受批評。老程老牛這算是得了勢,在將作監抖了一天威風,最後在大匠打躬作揖之下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司農寺聽到風聲,得知有奇巧農具問世自然是坐不住,老傢夥皇甫無逸打聽到這是雲燁畫的圖紙,又不好意思張嘴討要,畢竟這是人家的獨門手藝,平白無辜的要自然是不行,只有讓他自己獻出來,這才顯得司農寺是眾望所歸。

政府部門的面子啊!老頭寧可自己沒面子在一個小輩面前裝瘋賣傻,也不肯低下政府部門高貴的頭顱。

沒治了,雲燁服了,他到底不是老官僚的對手。他從小受教育裡就沒有應對這種情況的對策。

「老大人且請安坐,晚輩剛才想起家中還有一幅漢耬的圖形,這就給您拿來。」

「老夫與你一起去,正好品評一下雲侯大作。」

聽到雲燁答應送他一幅圖紙,老頭立刻沒了悲傷,跟著雲燁來到書房。在胡亂誇獎�上將作監器械圖形一番之後,老頭仔細看雲燁拿出的圖紙。也不知看懂了沒有,估計是看不懂,雲燁畫的圖紙不是出類拔萃的匠人是弄不明白的,畢竟後世的三維視圖,想看懂還需要一定的算學基礎。老頭念了一輩子的子曰詩雲看得懂才是怪事。

捲起來收袖子裡,老頭精神勃發,說剛才雲府佳釀才喝出一點興頭,就被雲燁以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打擾,說什麼既然雲侯獻上傳家的寶圖,司農寺會給一定的謝禮,由於剛才喝了雲家的佳釀,有些以權謀私,就大方的給雲家獎勵銅錢十五貫,這是朝廷對工匠最高的獎勵額度。

老頭打著飽嗝,袖子裡揣著漢耬的圖紙,胳膊底下夾著兩罐子雲府佳釀,搖搖晃晃的揚長而去。

老奶奶在雲燁背後用手捋他前胸給他順氣,可不敢把孫子氣出個好歹。半天雲燁才緩過勁來,和奶奶互相攙著回到客廳,客廳裡的酒氣還未消散,桌上的剩菜也沒來得及收拾。雲燁撿了一片稍微完整的豬肝放嘴裡嚼。嚼著嚼著猛然間把筷子遠遠的扔到外面,問奶奶:「您說說,咱雲家缺十五貫錢嗎?」

「不缺,不缺,你就當那個老混蛋在放屁,趕緊喝口水壓壓火。」老奶奶順著孫子的話說。

喝了一大口水,祖孫倆面對面坐著看了半晌。

老奶奶催雲燁去睡覺,雲燁站起來有關了一大口水對奶奶說,

「還是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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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8:48

第四十三節 失望與怒火

弄明白了,雲燁一大早頂著黑眼圈跑司農寺,將作監,再抽調了軍器監的檔案三下互證之後總算弄明白了,這該死的唐朝對新技術發明者的獎勵最高就是他娘的十五貫。

武德四年,有匠者制渴烏,著金一萬。武德六年,驛者獻眉蘇(不知是什麼東西),上悅,著金一萬。武德六年,萬年令獻翻車,著賜羊兩頭,金一萬。在之後就是司農寺新寫的,貞觀三年,雲侯獻耬車,著金萬五。

怪不得皇甫無逸老傢夥要裝瘋賣傻跑雲府行騙,這年頭,你就是造出飛機,獎賞也就是十五貫。老傢夥沒胡說,他的確是被雲家的酒菜收買了,超規格的多給了五貫,看到這裡,心頭的怒火才平息下去。

站在將作監官衙門口,只看見衣衫襤褸的工匠從各個工坊裡進進出出,心頭生出一股酸意。在後世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而今日,他們不叫工人,叫「丁奴」叫「戶奴」叫「官奴」。每年他們需要無償工作二十幾天。怪不得自己在恪物院分發工資獎金的時候,屬下的小吏行為如此的奇怪,再三問,是否給工匠發晌?自己當時正忙著整理資料,頭都沒回的說:「不是都在冊嗎?按表格發!」用人做工,給付工錢,自己當時看來是天經地義的,用得著考慮嗎?現在想起來,那些工匠見到自己就施禮,不是老子王八之氣亂振的緣故,而是感激我給他們發工錢。

「虧大了,虧大了,」正在自語耬車明珠暗投時,皇甫老頭從後面悄悄摸上來聽見了雲燁說的話。

「雲侯是出了名的家財萬貫,區區十五貫何足道哉?」

「別說十五貫,就是一萬五千貫也不會放在我的心上,剛才翻看了歷年獎賞檔案,為何最高才十五貫,老大人不要告訴我是官府沒錢,渴烏吸水,翻車灌溉,耬車種糧,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就獎賞十五貫,是否有些刻薄了?」

「雲侯少年心性自是勇猛精進,老夫已是風燭殘年翻不起那些大浪,陳年舊習那裡是一時半刻就能改得了的,老夫也曾上書,奈何連三省都通不過,遑論陛下。雲侯據實告訴老夫如果昨晚不是老夫,而是司農寺其他屬下那樣做會有什麼結果?」冤枉老頭了,就說嘛,歷史上以清廉揚名的皇甫老頭不會那麼沒品。

「司農寺也就你老人家了,要是別人,昨晚腿會被打折。」

「呵呵,這就是老夫的難處,伸手向別人要人家的秘技哪有不招恨的,幸虧這張老臉還有幾分情面,否則後果堪虞啊!」

辭別皇甫老頭,剛剛進宮,打算再去調戲一下李安瀾,沒到聽濤館,被兩個死太監給架到了後花園,這是我能來的地方?正要逃跑,長孫皇后陪著一個老傢夥從亭子裡出來,他如果再不知道老傢夥是誰,那就是徹底的腦子進水了。

雲燁在大唐碰到的幾個老傢夥人都不錯,宋濂方正,李綱古板,皇甫風趣,堪稱一代師表,老人就該有老人的樣子,睿智豁達,笑看雲卷雲舒才是正確的老人觀。不要人老心不老的倚紅偎翠,走兩步路還要膀大腰圓的女子�著床榻,這不道德。更為詭異的是李安瀾也坐在榻上,笑語如花,不時給老傢夥槌腰捏腿的極為慇勤。

雲燁心中警鈴大作,李淵怎麼跑出來了,不是聽說他老人家打算在花叢中精盡而亡嗎?這麼愉快的死亡方式不繼續進行,跑來找我的麻煩?你給李二在兩年裡生了九個弟妹,給大唐人口的增加貢獻自己的力量都是你兒子逼你幹的,沒我什麼事。

禮還是要見的,大唐名義上的最高領導人已經徹底老了,皮膚鬆弛,鬚髮花白,要不是眼睛如同狼眼綠油油的雲燁不會把他和李淵這個名字聯繫在一起的。

「就這小子欺負你?」頭還沒�就聽見李淵在說話。

「爺爺就是他,他不但欺負我還陷害我。」李安瀾再沒有一點剛強氣,嗲聲嗲氣的給李淵撒嬌。

「小子,敢欺負我孫女,好膽子,來人!拖出去砍了喂狗!」

聽了這句簡單的判決,雲燁汗毛都豎起來了,老子這就喂狗了?眨著眼睛向長孫求援,長孫卻視而不見,臉上還是那副似笑未笑的觀世音模樣。

媽的,兩個滿臉橫肉的壯婦用一根紅綾子三下五除二就給捆了起來,這時候雲燁反而鎮定了下來。就因為一點小兒女的糾紛你太上皇就有權利隨便砍掉一個國侯的腦袋?

雲燁很生氣,不是生李淵的氣,而是生李安瀾的氣,這些天自己從來沒有斷過往皇宮送吃食,還都是自己親手做的,再忙也沒斷過,就算你李安瀾是一塊石頭也該明白我不是隨便調戲你,是真的喜歡你。你就算不是有意要砍我腦袋,這樣做也太過分了,皇家的玩笑是誰都受得起的?還是你喜歡看到我跪地求饒的樣子?

捆了個結實,卻沒有送去喂狗。雲燁臉色鐵青,低頭不語。

李安瀾有些訕訕,沒有看到雲燁的狼狽相,自己去揍他,他又是求饒,又是作揖又是許願,很沒骨氣的樣子,怎麼太上皇的威嚴他反而不怕了?

長孫暗叫一聲不好,雲燁是出了名的順毛驢,太上皇用皇權壓他,激起了他世外高人子弟的傲氣,現在恐怕對安瀾都心生怨憤。心氣高傲的人一旦心生裂隙,不是三言兩語能轉過來的。公公有些昏悖了,他不明白雲燁對大唐的重要性。

「雲侯,你對安瀾好生無禮,還不快快請罪?」長孫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一個艷妝的女子先說話了,她也看出現在勢成騎虎,總有一方要先退讓。

雲燁寒聲說:「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先哲就有名言,微臣未娶,公主未嫁,起了求凰心思也是人之常情,太上皇以此來責備臣下,有失公允。」

「大膽!」李淵騰地站起,指著雲燁對長孫說:「二郎的好臣子啊!目無君上,這是皇帝教的?」

長孫面色煞白,李安瀾沒想到雲燁竟然如此剛烈,面對太上皇竟然寸步不讓,焦急的給雲燁使眼色希望他服軟。雲燁此時胸中怒火熊熊,哪裡顧得上看她。

「父皇息怒,藍田侯自幼隨世外高人遊歷天下,被寵壞了,少了家教,近日一直是臣妾接手教育,口出不敬之言是兒媳的過錯,請父皇念他年少無知,饒他一次。」長孫顧不得地上灰塵拜服於地。

李淵怒氣稍減,命人扶起長孫對她說:「你夫妻二人很喜歡這個小子?你平日並不違逆朕,只要是朕下的令,你都會遵循無語,今日為他拜倒塵埃,這十幾年尚是首次,看來這小子不簡單啊!」

「臣妾與皇帝也不知為何看到這小子就生了親近的心思,或許是天意吧!」回答完李淵得問話又轉頭怒視雲燁:「你這混賬,還不過來給太上皇賠罪,真的不要命了嗎?」

別人的心血不能浪費,別人的好意不可不謝,這一向是雲燁做人的信條。長孫為他都做到這一步了,自己還有什麼話好說的。綁著跪不下來,弓著身子說:「微臣一時失措,請太上皇饒恕。」

話說出來了,語氣卻生硬冷澀。

「你不服氣?」李淵抿一口酒漫不經心的說

不知為何,雲燁看到了李安瀾就來氣,剛剛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燒了起來大聲說:「微臣當然不服,難道說只許太上皇州官放火,不許藍田侯百姓點燈?」

李淵一口酒差點噴出去,硬壓下這口酒很奇怪的問:「州官放火,百姓點燈是個什麼典故?」

「小子聽人說田登作郡,自諱其名,觸者必怒,吏卒多被榜笞。於是舉州皆謂燈為火。上元放燈許人入州治遊觀,吏人遂書榜揭於市曰:「本州依例放火三日。」小子告知家師,家師大笑曰:「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話剛說完,旁邊的麗人無不掩嘴失笑,李淵也自莞爾,長孫則放下心來,李安瀾神色木然,不知在想什麼。

「你倒是說說朕到底是如何州官放火了,如果說不出名堂,二罪並罰,絕不輕饒。」

「陛下忘記了前隋年間,雀屏中選的舊事,這個典故已經弄的天下皆知,小臣只不過拾陛下牙慧而已。」雲燁鄙夷的看李淵一眼,有了美人,忘了故人的老混蛋。

長孫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小子倒是什麼都敢說。

李淵沈入回憶之中不可自拔,揮揮手讓宮人�他回宮,再也沒心思理會雲燁了,逝去的竇氏是他心裡永遠的痛,尤其是在經歷了玄武門事變這樣催人心肝的劇變,竇氏所生的孩子自相殘殺,血流成河。竇氏,你好命啊!留下我獨自承受......

李安瀾看雲燁,雲曄卻在看天空。酸楚溢滿李安瀾的胸間,他不再看自己了.......

正在努力裝出一副孤傲自賞的雲燁猛然間覺得耳朵一陣劇痛,長孫皇后的怒容出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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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29:40

第四十四節 美麗的麽雞

被禁足了,皇后的命令。敢出府門就給腿打折,真的有兩個兇神惡煞的皇家侍衛呆在雲家不走了,惡狠狠的跟隨雲燁寸步不離,宣旨的女官剛一離開。狗熊一般的皇家護衛立刻展現本色,彎腰塌背縮脖子,雲燁的本事被他們學了個十足十,大聲宣稱自己是受皇后娘娘的命令不得不來,侯爺就可憐可憐我們哥倆,只要不離開雲府,幹什麼都沒關係。

獨自一人坐在鞦韆架上,回想起李安瀾的一顰一笑心裡有些發痛,難道說自己喜歡上她了?這個沒腦子的女人,只長了一張後世妻子的臉孔卻沒有她那顆善良的心?錯覺啊!被表面矇蔽了,說到底她就是皇家公主,都是要吃人的霸王龍幼崽,她以為的玩耍,在自己看來都是要命的事,沒有降龍手,就不要玩這種高危的遊戲。

自己又不是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小屁孩,連該有的理智都失去了。

笑話啊!老子堂堂一介紅旗男,會栽在腐朽的,墮落的,階級對立的封建王朝的小丫頭腳下?

得給自己找點樂子,要不然會得抑鬱癥,李安瀾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沒空考慮這些,雲燁給自己打氣。

李二不講理啊!說自己老爹被雲燁弄得茶飯不思,夜不能寐,且日漸消瘦?

胡說八道,總共才三天時間,會瘦到哪去?想當年雲燁為了減肥,生生餓了三天,上秤一稱還重了一斤,找誰說理去?還說以後嚴禁雲燁靠近李淵十丈以內。

這就怒了,老子又不是麻風病患者,至於被隔離嗎?還得負責讓他老爹高興起來?你不干掉自己的哥哥弟弟他就不會難過!

就說封建社會沒人權,李二的命令不執行的話自己連當人的權利都沒有。

雲燁仔細回想後世的老人在幹什麼?太極?舞劍?跳舞?貌似都不適合李淵這個深度抑鬱者,他有點精力都去播種去了。看來只有拿出大殺器了。

麻將!不是說十億人民九億麻嗎?就它了。任何人只要沾上這東西,就離不了了。是治療抑鬱癥的神器。

聽到雲燁喊木匠,老奶奶和姑姑就跑出來了,知道他又有新東西做出來,上次被人家把耬車圖紙騙走,老奶奶傷心了好久,一個勁的說是自己沒看好家,以至於自家寶貝被不相干的人騙走。這次的好東西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丟了。

安排了家裡最忠心的木匠前來報導,雲燁在紙片上畫上條餅萬東南西北中發白,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雞畫成孔雀,眼睛要炯炯有神,讓李淵一看到就喜歡。

一水的檀香木,特意抹去了花紋,看起來都是一個模樣,家裡的木匠手藝就是好,把�雞刻畫的栩栩如生,雲燁一翻手喊了聲:「二餅」!

奶奶在一邊看不明白就問雲燁:「燁兒,這些小木塊是干什麼用的?這只雀雀倒是刻得漂亮。」

「奶奶,有這東西您和家裡的嬸嬸,姑姑,姐姐就不用煩悶了,這是一種玩具,大人的玩具。」

在小飯桌上碼好牌,雲燁坐東,奶奶坐南,大姑姑坐西,嬸嬸坐北,在講明規則之後,開始打明牌,雲燁幫助幾位長輩組牌,碰牌。吃牌,停牌,胡牌,用不了幾圈,居然全都掌握了要領,姑姑摸牌的本事都已經超越雲燁,旁邊看的手癢的大姐把雲燁轟下桌子自己上場。

只好抱著小丫給她講故事,月上中天,雲燁在睡夢裡還影約聽到姑姑大喊碰牌的聲音。

李承乾咬著牙在摸牌,小臉都抽成了包子,指頭把牌捏得滋滋作響,大概沒摸到好牌,隨便扔到河裡喊了聲:「五餅」

長孫沖笑逐顏開,攤開自己的牌高興的說:「胡了」手伸的老長:「謝謝三位,盛惠五十文」

李承乾把牌推河裡繼續洗牌,邊洗牌邊對雲燁說:「燁子,這就是你給太上皇弄的新玩意?你不是要我爺爺染上賭癮吧?這東西我剛玩了一會就覺得離不了了,皇爺爺一個寂寞老人能擋得住這東西的誘惑?」

雲燁乘機給自己碼了一手好牌就說:「陛下只讓我把太上皇哄高興,你管他老人家染不染賭癮,他老人家有的是錢,一百年都輸不完,只要高興就好。」

「這倒也是,」李承乾比較同意雲燁的看法。自從李淵退位以後,為了補償他老人家,李二就拚命的往他老爹那裡塞錢,塞美女,希望可以有所補償,這也是李淵兩年生了九個王爺公主的原因。

「小燁,成乾,不如我們進宮去找太上皇,他老人家一定很寂寞,我們陪他老人家玩幾手如何?」長孫沖似有所悟。

牛見虎把牌一推不玩了,悻悻的說:「他娘的一屋子的卑鄙小人。」

皇宮裡專門給李淵修建了新的宮殿,富麗堂皇都不足以說明其特質。雲燁嘖著舌頭拍著一抱粗的金絲楠木柱子,就這根柱子,就夠雲家吃喝三年的,長孫沖則對著宮殿裡川流不息的美女發呆,李承乾早早打探回來說

「我娘不在,中午給爺爺請安後就回了。」

「那還等什麼?太上皇一定等得焦急,就差我們哥三了。」長孫沖眼睛都變成元寶狀。

李淵倚在新進的靠椅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酒,身上的衣服半敞著,露出黒饜饜的胸毛,只是沒了早年的雄壯,筋肉鬆弛,一個大肚子撅著宛如懷胎三月。這也許就是李二需要達到的目的吧!雲燁暗自腹誹。

三個小子站的整齊,恭恭敬敬的給李淵請安,太上皇眼中的羨慕之色稍一顯露就隱去了。

「你們三個怎麼會到朕這裡來的?還這麼湊巧,三人同時到的?」

「聽母后說皇爺爺最近心緒不佳,孫兒特意請了表哥和燁哥兒一起來陪皇爺爺解解悶。」李承乾說得極有孝心,再加上拳拳之意讓李淵頓時歡喜起來。

「哈哈,難得你一片孝心,小子們就陪著老夫喝酒,」話音剛落就有盛裝的美人捧著葡萄釀給三人倒了一碗。暗紅色的酒漿盛在白瓷碗裡宛如一汪琥珀。

酒過三巡,長孫衝起身對李淵說:「太上皇,小子從小就是聽您的傳說長大的,聽到您少年豪俠氣讓小子欽佩萬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秤分金,晉陽尤在盛傳您的事蹟,小子卻有些不信,小燁特意給您製作了一種有意思的玩意,不如就讓小子陪太上皇一起來幾手如何?」

李淵哈哈大笑:「就知道你們來老夫這裡沒好事,怎麼想打老夫的注意?那就得拿出手段來,讓老夫見識見識名揚長安的雲侯到底製作了什麼了不起的玩意,讓你們如此有信心。」不愧是當了多年皇帝的人,三人的小心思哪裡逃得過他的法眼。「太上皇,上次是小子無禮,您一向豁達就不要放在心上,小子特意給您製作了一個玩具,看似簡單卻暗合天地之理,太上皇小心了,小子今天懷裡揣了十兩金子,特意前來將本求利的。」雲燁乾脆把話說開了。

李淵笑的前仰後合,指著雲燁說:「這三人裡就數你最狡猾,狡計被拆穿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大言不慚就不是一般人物能做到的,安瀾女女以皇權壓你是一著臭棋,且看她如何收場,來,來,來讓老夫見識一下你的新玩具。」

宮女很快擺好了桌子,雲燁攤開麻將牌給李淵一一介紹,李淵拿起�雞端詳片刻對雲燁說:「你果然費了心思,這牌的確是給老夫設計的,好規則已明,這就來過,讓老夫感受一下你嘴裡的天地之理。」

很快,在熟悉了一圈後,李淵拋出一錠一兩的金錁子,賭局正式開始,麻將的誘惑的確難以抵擋。賭桌之上無父子,四個人賭得興起,再也沒有身份的隔閡。李淵得到好牌則喜笑顏開,得到亂牌則指東罵西,李承乾雙目圓睜努力的在摸手上的牌,快把牌捏碎了,長孫沖頭上的帽子也不知哪裡去了,正在催促李承乾出牌,雲燁則和猴子一樣蹲在椅子上,鞋子東一隻,西一隻。

不覺間太陽即將西沈,四個人誰也沒有罷休的意思,依然啊在噼噼啪啪的亂敲麻將。長孫皇后站在門口看了許久,沒有進來,看著公公精赤著上身,正在聚精會神的揺色子,她搖搖頭就離去了。

當凈街鼓響起的時候,長孫沖,雲燁趴在地上數自己今天的收成,你一錠,我一錠分的不亦樂乎。

李淵疲憊的臥在榻上,嘴角含著笑意,喝口酒小聲說:「有意思的小子。」

李二則站在窗前,看著滿天的星斗,無聲的對星星說了句:「對不起啊,對不起,但願你們在天國得到安息。」長孫依偎在丈夫胸前,感受著他越來越平靜的心,胸中充滿了喜樂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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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30:25

第四十五節 淩亂中的迷惑

長安城裡的麻將聲自從誕生之日起就沒停過,上至皇家,下至公卿,再到商賈百姓,這個簡單而且有趣的遊戲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蔓延開來。魏徵憂心忡忡的上奏說自麻將一出,文恬武嬉不說,還敗壞天下民風,應當禁止。雲燁舉雙手雙腳贊成,他近日的麻將局越來越糟糕。李淵的水平突飛猛進,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贏的金子又回到原主人哪裡去了,還拐跑不少自家的。李淵近日笑的暢快,時不時的就問別人:「小燁子哪裡去了?這兩天怎麼盡躲著老夫,見到告訴一聲,欠老夫的七兩金子可到了時候了,哈哈哈......」

與李淵打麻將輸錢也就罷了,雲家還輸得起。和李二打麻將就無趣了,他們一家三口再加上雲燁安安靜靜的坐在桌子旁打麻將,沒人出聲,牌都得小心放好擺整齊,不許胡亂扔,打一張他們夫妻倆不要的廢牌,就盯著你看,神情詭異,如果不知道的會以為到了鬼域,換一張好牌李二嘴裡就滿意的哼一聲,讓雲燁有掀桌子的衝動。

和李二打牌也就是難受一點,和老程老牛尉遲老傻打牌最好頂盔摜甲,隨時有生命危險,牌在桌子上飛來飛去,夾雜著到娘如老子的喝罵,雲燁想堵耳朵又不敢,耳朵還要用來聽風聲,這不,有一張牌衝著腦門飛過來了,熟練的伸手抓住,放桌子上,好牌!六條,胡了......

雲奶奶越發的慈祥了,有事沒事就給家裡的僕役丫鬟漲工資,弄得全家熱血沸騰。尤其是家裡特地僱傭的六個木匠,更是沒日沒夜的搶工。

「這是柴府上的三副,這是樊公府上的兩副,這是劉尚書家的兩副......咱家的麻將牌賣不了多少日子了,聽說博藝軒已經有玉石做的牌了,燁兒你得想想辦法,不能總讓這些外人拿咱家的法子撈好處,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博藝軒的大股東就是皇后娘娘,王法就是她家的,敢在她面前提王法會被逮到朱雀大街上遊行示眾。

「奶奶,這本來就是個一鎚子買賣,能賣幾副就賣幾副,現在朝廷已經有言官看不慣麻將牌了,說什麼文恬武嬉壞風氣,雲家不站在那個風頭上,博藝軒跳出來是好事,正好替咱家背黑鍋。」有些話雲燁還需要給家裡說清楚,奶奶小門小戶出來的,難免眼光有些狹窄。

「可不敢說賣,咱家都是贈送,買賣那是商賈才幹的事,咱家不沾那個。」奶奶總忘不了自己現在是貴族這一事實,早就看不起早年間的雲家,動不動在爺爺牌位上喋喋不休,有時候能說大半夜,爺爺現在如果活著會生不如死。現在還知道掛羊頭賣狗肉了,難道說這也是貴族入門的必修課?

家裡請了年長的教書先生,幾個妹妹都在上課,現在學的就是《百家姓》,念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的聲音提前了好幾百年。李承乾還問過,為什麼不把李姓排在第一位,會有大不敬的嫌疑。

雲燁回答,你李家坐江山才多少年,這本書聽師傅說二十年前就寫好了,再說了,李姓是押韻腳的第一聲還不夠你臭屁的,唧唧歪歪什麼,天下大了去了,你當你李家就能佔盡世界上所有的便宜?

姑姑把雲燁的皮氅子收起來了,身上的衣服也全換成裌襖,二月的長安風和日麗,每天早上開始有小鳥在窗前歌唱,街上行人都變少了,每家每戶都要忙著準備春耕,錢通早早就去了莊子上,老莊也帶著六個護衛提前回封地處理安全事宜,都在忙碌,只有雲燁無所事事,李承乾說他準備要聽政了,正好拿恪物院來練練手,恪物院現在處在建設時期,萬事繁雜,要和各種各樣的人物打交道,要處理千奇百怪的小事,還要注意各種資料的謄抄進度,最重要的是用最少的錢干最多的事,這就需要精到的眼光和嫻熟的交際手段。估計用不了幾天李承乾就會哭。

一個冬天旺財長大了許多,脖子修長,四肢健壯有力,入冬時長出的棕色毛髮如同緞子一般順滑。馬伕說旺財已經長了六顆乳牙,可以短途騎乘,侯爺如果要試試,這就給旺財上馬具。

他說話有些漏風,見侯爺看他的嘴就笑著說:「前些天給旺財釘馬掌,不忍心把旺財綁到架子上,就讓他站著用刀子削蹄子上的老甲,結果......

馬伕很盡心,扔給他一小塊銀角子,讓他去找大夫看看有沒有辦法把假牙裝上,也不知有沒有。

旺財不用韁繩,雲燁也不願意用繩子把他拴住,哥倆溜溜躂達的出了雲府,劉進寶在奶奶的斥罵聲中趕緊跟上。出了坊門,旺財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不時用嘴叼雲燁袖口似乎嫌他走的慢。快成精了。

坊市上旺財還是那樣受歡迎,店舖招攬客人的夥計遠遠看到旺財轉身跑回店裡,一盆溫熱的稠酒帶著桂花香氣就到了旺財嘴邊,享受的嗅一嗅,讓酒氣充滿鼻腔,陶醉一會,再猛的把長嘴栽進盆子如同抽水機頃刻之間一盆稠酒就消失無蹤,夥計拿肩上的抹布伺候旺財大爺擦嘴,然後從旺財脖子下面的錢袋裡掏出十文錢,在旺財眼前一枚一枚的數,就像他面前的是一位真正的客人一般。數完,又從錢袋裡掏兩枚說是謝謝旺財賞賜。

整個過程完全無視旁邊跟著的藍田侯爺,和張大嘴巴的劉進寶。一人一馬愉快的完成交易,夥計在旺財肚子上撓兩下就當是額外的服務。

旺財大爺喝完酒往前走幾步就把碩大的腦袋塞進一家掛著粗布門簾的店舖,裡面沒有傳來驚叫,客人該喝酒的喝酒,該吃飯的吃飯,沒人大驚小怪,有兩位還打招呼,宛如熟人,店舖老闆娘咯咯笑著裝一盤子糖果子,一顆一顆的喂旺財,完了又從錢袋裡取錢......

在後世,童叟無欺就是一個笑話,這裡不要說童叟無欺就是一匹馬都沒人欺騙,就連街邊的乞兒也是努力的給旺財捋毛髮揉肚子之後才從錢袋裡拿兩文錢買胡餅吃。

雲燁發現他愛上了這個沒有汙染的時代,不用契約的時代人與人之間充滿了信任,一諾千金,真正的千金!自己曾經制定了自以為傲的嚴密規則,讓恪物院眾人對侯爺的敬仰如同河水氾濫,他們沒人擔心嚴密的條款會約束自己,沒有一個對侯爺提出異議。那時還以為是攝於自己的淫威敢怒而不敢言,現在看來,他們是在嘲笑藍田侯的無知,拿自己日常的普通行為觀點來讓自己遵守,是何其的可笑。或許,可能,大概,也許自己才是大唐王朝最大的汙染源,雲燁不由自主的想......

整個冬天的奢華,整個冬天沒頭沒腦的胡混,貌似成功實則昏昏噩噩,周旋於達官貴人之側,往來於王公貴戚之間,剽竊後世精華而無半點愧色,我何時成了這樣的人物?我何時才能用心去幹一件事,幹一件真正有用的事?幹一件自己的事?

恍惚間來到了宋濂的府邸。老頭正在用飯,米飯,乾菜,一缽肉而已。

看老頭吃飯就像在看一部吃飯的教科書,優雅,整潔,而富有韻律,在食盡最後一粒米,最後一片菜乾,他放下筷子,吩咐侍女那缽肉留待晚間再用。

」雲侯來訪,不知有何見教?」老頭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案幾之後,

「宋師,小子近日忽然心生迷惑不能自拔,特意來向宋師請益。」雲燁顧不得跪坐的痛苦,為了請教強自忍著。

「汝師從世外高人還有何處不明,須要向老夫求教?」

「因為出世,所以不明世事,這些天做事雜亂無章,我雖有心,卻無奈於世事洪流,只能隨波逐浪,不能自主,家師說過哪怕困於陋室也當恪守本心,小子自認不曾讓自己的心有過半點軟弱,為何任然逃不脫迷失,是何道理?」

「大善!老夫觀你生性跳脫,本以為你自悟尚需時日,不意你只稍入繁華就幡然悔悟,可喜可賀。」

「何喜之有?」

「心頭自有警鐘長鳴,使你不墜魔途難道還不值得賀喜嗎?」

「小子如何回頭?」

「你已回頭,何須老夫指點。」

「南山可行?」

「心遠地自偏。」

「小子也算成年,求宋師賜號。」

「汝多才多藝,又通曉百家,孔子曰:君子不器。你就以不器為字吧!」老宋考慮了半天才給了這樣一個字。

「小子多謝,今後小子就叫雲燁,雲不器。」

「君子不應該像器皿一樣,只有一種用處。應該擔負起治國安邦之重任。對內可以妥善處理各種政務;對外能夠應對四方,不辱君命。你博學多識,具有多方面才幹,不器之名與你相得益彰。」

告別了老宋,嘴裡碎碎唸著自己的字:「不器,雲不器,好名字,器者東西是也?那全名唸起來不就是姓雲的不是東西?」

「老宋,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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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8 23:30:52

第四十六節 我有一個夢想

家裡全都收拾停當,明日就要回到封地。程處默也會回去,不過他家的土地離長安城很近,不像雲家在五十里開外。老牛家的離雲家就沒多遠了,只隔了一條灞水,一個在河東,一個在河西。

雲家的封地足有一千二百畝,背靠玉山,面臨灞水,倒也稱得上是肥田沃土,在這一點上李二還是厚道的,沒有虧待雲燁,這也是他唯一滿意的一點。

今天就得向朝廷告假,唐王朝對於春耕看的不是一般的重要,春種秋收會按照慣例給有田土的官員一個月的忙假。

雲燁坐在花園的鞦韆架上打算今年就不回京城了,恪物院他會交給李承乾,反正現在他們的主要職責就是收集資料,豐富圖書館,為以後的發展奠定堅實的理論基礎。

李綱說的沒錯,基礎才能決定以後的高度。雲燁不想拔苗助長,以自己多出來的一千多年的見識,搞個革新是輕而易舉的事,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恪物院不愁沒有新發現,但是自己死了之後呢?停滯不前是輕的,恐怕恪物院會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中華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多少驚才絕艷之輩,而今安在?白駒過隙,驚鴻一瞥要不得啊!

要想長久就要站穩腳跟,踏踏實實的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帶動社會發展不是一個人的工作,而是一群人不懈的努力工作才可建設最美的前景。

雲燁有一個夢想,如果在後世會被當作神經病抓起來,現在身處大唐就給了他把夢想變成現實的機會。

孔子建立了大儒學體系,我為什麼不能建立一個媲美儒學的工學體系?

每回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雲燁就覺得有一股火在胸中燃燒,抓心撓肺的讓他無法入睡。

孔子開創儒學的時候沒有我現在的條件吧?沒有我官大,沒有我這麼充足的財力,沒有我可以看穿千年的眼光吧?我知道社會會朝著那一個方向前進,我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王朝的更替,更重要的是我沒有百家爭鳴的艱難環境。

董仲舒說自己的儒學學說是一位美貌的妙齡少女,需要嫁給史上最優秀的帝王,他把三綱五常的學說嫁給了他認為最優秀的帝王漢武帝。

在歷史上李二的光輝照耀了華夏史冊千年,漢唐,漢唐,讓我中華民族魂牽夢繞的兩個時代。他們的滅亡讓多少史學家扼腕嘆息,國恆以弱亡,獨漢唐以強亡!

雲燁以最黑暗的心思估算,董仲舒的是美女,我的這個變種如花嫁給心狠手辣的腹黑男李二應該也會是相得益彰吧?你連胡人的那些玩意都不放過,就不相信你會放過能讓你大唐強大千百倍的恪物學?

我回南山隱居,我回南山等著看日出,我回南山調教我的弟子,我回南山等著給世人最震聾發聵的強音,當我恪物院出世之時,我要每一個人都要知道,上帝已經死了!!!!!

一年?兩年?十年?還是二十年?那個叫查拉斯圖拉的瘋子只不過面壁十年而已,老子吃喝三年就不相信比不過你十年的癲狂。

三年後,大草原上會被李二掀起腥風血雨,大唐的金戈鐵馬會踏遍草原的每一寸土地,頡利?只是一個笑話!

我才不會大冬天跑草原上發瘋,躲在後面給李靖加油助威就足夠了。

各種思緒如同潮水一波接一波的在腦海中湧起又蔓延全身,咦?怎麼全身濕漉漉的?難道說老子的頭腦風暴會弄出水來?

雲燁�頭四處看看,卻發現全家都圍在旁邊眼淚巴差的,老奶奶手裡端著一個水盆正哭得傷心,這就怒了,誰敢欺負我家?老子把他大卸八塊!正要尋找稱手兵器,被老奶奶一把抱住,心肝,心肝的叫個不停。

「乖孫啊,以後可不敢再嚇奶奶了,你有個好歹,讓這一家子人還怎麼活啊。」奶奶根本不給雲燁說話的機會,一個勁地勸雲燁不要想不開。

誰把鞦韆架用帳子包起來的?吃飽了撐的?

「乖孫啊,你千萬不要學那些禿驢去唸佛,雲家就你一根獨苗,還指望你開枝散葉呢,咱家再也不唸佛了,誰要再去寺廟奶奶就把他的腿給打折。」

「唸佛?念誰家的佛?我以前就沒有當和尚的打算,現在不會有,將來也不會去當和尚,誰告訴你孫子要去當和尚就把他的腿給打折」。

莫名其妙!

「你在鞦韆架上坐了兩天了,奶奶以為你魔怔了,就請了慈恩寺的高僧來解煞,沒想到高僧說在禪定,還恭喜奶奶說雲家要出一位高僧大德了。被奶奶用掃帚趕了出去。」還是姐姐把話說明白了。

「兩天?你說我坐在鞦韆架上兩天了?我感覺才過了一會,連半個時辰都沒有。」

天哪!我什麼時候這麼厲害,意淫能夠意淫兩天時間

「哦!知道了,奶奶,孫兒只是要弄明白一些學問上的事,沒想到鑽了牛角尖,心思扎進去就出不來了,幸虧您用水把我潑醒,您太厲害了,這主意您也想得到?」

老人嗎,你不時誇獎幾句,對他們的長壽有很大幫助。

奶奶見孫子沒事,也不當和尚,就放下心來說:「程公爺本來要抽你嘴巴的,奶奶不願意,就用溫水潑你,幸虧你醒了,要不然奶奶就跟了去了。」話說的悽慘,臉上卻現出笑意。

挨個抱了一下幾個哭的稀里嘩啦的妹妹,告訴她們自己沒事,再親親臟兮兮的小臉,全家終於被他安撫了下來。

剛躺一會,老程的黑臉就在眼前出現,被從被子裡就出來,人還沒清醒呢,就問:「你小子這兩天發癔癥想什麼呢?」

想都沒想就告訴他:「打算怎麼把一個長得像尉遲伯伯的女人嫁給陛下!」

話剛出口,就覺得不對,屋子裡不光是老程一個人,他身後是老牛,再後面是呲牙咧嘴如同便秘的李承乾,椅子上坐著正要喝茶的李二,旁邊站著眉毛都立起來的長孫皇后。

完蛋了,今天死定了,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你堂堂皇帝,皇后沒事往別人的臥室跑什麼跑。

趕緊請罪:「微臣不知陛下,娘娘駕到有失遠迎,請陛下娘娘恕罪。」

李二沒說話,只是好奇的看雲燁,他大概也被驚著了。

「哼!你還沒成年呢,本宮如何就不能到你臥房?如果不來,怎麼聽到你要給陛下做媒的事?說不清楚,本宮會給你娶十個那種摸樣的妻室。」這是關聯到她,就是跑到朝堂上也堂堂正正。

得趕快解釋,要不然真的給老子娶十個如花,我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

「回稟娘娘,這事古來有之,微臣不過拾人牙慧而已。」

「這種大不敬的心思出來你有,還有誰有這種本事?本宮也算通曉六經怎麼沒聽說過?」長孫怒氣未消。

「董仲舒就干過,只是微臣手上的女子不如他手上的好看,但是勝在身體強健,可作戰,可耕田,可行商,可築城,可安天下」!

李二扔掉手上的茶碗,到雲燁面前一字一句的說:「如此女子,朕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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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9 13:22:14

第四十七節 絕處逢生

就在雲家的花房,李二端正的盤坐在黃瓜架下,沒用椅子,特意吩咐在地上鋪了毯子。長孫跪坐在旁邊,面前放著一張小幾,上面有一個雲家常用的紅泥小火爐,淡藍色的火苗舔著銅壺的底部,水快開了,發出輕微的滋滋聲。雲燁跪坐在李二的對面,面前也有一張小案幾,除了一個白瓷茶杯以外,就只有筆墨紙硯。

這是極正規的奏對格局。

「董仲舒敬獻儒家珍寶,使得遠在漢武時期就將三綱五常,長幼尊卑以一種不可違逆的方式固定下來,他認為天生萬物是有目的的。天意要大一統的,漢皇朝的皇帝是受命於天來進行統治的。各封國的王侯又受命於皇帝,大臣受命於國君。家庭關係上,兒子受命於父親,妻子受命於丈夫,這一層層的統治關係,都是按照天的意志辦的。陛下可否認同?」雲燁在背誦完歷史上關於董仲舒思想的大意之後問皇帝。

「長幼有序,尊卑有別,董仲舒此言大善!」李二是皇帝,這樣的回答並不出乎雲燁的意料之外,他老兄就是一個徹底的功利主義者。他一句話就關死了任何人攻擊皇權天授這一執政根本的可能,雲燁不會蠢到去掀李二的逆鱗。

「微臣給陛下講一個故事,一個沒有神仙,沒有什麼五德輪換,沒有陰陽二氣參與的荒謬故事,講完後,臣再給您詳細解說微臣學習到的東西。」

長孫給李二和雲燁一人倒了一杯茶,沒有作聲,又坐回自己的座位。

雲燁把自己知道的人類演化史簡單的講給李二聽,當然不會說人是從猴子進化而來的,只說人類從掌握火之後,開啟靈智講起,再到各種工具的發明,每一次的發明都帶給人類社會巨大的前進動力,從弓箭,到漁網,到陷阱,從狩獵到農耕,從穿樹葉到穿衣,從住山洞,到有巢氏,再到木屋,再到城寨。

人類的雛形到社會的建立,再到三皇五帝的傳說,一直都脫不開工具的改進,新事物的發明,每一次改進都是人類的福音。

李二沈默不語,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解釋人的軌跡,乍一聽有些荒誕,仔細一想卻大有道理,越想越是心煩,這完全超越了他的理解範疇。

「你只要告訴朕說這些事的道理就行。」李二煩了,也是生氣了,因為他根本就聽不明白,腦子被雲燁忽悠成一團亂麻,早就失去了正常的思維能力。雲燁也煩,心裡暗自嘀咕,老子要不是說漏嘴了,至於給一個古人講工具簡史嗎?

「臣就是想問陛下,明明發明創新會帶給我大唐莫大的好處,為什麼微臣敬獻了耬車只給了十五貫獎勵?」

李二嘴都合不上了:「你在鞦韆架上枯坐兩天,心裡就惦記著那十五貫錢?」

「陛下,別說十五貫,就是一萬五千貫小臣也不會放在心上,微臣就是要問問,既然耬車,渴烏,翻車如此重要,朝廷為何薄待如此?一個人從有改進這些農具的心思到修改完畢,會花費多大的心思,想必陛下也是心裡有數的,為何對他們的功績視而不見?」

「臣今天與向陛下敬獻的就是恪物之學,它包含天文,物理,幾何,生物,數學,航海可以說是包羅萬象,他會對戰爭,民生,國家的強大起到至關重要的地步,為何朝廷諸公會以為是玩笑?冶鐵,鑄造,營造,不重要?土豆,馬蹄鐵,對朝廷沒有用處?

「我們渴望得到最好的軍械,渴望得到最高產的糧食,我們渴望得到最精美的絲綢,為什麼朝廷作為國家的主人卻無動於衷?為何上次微臣上書希望可以多找幾個恪物方面的高才,卻得到不知所謂的評語?儒家的確可以武裝我們的頭腦,那誰來武裝我們的雙手呢?」

」臣枯坐兩天,就是不明白這麼淺顯的道理滿朝文武會沒有人想到?臣自出世以來,就與我大唐結下深厚的情誼,大唐也回報臣最深的愛意。微臣不知天高地厚屢次對陛下無禮,陛下都是一笑而過,就連頂撞太上皇,微臣也不過禁足三日而已,娘娘為我跪倒塵埃求情,太子視我如兄似友,這些深情厚誼要微臣如何償還?」

「臣本來收拾好行李準備在三年之間不再踏上長安,準備將恩師所傳授的學問都記錄下來,再教授幾個弟子,在玉山中逍遙度日,沒成想一人獨坐鞦韆架回思在長安的點點滴滴,念及陛下,娘娘,太子,厚恩臣慚愧萬分,身為臣子眼見弊端裝作視而不見,獨自逍遙,實在有違人臣之德。苦思良策,發現只有發揚恪物之學才可解開這個疙瘩。讓我大唐永遠在軍械,築城,百工處在世界的最高峰,陛下有海納百川的胸襟,請恕微臣失禮。說完就拜服下去。

花房裡靜得滲人,李二不做聲,長孫不作聲,雲燁趴毯子上快睡著了。

「你對朕說實話,你是獨自一人出世,而不是那家學術門派丟出的棋子?」

說到底李二還是不信任雲燁這個消失了十五年的人,雲燁剛才對董仲舒的試探引起了他的懷疑。

「臣的師傅是獨一無二的,臣是獨一無二的,這個世上還沒有誰能夠驅使我師父,小臣雖然沒有師傅的才華,他老人家的性格卻學了個十足十。」

「儒家是師傅的鄙薄對象,墨家是師傅的嘲笑對象,道家?縱橫家?兵家?師傅大概都懂一些。」雲燁不明白李二為什麼老要把他和那些消失的門派聯繫起來。

「聽你之言你們師徒似乎對這些門派的隱秘都知道一些,為何?」這個該死的時代好多學問都是口口相傳,講究法不傳六耳,雲燁的確是知道的多了一些。

「該死的百家講壇,你害死我了。」雲燁在心裡苦笑,在後世電視上千奇百怪的思潮,學說宛如洪水鋪天蓋地,誰知道自己到底學了些什麼。打死都不能承認啊!

「陛下,師傅教什麼,弟子就學什麼,微臣哪裡知道,反正師傅說了,黑狗黃狗,能攆跑狼的就是好狗,所以都學了一些。」

「小燁,本宮知道你打算把你師傅的學問傳下去,這是為人子弟的責任,本宮打算給你找幾個學生,可否?」長孫皇后發話了,估計這也是李二的主意,他到底沒有親自出面支持新學。

雲燁長嘆一聲,今天的心血算是白費了,老子好不容易正經一回,沒有達到目的,連一個承諾都不給啊!

強大的儒家現在只是初期就顯露了目無餘子的霸氣,等到朱熹的出現,他就開始吃人了,中國近代史上的婦女們對不起啊,你們還是繼續裹腳吧,我解救不了你們。

「朕以為你會給朕獻一個成年女子,沒想到還只是一個孩子,也罷,朕有的是時間,等的住。你就安心在莊子上記錄你師傅的學問,每成一冊就送到長安,朕要過目,朕給你說服朕的機會。」李二笑瞇瞇的說。

雲燁騰地一聲站起來:「果真?」

「當然!」

「君無戲言?」

雲燁挨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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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9 13:23:50

第三卷南山居 第一節 故地

別了,我的長安,別了,我的愛人,別了,我那些暴虐的長輩,別了,恐怖的李二,別了,溫柔賢淑而又陰險狡詐的長孫......

馬一過灞橋雲燁的心情一瞬間就好了起來,但是有好多送別的長輩又不敢露出歡快的表情,只能假裝悲傷。

他是在假裝,可旁邊有人哭的淚眼滂沱,痛不欲生。

「懷仁,小弟眼見親友送行,心生離別之怨乃人之常情,為何你如此悲傷?我兄弟離別也就一兩年的事,不用如此傷感吧?」

李懷仁怨憤看雲燁一眼:「八百年看不見你,我保證不會有一點難過,只是昨晚老爹告訴我,如果這次跟你學不著點真東西,我雙腿難保,看你不著調的樣子,我就悲從心來,不哭待何?」

「你要跟我去莊子上?」雲燁非常吃驚,他們去幹什麼?

「不器兄,還有我,」長孫沖無精打采的說

「哼!將門中只要是有兩兒子的都送過來一位,哥哥我倒黴就倒黴在行二上了。」孟有同,前些日子認識的一位長安膏梁子弟,為人豪放不羈,義氣非常,連別人嫖資都要搶著付的二百五。老子就職千牛衛,同屬軍方一脈。

「孟兄,我等兄弟在一起,日日相見,又少了家裡管束,正是快活之時,為何愁眉苦臉?」又跳出一位紈袴。

雲燁摸不著頭腦,不知為什麼會有這麼些人,難道說這就是老程老牛給我找的學生?雲燁眼睛一閉頭髮昏,差點沒栽下馬去。

那些紈袴正在毆打剛才接話的傢夥,拳,腳,齊出,還有手提鋼鞭就要動手的。被圍毆的傢夥倒也堅強,從人群裡鑽出來大喊:「小弟就是說錯話,各位哥哥也讓小弟死個明白啊。」

「你這個混蛋,還好日子?要是沒有那邊的牛老爺子,哥哥我至於這麼難過?如果只有小燁,哥哥我就是跑天邊都沒關係。」李懷仁猶自恨恨不平。

「牛老爺子也來了?」雲燁精神一震,心裡面虔誠的拜謝了各路神靈,有牛老爺子坐鎮,這些人渣能翻上天?

老牛正在一腳一腳的踹一個穿著光明鎧的黑大個,每踹一腳就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周圍的紈袴面面相覷。剛才那位說有好日子過的紈袴心有餘悸的對旁邊的人說:「小弟剛才這頓揍挨得活該啊!」

迎了上去和老牛說話,尉遲大傻這才死裡逃生,臨走還給雲燁遞一個感激的眼神。

不光是老牛,還有太子少師李綱,他老人家最近身體不好,打算致仕,長孫皇后忽悠他說玉山風景絕佳,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更何況有雲燁,孫思邈兩位在,不怕治不好病,休養身子之餘,順便教導一下那些把長安城攪得雞飛狗跳的紈袴也算是為朝廷效力了。

李綱老先生育人那是從來都是有教無類的。他老人家當前隋太子楊勇的老師,結果楊勇死了,他老人家當李建成的老師,李建成死了,現在他老人家又當李承乾的老師.......

正在為李承乾擔心之時卻見他遠遠跑過來了,後面跟著一大群侍衛,浩浩蕩蕩的宛如搬家,他不會也去玉山吧?

「不器兄,小弟來遲了,請勿見怪,」這傢夥騎術不錯,馬還沒停穩就從馬上蹦下來。

雲燁不理他,只是長嘆一聲,看著李承乾的腳說:「用不了多久,我又要做一隻假腳了。」

「好啊,你咒我。」他以為雲燁在開玩笑。

「你看我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嗎?」

一句話把李承乾打趣的話噎在嗓子眼裡。

「你不滿意我的下馬方式?明說,我以後注意就是了,沒必要給我做假腳吧?」他有些惴惴不安,雲燁很少板著臉說話,但他知道,只要雲燁鄭重的告訴他某件事,那麼這件事就十分重要。

「你也去玉山?」既然他認識到嚴重性雲燁就不再說這事了。

「不去,我得聽政,父皇這些日子把小弟看的比較嚴,不過老三老四去。」說著身後出現兩個少年,一胖一瘦,胖者李泰,廋者李恪。

「母后說男子漢不可豢養於深宮,否則會養成陰柔的性子,玉山上文有李師傅,武有牛將軍,再有你這個滑頭,說不定會有所長進。所以父皇就答應了。」

在聽濤館早就混熟了,雲燁對李小三,李小四說:「阿恪,阿泰,我不知為你們出宮學習感到高興還是感到悲哀。」

「雲侯以為我兄弟不值得一教?」李泰還是那個不討人喜歡的傢夥。李恪就好多了,只是斜著眼睛看雲燁不說話。

「有牛大將軍做教習,唸書就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了,阿泰你一向喜好讀書,又有天份,讀書對你來說是一件簡單而又有趣的事,甚至算得上是你最大的樂趣,但是,加上算學,恪物就沒那麼輕鬆了,更何況牛大將軍管理書院的方法你大哥最清楚了。"

李承乾左右看看見牛大將軍正在訓斥長孫沖,就壓低聲音給兩弟弟說:「牛魔王手下的日子慘不堪言,為兄在隴右軍中死的心都有,千萬,千萬,不要被關禁閉,寧可挨揍也不關禁閉,這是為兄唯一可以告戒你們的。」

哥倆瞪大了眼睛,太子說的恐怖之極,邊說邊打擺子,似乎在回想隴右的日子。

在屠戮光河邊的柳枝後,大隊人馬開始向玉山進發,雲家的女眷昨日就去了封地,沒她們拖累,一群殺才煙塵滾滾的殺向雲家。

老牛破天荒的沒騎馬,和李綱坐在雲燁的馬車上飲酒,官路平坦,再加之雲家的馬車減震極佳,兩老漢邊喝邊聊,不時拈起一片肚片,肝片放嘴裡嚼,李綱閉目品嚐連連點頭稱讚,

「這雲府美食果然名不虛傳,這下等食物經妙手烹調,反手間就成無上美味,牛侯果不欺我。」

「老李,這學問上的事情自然是你說了算,怎麼教你老兄自有主意,老夫就不問了,只是陛下把全長安的禍害都塞到玉山,是何道理,你給小弟說道說道。」

「無它,廢物利用爾,這些膏粱子弟在家中又不是長子嫡孫,向來不受各家重視,多是任其自生自滅。雲侯與陛下的奏對老夫也有耳聞,第一問就問儒家有沒有在陛下心中牢牢紮根,第二問為何賤百家而尊儒術?第三問就是儒家武裝頭腦,何人武裝雙手?這是一個聰明的小子,見儒家不可動搖,便以利相誘,在儒家織就的大網中覓得一線生機,老夫聞聽此事連干三杯酒,雜亂無章的奏對居然隱藏一些小心思,使陛下不覺間落入彀中,少年心性能有此心計,不多見。你我玉山之行,既然受了皇命,自然沒有敷衍的意圖,不管他們是良才也罷,廢物也好,落到你我手裡,枯樹老夫也會讓他生花。」

老牛點頭稱善,又問:「那兩位皇子如何處置?」

「老夫當了三個太子的老師,陛下很清楚老夫為人,既然送來了,難道是要老夫另眼相看不成?國子監的教授老夫邀請了三位,哪一位不是早早就名揚天下的宿儒,老夫就不信教不出幾個有德行的孩子,那些家主眼裡的廢物孩子,就不信沒有他們慫恿的,�高嫡子,打壓庶子,大宅門裡的混賬做法,老夫早看不慣了。」

牛進達眼中喜色一閃,舉杯勸酒,二人又陷入雲家醇酒美食之中。

遠遠就看到黑黝黝的玉山,矗立在那裡,在後世回老家的時候,雲燁特意去過,稱得上奇峰聳立、怪石嶙峋、溝谷幽深、清潭點點,是飽覽大自然風光的好去處。

玉山作為「秦楚之要沖,三輔之屏障」,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歷代王朝在此留下了金戈鐵馬的遺蹟,文人墨客,遷客騷人,覽物抒懷,遺詩三百餘,韓愈就在這裡寫下了「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的名句,當然,韓愈現在還只是以單細胞形態存在於他不知多少代祖宗體內。韓湘子這個神仙據說就在這裡修煉成仙的,雲燁決定有空了好好探探這座山,怎麼也要在韓湘子之前得到仙家秘籍。

藍田令是誠摯的,早在雲燁回長安之前就把雲家歷年被侵佔的田土一一交割清楚,尤其是在聽說雲侯在長安市上生生把一個得罪雲家的紈袴子打成太監後,就對雲家的事更是積極。

小小的東羊河邊有豪強建立的莊園,�高,溝深是亂世躲避戰火的堡壘。縣令只是下了一道命令,豪強就乖乖搬家,也不知給人家補助了多少錢糧,反正看留在莊園等著新主人入住的原主人臉色憔悴。

雲燁有些不喜,我這是要當書院的,不是土匪窩子,為區區錢財巧取豪奪與書院名聲有損,不值啊!

再看看旁邊彎腰塌背的縣令,據說是杜如晦保舉的人,不好不給面子。好言感謝了縣令,並答應有時間一定與他共遊玉山,順便再留下幾篇千古絕唱後,縣令笑瞇瞇的離開了,臨走還威脅主家,要好生伺候,若有冒犯如何如何雲雲......

「你這莊園地處風景秀美之地,又建的堪稱高大,你告訴我,它的真正價值,想必不會是縣令所說的二十貫吧?」雲燁問原來的房主。

「侯爺容稟,這座莊園是小人祖上用了六十年兩代人才建成現在的規模,雖說有些逾制,可他在大唐建立前就建好了,縣令大人非說小人犯了律條,求侯爺開恩,小人全族兩百餘口就要無家可歸了。"房主趴地上連連叩頭,痛哭流涕。

「官府一旦下令,就不會輕易改變,所謂一字入公門,九牛拽不回,本侯現在就是把莊園還給你,你還敢住嗎?」雲燁很同情屋主。

老大個人了除了趴地上哭就沒有一個辦法,老子把話都說這麼明白了怎麼就聽不懂?

「我打算用市價買下這座莊園,你看如何?當然,你對外只能說這是賞賜,侯爺高興,明白嗎?」

說完就不理會這個高興傻了的白癡,吩咐家裡的管事去操辦,本侯有重要的事要辦。

李綱,老牛從後面轉出來,相視一笑。

老李笑著說:「這才是辦書院的樣子,如果巧取豪奪,這書院不辦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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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9 13:24:56

第二節 恪物學的厲害

雲燁有了六十三名學生,還有十一個旁聽生。

李綱都沒有和雲燁商量就自當山長,還拿筆寫了四個大大的字「玉山書院」讓雲府管家去刻成匾,好掛在莊園門上。這種奪權行為老牛和雲燁笑呵呵的認了,雲燁甚至認為老李是一個真正的好人,提攜後進不遺餘力,有麻煩自己扛,有功勞大家領,在後世要是有這種領導自己會掉到蟲洞跑唐朝來嗎。

雲燁是弱小的,哪怕他功高蓋世也掩飾不了十六歲這一事實,從李二那裡知道了學派力量的強大,別看現在每一個大佬都對雲燁愛護有加,一旦觸及根本利益,就會痛下殺手不留半點情面。學派之間的鬥爭從來都是血淋淋的,一代聖人孔子都有誅殺少正卯的時候,更別提他的徒子徒孫了,山東門閥就是因為掌握者學術上的制高點,才可以藐視皇權,讓李二頭疼不已,又沒辦法鎮壓,估計李二寧可從來沒有山東這個地方,也不願面對現在的局面。

惹不起,老子躲起來怎麼樣?前面有李綱當盾牌,你們總要給幾分情面吧?老子打定主意做大堤上的螞蟻,今啃一點,明再啃一點,就不相信你這大堤是鋼澆鐵鑄的。

李泰現在就覺得老牛不給他任何情面,紫金冠收走了,錦袍收走了,鹿皮靴子收走了,錢袋收走了,就連乳娘給自己裝的點心也收走了,一襲天青色麻衣一雙布鞋整整齊齊的捧在一個小男孩手上,這就是那十一個旁聽生,他們還需要在書院干雜役。李泰雖然生氣,卻有皇家遺傳的大氣,知道是牛進達下的命令,臉上雖然不好看卻沒有發作。除了內衣褲,其它宮裡帶來的東西統統上交。

早在他懂事的那一刻起,他就學會了規矩的重要,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不能搶......

玉山的清晨冷冽而幽靜,當鐘聲敲響的時候,書院門口只有寥寥幾個人,

長孫沖,李懷仁,李泰,李恪都在其中,那十一個小少年排成兩排,雙手背後,似乎在等待檢閱。

雲燁換上了青色的麻衣,長發束成馬尾披在身後,臉上浸滿笑意,宛如鄰家頑皮的少年,正要去幹最讓人發笑的惡作劇,總之,你可把他認為是貴族紈袴少年也好也好。鄉間無賴小子也罷,就是不能把他和一位侯爺聯繫起來。

「哈,早起的鳥兒有食吃,咱這就去吃早飯。」

長孫沖同情的看一眼那些揉著松惺的眼睛罵罵咧咧地從自己宿捨出來的同伴,拽著李泰,李恪隨雲燁往外走。

雲家離書院並不遠,騎馬不過頓飯功夫就來到雲家極為奢華的牌坊下面。

莊三停和護院早早守在這裡等候家主回歸,見一行人到來,趕緊迎上去,牽馬拽蹬服侍得周到。

打量雲家莊子,雲燁對這個時代的農民的生活水平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

窮啊!莊子上的路也許是因為家主今天到來的緣故清掃了一遍,兩旁的民居幾乎全是茅草屋,關中的特色,半邊房,其他地方屋頂都是人字形的,唯有關中只有人字的一撇,南�上開一個一尺大小的�洞就當是窗戶了,見不到幾戶屋頂上有瓦片的,除了雲家層次分明的豪宅。

農戶都袖著手在�根曬太陽,見一大票人過來頓時一哄而散,有好奇的躲在自家的屋子裡透過門縫往外看。

「小蟲,壞人,你家封地也是這種情況?」雲燁有些不理解,大唐律規定男丁授田四十畝,女子授田二十畝,還有二十畝的桑田,就連四歲以上的牛都有三十畝地丁牛田,比後世好的太多了,怎麼還會這麼窮?

「懶惰而已,母后給我等講過,我大唐均田令是最周詳的,只要男有所耕,女有所織,就會有好日子過,更不會餓肚子,雲侯你看他們寧可在�根曬太陽也不肯勞作,窮就活該,你莊子上全是懶漢。」長孫沖沒有回答,李泰倒先說了。

「阿泰!我們先不要忙著下結論,弄明白再說,否則會鬧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話,咱們都沒有接觸過農戶,不明白為何如此,我恪物學講究的就是調查之後再下結論,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家師說過,我大唐子民是這個世界上最勤勞的民族,斷然不會出現全莊子的懶漢。」雲燁很討厭這種說法。

李泰有些不以為然,李恪倒是點點頭認為有理。

「我家莊子上也是如此,聽父親說人力有窮時,莊戶幾輩子人積攢的家業被戰亂毀壞,要從頭來過,當然沒那麼容易就富裕起來,不但是咱們兩家的莊子,全長安的莊子都是一個模樣。畢竟地主家收的租子都是一樣的。」長孫沖家裡倒是瞭解了一些,就這也不完全。雲燁打算空閒的時候自己親自調查一下農戶的收入構成,再從中找出有利的增長點,適合他們的,才是最好的。

到家了,這才是雲家應該有的威風,石獅子高大威猛,八開的朱紅色大門釘著碩大的銅釘,門廊上繪製的的五隻蝙蝠看著都喜慶。木結構的飛簷上爬滿了獸頭,青磚壘成的院�高大結實。

錢通帶著僕役打開正門,侍立兩廂,雲燁,李泰,李恪,長孫沖,李懷仁從正門進入,其餘侍衛從側門進入雲府。

倆王爺給奶奶見禮,行的是晚輩禮。奶奶自從兩次見過皇帝皇后以後,對倆王爺之流的早就司空見慣。大大方方的受了禮,抓著李泰,李恪的手一個勁地誇陛下生的兩孩子就是有精神,濃眉大眼的,一看就是有福的。

李泰,李恪大概從來沒有被人這麼誇過,臉漲得通紅,呆著不是,走也不是,惹得姑姑嬸嬸笑個不停。

長孫沖,李懷仁家裡常來常往的,在雲家比在自己家還自由,一大早沒吃飯,這時候抓著看盤裡的點心吃個不停,誰家的客人會去抓看盤裡的東西,惹得李小三,李小四直嚥唾沫,話說他們也從昨晚到現在沒吃東西了,只是礙於禮節不好下手。

奶奶在那兩傢夥頭上輕敲幾下:「沒規矩的,飯食早就準備好了,至於吃昨天的點心嗎。」

兩傢夥笑嘻嘻的攙扶老奶奶去飯廳。

雲家有一個巨大的飯廳,裡面擺放著一個巨大的圓桌,丫鬟正在往桌子上擺食盤,每人一份,熬的香濃的皮蛋瘦肉粥,上面撒上香蔥,看著就有食慾,用油潑過切的細細的鹹菜還在滋滋作響,五個拳頭大小的包子雪白雪白的冒著熱氣。

長孫沖,李懷仁一個拉椅子,一個扶老奶奶,把老奶奶送上主位,他們立刻坐在下首,一個勁的催促李小三,李小四做客位。

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桌子,也從來沒見過這麼吃飯的,平時都是老老實實跪坐在矮幾上一個人用餐,哪有十好幾號人圍著碩大無朋的圓桌進餐的,不過,食物貌似很好吃的樣子。在長孫沖指點的位子上坐下,就有丫鬟把餐巾勒在脖子上,唐朝的衣服寬大鬆弛,一個不小心就會弄得滿身,就這,雲燁沒少挨奶奶的訓斥,說沒福氣的才吃飯把自己弄得滿身,一怒之下,就把餐巾弄了出來,以後吃飯就圍著這東西,先是幾個小丫頭,再後來就蔓延到全府,現在家裡不用餐巾的會被人看不起。

李懷仁灌了一大口粥,舒坦的哈一口氣,再咬一口包子,咦?韭菜雞蛋餡的,又抓起一個咬一口,香菇油菜餡的,再咬一口香蔥羊肉餡的,他撓撓腦袋,再把剩下的兩包子咬開,不認識的菜。

長孫沖,李泰,李恪完全沈浸在美食的誘惑中,正在大口喝粥,大口撕咬包子,就聽李懷仁說

「燁子,你打劫了溫湯監?下次喊上哥哥咱們一起去,多弄一些回來,我吃了一冬天的乾菜,打個嗝都是一股子黴味。」

「懷仁哥哥,打劫溫湯監會被砍頭的,」李恪是一個懂規矩的好孩子。

「什麼話,燁子不是都沒事嗎?就不相信搶幾斤青菜皇帝叔叔會砍我腦袋?」

「誰告訴你我家的青菜是從溫湯監搶來的?」

「那饅頭裡的餡從哪來的?別告訴我是陛下賞的,我爹傷了胃,陛下才送了兩斤菠薐菜,還是蔫的。你問問阿泰,阿恪,他們在宮裡大冬天吃過鮮菜嗎?」

奶奶放下筷子,對幾個爭的不可開交的小子說:「好了,好了,燁兒是個乖孩子,怎麼會去搶劫,這全是家裡種的,好好吃飯,吃完飯讓燁兒帶你們去看。大驚小怪的小子。」

「種的?」李懷仁眼睛都瞪出來了,看看廳外還光禿禿的桐樹,不明白冬天怎麼種菜。」

風捲殘雲,又見風捲殘雲,拳頭大的包子李懷仁全塞嘴裡,嚼幾下鼓著腮幫子往下嚥,跟蛇一樣,也不怕噎死。長孫沖一大碗肉粥咣一下就倒嘴裡,也不擦嘴,就叨著一個包子,手裡拿兩就要往外走。李泰,李恪也放棄了皇家的儒雅,粥糊了一臉,吃的急,還嗆咳幾下。

奶奶一邊給他們捋後背,一邊說:「老天爺,慢些吃,別噎著了,菜就在花房裡,跑不了......」

等雲燁吃飽喝足李懷仁燒房子的心都有了。

穿過後花園,來到莊子上的花房,和長安家裡的沒區別,就是大了好多,奶奶早就讓二姑姑特意回來種的。

二月的陽光照的溫暖,整個花房窗戶全都打開,花房裡的各種青菜正在猛吸日頭精華,顯得生機勃勃,長孫沖,李懷仁,李恪,李泰看得目瞪口呆。

「這就是你們將要學習的恪物學的本事。」雲燁得意洋洋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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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9 13:25:44

第三節 我何德何能?

李泰,李恪沒有李二的臭毛病,看見長孫沖,李懷仁如同衝進菜地的野豬,揪下黃瓜在水缸裡洗洗就七里咔嚓的吃起來,哥倆也不示弱,跑進去摘下來學著他們涮涮,也不擦就一起啃,這還是大唐最頂級的貴族嗎?吃得比叫花子還不如。

「少吃些,生東西吃多了鬧肚子。」雲燁沒法勸,這四位吃瘋了。

李懷仁忽然叫起來,聲音悽慘。

不好,到底是吃壞了肚子,雲燁連忙過去扶住他,問他哪裡不舒服。

他只是張著嘴猛呼氣,舌頭伸的老長,不言語,再一看這傢夥手裡握著半個辣椒,眼淚鼻涕流的老長,噁心死了,給這傢夥灌了半瓢涼水,扔到一邊不管了。老子種的是甘谷的細辣椒,就不是菜椒,是用來曬紅辣椒的,辣度兇猛,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的。奶奶怕京城裡照顧不好,特意用暖車拉回來親自照顧,孫子最看重的就是這些辣椒了,奶奶當寶貝一樣,下人敢動會被砍手。

「燁子,你怎麼還種毒藥啊?」長孫衝心有餘悸的問雲燁,倆王爺也惴惴不安。

「屁的毒藥,這東西你在隴右就沒少吃,也沒見把你毒死,現在活蹦亂跳的禍害我家花房。」

「隴右?我吃過為什麼不記得?」李懷仁終於緩過來了,既然長孫沖吃過,他就一定也吃過。

「滾!兩個吃貨,當時你們盡顧著吃了,誰記得用了哪些調料。」

「辣椒?我想起來了,你說只有一點了,就是那紅紅的東西?吃到嘴裡跟著火似得?」長孫沖還有些記性。

「怪不得我嘴裡現在還跟火燒的一樣。」

雲燁搶過他手裡的半根辣椒,擦一下,一小點,一小點的吃,舒坦啊!

「燁哥兒,我想給父皇母后送一點你看行嗎?」李泰有點不好意思,這才是皇家應該有的風度,李承乾絕對是胡人基因在起主導作用。拍拍李泰的肩膀雲燁說

「你那個響馬大哥會放過我京城裡的花房?哪裡恐怕早就成了皇家菜園,你父皇早就惦記上了。雲家好東西多,就怕惦記,所以跑鄉下躲起來。」

李恪斜著眼睛看雲燁,似乎不信,雲燁也沒辦法給他講李二貪婪的本來面目,子不聽父過麼,為尊者諱一下又死不了人。

「那些同窗吃什麼?也是這樣的飯食?」李泰吧嗒一下嘴巴,好像在回味早餐的美味。

長孫沖,李懷仁苦笑一聲,聽起來很淒涼,一人樓一個王爺,邊走邊說

「牛大將軍的管理方法就一種,他老人家也就會一種,那就是軍法,懲罰呢?他老人家原來也只會一種,就是軍棍,現在多了一種叫關禁閉,我們三個,再加上程處默,你大哥是第一批受害者,滋味難以言說,懲罰刻骨銘心,總之,給你倆說一個在牛魔王手底下混的秘訣,就是寧可受體罰,不挨軍棍,寧可挨軍棍,不願關禁閉,切記,切記,這是表哥用眼淚總結出來的,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

吃飽喝足的五人信馬由韁的往書院趕,現在也不過上午十點鐘左右,遠遠望去平地上似乎有了一絲綠意,走到跟前卻依然是光禿禿的一片。在看遠處又現綠色,馬兒以為青草就在前面,不由得加快腳步。

就這樣快一陣,慢一陣的走,不知不覺的就到了書院。

李綱和三位鬚髮花白的老者在日頭底下喝茶,不時吟哦有聲,貌似悠閒,只是書院裡不時傳出殺豬一般的慘叫,就有些煞風景。

上前給幾位老先生見禮,其中一位看著雲燁笑了

「老夫不知你恪物學科講什麼,如果是算學,你也堪稱一代名家,劉老兒人前人後的誇讚想來也差不到哪去,如果每天的飯食都如今日晨間的,老夫就算在這玉山教一輩子八流學生又如何?」

李綱幾人哈哈大笑指著說話的老頭一個勁的說他是斯文掃地。

「玉山先生是晚輩景仰的學問大家,史學世家的稱呼豈是浪得虛名,書院初創,還要仰仗先生多多扶持,至於飯食,小子是聞名長安的吃客,定不會叫先生失望。」

辛玄馭,大名鼎鼎的史學家,家學淵源,號玉山,為人豁達,開朗,是《晉書》的主要編輯者。近年在家中修身養性,不知李綱是如何把他老人家弄來的。

「今日送來的飯食中有五種饅頭,都是鮮菜所制,味道鮮美,老夫頭一回吃這些飯食,以致有些積食,不得不在日頭下面飲茶化食。老夫知道溫湯監的瓜菜還輪不到你小子,難道說你在冬日還能種菜不成?」另一個老頭子起了好奇心,放下手中的《史記》問雲燁。

「小子幼年隨家師在域外漂泊不定,哪裡的吃食實在是讓人不堪入目,常年只有幾種菜蔬,冬日更是只有肉食,家師怕小子養不活,就特意想了個辦法,用種花的辦法種菜,沒想到居然成功,所以小子就學會了冬日種菜,都是饞嘴之故,惹前輩笑話了,其實這只是恪物學的一個小分支,名曰,植物學,可惜小子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辜負恩師了。」

「你有一個好老師啊!日後須當日日勤勉,不可辜負你師一片苦心。」

雲燁點頭稱是,並保證以後不再渾渾噩噩的度日。

「元章先生對你家中的菜圃很感興趣,我等可否一觀?」

沒什麼不可見人的,你就算看到了也複製不出雲家的菜圃,不光是種花盆裡就行的,這是妹妹的嫁妝,雲燁沒打算弄得滿世界都是大棚菜。

老頭幾個不用雲燁陪著,喊一個小童,由一位老僕吆著一輛牛車晃晃悠悠的往雲府而去。

長孫沖,李懷仁,還有李小三,李小四四個傢夥趴門縫裡往裡看,還不時的抖一下,不用想,老牛的懲罰讓他們膽顫心驚。

雲燁一聲咳嗽讓那四個人差點坐地上。

「燁哥兒,我看見牛將軍用胳膊粗的棒子敲他們的屁股,血都出來了。」李恪哆嗦著嘴話都說不清楚了。

「木棒?這還是好的,沒用皮鞭算是看在他們老子的份上了。」李懷仁到底是從牛魔王鞭子下混過來的。

「這不行,一味動用武力,只會壞事,我進去勸勸。」雲燁剛說完,那四個混蛋就跑得不見人影。

推開大門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地上趴了一地人,都露出白花花的屁股,上面青一道,紫一道的佈滿傷痕,他老人家的十個親兵手裡握著胳膊粗的棒子,不時的在某一個動的厲害的屁股上敲一下。老牛坐在屋簷下面慢條斯理的抿著酒,手裡是雲燁特意給他用銅皮打造的小酒壺,裝滿了烈酒,可以隨時揣懷裡,很是方便。

「小子,回來了?家裡都好吧?老夫人身子還硬朗吧?」老牛隨口問候老奶奶幾句。

「牛伯伯,這些學子初來乍到,不知道您的厲害,有些散漫也是情有可原,現在他們知錯了,您就網開一面,饒他們這次如何?」

雲燁腳底下就趴著孟不同,這小子抱著雲燁的腿眼淚快流成河了。

「你們這些壞小子給老夫聽著,陛下把你們交到老夫手裡就是不想讓你們成為光知道吃飯的廢物,老夫縱橫大江南北,手上人命不下千條,就你們這些窩囊廢,如果不想死,就給老夫乖乖進學,每旬一小考,每月一大考,如有懈怠,不敬師長者,老夫會讓你後悔從娘胎裡出來。從明日起,聞金而起,鼓響則眠,不得違命。老夫與你們同吃同住,嘿嘿,你就算是一塊泥巴,老夫也會讓你變成精鋼。」

這話雖然不符合物質守恆規律,但是從裡面可以聽出老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他希望在這些人中最好多出現幾個雲燁這樣的,一來可以為大唐做更多的貢獻,二來,可以為雲燁分擔壓力,只要還有人達到雲燁的程度,就證明雲燁並沒有那麼詭異,他神奇的手段是學識使然,不是什麼神仙妖怪。

這話在長安雲燁就聽老牛講過,讓他假裝不知陛下要把長安的禍害都送到他這。假裝是在來的路上才明白,這會為他和這些紈袴打成一片創造機會,以後在書院,他唱紅臉,雲燁唱白臉看能否攏住這些人的心。

看著站在屋簷下口沫橫飛的老牛,雲燁眼圈發紅,心裡狂喊:我何德何能讓這樣一位老人為我東奔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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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9 13:26:11

第四節 書院和驢子

玉山書院與別的書院有著不同的開業典禮,就是以五十九個學生腫脹的屁股迎來了他們開學的第一天。

還好,作為第一屆的新生他們獲得了雲家免費贈送的桌椅一套,再獲得一套學習用具,這是恪物學必須要用的圓規,直尺,三角板,量角器。雲燁打算在教授算學的同時,開一些簡單的幾何課程,畢竟他們都已經十七八歲了,小的也有十四五歲了。應該可以接受大強度的學習。

事實上雲燁還是有些樂觀了,他唯一沒有考慮的就是學生的智商,第一節課只教會了從一到九的九個數學數字,阿拉伯數字在雲燁看來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卻偏偏有人學不會,那十一個旁聽生已經開始熟練的運用了,尉遲大傻還在咬著牙一個一個對著數字的正確性,放在一起沒問題認識,一旦拆開就麻爪了,你還不能打罵,臉色難看一下,九尺高的漢子就要一副哭出來的模樣,雲燁恨不得給自己一刀結束自己的痛苦。

底下還坐著四位老頭,瞇縫著眼睛,努力的看黑板上的字,比學生認真多了。在放別的學生離開教室後,雲燁打算獨自給尉遲寶林補課。

「寶林,你今年多少歲了?」

「十八」

「好,回答的很正確,你從這就個數字裡挑出兩個組成你的年齡好嗎?」

尉遲寶林很快挑出來兩個,雲燁怎麼也不能把這兩個數字湊成十八,倒是可以組成李綱的年紀。怒火從雲燁鼻孔裡往外冒,忽然,雲燁不生氣了,他發現,尉遲寶林識字,還寫得一手好小楷,比雲燁的字都好看。他不傻,只是自己沒找對方法。

「寶林,你的字是誰教的?寫得真好看,」

「俺娘教的,先生不願教俺,」尉遲寶林很是驕傲,

「夫人是如何教你認字的?」

「俺娘把字寫在牌牌上,掛我脖子上,每天認幾個,三年我就把字認全了。」雲燁明白了,他母親為了為了他付出了不可想像的努力,而事實證明,她的努力是有效的,現在又把尉遲寶林送到這裡大概也希望兒子可以開竅,恐怕也只有雲燁會盡心教她們的傻兒子。

雲燁把教學用的手繪圖片用繩子串起來,掛在寶林的脖子上,喊過旁聽生中最聰明的一個,他叫火炷,雲燁極喜歡這個孩子,有骨氣,為了妹妹吃遍了苦楚,應該是一個有毅力的孩子。

「火炷,你今後的雜役就免了,你主要負責教會你寶林學長通過數學考試明白嗎?」

「小的明白,以後每天有空就會教尉遲學長,」回答得很乾脆,只是臨出門時猶豫的看看雲燁。

「我知道教他不容易,你有什麼條件就提出來。」雲燁不介意給這個孩子一點優惠政策。

「先生,我能不能也順便教我妹妹,我保證不會耽誤尉遲學長的,」雲燁沒說話,只是從講桌裡抽出一套畫圖用具遞給火炷,拍拍他的腦門,背著手從教室走了出去......

新的教具受到幾位大儒的歡迎,黑板的出現使老師的授課變的立體化,減輕了勞動的負擔,尤其適合上年紀的老人。李綱對這東西十分喜歡,連夜把他推薦給國子監,崇文館。

雲燁嘆息一聲,家裡的石灰窯看樣子又要不夠用了。

老程從長安來到玉山,帶來了雲燁設計的曲轅犁,還有耬車,說李二在使用後龍顏大悅,特地給雲家老奶奶的誥命加一級,並賜下十五頭牛,李二知道雲燁不會在乎錢財,官又沒辦法給他升,年方十六就已是侯爵,現在再升他官職不是榮寵,而是捧殺了。這樣最好,可以好好滿足一下奶奶的虛榮心。

老奶奶現在每天都要坐著車繞雲家封地一周,如同巡視領地的老虎,誰家三品誥命有每天都要摸一把地裡界樁的嗜好?說了又不聽,停了兩天,又悄悄的繞莊子跑圈。

算了,雲燁實在是懶得管了,被人家笑話,就笑話吧,只要老奶奶身體健康,隨她去了,權當是鍛鍊身體了。沒見她每天從地裡回來都笑容滿面的

書院也逐漸走進了正常的軌道,由於有四位大儒在書院授課,常有一些貧寒的書生來這裡聽課,這幾位老先生是來者不拒,只要你在聽課就絕不理會,自顧自的講課。至於你聽了多少,聽沒聽懂,就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在老牛的高壓控制之下,所有的奢華生活早早就遠離了玉山書院。

清晨,當鐘聲響起,曾經的紈袴們一人拎著一個鐵皮桶來到竈房拎熱水好回去洗漱,就是倆王爺也不例外,每人拎著自己的小桶一邊說著今天的安排,一邊琢磨著怎麼到雲府再大吃一頓。從古到今,學校的飯食就沒有好吃的,玉山也不例外,雖說學校裡的紅燒肉還是比較有名的,至少那些蹭課聽的窮學生花兩文錢就可以到食堂買一份肥膩膩,紅通通的紅燒肉,聞著味道就陶醉其中,驚為無上美食。有些還捨不得吃,用竹筒飯盒裝起來,帶回家好全家享用。

雲燁沒有因為他們不是書院的學生就刻意漲價,他其實很享受這個過程,紅燒肉進了窮學生的嘴,比進了李二的嘴更讓他歡喜。

尉遲寶林現在開了竅,也不知火炷是怎麼教的,雖然和李泰,李恪沒法比,也比不上長孫沖,李懷仁,比起孟不同這些敗類卻也綽綽有餘,寶林最喜歡吃書院的紅燒肉,每次也給火炷兄妹帶一份,最常見的情景就是三人爬石桌上一起高高興興吃飯的場景。這或許是他們自己的幸福,雲燁沒有上前打擾的習慣。

有紈袴的家長前來探望,無一例外的被老牛拒絕了,在老牛面前還真沒有幾個敢撒潑打諢的,軍事化管理,這一直都是老牛在干的事,他認為,既然書院裡幾乎全是將門子弟,就應該懂得普通的軍事常識,他老人家閒著也是閒著,就時不時的就給學生灌輸軍事常識,別說聽的人還很多,常惹的李綱直撇嘴。

全書院都是統一的服飾,天青色的麻衣,麻衣很便宜,天青色的染料很貴,這一直是李剛詬病的地方,說完全沒必要把衣服染成天青色,染成藍色或者黑色就足夠了,至少可以省下一半的錢財,他看不習慣雲燁的大手大腳,常拿顏回的「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也」來教育雲燁。

天哪!你老人家每天需要雲家的美食,需要雲家的美酒,吃得滿嘴流油,喝的東倒西歪,還經常說:「老夫年已七旬,可以隨心所欲,不踰矩。」你叫我讓這些小子穿下人穿的藍衣黑褲,他們不造反才怪,這天青色就可以把他們和農夫有效的區別開來,穿在身上可以說自己是在趕潮流,不是家裡窮,穿不起好衣服。

雲燁正在盤算把書院門前的土地買下來,做一個球場,每天的軍事操練也太枯燥了。一群大小夥子關在院子裡,他都能聞到荷爾蒙分泌的氣息。不疏導一下,會出問題。

火炷急匆匆的跑過來:「先生,先生不好了,有鄉民跑過來,還拿著鋤頭,扁擔說是要找書院裡的畜生算賬。」

壞了,雲燁最擔心的事發了,是誰壞了人家的女兒現在事主找上門來了?

急匆匆的來到書院大門,卻見四五十個衣衫襤褸的鄉農正圍著李綱訴說著什麼,老李面色發青,看來氣得不輕啊!

「誰是事主?有話對我說,不要圍著老人家,老人家但凡傷著一點皮肉,你們的命賠不起。」這話一說完,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鄉民不敢說話了,李綱卻指著雲燁說:「你教的好學生。」

雲燁哭喪著臉,心說;「我的學生不就是你的學生嗎?您還是山長呢。」

「鄉民好好的一頭驢,被你的好學生硬生生殺了,如果取肉也就罷了,只取了一隻驢蹄是何道理?」老李義憤填膺的說。

雲燁差點從臺階上掉下去,原來是一頭驢,不是把人家閨女怎麼的了。

陪著笑臉對李綱說:「老大人息怒,小子這就賠一頭驢,您千萬不敢氣壞了身子。」

「這豈是一頭驢的事,只能說這些學生中間有道德極度敗壞者,不憫生靈,不恤百姓,隨心所欲,肆意妄為,老夫就在這裡看你如何處置。」

老李說的是對的,這的確不是一頭驢的事,這也的確和道德有關。

轉身問後面的書院學生:「你們中間有誰幹了這件事,自己站出來,會從輕發落,」

沒人言語,雲燁有些奇怪,書院的學生都是功勛世家出身,沒有誰會在乎一頭驢子,根本不會有誰會對驢蹄子感興趣,出了這件事,沒有人會把一頭驢當成一回事,只要問了,是就會有人承認,事後被查出來,裡子面子都丟沒了,這才是這些紈袴不可原諒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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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9 13:26:31

第五節 雲燁的第一位工程師

連問了三遍,無人應答。

李綱的眼睛都要突出來了,憤怒值早超越了怒髮衝冠的地步,只是老頭頭上沒有幾根頭髮,再加之他戴的儒冠又重,所以只是目呲欲裂而以。

雲燁吩咐火炷照顧好老頭,現在的書院還離不開他老人家。自己走到鄉民面前問:「他們沒人承認,那你們能否指認出來呢?不要擔心,我保證不會有事後報復的現象發生。」

鄉民互相看看,搖搖頭,

一個看起來膀大腰圓的漢子站出來說:「這方圓十里地,都是土生土長的鄉親,孫狗兒家的驢子大家都認識,鄉里鄉親的有誰會幹這天打雷劈的缺德事,只有你們是外鄉人,又有錢,不是你們幹的,還會有誰?"

關中人的二桿子脾氣啊,你沒憑沒據的就跑來指責一群官員子弟說他們殺了你的驢,且不說驢子是不是他們殺的還有待商榷,就算是他們殺的,你以民告官會有好下場?沒告呢,你就先有罪!要是誣告,發配三千里還是輕的,一群做事不過腦子的混球。

"來人,將這個意圖的混帳東西拿下!」雲燁大喝一聲,立刻就有護院家將挺身而出,三兩下就把那個壯漢捆翻在地上。

那傢夥還在地上嚎:「我沒有,我沒有!」眾鄉民群情激憤,要上來解救壯漢,

李綱發話了:「都給老夫住嘴,雲侯,今天的事你如果不給老夫一個交代,老夫會上本彈劾你。"

紈袴們嘻嘻哈哈的看熱鬧,而周圍的窮苦人卻都面現痛苦之色。

雲燁沒有理會他們,來到猶自大喊我沒有的大漢邊上,拍著他的臉說:「按你剛才的說法,我書院的學生因為富有,所以一定會幹殺驢取蹄的無聊事對嗎?」

漢子很硬氣大聲說:「沒錯,除了他們,沒人會幹,今天就是砍了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你休要壞我名聲。」

「按你的說法我們繼續推算,既然有錢就會殺驢,那你身上自帶著淫具,所以我認為你打算婦女,這有何錯?」

話一出口,書院立刻笑翻天了,李綱本是一個方正的人,聽到這話也不由得露出笑意,他明白,雲燁不會把鄉民怎麼樣,只是想勸說而已。

大漢傻在地上不出聲了,對呀,有錢就會殺驢?這是什麼道理?那自己長著,豈不是隨時會?他搞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一個三十幾歲的瘦弱漢字跑出來跪在地上,對雲燁說:「小的再也不敢了,驢不是書院學子殺得,是小人弄錯了,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們這些泥腿子一般見識,求您放了滿哥,小人願任打任罰,只求老爺開恩。"

雲燁讓人鬆開壯漢,對壯漢說:「原本就沒打算把你怎麼著,就是你這理說的荒唐,為了讓你長個記性,以後做事動動心思,這書院全是有身份的貴人,豈能讓你胡亂汙衊,民告官是個什麼下場,你不知道?」

「老爺不知,現在春耕剛過,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孫狗兒身體瘦弱,全家就指著這頭黑驢給人家幹點雜活活命,這驢沒了,您讓他們全家六口怎麼活啊!所以小的就發急,認為是書院學生干的,就跑上門胡鬧,小的現在明白了,以後再也不敢了。"說完,趴地上磕兩頭,就要離去。

「等著!話沒說完呢,跑什麼跑,既然他家的驢子沒了,沒法子活命,我倒有個辦法。看見書院門前的那片空地了嗎?」

雲燁指著那片長滿枯草和野樹的荒灘,書院必須給這一群血氣方剛的傢夥找個可以發洩精力的地方,無疑,橄欖球,或者足球是最好的,馬球那東西太費錢,光是用油把場地潑一遍就要了老命了,建一個有草皮的球場,現在還是可行的,反正人工便宜,隨便種點生命力旺盛的野草,再雇幾個經常拿剪刀修草坪的,不就是一個完好的運動場地嗎?老牛總抱怨沒有合適的地方操練這些小子,這下子全有了。

「把你們莊子上閒散人都給我找來,把那片場子給我修平整了,再移一些好活的軟草種上,那個孫狗兒不是沒活路嗎,以後就專門給書院修草坪,工錢你們去和管家商量,我不管。」

這回,趴下了一群人,雲燁也不理會,攙扶著李綱進了書院。

「小子,這事辦得大氣,老夫越看這小子越順眼了。」玉山,元章兩位老先生正站在門裡說話,顯然剛才的一幕都瞧在眼裡,對雲燁處理事情的辦法很是贊同。

「殺驢賊還沒頭緒,有什麼可誇的。」李綱還是有些懷疑自己弟子中有這樣的敗類。

「老李啊!你就是個瞎操心的命,你看這小子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他恐怕早就心裡有數了,年紀大了,修身養性才是正理,費心思的事情少管,對了,小子,我屋裡的酒罈子空了,記得讓你的管家給添滿,這一天沒酒喝,身上老覺得不對勁,你雲家的酒勁大,喝一口全身暖和,舒坦,比什麼三勒漿,玉凍春強多了,記住啊!」

「小子,你知道是誰殺的驢、」李綱有些吃驚。

「有些眉目,還不確定,今晚就知曉了,先生,我打算給書院找一個有本事的壞蛋,您看如何?」

「那就得看他有多壞了。」

「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的那種。」

「有多大本事?」

「挖�鑽洞如履平地,看山而知地勢,望水就明水波。」

「如此大才,當可一用。」

「可他很壞。」

「無妨,用其才,不用其人。」

「那小子這就去佈置,不出意外,您今晚就會看到此人。」

清冷的月光下,稀疏的樹林中,一座孤獨的墓碑矗立在無人的荒郊,這是前隋貴人的墳塋,從東倒西歪的石人,石獸就可依稀推斷出主人生前的顯赫地位。

時間是世上最快的一把殺人刀,無論你是萬世將種,還是絕世美人,到頭來都逃不過這把刀的索命。枯骨荒塚,有誰還記得你生前的模樣是醜是美。

到底還是有人會記得,他不在乎你的美貌,不在乎你的名聲是忠是奸,他只在乎你死前究竟把多少財寶放在你的棺材裡。

為了滿足這個好奇心,他不介意把你挖出來仔細研究。

他們也是一群極純粹的人,有信仰,有原則,身配黑驢蹄,懷揣白糯米,雞啼燭滅不摸金。

自從曹操許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關中墳塋都被盜掘一空。陜西有句名言曰:河南的才子,河北的將,關中只能埋皇上。所以黃土地下不知埋葬了多少王公貴戚,也為曹操廢物利用提供了可能,這是曹老大的一時之策,沒想到卻貽害萬年。為了不遭報應,相傳曹操給自己弄了七十二座疑墓,而真正的墳塋到了千年以後都沒被發現。

黃鼠今天很順利,自棺中順利摸到了兩顆珠子,在黑漆漆的墳墓裡發出慘綠色的光芒,如果被雲燁看到會立刻扭頭跑到三十里以外,你妹的,拿放射性礦石當寶貝,活膩味了,日本人的核電站洩漏,老子吃了半個月的高價鹽,就這還不放心,新買的鹽自己吃,以前買的老婆孩子吃,就怕沾上一點輻射,的還用舌頭舔......

屍體頭上的金冠足有一斤重,玉器不敢拿,要是被人看穿是墓葬品,自己能不能活還是問題。

夠了,滿意了,今天收穫不錯,蠟燭還在東南角燃燒,看來墓主人對自己拿走財寶沒意見,祖上八代都是干這個行當的,早就對死人比對活人熟悉了,小心的給屍體穿好衣服,並上了一炷香,緩緩退出墳塋。

當他把頭伸出墓葬打算吸一口氣時,發現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

「哈,你是我的第一個工程師,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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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9 13:27:14

第六節 盜墓賊

黃鼠沒有逃脫雲燁的魔掌,被興奮不已的尉遲寶林用牛筋倒攢四蹄捆了個結結實實,兩護衛在中間穿一根木棒�著走。

雲燁擺弄著從這傢夥身上搜出來的東西,驢蹄子?哦!還是新鮮的,大概就是鄉民的驢子身上的,糯米?闢邪的,都是上好的糯米,顆顆圓潤,摸在手裡滑膩膩的。

金冠?手藝粗糙了點,熔了,弄成金餅子好歹有點用。

夜明珠?天哪!雲燁手一抖,啪的一聲掉地上了,在夜色裡發出綠色的光芒,還一伸一縮的。他第一反應就是要跑,再看一眼,樂了,是他娘的螢石,不是放射性元素。當初在礦研院,被放射源嚇出的老毛病,該死的老教授為了證明放射性的存在,用放射源照射普通螢石,結果,普通螢石也會在夜色下發光。假冒夜明珠就是這樣的來的,喪盡天良,誰擁有,誰倒黴。

長孫沖,李懷仁口水流得老長,一副極度想要的模樣。

「別想了,這東西沒什麼好的,看著像寶貝,實際上就是一顆普通的石頭,螢石,聽說過嗎?」

眾人頭搖得像撥浪鼓。

「被一種奇怪的光線照射就會在晚上發光,有橘紅色的,有大紅色的,還有就是這種綠色的。我們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不是受到了這種光的照射,不過,你們聽說過,手上有這東西的人有長壽的嗎?不是什麼寶物有德者居之,而是這東西就不是一件能讓人長壽的寶物,會損傷壽元,切記,切記。」雲燁一本正經的忽悠跟來的幾個學生。

「那,燁子,這東西你打算怎麼處理?」長孫沖有些賊心不死,

「當然要把它處理掉,金玉之類饑不能食渴不能飲,要它何用,我聽說長安城裡有無數胡人大豪,用這東西換取我們能用的物資才是正理。」

眾人點頭稱是,要害就害外人,誰讓他們金山銀海的沒個下數。

書院裡李綱,玉山,元章,離石幾位老人還沒有休息,都坐在門房裡飲酒等待學生,侍衛的歸來。老牛笑的豪爽

「老李,你就不要操心了,雲燁,長孫沖,李懷仁這幾個小子被老夫操練了許久,什麼性子老夫最清楚,不就是去抓一個賊人嗎,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們是老夫的弟子,又是少年心性,有時難免急躁一些,萬一......」

門被火炷推開,高興的叫:「抓住了,抓住了,先生抓住了一個盜墓賊。」

幾個老頭匆匆的來到書院門外看,只見十幾人打著火把從山下回來了。

李綱這才放下心思,坐在火炷搬來的椅子上捶捶腿,放鬆一下。

雲燁把驢蹄子笑嘻嘻的交給李綱說

「先生擔心諸弟子走上歧途,現在,不用擔心了吧,他們雖然毛病多多,卻絕對不是什麼壞蛋,」

李綱看著手中的黑驢蹄子欣慰的點點頭,他的弟子沒有叫他失望。

「小子,有什麼收穫」老牛拎著酒壺,大大灌一口問雲燁。

「盜墓賊一個,金冠一頂,夜明珠兩顆。」說完就掏出繳獲的東西給幾位老頭看。

「咦,這頂金冠

恐怕有些來頭,玉山兄,你看看上面的夔龍紋,恐怕有些年代了,絕對不是前隋之物,」跟著出來的離石先生驚疑了一聲,似乎有所發現。

「不就是一頂漢廣川王劉去金冠而已,有何大驚小怪,這劉去惡事做盡盜挖他人墓穴,死後自己墓穴被盜正是報應,離石兄何故驚詫?」玉山先生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你如何一眼就看出這是廣川王劉去的金冠,相交數十載,這個本事還是首次聽聞。」離石先生有些奇怪。

「金冠上寫著碩大的名字,你沒看見」幾位老頭自顧自的打趣,完全無視兩顆熠熠生輝的夜明珠。

「諸位先生為何對夜明珠不屑一顧?」長孫沖問玉山諸位先生。

「去休,去休,此非吉物,小子,多問無益,這東西早早處理為上。」李綱不耐煩的說。

長孫沖,李懷仁對視一眼,去了要據為己有的心思。

老先生們無視了盜墓賊,要知道在唐代盜發他人墓穴者毀磚者徙三千里,破棺者絞,他們不願參與雲燁的人才計劃,自然裝作不知。

李綱對雲燁說:「你要馴獸,就須有馴獸的手段,好自為之。」

說完與打著哈欠的幾位老兄弟回房安寢。

「你要個盜墓賊幹什麼?」老牛有些不放心。

「挖洞!挖礦洞,把他的手段傳揚天下會少死很多人,尤其是小子要挖礦,這種人少不了。」對老牛沒什麼好隱瞞的。

老牛對雲燁一向放心,聽他說的有道理也就不問,轉身去睡覺了。

一時間,書院門口只剩下雲燁,長孫沖,李懷仁,尉遲寶林,和兩個�著昏迷不醒的盜墓賊的侍衛。

「長孫兄,劉兄,尉遲有沒有看我耍把戲的心思?」

黃鼠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被赤身裸體的牢牢捆在一塊木板上,牢獄之災自己不是沒經歷過,只是想不通自己這麼小心也會被人暗算,終日打鳥,到底有被鳥啄瞎眼睛的時候,他暗嘆一聲,準備接受即將到來的酷刑。

屋子裡很靜,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這是在地下,他很熟悉,潮濕的泥土氣息讓他平靜下來,他左右看看,沒有人,剛出墓穴見到的那雙明亮的眼睛沒道理的讓他有些發慌,那是一種洞悉一切的目光,「工程師?是什麼?」他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是一種職業,一種有地位,有責任的職業,比盜墓賊好多了,你不想試試?」突兀的聲音讓黃鼠頃刻間緊張起來,這就是墓穴口的那個人的聲音,他不會忘記。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君手裡捧著一個木盤,站在門口正笑嘻嘻的看著他。

「少郎君手段高明,黃鼠甘拜下風,只是不知哪裡露出破綻被少郎君看破,以致某家有此災禍。」

「驢蹄子,還是黑驢蹄子,當鄉民說家裡的黑驢被人割去了蹄子,我就知道有一個摸金校尉到了這裡,只要細細搜查附近的豪華墓葬,不難發現你的行蹤。」雲燁實話實說。

「少郎君難道也是同道中人?黃鼠認栽,今晚所取之物當歸少郎君所有。」黃鼠很是光棍。

「你以為我堂堂一位開國縣侯會是盜墓賊?」

黃鼠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自己竟然引起一位侯爺的關注,一時間也不知是自豪還是悲哀。

「哦,對了,我看了你挖的盜洞,二十丈的洞,你在地下竟然挖的不差分毫,也沒有多餘的地方,還避開堅硬的三合土,直趨棺槨,不得不說一句,好手藝,我想知道你的手藝是怎麼回事,可以麼?」

黃鼠眼睛瞳孔一縮咬牙道:「這是某家祖傳的謀生手段,焉可示人,少郎君就不要妄想了。」

「又是敝帚自珍的壞毛病,不過你落在我的手裡,恐怕不由你吧?」

「哈哈哈,某家走南闖北什麼人沒見過,別拿大話嚇人,我黃鼠賤命一條,想要就拿去吧,祖宗的手藝不會落在你這樣的人手裡。」黃鼠有些絕望,但是祖傳的手藝給了官府,剩下的摸金校尉吃什麼?那些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他咬緊了牙關準備硬抗。

雲燁放下木盤,木盤裡有小刀,有竹籤,有麻紙,還有一隻注射器,他很興奮,想看看電影裡學來的手段能不能嚇住這個該死的盜墓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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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9 13:27:37

第七節 懲罰

「有一個人告訴我越是簡單的刑具,越會給人造成痛苦,越是粗糙的刑具造成的後果就越是暴烈,你摸金校尉一派的不傳之密在我看來就是一個笑話,尋龍定位?窨子棺?青銅槨?豎葬坑?還是匣子墳?有我不知道的嗎?」雲燁在說的過程中一直笑瞇瞇的,語氣也溫柔,對黃鼠親切的如同老友。

黃鼠眼中的絕望之色越發濃重了,雲燁越是溫柔,他越是絕望,他努力的要挺起身子卻被繩索捆住動彈不得。脖子上的青筋亂跳,張著嘴大喊:「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這樣對我,有本事一刀殺了我。」

「為什麼?原因說出來有些可笑,說好了,你不準笑哦,我要折磨你的原因不是因為你盜挖了誰家的祖墳,在我看來,他們妄想在死後依然富貴,要把這個世界百姓創造的財富帶到另一個世界,這是一種嚴重的走私行為,造成了大量的浪費,你們把他陪葬的財富挖出來,讓他們重見天日,重新匯入流通,有功而無過。」

黃鼠聽不明白雲燁在說什麼,他只聽懂了雲燁說他有功:「既然某家有功,為何要擒拿某家,讓某家繼續立功不好嗎?」

雲燁把伸出食指不停的搖晃:「不不不,你是禍害,禍害必受到懲罰,否則天理難彰。」

他又拿出從李綱那裡要來的黑驢蹄子,在木板上輕輕敲擊。

「這才是我為什麼要懲罰你的真正原因,」

「黑驢蹄子?這不過是某家常用的法器,你既然熟悉我摸金一脈,就知道黑驢蹄子是開棺時必須用到的,這有何錯?」黃鼠有些糊塗了。

「黑驢是你的嗎?你無故殺了一頭黑驢差點讓一家六口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你不缺少買一頭驢子的錢,卻動了偷盜的念頭,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你是一個壞坯子,為了那個差點被你逼的自盡的鄉民,我懲罰你,有什麼不對嗎?」

「只是一戶鄉民而已,你一介侯爺用得著替她出頭嗎?」黃鼠徹底糊塗了,還有這種侯爺?

「閉嘴!沒有鄉民老子給誰當侯爺去?這頭驢子我替你賠,只不過從你身上抽四五斤血做些豆腐吃,」說完就在黃鼠綁在木板下面的手腕上捅一刀。

黃鼠魂飛天外,他聽見自己的血滴在盆子裡的嗒嗒聲,還他娘的是銅盆。

「咦?你哭了,你不是號稱走南闖北的硬漢子嗎?這才開始,你就熬不住了?這讓我想起以前聽說過的一位堅強無比的婦人,她遭受的刑罰是你不可想像的,為了一個偉大的理想,她的思想戰勝了來自肉體的痛苦,硬生生頂住了各種酷刑,比如這種。」

雲燁拈起木盤裡的竹針,在黃鼠臉上輕刺幾下:「把它用小鎚子慢慢敲進你的指甲縫裡,直到從手指上穿出來,上次我不小心被門夾到手指,痛得我心都碎了,也不知那位勇敢的夫人是如何熬過去的,你盜墳掘屍想必膽子很大,慢慢享受吧,好人能扛過去的刑罰,你這樣的惡人應該不在話下。」

黃鼠臉上汗出如漿,努力睜著雙眼不讓他們閉上,瞳仁隨著雲燁的手轉動,眼睛一眨不眨。

雲燁似乎忘記了什麼,拿起木盤裡的一個竹子做的注射器,粗大的針頭是用最細最堅硬的毛竹細枝磨製的,比不上後世金屬針頭,但用他扎進皮膚,刺穿肌肉還是沒問題的,最妙的就是他中間有孔,完完全全是天然的針頭的替代品。

「你聽說過屍毒嗎?這是我特意從屍體嘴裡抽出來的,」說完就輕推注射器讓一些綠色的液體從針頭部分噴出,滴在木板上產生很多氣泡,沒一會木板被濺到的地方就變成了黑色。

黃鼠努力地扭動身體不讓針頭接觸自己,嘴裡大喊:「我服了,我做你的工程師,我做你的工程師!」

針頭依然扎進了他的身體,黃鼠絕望的抖動幾下,不動彈了......

門被猛地推開,長孫沖,李懷仁,尉遲,李泰,李恪等一大幫子學生衝了進來,一個個捂著鼻子看著昏迷不醒,屎尿齊流的盜墓賊。

「這該死的盜墓賊真沒用,又沒真的給他放血,只是嚇唬他一下,就昏死過去了,膽大,我呸。」長孫很生氣,

「小蟲,兩百文快拿來,不許耍賴啊!誰讓你賭盜墓賊可以挺過去的,我就知道小燁出馬,那傢夥就討不了好。」李懷仁高興的朝長孫沖討債,書院裡每人每月只有一貫錢的零用錢,用來支付各種費用,可憐的長孫沖剩下的幾天只好肯幹饅頭,家裡再有錢也沒用,在書院只認書院印製的票據。

「燁子,你弄個盜墓賊幹什麼?這種傢夥都會被絞死的,你乾脆用屍毒弄死他得了,也為世上除了一害。」李泰不愧是皇家出來的,遇事毫不猶豫殺伐果斷。

「你就知道殺,這傢夥一身的挖洞本領,我們要找個煤礦了,挖個玉石了,掘個洞窟了,改個水流了都用得著,這麼好的長工你上哪找去再說了,這混蛋滿身罪孽,不把身上的罪贖清楚了想死都不行。」雲燁對李泰的建議不置可否。

「那你說燁子,這法子能不能用到歸附的突厥人身上,前些日子,朝議郎竇忠上奏說有一股突厥人被頡利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跑到我大唐來求助,父皇很是為難,不是怕頡利發怒,而是這些傢夥今服明叛的不好安置,放到哪裡都不合適,州縣大小官吏都不肯讓突厥人進自己管轄的地方。」李恪好孩子,有舉一反三的宿慧。

「有多少?」雲燁一下子來了興趣,

「聽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一萬口多子人,帶頭的叫什麼博羅,現在就在雲中一帶茍延殘喘。」李恪的話解釋了前些日子雲燁在宮門遇到竇忠的原因。

李二在今年就要對突厥下手了,這是歷史上少有的對遊牧民族戰爭的勝利,李靖,柴紹,薛萬徹在這場大戰中光芒萬丈,尤其是李靖,用突厥人的腦袋奠定了自己一代軍神的地位。

八月,就在八月秋高氣爽的時節,突厥就要沒落了。

「阿恪,為什麼不把年輕力壯的編入軍伍,戰陣上攻個城,當個死士也不錯啊,其他的弄到州縣鋪個路,架個橋,也免得我朝還要征發勞役,惹得滿世界都是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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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20050524
公爵 | 2015-6-9 13:27:56

第八節 清明

書院放假了,就連四位夫子也離開了書院,因為清明節到了,祭祀祖宗這是家族最大的一件事,雲家也不例外。

老牛離開了,說以後大概不會回來了,這讓雲燁很是難過,沒有老將軍的坐鎮,他擔心書院會失去秩序。老牛神秘的說:"不會,他離開了,自然會有人來接替,是誰,暫時不告訴他。」

書院的學生們如同脫韁的野馬,換上各自的錦衣袍服,戴上自己的配飾。帽子上插花的也不少見,孟不同幾乎把自己能掛上的都掛上了,叮叮噹噹的宛如雜貨舖。嘴裡還說虧大了,買回來不能顯擺,擱箱子裡,暴殄天物。這次睡覺也不拿下來。

鮮衣怒馬,輕車肥裘,長安少年風範在這時得到了徹底的展現。

雲燁剛說了句只可惜啊少了青春少女,否則......

話未說完,一群禽獸就嗷嗷叫著殺向長安。

老奶奶準備得很充分,整頭的豬,整隻的羊,兩尺長的肥大鯉魚,脖子上繫著綢帶的鵝,腳被捆住在地上蹦跶的雞,如山的點心,還有數不清的紙錢成箱子的紙元寶,成捆的香燭,再把孫子帶上就齊活了。

老奶奶在府裡指東畫西頗有大將軍風範,家裡的僕役被指使的團團轉,姑姑嬸嬸也不放過,每人帶著一個丫鬟忙忙碌碌的,侯府儀仗被擦的能照出人影,碩大的旗旛上有張牙舞爪的黑虎,代表著主人家出身將門。

整個雲府比較寒酸,只有兩身官服,雲燁一套,奶奶一套,一個從三品,一個三品誥命,只有這兩大佬,沒有眾星捧月的感覺,這很是讓老奶奶傷心,她比較羨慕裴家老夫人,只是一個二品誥命,旁邊卻簇擁著一大群三品。四品的誥命,當祖宗一樣被守在中間,威風八面。

老奶奶幽怨的瞟雲燁一眼,自己給他說了好幾個好人家的閨女,就沒一個看上眼的。比如英公家的四丫頭,王家的二小姐,就連長孫家的表小姐都看不上,難不成要娶公主

這不成,公主就不是好人家能娶的,不但要分開另過,還只能娶一個,和孫子分開我老婆子還活的個什麼勁。萬一公主不會生育,這不是把雲家往火坑裡推嗎?

前一陣子不停點的往皇宮裡送吃食,現在不送了,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被老奶奶看的心裡直發毛,知道她老人家的心思,就想早日抱上重孫子,老說身邊孤單,就不明白了,有八個吱吱喳喳的小丫頭,會孤單到哪去?

「哎呦,我的老祖宗,您就別拿這種怪眼神看你孫子好不好,我後背都起雞皮疙瘩了,想要重孫子您等著,過幾年就怕你抱不過來,媳婦,咱一群一群的往家吆,您就等著左手胖小子,右手胖丫頭,前後左右圍滿小人兒,有的您煩的時候。"

雲燁這話惹得姑姑嬸嬸笑個不停,老奶奶不好意思的在雲燁頭上抽一巴掌:「臭小子,那是媳婦,不是鵝,還一群群的往家吆,真要有一群小人兒圍著奶奶,我就是累死,也心甘。」

封地離祖祠只有三十里地,一個時辰就到了。

遠遠就看見兩顆柏樹,那是兩棵被後世稱為老爺柏的樹,現在只有小丫頭的一抱粗,片狀的葉片層層疊疊,宛如兩把大傘撐在祠堂門前。

奶奶早在去年就給祠堂重新上了漆,朱紅色的廊柱,朱紅色的大門,再加上一個朱紅色的老漢,這老漢紅衣紅褲,頭上是一條紅色的裹巾,如果長得胖一些就和阿福沒卻別。

遠遠跑過來,趴地上給老奶奶行禮。見雲燁有些詫異,老奶奶說

「他是以前家裡的老人,心思不夠用,雲家敗了後無處可去,奶奶就讓他住在祠堂裡,一來好照顧祠堂,再一來也給他一個安身的地方。結果,他一住就是十六年,這些年多虧了他,要不然祠堂早就廢棄了,你也沒有機會來拜祖宗。」

老奶奶有些傷感,喝止了要往雲燁身上爬的小丫,今天是大日子,她不許小丫頭放肆,怕被祖宗看見不好。小丫癟個嘴又不敢哭,雲燁剛要安慰卻被嬸嬸抱走了。

那老漢真的叫阿福,不理雲燁只是圍著奶奶阿巴阿巴的說話,奶奶也連說帶比劃的和他交談,看起來他們說的很熱烈,雲燁沒有打攪他們,進了祠堂四處觀看。

沒有後世那麼宏偉,尤其是少了兩隻巨大的水泥製造的石獅子後,更顯的有些侷促,四角的飛簷掛著鈴鐺,風一吹就叮咚叮咚的響起來。這種銅鈴聲最是勾引人的遐思,尤其是雲燁在這裡似乎有一種時空不停的變化的感覺,一會後世的四爺爺坐在高大的太師椅上勾勒著族譜,嘴裡不停的咒罵著那些不肖子孫,一會又是紅衣紅褲的老阿福辛勤的到處擦拭灰塵的身影。閉上眼,只覺得天旋地轉,四周的�壁都向自己擠過來。

「燁兒,燁兒。」奶奶呼喚了幾聲才把雲燁從夢魘里拉出來,

"燁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今天要祭祖,你挺挺,用不了多長時間,剛才可能是祖宗都在看你,不用擔心,這裡是家廟,孤魂野鬼進不來。你坐在門邊那個墩子上,讓老祖宗好好看看雲家的千里馬。」

�上掛滿了木牌,雲家一百年以來死去的男丁陰魂似乎都在看雲燁,沒關係,雲燁放開心思讓你們看個夠,我是正牌的雲家子孫,從身體到靈魂都是,不是冒牌貨,不就是差了一千四百年嗎。

所謂疑神疑鬼就是此理,滿不在乎卻周身舒暢,看著奶奶嬸嬸在忙著擺供品,自己插不上手,索性不管,背著手滿世界溜躂,小丫,大丫跟著哥哥掏他口袋裡的松子,雲燁不習慣把東西裝在袖子裡,就讓奶奶在腰間縫製兩個兜,冬天把手塞兜裡很舒服,程處默的衣服也是如此,哥倆雙手插兜逛街的形象很招人眼球。

雲燁不喜歡裝滿滿一口袋銅子,走起路來嘩嘩的,燒包,讓奶奶把銀子敲成薄薄的葉子,上面再砸上雲府標記,一片葉子相當十文錢,很方便,只要不買奢侈品,或者去東市,一片葉子就夠哥倆逛半天的了。

沒有香煙啊!自己從來沒想過戒煙,現在被強制性的戒除了,所以就養成了口袋裡必須有零食的習慣。兩小丫頭現在很苦,奶奶不光找來了文字老師,還請了一位出宮的老宮女教八個丫頭禮儀,上次見小丫太受罪就多了兩句嘴,沒成想被全家的婦人討伐,說這是她們求都求不來的好事,還敢說三道四。苦苦哀求了半天才被她們放過,耳畔有幾百隻鴨子的情形太恐怖了,只能不理會小丫水汪汪的淚眼掩面狂奔。

在煙霧繚繞中虔誠的叩拜了祖宗,一丈長的供桌上擺滿了供品,正中間一頭碩大的肥豬,被放在木盒子裡蒸熟,油汪汪的看起來甚是可口,羊也是如此,牛就不是小小侯爵可以可以用來祭祀祖宗的,被人發現會被砍頭,所以雲家就用一條魚來代替。

有幾位不知哪裡的高僧在祠堂外高聲唸著不知是什麼經文,一遍又一遍,姑姑她們不能進祠堂,只能在外面燒那些巨量的紙錢,紅衣阿福熟練的把紙錢拋向高空,讓紙錢被山風帶到遠處的山上。

和尚唸完了一百遍經文,拿著大袋的銅錢滿意的離去了。雲燁全家拿著改進的鋤頭,鐵鍬來到祠堂後面的祖墳,墳塋被休整的很好,上面沒有一根雜草,奶奶誇獎了老阿福,給了他一大罈子酒,並把豬頭也賞給了他,阿福興高采烈的抱著酒罈去啃豬頭。

奶奶和雲燁在每一個墳頭上都培上了一鍬土,眼中有淚,臉上卻帶著笑意,嘴裡絮絮叨叨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

培完土,就由姑姑嬸嬸各自在最親的人墳上哭泣,抱著不知所措的小丫,領著迷迷糊糊的大丫奶奶指著爺爺的墳塋說:「燁兒,奶奶百年後你要吧奶奶和你爺爺葬在一起,起一個大墳包,你知道奶奶住慣了大屋子,小房子就不習慣,擠得慌。"

"奶奶您今天怎麼說起這些,您身子骨還硬朗,再陪孫子幾十年沒什麼問題,您不是要看重孫子嗎?怎麼現在就想去陪爺爺?爺爺有那麼多親人在身邊不會寂寞,這裡只有燁兒一人您忍心嗎?」

雲燁淚流滿面,小丫頭怎麼擦也擦不干,奶奶把雲燁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嘴裡說:「我捨不得,我捨不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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