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買買買！不買不是人！

　　一晃幾日而過，一切風平浪靜，經過初期的雞飛狗跳之後，西格瑪的生活回歸了正軌。

　　教廷的人很乖，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聖職者們認認真真地開始了所謂的考察交流活動，雖然他們看起來並不是太過熱心於探尋死靈法師的大輪回之道。

　　哈裡主教也沒有什麼大動作，這位聖域強者似乎已經認命了，畢竟期間的幾次拜訪中，雅典娜都直截了當地表示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並不想離開西格瑪的身邊，也對哈裡主教“要不要去教廷小住一會兒”的提議斷然拒絕，讓這位老者非常尷尬。

　　西格瑪當然很得意，畢竟被他人依靠並信任，顯然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悅且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更何況信任依賴他的還是一位美麗的天使妹子，所以就更愉悅了。

　　大紅衣吃了幾回閉門羹，似乎漸漸放棄了帶走天使的想法，畢竟他們無權干涉一個天使的抉擇，也無法用力量和權勢壓過根本不鳥他們的死靈法師，於是，似乎已經撒手不管的大紅衣主教也開始享受這個難得的公費旅遊，最近幾天見了誰都笑眯眯的。

　　西格瑪雖然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對這個似乎很狡猾的老狐狸掉以輕心，但是他的警戒心確實沒有一開始那般強烈了，一來這源於人類固有的情緒懈怠期，繃緊心弦準備與聖職者大幹一場後發現對方是個菜逼，警戒心就會無可遏止地回落，其次，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西格瑪發現，原來這群聖職者還是很有意思的。

　　比如說現在……

　　“諸位，很感謝大家能夠來到這裡，聽我說些話。”台下坐著黑白分明的兩類人，一批聖職者，一批死靈法師，前者大概是被姬莉慫恿而來，後者應該是迫於西格瑪大爺的淫威被迫而來，所有人的臉上都隱隱有一副“你丫有屁快放”的不耐煩感，配上這裝修風格陰森黑暗的教室，以及臺上坐著的裝模作樣的西格瑪，一副傳銷課堂的氣息油然而生，西格瑪侃侃而談，“大家都知道，人類都有欲望，如何克制住不必要的欲望，是一個必要的議題！但有些時候，抑制是沒有用的，就像治理洪水一樣，一個勁地加高河堤，死命圍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這裡的聖職者，大半都參加過抗擊洪災的行動，聞言心有戚戚地點著頭。這是一個劍與魔法的世界，生靈可以通過修煉獲得改變世界的力量，但是自身越強大，就會越發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他們回憶起了大河決堤一線白浪滾滾而來的場面，那浩瀚洶湧山崩地裂般的威勢讓每一個經歷過自然災害的人印象深刻。沒錯，劍聖的鬥氣已經凝為實質，全力一劍甚至能斬得洪流逆流而返，法師們更是能操縱四元素改變地形環境，豎起土壩高堤，引走水流，甚至蒸幹洪水，但是人力有時而窮，鬥氣有耗盡的一刻，精神力有枯竭的時候，但天災在引力和勢能的作用下卻永無休止，這個星球不知疲憊，想要以一己之力強行抗擊自然天災，無論是誰，最終的結局都是精疲力盡，甚至力盡而死。

　　早在第一帝國的建立者，那位將魔法帶給人類的元祖皇帝就說過，這個世界，我們可以改變它，可以適應它，但卻無法對抗它，這句話放到千百年後的今天，依然被所有人認同。

　　“我們都在探求世界的奧秘，雖然道路不通，但是有些道理是相通的。人心紛亂，修煉之時，有些不必要的欲望就像洪水一樣，說來就來，一個健全的人應該學會正確解決這些說來就來的紛雜欲望，不使自己迷失其中，浪費精力。”西格瑪的話講得聖職者和死靈法師們連連點頭，不管這個傢夥性格有多麼古怪，至少這話確實有道理。

　　“我知道，教廷有一種人叫做苦修士，有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叫做苦行。這種方式的本質其實就是靠著絕食、鞭笞等方式，利用自虐式產生的痛苦來戰勝膚淺的欲望。我也知道，死靈法師們更是極端，直接重塑自己的三觀，參透死亡的本質和世界的道理，使自己相信，心中紛亂的欲望和身體上的歡愉只是偽物……”西格瑪拍了拍桌子，向聽得漸漸入神的人們大聲道，“現在我要告訴你們，這兩個方法，都是不太科學的！”

　　底下的人出現了一些騷動。

　　“我們的身體！我們的靈魂！都來自父神智慧與慈愛地賦予！為何要去傷害它們？為何要去抑制它們？我們的欲望就如同一條大河，求知欲、保護欲、探索欲……這些是舒緩的水流，破壞欲、掠奪欲……這些是紛亂的暗流。欲望有好有壞，壞的欲望可以導致壞的結局，好的欲望卻可以讓我們進步，怎麼可以一概而論地將其視之為洪水猛獸，怎麼可以一味地抑制，又怎麼可以將欲望這個詞列為該死的遮罩關鍵字讓人碼字的時候都要加上難看的分隔符號呢！”西格瑪拍著桌子，痛心疾首道，“看著你們的樣子，我很著急啊！欲望確實是一條奔騰的大河，隨時都有發洪災的可能性，但當洪災出現之時，一味地圍堵是不行的，只有疏導，只有經過正確的疏導，才能將爆發的紛雜欲望理順為涓涓的緩流，這才是父神教給我們的自然之道啊！這就叫和諧！和諧啊！”

　　……明明是個死靈法師卻不知道為什麼屁股突然坐在德魯伊那邊的西格瑪正在滔滔不絕地胡說八道，也不知道是聖職者和死靈法師們有些單純，還是西格瑪的歪理配上他的話術技巧確實很有煽動性，反正大家都被他的發言所吸引了。

　　“我啊，身為一位先行者和大紳士，有必要教你們一些人生的經驗和道理……”西格瑪語重心長地說著，隨即高舉著一隻黑色的圓筒，這東西很像是法師聯邦開發出的掌上型魔導照明戶外燈，只不過擰開蓋子，裡面並不是平滑扇面和發光裝置，而是一個類似嘴唇的柔軟物體，死靈法師向圍觀的聖職者們誠懇道，“這個東西，叫做飛機杯，原本可以做得更好的，但是因為我校經費審查委員會的各位大爺們拖拖拉拉，總是不給我批經費，所以我只能用次等的材料做出了這樣一個不太成熟的試用品，我想，這個東西看起來雖然很下流，但確實有存在的意義，在聖職者們恪守戒律、將美好的年輕時光奉獻給了聖光、守護著與青梅竹馬‘退役後就回老家跟你結婚’的約定、雖然很想做那種事情但卻不想背叛未婚妻、也不想用手來自我發電時，我想，這個飛機杯就有了存在的價值。我想，這個世界，還有更多的人需要這種東西，我想，這個世界，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這種看似下流但有存在價值的新發明……”

　　“所以，請大家試用一下如何？如果覺得這種東西確實有存在的價值，請務必在這請願書上簽上您的名字，我一定要讓那群老東西知道什麼叫……呸呸，我想讓身為煉金業界頂尖學者的老先生們傾聽一下來自民間的聲音……”

　　……西格瑪，玩得好開心啊。

　　姬莉看著熱情招呼著走上前來的死靈法師和聖職者們，微微地歎了口氣。

　　這個死靈法師，確實活得很快樂。

　　只是帶著陰謀得逞的笑容、向聖職者們分發飛機杯的西格瑪並不知道，黑暗中正有一張大網，向他慢慢罩來……

第一百零一章 前兆


　　“來來來，按照先后順序來，只需要十銀幣就可以買到這八星八箭限量版應激緊縮型溫控式飛機杯，使用后請務必反饋使用心得和在請願書上簽字。請注意，阿特拉斯的天才煉金師西格瑪先生正由于學院方面的打壓和殘酷的現實拋棄了珍貴而重要的節操和下限，強忍著內心的譴責和羞恥做出了這種產品，只為了求得大家的關注和幫助啊！”
　　西格瑪將一盒盒保健用品發給了面帶好奇之色的人們，一邊大聲呼籲，面不改色地說出了極其不要臉的臺詞，事實證明，這種話只能騙騙初來乍到的聖職者們，有些死靈法師聽到西格瑪如此恬不知恥的宣言，很明顯產生了猶豫之色——通過他們多年的經驗來看，當西格瑪開始不要臉時，這熊玩意兒肯定在搞什麽陰謀。

　　不行，雖然我沒法阻止他，但也不能留在這里做他的幫兇。

　　受這突如其來的罕見的正義感所影響，幾個死靈法師互相對望一眼，想要悄悄離去。

　　“那幾位如同第一次去妓－院開拓眼界的死處男般猶猶豫豫進退兩難的朋友是怎麽回事啊！沒帶夠錢嗎？沒問題啊，接受賒賬，反正我已經記住了幾位英俊而別具一格的相貌，也相信幾位的人品，快過來接著吧。”他們沒踏出幾步，大魔王西格瑪的聲音就遙遙傳來，“還是說諸位年紀輕輕卻已經被學院那守舊派的根深蒂固的古板思想所影響了？別聽他們鬼扯，據說每天一擼的話會有助于元素親和性的增長哦！你還等什麽？我跟你們講啊，這種事情並不可怕，還有助于舒緩心情，平復你緊張的情緒，如果今天不使用這個東西的話，說不定日后會遇到很奇怪的事情哦！比如說做實驗時從窗外突然飛進來一個非常不穩定的火焰晶石，比如說經常會感受到西格瑪先生那關心而充滿善意的注視，又比如說食堂里味道超怪的死亡喪鐘腌肉粥的味道突然會變得更奇怪哦！哦，為了考慮到幾位朋友的口味，我要事先做一個調查，你們是喜歡大便味道的腌肉粥還是腌肉粥味道的大便？”

　　幾位想要逃跑的死靈法師身形一僵，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萬般不情願地向這邊挪來，仿佛西格瑪遞過來的不是精致巧妙的飛機杯，而是他們最討厭的又聒噪又喜怒無常整天嘰嘰喳喳上串下跳只長了一副好看的皮囊的萌妹子一樣。

　　“你這簡直就是威脅啊……”姬莉在旁邊小聲感嘆道。

　　“不對。”西格瑪轉過頭來，傲然一笑，“是恐嚇。”

　　“竟然不要臉地承認了……”姬莉無力地嘆了口氣，“而且你居然只賣十銀幣？我本以為至少要翻一百倍呢。你到底有什麽陰謀？一開始我覺得你想要趁機騙大家的錢呢。”

　　“騙錢？開玩笑，我為什麽要挖空心思去騙一群年薪不到十金幣的窮鬼的錢？”西格瑪頓時露出了一副暴發戶式的醜陋嘴臉，緊接著，暴發戶嘴臉上又添加了“我特麽就是要吃軟飯”的小白臉氣質配件，死靈法師揮舞著手臂，自豪道，“真缺錢的話，只要寫信給未婚妻說‘大姐姐人家要錢買糖糖’，保管一大車糖果和一箱子的金幣在三天之內就抵達阿特拉斯，比起騙你們這群窮酸的錢，這種方法是不是省時又省力還有超高效率？”

　　“……雖然如此，但你不覺得自己同時也失去了很珍貴的東西嗎？”

　　西格瑪對此嗤之以鼻：“天真，可笑，幼稚，你曉不曉得，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些許節操對于本大爺寶貴的時間而言，實在不值一提。反正我這些年來丟在未婚妻那里的節操已經足以讓全人類來一次種族層面上的精神升華，更加羞恥的PLAY都玩過，這點黑歷史又算個鳥毛。”

　　姬莉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如果只有兩人獨處的情況下，她還能開啟黃段子模式跟這個無節操死靈法師戰個痛快，但此時她必須扮演冷靜淡漠的聖騎士姬莉，完全拿西格瑪大爺沒辦法。話說最近西格瑪是不是也察覺到了她的這個弱點，所以經常會選擇有他人在場的情況下對她進行各種找茬刺激甚至挑逗？真狡猾啊，西格瑪本來就是那熊樣，無論怎麽扔節操，別人都不會感到奇怪，而自己卻要躲躲閃閃猶豫再三，果然死亡國度非常開明，竟然能容忍一個變－態做他們的領袖……

　　西格瑪瞟了一眼陷入沈默的姬莉。

　　——沒有回話，應該是啞口無言，但是面無表情，眼球卻按照每秒三次的頻率向左上方來回轉動，嘴角似笑非笑，眼角微微下彎，會做出這種表情來，證明她心中在很得意地腦補著一些事情。在這種情況下能想到的令她高興的事情，應該就是編排老子了……

　　來而不往非紳士。

　　西格瑪思索了一下，突然道：“按摩棒，想不想要？”

　　姬莉先是嚇了一跳，緊張地掃視了一下周圍，發現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這才道：“我不要，我不用那種東西的。”

　　“原來是揉道系的，看不出來，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家夥，就算不是大金剛杵流，也是一陽指或者二指禪流派啊。”西格瑪斜了姬莉一眼，然后蠱惑道，“但是，不想嘗試一下新事物嗎？你也聽到過我的介紹的，那種功能強勁的保健用品難道你不想試試嗎？不要怕臟，昨晚我順便又做了一款，除我以外沒人碰到過，而且，形狀是按照我的規格定制的。也許夜深人靜時，你可以邊幻想著被我強迫做某種羞羞的事情，然后使用那玩意……”

　　果然，投其所好，姬莉聽得眼前一亮，有些躍躍欲動，她下意識地搓了搓手，呼吸有些粗重，低聲道：“好吧，你說服我了，拿來吧……”

　　西格瑪仰天大笑三聲，隨即木然道：“想要了？對不起，我拒絕。”

　　“……”

　　在姬莉惱羞成怒之下再次追打西格瑪時，雅典娜的臉色卻有些沈郁，她的對面坐著愛麗絲，兩人正坐在西格瑪家中院內的涼亭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石桌上擺放著各種美味的點心和飲品，天使很單純，單純到根本藏不住心事，此時此刻更是把“我很糾結”的字樣寫在了臉上。

　　愛麗絲自然能看出天使心中的猶豫和掙扎，但她顯然很有耐心，一直等著雅典娜開口。

　　天堂昔日的符文重甲主戰天使握了握拳頭，仿佛給自己打氣一樣，她緩緩開口：“愛……愛麗絲？西格瑪已經有，未婚妻了嗎？”

第一百零二章 喜歡和愛


　　愛麗絲把雅典娜當成了朋友，至少表面上是很要好的朋友。
　　這位出身神秘的少女，身體中其實有著與天使世代為敵的血統，即使她自己對這種互為死敵的歷史久遠的廝殺不感興趣，但這種烙印在靈魂中的強烈敵對意識依然會讓她將雅典娜當成自己的假想敵。雖然她並不會因此做出什麽帶著主觀惡意的攻擊性行為，但有著腹黑本性的少女還是會捉弄一下這個貌似很天然的雅典娜，如果這些惡作劇能順便給西格瑪也帶來一些麻煩的話，她會更加得樂此不疲。

　　前些天唆使雅典娜穿上墮天使女仆套裝去向西格瑪學習丟棄節操的法子，就是愛麗絲的惡作劇之一，沒想到竟然取得了超乎想象的完美成功，讓她心中巨爽不已。這幾天愛麗絲還是經常若無其事地向雅典娜灌輸一些惡意賣萌的技巧和比較微妙的觀念，看到對方照單全收傻乎乎地信了，少女那遠比西格瑪要多的良心不禁隱隱作痛起來。

　　是的，就算嘴上不說，愛麗絲也慢慢將全無心機慢慢變得活潑起來的雅典娜當成了朋友。

　　前面也說了，由于種族的原因，愛麗絲的天性其實很涼薄，只關心自己所關心的事物。舉個極端的例子，如果眼前有人死掉，西格瑪至少會給人家挖個坑將其埋葬，如果了解到什麽內幕，說不定還會管管閑事，而換做是愛麗絲，肯定是面不改色地繞過屍體繼續走路，對于她而言，就算一百萬人死在自己面前，只要和自己沒關系，她眉頭都不會動一下。

　　但是，如果有幸被這位神秘的女孩子當成朋友，那麽就會享受到對方隱秘但確實存在的關心吧——她確實只會關心自己所關心的人和事物。

　　雅典娜就是如此。

　　在一開始發現雅典娜從天而降時，愛麗絲只將這個大模大樣傲慢異常似乎有什麽陰謀的從天而降的天使當作是眼高于頂脾氣暴躁胸部畸形的討厭鬼，種族的天生敵對意識和惡劣的第一印象讓愛麗絲對雅典娜非常厭惡。事實上，當時就算西格瑪當場將這個天使按在地上就地正法啪啪啪，這個腹黑少女說不定還會在旁邊拍手鼓勁搖旗吶喊——當然，西格瑪的下限雖然深不見底，但不是會強迫女孩子的人，愛麗絲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因為糟糕的第一印象和天然的厭惡，愛麗絲坑起雅典娜來全然沒有壓力，在被西格瑪語焉不詳地告知由于自己的唆使，經過一連串神秘的連鎖反應之后，致使雅典娜華麗麗地變成了墮天使時，這位腹黑少女沈默了良久，表面上表現得很愧疚，但心中的千言萬語早就匯聚成了一句話——艸艸艸，爽翻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

　　經過了這些日子的接觸，愛麗絲感受到了雅典娜的笨拙和天然，以及不斷努力釋放出來的善意和真誠，這時她才發現，原來雅典娜很想跟她做朋友的。于是，愛麗絲也慢慢地接受了雅典娜，心中理所當然地開始關心這個天使。她開始反思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當初確實覺得很爽，但是站在雅典娜的角度看，那件事情對她的打擊非常之大吧。明明是個驕傲的天使，但卻因為這可笑的原因成為了墮天使……

　　想要作弄雅典娜的腹黑，還有害她墮天的愧疚，這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愛麗絲就是抱著這種復雜的情緒與雅典娜來往著，看得出來，她很想為雅典娜做點什麽，所以當她看到天使少女的猶豫和掙扎后，愛麗絲知道，機會來了。

　　西格瑪，已經有未婚妻了嗎？

　　雅典娜用惴惴不安的語氣發問著。

　　愛麗絲心中一沈，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浮上心頭，她在一瞬間洞悉了雅典娜的念頭——天使少女已經開始關心西格瑪的個人生活情況了，會發生這種事情的原因貌似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個傻傻的天使已經開始對西格瑪產生了某種情愫。

　　天使和人類嗎……

　　愛麗絲望著雅典娜那恐慌又期待的表情，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嗯，聽說早早就訂婚了。”

　　“……”雅典娜那湛藍的星眸明顯黯淡了一下，“他的未婚妻，很漂亮嗎？是個很好的人嗎？他們的感情很好嗎？愛著彼此，互相扶持，有著比鉆石還要永�的愛情……”

　　“我見過她的影像，很漂亮。”愛麗絲緩緩道，“至于關系……應該很好吧，但卻不像你想象得那樣，他們會斗嘴，會吵架，會寫信互相嘲諷，會向對方寄一些很……很不和諧的東西，在我看來，他們互不相讓，甚至執著于各種方面的對抗，誰都不肯首先妥協，但卻又會無條件地信任依賴著彼此……雖然沒有結婚，但確實是很奇怪的夫妻關系吧。”

　　雅典娜慢慢低下了頭：“雖然聽不懂，但他們的關系確實很好呢……”

　　愛麗絲望著天使，發現一絲淚光閃動，她握住了雅典娜的手，輕聲道：“你為什麽會問這些，難道你對西格瑪……”

　　雅典娜看著愛麗絲，不答反問：“愛麗絲你……喜歡西格瑪嗎？”

　　愛麗絲怔了一下，思考了一下，干凈利落地點頭：“喜歡，雖然平時又沒節操又不靠譜，還總會說些讓我生氣的話，但是，是個值得信任的家夥。有困難的話，他會很可靠地擋在你面前，在你都忘記自己的生日時，他會說著很讓人火大的話隨手將包裝精美的禮盒扔到你面前，表面看起來喪心病狂粗枝大葉，但還是個很細膩的家夥……這樣的西格瑪，我很喜歡。”

　　雅典娜又問道：“那西格瑪，喜歡你嗎？”

　　愛麗絲雖然很瀟灑地承認了自己心中的感情，但聽到這個問題，臉上卻還是一紅，扭過頭去：“這是他的事情，我怎麽知道。”

　　“應該是喜歡吧。”雅典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既然西格瑪和愛麗絲互相喜歡，那為什麽不結婚，西格瑪又為什麽要和別人結婚？”

　　“喜歡不一定要結婚啊，而且喜歡和愛是兩碼事。我只是不討厭跟西格瑪在一起，喜歡身為男性友人的他，至于愛，有些太早了。”愛麗絲伸出手來，摸了摸雅典娜的頭，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人類生命短暫，只有短短幾十年，所以一生的感情會在短暫的時光中濃烈地爆發，人類的每一種感情都很熾烈，愛情也是如此，因為他們的生命畢竟短暫。但我……但天使不一樣，你的生命悠久而漫長，你有更多的時間來思索愛情到底是什麽，至少現在，現在你待在西格瑪身邊很開心，不是嗎？”

　　雅典娜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我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西格瑪已經有未婚妻，他在將來即將與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完成神聖的契約，永遠在一起，我的心口就好痛……對于西格瑪來講，我到底是什麽人呢？我很想知道，卻又不想知道，我不知道這種感情到底是喜歡還是愛，或者僅僅像是那個人說的，只是我在無助時所產生的依賴發展成了一種虛假的愛意……”

　　那個人？愛麗絲心中升起疑惑，是誰？幾位傳奇大師嗎？

　　天性淡漠的她很快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后，因為雅典娜可憐兮兮的模樣更值得她去安慰，愛麗絲並沒有什麽戀愛的經驗，只能給予她認為最好的解決方法：“……想要知道的話，就去問一問西格瑪吧。”

第一百零三章 這是陰謀

　　“……十枚銀幣啊！我都超低價吐血大拍賣了，有兩個聖騎士居然還一人五銀幣湊錢買了一個，這玩意居然還能換著用？他們乾脆改名叫底比斯神聖軍團好了。”入夜，餐桌上，西格瑪切下一塊小牛排，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向旁邊的雅典娜講述今天的趣事。

　　西格瑪家裡的餐桌是圓形的，這種主客不分一點都不規矩與主流大相徑庭的圓形餐桌如果被帝國的守舊派貴族看到，定然要揪住不放，抨擊華盛頓家族統統都是蠻子。不過這裡是最規矩但也最漠視規矩的死亡國度，西格瑪又是其中最離經叛道不守規矩的傢夥，所以這麼做完全沒問題——因為大家都在頭痛今天他又幹了什麼喪盡天良令人無語凝噎的可怕事情，相比之下，他做了張與眾不同的桌子這種事情完全可以被歸類在人畜無害的行為藝術中。

　　雅典娜一開始也覺得這種圓形桌子很奇怪，但漸漸卻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因為她可以和西格瑪坐得很近，還可以在他吃辣吃得滿頭大汗時煽動翅膀，讓他感覺涼爽一些。

　　使用這樣的圓形餐桌，她就可以很近地看著他的側臉，可以看著他爽朗的笑容，聽著他誇張的笑聲，看著他一臉正氣地將不喜歡吃的菜送到自己的盤子裡，美其名曰補充營養，聽他講一些似乎很好笑的笑話，不管能不能聽懂，只要看他開心地笑，自己也就跟著高興起來，還喜歡聽他詢問自己想要什麼東西，最近開不開心，想不想出去玩玩，喜歡聽他安慰自己，說一切都會變好的，而他會與她一起面對……

　　天使不懂得什麼是愛情，也無法界定喜歡和愛的界限，但跟你在一起感到很快樂，想要這段時光永遠靜止，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想要將這段日子當作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希望以後與你創造更多美好的回憶……這應該就是愛吧。

　　西格瑪沒有注意到天使那深沈的目光，自顧自地說道：“今天晚上是個不眠夜啊，我想我親手給聖職者們打開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門，明天他們肯定會乖乖來簽字，讓老傢夥們丟一次臉吧。不行，這件事情還有更大的利用空間，聖職者這塊市場非常大的，好，就一鼓作氣通過這個契機將各類保健用品推向教廷，然後利用教廷的影響力將這個產業擴散到神聖帝國，進而走向世界……我果然是天才啊，這就給那女人寫信去，讓她準備好大規模投產的準備，專利費的話，就用福利來支付吧吼吼吼吼吼……”

　　那個女人。

　　雅典娜愉悅的心情驟然沈了下來。

　　這些天來，她為自己那禁忌的血脈感到傷感，不知道如何面對一直守護著的天堂和本應該是仇敵的墮天使，她有時想要自暴自棄，心想就這樣與西格瑪永遠待在一起，再也不管天堂和墮天使的事情，但卻還是放不下戰士的榮耀和對天堂的守護執念，兩人相差懸殊的身份以及種族的隔閡也讓她猶豫，而今，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大山又多了一座，那就是西格瑪不知何時莫名出現的一位未婚妻。

　　對於天使而言，婚姻是神聖的，是終極的守護契約，她無法分清楚自己到底是對西格瑪懷有怎麼樣的感情，但聽到這個人已經有了未婚妻時，胸中無言的痛楚不是假的，但不管怎麼說，今晚再一次凝視著這個男人，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胸中湧動著的感情，也許愛麗絲說的是對的，她有必要跟西格瑪談一談了。

　　吃完飯後，雅典娜主動提出，要和西格瑪去院子裡坐坐。

　　西格瑪當然應允，於是兩人在一起收拾好餐具後，並肩坐在了涼亭的臺階上，一同凝視著美麗的星空。周圍涼風習習，天空眾星璀璨，兩人不由回想起，在雅典娜剛剛覺醒墮天血脈，幾乎喪失理智時所經歷的一些事情——西格瑪在覺得自己闖禍之後，既沒有逃跑也沒有推卸責任，毫不猶豫地許下了他將解決一切的諾言，而就是在這片星空下，天使用翅膀裹住了少年，向他講述著這個宇宙的雄奇和瑰麗……

　　“西格瑪，冷嗎？”雅典娜輕聲問道，然後自顧自地說，“來吧……”

　　天使伸出雙臂，將西格瑪抱了過來，雙臂環住死靈法師的腰肢，將對方納入自己柔軟的懷抱，一雙翅膀輕抖一下，然後緩緩合攏，如同那天一樣，將兩個人裹在一起，雅典娜將小巧的下巴擱在了西格瑪的肩膀上，輕聲道：“喜歡嗎？”

　　“……有時稍微被動一點也不錯，挺喜歡的。”西格瑪被天使的動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雅典娜撲哧一笑：“我是問你，喜歡這片星空嗎？”

　　小樣居然學會調戲我了？西格瑪感覺很是驚奇，隨即他的目光又被星空所吸引，他的目光閃動，仿佛神遊於九大國度之中，死靈法師鄭重地點頭：“喜歡，很喜歡。”

　　“那麼……喜歡我嗎？”雅典娜輕聲道。

　　“喜歡啊。”西格瑪隨口答道，這傢夥最近越來越可愛了，只要不是一開始那種臭脾氣，是個人都會喜歡她吧。

　　“那麼……愛我嗎？”

　　“……誒？”西格瑪想要轉頭，但雅典娜的雙臂已經牢牢地環住了他的腰肢，溫柔的懷抱既是絕頂的享受也是危險的牢籠，他只覺得抱住他的天使正在輕輕顫抖，美麗的少女再一次地問道，“西格瑪，你愛我嗎？”

　　“為什麼要這麼問？”西格瑪柔聲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西格瑪，你愛我嗎？”天使仿若未聞，仍然重複著剛才的話。

　　“快點回答啊，西格瑪，說你愛我，然後我們就結婚吧。不去管天堂的事情，也不去追究墮天使的由來，不再管聖劍，我只做你的妻子就好，就像現在這樣，每天給你洗衣做飯打掃房間就好……”雅典娜就像魔怔了一樣，語速又急又快，“是的……是的，只有這樣……”

　　“夠了！”西格瑪低喝一聲，雅典娜嚇了一跳，閉上了嘴，死靈法師平復了一下心情，柔聲道，“發生什麼事情了？我說了，不要擔心，我會與你一起面對的。沒有什麼好怕的，也不必擔憂，不是說好了，不能逃避嗎？你現在就是在逃避啊，你是天堂的未來之星，你有著你的使命和任務，你要重新拿起聖劍，你要成為熾天使，成為天堂山的領袖……”

　　“然後我重返天堂，將這段記憶留在心裡，你成為死亡國度的領袖，與你的未婚妻完成婚禮……對嗎？”雅典娜幽幽道，“這一段日子會成為我這輩子最寶貴的回憶，但對你而言是什麼？只是一段新奇的經歷？我對你而言又是什麼呢？只是一個不小心撿來的麻煩鬼，因愧疚和承諾而必須照顧著我，並且要幫我重新拿起聖劍，搞定之後將我送走就行了？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一個不得不背負起來的累贅嗎？”

　　她的聲音依然輕柔，但氣場越來越沈凝，西格瑪感知到了這話語背後的絲絲寒氣，但還是放緩了語氣，慢慢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愧疚和承諾？我說過，致使我向你伸出援手的唯一原因，是我想要幫助你。你是我的朋友，我很喜歡你，也想幫助你，希望與你有一輩子的珍貴友誼……好吧，我承認，我還想跟你做一些色色的事情……”

　　“那就跟我說你愛我，然後與我結婚，不管什麼事情我都會陪你做的！”天使的聲音很急切，甚至帶上了一絲哀求，在這一瞬間西格瑪覺得，哪怕只是隨便撒一個小謊，自己就能擁有這個天使的全部……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現在不行，雅典娜。我不能欺騙自己，你也不能。我不能為了自己的私欲讓你成為一個除了容顏外一無是處的花瓶，這不僅會傷害你，還會傷害那些對你抱有信任和期望的所有人，你真的想要這麼做嗎？放棄過往的一切，放棄你的誓言，放棄你的身世，放棄你的榮耀，放棄天使的身份，只做一個沒有自我一直在逃避的花瓶？”

　　“我……我……”雅典娜的聲音顫抖著，說不出一個字。

　　西格瑪輕聲道：“能夠稀裡糊塗地被你愛上，我很高興的。不過我更想看到一身符文重甲手持聖劍、舒展著羽翼被七色的光雲和湛藍的極光所環繞的那個更加強大和智慧的雅典娜從天而降，帶著戰士的豪爽和少女的羞怯，向我大聲地確認著自己的心意……我喜歡你，雅典娜，而正是因為如此，我不能就這樣答覆你，我想讓你成為真正的你，你明白嗎？”

　　“不……我不明白，我只知道，心中好痛，西格瑪，說了這麼多，你一直在騙人吧，你愛的是你的未婚妻，這些話不過是在敷衍我，對嗎？你覺得我的感情不過是在絕境中對你的依賴，覺得這份感情會在我的思索中漸漸淡去，對嗎？不是這樣的，想到你時，我的心好痛，這份濃烈的感情不是假的……西格瑪，你想要丟下我一個人嗎？我的父母已經死去了，我的導師將我放逐，我的戰友們得知我的身世後，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信任我，除了你之外，我已經沒有誰可以依靠的，就算是這樣，你也要拋下我嗎？你也要拋下我嗎！”

　　“所以說你這種極端的思想是跟誰……靠！”西格瑪驟然發現，包裹住自己的羽翼正在漸漸轉為漆黑，他急聲道，“雅典娜！快平息心神！你又要墮天了！”

　　他話音剛落，一股力量從背後猛然襲來，還好雅典娜依然懂得收手，這股力量只是將西格瑪遠遠推開，在地上滾了幾滾，摔得七暈八素。

　　“我靠，搞什麼……”西格瑪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想要繼續寬慰雅典娜。

　　但就在這時，院落的大門轟然洞開。

　　他看到哈裡主教、姬莉和幾位聖職者走了進來，看到了陪同著的聖域大師和幾位高階死靈法師走了進來，他們的目光集中在天使的身上——在冰冷的月光下，天使蜷縮在地上，背後潔白的羽翼，不停地閃爍著，閃爍著……

　　陰謀，這是謀劃良久的陰謀。

　　看著哈裡主教那張凝重的臉，西格瑪的心中一片冰冷。

第一百零四章 膽小鬼

　　“深夜闖入我家，你們想幹什麼！快滾出去！”西格瑪頃刻回神，厲聲喝道。

　　“我與幾位聖域大師剛剛正在觀賞阿特拉斯的優美夜景，突然發現殿下的住宅方向出現了強烈的聖光衰變波動，由於擔心出了什麼事情，才跟著幾位聖域大師前來看看，沒有擅闖的意思，這個解釋，殿下滿意嗎？”哈裡主教淡淡回道，他隨即將目光投向了羽翼不斷閃爍的雅典娜，冷冷道，“我感受到雅典娜殿下的聖光正在發生某種異變，光明浩瀚的聖輝正逐漸變得冰冷陰鬱，不知道這件事情，西格瑪殿下能不能給我一個說法？”

　　“這不關你們的事情，現在滾出去，我會處理好一切的！”西格瑪吼道，“否則我會以擅闖私宅的罪名下令將你們逮捕！”

　　“我們是與幾位擔心殿下安危的大師連袂而至，沒有擅闖私宅的說法。”哈裡主教重複了一遍，隨即轉頭向身邊同行的死靈聖域道，“張伯倫大師，如你所見，雅典娜殿下的精神和身體狀況已經極不穩定，我們有充足的理由認為，她已經不適合呆在西格瑪身邊了，再這樣下去，對兩人都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有可能催生令人遺憾的悲劇，所以我提議，由我們將雅典娜殿下接到教廷小住，讓兩位殿下能夠有足夠的時間想清楚一些事情……”

　　“繞了這一大圈，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啊……不聲不響就籌畫了這種卑劣的陰謀，明明整天笑眯眯的，裝作一副慈眉善目的鳥樣，你可真是夠道貌岸然的，聖職者。”西格瑪怒極反笑，“我一開始猜測你們的來歷，還有些疑惑，聖職者怎麼會這麼虛偽？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你們在嫉妒，嫉妒降臨的天使出現在了死亡國度，與一個死靈法師混在一起，而非來到自我標榜為天堂山親密盟友的你們的地盤，你們覺得這很讓人無法接受，所以要千方百計地將天使弄回去，不惜用這種偷偷摸摸低三下四的手段？你們比我還無恥啊，究竟誰才是死靈法師？你們的聖光就是教導你們這麼行事的嗎！”

　　哈裡主教淡淡一哂，並沒有理會西格瑪，而是又問了張伯倫一次：“張伯倫大師，您覺得怎麼樣？”

　　張伯倫點了點頭，漠然道：“事實正是如此，我沒有意見。”

　　“張伯倫！”西格瑪一愣，旋即勃然大怒，“你說什麼！”

　　與西格瑪的私交還算不錯的聖域大師淡然道：“幾位陛下早有交代，這一場較量，是您輸了，願賭服輸，本來就是約定好的事情。”

　　“不不不，不應該是這樣。”西格瑪伸手示意張伯倫住口，“這件事情沒有你們想像得這麼簡單，我必須要跟雅典娜在一起，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嗎？雅典娜殿下之所以來到人間，難道有著某種使命嗎？您的意思是，雅典娜殿下跟在您身邊，是某位神聖階天堂指揮官的授意？”哈裡主教淡笑道，“那也無妨，這些天我們收集了一下殿下的平日言行，以及這幾日的表現，已經悉數傳回教廷總部，殿下如果堅持，那就由教皇殿下出面與那位天堂指揮官交談，當面問一下那位冕下，一個油嘴滑舌、行事輕浮、滿地撒野、滿口不良言語、刁鑽為難來訪者、還向聖職者兜售下流煉金產品的年輕人究竟能不能成為雅典娜殿下的夥伴和搭檔，您看可以嗎？”

　　西格瑪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那位裁決天使的脾氣他已經從雅典娜隻言片語的描述中窺知一二，如果教皇真的告這種刁狀，保不齊這傢夥甚至會直接下界……

　　但他還是沒有放棄，依然在做最後的掙扎：“雅典娜！對，雅典娜！她的意志是自由的！她的去留只能由她自己來決定！只要她願意留下，你們就無權……”

　　“我想，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西格瑪。”雅典娜早就被姬莉扶起，在聖騎士的聖光溫潤下，天使的狀況已經漸漸平穩，迎著西格瑪驚詫莫名的眼神，天使女孩兒忍住胸中突如其來的劇烈痛苦，輕聲道，“我們都需要時間，西格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別的，而是認清楚彼此的感情。不管這份感情到底是喜歡還是愛，胸中的痛楚不是假的，我對你的感情也不是假的，需要考慮的是你，對於你來說，我究竟算是什麼……”

　　“……你這老王八蛋到底跟她說了什麼！”西格瑪心中怒火升騰，上前一步，向著哈裡主教咆哮道，“對一個單純的天使做出這樣的事情，你不覺得內心有愧嗎！”

　　他又轉頭看向張伯倫：“與外人一起對付我的感覺很不錯嗎？看著我被一步步逼到這種程度很爽嗎？你心中有所不滿，為什麼不跟我說？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情？向他洩密的也是你吧！你這個吃裡扒外的……”

　　“夠了！”望著漸漸失控的西格瑪，哈裡主教暴喝一聲，包含著聖力的怒喝宛如平地裡的一聲炸雷，迎著西格瑪憤怒的目光，大紅衣主教厲聲道，“你太沒有禮貌了！他是一直在關心你的師長！你以為阿特拉斯的諸位到底是為了誰才這麼做的！”

　　“西格瑪殿下，你已經輸了，但我不認為你輸給了我，你輸給了愚蠢幼稚的自己！”哈裡主教緊緊地盯著西格瑪的雙眼，仿佛要看穿死靈法師的全部秘密，“在初期毫無防備、以至於被我打得措手不及的是誰？是你！利用陽謀壓制住了我們，取得了先期優勢的是誰？是你！在我們選擇忍讓退步，並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慢慢懈怠的是誰？是你！漸漸接觸聖職者，重新產生了良好的印象，進一步放鬆警惕的是誰？是你！沈浸於新的遊戲中，忽略了雅典娜殿下情感變化，從沒真正瞭解過她的心情的是誰！是你！你本有機會一鼓作氣將我們徹底趕出的，至少可以用連綿不絕的攻勢讓我們無法使用任何計謀的，但一次次的機會都被你白白放過！你本該從一開始就明白我們對天使勢在必得，但卻一廂情願地認為我們會早早放棄，說到底，導致如今局面、被我輕鬆獲勝，只能怪你自己！”

　　“媽的，老子信任你們，錯的反而是老子了！？”西格瑪大怒道，“無恥！”

　　“所以說你幼稚！你是誰？你是死靈法師們未來的領袖！上位者怎麼可以如此幼稚和單純，親兄弟尚且會有自己的私心，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們甘心讓天使留在死亡國度？將人性想得如此美好，將事情想得如此簡單，認為這個世界上好人和壞人的界限分明，想要跟任何看上去不錯的人做朋友……出身於以殺戮和好戰聞名的華盛頓家族的你，為什麼會有這種幼稚的想法？”哈裡主教寸步不讓，緊緊盯住西格瑪的雙眼，沈聲道，“你想說這是善良？你錯了，這是偽善，就像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善良的人，他們之所以標榜善良，只是因為他們無力為惡，所以期待著這個世界充滿善意，但這並不是真正的善良。真正心懷善念的人，不會幼稚地認為這個世界充滿美好，恰恰相反，他們會明白這個世界的黑暗，睜開眼睛接受這個殘酷的世界，正是因為世界上充滿了黑暗和不公正，所以他們就有了戰鬥的理由，為了守護他們所珍視的事物，可以不顧一切……”

　　大紅衣主教似乎回憶起了什麼，眼圈有些泛紅，他平靜道：“西格瑪殿下，恕我直言，我這一生見過很多人，我可以判定，你也是偽善者的一員，雖然你有著令人豔羨的出身和地位，有著舉世無雙的天分，但卻依然活在自己所編織的夢境中，不願直面這個世界的真相，這是膽小鬼的行徑，你一直標榜著要勇於面對一切、迎難而上的信念，但這只是為了掩飾你的懦弱，在你桀驁不馴瀟灑磊落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個膽小鬼的靈魂！”

　　“你放屁！”西格瑪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隨即怒道，“胡說八道！”

　　“不，你就是一個膽小鬼。是啊，將自己的逃避和懦弱當成是所謂的底線和信念，不想做的事情不去做，看不慣的事情就想管一管，天天吊兒郎當，覺得即使用這種放浪形骸的態度活著，也能穩穩當當地進軍傳奇，多麼了不起的天才啊，多麼強大的天賦啊，但是你的同齡人，比你天賦差的，甚至天賦可以與你比肩的，有些早就將自己投身血戰沙場，有的從一個小小的騎士侍從慢慢做起，有的隱藏了身份，有的背負著深仇，這些人才是天生的領袖，未來人族的希望，至於你，你只是一個被養在溫室裡的花盆，你任性而亂來，以至於無法更好地回應身邊的人的期待，他們對你的耐心正漸漸消磨，讓大家對你漸漸失望，而你卻無法察覺到這種變化，更是拒絕直視這個世界的真實和黑暗，一味地活在自己所虛構的善意世界中，靠著自己的天分和周圍人的寵溺順順利利地走到了今天，嬉皮笑臉，插科打諢，所有輕浮差勁的表現只為了掩蓋一件事情，那就是西格瑪殿下，你在害怕，你在拒絕，你始終不肯融入這個殘酷的世界，簡直就像是不屬於諾倫的人！”

　　西格瑪心中巨震，他喃喃道：“我……我不是……”

　　“不是嗎？標榜著自己所相信的正義，實際上是非不分，既沒有長遠的眼光，也無法冷靜地分析利益，你只是喜歡管閒事，卻沒有相應的信念和實力，你所做的一切不是因為你有多善良或者有多正義，你只是在自我陶醉和滿足，向他人和你自己不斷地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膽小鬼，只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好人，沒錯吧？幫助天使也是這樣，你只是居高臨下地施捨，享受著一個比你更天真更傻的天使依賴！”哈裡主教的聲音越來越疾，他不斷地逼近，這位聖域大紅衣似乎產生了無窮的氣勢，迫使西格瑪不斷地退讓，“怎麼樣，不對嗎？剝掉你那天才的外衣，內裡只是一個沒長大的膽小鬼，你喜歡裝模作樣而愛慕虛榮，想當英雄但沒有擔當，你活在自己構築的夢中，不想承認諾倫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卻享受著弱肉強食的法則所帶來的好處，因為你至今為止的一切成就，都建立在弱肉強食的基礎上！因為如果你沒有舉世無雙的天分，也只是一個廢掉的凡人！”

　　“聽好了，西格瑪．華盛頓，讓我來揭穿你的真面目，你自命不凡，蔑視他人，自以為是，狂妄自大，偽善噁心，剛愎自用，下流無恥，不知所謂，滿腦子充滿著骯髒和奇怪的幻想，夢想著這個世界會圍繞著你轉動，蔑視著大多數沒有你聰穎但比你努力活著的人們，踐踏他們寶貴的夢想，覺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正確的人，然而這只不過是將自己的理想強加在他人頭上的膽小鬼！早晚要為此付出代價！”

　　往常能言善辯的嘴唇已經無法吐出一個字，西格瑪的表情已經漸漸僵硬，他仿佛昏死過去一樣，就這樣直挺挺地站著，聽著哈裡主教狂風暴雨般的斥責。

　　這個大紅衣似乎能看穿他心裡的所有秘密，將隱藏在誇張外衣下的那個最真實的自己從內心深處血淋淋地扯了出來，讓他無法反駁半句。“

　　“按照和死靈學院各位的約定，我來做這個惡人，希望這些話能夠將你喚醒。西格瑪殿下，這個世界並沒有你想得那樣單純，你已經逃避得更久了，是時候醒來了。世界很殘酷，很真實，所以才有戰鬥的理由，您比絕大多數人要幸運，有天分的人，理應比沒天分的人走得更遠，你們會完成我們這些人所完成不了的夢想，所以我希望您能狗早早醒來。”哈裡主教慢慢地蹲下，輕聲道，“成長必定伴隨挫折和陣痛，今天遭遇這個，並不是壞事，總沒有日後遇到真正無法挽回的、失去最重要事物的痛苦來得刻骨銘心……雖然我與殿下立場不同，也出於職責與您為敵，但同為人族，我方才之言，句句出自肺腑，希望殿下好自為之，如果把我這個老頭子的胡言亂語好好想想，以至於做出改變，不讓自己的身份蒙羞，成長為真正的強者，那真是人族的幸運。”

　　西格瑪沈默不語。

　　“其實您還有最後一個選擇，那就是下令將我們絞殺……嘛，您不會這麼做，大師們也不會聽您胡鬧的，所以，告辭了。”

　　哈裡主教點頭致意，隨即轉身離去，進入院子的眾人都一語不發，默然離去，姬莉和雅典娜走在最後，聖騎士一語不發，雅典娜卻深深凝視著西格瑪，伸出手來，想要說點什麼，但姬莉卻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於是，最後的兩人也離去了。

　　西格瑪沈默地望著星空。

　　第一次品嘗到了，被世界拋棄的滋味。

第一百零五章 啥叫死不悔改

　　夜裡的風很涼，可惜已經沒有天使用羽翼溫暖他了。

　　不顧地上的塵土，就這樣一屁股坐在地上，西格瑪半晌回過神來，摸著自己的臉頰，緩緩道：“媽的……被抽得好疼……”

　　“真是品質驚人的嘴炮啊，我第一次看到你被噴成這樣。”一聲幸災樂禍的笑聲從旁邊響起，西格瑪回頭一看，薩格拉斯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的身邊，此刻正饒有興致地擺弄著手中的一塊無色水晶，嘖嘖道，“看看這張臉，太喜感了，不行，這影像我要當作傳家寶供起來，每天都拿來品鑒一番……”

　　“……”西格瑪沒有生氣，甚至沒有多餘的情感表示，只是漠然地回過頭去，一語不發。

　　“已經被玩壞了嗎？”薩格拉斯挑了挑眉毛。

　　“說到底，這是一場學院也參與進來的打臉行動吧……你們達成目的了，當你們也站在我的對立面時，我的失敗是註定的。我已經痛感自己的弱小，如果我有傳奇的實力，那個老東西就算說出花來，我也能一拳把他打飛。”西格瑪木然道，“說到底，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就像你一樣，因為你拳頭大，所以可以隨便拍我的黑歷史，我也拿你沒辦法。”

　　“哦哦哦，看來已經有覺悟了。”薩格拉斯笑道，“打算認真修煉了？”

　　“嗯，來者不拒，來者不拒，有什麼學什麼，怕鬼算個囊球，這個世界上有比鬼還要恐怖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弱小，我已經深刻認識到這一點了。”西格瑪面無表情地答道。

　　“所以說，變強之後呢？”薩格拉斯笑吟吟地追問著。

　　西格瑪沈思了一下，幽幽道：“先把今天晚上在場的人全滅口……”

　　“……太小家子氣了！我還以為你要殺上教廷，搶回天使，順便將所有的妹子都收為後宮，繼而指揮死靈大軍席捲諾倫，爭霸天下，讓所有反抗你的人統統去死，讓所有愛你的人都活得很好，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走上人生的巔峰呢。”薩格拉斯挖了挖鼻孔，“你要是能產生這種強者心態，我就會告訴這件事情還有轉機，就算到了如今這一步，你還能有辦法把你的馬子搶回來的……”

　　西格瑪轉頭看他，木然道：“我要殺上教廷，搶回天使，順便將所有的妹子收入後宮，繼而指揮死靈大軍席捲諾倫，爭霸天下，讓所有反抗我的人統統去死，讓所有愛我的人都活得很好，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走上人生的巔峰——好了，講完了，快告訴我吧。”

　　“……”薩格拉斯幽幽道，“我說，我看起來很像傻逼嗎？”

　　“很明顯，比較像。”西格瑪淡淡道。

　　“很遺憾，我不是。”薩格拉斯將那塊水晶朝向西格瑪，輸入了一點魔力。

　　於是無色水晶泛起了影像，一個英俊的少年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一臉面癱道：“我要殺上教廷，搶回天使，順便把所有妹子都收為後宮……”

　　“我覺得說這種話的人才是傻逼。”薩格拉斯沖著呆滯的西格瑪傲然一笑：“我又把這一段拍下來了，看來傳家寶又增加了一樣……”

　　“……”西格瑪沈默了三秒鐘，突然猛然躍起，兇猛的膝蓋衝撞向薩格拉斯的下半身招呼過去，咆哮道，“你丫這落井下石的老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才知道我在落井下石？忘記了嗎？你那落井下石的各種技巧還是老子交給你的。”薩格拉斯也不用真本事，兩人赤手空拳扭打在一起，“怎麼不裝了？”

　　“裝個毛線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媽的老子有這麼挫嗎？明顯沒有吧！明顯沒有吧！我怎麼可能被這種明顯三觀不正的老傢夥洗腦！”西格瑪狂嘯著，“越來越覺得這老王八蛋不太對勁啊，總覺得他說話的風格很熟悉的樣子！”

　　他繼續怒吼著：“還有你丫搞毛啊啊啊啊啊！會發生這種事情怎麼想都是你們的陰謀吧！張伯倫那應聲蟲，你們要是不說話，他敢坑老子嗎？”

　　“對啊，就是我們幾個坑你的，不服嗎？”薩格拉斯擋住西格瑪的沖拳，淡淡道，“我們幾個罩著你，所以你想怎麼作死就怎麼作死，我們幾個不罩你了，你就會被教廷一個聖域欺負得連屁都放不出半個，你現在還覺得自己很天才很厲害嗎？”

　　西格瑪的表情突然一黯，點頭道：“是這個道理，如果我自身強大的話，根本不需要你們來撐腰……”

　　他慢慢收回了拳頭，突然展顏笑道：“吃了這麼大的虧，是我自己沒用。這次的事情給了我悶頭一棒，我想，應該稍微努力一下了。”

　　“那個老傢夥雖然屁話很多，但有一句是對的，成長一定會遇到挫折，你比當年的我幸運多了，老實說這點小挫折根本不算個事。”薩格拉斯拍了拍西格瑪的肩膀，歎氣道。

　　西格瑪好奇道：“你被退婚過？”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後腦一痛，一股衝力將他直接打趴下，摔了個狗吃屎，薩格拉斯收回了手刀，傲然道：“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

　　……臥槽，果然是這種展開嗎？

　　“所以說，要去嗎？”薩格拉斯沈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道。

　　西格瑪還趴在地上，也不起身，點頭道：“當然要去。”

　　“對方有一大票聖職者，一個不遜於你的聖騎士，還有哈裡。這個聖域可不是你之前弄死的那個水貨，就算帶上五百張傳奇卷軸，也打不過他的。”

　　“即使如此，我也要去。”西格瑪淡淡道，“我還有很多話要講。”

　　“那我以一個長者的身份，告訴你兩件事情，你最好將這兩件事情想明白了以後，再動身。其一，仔細想想你所疑惑的事情，這些天所經歷的事情，找出事情的關鍵。”薩格拉斯負手看天，悠然道，“其二，泰瑞斯托我給你帶一句話，碧藍怒火是父神鑄造的聖劍，是有靈性的，不管是誰，只要有資格拿起聖劍，就可以獲得碧藍怒火的力量。”

　　“好，我記住了。”

　　“要是沒成功，就要接受阿特拉斯的全部課程，直到你晉級聖域之前，都不許出去了。”

　　“好。”

　　“那，就這樣吧。”薩格拉斯低聲一笑，“別輸了。”

　　薩格拉斯說完，身影一閃，旋即鴻飛渺渺，他的身影穿過無盡的黑暗，來到學院的一處荒丘，一位絕美的男子等在那裡，回頭一笑：“你還是忍不住。要知道，我們每一次干涉西格瑪的成長軌跡，他未來的無限可能性就要坍縮一半。”

　　“索倫，我們都妥協過，而西格瑪也在經歷這些。如果按照一開始的劇本，西格瑪經歷了這種打擊，感受到了力量的重要性，認識到了自己的局限和無奈，然後開始放棄自己無用的堅持，認真投入到了魔道的修煉和成長中，那會怎麼樣呢？他會進步得很快，變得更強，最終成為比你我更強的傳奇……但是這僅僅是加強版的薩格拉斯，他只不過是在走我們的老路。”薩格拉斯望著燦爛的星河，突然露出了溫暖的笑容，“索倫，我可是有野心的。西格瑪就是過去的我，我不願讓我心愛的弟子走我的老路。”

　　“我們年輕時，曾經向殘酷的現實妥協，力量很重要，但強大的力量無法一下子獲得，在成長的過程中，必然會遇到自己的力量無法解決的難題，有人會妥協，有人會艱難地尋找著取勝的希望，有人成功了，有人失敗了。我們都是失敗者，所以妥協了，直到晉級傳奇，才會回憶過去的自己，放浪形骸，美其名曰尋找童趣……但西格瑪比我們要幸運得多，他不必成為我們。”死亡國度的最高領袖，黑暗之王薩格拉斯，他的眼中充滿著追憶，仿佛在回憶著過去的自己，他露出了溫暖的笑容，輕聲道：“我希望他，能成為你我永遠成為不了的人。”

第一百零六章 笨蛋


　　不知沈思了多久，西格瑪依然沒有進屋，在外面呆呆地吹著夜風，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慢慢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來一本日記。日記用漢字書寫，這個世界沒人認得，那里面記錄了他的很多秘密，無論是這輩子的，還是有關于前生的。

　　他將日記翻到前面的部分，對著月光，隨便找了一頁看了起來。

　　“母親，個子不高，普通的人民教師，跟不上時代，可謂老古董。迷信中醫，迷信專家，迷信網上的言論，屬于很好忽悠的人，但偏偏我說什麽她都不信。她已經不太會做菜了，還沒我做的好吃，因為她一直迷信純天然綠色飲食，尤好半生不熟的綠菜，且從不放豬肉，也不放雞精，因為她覺得祖國的一切都充滿了激素、農藥和轉基因。喜歡嘮叨，什麽事情都會嘮叨，從身體的健康到工作的細節，具體的口頭禪已經忘了，因為再也聽不到了。”

　　這段文字下，用拙劣的筆法勾勒出一個普通的女人，拙劣到根本無法看清楚五官的特征，如同小孩子沒有靈魂的簡筆畫。但是看到畫中女人的笑容，西格瑪也跟著淡淡一笑，腦海中驟然出現了一個豎起眉頭不停說教的中年女性的形象，有些東西，是無法忘記的。

　　他微笑著，不斷翻開著日記中的內容，圖解和注釋，引人發笑的文字，這里面記載了前世的種種，從不應該忘卻的親人，到各種似乎有用的小知識。

　　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是會將日記拿出來讀一讀。哈里並沒有說錯，他簡直不像是諾倫出生的人，因為他的靈魂來自于另一個無限遙遠的世界。他靈魂中根深蒂固的是上輩子形成的屬于普通小市民的人生觀，與劍與魔法大行其道弱肉強食的諾倫格格不入，他以保持正直善良的自我為傲。但不知何時，這本日記已經不再是他用以保持自我的珍寶，而是阻礙他融入新世界的囚籠，尤其是在自己不太強大時，依然有著這樣的心態只會讓所有關心他的人失望，哈里說得對，無論怎麽樣，他都不應該再逃避了……西格瑪－華盛頓是在諾倫出生長大的地地道道的本地土著，而非是來自于另一個世界的穿越者，他僅僅是保持了前世的記憶，理應在這里開始新的人生，因為這里有他新的親人、愛人和朋友。

　　所以……該結束了嗎？這一場夢？

　　他將日記本高高舉起，對著明月，封面是柔軟的獸皮制成，紙的材質也很柔韌，但這一切在死亡之力的灌注下將脆弱無比，只需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將他最后的回憶和羈絆完全粉碎，從此西格瑪將作為一個純正的諾倫人，打破自己的心靈牢籠……所以，毀掉它嗎？

　　不，再看一遍吧，再看最后一遍。

　　西格瑪慢慢地翻開日記，手指有些顫抖，來回摩挲著柔軟的紙頁，看著早已默誦千百次的文字，是啊，怎麽可能忘記，就算毀去了日記，哪怕是類似于轉世重生般從頭再來，只要記憶還在，一個人又怎能忘記生他養他的父母，又怎麽能忘記平淡卻充滿美好的那二十多年的一切，又怎麽可以忘掉這些？

　　更何況，還有一件事情，一件非常重大但卻沒有記載在日記本上的事情。

　　使他完成了這一場猶如神跡般的壯舉、成為他從地球穿越到諾倫的契機的那件事。

　　失控的汽車，嚇呆的孩童，奮力的飛撲，將孩子甩開，沈重而劇痛的感觸傳到了身上，生命中的最后一件善事，無邊的黑暗，以及不知年月的黑暗中再次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兇巴巴但充滿了激動的刀疤臉，那是一個脾氣暴躁又逗的大漢，他在這個世界的父親。

　　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也是心中最大的疑惑：他到底為什麽能來到這里。

　　“你在看什麽？”熟悉的呼喚將西格瑪從沈思中叫醒，死靈法師�頭看去，愛麗絲正俏生生地站在門前，少女小心翼翼道，“門沒關，所以我就直接進來了……發生了什麽事？”

　　西格瑪沈默良久，然后怔怔一笑：“沒什麽，只是遇到了反派打臉橋段，我這已經準備好動身了，一定要讓那老家夥十倍奉還……”

　　愛麗絲走到近前，彎腰盯著西格瑪的臉看，西格瑪被她的灼灼目光所迫，扭過臉去，有些窘迫，因為他有一種被洞悉秘密的錯覺：“看什麽？”

　　“你傷心了？”愛麗絲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怎麽會傷心？”西格瑪撇了撇嘴，“就算是表現出了傷心的情緒，也只是為迷惑敵人所放出的煙霧彈，放心好了，很快就會絕地大逆轉了……”

　　“騙人，你明明是傷心了。”愛麗絲伸出手來，將西格瑪的臉扳過來，少女正視著少年的眼睛，“你騙不了我的，這是我從未見過的表情，沒有傷心到極點，是不會這樣的。”

　　西格瑪淡淡一笑，將愛麗絲的手輕輕拂開，他故作輕松道：“沒什麽，只是被一個比我還逗逼的老逗逼狠狠地說教了一通，雖然他都是在放屁，但我也趁此機會看清楚了自己的弱點，所以我決定……”

　　他還沒說完，臉又被愛麗絲捧住，這位活潑可愛的金發少女將臉湊近，很有魄力地盯著西格瑪，一字一頓道：“從！頭！到！尾！給！我！講！一！個！字！都！不！許！改！”

　　也許是被少女驟然爆發的魄力所震懾，或許是真想找一個人來傾訴，西格瑪緩緩地將這件事情講了出來，他真的一個字都沒改，全套重復了哈里的話。

　　剛將哈里的嘴炮講完，愛麗絲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貓般跳了起來，揮舞著胳膊道：“胡說八道！這個教廷的老玻璃在胡說八道！雖然你確實有些脫線偶爾發神經做一些色色的事情又喜歡調皮搗蛋，但他的話簡直是最惡毒的汙蔑！你當時為什麽不喊人打死他？”

　　“……你怎麽看起來比我還生氣啊。”西格瑪傾訴之后，神情為之一清，稍稍有了些精神，但還是搖頭道，“你覺得我會被不知所謂完全放屁的話給打擊到嗎？至少有一部分，我覺得他說得對，我確實一直在逃……”

　　“這只不過是話術的一種！偷換概念，釋放煙幕彈，他的話中有一部分讓你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所以你的慣性思維會讓你下意識去相信對方的話全部都是對的！”愛麗絲跺了跺腳，“你怎麽變得這麽蠢了？這麽明顯的語言陷阱都會掉進去？”

　　“我又沒全信，呸，我壓根一個字都沒信！我可是要去十倍奉還糊他逼臉的，怒氣槽正滿著呢！怎麽可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西格瑪擺出一副深沈的姿態，右手掩住臉，沈聲道，“該后悔的是那老東西，他那不知所謂的一番胡扯陰差陽錯成為了我覺醒的契機，畢竟人這一生，不應該為虛度年華而悔恨，是時候斬斷過去的自我，展現為濕的最終形態了！”

　　愛麗絲的答復很簡單——伸手捏了捏西格瑪的臉頰，笑瞇瞇道：“說人話。”

　　……所以說這娘們的這個笑容似乎隱隱約約在往外冒黑氣啊。

　　西格瑪今天出奇得軟，聞言低笑了一聲，嘟囔道：“也就是說，我以后正經一點，不鬧別扭了，跟大家打好關系，努力修煉，好好收斂節操，做一個合格的死靈法師……”

　　愛麗絲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詫道：“不吐槽和不丟節操的西格瑪還是西格瑪嗎？”

　　“不要說得我好像是由吐槽和下限這兩部分組成的一樣！”西格瑪怒道。

　　愛麗絲撲哧一笑，明媚的笑顏宛如百花盛放，看得西格瑪一呆，少女抿嘴笑道：“這才對嘛，吐槽時的西格瑪顯得精神了許多。”

　　她從裙子的兜中掏出了一面小鏡子，拿到西格瑪面前，湊過頭去，閃亮的鏡面映出了少年和少女的模樣，愛麗絲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然后用肩頭撞了撞西格瑪：“你看你現在，愁眉苦臉，完全沒有往日的精氣神，散發著濃濃的失敗者氣息，你真的打算以這樣的狀態去搶回雅典娜嗎？完全是一股‘我一定贏不了’的不自信氣場啊。”

　　“哪有！”西格瑪反駁道，“明明是褪去了浮華和青澀的沈穩自信的男人的面貌！”

　　“沈穩自信？”愛麗絲指了指西格瑪手中的日記本，“那這又是什麽。”

　　“是我逝去的青春，是困住我的囚籠，是我節操瓶子上的破洞……”西格瑪輕笑一聲，雙手握住了日記本，“是時候毀去它了，我不能再依賴它了……”

　　一只冰涼但柔軟的手覆蓋在他的手上，阻止了他調動死亡之力的企圖，愛麗絲望著他：“這對于你來講，是很珍貴的東西吧。為什麽要執著于改變自己？現在的你不好嗎？”

　　“現在的我很好嗎？任性亂來，浪費自己的天資，大家也很受不了我吧，每天都讓他們頭痛萬分，我就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把大家的寬容和忍讓當成了特權，這樣不成熟的我，實在沒辦法回應大家的期待，所以我該長大了。”西格瑪笑了笑，“人這一生，可能在一段時間內很逗逼，但總不能逗逼一輩子吧……”

　　“沒有哦，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還是喜歡現在的西格瑪。我無法想象你變的像其他死靈法師一樣，古板冰冷，一絲不茍，不懂幽默，一本正經……我想大家也是一樣。比起你強迫自己改變，還是原來的那個西格瑪更讓人歡喜，你沒有發現嗎？阿特拉斯的人們也慢慢變得開朗起來了，至少不像我們入學時那樣死氣沈沈，現在連阿諾教官都會講幾個冷笑話了……這些也許就是你的功勞吧。”愛麗絲淡淡地一笑，“學院正在向好的方向轉變，這是事實。西格瑪，你絕對不像那個教廷死光頭說得那樣不堪，大家感受到的是你隱藏在無節操外衣下的真誠，那個教廷死背背光頭王八蛋基佬也只是將他那扭曲的想法強加在你頭上罷了……”

　　……總覺得哈里主教的頭銜越來越長了。

　　看西格瑪還在猶豫，愛麗絲握了握拳頭，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她雙手捧住了西格瑪的頭，閉上眼睛，緩緩地將臉湊了過去……

　　“砰”的一聲，兩人的額頭抵在了一起。

　　……等等不是要接吻嗎？早早撅起了嘴巴翹首以待的西格瑪覺得額頭一痛，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道精神束從愛麗絲的額頭方向傳來，在兩人的靈魂間搭上了一座橋梁，瞬間，西格瑪感覺自己的意識海仿佛擴大了無數倍，他的精神力甚至可以輕易地籠罩整個阿特拉斯學院——這是怎麽回事？愛麗絲做了什麽？

　　西格瑪剛想發問，就聽到愛麗絲的聲音在腦海中憑空響起：“集中精力，感受一下整個學園，今晚是一個不眠之夜，因為所有人都在關注這里。”

　　西格瑪聞言照做，由精神力偵察所反饋出的圖像顯示在腦海中，那一團團蒼藍的火焰代表著死靈法師們的靈魂之火，很活躍的跳動著，這意味著很多人在這個時間都沒有入睡，西格瑪仔細觀察，發現一條條極細的藍色絲線從死靈法師們的靈魂之火中探出，向某一個方向匯聚，而這里……

　　“是你家哦，大家都在關心你。今晚的事情鬧得很大，教廷的人已經連夜出城，大家都知道你這里出了變故……今夜有很多目光在注視著這里，大家雖然嘴上不說，但靈魂還是很老實嘛……”愛麗絲嘻嘻一笑，睜開了眼睛，這神奇的靈魂鏈接狀態頓時終止，西格瑪睜開眼睛，兩人依然保持著額頭相抵的狀態，少女美麗的容顏近在咫尺。

　　“如果這還不夠的話，那就再加上一條好了。”愛麗絲眨了眨眼睛，突然將臉再度湊近。

　　兩人的嘴唇觸碰在了一起。

　　少女的唇軟軟的，涼涼的，有著奇妙的香氣。

　　笨拙地用嘴唇拱了拱，愛麗絲的臉頰有些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道：“西格瑪，我喜歡你，我喜歡的是那個平時很無節操但卻相當可靠的西格瑪，而不是自怨自艾不自信想要改變自己的西格瑪，如果覺得自己做的不好，可以加倍的努力，但因此要改變本來的自己，這個做法我不認同，大家也不會覺得高興，大家喜歡的是那個活潑得有點過分但對誰都很真誠的西格瑪，你明白嗎？”

　　西格瑪望著近在咫尺的愛麗絲，呆呆道：“你們都是抖M嗎……”

　　他還沒說完，肋下的軟肉一痛，愛麗絲低聲道：“……笨蛋。”

　　兩人的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再次糾纏在了一起……

第一百零七章 西格瑪號，變形出發！


　　很舒服的感覺，仿佛被柔軟芳香的溫暖包圍著一樣，鉆入鼻子的奇異的香氣是少女那幽幽的體香，西格瑪晃動了一下身體，想要抱住懷中那溫軟的嬌軀——但卻抱了個空。
　　咦？他睜開了眼睛，映入眼中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阿特拉斯蒙亮的天空，還有一個一動不動盯著他看的美麗容顏。后腦勺傳來了柔軟的觸感，西格瑪用了幾秒鐘才搞清楚，原來自己正枕在愛麗絲的大腿上，就這樣睡著了……我說怎麽感覺很舒服，原來是這樣啊。

　　“……”

　　是個屁啊！劇本拿錯了吧！昨晚這麽好的氣氛，難道接吻完了不是理所當然的啪啪啪嗎？為了給我鼓勁，所以愛麗絲將她的愛意和最寶貴的身體毫無保留地獻給了我，于是勇氣與羈絆大增的我順利地從火系魔法師轉職成了魔炮少年，一鼓作氣地去將那個教廷的死背背大光頭臭基佬裱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了嗎？

　　“……從你的眼神中就能知道你到底在幻想什麽，但是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昨天晚上你雖然吻得很起勁，但親著親著就睡著了，真是的，這種事情有這麽陶醉嗎？”愛麗絲用手撐著下巴，由上而下俯視著西格瑪的臉頰，金色的發絲從耳畔垂下，使她看起來溫柔又美麗，實在漂亮極了。

　　西格瑪卻無暇欣賞這難得的美景，他愣了三秒鐘之后，險些跳起來：“開玩笑！我怎麽可能會突然睡著！明明在做那種事情的我為什麽會突然睡著！”

　　“誰知道呢？也許是經歷了重大的人生挫折后身心俱疲，在本小姐溫暖的懷抱和無微不至的關懷中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就徹底放松下來，于是做了個好夢呢。”愛麗絲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裙子，好整以暇道，“真遺憾。”

　　“不是你做的手腳嗎？”西格瑪怒目而視。

　　“不是。”愛麗絲�頭遠目，避開西格瑪的怒視，很純潔地笑了一下。

　　……西格瑪簡直是要捶胸頓足，悔得腸子都青了，尼瑪多好的機會啊！竟然就這麽錯過了！

　　“好了好了，臉都扭曲了。真是的，整天想這些事情。”愛麗絲摸了摸西格瑪的腦袋，像哄小孩子一樣，“乖，你不是要去救雅典娜嗎？昨晚消沈到那種地步，理應好好休息，還想著做那種色色的事情，不怕把身子掏空嗎？頂著兩個黑眼圈雙腿發軟顫顫巍巍地去救人，別說那個大光頭了，就連隨便一個小光頭就能把你一指頭點倒在地……”

　　西格瑪幽幽道：“……你的榨汁技能有這麽高級嗎？”

　　愛麗絲啐了他一口，眼珠子一轉，柔聲道：“我可是為了你好，因為你要去救人，所以不能做這種耗神耗力的事情。所以你做不成色色的事情，全都是哈里主教的錯，明白嗎？怎麽樣，怒氣槽是不是又憑空漲了一截？”

　　……因為哈里主教帶走了雅典娜，所以我要去救人。因為我要去救人，所以只能修養精神而不能浪費精力去啪啪啪。因為不能去啪啪啪，所以無法摘掉前生今世四十年的死處男帽子。因為無法摘掉死處男帽子，所以還是會被那女人嘲笑。因為被那女人嘲笑，所以念頭不通達。因為念頭不通達，所以晉級傳奇的時間要延后。因為晉級傳奇的時間延后，人類的力量就要憑空少上一截。因為人類的力量憑空少上一截，所以在大災變中將陷入高端戰力缺少的窘境。因為陷入了窘境，所以戰局會變化。因為戰局變化，所以有可能導致失敗。因為局部戰局失敗，一系列連鎖反應后人類有可能大潰敗，因為人類有可能大潰敗，所以最后人類很有可能會滅亡。

　　結論是，人類有可能滅亡，都是哈里主教的錯。

　　因為哈里主教毀了西格瑪一個做好人……呸，擺脫處男身份的機會。

　　西格瑪全然無視了“如果哈里主教不做這件事情愛麗絲就不會來安慰他”的這個事實，在腦海中給可憐的大紅衣主教扣上了歷史罪人的帽子，想想自己被這個死光頭臭基佬壞了好事，西格瑪心中的無名火就熊熊燃起，咬牙切齒道：“這廝不死不行啊……”

　　他站起身來：“你剛剛說教廷的人昨晚就出城了？不好，按照他們獅鷲獸的飛行速度，現在至少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我必須調用學院的……”

　　“等你想起這件事情，肥面包都涼了。”愛麗絲翻了個白眼。

　　“什麽意思？”西格瑪面色有些焦急，聞言回頭奇道。

　　“意思就是，昨天晚上發現出了大事，我就以一位專業大廚的經驗判斷，客人們要離開了。”院落的大門前響起了一個好聽的女聲，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戴著黑色的斗篷兜帽，只露出美麗的半張臉和小巧美麗的嘴唇，還有幾縷淡紫色的發絲，這個家夥是西格瑪在學院內排行前三的大敵，因為她執掌著世界上最可怕的食堂，廚師長兼絕命毒師淡淡道，“本著我那極高的職業素養和周到的服務理念，我想，我必須要在客人準備離開之前，將他們的坐騎喂得飽飽的，讓那群可愛的獅鷲獸有力氣趕路，對吧。所以我用最快的速度熬制了一鍋最高水準的得意之作，喝下去后就能橫掃饑餓做回自己，一開始那些獅鷲獸有些靦腆不肯去吃，于是我就用大勺子親自掰開嘴一個個喂它們，它們果然吃得很開心，美中不足的是，也許是因為這輩子從來沒吃過這麽美味的菜品，它們都幸福地昏過去了，短時間內無法趕路，真是遺憾。”

　　西格瑪望著廚師長，嘴唇顫動著，想要說點什麽，卻說不出話來，以前為了對抗這女人所制作的黑暗料理，兩人沒少斗智斗勇，在自然學院之行后，西格瑪甚至將一盆箭毒蛙燉湯灌進了這女人的肚子里，沒想到如今她竟然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

　　“雖然獅鷲獸不能用了，但那個大光頭確實是個人物，當機立斷地要來了黑暗之王的手諭，調動學院的幽靈馬車。真是的，大晚上的，我都下班了，還要特意去給她們準備車馬，不過既然有薩總的手令，我只能照做了。”另一位死靈法師立在�頭，漠然道，“不過薩總他們拿到的都是些樣子貨。那些幽靈馬雖然賣相極佳，但其實是試驗品，傳動結構很不穩定，最高出力不及普通幽靈馬的百分之六十，跑不快的。而且馬車也是，其傳動結構貌似有些老化……呵呵，你懂的。”

　　“法拉利大師……”西格瑪很感動，但還是有些擔憂，“你這樣做，沒問題嗎？”

　　“沒問題。”法拉利大師聞言，傲然一笑，“薩格拉斯陛下命令我準備幽靈馬車，但又沒有不準我動手腳。”

　　一位位死靈大師接二連三地出現。

　　“最近死亡國度全境陰雨綿綿，容易發生滑坡泥石流洪災之類的自然災害，雖然機動道路巡查部隊會盡職盡責地快速解決問題，但畢竟有時會忙不過來，對吧。”

　　“我給狂沙鎮和鐵壁城安排了一場聯合軍事演習，死亡國度之中，軍隊擁有最高通行優先權，無論去哪都暢行無阻，無論誰碰上，都要乖乖讓路。”

　　“最近情報顯示，混入死亡國度的間諜和走私犯激增，理應在各大關卡增強巡檢力度。”

　　或笑吟吟，或云淡風輕，或一臉木然，這些長者們用自己的方式給西格瑪爭取調整狀態的時間，即使在學院方面的命令下必須作壁上觀，但他們依然盡最大可能地提供幫助。

　　“大家……”西格瑪的眼眶有些濕潤，顫聲道，“你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狡猾了？”

　　大家互相看看，猛然醒悟，難怪昨天晚上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除了頭一次干壞事時心中那莫名奇妙的竊喜和刺激感之外，他們還覺得自己所用的手法似曾相識且非常熟練，如今被西格瑪一言驚醒，他們咬牙切齒地向西格瑪咆哮道：“還不是跟你這小王八蛋學的！”

　　“雖說能爭取到時間，足以讓你直通近路，從對方的行進路線中選擇最佳的阻擊地點以逸待勞，但是有勝利的把握嗎？你只能獨自戰斗，但你的對手卻是強大的聖域。”哈特曼教官倚在�邊，雙手插入褲袋，淡然問道。

　　“有。對手很強大，力量很重要，但提升力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要立刻取得勝利，就要尋求其他的辦法……”西格瑪點頭道，“放心吧，我一定要贏。”

　　“喲，不錯，看來已經找到一條夠粗的金大腿了。”阿諾教官粗豪地笑了起來，“不要有什麽別的想法，在學院不提供任何直接助力的情況下，只要你能贏，就是當之無愧的強者，畢竟敵我差距太過懸殊，無論你用了什麽辦法，只要你心中認可，就完全沒關系！”

　　西格瑪點了點頭。

　　“我們是你的師長，學生被人欺負了，理應為你出頭，不過幾位傳奇禁止我們親自下場。老實說這件事情很讓人生氣，死靈學院的繼承人怎麽可以被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指手畫腳，即使是傳奇大師們的安排一樣。我昨天已經去找薩總理論過，但卻被他說服了，我只有一句話告訴你，西格瑪。”古德里安依然嚴肅，看著自己的學生，漠然道，“你之前的表現很讓人失望，被一個教廷的聖職者噴了一堆意義不明的屁話后就失去了自己的堅持和信念，這樣的弱者不配領袖死亡國度，好在你還沒有完全讓人失望透頂，如今還有機會，去贏回來！”

　　“老實說，我依然想不出你有什麽辦法能贏，力量差距，數量差距，你都處于絕對的劣勢。然而在這種無解的情況下，勝利就是最大的奇跡，是你證明自己、堅定信念的最佳途徑。西格瑪，這是最好的機會，雖然艱難，但如果贏的話，你就會獲得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古德里安按住了西格瑪的肩膀，“去吧，去踢爆那個教廷傻－逼的蛋蛋！”

　　西格瑪環視一圈，將所有人的面孔深深地記在心里，他最后看向愛麗絲，少女拿起了他的那本日記本：“我幫你保管，你的家我也替你打理著，這次的勝利只是一個開始，你還要不斷地變強，無論是力量還是心靈……當你準備好了，我會把它重新還給你的……”

　　“踢爆他的蛋蛋嗎……”西格瑪淡淡一笑，隨即齜牙咧嘴，瘋狂叫囂著，“踢爆蛋蛋？哪有這麽簡單？十倍奉還？錯了！看我不扯出他的腸子將他的蛋蛋和腦袋捆在一起打上一個死結吊在教廷聖城拍上幾百張裸－照然后順勢將教廷鬧個雞犬不寧！羔巴媽子的！”

　　從屋子中拿出用布條裹住的聖劍后，西格瑪揮舞著手臂，咆哮道：“西格瑪號，變形出發！”

　　“雖然還是不知道他要怎麽贏，但看他上躥下跳張牙舞爪的熊樣，確實會覺得‘這家夥也許會贏’吧。”眾人目送著西格瑪離去，看來，那蹦蹦跳跳囂張欠揍的熊孩子已經回來了。

　　廚師長轉頭看向愛麗絲，眼中閃過八卦之色：“你們昨晚真的什麽都沒干？”

　　愛麗絲眨了眨眼睛，笑靨如花：“秘密。”

第一百零八章 復仇盛宴的開胃菜


　　死亡國度引以為傲的最發達的交通道路網，此刻出現了難以想象的狀況，原本應該一馬平川暢通無阻的寬大國道上橫亙著一片嶙峋的巨石，深深地陷在土地中，砸爛了堅固的白骨軌道，擋住了幽靈車隊的前進方向。
　　聖職者們大部分下了馬車，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連夜出城，除了獅鷲因為莫名的原因腹瀉不止只能臨時借用幽靈車隊之外，其他都很順利，但是出了阿特拉斯城行政區域外，一連串的意外接踵而至。

　　負能量滿滿的連綿陰雨，突如其來的泥石流，某處河道的突然決堤，這些都是可以解釋的天災，最不能忍的，還是操蛋的人禍。

　　比如說沿途兩側的防護林時不時竄出一只動作敏捷的食屍鬼或以奇怪的姿勢貼在車廂上，或者靈巧地蹲坐在車廂頂棚，然后就賴著不走了，並且綿延不絕越掛越多，以各種飛揚誇張的姿勢層層疊加，問負責駕馭幽靈馬的煉金傀儡車夫，那個一路上少言寡語冰冰冷冷的鋼鐵人偶竟然幽幽來了一句“他們只是想搭個便車，須知亡靈生物扒馬車乃是合法行為，我死亡國度自有國情所在，不爽不要來”，險些將詢問的聖騎士頂得背過氣去。

　　這還不算，隔三差五就能撞到一小隊黑暗騎兵沿路巡邏，要例行檢查，這群死板的亡靈生物以事項優先級為由，拒絕承認薩格拉斯的手令，並且表示老子就是要查你，不爽的話，大可回阿特拉斯投訴我們云云。

　　除此之外，還有極多的關卡檢查，還有莫名奇妙的死靈軍演，如此等等，總之有各種各樣的借口讓車隊暫時停止前進。

　　然而，其中最不能忍的，莫過于一群穿著破破爛爛的布衣走起路來顫顫巍巍還一個勁往下掉骨渣子的骷髏兵們，這些全身上下空蕩蕩一副骨頭架子的亡靈生物攔下車隊的原因讓聖職者們險些暴走——經過煉金傀儡車夫的翻譯，大家得知，這群生活不易營養不良的叫花子正在進行乞討活動，只是想跟聖職者們討一口剩飯吃。

　　我艸你大爺的你還有消化器官這種東西嗎！

　　好不容易歷盡千辛萬苦走了一段路程，眼前的巨石擋路又讓大家無語凝噎，前面泥石流和洪災之類的天災型路障即使是人為搗鬼，但至少還有一塊遮羞布，而這幾塊于平地中突兀出現的巨石則是赤－裸裸地向聖職者們發出了挑釁的信號——老子就是在玩你們。

　　“大家辛苦一下，將巨石移開就是了。對方只能用這些卑劣的小手段來阻攔我們了，只會耍陰謀詭計小聰明的人無不失敗，大家打起精神來，只要離開死亡國度，我們就勝利了！”哈里主教下了馬車，揮舞著拳頭，給聖職者們鼓著勁，緊接著，他心中出現了一絲奇異的感覺，旋即發現大家的目光都望著同一個方向，他也跟著轉過頭去。

　　一個人吊兒郎當地坐在一塊最高的巨石上。

　　他的身影將升起的太陽擋住，死亡國度那不太明朗的陽光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黃。

　　是西格瑪，他右手扛著一把被布條纏繞著的劍，大馬金刀地坐在最高的巨石上，左手向聖職者們打招呼般地揮手，表情再也不復昨晚那消沈木然，而是換上了所有人幾乎刻骨銘心的、看上去像是在搞什麽陰謀、很想讓人打上一拳的賤笑。

　　“喲，哈里主教，你們比我想象得能干啊。我以為你們至少要在天黑時才能趕到這里，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快。”西格瑪像老朋友一樣隨意地打著招呼，指著身下的巨石道，“我打算在最底下的石頭上刻一行字，就寫‘哈里主教死于此處’，你們要是夜晚前來，發現有字，肯定用火把照明來看，屆時我埋伏在左右的三千弓箭手以火光為號，萬箭齊發，將你射成刺猬與豪豬雜交出來的新品種，是不是很厲害？”

　　哈里主教不理他的胡說八道，淡淡一笑：“殿下倒是比我預料得要晚一些。”

　　“咦？”西格瑪毫無誠意地拍著巴掌，“好厲害啊，竟然能猜到我會再來？”

　　“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那些卑劣而眼熟的伎倆，難道不是西格瑪殿下您搗的鬼嗎？這些很顯然都是您慣用的宵小手段，畢竟您總是用這些看似有效實則會使人懦弱的把戲來達成目的。我可不覺得沿途所經歷的一切意外只是您在失敗后如同小孩子發脾氣般的胡鬧，您一定在琢磨著能夠反敗為勝的機會，果然，您還是來了。”哈里主教微微一笑，“怎麽，殿下終于想明白了，以自己的權勢調動了附近的大軍，想要將我們截殺？不錯，上位者就應該有一顆百無禁忌的心。”

　　西格瑪聞言，突然大笑起來，他不斷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指著哈里，險些笑出淚來。

　　哈里不動聲色，緩緩道：“殿下何故發笑？”

　　“我只是在笑我自己的愚蠢，我太年輕，心理素質不夠強大……”西格瑪擦了擦眼淚，“果然……我沒有猜錯，你也只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老傻－逼而已。被你這老東西誤打誤撞抓住了一些關鍵點，就差點一敗塗地，果然是我人生最大的汙點啊……”

　　他站起身來，自上而下俯視著哈里主教，冷冷道：“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誰戰斗，你只是將你自己的意志用巧妙的話術強加在我頭上而已，回想起來，你的某些言論看似正確，實則危險，簡直惡心得讓人作嘔……”

　　哈里主教�起手來，讓臉現怒色的聖騎士們稍安勿躁，他輕輕一笑：“殿下覺得惡心，那就惡心吧，我也說過，那只是一個老頭子的胡言亂語，您要是不愛聽，忘了就好。不過殿下既然沒帶來大軍，又是來干什麽的？單槍匹馬，總不是來跟我們打架的吧。”

　　他言語平和，但在西格瑪聽來充滿了譏諷的味道，死靈法師並沒有動怒，只是云淡風輕地一笑：“啊，真是虛偽惡心的面孔啊，明明是個婊－子，但卻裝成了貞潔烈婦……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三觀不正，狂妄自大，喜歡踐踏別人的理想，就像你非常渴望偽裝成貞潔烈婦，我偏偏要將你的一切行徑公之于眾，揭開你的傷疤，血淋淋地扯掉你的面具，不僅要讓周圍人知道你是個婊－子，還要讓你打心底里意識到自己是個婊－子……”

　　他從巨石上一步步走下，眼神又輕浮慢慢變得犀利，宛如鎖定了獵物的豹子，充滿著嗜血的興奮，血管中流淌著華盛頓家族睚眥必報好戰狂暴的血脈的西格瑪露出了猙獰的獠牙：“準備好了嗎？來自教廷的慈祥的老爺爺，惹惱了我，可不是被打一頓就能了賬的。咱們的遊戲可要開始了。”

　　“首先來一碟開胃小菜吧。”西格瑪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哈里主教，您其實是聖殿的人吧。”

　　周圍的聖職者一臉不明所以，哈里主教表情不變，疑惑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啊，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你也許在心里疑問，為什麽我會知道這個秘密？那我不妨大發慈悲地告訴你，這是我瞎蒙的。當然，我也可能在說謊話，也許我是從你不經意暴露出的小細節中分析出了這個結論，或許是從薩總那里得到了情報，或許真的是在胡說八道，真是傷腦筋啊，我到底是怎麽知道這個秘密的？難道聖殿的成員中有雙面間諜的存在嗎？”西格瑪一臉糾結好奇的模樣，扭捏作態，哈里主教只是笑了笑，剛想要說話，就被西格瑪打斷。

　　“我大致可以猜到您想說什麽，無非是否認的話而已，也許真的是我猜錯了，主教大人，那麽我接下來做一件無關緊要的閑事也沒關系吧。”西格瑪摸了摸手中的空間戒指，取出了一本裝訂嚴密精致的筆記，“這個是一本實驗筆記，是我上次訪問自然學院的戰利品。我宰了一個聖域，繳獲了一個空間戒指，他臨終前托付給了我這些研究資料，據說按照上面的數據記載，可以量產出很厲害很厲害的兵器哦……”

　　西格瑪沖著哈里主教燦爛一笑，信手一抹，紙片飛散，筆記的封皮在死亡之力的沖擊下灰飛煙滅。

　　“既然哈里主教不知道這是什麽，那麽把它毀掉也沒關系吧。”西格瑪不斷地釋放死亡之力，將一頁頁筆記碎成飛灰，一邊用很純潔的語氣隨口問道，“哈里主教怎麽不說話了？如果你不知道筆記的內容的話，應該表現出很自然的好奇吧。哦，你覺得這本筆記真假難辨，或者說只是一個抄錄本，我告訴你，這可是唯一的原本哦，不知道你信是不信。可憐尤文圖斯大師啊，一生心血所托非人，他可是幾乎被打得支離破碎，臨終前還用最后的一口氣求我保管好這些，將來的大戰中如果陷入了全面的劣勢，在道德和信念無關緊要種族的存續成為最重要的事情時，筆記里的內容肯定會派上用場，可惜啊，就這麽被我毀了……我也許在扼殺人類未來的最后一絲希望，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不打算阻止我嗎？在醞釀措辭嗎？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阻止我？沒這種可能性啦，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即刻暴起發難，搶了手稿就跑，不過能不能活著逃掉還兩說呢……真糾結啊，您的果決和大義凜然呢？用欺詐式的嘴炮攻擊我時的氣勢呢？……”

　　哈里主教不動聲色，面無表情地看著西格瑪。

　　“哦，再說一句，這其實只是一個手抄本，並不是原稿，我剛剛在騙您的，真是對不起——不知道這句話，哈里主教信是不信呢？嘖嘖，您的破綻越來越多了，快要演不下去了，看來您也只是一個凡人，並不是什麽完美無缺的正義超人啊。”西格瑪將碎了一半的書隨手扔回了空間戒指，攤了攤手，“怎麽樣，很苦惱吧，從開始到現在，您無法判斷我對您說的話是真是假，而我卻對您是不是聖殿的人不感興趣，因為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今天你都逃不掉了。剛才真的只是開胃小菜，我說過，我要用盡一切手段從各種角度全力地回擊您——”

　　“而這只是一場盛宴的開始，期待吧，因為我不會放過你暴露出的任何一個弱點，作為昨晚那一番隆重招待的最高級別的回報，我西格瑪－華盛頓在此向您承諾，以收割者家族和死靈法師的名義……”西格瑪死死地盯住主教的雙眼，仿佛要將自己的話刻在對方的靈魂深處，他幾乎咬牙切齒道，“我要在你的身體和靈魂上所有能下刀的地方，捅出一個個血洞！”

第一百零九章 碧藍怒火

　　宛如一隻兇殘狡詐的蜘蛛，西格瑪慢慢逼近著他的獵物，沒有多餘的情緒，按照作戰的計畫，冷靜地吐出一輪輪蛛絲，將對方活動的空間一點點壓縮，慢慢地將獵物逼入自己精心編織的大網中，直至對方無處躲避，然後伸出滴著毒液的致命的獠牙。

　　掙扎吧，掙扎吧，越掙扎，被捆得也越緊。

　　西格瑪望著面無表情的哈裡主教，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聖域大紅衣望著西格瑪，淡淡一哂：“從一開始，您就在說一些沒頭沒腦的話。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嗎？被我用話術打倒，所以要用同樣的手段報復回來？這只是年輕人那莫名的自尊心和傲慢，而且根本不會起到任何的作用，恕我直言，您唯一的勝算就是罔顧傳奇們的命令，使用您的拿手騙術和心狠手辣的決斷，矇騙也好，下狠手殺人也好，全力取得附近軍鎮的亡靈軍團的指揮權，在阿特拉斯尚未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指揮大軍掩殺，將我們屠戮乾淨，這樣的話，傳奇大師們就不會因為一些教廷的死人處置您，雖然會有不痛不癢的小懲戒，但是他們心中卻會為您的決斷力感到驚歎和欣慰，百無禁忌，可以為目的而不惜一切代價，這就是他們希望您所能擁有的心態……但是您又一次讓大師們失望了。”

　　他依然心平氣和，輕聲道：“單槍匹馬前來的您，難道以為可以單純用語言來說服和打敗我嗎？您又錯了。您昨天之所以會收穫一場慘敗，那是因為您沒有堅定的信念和強大的心性，越是軟弱的人越會屈服於有氣勢的演說，而我卻不同。我所經歷的痛苦、磨難和失敗，是您無法想像的，這些是我的優勢，也是我的珍寶，正因為這些數不清的磨練，我的心性已經堅如磐石，就算您的口才再好，也不會影響到我，您再一次地失敗了。”

　　西格瑪聳了聳肩：“雖然我已經說了一次了，請容我再說一次，你果然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老傻逼。大師們所希望我能擁有的心態？你跟薩格拉斯他們討論過了？還是說你會讀心術，可以讀懂他們心中所想？你又一廂情願地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諸位傳奇的頭上，你又怎麼知道，索倫他們希望我變成一個百無禁忌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惜一切的人呢？”

　　哈裡主教呵呵一笑：“不是嗎？難道是我錯了嗎？難道幾位於黑暗中與死亡同行的傳奇死靈大師，想要培養出一個堅信愛與正義的熱血的繼承人嗎？”

　　西格瑪無辜地攤攤手，裝模作樣地撇嘴道：“不行嗎？”

　　“當然不行！”哈裡主教斷喝一聲，雙眼射出冷厲的目光，毫不退讓地直視著西格瑪。“因為從古至今，守護人族的從來都不是什麼愛與正義，也不是什麼狗屁信念，而是血與火！是堅忍與謀略！是決斷與犧牲！光憑心意是無法保護任何東西的，你怎麼就不明白！”

　　“哈，果然如此。”西格瑪點了點頭，轉頭朝向一輛馬車喊道，“雅典娜，差不多看出這老頭那大義凜然的表情下所隱藏的寒氣了吧。你大概想明白了，當初感受哈裡的聖光波動時，為何感覺熟悉卻想不起來他是誰？我教你個乖，這個說法叫燈下黑，你之所以想不起來，那是因為，哈裡主教的聖光波動與被放逐前的你毫無二致！你說每一位聖光使用者的聖光波動都可以反應出其性格特徵和精神狀態，哈裡主教就像是過去的你，極端、激進、傲慢、堅信自己沒有錯、可以為了自己要守護的種族不顧一切……這種說法很是似曾相識啊。”

　　哈裡主教冷笑道：“你就是靠這個判斷出我是聖殿的人？”

　　西格瑪轉過頭來，溫和地笑道：“我可沒這麼說，你激動個啥？”

　　哈裡主教隱藏在袍袖下的手緊握了一下，聖職者們狐疑的視線從四面八方投來，他看著西格瑪，冷笑了一聲，光輝閃耀，一股純白色的聖焰從主教的全身升騰而起，灼灼聖火繚繞恣肆，仿佛平地上升起了一個小太陽，光芒閃耀但絕不刺目，向周圍散發著令人安心的守護力量，哈裡主教于光焰中凝視著西格瑪，聖力將空氣扭曲，但他的聲音卻依然清晰可辨，浩瀚如同天上來：“就算你巧言善變，我只需要一種應對的法子，那就是展開我的聖光之心！我的聖力沒有衰減，所以我的信念無愧於聖光！守護人族是我畢生的信念和追求，就算你說出再多的汙蔑之詞，也無損於我的信仰和榮譽！因為這聖光之力就是最好的證明，證明我從來沒有背叛過教廷和聖光！”

　　看著哈裡主教那依然雄渾浩瀚的聖光之力，心有疑惑的聖職者們悄然松了一口氣，為自己剛剛產生的懷疑慚愧不已，他們又將憤怒的目光投向西格瑪，剛剛險些被他騙了！

　　“哦哦哦，真是精彩。”西格瑪拍了拍手掌，“但是我們認為，聖光是一種唯心的能量，你聖力並未衰減的原因其實有兩個。其一，你確實不是聖殿的人，其二，你是聖殿的人，但你堅信自己的信念是正確的，所以聖光並沒有制裁你！”

　　哈裡主教厲喝道：“一派胡言！難道為了守護人族而不顧一切的人都是聖殿的奸細嗎？弱肉強食，本來就是世間的公理，在這種殘酷的世界中，弱者只有被強者吃掉，人與人之間是這樣，種族與種族之間也是這樣。如今諾倫諸族林立，人類雖然暫時佔據上風，但威脅從未遠去，外族虎視眈眈，應對外域的威脅也刻不容緩，為了讓我們人族能夠繼續存活下去，不至於作為弱者被強者吞噬，這就是我們戰鬥的理由和存在的價值！這難道有錯嗎？”

　　“不，沒有錯，正確之極，但是為了守護自己的種族，就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嗎？”西格瑪攤了攤手，“為了本族的利益，就可以去犧牲無辜的生命，進一步來講，為了確保本族大多數人的利益，就可以犧牲小部分的人，這就是你的道理吧。”

　　“對！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我們都沒有力量去改變他！只能做到無愧於心！你簡直是個怪物！你怎麼會有這種令人作嘔的偽善！”哈裡主教望著依然面帶笑意的西格瑪，大吼道，“事到如今，你覺得我的說法有錯嗎？”

　　西格瑪望著有些失態的哈裡主教，搖搖頭：“抱歉啊，正如你所說，我確實是個怪物。我發自真心地對您說，您在我眼中，與精靈、矮人、獸人甚至飛鳥走獸和臭蟲都毫無二致，或者說，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在我看來只分為三種：我喜歡的，我討厭的，關我鳥事的。”

　　“你簡直是人族的叛徒，你這種人怎麼配做死亡國度的領袖！”

　　叛徒？不，我倒是覺得我從來不屬於這裡。

　　西格瑪看著哈裡主教，輕笑道：“稍安勿躁，哈裡主教，知道嗎，這個世界很美麗的。”

　　他輕輕一抖，纏繞聖劍的布條驟然散開，碧藍怒火那華麗的劍身和羽翼的劍柄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天使的聖劍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被西格瑪插在面前的土地上。

　　他無視哈裡主教的怒火，�頭望著悠遠的天際：“那天晚上，我與雅典娜一起注視著頭頂的星空，她告訴我，冰冷的宇宙中我們並不孤獨，由世界樹托舉的九大國度，不僅僅是諾倫，每一個星球都有著燦爛的文明和繁複的生命，這個世界很大，很瑰麗，這片星空中生活著與我們一樣會哭會笑的生靈，他們獨一無二，美麗而自由。”

　　“知道我這個怪物聽到這件事情時，升起的第一個想法嗎？”西格瑪拍了拍胸膛，淡淡道，“感動，我覺得很感動。這一切都是父神所創造的，完美的作品。我知道，父神是愛著這個世界的，他煞費苦心地讓太陽系的九大行星充滿了生機，無論是晝夜交替溫差極大的水星，核心熾熱的火星，沒有陸地的木星，每一個星球都生活著適宜而繁盛的族群，沒錯，父神是愛著這個世界的，他無比地熱愛著他的造物，每一個，每一種，勾勒世界之弦，所有生命都有著獨一無二的靈魂和命運，整個世界是他最寶貴和得意的作品，他創造了這個世界，守護著我們，九大國度的一切都在他溫暖的懷抱和慈愛的注視下，演繹著精彩的故事……”

　　聖劍發出一聲聲宛如蟲鳴的輕吟，金色和藍色的光輝交織纏繞，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你究竟想說什麼！”哈裡主教咬牙切齒道。

　　“世界很美好，也很殘酷。弱肉強食，叢林法則，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強者為尊，弱者為奴，這確實是從自然的法則中所延伸出的至理，人類甚至諾倫的歷史都在印證這個道理。力量很重要，有力量就能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事物，不會有遺憾，有力量的話我就不會被你們帶走雅典娜，甚至有力量的話，雅典娜根本不會被放逐。”西格瑪環視著在場的每一位聖職者，“就連追隨聖光的諸位，也打心底裡認可這條道理，明白力量的重要性，遵循著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或者說，強者為尊，從來都是諾倫的主旋律……”

　　“但是，僅僅是如此而已嗎？正義必勝，英雄是最棒的，善良一定能戰勝邪惡，在諸位的童年中，一定有著這樣的夢想，你們會覺得，正義的英雄可以戰勝所有邪惡的大壞蛋，你們只是簡單地相信著邪不勝正的道理，那時的你們肯定不會想，英雄是因為力量比壞蛋強大，所以才能獲勝……你們的想法是何時改變的呢？”西格瑪輕聲道，“現實真的很殘酷，力量至上的魔咒籠罩在諾倫上空，亙古不變，血淋淋的叢林法則是存在的，世界是殘酷的，但僅僅是如此嗎？不，我不願意承認。”

　　“因為我相信，父神煞費苦心創造出這個美麗世界的原因，其用意必不是讓他的孩子們相互廝殺，他的意志博大而慈愛，平等著守護著每一個生命，所以，我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一定存在著比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更大的道理，那就是任何善良的生命都有自由生活的權力……”

　　他上輩子，是為了救人而死的，他前生也一直疑惑，好人有好報究竟是不是一句安慰人的空話，直到他在漫長的黑暗中再度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開始了嶄新的人生，無憂無慮的富足生活，真誠友愛的家人，美麗的未婚妻，出眾的天資，幸福的人生……他意識到自己重生後的心情唯有感激，他願意相信，這一場穿越不是時空變換的偶然意外，而是冥冥之中的偉大意志對他的褒獎，對他的善行所作出的嘉獎。

　　重生後一定要戾氣深重地掠奪，融入殘酷的世界，成為徹頭徹尾的土著，角逐著赤裸裸的利益和廝殺的快感嗎？是啊，上輩子草草了事，今生一定要精彩，但精彩不一定要永無止境地追逐和掠奪，上輩子人心繁複，令好人絕望，但這裡不一樣，這裡有正直的聖光，這裡有守護的天使，也有深愛著這個世界的造物主，而且，他有著更高的起點。

　　聖劍不停地震顫著，輕鳴綿延不絕，宛轉悠揚，金藍交織的光輝越發熾盛。

　　“托您的福，哈裡主教，我再次認識到了自己人生的目標和理想，無論是過去、現在、未來，無論是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西格瑪，我的想法都沒有改變，我所希求的是一個好人有好報、正義可以得到伸張、善良的人會獲得幸福、英雄能夠得到應有的榮譽和尊敬的世界，當然，現實很殘酷，所以值得我們去戰鬥，你也許會嗤笑我的幼稚，但改變世界的不是向現實妥協、隨波逐流加入這一場殘酷遊戲的你們，而是我們這種偏執狂……”西格瑪挺起了腰板，正視著聖光環繞的哈裡主教，“你們是不是很想知道，自然學院的行動為何會失敗？是我的攪局嗎？不是，其實是一個願意向實驗室中誕生的本不配活著的卑賤物種伸出援手、哪怕放棄所有也要努力抗爭的愚蠢德魯伊用自己的不屈和擔當喚醒了那些麻木不仁的靈魂，這個世界還是有像我一樣的傻瓜的……”

　　他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沈聲道：“……我為那個笨蛋，感到自豪。”

　　“我對諾倫的人族其實並沒有什麼歸屬感，人類之中，有讓人憧憬仰慕的英雄，也有令人作嘔的爬蟲，與其不論好壞地保護所有人，我寧可守護我所認可的生命，無論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無論他的耳朵是什麼形狀，無論他到底是不是人類，我都願意接納和保護他們，這是我發自內心的想法，我想為這個美麗的世界獻上守護和祝福……”

　　顫動到極致的碧藍怒火發出一聲震徹天堂的長吟，金藍雙輝暴漲，聖光與極光之力拱衛之下，天堂聖劍碧藍怒火沖天而起，在天空中劃過了一段驚豔的弧度，翻轉而下，落入了西格瑪的手中，濃郁的聖光和湛藍的極光如流水般覆蓋全身，形成了無形有質的堅固鎧甲，以聖輝和極光鑄造出的天使聖劍，在一位死靈法師的掌握下，閃耀出奪目的光輝。

　　“這……這是聖光！怎麼回事，你不是死靈法師嗎？”哈裡主教震驚道，“這把劍是什麼！？”

　　“劍名碧藍怒火，由父神以死星內核所鑄，聖火鍛造，極光開刃，賜予天使族鎮守，傳說中只有幼稚可笑、偽善懦弱、狂妄自大、冷漠無情、不會本族利益擺在第一位、願意保護任何值得保護的生命的人奸才能拿起來。”西格瑪將綻放出湛湛清光的天使聖劍指向了哈裡，“怎麼樣，在這種絕對劣勢的情況下堂堂正正地取得勝利，就要找一條夠粗的金大腿，您覺得這條來自創世父神的金大腿，是不是很適合我？”

　　他轉頭望向那個車廂，雅典娜不顧聖職者的阻攔跑到了外面，看著手持聖劍的西格瑪，用手捂著嘴，怔怔地落下淚來。

　　“你這個腦袋有洞呆呆傻傻膽敢丟下我的笨蛋天使，做出了這種事情可不是打一頓屁股就能了結的……就像我承諾的那樣，我已經為你找到了掌握聖劍的關鍵，現在就要證明給你看。話說，你如果再敢丟下我的話，這把聖劍就永遠地歸我了！”西格瑪望著雅典娜，燦然一笑，“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屁顛屁顛回來，我可不會客氣了。既然這麼依賴我的話，我就要把你調教成我理想中的模樣，到時就是你哭著喊著我也不會停手哦！”

　　雅典娜用力地點著頭，幾乎說不出話來。

　　西格瑪轉身望向哈裡主教。

　　“所以說，我這個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構築著虛假的夢境、秉持著偽善的信念、做著不肯醒的夢、欣賞著為自由抗爭的生命、膽大包天到寧肯為一群卑劣低等的試驗品出頭不惜損害偉大人族將來的隱性利益的人奸竟然能得到聖劍和父神的認可……”西格瑪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花，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聲音顫抖但堅定，一字一頓道，“不勝榮幸。”

　　“那就來吧，如果你以為力量就是一切的話，我就用父神和碧藍怒火所賦予我的力量，將你那令人作嘔的該死的正義夥伴的面具剝下來，我說過，我要在你身體和靈魂上所有能下刀的地方捅上一個個血洞，讓你認識到最真實和醜陋的自己……”西格瑪握緊了手中的聖劍，點頭致意，“請注意，我要上了。”

第一百一十章 攻守易勢，一秒之間！


　　兩道雄渾咆哮的聖力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爆發出如太陽般熾熱刺目的光芒，這也許是諾倫大陸近百年來最高級別的聖光對決，因聖力的激烈沖蕩而產生的光弧從天而起，驅散了天空滾滾的陰云，形成了不斷旋轉仿若要吞噬一切的光之渦流。
　　奇異的天象不僅吸引住了觀戰的聖職者們，還吸引到了更多人的視線，滿懷關心的人們注視著這里，驚喜與疑惑交織，兩道糾纏沖撞的聖輝看似屬于兩位強大的聖職者，但誰能想到，這竟然是一位中階死靈法師與一位聖域大紅衣的巔峰對決呢？

　　如同驚濤拍岸般的響聲滔滔不絕，西格瑪借助聖劍的力量沖天而起，左右閃避，哈里主教據說早年做過聖騎士，中年時轉而修煉神官的聖術，乃是聖域級的施法者，他確實如同薩格拉斯所說，比起尤文圖斯來要強上千百倍，這是西格瑪第一次對抗一個聖域級的強大施法者，而對方使用的竟然是最基礎的聖光彈。

　　數量，關鍵是數量，當施法者踏入聖域時，能量瓶頸將被打破，其作戰續行能力將大大增加，低階的法術將有新的用武之地，西格瑪這是頭一次直面真正的聖域大師，只見到漫天的聖光彈密集狂暴的四散攢射，每一顆光彈都有特定的軌跡，組成連綿不絕的彈幕，層層疊疊向他兇猛的壓來，遠遠望去，宛如一道純白色的光浪海潮咆哮而至。

　　這就是聖域嗎？西格瑪握緊聖劍，碧藍怒火提供了飛行的能力——這把聖劍簡直是一切負能量的克星，西格瑪本身所持有的死亡之力在聖劍的光耀下如春雪消融般不斷地崩解，頃刻間就消失無蹤，不過聖劍中貯存的神聖力量也隨之湧入體內，暫時賦予了他陌生卻強橫的力量。他揮舞聖劍一頭扎入光海，畢竟是華盛頓家族的子孫，縱然暫時失去了操縱死亡的力量，但死靈法師依然悍勇絕倫，手持聖劍不斷地挑飛著呼嘯而來的光彈，向哈里主教沖去。

　　教廷的聖域大紅衣在無邊光浪的簇擁下傲然而立，手指淩空虛點，萬千光雨聚散離合，層疊綻放，向西格瑪呼嘯壓去，哈里衣袍翻飛，立于虛空，一派大師風范，幾十年浴血拼殺得來的戰斗意識，本就不是西格瑪可以比肩，在剛剛第一次硬碰硬的對沖摸清了西格瑪的虛實之后，他就已經制定了全盤的戰斗計劃，並已經看穿了結局。

　　——那柄古怪的聖劍雖然賦予了對方以質量驚人的浩瀚聖力，但西格瑪卻是一個死靈法師，從沒學習過相關的聖術，雖然懂得一些武技，但是……不足為慮！

　　果然，西格瑪在突破近半后，所遭受的壓力驟然倍增，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的聖光彈發動著疾風驟雨般的攻勢，無論是密度還是力度都增強了數倍，甚至已經有聖光彈突破了西格瑪的防御圈，轟在了他的聖力甲胄上，死靈法師似乎已經陷入了光之浪潮的層層包圍中，不僅再也無法前進寸步，反而被壓制得捉襟見肘，連防御都開始出現了破綻。

　　而聖術之中，豈止一個小小的聖光彈？

　　熾熱閃亮，一道光柱分開光雨之海，橫掃而來，西格瑪心有感應，奮力向后一閃，鎧甲卻依然被這一道光明沖擊擦中，聖域大紅衣的含怒一擊雖然沒摧毀聖光鎧甲，但強勁的沖擊力依然突破防護，使西格瑪動作走形，痛吼一聲，向后猛然跌去，破綻隨之閃現。

　　哈里主教冰冷一笑，漫天光雨發動，如萬馬奔騰般向控制不住身形的西格瑪咆哮而去。

　　對，就是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拿了一把聖劍就以為自己贏得了聖域嗎？力量得之不易，聖域不是練出來的而是殺出來的！一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也敢妄圖向我挑戰！沒錯，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即使你巧言善辯，甚至用你的歪理蒙騙了這所謂的聖劍，但技不如人，你的一切都是笑話！笑話！只有勝利者才是正義的！

　　聖光旋舞閃爍，哈里主教調動精神力，將聖力不斷化作海量的低階聖術打出，對于這種聖力澎湃但經驗手段無不匱乏只能近戰的敵人，壓倒性的彈幕攻勢是最好的選擇！

　　在滔滔不絕的聖術攻擊下，西格瑪已經陷入了絕對的劣勢，甚至只能用那一層聖光鎧甲硬扛，手持聖劍的死靈法師如同一葉隨時都會傾覆的孤舟，仿佛下一秒鐘就會徹底傾覆，哈里主教冷眼觀察，突然呵呵冷笑兩聲，向西格瑪緩緩飛近。

　　有什麽事情比對方自以為陰謀得逞時將他打落塵埃，更能打擊到一個人呢？

　　你這個可惡的家夥，我倒要看看你又有什麽陰謀！

　　指揮著四下翻飛的聖光法術向西格瑪全面壓去，哈里主教故意露出了一絲兇狠急切的神色，他確實察覺到了西格瑪那一道隱秘的掃視，心中陰冷一笑。

　　光浪驟然炸開。

　　圍繞西格瑪的光海中心突然出現一道巨大的漩渦，帶動著周圍的光雨飛速旋轉，哈里主教放眼望去，西格瑪不知用了什麽法子，整個人帶動著聖劍淩空高速旋轉，一道道弧光閃耀吞吐，轉瞬間便將周圍的所有聖光法術悉數卷入其中，形成了一道貫徹天地的光之龍卷！

　　劍刃風暴！這是大雪山的劍刃風暴！這個死靈法師竟然用聖光像模像樣地模擬出了這個知名度極高的傳奇武技，而且反其道而行之，不是用來攻擊，而是用來防御，竟然一瞬間就將幾乎密不通風的海潮攻勢席卷一空，通通揚到了天上！

　　這一片空間的所有聖術都被龍卷吸引而去，主教周圍的光之浪潮為之一空，那通天徹地的光之龍卷驟然破開一道小口子，一線驚艷的身影劃破長空，西格瑪擎著碧藍怒火，向略顯驚慌的哈里主教俯沖而去！

　　大紅衣主教瞇著眼睛，望著露出勝利笑容的西格瑪，心中的情緒復雜難明，他甚至想為對方剛剛展現的資質和天分大聲叫好，因為死靈法師顯示出了良好的戰術意識和武技天資，他甚至覺得，對方就算不做死靈法師而是去做戰士，說不定也能晉升傳奇，如此天資絕世，將來的成就簡直不可限量，可惜……他是個三觀不正的怪物。

　　為什麽這種可以振振有詞將自己獨立于人族之外的特立獨行的家夥會有這種天資？

　　為什麽這種背叛種族持有偽善的正義觀的叛徒會得到聖劍的認同？

　　為什麽這個從沒意識到自己的無力和世界的真正殘酷的家夥，可以坐著說話不腰疼地說出自以為很帥的臺詞？

　　不肯為自己的種族而戰的人，有什麽資格領袖死亡國度？

　　我要毀了他，讓他倍受打擊，受到比昨天晚上更殘酷的打擊，給他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讓他就此廢掉，即使拼上我的性命……因為，這種家夥對于人類來說，太過危險了！

　　聖光盾應聲展開。

　　八盾齊開。

　　層層卸開聖劍的攻勢。

　　反手擋開西格瑪的沖拳。

　　“武技我也會一點，比你強！”哈里主教心中升騰起無名的怒火，當胸一拳，將西格瑪的身子打得向下墜去，大紅衣主教嘶聲咆哮道，“你只是一個狂妄自大的臭小子！得意忘形的家夥！你將再次失敗！而且沒有重新再來的機會了！你總是如此，急躁沖動，以為有聖劍就能贏定了嗎？以為有聖劍就能贏定了嗎？讓我教教你，這是一個何等殘酷的世界！”

　　手心驟然亮起，幾道光波回轉迸射，向墜向下方的西格瑪射去，哈里主教瞪大了眼睛，準備欣賞對方那驚訝、絕望、怨恨、恐懼和后悔的表情。

　　對方也放下了護住臉部的左臂，露出了那張讓他咬牙切齒的臉。

　　非常囂張欠揍的，瞇著眼睛的，嘴角勾起來的……壞笑？

　　“啊，竟然主動讓我近身了，是想要打我的臉嗎？哈里主教為什麽會覺得，第一次能一鼓作氣地將我打敗，第二次也會跟著成功呢？是什麽降低了您的警惕心，又是什麽讓您的判斷出現了失誤？”西格瑪的聲音笑吟吟的，充滿了計謀得逞的得意，“我猜，是嫉妒。”

　　哈里主教心神一震，隨即醒悟過來，立刻架構聖盾防御，然而視野的余光中，西格瑪猛然揮臂反撩，聖劍嗡然長鳴，一道湛藍的光弧如奔雷飛騰疾沖而至，斬在倉促結成的聖盾上，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帶動著哈里主教那雄健的身軀浮空而起！

　　“驢日的，老子等你好久了！”西格瑪向下一劃聖劍，聖力與極光再度沸騰，破損的聖光鎧甲如流水般復原，湛藍的極光之力閃耀遊走，集中于死靈法師的后背，一聲清脆的鳴顫中，一雙湛藍色的極光羽翼憑空凝結，絢爛展開！

　　而竟被再度翻盤的大紅衣主教正努力地平衡身形，那一記光弧斬擊的技巧妙到巔峰，用意並非破盾，而是將他甩向高處，同時巨大的沖擊力會破壞他的平衡感，讓他無從施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沖天而起。作為最大倚仗的光雨海洋早就被光之龍卷統統湮滅，也就是說，此時的哈里主教，全然落入了下風！

　　攻守易勢，一秒之間！

　　西格瑪展開極光之翼，一聲長嘯，旋翼而起，聖劍鏗然長鳴，周遭聖光環繞，猶如一道白色彗星一氣呵成，沖向天穹！

　　這一式叫做飛火。

　　由碧藍怒火的第一任主人所創，浮空連招起手，有奇效。

第一百一十一章 消逝

　　西格瑪想到了一個源自前世的成語：福至心靈。

　　用這個詞來形容他此刻的狀態，簡直再合適不過——聖劍的饋贈不僅僅是那浩浩蕩蕩的龐大聖力，還有每一個戰士夢寐以求的珍寶，從西格瑪舉起聖劍的那一刻起，腦海內就走馬燈般閃過無數的幻象。聖劍的意志向他展示著每一位執掌過聖劍的強大天使的戰鬥圖景，那些在漫長歲月中將聖光武技和戰鬥藝術演化到極致的暴力美學，讓西格瑪深深迷醉。

　　聖劍通過冥冥之中的心神感應告訴他，他可以使用這些武技。

　　與其在一開始就暴露這種殺手鐧，不如設下一個圈套——稍顯粗劣的計謀原不能騙到經驗豐富的聖域，然而西格瑪卻敏銳地把握住了哈裡主教心中的那一絲瘋狂，他之前的話術意義重大，不僅在陳述和沈思中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獲得了聖劍的認可，還在這位看似完美無缺堅韌果決的大紅衣主教心中，埋下了一顆名為嫉妒的種子。

　　他果然上當了，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西格瑪舒展極光之翼，淡藍色的光羽鼓起狂風，迴旋飛轉，順勢借力，碧藍怒火光輝閃耀，如同一柄光刃大開大合，折射出絢爛的弧光，向浮空的哈裡主教劈頭蓋臉連切帶削，看似毫無章法，但身在其中的大紅衣卻有苦難言，對方的每一劍都不曾破開他的聖光護盾，但每一式斬劈中帶起的奇異力道卻不斷作用在他的身體上，讓他漸漸感到頭暈目眩，調集聖力護體越發困難，而且碧藍怒火的每一次斬擊都在試圖牽引他體內的聖光！

　　按圖索驥，照葫蘆畫瓢，按照腦海內浮現的圖景出招，也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意志影響著他的身體，修正著他的招式，將模仿得有些拙劣的聖光武技修正得像模像樣，雄渾浩蕩的聖力在身體內奔騰不休，一道道燦爛的極光弧刃劈斬狂舞，西格瑪不斷地割裂著哈裡主教的護體聖力——但是還不夠，雖然暫時佔據了上風，但聖光對聖光的效果極其有限，況且聖職者最擅長的就是防禦，在哈裡主教的聖力沒有枯竭之前，只能維持這樣不勝不敗的僵持局面，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拖得越久，越對哈利這種經驗豐富的老牌聖域有利！

　　那就繼續削弱對手！聖力是反應心境的力量，意志越堅定的人使用起聖光就越得心應手，既然如此，那就動搖他的意志，直擊他的弱點，在他的靈魂上開一個血洞！

　　“很糟糕啊，要不要叫你的小弟們上來救場？遺憾，似乎不會有人聽你的話了。姬莉的任務其實是監視你吧，說不定教廷早就懷疑你了，把你派到這裡，不僅不會在教廷內部引起動亂，還方便把隱藏在死靈學院內部與你們構建的聖殿奸細一網打盡，看來主教大人也是一枚可悲的棋子啊。”西格瑪索性放開心神，隨著碧藍怒火的意志牽引劈刺斬環，口中卻開始喋喋不休起來，“究竟是為什麼呢？明明剛剛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卻被我瞬間翻盤，主教大人為何蠢到讓我近身？肯定是對我的不滿飆升到了極點吧。嗯，看來就是如此，在我自以為陰謀得逞之際瞬間出手，將我打落塵埃，這第二次慘痛的失敗一定會給我留下深刻的心理陰影，心境受阻，說不定這輩子連聖域都無望了，真是好算計……”

　　哈裡主教面無表情，在碧藍怒火的攻勢下不斷地穩定著身形，積蓄聖力，等待反擊的時刻，對西格瑪的話一點都不理睬。

　　西格瑪笑了笑：“這種人族的叛徒和敗類怎麼配領袖死亡國度，這種人成長起來，對於人族來說遺禍無窮，我要廢掉他，我要毀了他，即使拼掉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正直無懼不惜生命的偉大的哈裡主教肯定抱著這樣的想法，然而您的目的真的如此神聖嗎？”

　　他微微一笑：“不，這只是藉口，只是掩飾你那卑劣想法的藉口，真正的原因，是由於你嫉妒。”

　　碧藍怒火長天直刺，金藍雙色光輝螺旋閃耀，如鑽頭般旋轉衝擊一點，慢慢推進。

　　哈裡主教依然面無表情，鼓蕩聖力，針鋒相對，抵住聖劍的螺旋突刺。

　　西格瑪嘴角勾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繼續道：“為什麼那種傢夥會有這麼好的天資？為什麼那種傢夥會獲得聖劍的認可？為什麼這種傢夥會大言炎炎地說著坐著說話不腰疼的話？為什麼這個世界會如此得不公平？為什麼努力掙扎一直在努力的我得不到這些！”

　　一聲清脆的爆響，碧藍怒火的劍尖突破了幾釐米，西格瑪直視著哈裡主教，淡笑道：“好像被我猜中了，哈裡主教，您在嫉妒。為什麼堅信弱肉強食可以為人族奉獻一切看起來完美無缺心境堅如磐石的你會嫉妒天性薄涼冷血可恨背叛人族的我？您不是堅信自身的信念嗎？那為何要嫉妒有著偽善幼稚的信念卻偏偏被父神和聖劍回應的我！”

　　堅如磐石的聖盾一陣晃動，碧藍怒火再次突破。

　　“看來您也不是像想像中那樣堅定信念大公無私嘛，看來您那套言之鑿鑿的犧牲言論並不是發自內心啊，看來您比我這個敢於承認自己的心意的偽善叛徒更加噁心啊，因為您心中也有過像我那樣的想法，渴望著那樣的世界，但卻被殘酷的現實磨平了棱角，為了逃避無能的自己，所以更加變本加厲地接受了弱肉強食的殘酷理念，哈裡主教，世界之所以變成這樣就是因為你們這群無能而不堅定的人一個個背叛了自己的本心，將這種殘酷的叢林法則慢慢奉為整個諾倫的金科律例，成為你們說服自己放棄夢想的不二法寶……”

　　“夠了！”哈裡主教一聲大吼，環繞他的濃烈聖光劇烈沸騰起來，他咆哮道，“你這小屁孩還要幼稚到何種地步！你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明明是為了自我的滿足，卻將自己粉飾成博愛的聖人，還在宣揚著你那幼稚的言論，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殘酷，你知不知道我到底經歷過什麼！說到底你一直只是在自我滿足！”

　　西格瑪點了點頭，靜靜道：“對，不過，你也是在自我滿足啊。”

　　輕飄飄的一句話，命中紅心。

　　碧藍怒火再度擊碎聖盾，距離大紅衣的身體只有尺寸之遙。

　　“你背叛了自己的心情，強迫自己接受這扭曲的信念，為了應對自己靈魂的拷問，拼命地催眠自己，認為這一條道路才是最正確的，不僅如此，你還要強迫別人也認同你的觀念，昨天晚上那一頓嘴炮，你之前也沒少做過吧……”西格瑪的眸子深幽遠邃，仿佛直透人心，聲音冰冷，仿佛來自九幽地獄，“你說世界殘酷，人心醜惡，我深表贊同，但說這句話之前，請將你那令人作嘔的高高在上的正義夥伴的面具摘掉，哈裡主教，你跟我一樣，我們都是淺薄噁心狂妄自大只會自我滿足的幼稚的傻瓜，我們各有信念，但彼此的信念只是為了令自己問心無愧，誰也不比誰高貴。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一起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守護重要的東西寧肯犧牲自己也要將信念貫徹始終，這種人就是英雄，而英雄們一起貫徹信念實現了自己的理想，後人將他們的事蹟記載下來，所產生的玩意兒就叫做歷史，老頭，醒醒吧，我們都一樣，我們是一丘之貉，一路貨色……”

　　他慢慢將臉湊近，展露出一個純粹的、看起來毫無惡意的笑容：“不對，我比你強一些。至少我沒放棄自己幼稚的信念，並要在全大陸找到與我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為了信念努力著，而你，你早已背叛了你自己。你啊，比不上我，天資比不上我，出身比不上我，意志比不上我，努力比不上我，運氣也比不上我，你說……你算個什麼東西？”

　　哈裡主教的眼球變得血紅，他驟然大吼一聲，渾身聖力爆發，但與此同時，碧藍怒火鏗然長鳴，如穿透薄紙般長驅直入，將鋒利的劍刃刺入了聖域大紅衣的心臟。

　　一前一後，悄然落地。

　　西格瑪收回了極光之翼，向哈裡主教墜落的方向走去，聖域大紅衣捂著血如泉湧的胸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的生命在飛速地流逝。

　　手持聖劍的西格瑪望著不肯倒下的大紅衣，淡淡道：“哈裡主教，對陣廝殺，本來就要手段盡出，然而一切落幕，我要向您道歉，最後的一些話，我說的有些重了，我沒有資格評價一個人的信念如何，剛才只是為了打擊您，僅此而已。”

　　“這算是勝利者居高而下的憐憫嗎？為了幼稚的偽善，為了利己主義式的自我滿足，將來的你還要站在所謂公允的角度上看待這個世界，站在你看的順眼的那一方嗎？”哈裡主教吐出了一口血沫，“簡直可笑之極，人類就算再人渣，也是人類！”

　　西格瑪挑了挑眉毛，想要反駁一下，不過看著對方那蒼老虛弱的面孔，微微顫動的身軀，以及蒼白的頭髮，死靈法師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平靜道：“假如這麼想會讓您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平靜地離去，我回答您，是，我關心的是對方的品質和性格，而非他的血脈和出身。”

　　哈裡主教凝視著年輕人，淡淡道：“那麼，堅持自己最初的理想，發現自己有志同道合的同伴，被認可的感覺怎麼樣？”

　　“非常好。”西格瑪輕聲道，“任由您無盡想像。”

　　“那就好。”哈裡主教平靜道，“我輸了。”

　　“我沒贏。”西格瑪轉身離去。

　　“多謝你殺了我。”

　　“沒，我只是留不住手而已。”

　　真好，不用在宗教裁判所的刑訊室中結束生命。

　　老人在風中凝視著遙遠的天際。

　　他也許在回憶這一生的過往，有純真的童年，也有足夠改變他一生的悲傷經歷。

　　而這一切，也再也不會為人所知。

　　光明教廷的大紅衣主教，他的脊樑至死不折。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逃學成功？殘酷的世界！！


　　戰斗已經落下帷幕，但這片區域中依然充溢著濃郁的聖光余波，被西格瑪一招魔改式劍刃風暴揚上天空的光之浪潮此刻失去了龍卷的牽引，自蒼穹中簌簌而下。
　　一片片白色的光雨如同羽毛般緩緩飄落，融入大地。

　　雅典娜展開羽翼，向最終的決戰戰場飛掠而去，沒有人阻攔她，也沒有人能阻攔她落下的眼淚，飽含聖力的天使之淚一滴滴地灑向大地，來自天堂的天使急切地想要見到那個早已經在心中占據位置的人，她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她想緊緊地抱住他，再也不放手。如果之前心中還有不解和絲絲怨懟，但看到西格瑪為她拔出碧藍怒火，不惜一戰，與強大的敵人鏖戰于蒼穹時，天使心中那所有的擔憂和苦悶早已灰飛煙滅，如果不是西格瑪有言在先，她一定會沖上去與他並肩作戰……

　　在一次次的搜尋中，她終于找到了西格瑪的身影。

　　那是一片碧綠的草地，微風吹拂，將無數綠草吹得來回擺動，一望無際的遠野仿佛接通遙遠的天際，天空之上，聖力化作的如雪光雨簌簌而落，宛如神聖的光之洗禮，一柄聖劍，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綠茵中，凝視著遠處的天空，背影滿是寂寥。

　　雅典娜降落，望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心中卻有了一些膽怯，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到底做了多麽蠢的事情，以至于讓她有點害怕再次與西格瑪說話，那天晚上她一定很痛苦吧，自己輕信了別人的話語，不僅逼迫他，而且離開了他，他肯定是討厭我了吧……

　　惴惴不安的雅典娜遲疑不決，卻看到西格瑪轉過身來。

　　在連天碧草間，在簌簌光雨下，少年露出了溫暖和煦的笑容。

　　雅典娜覺得，自己的心在一瞬間被融化了。

　　這個世界確實有一個人，可以包容你的錯誤，原諒你的幼稚，可以在你惴惴不安時用最棒的笑容寬慰著你，說你是小傻瓜，對你的莽撞渾不介意。

　　雅典娜再也忍不住，如同陷入熱戀的小女孩兒一樣，跌跌撞撞地跑向西格瑪，她張開了雙臂，想要給對方一個飽含真情的大大的擁抱。

　　——然后，她感覺腦門上多了點什麽東西。

　　睜眼一看，西格瑪面無表情地伸出右手，抵住了她的小腦袋。

　　死靈法師露出公式化的木然笑容：“我說雅典娜，你從一開始就在營造某種見鬼的純愛氣氛啊，你以為這是無腦唯美向的棒子劇嗎？”

　　“誒？”雅典娜歪了歪腦袋，“那是什麽？”

　　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冷場，隨即，畫風驟變。

　　“啪”的一聲，西格瑪一招力劈華山，拍在天使的腦門上：“誒？誒你個大頭鬼，做了這種不經大腦的蠢事后想要通過賣萌賣蠢賣純愛傻呵呵地混過去嗎？”

　　“誒誒？”雅典娜捂著額頭悲鳴起來，“我我我我我……”

　　“喔喔喔喔你個頭啊，難道是肚子里害了喜，專要吃鵝？”西格瑪又是一招泰山壓頂，“我說過吧，這件事情不是打一頓屁股就能算了的！”

　　“明明是個笨蛋天使還學小賤人哭哭啼啼談情說愛！情商為零就給我戴上眼鏡專心致志地做面癱！被一個連棒棒糖都沒拿的糟老頭騙去教廷看金魚到底是有多蠢！”雅典娜抱頭鼠竄，西格瑪卻趁勢追擊，雙手化作連綿不絕的手刀劈斬隨著極有節奏的嘴炮飆射而出，“總結一下你就是一個自理能力為零的笨蛋！果然要把你留在身邊手把手的調－教啊，指望你能理性理智思考還不如把你送到高地讓草叢里蹲著的蓋倫拿大暈錘砸你三十二個眩暈BUFF來讓你那堪比金魚的貧瘠大腦好好清醒一下！”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雅典娜自知理虧，只能一邊躲閃一邊可憐巴巴地叫道，“以后我只聽你一個人的話！一定！”

　　“真的只聽我一個人的話？”

　　“真的！”

　　“以后每天都用早安咬叫我起床！”

　　“好！”

　　“休息時給我乳枕！”

　　“明白！”

　　“閑暇時陪我玩護士姐姐與病人間相互注射的遊戲！”

　　“沒問題！不過我不知道上面那些究竟是什麽東西，西格瑪你要先教我！”

　　“抱歉打擾一下……”兩人玩得起勁，卻聽到第三者的聲音驟然響起，回頭望去，姬莉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這片草地，一動不動地看著兩人。

　　西格瑪干咳一聲：“你的任務完成了吧，哈里主教的屍體就在那里，如今阿特拉斯那邊也應該已經動手了……還需要我做點什麽事情嗎？”

　　“不，這些小事就交給其他聖職者來完成。”姬莉擺了擺手，目光灼灼地看著西格瑪，“剛才你要跟雅典娜玩的遊戲，能不能算上我一個？順便我喜歡口味重一點的……”

　　“……”西格瑪沈默了一瞬間，拉著雅典娜的手扭頭就走，“再見。”

　　“你要去哪里啊！”姬莉在后面叫道，話中有了一點笑意。

　　“去哪里，當然是回阿特拉……”西格瑪說了一半，頓時住嘴，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眼睛慢慢地瞪圓，嘴也越張越大，“等……等等，我貌似只顧著去裱哈里了，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薩總沒有提成功之后的事情，古德里安導師也說，我如果能在這種逆境下成功反轉，就能獲得我夢寐以求的獎勵……”

　　西格瑪夢寐以求的獎勵，是什麽呢？

　　他的嘴唇有些顫抖。

　　姬莉輕聲道：“西格瑪殿下，傳奇們托我恭喜你，你已經在這一場艱難的戰斗中證明了你的力量與勇氣，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故此，大師們準許你外出遊歷，環遊諾倫……”

　　西格瑪低下頭來，陷入了沈默。

　　幾年的斗智斗勇，終于有了勝利的結局了嗎？

　　他如今可以光明正大地離開阿特拉斯，遊覽這個廣闊而美麗的世界了，再也不用吃食堂的豬食，也不用去看學院的死人臉們，不會去學奇葩的法術，也不用擔心聖域大師們整天惦記著要把他抓回來，沒錯，他已經……自由了？

　　不過，想想這幾年經歷的一切，想想在最后無私幫助他的師長，總覺得……有些寂寞呢。

　　“寂寞……個屁啊！”西格瑪突然揚起頭來，囂張地叉腰狂笑道，“哇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全都中我的計了！我正是察覺到你們要用這種辦法來考驗我所以故意示弱讓哈里裱我一頓然后順理成章地華麗逆轉最終騙過了你們所有人可以順理成章地逃學成功了！你們太弱了！太弱了！還傳奇呢！被我算計了吧！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拙劣的死鴨子嘴硬啊。”姬莉幽幽道。

　　“閉嘴啦黃段子聖騎士，哈哈哈哈哈從今天起老子自由了！諾倫這麽大，去哪里好呢？果然還是先找一個經濟繁榮的大城與美麗可愛的大姐姐們好好談談心吧！”西格瑪牽著雅典娜的手，開始撒丫子狂奔，一路連蹦帶跳，盡顯熊孩子本質，簡直囂張到了極點。

　　“咦，姬莉你跟著我們做啥？”

　　“沒什麽，因為裁決所要活的哈里主教，卻被你弄死了，大裁決長失去了情報來源，一定勃然大怒，我要避避風頭，殿下要負起責任……”

　　“去去去去別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

　　今天的風兒，異常得喧囂呢。

　　坐在西格瑪庭院中的愛麗絲，將手中的掃帚扔在一邊，坐在涼亭中，凝望著幽藍的天空，嘴角泛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今日死靈學院正常運轉，不過很多人在工作學習之際，依然會看向窗外，進行一場沈默的送別。

　　在一處小花園中，薩格拉斯與索倫坐在一起喝茶，黑暗之王今天顯得很沈默。

　　“與小家夥玩了這麽長時間，說走就走，很不習慣呢。”索倫抿了一口茶，低笑道，“你不是想要讓西格瑪成為你永遠成為不了的人嗎？他真的創造了奇跡，今后也會有一條自己的道路吧，怎麽，舍不得了？明明想要放手的是你啊，這時就開始懷念了？”

　　他見薩格拉斯毫無動靜，不禁瞥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想哭吧。”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我確實說要放西格瑪離開，但沒說不會派人將他抓回來。”黑暗之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轉頭道，“去，派人通知璐璐薇，忙完手頭的事情不必回校，即刻去找西格瑪——這小崽子的逃學作戰遠未結束呢！”

　　薩總望著目瞪口呆的索倫，傲然一笑：“是時候讓我們的首席體驗一下大人世界的殘酷了！”

　　（第二卷，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錢錢錢！

　　胸部。

　　令人歎為觀止的胸部。

　　隨著主人狼吞虎嚥的動作而輕輕顫動著。

　　這一對沈甸甸的果實看起來很有份量，很容易吸引到雄性渴望的目光，配合著少女精緻美麗的容顏、埋頭猛吃的嬌憨以及前凸後翹的火爆身材，吸引力絕對是掃射級別的。

　　——其實，從客觀公正的角度來看，擁有一對豐碩的胸部其實有諸多不便。

　　首先，稍有動靜就搖搖晃晃、彈性極佳的胸部不是很便於行動，尤其在戰鬥之中，隨著步伐的騰轉挪移，兩團不斷跳動的軟肉在某種程度上導致了身體重心的不斷變幻，這是極其要命的——因為變幻代表著不穩定，不穩定意味著不能掌握戰局，而在生死相搏的戰鬥中，一點些許的疏忽就會導致死亡。

　　其次，身材過於傲人，在日常生活中也有著諸多不便。因為胸圍遠超正常水準，所以買到合適衣服的難度大大增加。尤其是胸圍部分，巨大的體積意味著巨大的表面積，巨大的表面積意味著更多的衣料，作為少女的貼身衣物，呵護著嬌嫩肌膚的胸衣一定要用最柔軟的織物面料——這意味著更多的花費支出，而且還會對絲農、手工業者和國家管理機構造成積少成多式的壓力。

　　然後，在個人健康方面，一對豐滿的胸部會對身體造成巨大的壓力，比如說肩膀酸痛、呼吸困難、體重稍大、走路麻煩，要是騎馬的話就更加要命了，一對軟脂白玉隨著馬兒的奔騰上下翻動的場景對於旁觀者來講雖然有著震撼性的視覺衝擊力，但是對於被矚目的女孩兒來講，實在是對身體負擔的一個大考驗。

　　最後，眾所周知，生靈的生命活動需要能量，而為了支撐起一對豐滿的胸部，使其不至於下垂，大胸部的擁有者需要更多的進食——況且，這位少女如今處於聖光修煉的突飛猛進時期，沒有天堂那無處不在的聖輝可以利用，高能量的進食是唯一的選擇。

　　但是，雖然對於這位小姐本身來講，擁有大胸部有著這樣那樣的壞處，但對於與她同行的男性而言，這對胸部有著不可否認的一個好處。

　　那就是……

　　爽！！！！

　　所以，西格瑪�手打了一個響指：“老闆，再來一盤烤肉！”

　　熱氣騰騰的烤肉被端了上來，雅典娜也不客氣，又開始大快朵頤起來，她那幸福的吃相讓西格瑪感到一陣羨慕——嬌生慣養的西格瑪大爺可吃不慣這小鎮旅店的粗劣飯食。

　　距西格瑪翹課成功已經過去了兩天，按照劇本來看，死靈法師理應迎來超幸福的完美時光——雅典娜和姬莉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閉上嘴巴的話，都是出眾的美人，與兩位美女同行，是何等得人生贏家？況且西格瑪本身條件也不差，戰鬥力驚人，又有聖劍在手，而且背後的勢力強大得令人顫抖，這麼好的條件簡直是扮豬吃老虎的標配，不裱幾個不長眼的鄉巴佬貴族簡直說不過去。所以說，如今的西格瑪大爺本應該低調地展開群嘲光環，奴隸市場買女奴，拍賣會一擲千金，角鬥場上收服小弟，然後在某個智商捉雞的二代那“查！查出來是哪個混蛋壞了我的好事”的氣急敗壞的怒吼聲一腳踹在丫逼臉上說一句查你馬勒戈壁，然後將他的老爹家族導師靠山一股腦全裱了，這才是理想的生活啊。

　　所以說，現實和理想無限遙遠，吟遊詩人寫的小說全都是騙人的。

　　錢。

　　錢是最大的問題。

　　由於走得匆忙，西格瑪害怕薩總回過味來出爾反爾，怎麼會做出回阿特拉斯收拾細軟的蠢事？他雖然在自然學院那裡入手了號稱穿越者標配的空間戒指，但裡面只是裝滿了研究材料、法術大全和小黃書，由於阿特拉斯根本沒有什麼需要花錢的地方，所以西格瑪的空間戒指裡只有隨手放進去的一小袋銀幣，這還是當初向聖職者們出售飛機杯所賺的隨手放進空間戒指的外快，真是令人傷感。

　　西格瑪倒是隨身帶著聖龍聯合銀行的支票本，這是來自未婚妻的一碗香噴噴的軟飯，於是問題就來了，他們此時剛剛離開死亡國度，方圓百里之內最大的聚落就是這個小鎮，每天的經濟流通總額也就幾個金幣，哪有什麼銀行來讓你提現？

　　“西格瑪，按照雅典娜這種吃法，我身上的錢也快不夠用了……”姬莉小聲地提醒著西格瑪——最近雅典娜準備努力重修聖光，食量開始暴增，西格瑪那點銀幣早就花得精光，沒奈何，只好去借姬莉的積蓄，可是黃段子聖騎士也是一年九個金幣的苦逼，出使死亡國度又是公家出錢，隨身攜帶的零錢也是不多啊。

　　所以說，這三個身份碉堡的年輕男女，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中，遭遇了經濟危機。

　　西格瑪聞言，狠狠地瞪了姬莉一眼，咬牙切齒道：“還不是你的錯！”

　　姬莉哈哈乾笑，目光閃爍。

　　沒錯，確實是聖騎士害的。

　　雖然中階法師的飛行術無法用於長途趕路，但是雅典娜會飛啊，由天使背著西格瑪全力趕路，最多一天，兩人就可以找到一個有銀行的大型城鎮，取了錢，開始過滋滋潤潤的小日子，然而這個黃段子聖騎士卻死皮賴臉地加入了隊伍，有了這個累贅，憑空就拖累了趕路的速度——但是趕又趕不走，甩又甩不掉，罵的話她甘之如飴，打的話則是求之不得，簡直是一塊超強粘力的牛皮糖……

　　西格瑪想了想，和顏悅色道：“要不我和雅典娜先去找銀行，取了錢再回來接你？”

　　姬莉斷然拒絕：“你肯定不會回來的。”

　　“……切。”西格瑪被識破險惡用心，咬牙切齒道，“那麼快沒錢了怎麼辦？快把你的盔甲脫下來賣掉換些錢！”

　　“誒誒誒誒誒？”姬莉發出一串誇張的驚叫，成功地吸引了旅店中的人們的視線後，對旁邊的雅典娜顫聲道，“不……不好了！西格瑪要扒下我的衣服，拿身為女孩子的我最重要的珍寶去賣錢了！”

　　旅館中人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西格瑪和姬莉身上，少數的視線飽含著鄙夷和譴責，投向西格瑪，多數的視線充斥著覬覦心動和邪念，打量著一身盔甲的姬莉。

　　聖騎士滿臉通紅，用只有西格瑪才能聽到的語氣小聲而興奮道：“唔……被下流的視線集中攻擊了，這種感覺……這種感覺……”

　　……好吧，這個聖騎士，還是個變態。

第一百一十四章 裝鬼嚇人真是太有趣了！

　　很是尋常的一個夜晚，烏雲密佈，漆黑的天空透不出半分月光。狂風呼嘯如刀，隱隱雷鳴響動，不久就有一場大雨傾盆而至，刷刷刷打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濺起絲絲雨聲。

　　鎮上的居民早就關好了門窗，一家家團圓在溫暖的居室中，享受著暴風雨中的寧靜，狂風暴雨之中，偶爾有三三兩兩行色匆匆的過客尋找躲雨的地方，踏過積水的深窪，寂寞而匆忙。帝國皇家學術協會的大學者們有這樣一個有趣的理論：一個群居聚落繁華與否，要看這裡的夜景到底有多熱鬧，這些偏僻小鎮的居民過客顯然不瞭解這種高深的經濟理論，但依然可以在空無一人的街道和陰冷潮濕的雨天中咒駡一句：真是個鬼地方。

　　僅僅是一場雨，就可以讓這個小鎮停止一切夜間活動，讓店鋪打烊，讓飯館歇班。

　　除了一個地方，旅店。

　　那是所有的旅行者和冒險家都熟悉的地方，這裡無論何時都會給奔波勞累的人提供居所，熱情的店主能在你風雨交加的時候提供熱氣騰騰的飯菜和冰爽夠勁的麥酒，當然，但這一切的大前提建立在你兜裡裝著足夠的錢。

　　在這樣一個無法工作的雨天，對於某些無家可回的人來講，旅館是最好的去處。

　　散發著昏黃光芒的門燈在風雨中搖搖晃晃，蕩出一圈圈微弱的光暈，照亮略有腐朽的木牌上那“大酒壺”的店名，冒雨而來的人眼中露出一絲喜色，在屋簷下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滿身濕淋淋地推開了旅店的大門。

　　一股熟悉的腐爛熱浪撲面而來。

　　喧嘩的人們警惕地看了一眼推門而入的他，隨即放鬆下來，有幾個人向這一臉絡腮胡的大漢打著招呼，看來是同伴。

　　絡腮胡大漢將一個醉醺醺的攔路鬼一拳打翻在地，在其他人的咒駡和喝彩中走向自己的同伴，他坐在同伴特意留下的座位上，打了個響指，老闆心領神會，熟練地倒滿一大杯粗劣但夠勁的烈酒，推了過來。

　　半杯烈酒下肚，滾燙的灼熱感順著食道一路向下，驅散了全身的寒意，絡腮胡壯漢放下了酒杯，活動了一下傷痕累累的右手，突然咒駡道：“真見鬼！”

　　他的夥伴，一個瘦小的小個子尖笑道：“這天氣雖然見鬼，但正好休息兩天，難道你打算在幹活時，被那幾個多管閒事的傢夥捉個正著嗎？聽說蠍子和紅狼可都跪了。”

　　絡腮胡聞言，臉上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重重地捶了一下吧台。

　　他們是所謂的“自由職業者”，即沒有經過正式認證的自由雇傭兵，而且是較為不入流的那種。這些人沒有去傭兵公會考取傭兵資格證，也沒有經過正式的等級考察評定，不受各國法律保護，相應的，也不必受到傭兵公會的紀律約束。他們所幹的活五花八門，或者為了生存，或者為了享受，經常會做一些被道義譴責的不法之事——本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狼吃羊，羊吃草，壞人才能更好地生活下去，他們只是在恪守這種黑暗法則式的信條，並願意這樣生活下去，直到賺夠了錢，或者死去。

　　不過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些多管閒事的傢夥，以教廷為例，每年都有外出遊歷的聖職者滿地亂竄，碰到閒事就要管一管，其他的大勢力也有遊學的習慣，每當這些高高在上的大爺們決定鋤強扶弱，這些遊走在灰色地帶的自由雇傭兵就要率先倒楣，絡腮胡本以為這些都是笑話，但等到這種事情很有可能落在自己頭上時，他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媽的，這裡這麼偏僻，來做什麼！”他低聲咒駡道。

　　“這次不一樣……”瘦小的同伴壓低了聲音，尖嘴猴腮的臉上浮現出了恐懼的表情，“聽說這次多管閒事的點子很扎手，脾氣怪異，所以喜歡望這種偏僻的地方跑，聽說，他是個死靈法師啊……”

　　死靈法師——這個稱呼就像是魔咒一樣，引來了一陣異樣的靜默。

　　被聖職者撞到，可能會被打一頓，然後交給本地的司法機關處置，就算做了很多壞事，碰上一個性子烈的，最多也是一劍殺了，但是被死靈法師撞到的話……

　　吸乾鮮血，抽取靈魂，腐爛肌肉，強化骨骼，煉製骷髏，永世不得安寧。

　　一個整天與亡魂為伴，擅長各種殘酷神秘的負能量法術，面無表情，殘忍兇暴，這就是人們對死靈法師的全部印象。

　　這樣一個殺星，來到這裡了？

　　幾個人打了一個寒顫，卻聽到小個子繼續道：“聽說這個死靈法師，兇殘狠毒，嗜殺成性，長得也非常恐怖。據說他的臉腐爛了一半，又用神秘的煉金術將自己煉製了半亡靈半傀儡的身軀，他的右臂被切去，然後安上了一把鋒利的大剪刀，他喜歡剪斷一個人的四肢，然後將他的血肉慢慢剔掉，將他的內臟統統掏空，一邊還用強大的死靈法術吊住那個人的性命，好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慢慢被肢解得支離破碎——大家都叫他，開膛手。”

　　小個子的聲音很有蠱惑力，大家仿佛身臨其境，看到一個身披灰色斗篷，右臂處露出一把大剪刀，有著腐爛面孔的死靈法師向他們緩緩走來——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寒噤，絡腮胡大漢壓住心中的恐懼，怒道：“哈克，閉嘴！”

　　他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惡狠狠道：“這幾天都乖乖待在店裡，不許私自行動，也不許去找女人！我們先避過這幾天風頭再說！”

　　他看向另一邊始終垂著頭悶聲喝酒的另一名同伴，皺眉問道：“傑斯，你的消息最靈通，最近有沒有聽到有關這個開膛手的具體情報？我不要那些傳聞，是具體的目擊情報！比如他長得到底什麼樣，性格怎麼樣，以及到底有多強！？”

　　“開膛手的模樣啊……”名字叫傑斯的男人始終低著頭，他的聲音慢條斯理地響起，沈悶而沙啞，不過奇怪的是，他每吐出一個字，音調就要尖銳一分，仿佛像是金屬摩擦時的鏗鏘聲，最終，本屬於人類的聲線變得詭異而刺耳，傑斯猛然�起頭來，向所有人猙獰一笑，“是不是長得像我一樣？”

　　腐爛了一半的臉驟然出現在幾人的面前，幽綠的眸子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傑斯露出了瘋狂的笑容，舉起了隱藏在袍袖中的右手，恐怖的大剪刀靈巧地張合幾下，發出了鏗鏘的響聲，尖銳的笑聲連成一片，在所有人耳中轟然響起：“是不是啊是不是啊是不是啊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絡腮胡的瞳孔驟然縮成一線，他踉蹌後退，回過頭來想要尋求其他人的幫助，但不知何時，這熱鬧的旅店已經變得一片寂靜，天花板上、牆壁上和地板上塗滿了鮮血，原本在一起喝酒吹牛的人們已經變成了崩解的肉塊，臟器和碎肉拋得滿地都是，他剛回過神來，就覺得脖子上一緊，雄健的身軀已經被眼前尖笑著的怪物掐著脖子強行舉起，那只寒光凜冽的剪刀手，正向他慢慢伸來，慢慢伸來……

　　絡腮胡再也無法遏制住心中的恐懼，發出了尖利的慘叫聲，他的聲音透過旅店的牆壁，遠遠傳出，但在這風雨交加的雨夜，根本沒有人知道這裡所發生的事情。

　　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

　　“……搞定了，委託的任務也不是很難嘛。”西格瑪一腳將昏迷的絡腮胡踹倒在地，店裡橫七豎八地躺了五六個人，他們都是面帶恐懼，即使昏迷中也是一臉痛苦地試圖掙扎，死靈法師一屁股坐在吧台的座位上，托著下巴，沈思良久，突然道，“以前被璐璐薇整天嚇唬還不覺得，這次一試，沒想到用幻術和精神法術裝鬼嚇唬人，也挺有趣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謝璐璐薇女王不殺之恩

　　西格瑪在阿特拉斯雖然號稱無惡不作，缺德事幹的不要太多，但至少從來沒做過這種扮鬼嚇人的事情，理由很簡單，死靈學院中會被鬼嚇到的人，大概只有他西格瑪大爺了。

　　由於其職業的特殊性，死靈法師們全然將死亡這種大恐怖不當回事，平時也淡定得一塌糊塗，根本不是他這個中階死靈法師的幻術能夠動搖的。而在現實中召喚出一些亡靈死魂嚇唬人也完全沒用，就算召喚出來的亡者幽魂長得再猙獰叫得再淒厲，死靈法師們也會淡定地將這死魂抓住手心，從內部死核的構建手法和幽魂的質能強度判斷出這玩意兒是誰召喚出來的，然後將這只迷路的幽魂送回去——有些比較蛋疼的還會從幽魂的聲音頻率和面相判斷出該鬼的大致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總之我大死亡國度的法醫驗屍技術世界第一。

　　綜上所述，也只有弱點如此搞笑而明顯的西格瑪才會被璐璐薇的特殊恐嚇技巧嚇得天天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其驚聲尖叫的黑歷史簡直可以編成一本恐怖片拍攝靈感大全，托璐璐薇女王長期不懈地殷殷教誨，西格瑪對把握人性弱點和構建恐怖氛圍實行恐嚇的技巧深有心得，雖然他一直覺得這是相當無用的技巧，因為阿特拉斯人的神經全都異常粗大，根本毫無用武之地——但是今天，在用相當刺激且有趣的幻術放翻了幾個自由雇傭兵後，西格瑪覺得自己推開了一扇通向新世界的大門……

　　“……西格瑪，你露出了一副找到新玩具的表情。”姬莉來到他身邊，望著腳下躺倒的幾個雇傭兵，好奇道，“他們看起來異常的恐懼，你用了某種詛咒法術嗎？”

　　“不，僅僅是幻術和一些精神力技巧。”西格瑪稍微將剛剛發生的剪刀手與開膛手的血腥小劇場說給姬莉聽，在外人看來，西格瑪只是他們的旁邊坐了一會兒，然後這幾個在當地小有名氣的自由雇傭兵就一個個面色扭曲驚駭欲絕地昏倒在地，只有西格瑪和他們本人才知道，短短的一段時間內，他們究竟經歷了什麼慘烈的事情。

　　姬莉沈思了一會兒：“用幻術構建類似於幻覺類的夢境嗎？死靈法師很擅長幹這個？”

　　“嗯，死靈法師是遊走於生死之間的負能量大師，對負面情緒這種東西很有研究，學院中有一個法術系就是通過榨取生靈的負面情緒作為力量和養分的，他們從女妖和魅魔那裡學到了很多的實用技巧，我剛剛用的幻術和精神暗示術，就是他們玩剩下的。”西格瑪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慢慢陰沈下來，“順便說一下，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提取‘絕望’這種情緒。”

　　“絕望……”姬莉看到西格瑪沈重陰鬱的表情，很容易就聯想到了什麼，要知道，死靈法師們的道德觀念很單薄，用幻術構築夢境，讓無辜弱小的平民體驗到各種痛苦和悲傷，從中汲取絕望和恐懼的力量，也許就是那些擅長幻術的死靈法師所做的事情吧。

　　這就是殘酷的世界，西格瑪也在為這種事情而憤怒吧，可惜，在他成長起來之前，對這種事情肯定無能為力，這個世界有光明就有黑暗，善良和邪惡，從不涇渭分明……

　　她想到這裡，柔聲道：“不管怎麼說，拿無辜的平民作為汲取力量的工具，這種行為一定會受到懲罰和譴責，等到我們……”

　　“平民？平民所產生的情緒駁雜而弱小，效率很低，他們不會對平民動手……”西格瑪歎息了一聲，指了指腳下的幾個雇傭兵，“他們這種，或者稍微強大一些的戰士，才是那群混蛋下手的對象……他們的手段卑鄙而無恥，簡直讓我殺意沸騰……”

　　看到西格瑪咬牙切齒的模樣，姬莉稍微想像了一下那些死靈法師的手段，面色沈凝道：“難道讓他們在與獸人的苦戰中力戰被俘，然後被這些五大三粗雄壯狂暴的傢夥按在地上脫下褲子給爆【嗶——】了嗎？真是令人羨慕……不，真是太令人憤怒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啊，黃段子聖騎士！”西格瑪眼中閃爍著一點淚花，一副感同身受不忍回想的表情，“別飆黃段子了好不好！他們比這慘多了！”

　　“對……對不起！”姬莉看到西格瑪的表情，知道此時不是開玩笑的時間，不過抖M之魂發作，她心裡還是很好奇，於是問道，“……那究竟有多慘呢？”

　　西格瑪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平穩住悲傷的心情，然後緩緩道：“首先，用幻術將他們拖入夢境，先讓他們邂逅一位理想中的完美女性，他們因巧合相遇，然後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慢慢相知，相愛，然後……”

　　姬莉一臉興奮：“然後那位女性就被一群大漢給輪了？”

　　“……你閉嘴！”西格瑪伸手一記五丁開山拍在聖騎士的腦門上。

　　姬莉捂著腦袋，小聲地道歉後，西格瑪歎了一口氣，悠然道：“然後發生了悲劇，原來那女人是有著高貴身份的落難公主，公主被邪惡的反派擄去，悲傷的戰士決意奪回愛人，他奮發圖強鍛煉武技，摔下懸崖碰到劍聖老爺爺傳功，被灌了六十年份的鬥氣後又學到了強大的戰技，一路上收集紅顏知己和基友，打倒一個個反派敵人，在他的不斷努力下，最終權勢、金錢、美色、力量無一不缺，但他依然想奪回最心愛的人，最終他與反派展開了最終大決戰，在戰友們的幫助下，終於打倒了敵人，取得了勝利……”

　　“然後公主在反派臨死的反撲下為了保護他而擋下了致命的一擊最後死了？”姬莉撇了撇嘴，“雖然過程很有趣，但是結局很老套嘛……”

　　“錯了。”西格瑪幽幽道，“公主沒死，他們倆在城堡的廢墟中緊緊擁抱，在戰友們的祝賀下，在最華麗恢宏的教堂中交換了戒指，結成了夫妻，終於走在了一起。在裝修華麗的婚房中，在巨大的牛油蠟燭的照射下，面色紅潤的新娘將新郎推倒在華麗的大床上，經過一場天昏地暗的熱吻之後，新娘站起身來，羞澀但充滿誘惑地褪下自己的上衣，露出了雪白美好的脖頸、小巧圓潤的肩頭、滑膩如雪的肌膚和雄偉誘人的峰巒……”

　　西格瑪捂住了臉，表情似哭似笑：“然後，新娘在戰士充滿渴望的目光中‘誒嘿’的一聲掀開了裙子，沒穿內褲，但露出的卻不是黑森林中美麗的溪谷，而是一根又粗又長又黑又硬的大【嗶——】，嬌笑著說‘親愛的，乖乖趴好……’啊……”

　　“……”姬莉的表情就像是被凍結了一樣，千辛萬苦取得非凡成就戰勝最大BOSS走上人生巔峰即將迎娶夢中情人時突然發現對方是個……好吧這種神展開確實挺那啥……

　　“據那些死人臉說，這一瞬間陷入夢境的戰士所爆發出來的絕望情緒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糕點，我去他馬勒戈壁的，這群王八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啊！究竟多大仇還能幹出這種事情啊！這麼蛋疼的夢境究竟是哪個註定孤獨一生的傢夥設計出來的啊！你知不知道當初我上這堂課時心中是個什麼感覺啊！八萬三千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啊！這種事情連我這個旁聽者都感覺不寒而慄啊！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太不人道了！太卑鄙了！太無恥了！”西格瑪不斷地拍擊著桌子，幾乎都要淚流滿面，“幸好璐璐薇沒對我用這招，我該感謝她的不殺之恩嗎……”

　　西格瑪難受了一會兒，歎息道：“行了，說到這裡了，我上去睡覺了，你在這裡等著雇主來提人吧，記得清點好報酬……”

　　“沒問題，不過西格瑪，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啥？”

　　“我能不能定制一個夢境，享受一下？”

　　“……你走開！”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主角光環你怕不怕！


　　“這是我畢生的請求，請你一定要答應！”姬莉握住西格瑪的手腕，鄭重其事地哀求著，“我知道我的夢想在現實中很難實現，請至少讓我在夢中經歷一下那夢寐以求的遭遇！”
　　“……哪有這麽容易！”掙了幾下沒掙開，西格瑪釋放了一個隔音結界，防止這一段簡直可以摧毀三觀的對話讓別人聽見，死靈法師怒道，“用幻術構建夢境的第一要素就是使受術者將經歷的一切信以為真，這需要大量的布局技巧和心理暗示，收拾幾個蟊賊也就罷了，你這樣的聖騎士精神強韌而堅定，中了幻術后肯定會立刻懷疑的！”

　　“我想這個問題根本不是問題！如果遇到了那種事情，我根本沒有懷疑的閑余！一定會全身心地**其中，投入永無休止的【嗶——】盛宴的！讓我不會產生任何懷疑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安排源源不斷的【嗶——】來將我【嗶——】就可以了！”

　　“……都消音了！你的臺詞都消音了！你究竟要定制一個多麽重口的夢境啊！”西格瑪繼續掙扎道，“我有預感，如果真的構築了你心目中的那個夢境場景，我整個人都會不好的……我說啊！這種築夢幻術技巧是用來汲取生靈負面情緒或者是戰斗的！不是用來做特殊服務的！被拿來滿足你個人那奇怪而齷齪的欲－望的話，法術的研發者們都會哭哦！”

　　“什麽？”姬莉臉色一變，然后怒其不爭地叱道，“你們的商業頭腦究竟有多差勁啊！夢境中有著無盡的可能性，可以做到平時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可以經歷平時完全無法經歷的情境，這對于那些有著強烈欲－望的人們簡直是天大的喜訊啊！你們只要開一家夢境夜店，肯定場場爆滿，數錢數到手抽筋！”

　　……我才不要被你這個窮逼聖騎士在這種方面訓斥！

　　西格瑪搖了搖頭：“所以說哪有這麽容易！構築一個不被懷疑其合理性的夢境是很難的！而且，再者，你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有哪個人會敞開心扉任由別人在他的心靈中構築夢境，使施術者能夠隨意觸碰其靈魂？而且施術者還是死靈法師？”

　　“我啊！我願意啊！”姬莉激動地說道，“請隨意在我心靈中構築夢境，我絕不反抗！”

　　“……”西格瑪瞟了她一眼，“我不能保證除了築夢之外不做其他的事情哦？比如說在你的靈魂中植入一個潛意識，或者直接粗暴地修改你的記憶和人格，把你變成淫－穢**全年處于發－情狀態的小母狗……”

　　姬莉臉色猛然一變，震驚道：“真的可以嗎？真的可以做到這一步嗎？請問一下能不能在修改人格時把我的人格分裂成兩份，一個是控制身體全年發－情的小母狗，另一個是隱藏在身體中只能旁觀和感受而不能操縱身體的我！這樣的話我就能看到‘自己’做出許許多多羞恥的事情被很多男人給【嗶——】了又【嗶——】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看著……嗚嗚嗚，想一想就讓人不能自已！所以說西格瑪你能做到這一步嗎？”

　　“……突然覺得跟你一比，我這將近二十年來純潔得像朵花一樣。”西格瑪捂著臉，嘆息道，“真想跟你的父親討論一下你的教育問題……”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姬莉的臉色驟然變得通紅，結結巴巴道，“見家長嗎？西格瑪要和我一起去見家長嗎？強迫我穿上暴露的皮帶裝和毛絨手套，用項圈鎖鏈將我牽到家門前，對我父親說‘你女兒那淫－蕩的身體就交給我來玩弄了，玩膩了后會還給你們的’，然后打敗了想要阻止我們在一起的父親，成功地獲得了他的認可，最后在父親欣慰的目光中牽著我離開，成功地完成了求婚儀式……”

　　“……你在故意賣黃段子吧！吐槽點太多了完全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吐槽！”西格瑪一手刀斬中了姬莉的腦袋，“不扯了，我要去睡覺了！”

　　“不行！睡之前先搞清楚一件事情！西格瑪你到底有沒有規劃路線圖？說是要遊歷大陸有沒有什麽計劃？”

　　也許是姬莉居然罕見地說起了正事，西格瑪驚詫之余，也認真答道：“現在先完成幾個比較賺錢的委托，然后雇傭大篷車前往有銀行的比較大的城鎮，取到錢后就隨意了……”

　　“然后呢？規劃圖呢？所謂的遊歷，是需要詳細的路線規劃的。”姬莉一本正經道，“根據遊歷的目的做出相應的規劃，以增長見識為目的，就要訪問名城大鎮，以磨練實力為目的，就要制定比較偏遠的……”

　　“遊歷的目的？將這幾年來心中所積壓的邪火統統發泄出來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無惡不作使西格瑪大爺的淫威籠罩大陸最好能找個妹子破掉處總而言之一切的路線圖以享受為主所謂的遊歷就是旅遊而已！”西格瑪以極快的語速給不久之前拼盡全力爭取而來的離開學院遊歷大陸這件事情下了定性。

　　“……我們難道不應該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嗎？”姬莉有些接受不能。

　　西格瑪聞言，呵呵冷笑兩聲：“這你就不明白了，我是有傳說中的主角光環的，在這種光環的籠罩之下，所有的生物都會智商突降，女人納頭便拜，男人哭著倒貼……呸，男人納頭便拜，女人哭著倒貼，聖獸腦殘認主，神器滴血認親，運氣非常不錯，干啥全都能贏，而且對自己也有強悍的加成，能讓我吃喝不愁，腰纏萬貫，眉清目秀，虎背熊腰，只不過這種強力光環貌似出了點問題，以上這些逆天屬性貌似都在冷卻之中，就剩下一條屬性還在繼續生效……”

　　“什麽？”姬莉被這種新奇的說法吸引，好奇地問道。

　　死靈法師傲然一笑，負手道：“那就是什麽事都不做也能將麻煩吸引上身的能力！所以說你的顧慮完全沒必要！我們就是一路吃喝玩樂甩節操，也會有麻煩找上我的！這一點我早就深有體會！”

　　“……西格瑪，你在哭哦。”

　　“胡說！我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哭呢！只不過是主角光環從出生一直壞到現在而已！這種小事根本動搖不了我！從來沒有小弟納頭便拜又怎麽樣？我還不是憑借自己的努力成為了人人擁戴崇敬的死靈學院首席！沒有美女倒貼又怎麽樣？我有著世界上最好的最善解人意的最溫柔可愛的美麗未婚妻！”

　　“你的話里充滿了言不由衷和死鴨子嘴硬……”

　　“閉嘴啦！只憑借妄想和黃段子就能生存下去的受虐狂聖騎士！”西格瑪將姬莉推開，假哭著向旅館二樓跑去，“雅典娜啊啊啊啊啊啊啊，快用你那博大的胸懷安慰我！”

　　姬莉望著西格瑪的背影，思考了一會兒，拍了拍手掌，輕聲道：“好，現在有兩件要完成的事情，一是說服西格瑪構築夢境，讓我好好體驗一下，第二件事就是把西格瑪引到家里，把整天嘮嘮叨叨的老頭子打發了……”

　　黃段子聖騎士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壞笑：“該怎麽做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花式擼管？


　　所以說，小說里快快樂樂環遊大陸的劇情都是騙人的。
　　大家都知道，西格瑪祖上乃是三**拓貴族，又與諾倫數一數二的黑心大資本家訂婚，首先這個人成分就不好。要是以某朝著名的“緋紅行動－十年大變革”中的“黑五類”理論而言，考慮到華盛頓家族既二且逗雙逼俱全的傳統尿性對他的影響，西格瑪一個人就占了“地主”、“反革－命分子”、“壞分子”和“右派分子”四項，乃是封建頑固勢力和地主階級的典型代表，當場槍斃都毫不冤枉的那種。

　　話說歷經前后兩世，從普通的小市民變成了大貴族的繼承人，西格瑪這意志薄弱的家夥根本就沒有哪怕一點的無產階級者的節操和信仰，沒有一絲抵抗就心安理得地完成了從被剝削階級到剝削階級的華麗轉身，成為了可恥的封建統治者的一員。從小生活優渥，可謂嬌生慣養，加上某個未婚妻在物質生活方面對他那近乎于寵溺的支持，使西格瑪早早就習慣了錦衣玉食驕奢淫逸的生活，而這種習慣如今給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簡單來說，這個偏僻小鎮的小破旅店，他一點都住不慣。

　　倒不是說他矯情，這種居住環境即使是以前世小市民的心態來看，也宛如糟糕的貧民窟一般。泛黃潮濕的床單被褥，有著神秘黃色痕跡的�壁，嗡嗡鳴叫的飛蟲，�角跑過的老鼠，還有不知什麽地方散發出來的異味……西格瑪原以為在阿特拉斯這幾年的惡劣生活已經大大地磨礪了他的心智，此時看來，即使阿特拉斯夜夜鬼哭狼嚎，也比這種地方要好上一百倍，兩相一對比，更是宛如天堂一般。

　　這個旅館一個月能換洗一次床單被褥嗎？西格瑪望著糟糕的房間，一身雞皮疙瘩。

　　聽著窗外那狂暴的雨聲，死靈法師嘆了口氣，要是沒下雨，他倒是可以去外面獵幾頭野味，改善一下夥食之余，還能用獵物的骨骼和毛皮搭一座骨床，肯定比這里的床鋪干凈，不過現在嘛……要不，今晚不睡了？

　　他想到這里，敲了敲�壁，出聲道：“雅典娜，睡了嗎？”

　　天使的聲音從隔壁傳來：“沒有，今夜風雨交加，聖光的活躍度降到最低谷，此時修煉，可以鍛煉對聖光的操縱能力，所以我準備冥想一晚——西格瑪準備休息了嗎？”

　　“沒有，這里的住宿條件實在糟糕，我寧可睡在一根繩子上，也不願躺在那種床上。”西格瑪嘆了口氣，突然心中一動，以開玩笑的口吻道，“這里的被褥爛到極點，但雅典娜你的懷抱和羽翼倒是柔軟香甜又溫暖，干脆抱著我睡一晚吧。”

　　沒想到雅典娜立即答道：“好啊。”

　　喂，我只是開個玩笑——還沒等西格瑪說話，走廊就傳來一陣腳步聲，雅典娜在門外喊一聲“我進來了”就推門而入，與其說是答應了西格瑪比較過分的請求，倒不如說她一直在等西格瑪這句話——迎著西格瑪狐疑的目光，天使臉上一紅：“雖然我是天堂的戰士，理應將任何艱苦困難的環境視作等閑，但是這里的房間比起西格瑪的家差了無數倍，我實在受不了……”

　　……背叛革－命了！天堂山的明日之星，昔日的符文重甲主戰力天使雅典娜殿下，在被西格瑪收留的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就被地主階級的糖衣炮彈給腐化了！

　　西格瑪哭笑不得，不過看著雅典娜那高挑豐滿的美麗身段，回想一下前幾次親密接觸時那溫軟嬌軀的觸覺，就不由心中一蕩。他干咳了兩聲，使用心靈傳動將床單被褥一股腦全都扔到地上，從窗外引來一道水流將床板反復沖刷了幾遍，又用火焰將水分蒸干，雅典娜見狀，也很乖巧地用聖光將木床凈化祝福了一下，終于是床板露出了剛剛制作完畢時的模樣，勉強可以躺人上去了。

　　西格瑪又在房間中釋放了一個低功率的威懾力場，將所有的蚊蟲老鼠嚇得倉皇逃竄，又在床的周圍布置了一個小型的電擊力場，做好了全套的防蚊蟲措施后，將脫下來的法師袍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床頭，勉強當作枕頭，然后看了看乖巧地站在一邊的雅典娜，不知為何有些詞窮：“那……那個，現在就上床？”

　　說完之后，西格瑪心中臥槽了一聲，這他媽是什麽話？

　　雅典娜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聖光悄然綻放。

　　兩片潔白的光翼從她的背后絢爛展開，抖動了幾下后，光芒散去，化為了實體的羽翼。

　　天使的羽翼是聖光的具現和力量的來源，強大的天使可以讓自己的羽翼在純粹的光和實體的羽間自由變換，雅典娜在這幾天努力修煉增強聖光力量，就是為了讓自己的羽翼能夠自由轉換，否則天使那寬大的羽翼根本無法用斗篷來徹底遮掩，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萬一暴露了身份，肯定會驚世駭俗。

　　活動了一下羽翼，雅典娜輕松道：“怎麽抱？是正面抱還是從背后抱住？”

　　正……正面抱？身子躺在一片羽翼上，另一片羽翼蓋在身上，與天使正面相對摟在一起，兩人臉龐的距離相當之近，她那溫暖的呼吸不斷打在臉上，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豐滿的胸部壓在自己的胸膛上，在完美的觸感中還能感受到兩點慢慢硬起的突起，除此之外，圓潤而彈性驚人的大腿也會相互糾纏，在這種全方位的刺激下，西格瑪的小兄弟也會激動的起立致敬吧！因為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所以稍微動一動腰部，就可以讓小兄弟頂在那美麗的溪谷上，輕輕一摩擦，就有致命的快－感來襲，而雅典娜這個天然呆肯定不知道這是什麽，會本能地轉動一下腰部，哦哦哦哦這觸感簡直不能忍！雅典娜你這個很天然但色氣程度滿滿的大姐姐實在是太棒了！

　　稍微幻想了一下這種夢幻般的場景，西格瑪覺得鼻子有些發脹。

　　然后這個死處男也許是出于臨門一腳的羞澀心態，可恥地縮了。

　　“……還是從后面抱吧。”他說。

　　于是，兩人躺在床板上，雖然是床板，但不是太過難受，因為是彼此相貼的緣故吧，西格瑪躺在一片羽翼上，另一片羽翼蓋在身上，雅典娜的一條腿搭在死靈法師的腰上，整個人將重心全都壓在了西格瑪身上，身上蓋著在從裁縫店里買到的冒險者斗篷——溫暖的感覺在彼此心中繚繞。

　　西格瑪很快就后悔了。

　　因為雅典娜的呼吸近在耳畔，天使溫軟滑膩的嬌軀緊緊貼在他的后背上，再加上窗外嘩嘩雨聲和屋內溫暖氣氛的對比，使他產生了一種保暖思邪欲的心態，小西格瑪還是可恥地起立了，但是雅典娜將他牢牢地抱住，兩只纖手也自然而然地環著他的腰，搭在他的雙手上，別說讓小西格瑪頂在大姐姐的溪谷門口了，他甚至都沒法去親手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兄弟……

　　死靈法師淚流滿面——難道我要用心靈傳動和念動力來玩花式擼管？

　　這時候，聽到背后的雅典娜幽幽道：“我在想，姬莉能睡好嗎？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

　　“……放心，聖騎士不比你我，堅持苦行和清貧的生活習慣，再惡劣的地方她們也住過。”西格瑪答道，不過心中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在漫天蚊蟲老鼠亂竄、充斥著糟糕氣味的環境下，姬莉是不是會有什麽很黃很暴力的妄想呢？

　　——果然，這一晚上，除了雅典娜睡得很香之外，西格瑪和姬莉都沒睡好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去我家！

　　西格瑪最終還是選擇以無上仙心壓制心魔躁動，鎖心猿，栓意馬，雖美色環繞而自持不動，大顯修士本色……好吧，這樣講畫風不對，我的意思是，雖然被色氣值滿滿的雅典娜貼身抱了一晚上，在欲火難耐而雙手被雅典娜鉗制而無法親手去擼的情況下，西格瑪竟然生生地忍耐了下來，沒有用法師之手之類的心靈傳動系法術去擼。這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因為他不僅保住了身為處男的最後節操，也為心靈傳動這一法術系守住了尊嚴，不知道當初教他念動力法術的教授知道這件事情後，會不會感動地哭出來。

　　不過副作用是，起床下樓後看到姬莉，對方劈頭蓋臉便來了一句：“你不是男人吧！”

　　西格瑪雖然覺得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傲然道：“放你六姑奶奶的姨媽屁，狀態全開下老子散發出來的雄性資訊素能讓路過的雌性奧特曼當場**信不信？”

　　“我真是看錯你了！”姬莉看起來很憤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西格瑪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比如說奪走了她的貞操什麼的，但事實很顯然不是這樣：“那我昨天晚上聽了一宿的牆角怎麼半點聲音都沒有？虧我發現你把雅典娜喊進房間裡還有期待，以為你要跟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大胸部天然呆天使玩采蘑菇或者喝牛奶的遊戲呢！為此我白白浪費了一晚上的感情，趴在牆邊聽了一夜！說，你要怎麼補償我！”

　　我艸艸艸艸艸艸艸艸艸，這事怪我咯？

　　……所以說，西格瑪非常懷疑姬莉的臉皮厚度，這個聖騎士在別人面前人五人六的，裝得不要太像，不，這已經是超脫演技的範疇了，這個黃段子聖騎士簡直就像是有雙重人格一般，當她以嚴謹的聖騎士面孔示人時，竟然會散發出一種讓人安心的神聖感，讓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和尊敬她，而當她私下以本來面目與西格瑪交流時，則是徹徹底底地將節操撒得乾乾淨淨，甚至有時連西格瑪都扛不住她那腦洞大開的黃段子。

　　就像現在，一個滿腦子骯髒思想的傢夥以悶騷的心揣測一位死靈法師和一名天使的純潔友誼，還試圖聽牆角，在目的沒達成後，卻來怪當事人？

　　雖然不願意承認，西格瑪對這個傢夥幾乎毫無辦法，作為一個頂尖熊孩子，他那些引以為傲的毒舌和作死技能對姬莉非但毫無用處，反而會讓她越發受用，畢竟這傢夥有著嚴重的妄想症和抖M受虐癖，任何的威脅和言語暴力都會被她腦補到非常“樂觀”的方向，由此可見，在其後很長一段時間內，熊孩子死靈法師與黃段子聖騎士的節操戰爭將以粉碎三觀的姿態延續下去，直到一方徹底壓倒另一方。

　　每當想起這件事情來，西格瑪就對自己的女人緣感到心情複雜，他身邊的一個個“閉上嘴就是完美女孩兒”的少女們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性格中都有著這樣那樣的槽點，就連最乖最天然的雅典娜，也偶爾會黑化一下，簡直讓人無語凝噎。

　　看來，每一個男人心中都會存在的那個純粹而偉大的夢想，對於西格瑪而言，依然任重而道遠。

　　西格瑪不去搭理憤怒抗議的姬莉，徑直問道：“人被提走了？錢呢？”

　　“每個人一個金幣，總共六人，全數活捉有提價，一共十枚金幣。”說到正事時，姬莉會迅速轉變狀態，變得精明幹練起來，很分得出輕重，這是西格瑪不討厭她的根本原因，畢竟甩節操是個人格調的體現，不分場合地亂來就是逗逼了，“雇主是附近的地頭蛇，我托他們採購了一些物資，包括馬車、貨車和一些物資，他們只收了成本價，雇主還想親自設宴感謝我們的，被我給拒絕了。”

　　“當然，我們只是賺個零花錢，沒有必要跟這種也不是好人的鄉巴佬客氣。”西格瑪示意姬莉自己保管好錢袋，畢竟比起天然呆一個的雅典娜和喜歡揮霍的西格瑪而言，節儉度日擅長精打細算的姬莉更適合管賬，尤其是如今這種艱苦的時期，“跟老板結了賬，我們出發。”

　　旅店老闆是個有眼力的，雖然西格瑪在他的店裡公然放翻了幾個小有名頭的常客，但這個一臉憨厚的中年人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滿，還表示願意給一行人免單，姬莉堅持要付錢，他堅持不收，最後還是西格瑪出馬，直接表示爺吃你們這小地方的霸王餐嫌掉價，言語之間所散發出的暴發戶的凶威將老闆差點嚇尿，打著哆嗦將錢接過來了，這讓西格瑪感到很傷心，天可憐見，這年頭付錢的倒是成壞人了。

　　等到披好斗篷的雅典娜下來之後，三人離開旅店，一夜大雨，道路泥濘，原本不適合趕路，但誰都不想在這個旅店再過一夜，趕路就趕路，至於馬車性能不好容易在泥地裡失陷，這完全不是問題，有西格瑪這個煉金天才在，稍微魔改一番就好。

　　坐在只能說整潔乾淨但絕不豪華舒適的車廂裡，西格瑪呼吸著從窗外灌進來的清新空氣，馬車行走在小鎮中，劣馬的蹄子敲擊著石板，發出啪嗒啪嗒的輕響，雅典娜將頭探出去，回頭張望著旅店的門牌，突然問道：“西格瑪，店的名字為什麼叫大酒壺呢？他們的酒壺都非常小啊，每一壺酒都那麼點，跟騙人一樣。”

　　“正常，這是適當的語言修飾，人類總會將某些不太美好的事物冠以美好的首碼，從而達到美化和粉飾的作用。”西格瑪笑了笑，“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是真理，只要這種美化和粉飾深入人心，人們就不會認為這是欺騙，而是理所當然。”

　　看到純潔天然的雅典娜有些不理解，西格瑪耐心地舉了幾個例子：“比如說聖龍聯合銀行，其實是不太聯合的銀行，因為銀行內部幾支龍脈為了爭奪股權已經鬧了很多年了。”

　　“又比如說絲襪奶茶，一聽這個名字，一般人還以為是用女人所穿過的有體味的絲襪所濾出來的奶茶，還可以根據個人口味的不同選擇幼女、蘿莉、少女、禦姐、女王、人妻等各個年齡段的絲襪，而事實上不是這樣的，我認為這就是明顯的消費欺詐……”

　　“……不，我覺得會這麼想的只有你吧。”在外面趕車的姬莉聽到後，隨口吐槽了一句。

　　西格瑪不理她，繼續道：“又比如有一座氣派的建築叫人民大【嗶——】堂，雖然被冠以‘人民’的首碼，但大家都知道，那裡面坐著的根本就沒有……”

　　姬莉再也忍耐不住，回頭拉開車廂門：“我說，雨過天晴就不要討論這種話題了，你的死兆星在一閃一閃亮晶晶啊。”

　　西格瑪笑了笑，問道：“那在回到昨天晚上的話題，你買好了車馬和物資，貌似也擅自決定好了行程線路，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姬莉一笑，手腕一抖，馬鞭在空中漂亮地甩了個鞭花：“去我家！”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特麼竟然心動了……

　　現在說也許有些晚了，如今的西格瑪已經在神聖帝國境內。

　　他們現在在帝國南方的軍刀省——在那位雄才大略的神聖皇帝完成了對整個帝國各個方面的精簡和重組後，掃清了統治障礙的國土被皇帝重新劃分為九大行省，為了現實改－革後的帝國那尚武自強的新精神，九大行省以武器來命名，毗鄰開拓之地、環境惡劣殘酷的戰錘省，教廷聖臨之地、經濟最為繁榮的聖劍省，帝國首都、一切行政與力量之中心的龍槍省，與北方王朝接壤對峙、兵強馬壯的銳矛省……每一個行省都能堅決貫徹著帝國的方針政策，它們是帝國這個龐大巨人不可或缺的器官，發揮著各自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軍刀省與死亡國度和自然國度的領土部分接壤，該省歷任總督和大員們的政治與軍事任務一目了然，雖然同時應對死靈法師和德魯伊有些吃不消，但與需要應付開拓之地複雜勢力的戰錘省、與北方王朝長期對艸的銳矛省和應付東方各大白眼狼公國的鐵拳省等苦逼省份比起來，軍刀省的行政與軍隊系統的官員們簡直幸福得如同花兒一般。

　　畢竟不管坊間傳聞如何，至少帝國官員們都認為，至少德魯伊比較熱愛和平，而死靈法師也冷靜理智到從不抽風，這已經成了一個共識，以至於一位總督在一個任期內都難得碰上一次來自南部的像樣的武裝衝突。話說帝國各行省在最近幾十年的經驗積累中已經總結出了應對暫外國勢力的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最有效果的就是經過協商後雙方默契地在邊境劃出一片非軍事緩衝區，這可以最大限度地讓彼此保持克制——當然銳矛省除外，該行省的好戰分子們一致認為對付北方王朝那些臭不要臉得寸進尺的傻逼們的最佳也是唯一的方式，就是不斷地挺槍突刺，對敵人對艸，直到將對方挑翻在地，然後狠狠插進去。

　　軍刀省的諸位當然沒有北方人那麼重口和好戰，與死靈法師和德魯伊也沒什麼歷史遺留問題式的仇恨，又沒有接到帝國的命令，所以自然不會閑得蛋疼專門跟兩方勢力對著幹，所以很開心地就劃下了緩衝區——對於戰錘省和鐵拳省等毗鄰刺頭的省份而言，劃出緩衝區的後果有好有壞，好處不言而喻，壞處也相當明顯，非軍事緩衝區很容易演變成名存實亡的三不管地帶，這種該死的地方很受某些亡命徒和小勢力的歡迎，成為他們釋放邪念傳播罪惡的溫床，非常令當局者頭痛，不過在死亡國度與軍刀省的緩衝區裡，這個壞處全然沒有。

　　畢竟對於那些受到國家通緝或者仇人追殺只能四處逃竄的亡命徒們來講，死靈法師的威脅一點都不遜於前者，反正諾倫又不是只有這一塊三不管地帶，何必來這種非常沒保障的地方。雖然大家都是亡命徒，也不介意用廝殺和別人的鮮血繼續生存下去，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願意毫無徵兆地被突如其來的黑暗騎兵一刀砍死，拖著屍體回去做肥料和召喚材料——哪怕這裡是不允許軍事力量介入的非軍事緩衝區，但是誰也不會將自身的安全寄託在死靈法師和亡靈生物們守規矩的基礎上，不是嗎？

　　所以，明明是偉大的神聖帝國和邪惡的死亡國度的交界處，這裡居然相當得和平與安靜。

　　西格瑪一行就這麼和平與安靜地穿過這一片緩衝區，正式進入軍刀省的實際行政區域。

　　比較令人傷感的是，這一路所經過的城鎮，依然沒有聖龍聯合銀行的影子，西格瑪未婚妻的鳳凰商會所經營的產業和分會倒是遇到了不少，西格瑪有心去打打秋風，最後還是放棄了——當然不是不好意思，吃軟飯這種事情又不丟人，這點逼臉他早就不要了，他擔心的是一旦上門打秋風，固然會收穫頗豐，他那未婚妻肯定也會得知消息鎖定他的位置，依靠西格瑪與其鬥智鬥勇許多年所總結出的“未婚妻陰謀雷達”和寶貴的人生經驗來看，在遊歷大陸時過早暴露自己的位置，絕對不是什麼好主意……

　　所以，這是他任憑姬莉指定路線自由抽風的根本原因，畢竟，連他自己都搞不清這黃段子聖騎士那脫韁野狗般的思維回路，更遑論他的未來老婆了，這次西格瑪明顯是利用了對方的思維盲點，畢竟未婚妻壓根就不會認為強勢如西格瑪會任由一個女人來給他安排行程。

　　……對啊，以前的我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不會將自己的旅遊行程交給別人來制定的，我是什麼時候學會遷就和信任了？西格瑪看向姬莉，有些不解。

　　“大概是你愛上我了吧。”姬莉突然笑道。

　　“……你怎麼比我還相信三流小說裡那牽強的一見鍾情式神展開啊，而且也太過自信了吧，我承認你如果閉上嘴安靜一點的話，確實是個美人，但我已經看穿了你膚淺和齷齪的內在，頂多將你當成一個肉便器式的炮友，反正你也喜歡這調調。”西格瑪翻白眼道，“話說你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別看我這樣，少女的心思可是很敏銳的，女孩子可比你想像中要纖細許多哦。”姬莉揮舞了一下馬鞭，抿嘴一笑，剎那間有了愛麗絲那種活潑少女式的風情，不過緊接著，她那罕見的少女風情就被糟糕的臺詞破壞殆盡，“你那張充滿欲念的臉和淫邪的目光很明顯地在表達一個意思，那就是‘哼，明明是個只會發情的母豬，我竟然不知不覺地就放任她做了這些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呢，切，不管了，還是用高超的幻術技能和築夢技巧讓她重新找回身為性奴的覺悟吧’……”

　　“……你沒放棄啊。”西格瑪歎了口氣，“還有我拒絕。”

　　“哼哼，果然是男人的心態啊……”姬莉眨了眨眼睛，“那我退而求其次，夢境的主角是你，也無所謂哦。”

　　“哈？”西格瑪感到很驚訝，“什麼？”

　　“難道你抗拒的原因不是這個嗎？雖然你看似對我沒什麼感覺，但好歹相處了一段時間，對於你這種小心眼和佔有欲極強的男人來講，即使是夢，也不願意看到我被【嗶——】吧，那就退而求其次，主角是你怎麼樣？”姬莉小聲道，“換句話說，這不就是所謂的神交嗎？你由於種種原因和顧慮不願在現實中對我出手，在夢裡可沒有這種忌諱，不管是什麼play我都會努力配合的！”

　　……西格瑪必須承認，在那一瞬間，他可恥地心動了。

　　不過在看到姬莉嘴角那絲“我已經看透你的本質了”的笑容後，惱羞成怒的西格瑪一記手刀砍在姬莉的腦袋上，怒道：“仔細駕車！還有最近雅典娜食量越來越大了，路費又不夠了，到了下一個補給點城鎮就去傭兵工會找件好的委託給我好好賺錢！”

　　“是，是，是！”這一次姬莉沒有抱頭悲鳴，而是以一種陰謀得逞的笑容敷衍著西格瑪的怒火，在對付西格瑪這種事情上，私底下越發開朗的聖騎士似乎更加遊刃有餘，她又開始毫不顧忌地飆著黃段子，“如果西格瑪你換一種說法，比如‘姬莉快去用你那色色的身體給我賺些錢來’，我聽了後會更高興且賣力哦……”

　　“……閉嘴，嫁不出去的平胸老處女。”

　　“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