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騎兵戰術課程


　　最近幾天，無論是阿特拉斯的導師還是學生，都發現了一件事情：西格瑪最近的心情貌似很好，大家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詭異的爆炸聲和此人作奸犯科后那標志性的囂張狂笑了。
　　這一堂軍演課選在開闊的幽冥牧場，課程的內容是如何指揮成編制的幽靈戰馬進行連環沖鋒，這個戰術技能是死靈法師赫赫有名的連環馬戰法的基礎戰術，衍化出來的中階和高階應用有很多，全都是壞得流膿的那種。

　　這套戰法與人族騎兵比起來，優勢在于收發由心，全盤有死靈法師一人掌控，運使非常自如，只要掌握技巧，變陣極其容易，隨你去繞過重步兵防線，還是日翻弓箭手方陣，亦或是搭載著自爆僵屍或瘟疫散布者去問候一下對方的后勤基地——惡心敵軍統帥的方法千變萬化，總有一套你喜歡的。

　　在遼闊平整的灰色大地上，無數馬蹄聲聲雷動，勢若轟雷，西格瑪穩穩站在一匹幽靈戰馬的背后，精神力調動之下，所駕馭的六十四匹幽靈戰馬整齊地排成橫八縱八的陣列，邁步騰躍，整齊劃一，分毫無錯，動作毫無偏差。

　　在他的操縱之下，揚蹄疾馳的幽靈馬隊不斷變幻著陣形，時而化為尖銳的鋒矢，時而化為左右舒展的雙翼，時而如一字長蛇，首尾呼應，變幻萬千，錯落有致，他指揮著自己的馬隊奔馳于廣袤的牧場，在一組組由同學指揮的馬群間來回穿行，仿佛自己指揮著一支戰無不勝的騎兵輾轉廝殺于戰場，華盛頓家族好戰的血脈在萬千戰馬呼嘯奔騰的壯闊場面中熊熊燃燒，使他忍不住狂呼大吼，由此也換來了同學們的側目而視——很顯然，正常的死靈法師們都不會認為，操縱幽靈戰馬做個練習性軍演是個很讓人振奮的事情，發現了一條前所未有的法術定理還差不多，所以很遺憾的是，雖然西格瑪覺得這場面讓他很振奮很激動很熱血沸騰，但在同學們眼中，他就是個逗逼。

　　到了最后，大家都若無其事地指揮著自己的馬隊遠離西格瑪這個極不穩定的人形推土機，生怕這貨一時興起，指揮著馬隊展開一波實戰性攻擊——被他打一頓也就罷了，要是被他把自己的馬隊拆散架，那麽賠償幽靈戰馬的開銷非得落在自己頭上不可，反正從來沒聽說過西格瑪打壞東西后還管賠的，尤其是公家的東西，只要他高興，什麽都敢砸個響來聽。

　　于是，西格瑪又被孤立了。

　　不過他顯得毫不在意，繼續興致勃勃地玩著他的戰爭遊戲，並將小時候耳濡目染學會的戰爭理念用這六十四匹幽靈戰馬不斷實踐，只能算作中階亡靈生物的幽靈戰馬，指揮起來都是如此聲勢，那麽更高級的暗黑騎兵和恐怖騎士，它們的沖鋒又是何等可怖呢？

　　“看你躍躍欲試的表情，肯定在琢磨高等亡靈騎兵的事情。”略微嚴肅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一位表情略顯嚴肅的死靈法師站在了西格瑪身后的一匹戰馬上，他冷哼了一聲，“你的天賦遠遠沒有轉化為實力，現在就想指揮死靈騎兵，言之過早。況且，西格瑪，你還不夠沈穩，少年人那可笑的虛榮心和所謂的熱血使你想要做馳騁戰場的絕世猛將，這我雖然可以理解，但卻表示反對。沖鋒陷陣指揮作戰的事情，現在有我們，將來有他們，這些格局有限的學生們，將來都可以成為我，但只有你可以成為薩格拉斯，你是未來的傳奇，死靈國度的領袖，你的作用在于全盤指揮，然后以你超卓的個人實力對敵人造成實質性的威懾，而非親臨戰場，咋咋呼呼地指揮著一小撮部隊來回打架，你得有戰略性的目光，你的戰場並非在前線的戰場，懂了沒有！”

　　好吧，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要是普通導師敢這麽訓西格瑪，他頂撞兩句算是輕的，一語不合大打出手都有可能。不過西格瑪在這位大師面前，卻只是沒心沒肺地笑了一下，渾然沒有在意，他雙腿夾緊馬腹，轉頭頷首致敬：“問候你，古德里安大師。”

　　空戰教官哈特曼，格斗教官阿諾，騎兵戰術教官古德里安……教授戰爭課程的死靈大師們都不是純粹的學者和法師，而是經歷過戰爭考驗的怪物，眼前的古德里安大師更是如此，以嚴苛著稱的君王索倫曾經點評過諾倫大陸百年來著名的騎兵統帥，古德里安便位列前三，索倫所評價的前三，大概跟第一就沒什麽區別了吧。

　　也許是由于出身武勛貴族，對將領們有天生的好感，也許古德里安這個名字很有即視感……總之，西格瑪對戰爭相關的教授們或多或少都很敬重，他們都是純粹的軍人，而且居然比一心研究死靈法術的家夥們更有人情味，由此可見阿特拉斯究竟是什麽鬼地方——一群上過戰場拿過的ACE可以論斤賣的戰爭狂人，其三觀竟然比沒怎麽上過戰場的人正常……

　　古德里安見西格瑪在裝模作樣，揮了揮手：“別來這套，聽說你最近在研究叫做死亡騎士的煉金生物？很不錯的構想，數量不需要多少，但質量一定要上去，死亡騎士不必可以設計得能夠大規模量產並列裝于死亡國度的戰爭序列，只需要讓你在將來的巔峰之戰中占盡上風就可以了，做得越厲害越好，不要節省成本。”

　　西格瑪聞言，心中一動，故作悲傷道：“沒辦法啊，原料有限，內務部和科研經費審查委員會都在扯皮，我用僅有的材料做了一個樣本送過去，他們都說再考慮考慮，不給我答復……”

　　“什麽樣本？”古德里安好奇道。

　　“呃……”西格瑪沈思了一下，沈聲道，“由于材料極其有限，只做了某個器官，長三十厘米，觸感柔韌，抗沖擊力極強，鐫刻了七個魔法陣在上面……”

　　“這不是很厲害嗎！？”古德里安怒道，“我倒是要去問問那些老東西，哪怕是最低級的魔法陣，他們十幾歲的時候能不能在一根三十厘米的骨頭上刻七個魔法陣？這群老樹皮到底是怎麽想的？先修煉，先修煉，難道煉制專用的死靈仆從不是提升實力的一種嗎？”

　　那不是骨頭……

　　西格瑪想了想，還是不解釋為妙……

　　嫉惡如仇認真嚴肅的古德里安看了一眼西格瑪：“這事我幫你出頭，你放心好了。再者還有一個問題，聽說你最近撿了一個天使？”

第六十一章 法師的教育體系真是博採眾長

　　西格瑪撿到一隻天使的事情，似乎已經傳遍了整個阿特拉斯學院。

　　對於這只憑空出現的天使，死靈法師們在輿論上倒沒有什麼喊打喊殺的口號出現，畢竟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天堂和死亡國度無怨無仇，自然也沒有什麼敵視的情緒，有些死靈法師倒是從學術研究層面對天使的機能和身體構造表示出了一定程度的好奇心，但懾於西格瑪神憎鬼厭的淫威，倒也沒幹什麼虎口拔牙的蠢事。

　　至於古德里安，他三觀較正，出於一個優秀指揮官的敏銳嗅覺，察覺到了天使墜落這事背後那不同尋常的意味，身為軍人他也沒什麼花花腸子，所以揪來當事人，單刀直入地就問了：“我雖然看過情報處送來的內部傳閱檔，但他們的記錄未必有你知道的詳實，這件事情倒是有點意思，你跟我講講。

　　這件事情倒是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西格瑪詳盡地敘述了一遍天使墜落的前後始末，古德里安在幽靈馬的背上坐定，身體隨著戰馬的奔騰起起伏伏，穩當至極，他沈思片刻，展顏笑道：“那天使肯定是闖下了潑天的大禍，致使天堂的高層震怒異常，能夠把最上級的神聖階天堂指揮官們氣成這樣，看來她闖禍的本事遠勝於你啊……西格瑪，你想辦法問出那天使闖下了什麼禍，然後報告給君王他們，肯定有極大的獎勵。”

　　西格瑪無奈地攤攤手：“我問過，結果她一臉寒霜地拒絕回答，沒用。”

　　“你傻啊。”古德里安嘲笑道，“碧藍怒火是父神鑄造的神器，有資格以力天使之身執掌聖劍，你以為她在天堂的地位有多尊崇？如果我猜的不錯，她跟你一樣，是高階天堂寄予厚望的種子，將來是要加冕熾天使之冠，領袖天堂的存在。這種心高氣傲的天才，被放逐下來後也毫無悔意，這說明在她心中，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也就是說，被剝奪力量放逐到人間這件事情，在她看來是畢生難忘的奇恥大辱，屬於一提起來就要暴走的黑歷史，你貿然向她發問，她不揍你算是好的了……”

　　“你是說，她看起來一副傻不愣登很天然呆的模樣，但心中還是憋著一股怒火？那她整天研究怎麼再度拿起聖劍……”西格瑪撓了撓頭，“那她是想……”

　　“想幹什麼？”古德里安笑道，“舉個例子，你要是出於自己的正義觀和義憤殺了一個人，可是因此引發了死靈學院和人類勢力的衝突，進而導致了全大陸的動盪，索倫君王憤怒於你的短視和衝動，狠狠地收拾了你一頓，然後剝奪了你的力量，將你趕出了阿特拉斯，但偏偏還給你留下了重新取回力量的關鍵點，你會怎麼做？”

　　西格瑪聞言，驀然站起身來，滿臉驚喜道：“那個人是誰！我這就去殺了他！”

　　哦草……忘了這小兔崽子做夢都想逃出阿特拉斯了……

　　古德里安望著滿臉驚喜的西格瑪，真想將這小混蛋一腳踹下馬匹，讓幽靈馬的蹄子踏他一個腦漿迸裂，阿特拉斯培養出一個無時無刻不想翹課的逗逼熊孩子做下一代的死靈執政，這真是整個時代的眼淚……

　　他乾咳兩聲，接過話頭：“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好機會，西格瑪，你要做好這件事情。跟那天使打好關係，你就會收穫未來天堂領袖的私人友誼。而且，高階天堂將犯了錯的聖劍執掌者放逐到死亡國度，自然有他們的用意，如今那天使心中定然有無窮的怒火和怨恨，你不僅要幫助她重新拿起聖劍，更要幫助她解開心結，讓她得以成長，理解天堂的苦心，如果這件事情被你做成了，天堂肯定要欠你一個大人情，死亡國度與天堂的關係也會得到顯著的提高，結盟都不是不可能……要知道，這很重要。”

　　“最重要的是……”死靈大師語重心長地說，“你要從天使的教訓中吸取經驗，你們都是驚采絕豔的天才，她犯下的錯誤，你說不定也會犯，她遇到的困境，你也會遇到，她失去了力量之後的種種表現，你也要引以為戒，須知內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我懂我懂，我不像她，畢竟我人生的前十幾年並不算是什麼天才，但也努力地活過來了，沒問題的。”西格瑪感受到了對方的關心，感激一笑，然後遲疑道，“不過，讓我幫她重新拿起聖劍，這個倒是可以全力以赴，但幫助她解開心結，就比較難了吧，你看，她現在雖然可以跟我比較正常的交流，但問起黑歷史來，她肯定會翻臉的……”

　　“蠢貨。”古德里安毫不留情地斜睨她一眼，然後露出了男人都懂的深沈笑容，“現在你跟她非親非故，反而把她氣得夠嗆，對她一點都不溫柔，她自然不會跟你多講什麼。但你們的關係要是再親密一點，你對她再好一點，讓她察覺到你的魅力，感受到你溫暖的內心，變得更加依賴你，最後，哼哼哼哼……”

　　他發出了一連串詭異笑聲，看著有些呆滯的西格瑪，搖了搖手指：“你不懂嗎？越是這種平時強勢慣了、非常高傲的女人，再失去了倚仗之後，變得脆弱無力，那麼她們的心靈也會變得非常脆弱不安，這個時候趁虛而入，以你溫暖的心靈包容她，嘖嘖嘖嘖，攻略起來真是無往而不利……”

　　西格瑪望著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古德里安，有一種淚流滿面的衝動，尼瑪，明明是個死靈法師兼戰爭狂人，為什麼談起男女之間的攻略事項如此熟稔？反倒是身為主角理應後宮成群的西格瑪，卻一副如聽天書的呆涕模樣，一看就知道上輩子也是個又土又木的土木工程系苦逼大學生。

　　“一看你這模樣，就知道攝魂術的相關課程全部翹掉了。”古德里安看了看西格瑪，譏笑道，“攝魂術科目有一個課程，專講男女情愛的，即利用異性的心理和一點小技巧引發對方的好感甚至愛慕，吊橋效應還有斯德哥爾摩變種症候群都沒聽說過嗎？聽說編寫這本教材的人就是花叢聖手，可惜偶爾馬失前蹄，被一位女劍聖**殺死，腦袋也被斬了下來，然後被那位女劍聖抱在懷中隨身攜帶，漂洋過海去了……”

　　西格瑪聽得雙眼發紅，怒道：“有這麼好的課程怎麼不通知我？”

　　“大概是課程導師網開一面吧，他好像聽說了你被未婚妻管得極嚴的傳聞，生怕這堂課程觸動了你的傷心事，所以也沒強迫你來聽講，反正這堂課的意義不大，死靈法師們對配偶和男女情愛又不感興趣，單純利用對方的感情，委實卑鄙了些……”

　　“可老子感興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六十二章 聖天使女僕套裝！

　　由於西格瑪和愛麗絲的課業重點不同，兩人的課程安排也不同，所以趁著西格瑪上課的時候，愛麗絲偷偷來到了西格瑪的新家。

　　門口那菜園型八門金鎖陣她曉得怎麼走，但看著群魔亂舞的魔植奇行種，仍然有些膽怯，尤其是看到那兩塊菜地中亂舞無雙的萬千藤蔓，讓她心中膽寒——據說正常的純潔女性都對即粗且長曲直如意還非常靈活的觸手狀活物感到本能的抗拒，但這種心態在婚後會迅速轉變成另一種極端，期間的原因，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愛麗絲輕手輕腳，小跑而過，風兒掀得她那天藍色的海浪長袖單衣微微輕擺，與下身的淺黃色短褲構成明亮的色調，過膝的白色長襪包裹住少女健康的大腿，與清爽的粉色涼鞋與簡單的水晶頭箍，一起構成了青春靚麗的少女圖景——特意打扮成這樣來見天使，天知道愛麗絲是不是有示威的意味在裡面。

　　——而且不穿裙子而穿短褲的原因還有兩點，一是待會兒如果發生鬥毆，飛踢和迴旋踢時不至於太不雅觀，二來就是，萬一發生什麼變故，比如說被這些藤蔓卷住腳踝倒拔起來，不至於為了壓住裙子防止春光乍泄而空不出手來……

　　該死的西格瑪，沒事種這些奇怪的植物幹什麼……

　　她小聲嘟囔著，輕盈而飛快地從穿越菜園，來到了朱紅色的院門前，深吸了一口氣。

　　西格瑪的家，大部分房間都對愛麗絲開放，她可以隨意進出拜訪，只有臥室和實驗室不行——自西格瑪從自然學院歸來，決定自己建一座住宅，再加上幽靈女王璐璐薇因公事外出，他臥室和實驗室的精神信標就被標定在了阿特拉斯本土戰略防衛指揮部的水晶大螢幕上，常年有一位聖域大師關注，若是有人擅自闖入，就會在幾秒鐘內被至少三名聖域大師鎖定，全力當場轟殺，連解釋動機的機會都沒有。

　　愛麗絲比任何人都重視死靈學院的規矩，也沒想往這兩個地方亂闖，她今天本質上還是來找茬的，一想到一名天使竟然墜落到阿特拉斯境內，還剛巧不巧地與她碰上，愛麗絲就覺得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在裡面，所以看那豐滿過頭的奶牛天使就感到左右不順眼，而一想到這個渾身散發著**氣息的鳥人竟然要跟西格瑪一起住，她就更加不舒服了。

　　滿腦子淫穢思想的變態，看黑暗精靈色情雜誌的色魔，看到巨乳就走不動路的胸部星人，要是那個奶牛居心不良，抽冷子給你來一記聖光制裁，八條命也沒了，你居然因為對方是巨乳所以毫不防備地把她引進家門，還允許她自由行動？愛麗絲心中又恨恨地罵了西格瑪兩聲，哼，我這次來是要揭穿這個淫蕩天使的真實面目，只是為了讓身為朋友的西格瑪不至於陷入危險境地之中，僅此而已！

　　她想到這裡，又恨恨地踹了兩下門前蹲著的蠍尾獅石雕像，這才用力推開了院子的大門——什麼？敲門？開什麼玩笑，為什麼我去西格瑪的家要以客人的身份等待那淫穢天使以主人的身份給我開門啊！

　　想到這個乳牛天使堂而皇之地將西格瑪辛辛苦苦建起來的家當成自己的地盤來回瞎逛，用著這裡的東西，吃著這裡的飯菜，呼吸著這裡的空氣，使用著這裡的器具，愛麗絲的邪火就蹭蹭蹭往上冒，說不定此時此刻這個天堂來的鳥人正將西格瑪那比較有品位的佈置搞得亂七八糟，將天堂蠻橫不講理的審美強加於這裡，怎麼能讓她的陰謀得逞！

　　通過腦補將對天使的怒氣槽飆到破表之後，愛麗絲撞開大門，也不看裡面的場景，就是一聲攝人心魄的大喝：“給我住手！”

　　剎那間，雅典娜和愛麗絲四目相對。

　　愛麗絲眨了眨眼睛，似乎有點搞不清她所看到的狀況，呆滯地叫了一聲：“……誒？”

　　一顆晶瑩的汗滴從天使那如玉的臉龐上緩緩滑下，那一頭燦爛奪目的金髮被很有水準地梳理好，其中兩束用緞帶紮好，垂在胸前，剩下的披散於背後。此時天使並沒有穿著剛墜落時那一身神聖的金環長袍，而是穿著一種讓愛麗絲很眼熟的黑白相間的連衣裙裝，袖口、領口與裙角用大量的白色褶皺和黑色束帶裝飾，短袖露出的潔白藕臂也套著可愛的蕾絲臂環，黑色的束帶絲襪與白色的裙裝間露出了一抹潔白的絕對領域，本來傲氣逼人的天使穿上這一身裝扮，竟多了幾分乖巧和溫柔的氣息，她此刻正提著兩桶水，往西格瑪內部的花圃走去，看樣子……想要澆花？

　　等等！重點不是這個！這天使的裝束，怎麼……怎麼這麼像當初西格瑪送給我，我嫌尺碼有些大樣式有些羞恥就沒有收下的女僕裝啊！混蛋西格瑪啊！混蛋天使啊！為什麼區區一件我嫌胸圍尺碼大臀圍尺碼大只有腰圍剛剛好的女僕裝，由這個天使穿起來就這麼合適呢！這胸如奶牛屁股如磨盤妖冶放蕩的可惡天使！

　　見愛麗絲死死盯著自己的服飾，雅典娜會錯了意，淡淡解釋道：“這套服裝被西格瑪命名為‘聖天使女僕套裝’，聽說穿上後，做家務比較方便，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做……做家務？”愛麗絲呆呆地問道。

　　“是的，西格瑪說，宇宙的至理是等價交換，有所得必定有所付出，所以我要用自己的勞動換取居住在這裡的機會，用我的知識換取西格瑪的幫助，他說的很有道理，看來失去了力量也不是壞事，至少我能看到更多平時看不到的東西。”雅典娜揚起了頭，一副我勞動我驕傲的模樣，看得愛麗絲眼角抽搐，天使繼續道，“來找西格瑪嗎？他上課去了。你不妨去客廳等等，我澆完花之後還要打掃一下瞭望塔，如果要喝茶吃東西的話，麻煩你親自動手——知道飲料和點心放在哪裡嗎？”

　　愛麗絲還沒有從“從天而降來者不善的兇惡天使突然就變成了身穿女僕裝勤勞能幹的好女僕”這種衝擊性事實中回過神來，聞言呆呆地答應了一聲，邁步就要向客廳走去，然而幾秒鐘之後，她反應過來，轉身指著天使叫道：“為什麼你住了幾天就能像主人一樣若無其事地招待我！還有我是來找你的！我有話對你說！”

　　“是這樣嗎？”雅典娜歪了歪腦袋，露出了笑容，“我現在有工作要做，你有事找我的話，就來幫我一起做家務，否則我拒絕跟你對話——等價交換嘛。”

　　……明明是個笨蛋，在某些方面舉一反三得真快啊。

第六十三章 愛麗絲的禮儀教室


　　愛麗絲，不太擅長做家務。
　　就算是打掃自己的房間，她也是操縱煉金人偶來完成，操縱人偶做家務是一回事，自己做家務是另一回事，比如說清掃院落時，手中的掃帚比杖術科目中最難使用的重型突擊法杖還要難伺候，要不就是用力過猛，要不就是掃不動，再就是濺起一陣煙塵，差點讓她咳出聲來，她望著手中的掃帚，突然有一種想要掀桌的沖動——為什麽我非得干這種事情啊！

　　……但是，好不爽，看著這個天使舉重若輕行云流水般地將西格瑪的家熟練飛快地打掃著，好像她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似的，而自己只能像個客人一般看著她高興地做著家務——一想到這里，心中就覺得有些微妙得不爽。

　　出于這種心態，愛麗絲也一時大腦發熱，抄起掃帚笨拙地開始打掃起來。

　　但結果顯而易見，至少在處理家務這方面，愛麗絲完敗給了雅典娜。

　　“你這樣蠻干是不行的，每一件事情都有每一件事情的技巧。”雅典娜從瞭望塔中走出，接過愛麗絲手中的掃帚，“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都值得用心去做，因為用心，才能夠做好，掃地這件事情看起來容易，但想要省時省力地打掃干凈，非需要一點小技巧不可……”

　　她這樣念叨著，手底下也毫不停歇，長長的掃帚在她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靈巧地掃動著，她雙手用力，用掃帚在地上輕輕地畫著大大小小的圓形，形成了一股內旋的風力，使灰塵和落葉打著旋墜落其中，輕松地就掃成了一片，她望著自己的成果，微笑道：“你看，世上種種體力勞動的道理都是相同的，都是用最小的體力換取最大的成果，期間的技巧，都是對力的把握，戰斗是如此，掃地也是如此……”

　　這家夥已經中邪了！已經被調－教成功了！

　　由于某些原因，愛麗絲很想給西格瑪一個好評，因為他將一位執掌聖劍的大天使慢慢調－教成了家務全能女仆技能專精的萬能天使，而對方居然也毫不反抗，反倒樂在其中，精神也沒有受到任何改變和摧殘，完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如果被那群家夥知道的話，肯定要把西格瑪當成座上賓供起來吧……

　　就這樣，親眼參觀了符文重甲主戰天使那越發精湛的女仆技能之后，等雅典娜忙完了家務，愛麗絲終于有時間跟天使交談了，雅典娜拍了拍手中的灰塵：“那麽，找我有什麽事情？”

　　愛麗絲經過這一段折騰，方才爆滿的怒氣槽早就降了下來，想要一鼓作氣地發作和怒叱都沒了氣勢，只能冷冷問道：“我想來問問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企圖？”雅典娜奇怪道，“我只是想取回我的力量，再度拿起聖劍而已。”

　　“……僅此而已？”愛麗絲指著一塵不染的客廳，氣極反笑道，“看你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在這里跟西格瑪過一輩子呢！”

　　“為什麽要與西格瑪過一輩子？他是死靈法師，有自己的家人和事業，我是天使，將來遲早要重返天堂，我們沒有一直住在一起的理由。”雅典娜眨了眨眼睛，“不過如今我只能跟西格瑪住在一起，正如那個人所說，聖劍選中了西格瑪，說明西格瑪身上確實有一種被碧藍怒火認可的特質，我一直在尋找，他身上最耀眼的特質到底是什麽……”

　　愛麗絲回憶了一下記憶中的西格瑪，試著找了一下此君的閃光點和優良品質，很顯然，這些美好的品質雖然存在，但全部被一個最耀眼的特質給掩蓋了，她撇了撇嘴：“最耀眼的特質？你是說無節操嗎？”

　　“無節操？”雅典娜重復了一遍這個感到陌生的詞語，好奇地問道，“節操？那是什麽東西？西格瑪為什麽會無節操？”

　　愛麗絲一怔，望著一臉嚴肅的雅典娜，心中某個腹黑的弦線驟然撥動了一下，猶豫了一瞬間，張口就開始胡說八道起來：“對于節操什麽的，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整天聽西格瑪說，節操乃身外之物，節操是阻止生靈進步的路障，是將人類的靈魂束縛在重力圈內的罪魁禍首，只有舍棄了節操，人類的靈魂才會得以解放……”

　　看著聽得入神連連點頭的雅典娜，愛麗絲心中微微刺痛了一下，隨即這微不足道的負罪感就在教唆天使的強烈成就感下灰飛煙滅，西格瑪，我可只是重復你所說的話哦，這樣輕易地說服了自己，愛麗絲便心安理得地繼續她的教唆：“我想西格瑪性格中最大的特點，就是他幾乎舍棄了自己的全部節操，正因為沒有了這些東西的拖累，他的靈魂才顯得澄澈而輕盈，大概因為如此，他才會得到聖劍的認可，拔出常人拿起的碧藍怒火……”

　　她拍了拍手，一本正經地給西格瑪下了定論：“沒錯，西格瑪是全阿特拉斯乃至整個死靈國度，最沒節操的人。

　　“哦哦哦哦……”雅典娜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聽起來好厲害！”

　　“那當然。”愛麗絲強忍著爆笑的沖動，繼續給天使灌輸錯誤的三觀，“不是我替他吹牛，能無節操到他那種程度，整個大陸都少見，大概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

　　“所以說！”雅典娜恍然大悟道，“我如果想要再次拿起碧藍怒火，就要舍棄節操？”

　　……這麽簡單就上鉤了！這家夥究竟有多好騙啊！

　　愛麗絲有些驚詫，也有些猶豫，如果換成西格瑪，絕對會趁勢將雅典娜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但愛麗絲雖然有些腹黑，但節操余額還是挺充足的，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就此打住，還是飛起一腳，將這個腦袋有點秀逗的天然呆踹進深不見底的深淵。

　　不過幸好，雅典娜替她做出了選擇。

　　天使一臉感動地握住了愛麗絲的手，誠懇道：“真是多謝你了，竟然專門來向我解釋這件事情，真是幫了大忙了，要不是你點明了問題的關鍵所在，我還一頭霧水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呢。我必須要向你道歉，因為從你身上聞到了奇怪的氣味，使我先入為主地對你心生厭惡，覺得你是個粗暴色－情蠻不講理胡說八道的小矮子，現在看來，諾倫的生靈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狡猾可惡，有很多事情不能只聽傳聞，唯有親身體驗才能得到最正確的結論，請跟我做朋友吧——對了，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愛麗絲表情一僵，然后皮笑肉不笑道：“我叫愛麗絲。”

　　漸漸低落的火氣以一種兇猛的速度飛快增長。

　　奇怪的氣味？粗暴？色－情？蠻不講理？胡說八道？小矮子？？？？？？？？？

　　你這淫－蕩妖冶怪力色氣腦袋拎不清天然呆到爆不會講人話的大屁股奶牛鳥人！

　　你真是太放肆了！嘴子這麽欠，就是西格瑪也保不了你了！老娘我要分分鐘讓你死！

　　她心中發狠，臉上驟然堆起了略顯陰險的笑容：“至于怎麽學習舍棄節操，做一個無節操的天使，那就要請教西格瑪了。聽說舍棄節操的方法是非常珍貴的秘術，西格瑪絕對不會輕易傳授，所以你要非常認真地去請求西格瑪，學習秘術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從你的服飾、語言、動作、態度全部都要認真整改……”

　　“哦哦哦哦哦，請你指教，我到底應該怎麽做？”

　　“首先，先把你這身女仆裝改一改，胸前的衣服太多，把里襯脫掉，換成低胸式的……”

　　“誒誒誒，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你就不知道了，西格瑪的節操喪盡之術是全大陸獨一無二的秘法，是他最珍貴的東西，向別人求取最珍貴的東西時要露出胸部以示莊重，這是常識，常識你懂嗎？都到了現在你還猶豫什麽？連胸部都不肯露出來，你還敢說你想重新拿起聖劍？”

　　“好……好吧，僅此一次哦……”

第六十四章 劇本拿錯了！


　　將六十四匹幽靈戰馬完好無損地交還給負責管理的死靈暗牧，西格瑪離開了跑馬場。
　　時候已近中午，他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去科研經費審查委員會繼續跟老樹皮們扯淡騙經費和煉金材料，二是快快樂樂來蹦帶跳哼著小曲回家去，前者意味著一場幾乎永無止境的較量，意味著西格瑪要花費幾個小時的時間與一群古板的老樹皮們談笑風生，意味著西格瑪要絞盡腦汁與他們較量話術，打一場結果不明的嘴炮戰爭，而后者……

　　有穿著女仆裝的金發高挑天使大－奶－妹做好午飯等你回來吃啊！

　　回家！回家！回家！必須要回家啊！不回家的還他喵算是個男人嗎！

　　西格瑪露出逗逼一般歡快的笑容，撒歡似地往宿舍區跑，一路連蹦帶跳，看得路上行人紛紛避讓，很顯然，即使以死靈法師們過于單薄的情商，也能看出此時此刻的西格瑪正處于智商不斷下降的負面狀態，這個時候跟他發生任何交集都是極不明智的……

　　西格瑪像小鹿般歡快地往家跑去，心里卻在不斷思索古德里安給出的勸誡和建議，大師給出的建議都是十分明智的，幫助雅典娜解開心結重新獲得聖劍認可，無論是對西格瑪自身還是整個死亡國度都有極大的益處，因為這意味著未來的天堂領袖和如今的天堂領袖的雙重友誼，但是……大師的意思很明顯，顯然是教唆清純善良天真爛漫的西格瑪同學向對方展示自己的男性魅力，盡量拉近兩人的關系，越親密越好……

　　這個，不太好吧……西格瑪蕩－笑著摸了摸下巴。

　　很顯然，作為一個純情且專一的男人，做這種事情極度地違背本心，未婚妻那邊先不提，西格瑪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如果做出了這種事情，那麽每逢夜深人靜，西格瑪肯定要因為自己那卑劣的行為飽受良知和貞操的拷問，但為了天堂和死靈國度的友誼長存，他願意做出這種沈重的犧牲——前提是學院給予足夠的補償，嗯，就是這樣。

　　唯一不知道的是，如果璐璐薇知道后吃莫名奇妙的飛醋，借機報復，算不算工傷啊……

　　西格瑪遠目了一陣，又想了想雅典娜，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

　　平心而論，雅典娜是個出眾的美人，而剝去那種天生的傲氣之后，這天使也算是挺可愛的。況且，她那前凸后翹的火爆身材也非常符合西格瑪的口味，無論是對她的性格，還是對她的外貌，西格瑪都很有好感，但有好感卻不是急吼吼地精－蟲上腦要推－倒，千方百計要將對方抱上床——那種由下半身支配思維的行為其實很腦殘，不僅一不小心就會耽擱對方的一生，還容易造成無窮的后患，特別是雅典娜的恐怖身份，要是想要強行啪啪啪她，就要做好將這家夥永久性地做成肉玩具和與天堂全面開戰的準備……

　　所以，還是順其自然吧，親密的戰友和朋友是安全而理想的狀態，炮－友是夢想的狀態，所以說，想要啪啪啪還真是艱苦卓絕的技術活，要瞻前顧后的，女方的想法和預計的后果都要考慮到，非常之麻煩，所以說，想要啪啪啪的話，去妓－院是最好的選擇嘛，完全是你情我願的交易，爽完之后付錢拔鳥走人，不留身與名，何其快哉……

　　——可惜某個強權土豪不懂這個道理啊魂淡！

　　一不小心又回憶起了這種令人傷感的往事，西格瑪黯然嘆了口氣，想到一位美少女還在家中等自己回來吃飯，這種心情好歹順暢了不少。他快速地穿過長長的雨花石小路，進入高等宿舍區，遠遠地就看到了自己那令人安心的魔改式天－朝飛檐屋頂。

　　等到了環繞房屋的八門金鎖菜園陣跟前，一眾奇形怪狀的魔植狂喜亂舞，看樣子比早晨精神了不少——自然學院的大主祭說過，想要使刺激變異后的魔植長時間生長，就要給予充沛的負能量，就像日常給菜澆水施肥一樣，不過他們的胃口更大。好在死靈學院唯獨這些不缺，這片土地負能量濃郁，土地肥沃，又在地下引了一道暗渠水泵，打開機關，就會噴出充溢負能量的陰性河水來，使用大規模噴灑澆灌。看這群家夥這麽活躍，就說明雅典娜一點都沒有偷懶，將這些魔植都照顧得很好。

　　真好啊，真好。

　　總算有一種“天降美少女十分乖巧伶俐與我快樂同－居”的人生贏家的感覺了，想想過去這十幾年，簡直活在了狗身上，不是沒跟女人一起住過，但根本無法稱得上是美好的回憶，雅典娜真是帶來幸福的小天使啊，干脆改名叫艾倫好了。

　　決定了，從今天開始，對她更好一點吧，做不做炮－友暫且不論，做個好朋友是絕對沒問題的。然后以平等的態度與她交流，不再隨便壓榨她，也不欺負她，也不騙她做太多的家務，碧藍怒火的問題也要跟她好好討論，平時多刷好感度，等到關系達到親密，就問問她為什麽被放逐，該開導開導，該勸慰勸慰，別看她表面若無其事，心中也許既憤怒又委屈吧……

　　西格瑪站在大門前，露出了自以為最閃耀最溫暖的笑容，用力地推開門：“我回來了！”

　　三秒鐘之后，他保持著同樣但有些僵硬的笑容干凈利落地退了出來，用力地關上了大門：“……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開門。

　　肉。

　　白花花的肉。

　　猛然彈跳的、氣勢逼人的、雪白雪白的、擁有深不見底的溝壑的肉。

　　晃動著向西格瑪壓來。

　　雅典娜，一個脫離了低俗趣味的天使，一位從天堂不遠萬里趕來支援死亡國度精神文明建設的可愛少女，她悍然地、將本來包裹得比較嚴實的聖天使女仆套裝，硬生生地改成了低胸款的墮天使女仆套裝——而且裙子也被裁得短了！腰也被收得更緊了！還畫上了淡淡的妝！色色的氣息已經沖破云霄了！

　　更重要的是！胸部啊！胸部！被白色的花邊包裹，卻露出了雪白的半球，因收緊的衣料擠壓出了深不見底的溝壑，隱隱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看起來極為誘人——為什麽會穿成這樣？這是什麽神展開啊！劇本完全拿錯了！從無節操但制作精良的青春戀愛美少女遊戲變成以賣－肉為噱頭撈一票就走的限制級神展開低成本劣質遊戲了！

　　“歡……歡迎回來……”雅典娜提著裙角，附身，優雅地行了一禮，于是極有壓迫性的胸部又因為這個動作微微垂下，顯得更加沈甸甸由豐滿誘人，使人很想幫她托住，但西格瑪現在完全沒有這麽做的心情，他呆涕地望著雅典娜，天使正在用很濕潤的眼光望著他，張開塗過粉紅色唇膏的櫻唇，輕聲道，“我想……我想要……”

　　……想要什麽？話說你吃錯藥了嗎？還是說突然認識到了我好男人的本質，哭著喊著要跟我一度春－宵？這展開也太快了吧，不不不，我倒是不反對這麽做，但凡事也要講究個情趣，你這樣主動讓我感到很困擾的，要是懷了孩子就更麻煩了，我們應該按部就班慢慢……

　　“我想要跟你學習舍棄節操的方法。”

　　“都說了我不是那麽隨便的人……誒？”西格瑪怔怔地望著雅典娜，長大了嘴巴，良久之后又突出了一個音符，“……誒？”

　　他望著雅典娜，愣愣道：“少女，你對這個社會有什麽不滿的，你可以跟我說啊……”

第六十五章 你憨呢！


　　西格瑪現在的腦袋亂成了一團漿糊。
　　他有些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踏入了另一條世界線，今天早晨還穿著女仆裝握著笤帚微笑著送他出門的天使妹子突然性情大變，不僅擅自將衣服改得色氣滿滿，還畢恭畢敬地求他教授舍棄節操的方法？

　　開玩笑，舍棄節操？自己肩上的任務是解開這姑娘的心結，好讓她重新拿起碧藍怒火，無論是死靈學院方面還是天堂方面都這麽期望的。他要將不諳世事又高傲狂躁的天使妹子一步步教育成善解人意勇敢沈著的成熟的戰士，這些天確實是按部就班這麽做的，但從來沒想過要將這家夥教育成無節操的貨色啊！開玩笑，就算這家夥最后還是拿起了碧藍怒火，但卻已經節操喪盡，回歸之后，成了高階天堂史無前例的最強熊孩子，整天以調皮搗蛋狂飆黃段子拆父神雕像炸廁所為樂，那到時候，對雅典娜飽含期望的天堂指揮官們會是怎樣一種表情？西格瑪想了想，頓時感覺細思恐極。

　　……他仿佛看到了怒火沖天的熾天使和智天使高舉著聖炎大劍咆哮著向他沖來的恐怖場面，那種可怕的事情，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大概是“你這從草叢里跳出來的野小子怎敢把我那心愛的純真女兒調－教成只懂得啪啪啪的母豬”的感覺吧，一定會被挫骨揚灰吧，把未來的熾天使教唆得節操喪盡的話……

　　西格瑪心中打了個突，他雖然不知道雅典娜為什麽會產生如此糟糕的想法，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打消她的這個念頭，于是他和顏悅色地又問了一句：“雅典娜，你對現在的生活有什麽不滿嗎？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出來，我們都可以商量嘛……”

　　雅典娜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嘟囔道：“果然沒錯，這種程度的懇請，西格瑪是不會答應的……”

　　等等……你想干什麽？西格瑪本能地感覺到不妙。

　　雅典娜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決心，她張開雙手，向西格瑪撲過來。

　　西格瑪本來可以閃開的，但是看到雅典娜那對深不見底不斷搖動的兇器向他逼近，胸部星人可恥地陷入了僵直狀態，而在這失神的剎那，雅典娜早就撲了上來，一把將西格瑪的右臂抱在了懷中，溫軟火爆的身體也緊緊地貼了上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聖光再度在上！

　　右臂深深地陷入了兩座山峰間的溝壑中，不斷擠壓的溫軟觸感在一瞬間將西格瑪的理智擊沈，右側的身體傳來那緊貼著的誘人身軀傳來的滾滾熱力，甚至動一動腿，都能感受到雅典娜那被黑色絲襪包裹的大腿的美妙觸感，此時此刻，西格瑪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他媽的，從今天下午就換上更加單薄的衣服！

　　而雅典娜的行動顯然還沒完——西格瑪覺得右頰傳來一陣溫熱的香氣，剛想轉頭，就覺得脖頸一緊，脖子被雅典娜輕柔但堅定地摟住，天使雖然失去了位階，但身體力量還在，也可以繼續修煉聖光，所以在溫柔包夾和強力禁錮雙重枷鎖之下，西格瑪只能用眼睛的余光瞟著，眼睜睜地看著雅典娜那溫潤的雙唇不斷地靠近，靠近……

　　她……她要干什麽？難道薩格拉斯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老東西給她下詛咒或者下藥了？她要強－推我嗎？這是要干什麽？強吻？但是這架勢是要親臉？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給老子好好地親嘴唇！舌－吻！我要舌－吻啦！

　　西格瑪開始掙扎，但是還是敵不過力天使的怪力，他剛想大聲提醒雅典娜，親臉沒什麽快感，舌－吻才是人間至樂，卻覺得右耳一麻，隨即傳來溫潤的濕熱觸感，原來雅典娜張開兩排貝齒，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小舌頭調皮地舔了一圈，這種突如其來的刺激讓西格瑪險些叫出聲來，還沒來得及驚愕，耳邊就傳來了雅典娜那怎麽聽怎麽矯揉造作的故作調皮的輕笑聲：“如果不教人家怎麽舍棄節操的話，我會一直舔下去哦！”

　　……舔個屁啊！耳朵有什麽好吃的！這麽喜歡吃的話，放開我啊！我下面給你吃啊！

　　這一陣折騰后，西格瑪的耐心終于到了極限，他開始用力掙扎起來，同時還不忘趁機在雅典娜懷中蹭來蹭去收點利息，只聽他大喝道：“你到底在搞什麽鬼！快放開我！”

　　“不要生氣啊，我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來做這種事情的！”雅典娜紅著臉羞怒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決心，為了能夠重新獲得碧藍怒火的認可，我什麽都願意做的！”

　　“好了好了好了，我一直沒有懷疑你的決心！也會全力地幫助你，今天下午我們就開始研究聖劍的事情，在那之前快放開我！”

　　“不放！”雅典娜用力地抱住了西格瑪，叫道，“除非你教我怎麽舍棄節操，否則我是不會放開你的，我會繼續舔你的耳朵哦，還會咬哦！”

　　“所以說你好端端地為什麽要扔節操啊！”

　　“當然是為了獲得聖劍的認可啊！”

　　“……”西格瑪停止了掙扎，用力轉過頭來，看著雅典娜，有些呆滯地問道，“我剛剛似乎出現了幻聽……扔節操是為了獲得聖劍的認可？這兩者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嗎？”

　　兩人的臉龐湊得很近，只需要往前稍稍一湊，嘴唇就會貼在一起，感受著西格瑪近在咫尺的呼吸，雅典娜有些臉紅，但仍然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不是因為舍棄了節操才獲得了聖劍的認可嗎？因為丟棄了節操，你的靈魂才顯得晶瑩澄澈，比其他有節操的生靈更加得輕盈純粹，所以才能負擔得起聖劍的重量，因為你無節操，所以諾倫的重力圈已經無法束縛你的靈魂了！我知道，諾倫大陸再也沒有比你更無節操的人了！”

　　西格瑪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大怒道：“你怎麽拐著彎罵人呢！”

　　雅典娜也相當愕然：“誰罵你了！”

　　又折騰了一陣子，兩人才將問題搞清楚。

　　“所以說……”西格瑪一臉囧然，“你認為我是因為無節操才能拿起碧藍怒火？”

　　雅典娜雙手下意識地壓住被明顯裁短的裙子，聞言眨了眨大眼睛，不斷點頭：“嗯嗯！”

　　“嗯你妹啊！”西格瑪暴起，一記兇猛的手刀斬擊在雅典娜的頭上，“父神在哭泣啊！碧藍怒火也在哭泣啊！天堂的指揮官都在哭泣啊！你這死孩子怎麽就不學好呢！你這是聽誰說的啊！哪個王八蛋教你這種說法的！”

　　“我不能說！我答應過她的！”

　　“你不能說？老子閉著眼睛也能猜出來是誰！是索倫還是薩格拉斯！這群驢日的老王八蛋！這筆賬小爺先記下了！”

第六十六章 這就是舍棄節操的方法！？


　　西格瑪算是見識到了，天使到底是何等的死腦筋，正如前些天愛麗絲的那番話讓雅典娜差點堅信了“西格瑪是個大淫－魔”這扭曲的謠言，今天上午不知道是哪個無節操的蛋疼玩意又來給這天使洗了腦，讓她產生了“只要舍棄節操就能重拾聖劍”的詭異想法，不僅如此，看樣子還灌輸了很多雖然很奇怪但是很想讓他點贊的奇怪知識……
　　——比如說，做著吃飯的時候，若無其事地將那一對豐滿的胸部擱在桌子上。

　　“盯——”雅典娜用無言的目光望著西格瑪，眼中充滿了企盼。

　　……說實話，這副場面的殺傷力略大，一位穿著魔改版墮天使女仆套裝的美麗少女用充滿渴望和祈求的目光望著你，大眼睛水靈靈的，臉上寫滿了欲語還羞，不僅如此，她還將那對沈甸甸的果實擱置在桌子上，並因身體的略微前傾擠壓出了更加深不見底的溝壑，粉嫩嫩的果實泛著誘人的光澤，使人一望就涎水直流——西格瑪狠狠地扒了一口飯，心中淚流滿面，如果這位少女所祈求的是“請你跟我做色色的事情”，他大概就會瞬間把持不住，飛身將她撲倒在地，把她當場就給辦了，可惜，這位少女所求之事並非如此，她只是想學習……舍棄節操的方法。

　　……總覺得你現在就處于節操飛快流逝的狀態了！還用學個屁啊！

　　“你就教教我嘛……”雅典娜忍不住，又出言央求道。

　　“住口！”西格瑪用叉子叉起了一根大香腸，塞進了雅典娜嘴里，“吃飯時不許說話！”

　　無視唔唔悶叫的雅典娜，西格瑪繼續低頭吃飯，心中將挑唆雅典娜的犯罪嫌疑人挨個問候了一遍——顯然，以薩格拉斯為首的大師們又背了黑鍋，西格瑪做夢都想不到，此事的罪魁禍首居然是愛麗絲，不過這也不怪他，要知道西格瑪雖然稍微察覺到了愛麗絲的腹黑本質，卻也沒想到她會特意來做這麽蛋碎的事情，她明顯沒有這麽做的動機啊……

　　總之，誤會在繼續，西格瑪無視了雅典娜那哀怨的眼神，繼續吃飯。不管怎麽講，把未來的熾天使調－教成無節操的二貨雖然聽起來挺帶感，但肯定會招致天堂方面的白眼甚至怒火，話說這丫頭最近越來越蠢萌了，簡直是在臉上貼滿了“洗腦此人很容易”的標簽啊……

　　一頓漫長艱難的午飯吃完，西格瑪抹了抹嘴，就要開溜，誰知雅典娜等待良久，早料到他會逃跑，直接一個虎撲抱了上來，緊緊地摟住了西格瑪的老腰：“不許走！”

　　“……哦草！”這天然呆天使完全沒有什麽防范意識啊！胸部就這麽擠上來了！

　　那一對完美的人體工程學球型造物完全地貼在了西格瑪的后背上，挺翹的彈性和柔軟的觸感不斷刺激著西格瑪那蠢蠢欲動的心靈，他再度倒抽了一股冷氣，今天收到的福利比他這三個月的福利總和加起來還要多，難道處于冷卻狀態的主角光環終于恢復功能，西格瑪大爺也要進入虎軀一震美女高－潮的大后－宮時代了？

　　“……我說！你這是在玩火啊！快放開我！我也是很正常的男人的！”

　　“不放！不放！除非你答應我，教我舍棄節操的秘法！”雅典娜似乎鉆進了牛角尖，咬住牙關不放松，“你就答應我吧！我什麽事情都肯做的！”

　　“那算個球的秘法啊！不要相信那種鬼話啊！舍棄節操跟拿起聖劍沒有任何關系！”

　　“這由我自己來判斷！無論什麽方法，總要試一試才知道！”雅典娜繼續爭取道，“難道西格瑪的靈魂最大的閃光點不是無節操嗎？說不定聖劍正是認可了你的這個特點！”

　　“你試個毛線！丟了節操，就再也撿不回來啦！”

　　“反正節操只是束縛靈魂的東西！舍棄了正好！”

　　“不要說出這麽不負責任的話！還有這根本是歪理！歪理！別無理取鬧了！”

　　“西格瑪才是無理取鬧呢！我知道舍棄節操的秘法很珍貴，我願意用任何我有的東西來交換！無論是天堂的秘法還是別的什麽，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我會給出你認為合適的價碼的！所以請不要用這些話來搪塞我！”

　　“……是嗎？”西格瑪停止了掙扎，“什麽事情都願意做？只要你有的都肯給我？”

　　他的語氣有些奇異。

　　“是……是啊。”雅典娜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放開我吧。”西格瑪輕輕掙開了雅典娜的摟抱，轉過身來，盯住天使蔚藍色的眸子，緩緩道，“我要你……”

　　雅典娜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西格瑪緩緩道：“我要你告訴我，你被放逐到人間的原因。”

　　雅典娜先是一怔，表情迅速冷漠了下來，像是回憶起什麽憤怒的往事，她望著西格瑪不像是開玩笑的表情，吶吶道：“這……”

　　“怎麽，不是說什麽事情都肯做嗎？”西格瑪上前一步，迫得雅典娜情不自禁地后退，“那就告訴我啊。其實你自己心里也知道，被聖劍舍棄的原因，肯定是與你被放逐的原因息息相關，你想要重新執掌聖劍，取回你的力量，就必須要直面這段過往，會相信‘舍棄節操就能拿起聖劍’這種鬼話，也是你在逃避，不願去思考你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反而將希望寄托在不靠譜的旁門左道上，你在心中依然對天堂充滿了憤怒和不滿，你不願去面對，因為你在心中隱隱約約地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雅典娜的臉上時紅時白，突然叫道：“夠了！”

　　“那就到此為止吧，你該去休息了，這幾天好好想一想，做好了決定后，就來找我吧。”西格瑪望著她，平靜道，“無論是出于利益考量，還是我自身的意志，我都願意幫你，畢竟我不討厭你……前提是你不會對我藏著掖著，我先走了，記得洗碗。”

　　留下了呆在原地的雅典娜，西格瑪轉身離去。

　　他臉上毫無表情，動作也一絲不茍，僵硬地如同機器人一般，回到臥室，關上房門，他面無表情地撲到床上，突然用力地將臉埋在被子里，狠狠地甩了甩腦袋：“艸，這那身材真是不能忍，簡直連爆愛麗絲十條大街……”

　　——所以說，趁勢攤牌了呢，就是不知道雅典娜什麽時候才能直視內心。

　　他稍微地思考了一下，卻發現腦海中想得最多的還是雅典娜那墮天使女仆裝所透出的慢慢色氣，那濕潤的嘴唇，俏麗的臉蛋，還有那犯規似的胸部……

　　想著想著，血氣方剛的小西格瑪就有了反應。

　　西格瑪望著那張隆起的帳篷，傲然一笑，自我發電的時候到了。

　　他從床底的櫃子中摸出了一本書，封面上那千嬌百媚的美人在對他風騷地蕩－笑，他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抽了幾張紙巾，隨意翻開了幾頁，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容仔細翻開著，右手慢慢地伸進被子里，悉悉索索地運動著，做著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西格瑪臉色潮紅，深深地嘆出了一口氣，將這幾天的存量一口氣釋放。沈浸在發射的余韻中，他那放松的精神終于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臥槽！他猛然扭過頭，就看到窗外，張開羽翼的雅典娜正以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看著他，大眼睛中充滿了求知欲，她察覺到了西格瑪的視線，歪了歪頭，好奇地問道：“這就是舍棄節操的方法？”

第六十七章 是你的節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暴怒的咆哮聲從西格瑪的房間中響起，惱羞成怒的死靈法師提上褲子，直接破窗而出，向雅典娜抓去，天使自知理虧，干笑著躲了開來，使用飛行術騰空的死靈法師當然沒有天生光之羽翼的天使靈活，抓來抓去，就是抓不到，于是西格瑪越發暴怒道，“你這個女**！偷－窺狂！變－態！女色－狼！”
　　“我只是好奇嘛！誰讓你總是不告訴我如何舍棄節操，又在房間里偷偷摸摸地做著什麽，偏偏靈魂波動頻率不斷上升，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干什麽而已！”雅典娜躲著西格瑪的撲擊，不斷地解釋道——可西格瑪此時正處于被撞破好事的羞怒狀態，哪里聽得進去？

　　這一來一回的追擊戰僵持了好久，最終以西格瑪魔力告罄而終，死靈法師一臉鐵青地落在地上，望著隨之降落的天使，怒道：“給我過來！”

　　雅典娜小心翼翼地問道：“……不打我？”

　　“不打。”西格瑪沈著臉，“過來！”

　　天使一臉諂笑躡手躡腳地靠近，還沒來得及說話，西格瑪就閃電般伸出了雙手，捏住了天使的臉頰，向外用力一拉，將雅典娜那俏麗的臉龐拉成了一個可笑的醜臉，天使疼得嗚嗚抗議，西格瑪獰笑道：“不打你不代表你懲罰你，你這個壞孩子！看這個不怕長針眼嗎？姆了個Q的，幸虧是完事之后才發現你，否則非落下心理陰影不行……”

　　懲罰告一段落之后，天使一溜煙躲得遠遠的，一邊揉著通紅的臉頰，一邊小聲嘟囔著“大騙子”之類的話，見西格瑪的表情漸漸好轉，她才小聲道：“你剛才是在舍棄節操嗎？你的身子大部分藏在被子里，我看不清楚，但看到了你在讀一本書，右手也在不斷動作，是在配合著施法手勢使用魔導書來施展法術嗎？”

　　“……”西格瑪看了雅典娜一眼，面無表情地點頭，“是啊，剛剛我在施法。”

　　“那是什麽魔法，就是舍棄節操的法術嗎？”雅典娜眼前一亮，好奇地問道。

　　西格瑪木然道：“法術的名字叫做【炮符——白色的奇跡閃光】……”

　　“終于對我說實話了！”雅典娜高興地問道，“能不能教給我？”

　　“不能，因為你沒有學習這種法術的資質。”西格瑪面無表情地橫了雅典娜一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表情是西格瑪開始坑人的前奏，“你只適合學習【一指禪——銀水流之術】……”

　　午飯之后跟她講的話，這家夥完全沒有聽進去啊，媽的，忍無可忍了，你整天嚷嚷著舍棄節操，那就讓你見識一下無節操到底是什麽，趁早絕了你那不靠譜的念想！

　　明顯想要以毒攻毒下猛藥的西格瑪惡向膽邊生，飛上閣樓，將那本“施法材料”拿了下來，遞給了一臉期盼的雅典娜：“你要的魔導書，想學會舍棄節操的方法，你先得能將這本書熟讀通透……”

　　雅典娜仔細看看封皮，確實是從窗外看到西格瑪正在讀的那本，于是露出了感激和驚喜的笑容：“我真的可以看嗎？這麽珍貴的書籍……西格瑪你想用來交換什麽？”

　　不，不算太珍貴，雖然是從黑暗精靈那里走私過來的，但是也不算太貴……

　　西格瑪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你先看看，你先看看。”

　　“喔，那我就不客氣了……”雅典娜深深吸了一口氣，表情變得肅穆而莊重，仿佛她翻開的是光明的聖典——事實上只是一本黑暗精靈所發售的色－情畫冊罷了。

　　一秒鐘之后，雅典娜那嚴肅的表情變成驚愕：“咦，怎麽是圖片？畫得還挺精致，這位女騎士繪制得相當美麗啊，英姿颯爽的模樣……”

　　她也算有耐心，先不發問，反而決定繼續看下去，黑暗精靈那優美的筆觸和可怕的畫技很快將天使征服，她顯然看得津津有味：“誒呀呀，敵國前來偷襲嗎？還買通了叛徒，真是卑鄙的作戰，接下來的劇情，大概是女騎士在絕境之中鼓舞著軍隊的士氣，以出眾的武技和過人的勇武戰勝敵軍，取得一場以弱勝強的經典勝利吧……”

　　“誒誒誒……居然失敗了？也對，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戰而勝之，有些不合理吧。哎呀，在指揮難民出逃時中了敵人的圈套，女騎士被俘虜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趁著敵方守備松懈掙開枷鎖，趁亂解救戰俘，殺掉敵人的統帥？還是說作為俘虜，被己方贖回，帶著戰敗的恥辱重返戰場，以勝利洗刷汙點，還是……”腦補能力貌似極強的天使完全浸入了畫冊的劇情中，一臉擔憂道，“不會就這樣被處決了吧，然后留下了年幼的弟弟，為了給姐姐報仇，走上了戰場？好孩子啊，真是好孩子……”

　　西格瑪望著一驚一乍不斷腦補的雅典娜，扭過頭去，發出了一聲嗤笑。

　　凡人的……哦不，天使的智慧啊……根本不懂得神展開的魅力。

　　當然，很快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了。

　　果然，天使怒叫道：“這是要干什麽？難道他們不懂應該給戰俘以基本的尊重和待遇嗎？用鐐銬銬住女騎士，給她喂下限制力量的藥劑也就罷了，他們幾個想要干什麽？想要拷打折磨女騎士，要問出情報嗎？真是太卑鄙了！不過區區拷打是無法動搖騎士的心靈的！女騎士，一定要加油啊！”

　　“……”西格瑪捂住了臉，忍住了即將發出的狂笑，很辛苦地關注著雅典娜的表情變化，沒錯，他之所以忍到現在還沒有笑場，就是要看看雅典娜的表情變化——看到故事從中規中矩的騎士傳記突然發展成強嗶輪嗶的狂歡大戲，沈浸入劇情的雅典娜到底會是個什麽表情！

　　沒有讓他失望，雅典娜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這這這這是要干什麽！為什麽要捏住女騎士的胸部？還撕破她的衣服？好惡心，他們是食－人族嗎？為什麽在女騎士的身上舔來舔去！哇哇哇哇哇哇哇，那個惡心的家夥為什麽要親女騎士！還把舌頭伸進去了！他們是想要生小寶寶嗎？怎麽可能！他們倆又不是愛人！明明只有相愛的人接吻的話才會生出小寶寶的！”

　　等……等等？接吻？生小寶寶？西格瑪疑惑地望著雅典娜，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該……該不會這家夥一直懷有錯誤的兩性觀念吧，認為只要接吻的話就可以懷孕？

　　“哇哇哇哇！這群卑劣的混蛋！那根醜陋的棍子是什麽東西！捅……捅進去了！流出血了！好殘忍！竟然用這麽粗的棍子捅那里！這種折磨戰俘的方式我絕不認同！女騎士看起來好難受！加油啊，這點痛苦算不了什麽，為了你的信仰和所奉行的正義！”雅典娜揮舞著小拳頭，為被幾個彪形大漢圍住的女騎士加油鼓勁，不過很快她的表情慢慢變得疑惑起來，“……咦，為什麽女騎士的表情，變得，變得有些……舒服？”

　　“哇啊啊啊啊啊，女騎士變得更奇怪了！竟然主動爬向卑鄙的敵人，像小狗一樣搖著屁股！又捅進去了！她為什麽變得這麽高興！從棍子頂端噴出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啊！”

　　西格瑪在旁邊陰惻惻地插了一句：“就是你所認為的節操。”

第六十八章 突變！意外的覺醒


　　“西……西格瑪，看來舍棄節操並不是什麽很容易的事情，看了這東西，我的身體變得……變得好奇怪啊……”雅典娜轉過頭來，滿臉潮紅，眼睛也變得極濕潤，她扭動著身體，表情看起來很難受，“仿佛……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一樣……”
　　“……”西格瑪盯著雅典娜，連連點頭道，“能看得出來，你的翅膀在閃爍……”

　　——身體變得很奇怪，指的是雅典娜背后那純白的光之羽翼一閃一閃的，在黑色與白色之間接連變幻，而不是流出了某種感動的液體，敬請想歪的看官，自行面壁去……

　　擁有黑色翅膀的天使，那就是墮天使嘍？雖然在這個世界並沒有聽說有什麽墮天使存在，但前世的奇幻小說中倒是有這種種族，問題是，兩性觀念極其懵懂的雅典娜迷迷糊糊看了一下這本內容極其勁爆的畫冊之后，翅膀就開始一閃一閃地來回變色，這說明……

　　這個原本看起來相當高傲的天然呆，其內心竟然出乎意料得純情無比，以至于稍微聽到一些有關于那方面的話題，就會害羞到大腦當機，以至于向墮天使轉換？

　　……臥槽，這個萌點稀有又奇怪啊。

　　一念及此，西格瑪那熊熊燃燒的作死之心根本停不下來，他非常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而且身為熊孩子，有幾項技能一定要學，其中就包括了落井下石和痛打落水狗……不過想想還是算了，萬一玩脫了，讓雅典娜變成了墮天使，那這禍就闖得太大了……

　　于是他走到了雅典娜跟前，準備用言彈來轟殺掉天使的想法。丟掉節操就能拿起聖劍？這種無聊的幻想就由我的嘴炮來打破吧！

　　可憐的天使已經將那本畫冊丟掉，蹲在地上，捂住臉不斷地搖晃著腦袋，不停地念叨著“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的話，西格瑪也蹲下身來，惡作劇般在雅典娜那晶瑩如玉的小耳朵旁輕輕吹了口氣。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天使像個受驚的小兔子般竄了出去，隔著老遠向西格瑪怒叫道，“你在干什麽啊！嚇死我了！”

　　“……剛才看準我的耳朵又咬又舔的女色－狼是誰啊，你這家夥倒是會惡人先告狀了。”西格瑪白眼道，“這就是你所認為的丟節操的方法……你感覺如何啊？你感覺如何啊！”

　　“那……那故事太可疑了吧！為什麽明明是敵人，明明剛剛還在用那根醜陋的棍子折磨拷問女騎士，明明女騎士也很痛苦，為什麽……為什麽……”雅典娜結結巴巴地道，“為什麽大家突然就都變得興奮和舒服起來了！明明這是拷打吧！”

　　“所以說，這不是拷打。”西格瑪遠目道，“他們在做一些愛做的事情。”

　　“愛做的事情？我書看的少，你不要騙我！明明那麽粗的棍子刺進那麽窄的地方，女騎士的身體都弓起來了！慘叫聲也很大！都流血了！女騎士根本不愛做這種事情吧！”雅典娜大聲反駁道，隨即她又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那為什麽最后又變得非常快樂了？”

　　“所以說，他們在做生小孩的事情。”西格瑪解釋道，“你看，棍子頂端噴出的物質叫做生命精華，進入了女方的體內，與卵子結合，產生受精卵，受精卵不斷分裂生殖，通過遺傳代碼不斷解鎖分工，慢慢成長為成熟的幼體，世間生靈繁衍，大多都是這樣的過程……”

　　“胡說！”雅典娜一副你休想騙我的模樣，大聲喝道，“生孩子明明是兩個相愛的人接吻，女方吃下男方的口水，由愛意將心靈相通感應，由物質和精神的雙重復合，這才完成了受孕的過程。既要有口水這種物質，也要有心靈相通的愛意，否則生下來的小寶寶怎麽會有靈魂！”

　　……臥槽這奇葩天真的兩性觀念居然讓我無法反駁！

　　西格瑪一時語塞，這是一個劍與魔法的世界，靈魂的說法在這里並不飄渺，而在他前世，號稱醫學和生物學極其發達的現代，也無法用一個被大眾信服的理論來解釋理靈魂到底存不存在，從哪來又到哪里去……雅典娜看到他稍顯尷尬的沈默后，為自己駁倒西格瑪而感到很得意，她得意地哼道：“沒話說了吧！不要在騙我了，我想，女騎士感到快樂的原因，就是丟棄節操的關鍵嗎？快來跟我講講，來講講撒……”

　　西格瑪終于被攪得不厭其煩，怒道：“……你為什麽還不放棄‘丟棄節操就能拿起聖劍’這種愚蠢的觀念啊！直面自己啊！我午飯后跟你講的事情你聽進去了沒有！？”

　　雅典娜眼神飄忽不定，干笑著顧左右而言他，一點沒有說實話的意思。看來她依然在逃避，不願面對自己犯下的錯誤，不願面對自己的本心，不願認認真真地回想思考一下自己被放逐的始末，想想自己被聖劍拋卻的真正原因——她依然在逃避，因為失去力量和聖劍，被天堂放逐，一夜之間從天之驕子跌落到塵埃，這沖擊性的事實讓她感到無所適從。她感到恐慌和茫然，變得軟弱和怯懦，所以只是一味地逃避，得過且過地住在這里準備混日子，即使是做些無聊的家務甚至換上奇怪的女仆裝也無所謂，甚至被幾句不知所謂的鬼話給輕易地騙到，將“舍棄節操就能拿起聖劍”這種一看就知道是扯淡的鬼話當成救命稻草……

　　但這樣，這樣是不行的！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這種道理你為什麽不明白！

　　西格瑪的靈魂雖然還是來自于前世的現代地球，但他此世的血管中卻流淌著華盛頓家族的血脈，這個家族不懂得什麽叫逃避，總是會堂堂正正地迎上去解決問題，所以看到一味逃避的雅典娜，西格瑪的邪火蹭蹭蹭往上湧——你這麽想丟節操，我就讓你扔個痛快！

　　“好，好，好，你不是想知道女騎士為什麽很舒服嗎？”西格瑪從地上撿起了畫冊，翻開了一頁，“首先，有智慧的生靈處于心靈的獨立，會感覺赤－身－裸－體是很羞恥的事情，所以會穿上衣物以作遮擋，逆向相反推論，與陌生的異性坦誠相見，被隨意地撕破衣服，會讓她感到羞恥，同時也會有一種沖破束縛的快感。之前向你講過，這種交－配活動會給靈魂帶來愉悅的快－感，所以智慧生靈不僅僅將這項運動當作繁衍后代的必要勞作，還視其為享受的娛樂方式……”

　　“我們再來從社會心理學和人類心理學和動物行為學方面闡述一下，采用交－配征服異性會讓生靈感到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愉悅，所以士兵們強行占有女騎士的行為和動機都可以得到解釋，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被征服也是有愉悅感的……”

　　“我們再來從神經學和人類心理學來解釋一下，肌膚相親為什麽會讓人感到很舒服……”

　　“我們再從生理學和生－殖學方面解釋一下，你口中的醜陋棍子和窄窄的縫到底是什麽器官，其生理機制是怎麽回事，順便改正一下你錯誤的兩性觀念，我雖然無法解釋靈魂到底從何而來，但卻可以跟你詳細解釋下幼兒的身體是如何在母體中孕育成熟的！”

　　“再給你說說交－配行為為什麽會帶來極致的快樂……”

　　滔滔不絕。

　　雅典娜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興奮期待變成了恐慌猶疑，然后是羞怯緊張，奇異的感覺從靈魂中升起，看不見的蛻變在緩緩地進行著——西格瑪依然在有力地演說著，卻忽略了一件事情——雅典娜的臉已經紅彤彤得像是成熟的蘋果，但她身后的羽翼，其閃爍的頻率卻越來越快……

　　“最后我再跟你講講……”西格瑪指著一張圖，“緊縛和禁錮會給女騎士帶來……”

　　“不……不要再說了……快……快出來了……”

　　“什麽快出來了？你不是要掉節操嗎？現在就受不了了？老實了沒有？遇到困難，應該迎難而上，而不是躲躲藏藏，失去了力量后連勇氣都失去了，怎麽配得上戰士的稱號？”西格瑪合上了畫冊，�起頭來，“吃到了教訓沒有？”

　　當他�起頭來，看到雅典娜的表情時，西格瑪的瞳孔瞬間收縮。

　　紫色的。

　　雅典娜美麗如同極光般湛藍的眸子，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紫色。

　　背后純白的羽翼不知何時，以肉眼幾乎難辨的速度不斷地閃爍，流轉的光翼漸漸染上了墨色，越來越濃……

　　天使發出了一聲劇烈的嘶吼，潔白的聖光迅速墮向無邊的黑暗……

　　與此同時，聖光繚繞、終年回蕩著光與聖歌的天堂山，一位身著重甲的六翼熾天使站在流光星隕的棧道上，他的目光穿越了無限遙遠的距離，投向了虛空的某處，火焰色的瞳中閃爍著流光溢彩的符文，良久，他收回了目光，嘆息道：“我曾經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卻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個秘密竟然會由一個人類來揭開和見證……薩格拉斯，希望你選中的人不會讓我們失望。派瑞斯，如果你那高尚純粹的靈魂此刻正在父神的懷抱中慈愛地注視著你的女兒的話，向父神祈禱吧，祈禱你最美麗的珍寶能夠戰勝自己，讓你們的犧牲變得有意義……”

　　他轉身離去，自言自語道：“那人類究竟是用了什麽法子，使雅典娜提前覺醒另一半血脈的？”

第六十九章 哭泣


　　靈魂。
　　靈魂是一種神秘的存在，是父神最滿意的杰作，它蘊含著無限的秘密，任何生靈，其從出生到死亡的全部信息，都會保存在靈魂的某個領域。

　　出于一種自我保護機制，防止負責轉存和讀取記憶的器官不會被太過龐雜無用的信息流消耗過多能量，這片領域通常是被鎖住的，世上的絕大多數生靈終其一生都無法打開這把鎖，只有對物質和精神有著足夠的認識、靈魂突破了凡俗的桎梏、進入一個全新領域的強者才能解開記憶鎖，事無巨細地回溯著此生的一切記憶。

　　這個境界的生靈，在諾倫被稱之為“聖域”，在其他的世界，也有類似的分級。

　　雅典娜是天堂的驕傲，憑借著出色的天資與父神的偏愛，早早摘取了力天使的位階，更是獲得了碧藍怒火的認可，成為新生代天使當之無愧的領袖和標桿。

　　她也曾經回溯過幼年的記憶，如今天堂山的大多數天使是由其父母結成伴侶所誕下，但她不同，她是從聖火中誕生的靈。這樣的天使被稱為初代天使，被看作是父神的直系造物，她們擁有最純正的血脈和最純粹的靈魂，更容易獲得更強的力量，也因此背負著更多的責任。

　　衍生的天使們視初代天使為天生的領袖，而初代天使們也毫不推脫地承擔了守護的責任，她們成為了戰士、科學家與執政官，在各自所擅長的領域守護著天堂山，雅典娜更是如此，身為萬人矚目的聖劍使，她堅信自己會毫無懸念地突破神聖階，摘取熾天使的冠冕，進入天堂山最高執政團，成為光之子戰斗序列的傳奇指揮官——她這一生都在以這目標不斷努力，勇猛地作戰，磨練著自己的戰斗技巧，學習著所有她需要學習的知識，像一個領袖那樣成長著，她堅信自己生下來的使命就是守護天堂山，守護天使一族，並願意為此付出全部。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驟然發現，這些都是假的。

　　聖火生成的神聖之軀，竟然覺醒出出了她最為厭惡的力量。

　　天使**，其原本璀璨的聖光也隨之染上了黑暗的色彩，這種變異的新能量失去了聖光那有著凈化能力的秩序屬性，卻擁有了詭譎的新特性，它們被稱之為，暗能。

　　雅典娜清晰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中湧出了暗能，並不是已有聖光的墮落變異，而是從身體內部憑空湧現，好像這股暗能早就沈睡在身體中，直到今日，在外界的刺激下一鼓作氣地覺醒了——怎麽會這樣？她還來不及為此而愕然，靈魂深處的陌生記憶早已洶湧而來。

　　由聖火中誕生的記憶是虛假的，她不是初代天使，她的記憶是教導她的裁決天使泰瑞斯所構築出來的虛假之物，而如今，靈魂深處被設下的記憶枷鎖，在聖光與暗能交織的沖突下漸漸松動，洪流般的陌生記憶從靈魂中湧出，她讀取到了一切的真相，她的記憶中埋藏著一段血腥的往事，她的父親是天堂的傳奇指揮官、早已經英勇戰死的戰爭天使派瑞斯，而她的母親，竟然是一位放棄榮耀、背棄聖光、她最為厭惡和視為畢生仇敵的墮天使……

　　“我算什麽？父親是神聖的戰爭天使，為了守護天堂而戰死的英靈，而我的母親則是背棄了天堂和聖光，辜負了父神寵愛的墮落者！？那我算什麽！我算什麽！”

　　洶湧而來的記憶不是假的，體內與聖光交織共存的暗能也不是假的，唯一虛假的，是這些年一直堅信為真理的信念，這些昔日以此為榮以此為全部意義的東西，如此看起來是如此得可笑，她將墮天使視為畢生大敵，夢想著總有一天，能夠率領著勇敢的天使軍團將這些背叛者統統剿滅，但是……但是……

　　“開什麽玩笑……開什麽玩笑……”過于絕望的情感沸騰到了極點，雅典娜竟然笑了起來，“難道說碧藍怒火的執掌者，未來的熾天使與天堂山守護者，被神聖階的天堂指揮官們寄托厚望的符文重甲力天使雅典娜，竟然是個身負禁忌血脈的雜種嗎！”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擅自跑去與墮天使發生沖突后，裁決長就大發雷霆，剝奪了我的力量和位階，將我放逐到人間，怪不得碧藍怒火也不再承認我，原來如此，原來導師早就對我起了疑心，是害怕我與墮天使們接觸，發現了自己血脈中的秘密和記憶中的往事，然后倒戈相向，反倒與天堂山為敵嗎！？

　　我的導師和養父！偉大公正的大裁決長，正義之熾天使泰瑞斯冕下！我從小在天堂山長大，曾發誓一生都將為聖光和公理而戰，我將守護天使一族當成畢生的信條和使命，為此多少次浴血奮戰，我立下了多少的功勛，又為天堂山流了多少血，到了最后，僅僅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可能性，你就要將我毫不猶豫地舍棄嗎？

　　雅典娜保持著失神的狀態，周身繚繞的暗能卻因憤怒和絕望的情緒，如沸水般滾動了起來，認識到了自己的本質，認識到了自己究竟是多麽醜陋的存在，感受到了被拋棄的滋味，品嘗到了絕望的甘美，沒錯……絕望，絕望，這令人揪心的絕望，多麽想讓更多的人與我分享啊！

　　“雅典娜！雅典娜！”呼喊聲似遠似近，猶如幻覺，是誰在呼喚我嗎？

　　怎麽可能，“雅典娜其實是天使與墮天使誕下的禁－忌生命”這種事情傳回天堂山，恐怕所有人都會與我斷絕關系吧，我已經被全世界拋棄了，天堂山不會容下我，墮天使也不會接受我，就連父神，也對我這種禁忌的混血生命深惡痛絕吧……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

　　突然，她感覺到右腕一緊。

　　沒有焦距的眸子慢慢恢復正常，她木然地轉過頭來，發現是西格瑪抓住了她的手。

　　死靈法師的手燃燒著幽藍的光芒，苦苦抗御著雅典娜那滾動的暗能，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西格瑪勉強一笑：“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但這禍似乎是我闖下來的。變成這樣很抱歉，你殺了我也沒用，但既然聖光能夠墮落成暗能，那麽這個過程一定是可逆的！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一味地絕望是沒有用的！我們可以去尋找讓你恢復原樣的方法！諾倫這麽大，教廷也好，帝國也好，法師聯邦也好，總會有辦法的！”

　　“你懂什麽……你懂什麽！”雅典娜的表情漸漸生動起來，望著西格瑪，她回憶起了自己變成這樣的直接原因，于是，她的表情越發得猙獰起來，仿佛要找一個宣泄口，將所有的怒火和絕望通通泄出，“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才會變成這樣的！”

　　西格瑪苦笑一聲，他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認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他，所以也沒有辯駁什麽，他的沈默反而助長了雅典娜的惡念，負面的情緒正在逐漸吞噬天使的理智，使她情不自禁地舉起了左手，匯聚了足有聖域強度的暗能，向西格瑪的胸口狠狠打去！

　　然后，一只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雄壯的身影將西格瑪向后拉去。

　　黑暗之王，薩格拉斯。

　　他望著雅典娜，沈聲道：“不是西格瑪的錯，我知道，你也知道。”

　　“就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

　　“但也許是明天，你也會變成這樣。”薩格拉斯淡淡道，“你只是在遷怒而已，你還是在逃避，你確實沒有準備好，遇到了挫折就失去了方寸，像個孩子一樣亂發脾氣，你這種人也配做天堂的領袖？我說的不對嗎？巧克力小姐——哦，不對，這個稱呼並不恰當，要知道，黑巧克力和白巧克力都是合格的巧克力，但是不黑不白的巧克力算是什麽？雜種嗎？”

　　不鹹不淡的嘲諷點爆了雅典娜的全部怒火，她展開雙翼，呼嘯著飛向天空，暗能因怒火升騰到極致，飛向空中的天使折過身來，如同一只黑色的太陽，帶著她所有的絕望、痛苦、憤怒、殺意，向薩格拉斯和西格瑪的方向轟然墜落！

　　然后，她與薩格拉斯四目相對。

　　黑暗之王的眼神中泛出一股奇異的色彩，剎那間，仿佛世界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扭曲，隨即，繚繞雅典娜周身的暗能層層爆開，如同雪遇烈陽般不斷化開，不到三秒鐘的功夫，聖域級的洶湧暗能在薩格拉斯的注目下，滅得連一點渣都不剩。

　　薩格拉斯飛起一腳，將飛落而下的雅典娜踢飛幾十米，撞塌了一面院�。

　　他回過頭，漠然道：“看到了沒有？找女人的時候，你不僅要準備好甜言蜜語，還得帶上鞭子。”

　　西格瑪也不搭理她，飛快地跑了過去，從碎石瓦礫中扒出了雅典娜，此時的天使無論聖光還是暗能都被薩格拉斯的一道眼神打散，從心靈到身體陷入了全面虛弱的狀態，看到了西格瑪，漸漸恢復的理智才發覺，自己剛剛險些鑄下大錯——聖域級的含怒一擊，西格瑪區區一個中階死靈法師，根本沒有任何抗御的力量。

　　她的目光中帶著虛弱和悔恨，輕聲道：“對不起……”

　　西格瑪搖了搖頭，將她輕輕地抱住：“沒關系，我說過，我會幫你的……”

　　天使終于哭出聲來，抱住西格瑪嚎啕大哭：“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他們都不要我了！”

第六十九章 哭泣


　　靈魂。
　　靈魂是一種神秘的存在，是父神最滿意的杰作，它蘊含著無限的秘密，任何生靈，其從出生到死亡的全部信息，都會保存在靈魂的某個領域。

　　出于一種自我保護機制，防止負責轉存和讀取記憶的器官不會被太過龐雜無用的信息流消耗過多能量，這片領域通常是被鎖住的，世上的絕大多數生靈終其一生都無法打開這把鎖，只有對物質和精神有著足夠的認識、靈魂突破了凡俗的桎梏、進入一個全新領域的強者才能解開記憶鎖，事無巨細地回溯著此生的一切記憶。

　　這個境界的生靈，在諾倫被稱之為“聖域”，在其他的世界，也有類似的分級。

　　雅典娜是天堂的驕傲，憑借著出色的天資與父神的偏愛，早早摘取了力天使的位階，更是獲得了碧藍怒火的認可，成為新生代天使當之無愧的領袖和標桿。

　　她也曾經回溯過幼年的記憶，如今天堂山的大多數天使是由其父母結成伴侶所誕下，但她不同，她是從聖火中誕生的靈。這樣的天使被稱為初代天使，被看作是父神的直系造物，她們擁有最純正的血脈和最純粹的靈魂，更容易獲得更強的力量，也因此背負著更多的責任。

　　衍生的天使們視初代天使為天生的領袖，而初代天使們也毫不推脫地承擔了守護的責任，她們成為了戰士、科學家與執政官，在各自所擅長的領域守護著天堂山，雅典娜更是如此，身為萬人矚目的聖劍使，她堅信自己會毫無懸念地突破神聖階，摘取熾天使的冠冕，進入天堂山最高執政團，成為光之子戰斗序列的傳奇指揮官——她這一生都在以這目標不斷努力，勇猛地作戰，磨練著自己的戰斗技巧，學習著所有她需要學習的知識，像一個領袖那樣成長著，她堅信自己生下來的使命就是守護天堂山，守護天使一族，並願意為此付出全部。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驟然發現，這些都是假的。

　　聖火生成的神聖之軀，竟然覺醒出出了她最為厭惡的力量。

　　天使**，其原本璀璨的聖光也隨之染上了黑暗的色彩，這種變異的新能量失去了聖光那有著凈化能力的秩序屬性，卻擁有了詭譎的新特性，它們被稱之為，暗能。

　　雅典娜清晰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中湧出了暗能，並不是已有聖光的墮落變異，而是從身體內部憑空湧現，好像這股暗能早就沈睡在身體中，直到今日，在外界的刺激下一鼓作氣地覺醒了——怎麽會這樣？她還來不及為此而愕然，靈魂深處的陌生記憶早已洶湧而來。

　　由聖火中誕生的記憶是虛假的，她不是初代天使，她的記憶是教導她的裁決天使泰瑞斯所構築出來的虛假之物，而如今，靈魂深處被設下的記憶枷鎖，在聖光與暗能交織的沖突下漸漸松動，洪流般的陌生記憶從靈魂中湧出，她讀取到了一切的真相，她的記憶中埋藏著一段血腥的往事，她的父親是天堂的傳奇指揮官、早已經英勇戰死的戰爭天使派瑞斯，而她的母親，竟然是一位放棄榮耀、背棄聖光、她最為厭惡和視為畢生仇敵的墮天使……

　　“我算什麽？父親是神聖的戰爭天使，為了守護天堂而戰死的英靈，而我的母親則是背棄了天堂和聖光，辜負了父神寵愛的墮落者！？那我算什麽！我算什麽！”

　　洶湧而來的記憶不是假的，體內與聖光交織共存的暗能也不是假的，唯一虛假的，是這些年一直堅信為真理的信念，這些昔日以此為榮以此為全部意義的東西，如此看起來是如此得可笑，她將墮天使視為畢生大敵，夢想著總有一天，能夠率領著勇敢的天使軍團將這些背叛者統統剿滅，但是……但是……

　　“開什麽玩笑……開什麽玩笑……”過于絕望的情感沸騰到了極點，雅典娜竟然笑了起來，“難道說碧藍怒火的執掌者，未來的熾天使與天堂山守護者，被神聖階的天堂指揮官們寄托厚望的符文重甲力天使雅典娜，竟然是個身負禁忌血脈的雜種嗎！”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擅自跑去與墮天使發生沖突后，裁決長就大發雷霆，剝奪了我的力量和位階，將我放逐到人間，怪不得碧藍怒火也不再承認我，原來如此，原來導師早就對我起了疑心，是害怕我與墮天使們接觸，發現了自己血脈中的秘密和記憶中的往事，然后倒戈相向，反倒與天堂山為敵嗎！？

　　我的導師和養父！偉大公正的大裁決長，正義之熾天使泰瑞斯冕下！我從小在天堂山長大，曾發誓一生都將為聖光和公理而戰，我將守護天使一族當成畢生的信條和使命，為此多少次浴血奮戰，我立下了多少的功勛，又為天堂山流了多少血，到了最后，僅僅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可能性，你就要將我毫不猶豫地舍棄嗎？

　　雅典娜保持著失神的狀態，周身繚繞的暗能卻因憤怒和絕望的情緒，如沸水般滾動了起來，認識到了自己的本質，認識到了自己究竟是多麽醜陋的存在，感受到了被拋棄的滋味，品嘗到了絕望的甘美，沒錯……絕望，絕望，這令人揪心的絕望，多麽想讓更多的人與我分享啊！

　　“雅典娜！雅典娜！”呼喊聲似遠似近，猶如幻覺，是誰在呼喚我嗎？

　　怎麽可能，“雅典娜其實是天使與墮天使誕下的禁－忌生命”這種事情傳回天堂山，恐怕所有人都會與我斷絕關系吧，我已經被全世界拋棄了，天堂山不會容下我，墮天使也不會接受我，就連父神，也對我這種禁忌的混血生命深惡痛絕吧……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

　　突然，她感覺到右腕一緊。

　　沒有焦距的眸子慢慢恢復正常，她木然地轉過頭來，發現是西格瑪抓住了她的手。

　　死靈法師的手燃燒著幽藍的光芒，苦苦抗御著雅典娜那滾動的暗能，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西格瑪勉強一笑：“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但這禍似乎是我闖下來的。變成這樣很抱歉，你殺了我也沒用，但既然聖光能夠墮落成暗能，那麽這個過程一定是可逆的！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一味地絕望是沒有用的！我們可以去尋找讓你恢復原樣的方法！諾倫這麽大，教廷也好，帝國也好，法師聯邦也好，總會有辦法的！”

　　“你懂什麽……你懂什麽！”雅典娜的表情漸漸生動起來，望著西格瑪，她回憶起了自己變成這樣的直接原因，于是，她的表情越發得猙獰起來，仿佛要找一個宣泄口，將所有的怒火和絕望通通泄出，“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才會變成這樣的！”

　　西格瑪苦笑一聲，他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認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他，所以也沒有辯駁什麽，他的沈默反而助長了雅典娜的惡念，負面的情緒正在逐漸吞噬天使的理智，使她情不自禁地舉起了左手，匯聚了足有聖域強度的暗能，向西格瑪的胸口狠狠打去！

　　然后，一只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雄壯的身影將西格瑪向后拉去。

　　黑暗之王，薩格拉斯。

　　他望著雅典娜，沈聲道：“不是西格瑪的錯，我知道，你也知道。”

　　“就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

　　“但也許是明天，你也會變成這樣。”薩格拉斯淡淡道，“你只是在遷怒而已，你還是在逃避，你確實沒有準備好，遇到了挫折就失去了方寸，像個孩子一樣亂發脾氣，你這種人也配做天堂的領袖？我說的不對嗎？巧克力小姐——哦，不對，這個稱呼並不恰當，要知道，黑巧克力和白巧克力都是合格的巧克力，但是不黑不白的巧克力算是什麽？雜種嗎？”

　　不鹹不淡的嘲諷點爆了雅典娜的全部怒火，她展開雙翼，呼嘯著飛向天空，暗能因怒火升騰到極致，飛向空中的天使折過身來，如同一只黑色的太陽，帶著她所有的絕望、痛苦、憤怒、殺意，向薩格拉斯和西格瑪的方向轟然墜落！

　　然后，她與薩格拉斯四目相對。

　　黑暗之王的眼神中泛出一股奇異的色彩，剎那間，仿佛世界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扭曲，隨即，繚繞雅典娜周身的暗能層層爆開，如同雪遇烈陽般不斷化開，不到三秒鐘的功夫，聖域級的洶湧暗能在薩格拉斯的注目下，滅得連一點渣都不剩。

　　薩格拉斯飛起一腳，將飛落而下的雅典娜踢飛幾十米，撞塌了一面院�。

　　他回過頭，漠然道：“看到了沒有？找女人的時候，你不僅要準備好甜言蜜語，還得帶上鞭子。”

　　西格瑪也不搭理她，飛快地跑了過去，從碎石瓦礫中扒出了雅典娜，此時的天使無論聖光還是暗能都被薩格拉斯的一道眼神打散，從心靈到身體陷入了全面虛弱的狀態，看到了西格瑪，漸漸恢復的理智才發覺，自己剛剛險些鑄下大錯——聖域級的含怒一擊，西格瑪區區一個中階死靈法師，根本沒有任何抗御的力量。

　　她的目光中帶著虛弱和悔恨，輕聲道：“對不起……”

　　西格瑪搖了搖頭，將她輕輕地抱住：“沒關系，我說過，我會幫你的……”

　　天使終于哭出聲來，抱住西格瑪嚎啕大哭：“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他們都不要我了！”

第七十一章 星空下


　　也許是一天之內受到的沖擊太大，雅典娜還迷迷糊糊地搞不清狀況，她眨了眨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躺在西格瑪的懷中，雙手緊緊摟住了他的腰，至于死靈法師的胸前，早被淚水濕了一片——周圍涼颼颼的，夜幕早已降臨，天空中，一輪明月當空而照，灑下潔白月輝。
　　她小小地打了個哈欠，�起頭來，看看四周——他們現在就躺在屋外，西格瑪坐在�壁塌裂成的廢墟上，懷中抱著她，看那架勢，似乎從中午到現在一直都沒挪窩。

　　她此時剛從身心俱疲的昏迷中醒來，還沒緩過勁，也不起身，就這樣趴在西格瑪懷里，頗有些破罐破摔的味道。此刻充盈在她體內的不再是溫暖的聖光力量，而是寧靜卻澎湃的暗能，她即使不用回頭看，也能夠知道，她引以為傲的璀璨的光之羽翼，已經染上了漆黑。

　　她悶聲道：“很難看，對吧。”

　　“不對。”西格瑪的聲音也很悠然，“挺好看的，與你的墮天使女仆套裝很相稱。”

　　死靈法師似乎覺得有些歉然——他依然覺得雅典娜會遇上這種事情，直接原因便是他嘴賤，此刻要是再毒舌嘲諷，未免不是東西，于是他居然很罕見地尋找安慰的措辭：“其實沒差啦，力量是無辜的，關鍵在于如何使用它，用聖光干壞事的人難道是好人嗎？”

　　“聖光來源于父神對‘善’這一概念的具現，來源于生靈對善的追求和對信仰的最高踐行，所以聖光的使用者是不可能做壞事的。”雅典娜小聲道。

　　那可未必，西格瑪在心中念叨了一句，不過此時並不是討論“聖光這種唯心的能量是不是總會帶來好的結果”的話題的時候，關于這個話題，魔法學者們討論了幾個世紀，隔三差五還跟教廷的神學家吵吵過，一直沒分出勝負，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在這個話題上說服天使，所以，他伸手彈了一記雅典娜的腦袋，怒道：“別打岔！照你的說法，你現在用了這股暗屬性的力量，就要受它影響，去做壞事嘍？”

　　雅典娜趕緊搖頭。

　　“這不就結了，所以說，力量是無辜的，不分善惡，能夠驅使我們做出行動的，唯有堅定的心靈和信念。”西格瑪望著皎然的月光，突然笑道，“就像我，我是不太樂意做死靈法師的，一開始抗拒的最厲害。死靈法師啊，擁抱死亡，召喚亡靈，刨人祖墳，玩弄靈魂，擅長詛咒，傳播病毒，引起瘟疫……這就是諾倫大陸對死靈法師的主流看法，無論是不是偏激，但誰都要承認，任何三觀正常的生靈，都是很抗拒死靈法師這種家夥的……”

　　“然后呢？”雅典娜聽得入神，追問道，“你現在……好像很快樂的樣子。”

　　“也不算是很快樂……好吧，好吧，至少不會感到非常抗拒了。”西格瑪苦笑了一聲，輕輕道，“至少是比較自由的吧，他們都沒有過度地逼迫我，也願意容許我胡鬧，我也可以自由地選擇想要學習的東西，以自己的步調成長著，不願學習的課程就不學，感興趣的領域就認真些……現在的話，其實偶爾心里覺得，做死靈法師也沒什麽不好的。我雖然掌控著擁抱死亡的力量，但不會被這股力量改變心智，我依然有自己的底線，行事準則也沒有改變，我按照自己的信念做出一次次選擇，並願意承擔由此帶來的責任和后果，我可以用這力量做更多我想做的事情，保護我所珍視的親人和朋友……”

　　雅典娜只是簡單的“哦”了一聲。

　　絞盡腦汁，甚至違心地稱贊了阿特拉斯，如此費盡苦心的安慰只換來了一聲簡簡單單的“哦”，西格瑪有些火大：“我說，我講了這麽多，你感覺好些了嗎？”

　　雅典娜沒精打采地說道：“有點，謝謝哈。”

　　“……那從我身上起來行不行？雖然被抱住的感覺很舒服，但七八個小時一動不動，再舒服的感覺也不舒服了。”西格瑪木然道，“我感覺身體都快僵硬了，而且天氣好冷。”

　　“可是我還想這樣待一會兒，不想動彈……”雅典娜的口氣已經疑似于撒嬌，在這種情況下，她貌似已經軟弱到了極點，像個從冬眠中偶爾醒來的小動物般搖了搖身子。

　　“……那換個姿勢行不行。”西格瑪吐出一口氣，“我覺得我的血流都不暢通了……”

　　“哦……”雅典娜答應了一聲，雙手用力。

　　西格瑪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天旋地轉，他那算得上健壯的身體被雅典娜像根稻草般擺弄起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后背一軟，整個身子陷入了溫暖的懷抱之中——片刻之間，他與雅典娜的位置互換，現在成了雅典娜從身后抱住了他，而他靠在天使那寬廣的胸懷中。

　　黑色的羽毛飄起，夜空之下，雅典娜那對已經變得漆黑的羽翼絢爛展開，然后緩緩合上，就像鳥媽媽將孩子用翅膀護住一樣，緩緩閉合的羽翼將兩個人團團圍住，裹在其中，只剩下兩只腦袋露在外面，一同望著燦爛的星空。

　　雅典娜在西格瑪的耳邊輕聲道：“現在暖和了吧。”

　　西格瑪點點頭：“很溫暖，想不到還有這種用處。”

　　于是兩人再次沈默，一同望著燦爛的星空，一語不發。

　　雅典娜突然道：“以后，怎麽辦呢？”

　　“當然是找到讓你恢復原樣、重新拿起聖劍的方法。老家夥們見多識廣，不行的話，諾倫大陸各勢力都有知識淵博的異人，總有辦法的。”西格瑪回應道，“我想你保證。”

　　雅典娜嗯了一聲：“在這之前，我還要住在這里，你可不能趕我走，除了你這里，我不知道該去哪里了。”

　　西格瑪答應道：“當然沒問題，但你得每天早晨給我做飯，然后做家務，還得給我洗衣服……”

　　“我之前不是一直在做嗎？”

　　“哦，想想還真是這樣。”

　　于是兩人再度陷入沈默。

　　不知過了多久，西格瑪開始沒話找話。

　　“你在看什麽呢？星星有這麽好看嗎？”

　　雅典娜注視著星空的某個方向，輕聲道：“我在看天堂山……”

　　“現在你沒法回去，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回去的。”西格瑪安慰了一句，隨即發現了雅典娜話中的問題，“你說，你在看天堂山？哪里？”

　　“這里！”雅典娜從羽翼的包裹中伸出了手，指向了一個方向，脆生生道，“距離諾倫大概三十億千米的地方，就是天堂山。”

　　“哦……咦咦咦？”西格瑪驚訝地叫道，“你是說，天堂跟我們在同一個宇宙中？”

　　“是啊，你不知道嗎？”雅典娜也很奇怪，“我以為你的導師早就告訴你了。”

　　“我還一直認為，天堂與我們在不同的位面……”西格瑪有些不可置信。

　　“怎麽可能？你不覺得，父神創造了這麽大的宇宙，只有諾倫有生靈，不顯得很寂寞嗎？很浪費的。”雅典娜俏皮地笑了笑。

　　西格瑪顯得很感興趣：“能告訴我更多嗎？”

　　“那就要從太陽說起了。那是一顆熾熱的�星，吹出物理與魔法雙重性質的風，為整個太陽系提供力量，圍繞著它，九顆行星規律地轉動，每一顆行星上都有生靈，從虛空中扎根的世界樹托舉著這一切，構成太陽系的九大國度……”

　　“距離太陽最近的，是水星，面朝太陽的方向泛濫著滾燙的熔巖之海，但背朝太陽的方向則是極為森寒，是固化的晶體與金屬的世界，這顆星球不斷自轉，其狀態也在極寒和極熱間不停轉換，惡劣的環境，只有少數強大而適應性強的生物才能生存……”

　　“這個方位，是火星，地心翻滾著無盡的熔巖，是俗稱的熔巖地獄，惡魔一族的家園……”

　　“這個方位，是木星，這個星球沒有陸地，構成行星的是濃烈的云層。但就算如此，這個行星上卻生活著眾多的生命，他們在行星的云中遨遊，有的像是雷暴組成的巨人，有的則是纏繞著火焰的鳳凰，這里是元素生命的樂土，也是物質和精神分界最為模糊的地方，有一部分法師所溝通的精神位面，其實就是這里……”

　　雅典娜將自己所教導的知識慢慢說給西格瑪聽，太陽系的九大國度，各自的瑰麗與神奇，各自的風光與民族，這是一個充滿活力的世界，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精彩……

　　“那這顆星球，就是俗稱的天堂山……”終于講到了自己的家園，雅典娜卻聽到西格瑪的呼吸有異，仔細一看，這家夥聽著聽著，不知何時就這麽睡著了……

　　她有些生氣，但聽著西格瑪勻稱的呼吸，不知如何，就微笑起來。

　　“晚安，一本正經其實卻很色但還是很可靠的西格瑪……”她將懷中的人抱得又緊了一些，也閉上了眼睛。

　　寧靜的夜空下，廢墟之上，墮落天使用羽翼包裹住了自己和另外一個男人。

　　少年和少女沈沈睡去。

　　沒有人看到，雅典娜帶著一絲幸福的笑容睡去之時，她那漆黑的羽翼，悄然閃爍起來，于黑色與白色間不斷變換……

第七十二章 不告訴你們


　　第二天兩人先后醒來，竟也沒發生什麽多余的事情，只是西格瑪和雅典娜的關系在無形中親密了不少，日常交流生活也多了幾分默契。
　　也不知道天使是徹底地死了心，還是說相信西格瑪會幫她解決問題，總之，她又回到了之前那種每天學習做家務練習武技與聖劍交流感情這種近乎于無所事事的狀態中。

　　似乎覺醒了另一半血脈並沒有讓她的情商得到顯著的提高，但西格瑪那一頓近乎于嘴炮的兩性課程卻讓雅典娜稍稍有點開了竅——這家夥總算明白自己之前對西格瑪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有多羞恥，雖然嘴里不說，但是心里卻羞得要命，這直接導致了她拒絕與西格瑪進行任何形式的身體接觸，就連坐在一起時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所謂的墮天使女仆套裝就更不要想了，現在她恨不得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一點肉都不露出來。

　　至于她的新衣服，自然是從愛麗絲那里搞到的。

　　雅典娜想明白事情前因后果之后，自然沒有道理再替愛麗絲隱瞞，西格瑪這才知道，原來給雅典娜灌輸奇怪思想的罪魁禍首居然是這家夥。

　　不過他就算腦洞再大，也想不到愛麗絲的真實動機，只能將愛麗絲的行為歸納為復雜難辨的少女心——想想吧，同為阿特拉斯學院的三觀正常者，又是相處不短的朋友，再者彼此印象不錯，稍微發展出一些朋友之上的朦朧好感簡直是很正常的事情，連西格瑪偶爾都會想想“除了身材略顯淡薄外，這家夥還是不錯的嘛，長得很好看，性格也可愛，要不要發展一下超友誼關系”這種男人都會想的事情，愛麗絲也是妙齡少女，會有一些奇妙的好感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天下事物的好壞在于對比二字，西格瑪雖然沒什麽虎軀一震美女倒貼的花瓶光環，也沒有登峰造極的特殊把妹技巧，但在阿特拉斯一眾面癱無趣死靈法師的映襯下，活脫脫便是天下第一好男人的節奏。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發現自己對其有些好感的男性朋友與一個從天而降來歷不明更重要的是身材要好很多的天使廝混在一起，感覺不爽想要搗亂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西格瑪帶著神秘莫測的賤笑，擅自將愛麗絲的性格和動機補全，心中不禁有些小飄然，這種“原來有這麽漂亮的妹子對我有好感”的處男式的得意情懷，大概很多看官會感同身受吧。

　　所以在這種情懷的驅使下，加之此事也沒導致什麽非常壞的后果，西格瑪只是將雅典娜不小心墮落的事情輕描淡寫地一說，要求愛麗絲保密后，也就沒了下文。

　　平心而論，愛麗絲和西格瑪可以並列為導致雅典娜突變的直接原因，甚至愛麗絲的行為更惡劣一些，但西格瑪卻含糊過去，沒有跟愛麗絲細說。他一廂情願地認為這只是愛麗絲的惡作劇，只是湊巧玩脫，真正的男人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承擔起應負的責任，努力解決問題，而非是揪著一個無辜的少女不放手，將錯誤分給對方一半，圍繞著責任問題無休無止地扯皮——因為事已至此，談這個根本沒有意義，反而會讓愛麗絲產生不必要的愧疚。

　　不過，西格瑪不知道的是，愛麗絲當然不會感到多麽愧疚，她天性如此，只會關心自己在意的人，將一個左右看不順眼的天使坑到墮落，簡直絲毫沒有負罪感，反而會因為種族立場和私人恩怨的雙重得逞而感到暗爽不已。當然，正如她為了掩飾自己的冷漠天性，還是會裝出一顆清純可愛天真爛漫的人類少女心一樣，她對此偽裝得既慌張又害怕，簡直是聲淚俱下地向雅典娜表示了她的歉意，雅典娜似乎也早已放開，至少不會將怒氣胡亂發泄遷怒，兩人居然因此成為了好朋友——至少表面看起來像是這麽回事。

　　而西格瑪的一番苦心也不算是俏眉眼做給瞎子看，前面說過，愛麗絲雖然本性有些冷漠，但卻會關心她在意的人，西格瑪不曉得她的真實身份與動機，但她卻對自己在“雅典娜墮落”這件事情上所起到的關鍵性作用了如指掌——但西格瑪的描述只是輕描淡寫，甚至連一句抱怨都沒說過，就默不作聲地擔起了所有的后果與幫助雅典娜恢復原狀的責任……

　　要知道，在任何世界，一見鐘情的愛情都不罕見，但這卻充滿了沖動和不穩定，真正醇厚的感情無不是在日積月累的小事中不斷發酵的。這件小事在愛麗絲心中產生了什麽樣的影響，西格瑪自然惘然不知，愛麗絲身在局中，除了覺得有點小感動之外，也沒有察覺到什麽異樣，大概只有無處不在的命運才知道，深深扎根在愛麗絲心靈中名為愛情的那顆種子，正在不斷地養分和溫暖陽光的呵護下茁壯成長，等待開花結果的那一刻吧。

　　至少現在還是比較遙遠的。

　　西格瑪對此毫無所覺。

　　他是個行動派，屬于“自己到目標兩點一線車過去”的典型，既然答應了雅典娜，自然要不遺余力地幫她，而且現在就要開始行動。

　　他決定先拜訪阿特拉斯最有名的幾位傳奇，從薩格拉斯開始。

　　帶著身披斗篷、遮住黑色羽翼的雅典娜，西格瑪敲響了黑暗之王家中的大門。

　　薩格拉斯的審美觀與他那一點都不好笑的冷笑話一起，馳名于死亡國度。也不知道是他的惡趣味，還是他的三觀扭曲，亦或是他自以為的薩氏幽默，反正無論遠看近看橫看豎看，傳奇死靈法師薩格拉斯閣下的居所的外形，怎麽看都像是一只馬桶……

　　薩格拉斯像普通人一樣招待了他們，坐在沙發上，他用心地調著手中的奶茶，隨口道：“天使與墮天使的秘辛啊，關于第一次光暗大戰的前因后果，我是知道一些的。”

　　第一次光暗大戰在天堂山也是不可多言的禁忌，連雅典娜也所知不多，西格瑪覺得，這期間的奧秘很可能是解開雅典娜心結的重要因素，于是兩人不由地挺直了身子，仔細傾聽薩格拉斯接下來的話。

　　誰知黑暗之王不緊不慢，依舊攪拌著杯中的奶茶，他一邊維持著奶茶滾燙的熱度，一邊向里面加入許多果仁與調味品，慢慢地，乳白色的奶茶被攪拌成如綢緞般絲滑的咖啡色，薩總這才端起茶杯，微微地抿了一口，享受般地嘆出一口氣來。

　　西格瑪和雅典娜被他吊足了胃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等他講講天堂的秘辛。

　　對此，薩總傲然一笑：“可我就是不告訴你們。”

第七十三章 曠世賤人

　　古往今來，賤人都是最欠揍的。

　　一個賤人如果一直貫徹著賤的信念，賤得很徹底，而且活了很長很長時間，一直活到現在，那麼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此人既賤且強，超級能打，就算賤到與人相處三分鐘就會讓人想要將他毆打至死，也能滋滋潤潤地活下去。

　　西格瑪覺得，死靈學院名義上的最高領袖，黑暗之王薩格拉斯，就是這種賤人。

　　不僅賤到了一定境界，也強到了一定境界，他甚至惡意地猜測，薩格拉斯的戰鬥力這麼碉堡，是不是早年嘴子太欠，以至於誰都保不住他，迫不得已只好奮力自保，在“嘴欠惹人——被人打——以戰養戰——反殺——嘴欠惹更厲害的人”這條無限的作閉環中一路飆到傳奇？就像上輩子看過的網路勵志小說那樣，身殘志堅的主角天生一副嘲諷臉，可以吸引各色人等在各種方面的不爽與敵視，經常遇到不公平的對待與挑釁，為了打破這歧視的怪圈與命運的不公，主角不僅要逆襲，還要逆天，不斷變強，不斷殺人，在幾乎整個世界的隱性敵視下一路成長為最強的強者，這種套路初看起來無腦，仔細一琢磨，簡直感動世界，催人尿下。想想看，究竟是多麼堅強的人，才會在“貌似全世界的人都看我不爽見了面就要弄死我”的殘酷現實中茁壯成長，成為報復世界的好兒郎？

　　想到這裡，西格瑪看向薩格拉斯的目光充滿了欽佩與讚賞，無疑，他將薩總當成了那一類人，並擅自給他腦補了廢柴退婚型的早期黑歷史設定，幻想一下薩總當年的苦逼模樣，他心裡著實好受了一些——哪怕這些東西都是他在腦海中胡編的。

　　這就是西格瑪式的精神勝利法。

　　沒錯，即使心中非常想將這廝按在地上拳打腳踢痛毆一番，西格瑪也必須壓制住心中暴虐的揍人欲望，克制再克制。因為薩格拉斯的惡趣味不僅僅在於用三言兩語的冷笑話將對方刺激得暴跳如雷火冒三丈，他還極其期待對方會克制不住出手揍人——這樣的話，他就會在對方怒火中燒想要以暴力發洩不滿的怒吼中輕鬆將其放倒在地，痛打一番，對方那暴怒未退滿臉驚愕的表情對於薩總而言，簡直是最高的享受。

　　總而言之，阿特拉斯的幾位傳奇中，數這位相貌堂堂看起來沈默可靠，但論惡趣味和欠揍程度而言，大概是無人能出其右吧。

　　西格瑪用精神勝利法平息怒氣，生怕雅典娜年輕氣盛忍不住，隨手按住了天使規規矩矩放在腿上的雙手，天使少女臉色微微一紅，瞪了西格瑪一眼——西格瑪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雅典娜雖然有些天然，但記性並不錯，當時被薩格拉斯一記死亡凝視打散全身暗能的恐怖經歷使她清楚地認識到了老牌傳奇與新晉聖域猶如天壑的巨大差距，很有耐心地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看來這些天經歷的事情確實讓她成長了不少。

　　不再狂傲，不再暴躁，也不會張口閉口“我乃符文重甲主戰天使雅典娜”“天堂的榮耀由我守護”這種略中二的口號掛在嘴邊，經歷了這種可怕的挫折和沈重的打擊，雅典娜看起來著實沈穩了不少……

　　薩格拉斯看了看西格瑪，又看看雅典娜，再看看兩人疊在一起的手，傲然一笑：“有一腿~”

　　“別捕風捉影地想要搞個大新聞。”西格瑪斜睨了薩格拉斯一眼，“有關光暗之戰和墮天使，是真的不能說，還是在逗我們玩？

　　薩格拉斯放下奶茶，坐直身子，嚴肅地望著西格瑪，他的表情讓雅典娜和西格瑪心中一沈——看來這事大概是沒戲了，卻聽到薩總沈聲道：“逗你們玩。”

　　“……”西格瑪和雅典娜一陣囧然，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氣，假使能聽到這種關鍵性的線索的話，被調戲一下也無妨。

　　薩格拉斯望著表情重新變得充滿期待的兩人，傲然一笑：“……騙你們的，是真不能說。”

　　“……”天使和死靈法師表情變得木然，只是雅典娜反手握住了西格瑪的手，兩人默不作聲地對視一眼，很默契地從對方眼中明白了彼此的想法——這頓打暫且寄下，等到我們晉級傳奇之後，一起狠狠地揍這老王八蛋一頓！

　　“你們倆的眼神讓我想先下手為強，至少要夠本……”薩格拉斯慢吞吞道。

　　看著兩人神色一緊，他又傲然一笑：“開玩笑的，我又不是沒被復數位的傳奇圍毆過，哪次他們吃的虧比不我大？到時皮癢了，儘管來找我。”

　　……臥槽還不止一次啊！你這個作死老能手！

　　薩格拉斯玩夠了，倒是說起了正事：“看樣子，天使丫頭把九大國度的事情告訴你了？本來想等到你進階傳奇，靈魂離開身體，由諾倫趕往宇宙中心的法則之海感受世界本源時，順路就能看到，現在嘛……知道也就知道了。”

　　他繼續研究著奶茶，一邊緩緩道：“天堂山發生的事情，我們這些傳奇都有法子知道。望遠鏡你知道吧，關於望遠鏡的原理，是對光的運用，煉金術課程都講過。望遠鏡往大了做，理論上可以製造出一種巨型的天文望遠鏡，可以讓一個凡人望見其餘八大國度的光景，然而只是理論上，因為太空一片黑暗，製造工藝也沒有精密到那種程度，民間和普通學院製作出的望遠鏡，頂多能看看月亮上的天坑，再遠基本上看不到什麼鳥毛了……”

　　“不過世間的道理是相通的，煉金術無法做出極其精密的儀器來觀測其他八大國度，但魔法有辦法，因為這項原理無非是對光線的運用。傳奇的元素操縱能力足以達到如此精密的程度，再加上我們有著新特質的靈魂，看到其他國度的事情，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薩格拉斯慢慢講道，“當然，也不算是太容易，因為我們有傳奇，他們也有傳奇，擅自窺視的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還會受到對方強者的遮罩。”

　　“天堂山那次是因為光暗大戰，幾乎整個星球的全部頂尖強者都捲進戰團，已經沒有遮罩我們感知的閒暇，所以諸界傳奇強者的神念蜂擁而至，大家搬著小板凳帶著爆米花，看了一場宇宙的年度大戲，簡直大開眼界。”薩格拉斯瞄了雅典娜一眼，“那時站在我身邊看熱鬧的是火星熔岩地獄的一位惡魔大君，差點笑成狗。”

　　雅典娜的臉上時青時白，這種丟人丟到整個太陽系的事情，確實被一部分主戰天使視為奇恥大辱，她不禁問道：“那天使墮落的根源是……”

　　“這就不能說了，事後天使打完收工，神聖階的天使們一個個找我們來談心，這群傢夥雖然歷經內戰浩劫，但畢竟是父神的長子和最寵愛的第一種族，他們要是發起瘋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特別是諾倫的人族，有隔壁火星的惡魔們蠢蠢觀望，天堂簡直是潛在的特殊盟友，我們也覺得，偷看對方的家事，還四處宣揚，不是人幹的事，所以都做出了承諾，我們不會講出事情的始末。”薩格拉斯面色奇異地看了雅典娜一眼，“你應該知道，傳奇所作出的承諾的份量，連那幾個惡魔大君都沒往外說。”

　　雅典娜黯然地低下了頭，說到這個份上，她也知道沒戲。

　　“不過其中的原因，你可以自己去尋找——當然，是你取回力量之後。” 薩格拉斯又道，“別被繁雜的事情弄亂了事情的先後主次，泰瑞斯身為正義天使，沒你想的那麼不堪，將你放逐下來，必然有他的道理，你取回力量的關鍵，應該在他向你說的話”

第七十四章 一件小事


　　聽薩格拉斯毫不客氣地點明了雅典娜的唯一出路，天使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卻沒有說話，泰瑞斯對她說的話，她自然牢牢記在心里，但不願說出來供薩格拉斯分析，那種事情，她如今只願跟西格瑪一個人說，無他，只是信任的問題。
　　見無話可說，兩人也就告辭離去，薩格拉斯當然沒送，世界上大概已經沒有值得他起身相送的人了。不過死靈法師的最高領袖坐在寬大舒適的沙發上，還是似笑非笑地向離去前又回頭的西格瑪舉杯示意，臉上的表情神秘莫測，要多八卦有多八卦。

　　“天使與墮天使的混合血脈，再與人類結合，能生出孩子來嗎？生出來的孩子又是個啥模樣？”薩格拉斯摸了摸下巴，笑吟吟道，“不過以小崽子的脾氣，占占便宜**一下自然是千肯萬肯，但是輪到真槍實彈地生孩子，多半就要猶豫再猶豫，說什麽要培養感情。媽的，平常這麽不要臉，在這種事情上居然就這麽有節操了……”

　　他表情突然變得驚訝，望向虛空的某處地方：“這也要開盤口？好，我下注。”

　　離開的兩人自然不知道窮極無聊偏偏賭癮很重的某個傳奇已經就兩人的婚姻及生子問題開盤坐莊，其項目五花八門，還賭了某天使懷孕之后會不會被某人的未婚妻來個雙殺剖開肚子檢查一下有沒有小寶寶。西格瑪望著一臉糾結的雅典娜，不禁笑了起來：“現在知道，我到底有多好了吧。”

　　雅典娜苦笑了一聲，她平時接觸的傳奇，也就是神聖階的天使們，不是睿智善良，就是勇猛正直，要不就是公正嚴明，他們的聖光決定了他們純粹無垢的心靈，諸如薩格拉斯之流欠揍又跳脫的傳奇強者，她以前還真是沒見過——此人賤格又惡趣味的行事方式，無疑對雅典娜產生了很大的沖擊。

　　西格瑪好心解釋替薩格拉斯解釋道：“諸族之中，人類的靈魂最為繁雜多變，但產生的感情也多樣而濃烈，薩總會變成現在這樣，肯定是小時候經歷了很悲慘的往事，他那報復社會的強烈願望化作濃烈的感情鋪就了他的傳奇之路，所以才變得像在這般挫樣，你不要鄙視他，他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啊……”

　　雅典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如果她遇到了像薩格拉斯這種賤人，在雙方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定然是見一次打一次，看來傳奇就是傳奇，薩格拉斯閣下這種人肯定經受了許多血與火的考驗，才取得了今天這般成就……

　　她想起了一件事情，瞪了西格瑪一眼：“你將來不許變成這樣。”

　　西格瑪居然猶豫了一下，從他自己的成長軌跡來看，這個要求著實有點強人所難，不過轉念一想，區區薩格拉斯，怎麽配跟小爺相提並論，等我晉升傳奇，有了更強的實力和資本，論起報復社會和作死的本領，比起那廝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念及此，他在雅典娜的注視下傲然一笑：“放心，當然不會。”

　　雅典娜不知道他心中的盤算，聞言安心一笑，隨即想起了薩格拉斯的告誡和建議，笑道：“雖然性格有些古怪，但還是提醒了我問題的關鍵，黑暗之王說的話很有道理，但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那是因為這個賤人一直在說廢話，完全是在逗你玩。”西格瑪拍了拍雅典娜的腦袋，嘆息道：“你仔細想想，他說了這麽一大坨，歸納總結出來的意思是什麽？其主要意思就是，老子什麽都不會講，你也別多想，還是先想辦法把力量取回來吧，可這幾句話的事情，偏偏被他長篇大論說了將近一小時，還講成了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而你還聽得很認真——看你那入神的傻樣，他心里肯定快要笑翻了。”

　　雅典娜仔細一思考，果然是這麽回事，薩格拉斯長篇大論一番，說的都是廢話。

　　她想到這里，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人類的傳奇真是性格古怪，不禁橫了西格瑪一眼：“你這麽壞，是不是跟黑暗之王學的？”

　　西格瑪嚴肅地思索了一下，搖頭道：“不，應該是我們相互印證，共同提高……”

　　兩人笑鬧了一陣，雅典娜又問道：“接下來去哪里？拜訪第二位傳奇嗎？”

　　“不必了，薩格拉斯不願說，索倫肯定也不會講，死靈學院的傳奇們各有各的怪癖，索倫也好不到哪去，你要是想要去受氣，那我們就去拜訪一下。”西格瑪一臉古怪道。

　　“……那就算了。”雅典娜總結了一下薩格拉斯的性格，這位強大的死靈法師有著極端古怪的惡趣味與怪癖，喜歡“傲然一笑”地說出讓人無語的冷笑話或者令人抓狂的惡作劇，總結起來，就是極其欠打，偏偏還自身非常能打，讓人只能強忍他的惡趣味……

　　她于是對據說與薩格拉斯不相上下的索倫君王非常好奇，試探地問著：“那索倫……”

　　西格瑪望著遠方的天空，淡然道：“如果說薩格拉斯的屬性是‘傲然一笑’的話，那麽索倫，就是會不分場合‘邪邪一笑’著胡說八道……”

　　雅典娜無語，然后弱弱道：“那還是不去了。”

　　“明智的選擇……”西格瑪點頭，然后問道，“薩格拉斯的話，你怎麽看？”

　　“我當然知道，泰瑞斯……導師的話我一直記在心里，他說的道理我全都懂，他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是，道理如果有用的話，世界上就沒有這麽多的沖突了。”雅典娜嘆息道，“導師讓我公平地包容每一個生命，但我從小的意志就是只為天堂而戰，我即使口中承認導師說的話有道理，但卻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

　　“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來，你想說什麽，都可以告訴我。”西格瑪拍了拍雅典娜的肩膀，笑道，“你以前只關心天堂，但現在，也不是把我當朋友了？觀念，是可以慢慢改變的。”

　　“西格瑪……”雅典娜的心突然跳得很厲害，她有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驅使著她，想要抱住眼前的人……

　　“沒關系，一切會好起來的。”西格瑪溫和地笑道，“難道還會發生比這更壞的事情嗎？”

　　“我認為，會的……”正當兩人慢慢陷入奇異的二人世界中時，熟悉的聲音從背后響起，西格瑪和雅典娜略顯慌亂地回頭一看，薩格拉斯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后，傲然一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忘記了一件小事。西格瑪，教廷的人快來了，說要看看天使……”

　　“……”

　　一陣令人窒息的沈默之后，西格瑪氣急敗壞的聲音咆哮起來：“小事你妹啊！哪有什麽天使啊！已經變成墮天使了！”

第七十五章 餿主意


　　西格瑪簡直暴跳如雷。
　　他顧不上尊敬校長——事實上他也從不尊敬——就這樣指著薩格拉斯跳腳罵道：“你們的嘴都是篩子嗎？怎麽四處漏風啊！怎麽就讓教廷的人知道了啊！那群練聖光練到腦子僵化的家夥來干什麽啊！我從哪里找一個天使來啊！難道告訴他們，確實來了個天使，就在兩三天前就變成墮天使了？他們會砍人吧！一定會砍人吧！”

　　“怪我咯？”薩格拉斯一攤手，“教廷聖事部有哥白尼機關，專門監測整個諾倫的天文異動，雅典娜被放逐時的聲勢是何等浩大，由仲裁熾天使啟動世紀方舟，強行匯聚散亂的以太洪流，搭起了橫亙諾倫與天堂山長達三十億千米的躍遷橋，只要哥白尼機關的值守占星師不是瞎子，怎麽會發現不了？事實上其他勢力的天文觀測部門都發現了，腆著老臉來問，都給我打發回去了。但教廷打發不了啊，那道架起躍遷橋的能量明顯是世紀方舟的手筆，一位天使掉在了死靈法師的地盤上，與天堂山關系極為親密的教廷怎麽能不管不顧？萬一被我們做成天使標本怎麽辦？”

　　“標本個頭！”西格瑪怒道，“那裁決天使把雅典娜扔下來歷練，肯定跟你打過招呼！”

　　薩格拉斯面色不變，泰然自若道：“可教廷那邊不知道啊。”

　　“放你大爺的震天屁！還想耍我呢！泰瑞斯跟你通了氣，怎麽不會跟教皇講一聲！”西格瑪一眼看出了薩格拉斯的狼子野心，怒道，“驢日的老家夥，還想蒙我！”

　　“切，聰明了不少……”薩格拉斯皺了皺眉，似乎為這一次胎死腹中的“傲然一笑”感到遺憾，他淡淡道，“沒錯，教皇是知道，但僅限于教皇知道。首先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不值得大張旗鼓，其次，你知道，自然學院那件事情已經讓傳奇領袖們有了戒心，所以，未來的天堂領袖來到人間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說，教皇雖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但無法向紅衣主教們言明，天使來到人間，不論是出于何種目的，身為天堂山親密盟友的教廷都不能置之不理……”西格瑪分析道，他頭痛似地彈了彈腦袋，華盛頓家族的人對有關于政治的東西都不是很感興趣，不過他不是傻瓜，很快發現了問題的端倪，“天使逗留在死亡國度，教廷方面當然有理由派人前來探查問詢，以保證天使的人身安全，但是……”

　　他瞪著薩格拉斯，表情極其不善：“但教廷為什麽會知道，雅典娜一直沒走？你怎麽不告訴他們說，雅典娜只是來諾倫完成任務，只是降落地點發生了意外偏差，不小心在死亡國度降落，著陸之后就離開了？”

　　薩格拉斯露出了很高興的表情，一副“我就等你問這個”的模樣，西格瑪心中暗叫不妙，果不其然，黑暗之王傲然一笑：“那是因為，上次聊天我跟殺戮者強行吹逼，談及彼此的繼承人時，我告訴他，我的弟子西格瑪不僅僅是萬年罕見的絕世天才，還是威震諾倫的一代情聖，不到兩天就把從天而降的天使拿下了，現在那傲氣十足的天使乖得跟小媳婦似的，賴在阿特拉斯不走，哭著喊著要嫁給他，即使要跟多少女人分享都不介意，只要他心中有她就行——你知道的，殺戮者那張破嘴四處漏風，他知道了，就代表諾倫頂尖的各大勢力至少有三成人知道了你的赫赫威名，說不定會給你起一個‘攻略之神’的外號，怎麽樣，我的弟子，你的導師幫你長臉了吧……”

　　西格瑪雖然已經早就領教了很多次，但還沒想到薩格拉斯居然操蛋到這程度，完全毫不猶豫地就將他“最得意的弟子”給賣了啊，而且完全是損人不利己的那種……

　　他氣得指著薩格拉斯，手指頭都在微微顫抖，最終還是頹然將手放下，事已至此，只能將這筆賬寄下，日后慢慢報答薩格拉斯今日的賣弟子舉動，為今之計，是先要把這一關過了。

　　雅典娜聽到薩格拉斯那不要臉的謠言，驟然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陷入了自己的腦補世界，她兩只手指不斷地撥弄著衣角，低聲而快速道：“我我我我我要跟西格瑪結婚？怎怎怎怎麽會，雖然不討厭，但是太快了，而且現在做這種事情言之過早，最重要的是先取回自己的力量吧，而且什麽叫‘與多少女人分享都不介意’？愛情是神聖而唯一的事情，塔莎翠絲指揮官教過我們，婚姻是神聖的契約，是不可悖逆的同盟，是伴侶間相互完全擁有彼此的神聖聯系，這份感情不能被任何人玷汙和爭奪，觸犯這神聖契約的人要用鮮血償還罪孽，所以說我不能跟其他女人分享西格瑪啊，按照戰士長的說法，應該全殺了才對……”

　　西格瑪並沒有聽到雅典娜在說什麽，他此刻的心神完全放在“如何應付過這一次鬧劇”上，死靈法師沈聲分析道：“聽了這種謠言，教廷的人第一反應是不信。所以肯定會派代表團以友好訪問之名過來探查，看看雅典娜是跟我真心相愛，還是我把她洗腦監－禁淩－辱調－教成了肉嗶器，如果是前者也就罷了，如果是后者，大概會砍死我……”

　　“所以說，事情很簡單啊！”薩格拉斯拍了拍巴掌，“等到教廷的人來了，直接告訴他，但天使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完全是自由的，只是願意待在你身邊，讓那群白癡不要瞎管閑事，不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你說得好有道理……”西格瑪笑著�起頭來，隨即暴跳如雷，戟指罵道，“有道理個屁啊！雅典娜的翅膀是黑的啊！墮天使！墮天使！”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面色一沈，上前一步，肅然道：“一位天使墜落到了死亡國度，隨即變成了墮天使，無論我們做什麽解釋，也是說不清楚的。教廷肯定趁機發作，不會善擺甘休，校長，事情是我惹出來的，不能讓死亡國度為我的沖動和愚蠢買單！不敢承擔責任，這不是華盛頓家族的風格！我會和雅典娜連夜離開阿特拉斯，周遊諾倫，找到讓雅典娜恢復原狀的方法，在此之前，我絕不會給大家添麻煩！”

　　他那大義凜然的說法配合著一臉正氣的表情，活脫脫就是一個富有責任感的好男兒，連雅典娜都被他的情緒感染，充滿感動和感激地望著西格瑪。

　　薩格拉斯�頭看天：“做你的美夢。”

　　“媽了個山蛋蛋，真不好糊弄……”趁亂合法逃學的美夢破碎，西格瑪罵罵咧咧，“那該怎麽辦？申請實習，避避風頭？”

　　“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了。”一副一切盡在掌控中的神秘笑容，薩格拉斯傲然一笑，向西格瑪豎起了大拇指，“向教廷代表團的成員證明，你確實是天下無雙的大情聖，以至于讓雅典娜死心塌地愛上你，愛意甚至超越了對聖光的信仰，于是變成墮天使了！”

　　張開雙手，黑暗之王在兩人呆涕的表情下宣告著：“沒錯，你們兩個，裝成甜蜜蜜的情侶吧！”

　　“總覺得……薩總你玩得好歡脫……”

　　“不，你的錯覺罷了……”

第七十六章 驚喜來得太突然


　　“總之，這件事情就交給你打發了。”薩格拉斯給這件事情做了總結，“想辦法堵住教廷來客的嘴，無論你用事實還是謊言亦或是大吊都行……用什麽方法都隨便你。你也差不多應該開始學著獨當一面了，學院只負責在你闖禍后幫你買單、撐腰和擦屁股，做出選擇、認識后果和思考教訓，是你自己的事情。”
　　他攤手道：“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蒙不了教廷的人，他們一定會將天使帶走，這屬于公事公辦范疇，是沒法耍賴的，學院也不好出頭，你自己掂量著。”

　　雅典娜斷然道：“我哪兒都不去。”

　　“但你更不能暴露身份？不是嗎？無論你在將來會做出何種選擇，一定不能讓教廷的人得知‘天堂未來的熾天使領袖擁有墮天使的力量’，哪怕是‘曾經’也不行，我不會允許天堂的繼承人在死亡國度上使名聲蒙羞，這是我對天堂做出的承諾。”薩格拉斯看了雅典娜的羽翼和瞳色一眼，點頭道，“先要把這件事情給辦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向雅典娜的眉心虛點一下，雅典娜本能地想要閃避，卻悲哀地發現，無論她閃向哪里，那根手指都會如影隨形，讓她絲毫無法抗拒，傳奇與聖域的差距，真的有這麽無法逾越嗎？她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卻覺得一陣心悸，充盈在體內靜謐卻浩瀚的暗能被一股強大但精巧的外力壓縮成了一團，那股力量化作堅固的鎖鏈，將澎湃的暗能牢牢地束縛，在西格瑪驚詫的目光中，雅典娜那漆黑的羽翼漸漸恢復成了雪白，充滿魅惑的紫色眸子也重新恢復成了極光般的湛藍。

　　“先別顧著高興。”還沒等兩人高興，薩總一盆冷水澆下，“只是暫時封印，治標不治本。你的血脈決定了你萬中無一的罕見天分，聖光和暗能可以比較和諧地在你的身體中共存。之所以羽翼和瞳色趨近于墮天使，那是因為你本身的聖光力量和天使冠冕被泰瑞斯粉碎，暗能的強度壓倒性地蓋過聖光，才會讓你產生墮天使的體征。如今我將你體內的暗能暫時束縛，聖光重新占據上風，所以才會變成這種模樣。”

　　西格瑪深知薩格拉斯的不靠譜與惡趣味，于是問道：“有什麽風險？”

　　“有很多。”薩格拉斯一本正經道，“首先，將你的暗能強度已經是聖域水平，壓制之后，你只能調動聖光，所以你現在還是戰五渣，小心遇到危險。”

　　“沒關系的。”雅典娜愣了一下，隨即不假思索道，“西格瑪會保護我的。”

　　“咦？我還以為你按照你的性子，一定會說‘符文重甲天使是天堂山最勇敢的戰士，即使失去了力量，天使之魂依然閃耀，我無懼于任何敵人’之類的話，看起來變化不小啊。”薩格拉斯摸著下巴，看了看西格瑪，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傲然一笑，“有一腿~”

　　雅典娜聞言，先是微微一怔，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啥，她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不是，我是說，西格瑪是我的朋友，在我的力量沒有恢復的情況下，稍微依靠一下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閣下你不要多想，我可不是習慣于依靠西格瑪，所以才順口說出這種話的。明明是西格瑪說他會幫我，所以我才會這麽想的！”

　　她越說越亂，話語雜七雜八，漸漸不成章法，迎著薩格拉斯“我懂的”式的戲謔目光，她越說越快，越快越亂，臉色也慢慢變得通紅，背后潔白的光翼居然又開始一閃一閃地變色——察覺到這個事實，她發出一聲小小的悲鳴：“又要變回去了！”

　　“看到了吧，束縛畢竟是外力，而暗能卻是你自己的力量，很容易被你的情緒所不由自主地帶動。”薩格拉斯語重心長地囑托道，“所以，不要太過激動，不要亂說話，更重要的是，不要整天想一些色色的事情，否則很容易發生這種狀況的。”

　　“我才沒有想什麽色色的事情！”雅典娜大聲地否決道，然后偷偷地用目光去瞄西格瑪，“那……那種事情一點都不色！”

　　西格瑪倒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只是聽到薩格拉斯解釋后，也比較詫異，同時心中有一種淡淡的欣慰和成就感——從雅典娜的話中，他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信任，與外域生物——尤其是天使——建立真正的友誼與信任關系是件罕見而榮耀的事情，這意味著你獲得了一個純粹而正直的生靈的認同。畢竟在諾倫歷史上，獲得這種殊榮的人並不多，最廣為認知的是教廷的初代教皇，太陽王羅馬。當年他與天使簽訂了契約，在諾倫披荊斬棘、艱辛布道，與他的守護天使一起，將公平、守護和正直的聖光之道無私地傳播給了整個人類。無數獲得聖光傳承、以靈魂之輝照耀諾倫的聖職者們甚至驚動了天堂山，使最高執政團的神聖階天使們願意相信，人類的靈魂雖然繁雜多變，但依然有不可忽視的善良與勇氣，並因此促成了一份天堂山與諾倫人族的盟約。總之，這位太陽王很叼，他的歷史功績已經經由了時間的考驗，被諾倫諸族所承認，這些年來，由于聖職者們規矩大、屁事多，煩他們的人很多，背后偷偷罵聖光臭基－佬的人也不少，但即使是殘忍狡猾的黑暗生物，也會對這位初代教皇抱以敬意。

　　想到這里，西格瑪倒是有些了然。難怪聽說天堂山空降天使，教廷的人就很著急，畢竟自己的初代扛把子就是靠撿到天使而發家的，現在又來了一只，被死靈法師撿到，算什麽事？

　　“所以說，問題的關鍵有兩點，其一，讓教廷的人相信，我沒有對雅典娜做什麽，也沒有限制她的自由，雅典娜是自願留下來的。”西格瑪摸著下巴，沈吟道，“這第二點，就要編造一個雅典娜下界的合理理由，別讓他們一廂情願地腦補出‘雅典娜是背負著特殊的使命來到人間的，為她提供幫助的理應是教廷的聖騎士，而非是不靠譜的死靈法師’這種想法……”

　　他�起頭，問薩格拉斯：“教廷的人什麽時候能到？”

　　薩格拉斯傲然一笑：“已經到了城外二十里，還有半個小時就會進入阿特拉斯。”

　　“去你二大爺的山蛋蛋。”西格瑪同樣傲然一笑，“又在誆我，教廷訪問團要來，阿特拉斯怎麽不會事先準備？我可沒聽到過任何有關的消息。”

　　他望著薩格拉斯，沈著一笑，伸手一指：“通過我嚴密的推理可以得知，真相只有一個，他們現在僅僅是到達了死亡國度的邊界入口，對也不對！”

　　望著西格瑪那“我就是傳說中的死神小學生”的得意表情，雅典娜自然覺得睿智又帥氣，不過薩格拉斯卻面無表情，極目遠望了一會兒，無辜地指了指天邊：“你看，那不就是教廷的神聖獅鷲？”

　　“……”

第七十七章 坑爹無極限

　　阿特拉斯的死靈法師和聖光教廷的聖職者，在某種程度是極為相似的。

　　就拿一件事情來舉例子——當西格瑪將“聖殿”的存在報告給幾位傳奇大師後，經由阿特拉斯秘密示警，整個人族的頂尖勢力都得知了“聖殿”的存在。這聖殿是敵是友暫且不說，發生在自然國度的事情讓傳奇們大大警覺：悄無聲息地在自然學院中安插聖域級的棋子，秘密進行實驗，還試圖將褻瀆生命的黑鍋扣在德魯伊們的頭上，這樣藏頭露尾的聖殿，怎麼看怎麼不像好東西。至於對方“為了種族不惜弄髒雙手”的說法，傳奇們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怎麼會輕易相信？但凡偷偷摸摸幹些壞事懷有神秘目的的組織，通常會扯一片大旗，宣揚自己的事業是正義的，但實際上，誰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而且不管聖殿們吹得多麼天花亂墜，都無法改變傳奇們的敵意和殺意：一個不明底細的神秘組織，若是擅自在己方勢力中安插棋子，偷偷摸摸執行一些神秘計畫，怎麼看都是極其該死的。他喵的，哪來的中二組織，拯救世界是我們的任務，你要是憑空拉起一支生力軍倒也罷了，利用老子的資源，策反老子的人員，讓老子背黑鍋，然後成就你們的好名聲——你算什麼東西！

　　有德魯伊的教訓在前，於是各勢力開始秘密排查，從中央到地方四下撒網，於是這就考慮到一個效率和執行度的問題。以正常人的觀點來看，明明是清白的，卻憑空被調查問話，肯定會不舒服，不舒服就不配合，尤其是自認為是德高望重功勳元老的，更是難纏——老子替黨國……呸，老子替校長流血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憑什麼調查老子？這樣的話，秘密調查工作的進展就會很慢，事實上，從法師聯邦那群要自由要民主的白癡，到盤根交錯勢力林立的皇家魔法學院，很多勢力都遇到過這個問題。

　　但這個問題在阿特拉斯和席曼聖城，都不是問題。

　　前者只需傳奇們以身作則，聖域隨之站出，然後逐步向下排查問話，只需要說一句“大師們已經率先接受調查，輪到你們了，為了死亡國度的安全，我需要你們的協助”，死靈法師們就會知無不言，因為早已習慣理性思考的他們沒有多餘的想法，更不會產生“被調查就是不信任我”的不滿的情緒。而後者更為簡單粗暴，只需宗教裁決所的審判騎士向被調查對象出示由教皇和大裁決長共同簽署的諭令，然後稍稍解釋一下前因後果，那麼任務物件也會知無不言，敢稍作猶豫或者拒絕，等待他的就是審判騎士毫不留情的攻擊——聖職者們可不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驗證審判騎士們的紀律性和服從性。

　　以絕對的理性行事和服從的死靈法師。

　　以絕對的紀律行事和服從的聖職者。

　　歸根結底，他們都屬於秩序陣營，只不過一個是秩序善良，一個是秩序邪惡。

　　……所以，他們還是尿不到一個壺裡。

　　這一點通過歡迎儀式，就能看出來。

　　西格瑪依然對上次歡迎德魯伊的陣仗記憶猶新：陰風滾滾，奇形怪狀的亡靈們嚎叫著夾道歡迎，腐肉與屍骨共舞，亡靈與陰魂同行，險些將德魯伊們嚇得飛起來，不過這一次，城外冷冷清清，阿特拉斯方面只派出了幾個接待人象徵性地出來迎一迎，除此之外更無其他，連表面文章都懶得做，充滿表明了自己對不請自來的聖職者們的膈應。

　　西格瑪在遠處圍觀，又想把負責人拉出來打靶，你膈應的話，跟我說啊！由我來安排歡迎式，當場就能把這些傢夥噁心回去，省得來給老子添堵……

　　由於帶隊的聖職者是一位聖域大紅衣，迎接的死靈法師也是一位聖域。

　　兩人的談話不會被載入史冊，不是因為不重要，而是因為言簡意賅，且很丟人。

　　“來了，我們不是太歡迎。”死靈法師不太會撒謊。

　　“來了，我們也不太想來。”聖職者更不擅長撒謊。

　　氣氛陷入尷尬的沈默，阿特拉斯城外，兩方人馬默然地對視著，死靈法師這片清一色的陰森死人臉，聖職者這邊的表情也不算太好，畢竟與光輝照耀纖塵不染溫暖舒適的聖城席曼相比，終年不見烈陽天空烏雲滾滾城內陰風怒號還偶爾有一隻拖著腸子的食屍鬼路過的阿特拉斯城，怎麼看都是故事中的魔王城……

　　帶隊的聖域大紅衣主教直截了當道：“聖光不喜歡這個地方，我們本來也不會來，我們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確保天使的安全。”

　　死靈聖域大師也不懂什麼叫客氣，事實上，外交辭令對於死靈法師而言，基本與廢話無異，於是他也不耐煩道：“天使安全無恙，沒有人為難她，是她自己賴著不走。”

　　大紅衣冷哼一聲：“這一點要讓我們親眼驗證。”

　　死靈法師針鋒相對：“看完就快滾。”

　　聖職者冷笑道：“要是把天使交給我們，我們連城都不會進，馬上就走。”

　　死靈大師呲牙一笑：“信不信我把你們打一頓扣在這裡，讓教皇親自來領人？”

　　火藥味越來越濃。

　　西格瑪在遠處觀看，心癢難耐，他很想偷偷甩出一根骨矛，點燃這個火藥桶，釀成一場大混戰，這樣的話，肯定會省事不少……不過考慮到也許會出人命，教廷的人死了不要緊，要是死靈法師們有所折損，那就真有些過意不去了。

　　兩位聖域大師已經開始吵吵起來，大紅衣顯然有些惱怒：“我不跟你扯皮！那個好色成性情人無數八歲到八十歲全不放過膽敢花言巧語迷惑天使的無恥淫魔西格瑪呢！”

　　“在那兒！”死靈法師們齊刷刷回頭，指向西格瑪躲藏的方向。

　　聖職者們淩厲的視線也隨之而來。

　　膽敢花言巧語迷惑天使好色成性情人無數八歲到八十歲全不放過膽敢花言巧語迷惑天使的無恥淫魔西格瑪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無數的目光強勢圍觀。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外號，不過，他瞬間就想明白到底是誰搞的鬼，於是，死靈法師仰天怒嚎：“薩格拉斯，你大爺的！”

第七十八章 衝突

　　對於聖職者，大家的感情全都是又愛又恨。

　　無疑，當你與聖職者並肩作戰時，你永遠不必擔心他會逃跑、會投降、會掉鏈子、會在背後捅你刀子之類操蛋的事情發生，尤其是當你與一位聖騎士處於同一戰壕中時，你可以完全地相信他，將後背交給他，而他也不會讓你失望。哪怕是你們共同陷入必死的絕境時，導致你比他先死的唯一原因，只能是你的戰鬥力實在太菜。

　　戰場之上，沒有比與一位聖職者共同戰鬥更令人安心的事情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大家喜歡他們。

　　前面就說過，死靈法師與聖職者在某種程度上是極其相似的，尤其是口無遮攔這一塊，聖光的修習者追求言行一致，死亡的擁抱者不屑於說謊，這導致了兩者的語言藝術非常之貧瘠。尤其是聖職者們，不僅口無遮攔，而且嫉惡如仇，聖光這種特殊的唯心能量決定了他們毫不妥協且好管閒事的性格，只要碰上了自己無法認同的事情，先是義正言辭地訓斥告誡，不聽話就打，打不過就回去喊人，一個聽起來很荒謬但實際上完全有可能發生的寓言可以印證這種情況：大公踏壞了田裡的莊稼，鄉村的牧師要求賠償，傲慢的大公拒絕低頭，侮辱了聖光的代行者，最終連皇帝也無法阻攔，這個公國滅亡了。

　　這個明顯居心不良的寓言是誰編的不得而知，但確實能從側面反應出俗世中的大權勢者對教廷又愛又恨的牙痛態度，從理論上來說，教廷這種威脅度極高且好管閒事的勢力，一定會在當權者的陰謀和敵意下漸漸土崩瓦解，直至被吃得一點渣都不剩，但從初代教皇到如今，幾百年過去，聖職者們還是活得很滋潤，一方面是由於這群正義的夥伴確實有著深厚的底蘊和恐怖的實力，一方面卻是因為，他們確實是正義的理想家，受到了很多人發自真心的認可。

　　平民們以招待聖職者一餐為榮，做夢都想自己的子嗣中有一位會成為聖光的侍奉者，在人文精神不太發達的諾倫，被統治階級並沒有什麼“平民當家作主”、“我們也是國家的主人”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處於弱勢的他們很渴望能有一個切實的精神信仰和依靠，以保護他們不會被貴族老爺和盜匪強人掠奪太多，很顯然，聖光和他的追隨者們很好地回應了這一需求。

　　而從長遠的方面考慮，正因為存在著聖職者這一幫為了聖光和所信仰的正義可以不惜一切的瘋子，存在著教廷這個可以為一個無辜冤死的平民傾盡所有討回公道、不惜戰死到最後一人的瘋子集中營，正因為有聖光這一道審判之劍無時無刻不懸掛在頭頂虎視眈眈，當權者和強權者們才不得不儘量收斂自己心中的惡念，神聖帝國甚至北方王朝的權力階層也沒有像第一帝國那樣迅速腐化，沒有將寶貴的資源浪費在永無休止的內耗和浪費之中，而是以較為強盛清明的勢頭穩步提高著國家的綜合實力——這無疑是洞悉未來為期不遠的大災變、並樂於見到人族強盛的傳奇們所喜聞樂見的。

　　所以，他們很樂於見到教廷存續，希望這群聖職者以人憎鬼厭惡心人的姿態繼續瞪視著神聖帝國的政治和民生，噁心著以皇帝為首的貴族階級，並願意與教廷組成對帝國用的攻守同盟，一旦皇帝那平衡教權和王權的制衡之術過了界，就會遭到各大勢力的一起斜眼。

　　所以說，大家還是能很深刻地認識到教廷和聖職者們的好處和作用的。

　　不過這依然不妨礙，他們打心眼裡討厭這群好管閒事口無遮攔的死心眼。

　　西格瑪更是如此，他年輕時是接觸過聖騎士的，不過當年的西格瑪大爺勇敢正直又熱血，屬於理想主義小年輕的範疇，所以與教廷的中二病們相處得很是得宜，他對正直卻豪爽的聖騎士們充滿天然好感，顯然，比起死靈法師來，他更願意成為勇猛堅韌的聖騎士——不過理想如聖女般豐滿，現實卻比巫妖還要骨感，他成為了傳奇小說中那熱誠多情勇敢善戰公平正直光輝萬丈可以跟貴婦公主聖女同袍同時保持超友誼關係卻不用擔心被柴刀的聖騎士主角……的宿命對手兼綁架公主的最後大反派。

　　一個故事中註定要在聖光照耀下化成渣渣的邪惡的死靈法師。

　　一個目標明明是艸公主兼報復社會也將公主成功綁架卻像個傻逼一樣一根指頭都沒碰公主最後乾巴巴地等主角上門來打也許會為了故事跌宕起伏先把主角打一頓但還是在為主角重傷逃離後被美貌村姑所救趁勢啪啪啪拓展後宮事業添磚加瓦最後只能吼著沒有營養的反派臺詞眼睜睜地看著主角與公主抱在一起這才想起自己至少可以先把公主艸了讓主角穿一輩子破鞋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只能嚎叫著被聖光燒成渣的苦逼死靈法師。

　　好吧，上一段確實沒有斷句，但努努力的話，一口氣還是能講出來的，之所以用了這麼一大坨，完全是為了表明西格瑪此時此刻的臥槽心情。

　　因為他先是被死靈法師們毫不猶豫地賣了。

　　然後就接受一大票嫉惡如仇的聖職者們的強勢圍觀。

　　不僅如此。

　　他還被那位大紅衣稱作是膽敢花言巧語迷惑天使好色成性情人無數八歲到八十歲全不放過膽敢花言巧語迷惑天使的無恥淫魔……很顯然，聖職者雖然口無遮攔且很討厭，卻不像是會憑空捏造這等惡毒謠言的傢夥，由此可見，薩格拉斯在向殺戮者強行吹逼時，大概就是將西格瑪描述成此等形象，所謂情聖云云，只是經過了薩格拉斯欺騙式的美化。

　　總之，又被坑了。

　　西格瑪並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即刻帶我們去見天使！”大紅衣主教回憶了一下西格瑪的不良風評，又看到西格瑪之前藏頭露尾的鬼祟模樣，很顯然認定對方心裡有鬼，他厲聲道，“要是天使受到什麼傷害，哪怕是你，我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在被一大票聖職者敵視，被一位大紅衣厲聲喝問，西格瑪的臉色變得鐵青，心中對聖職者的好印象立馬煙消雲散，雖然我知道聖職者就是這種脾氣，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憑什麼就要忍受他們的臭脾氣？

　　他冷冷道：“滾你媽的蛋，一坨臭狗屎。”

　　死靈法師們聞言，呵呵冷笑，盯著聖職者們看，一臉“快動手打西格瑪”的期待表情。聖職者在死亡國度的首府攻擊死靈法師的未來領袖，可以算是嚴重的國際事故，甭管死亡國度與教廷事後怎麼扯皮，在場的死靈法師們完全有充分的理由和藉口先把這群聖職者打一頓，好好出口惡氣，至於被打的西格瑪？反正打不死，年輕人吃點虧，也是好的。

第七十九章 熊孩子形態，解放！

　　城外幾乎已經劍拔弩張。

　　死靈法師認可德魯伊，那是因為兩者都視彼此為生命大輪回的守護者，都認同彼此的觀念，但死靈法師和聖職者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死亡的空靈寂靜，本就容不下熾熱的陽光。

　　聖職者們一根筋，已經擺明瞭態度，如果天使在死亡國度受到了不公正的屈辱對待，哪怕對方是死亡國度的儲君，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而西格瑪也被惹惱，他本來就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懂妥協和退讓的藝術，況且此事本來就是對方蠻不講理胡攪蠻纏，這裡還是自己的地盤，若是乖乖低頭，臉往哪擱？

　　怒火在西格瑪心中交織，看著對方那一臉正氣嫉惡如仇的二逼表情，真是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立馬把他們統統打翻在地——這裡是死靈法師的大本營，死靈法師們對教廷不是太感冒，在這裡發生衝突，聖職者們必敗無疑，西格瑪肯定能狠狠地出一口惡氣，但然後呢？

　　他又想起薩格拉斯之前不經意說的話——不管西格瑪闖了什麼禍，學院都會給他擦屁股，但他要從每一次衝動和選擇中收穫教訓，衝動嗎？與態度不好的聖職者們一言不發打起來，說不定會引發大混戰，還會出人命，這一切歸根結底是聖職者的蠻不講理，也是因為他自己的年輕氣盛，事實上，平安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是他低頭給個臺階，然後帶他們去看雅典娜，反正天使如今是聖光狀態，不怕他們看出什麼來。

　　但是，能低頭嗎？明明沒做什麼，明明是對方態度不好，而且是在自己家的大本營，低頭的話，往小裡說是丟自己的面子，往大裡說是丟整個學院的臉，畢竟他是所有人都注目著的天才，被寄予厚望的未來領袖，為這事向聖職者低頭，算什麼？

　　但若是因此引發了不必要的衝突和流血，導致了阿特拉斯與教廷間的齟齬……

　　瞻前顧後，也許適用於現在西格瑪的情況吧，所謂殺伐果斷，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當人有了牽掛，殺伐果斷的難度就會呈幾何式的增長，人無論做什麼決定，都要承擔相應的後果……薩格拉斯，這是你給我的考驗嗎？

　　總之，這件事情就交給你打發了。

　　他不由想起薩格拉斯跟他說過的話。

　　身為未來的領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對的，即使是錯的，也是對的。但相應的，每一件事導致的結果你都要獨自承擔，你要意識到自己的力量與地位，和它們隨之帶來的影響。

　　也就是說，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處理這件事情嗎？

　　瞻前顧後不是西格瑪的風格，衝動暴躁也不太合適……

　　西格瑪望著眼中隱隱帶著冷笑的聖域大紅衣，果然，這老東西是算準了我會猶豫，所以來個先聲奪人，他是故意的。

　　西格瑪也回以意味深長的冷笑。

　　低頭還是衝動？抱歉，我選擇第三條路，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

　　我可是……熊孩子啊。

　　他假笑了一下：“諸位舟車勞頓，極為辛苦，但公事還需公辦，請去學院外務部進行……”

　　那位聖域大紅衣還以為西格瑪在和稀泥，想要拖延時間，心想死靈法師培養出來的種子也不過如此，色厲內荏，瞻前顧後，真是讓人失望——他性格本來就暴躁直接，也不想給西格瑪臺階下，毫不留情地搶白道：“我們一點都不累，千里迢迢來這裡，只為了見到天使。請你即刻引見，死亡國度負能量繚繞，我們很擔心天使的健康問題。”

　　“只為了見到天使？”西格瑪故作訝然，“諸位不是來友好訪問的嗎？”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我都心知肚明，此行只為了確認天使的安全，如果那位天使被你們所拘禁扣押，我們就要將其接回聖城，聯繫天堂山將其送還，西格瑪殿下猶猶豫豫不肯引見，莫不是心裡有鬼？”大紅衣言辭咄咄逼人，越發聲色俱厲。

　　“原來如此。”西格瑪轉頭看向那幾位死靈法師，“帶隊的大紅衣主教說，他們的目的只是確認天使的安全，我沒聽錯吧。”

　　死靈法師們齊齊點頭。

　　西格瑪回過頭來，厲聲道：“我聽聞薩格拉斯閣下講，教廷派出的是以考察交流為目的的友好訪問使節團，你們這群只為天使而來的又是哪路人馬？既然你們不是懷有外交辭令和正常目的的使節團，那我就以阿特拉斯首席生的身份下令，將身份不明者予以逮捕！書記官，將此備案，教廷方面的聖域大紅衣主教聲明此行非為公幹，只為天使而來，是私行而非公事，我阿特拉斯禮儀應對並無失禮之處，按照死亡國度律法，對私自闖入目的可疑的間諜予以逮捕，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大紅衣氣得鬍子亂顫，指著西格瑪道：“你少給我來這套！”

　　西格瑪理也不理，回頭朝己方的聖域大師厲喝道：“黑暗之王以授權我全權處理此事，我命令你，即刻召集黑檀騎士團，逮捕入侵者！”

　　言畢，他心中稍有惴惴，畢竟是成名已久的聖域大師，被他這晚輩以居高臨下的態度厲聲指揮，會不會拆臺？要是對方拒絕配合調兵的話，那樂子就大了。

　　沒想到，那位死靈大師目光含笑地打量了他一下，點頭道：“這才像死亡國度的領袖。”

　　他從法師包中取出一張傳訊卷軸，乾淨俐落地拉開，法力注入，濃郁的元素波動逸散開來，只要啟動這個卷軸，負責城防巡視的黑檀騎士團就會立刻出動一營戰鬥編隊，頃刻間便能狂飆而至，區區數十名聖職者，一個衝鋒就能碾殺大半。

　　大紅衣主教臉色有些發紅，想不到被這毛頭小子反手就是一擊。

　　西格瑪望著他，突然一笑，轉頭對身邊擔任書記官的死靈法師囑咐了幾聲，故意讓對方聽到聲音：“待會兒起草一份辭令，傳訊聖城席曼，說有一群覬覦天使的騙子冒充教廷使節團，已經被我們識破，悉數逮捕扣押，問問教廷方面，這些罪犯應該怎麼處置，是我們就地宰殺，還是他們來提走審訊？”

　　這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大紅衣主教當機立斷：“我們就是使節團，我身上有教皇陛下的親筆信，早年索倫君王遊歷大陸，也與我見過，這些都可以證明我們的身份，我們即刻入城，按照交流訪問的規矩。”

　　西格瑪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主教一眼，笑了笑：“那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請吧。”

　　他挪開身子，走到路邊，讓開一條進城的路，負責接待的聖域大師面無表情地伸手一引，示意聖職者們可以進城了，走到西格瑪身邊，那位大紅衣主教忍不住刺了一句：“殿下不是說，自己全權處理此事嗎？為什麼不親自迎接，反而勞煩這位大師？”

　　西格瑪依然笑吟吟的，聞言禮貌道：“聽說教廷的聖職者們敢於講真話，不怕講真話，那我也不瞞您了，您知道，我是死亡國度未來的領袖，以您的身份，怎麼配被我迎接？”

　　“好，好。”大紅衣主教並沒有怒髮衝冠，反而深深地看了西格瑪兩眼，再也不理他，被聖職者們簇擁著進城了。

　　西格瑪望著慢慢入城的聖職者們，無聲地冷笑了一下。

　　到了我的地盤還敢撒野，你們這是自尋死路啊，不給你們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你們就不知道熊孩子這幾個字到底怎麼寫。

　　就在此時，聖職者們的隊伍中，有一個身披白色斗篷的人，轉過頭來，遙遙地望了西格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