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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06:27

第二十一章 凶鐵

  沒等我抬腳踹門,就看那門上的兩扇窗戶外,赫然露出兩白生生的手,五指慢慢撓動著玻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聽得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我抬了一半的腳硬生生停在了門前,猛聽樓門生�的合葉一陣怪響,大門被從外邊緩緩推了開來……

  長滿鏽跡的合葉“吱吱紐紐”地發出聲響,樓門被從外邊推了開來,我從不知道開門的聲音也會這麼恐怖,隨著樓門洞開,好象有盆帶冰碴兒的涼水,兜頭潑在了我的身上,但透過樓門已經打開的縫隙,只能看到樓外一片漆黑。

  我還想硬著頭皮看看究竟是誰想推門進來,可身後架著老羊皮的丁思甜和胖子先撐不住了,叫了一聲:“撤吧!”說著幫他們就開始向樓內退去,我身後失了依託,也不敢逞能在這繼續戳著了,提著那盞昏黃的煤油燈反身便走,一抬腳才感覺到兩條腿都軟了。

  古人雲“兵敗如山倒”,沒有計劃和組織的潰散和逃躥是可怕的,我們雖然這幾個人雖然號稱撤退,但實際上,恐懼就如同傳染病一樣互相感染著,抑制不住心中狂跳,神智慌了就如同沒頭蒼蠅一般,你推我擠的往樓道深處退卻,直撤到走廊盡頭樓梯口的位置,黑暗中險些撞在迎面的牆上,這才止住腳步。

  我提著煤油燈看了看胖子和丁思甜,他們臉色慘白,完全可以用面無人色來形容,我估計我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這回可是真發怵了,首先這樓中格局之詭異,就不得不讓人產生唯心主義的感覺。十有八九是因為這幢樓�鬧鬼。最要命地是出門沒帶黑驢蹄子。

  這座樓的樓門非常特殊,不象普通的樓房設在橫面,而是開在了長方形樓體地窄端。走廊兩側地房間都用磚頭砌死,直對著樓門的一條走廊很長,盡頭處也被磚頭封了,走到這�唯一的選擇就是走上樓梯,走廊拐彎處地樓梯一上一下,看來這棟樓中還有地下室。

  樓梯就向走廊一樣都是活的,沒有用磚牆堵住,剛才在樓門前發生的事,使我們銳氣喪盡,一時不敢再作從原路返回到樓門的計畫了。走到這一步,也只剩下兩種選擇,上樓去二層,或是下樓進入地下室。

  由於這座樓中實在太靜了,我們在走廊盡頭,聽不到鐵閘那面有任何動靜,這才松了口氣,丁思甜按著胸口上氣不按下氣地說:“先別慌,剛才誰看清是……是什麼從外面進來了?”

  胖子對丁思甜說:“你還好意思說呢。剛才還不是你先打的退堂鼓。我還沒看清楚門外是什麼呢,就跟著你們撒丫子跑進來了。我看咱們這就是那所謂的聞風而逃吧,想不到我一世英名,都毀在這了。”

  這時老羊皮忽然從昏迷中醒轉過來,他一看自己被丁思甜和胖子半拖半架,而且借著汽燈微弱的光亮一看,不知是身在何方,腹中有撐脹難忍,心�邊還有點犯糊塗,忙問我:“這黑洞洞是甚所在?莫不是進了閻羅殿了?想不到我老漢臨了臨了,是跟你們幾個知青做了一搭……”

  我對老羊皮簡單解釋幾句,忽聽樓口處哐噹一聲巨響,震得樓內的牆壁嗡嗡迴響,聽聲音是樓口處的閘門落下來了,這座樓的窗戶都是擺設,如果沒有別地出口,那道鐵閘就是唯一能離開的通道了。

  眾人面如土色,鐵閘聲響過之後,樓中又沒了動靜,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剛才光顧著往�跑了,竟然沒想起來樓口有閘門,一旦關上了想出去可就難了,只聽胖子罵道:“我操他祖宗八輩的,這是想把咱們關禁閉,活活悶死在這樓中啊,這也太歹毒了,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讓我知道了我他媽非把它批倒批臭不可。”

  老羊皮以前在西北住窯洞,後來到草原謀生住帳房,從沒在鋼筋水泥的樓房�呆過,按他說話,感覺這樓內像是個白匣匣,他雖然還不太清楚情況,但聽胖子這麼一說也猜到了七八分,也不住的唉聲歎氣,回牧區雖然免不了挨鬥挨批,可總好過活活餓死在這石頭匣子�。

  丁思甜對我說:“究竟是誰把閘門關閉的,這世上真的有鬼嗎?早知道剛剛咱們就應該鼓起勇氣沖出去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當前處境,有後悔地,有抱怨地,還有發著狠罵不絕口的,說來說去都沒有一句有用地。

  我知道這樓中不見天日,關在�面的時間越久,心理壓力也就越大,而且無水無糧,再不想辦法脫身,恐怕真就要把性命留在這幢鬼樓之中了,於是我對眾人說:“你們先聽我說幾句,目前咱們的處境確實艱難,我想這都是由於咱們今天以來一系列失誤造成的,自古兵法有言,臨事貴守,當機貴斷,兆謀貴密。遇到困難和變故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能堅持一貫的原則和方針,不能動搖懷疑和沒有信心;在遇到機會的時候一定要果斷堅決,不能猶豫退縮;在部署計畫的時候一定要周密詳細,不能冒失盲目。可反觀咱們的表現,這三點都沒能夠做到,不過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從現在起要想化被動為主動,就必須貫徹這三條原則,只要咱們緊密團結,遇到困難不動搖,遇到危險不退縮,謙虛謹慎,膽大心細,咱們最終就能戰勝一切敵人和困難。”

  這番話還是我以前聽我爹在讀報紙時所念的某首長講話內容,現在眼看大夥都快成一盤散沙了,便將這些言語說將出來,也許這時候需要有人站出來,也許這些話確實言之有理,不管是因為什麼,反正是挺管用,眾人被我一說,都鎮定了許多。

  老羊皮問我現在該怎麼辦?我說:“這座樓的房間都被磚頭水泥封了,但這只是一層的情況,二樓三樓和地下室是什麼樣,咱們還不知道,如果有地下通道或是上面有沒被堵死的房間,就可以設法離開了,關鍵是如果一旦遇上什麼情況,千萬別自亂陣腳。”

  說罷,我揮了揮老羊皮那柄“康熙寶刀”,據老羊皮講,此刀是康熙征葛爾丹時御用之物,後賞賜給蒙古王公,這把刀長柄長刃,刀身平直斜尖,不僅有長長的血槽,還有條金絲盤龍嵌在其上,鋒利華貴非同凡物。

  雖然這刀是四舊,可畢竟是皇家之物,又是開了刃的利器,一定能夠辟邪,不過這些話我也是隨口而言,至於康熙的兵刃是否能夠辟邪這回事我當然不知道,眼下必須得找些托詞讓大家覺得有了靠山,否則再碰上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常現象,眾人又要扭頭就跑了。

  我們下定了決心,就立刻展開行動,我們首先寄希望於找到一間未被封閉的房間,從窗戶出去,能不進地下室就儘量不進地下室,雖然樓中完全是一團黑,樓上樓下沒有任何區別,但地下室畢竟是在地下,可能是出於心理暗示的作用,我們選擇了先去樓上察看。

  四人一邊念著最高指示互相說著話壯膽,一邊走上了二樓,丁思甜說:“有優勢而無準備,不是真正的優勢,你們看這樓�所有的供電線路都被掐掉了,看來這棟樓以前的確使用過,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被遺棄了。”

  我說:“我看這幢樓絕不是被廢棄了那麼簡單,那麼多用磚頭水泥封閉的房間,還有被封條從外邊糊死的窗戶縫,以及門前雙面的大鏡子,這一定是不想讓某種東西進入或離開,但咱們在�邊也沒覺得太過憋悶,說明�面竟然還有通風換氣的氣孔,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了,這叫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友誼,還是侵略?”

  胖子說道:“那還用問嗎,肯定是侵略啊。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反動的東西。你要不打它就不倒,把我惹急了我就把這樓給拆了,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這�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我非給它蛋黃擠出來不可。”

  老羊皮勸道:“一定是咱們吃了水�的神神,那神神如何吃得?現在遭了報應,被關在這白匣匣�逃不出去了,敢是認了命罷了。”

  我對老羊皮說:“一切權利都屬於我們的工農兵,什麼神神仙仙的?我忘告訴您了。那魚只有你自己吃了,要遭報應這�邊也不應該有我們三個的事啊,另外這地方也不是什麼白匣匣,可能是當年小鬼子蓋的樓,你們以都難道不知道這�有日本人嗎?當年你兄弟羊二蛋進了這百眼窟就失蹤了,他是不是被日本人殺害了?”

  老羊皮哪里能想到這層,頓時目瞪口呆:“打倒土豪劣紳,難道我家那苦命地二蛋兄弟,被小鬼子壞了性命?”我並沒有回答老羊皮,一個又一個迷團籠罩著“百眼窟”。這�究竟發生過什麼根本難以猜想,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樓肯定是抗戰期間由日本人蓋的,與其讓老羊皮迷信的把他兄弟地失蹤事件,歸結為妖孽作祟,還不如讓他把這筆帳算在軍國主義和帝修反的頭上,這樣至少能使他化悲痛為力量,而不是不斷地嘮叨吃了幾條魚會遭什麼報應。

  說著話我們已經走遍二樓和三樓的樓梯口,這兩層地房間依然是全部堵死,樓內一些原本的日文標識已全部刮掉,只剩下一些不太容易辨認的痕跡,走廊和一層一樣。被磚牆隔斷,無法進入樓內的另外半個區域,為什麼會這樣?莫非是由於那半座樓中存在著一些什麼?也有可能和樓中的房間一樣,另外半座樓房全部被用磚頭砌成了實體。

  我們雖說不準備打無準備之仗,可眼前地處境,簡直是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在這危機四伏的神秘環境中,竟然完全不知道究竟要面對什麼,我百思不得其解,看來再找下去也是做無用功了,我們站在二摟走廊的磚牆靠,決定回身到地下室再去找找。

  剛要動身,心細如發的丁思甜,在磚牆上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所有房間的磚牆外觀都相差無幾,似乎是在同一時期砌成的,全都結結實實牢不可破,但二樓走廊中的磚牆,有七八塊磚見方的一部分卻顯得有些特別,磚頭的顏色雖然差不多一樣,但這一片磚頭卻顯得與走廊中整面磚牆不太協調,似乎新舊程度稍有區別,而且磚與磚之間也是�出外進,不似其餘磚牆那般齊整,縫隙間也沒有水泥黏合,若不是丁思甜眼尖心細,確實難以察覺,這些磚是曾經被人扒開過又回填上了,還是在實心牆上故意留下的秘密通道?

  除了老羊皮還在神不守舍地想著他兄弟地遭遇之外,我和胖子都為丁思甜的發現感到由衷地振奮,準備給她記上一功,胖子性急,一看牆上有幾塊磚頭是活的,立刻就想動手拆牆。

  我把胖子攔住,蹲在磚牆前反復看了看,用刀鞘敲了幾下,但這些磚頭太厚,從聲音上難以判斷牆的另一側是空是實,但這幾十塊磚頭確實是可以活動拆卸地,牆壁�面有什麼完全是吉凶難料,我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眼下已陷入僵局,不把這唯一活動的磚牆拆了看個究竟,終究不是了局,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的那盞煤油燈已經只剩下豆粒那麼大的光亮了,洋油即將燃盡,而且沒有任何可以補充的燈油了,這樓�即使是白天也不會有任何光線,在徹底失去光亮之前,必須盡可能找到脫身的辦法。

  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做十二分的努力,我堅定了決心,便開始同胖子動手抽掉牆磚,丁思甜在旁邊挑燈為我們照明,老羊皮也伸手幫忙,接過拆下來地磚頭擺在一旁。

  能活動的磚頭只有幾十塊,我和胖子抽掉幾塊磚頭,看見�面還一層可以活動的磚,兩層磚牆後面,就不再有磚了,好象黑乎乎的有什麼別的東西,拿煤油燈照上去也看不太清,用刀鞘一戳,有沉悶的金屬音發出,胖子焦躁起來,不耐煩再一塊塊往外抽了,伸進手去把剩餘的兩層磚頭一齊扒塌了,於是走廊的磚牆上,出現了一個不到一米見方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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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07:18

第二十二章 孤燈

  大家聚在牆前,見兩層磚牆後不是通道,不免都有些失望,但大夥都想看看牆�埋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於是用康熙寶刀挑起煤油燈去照,這才看清原來牆�埋著個大鐵塊,冷冰冰黑沉沉的,四人心中說不出的驚奇,難道兩層磚頭後面還有一層鐵牆?

  我伸出手在上面一摸,指尖立即觸到一陣冷冰冰的厚重感,一種不祥的預感使我全身都打了個激泠,我連忙定了定神,再仔細一摸,發現這層鐵牆上還有幾行凸起的文宇,要挑著燈將雙眼湊到近處才看得清,我們四人輪流看了一眼,那不是咱們的中國字,不是數宇,也絕對不是日文那種鬼畫符或是日文漢字。

  我們滿頭霧水,這鑄鐵般的牆壁好象是層鐵殼,而且埋在樓�,不知道究竟有多大多厚,鐵塊上的字是什麼?也許能讀出來便能揭開其中的秘密,可就在這個時候,手中的煤油燈閃了兩內,隨即便油盡燈滅了。

  煤油燈一滅,完全封閉的樓房內部,立刻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和其餘三個同伴,只有呼吸相聞,黑暗中丁思甜摸到我的手,我感到她手指冰冷,知道她怕得很了,想安慰她幾句,讓她不要擔心。

  可一想起眾人進了這座古怪的樓房之後,那道突然落下的鐵閘,窗戶上白色的人手,以及面前這深埋在磚牆�的大鐵塊,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令人安心的理由可以對她講,這些不合常理的現象還能說明什麼呢?顯然這是一座“鬼樓”,事到如今想不信都不行了,不過這句話不僅我不想說,估計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會有人願意聽。

  我摸出口袋�的半盒火柴劃亮了一根,在絕對黑暗的環境中。哪怕只有些許的光亮,都會有人感到希望的存在,我借著火柴地光亮看了看其餘三人,大夥還算鎮定,火柴只有二十幾根,一旦用完就再也沒有光源了。所以不到必要的時候不能使用。

  老羊皮想起剛才見那鐵壁上有些字跡,他是大宇不識一個的文盲,就問我們道:“那鐵磚磚上都印了些甚呀?你們這些娃都是主席派來的知識青年。可認得准?”

  火茶燒到了根。四周又再一次陷入了無邊的黑暗,我把化為灰燼的火柴扔掉,絞盡腦汁地把剛才看到的字體在腦海中重現,好象是洋字碼,對於外文,我們只學過些俄語,不過也都是半調子水準,後來蘇聯修了,更是完全荒廢了,不過丁思甜的父母曾在蘇聯留學。她地俄語水準不錯,但那鐵牆上地外文要是英語之類的,我們就徹底沒人認識了,六四年開始有的學校也教英文,但所授內容並不系統,而是直接學一些短句。例如萬壽無疆。萬歲萬萬歲之類,當時我們幾個人所在的學校都沒開設這門課程。

  但丁思甜卻很肯定的說。那些絕對不是俄文,俄文有些字母和英文字母區別比較大,這點還是能看出來的,當時正值中蘇關係緊張,大夥戰備意識都很強,一提到外文,甚至懷疑這鐵牆�裝的是炸彈,但仔細一想,又覺得這種事不大可能。

  不是蘇修那就有可能是美帝了,以前我家�有些在抗美援朝戰場上繳獲來的美軍戰利品,有洋酒瓶、煙盒、不�鋼的勺子一類,都是些雜七雜八的物件,所以我對英文地認識僅僅停留在“USA”的程度。

  胖子突發奇想:“二戰那會兒,日本和德國是盟國,我覺得這會不會是德文?也可能是日軍在太平洋戰場上繳獲的美軍物資?”

  我對胖子說:“德文什麼樣你認識嗎?”胖子說:“那美國文咱也不認識啊,所以我覺得只要不是俄文和日文,它是哪國的文都不重要了,反正咱們全不認識。”

  胖子的話給工我一些啟發,可日本人蓋的樓�面封埋著印有洋字碼地鐵塊,這鐵抉是用來做什麼地?為何埋在磚牆�面?完全沒有任何頭緒,越想越是頭大。

  這時丁思甜對我說:“再用一根火柴好嗎?咱們再看一眼。”我也正有此意,當下湊到磚牆的窟窿處,抽出一根火柴劃亮了,用手攏著火苗,以防這微弱地火苗被眾人的氣息吹滅了,光亮一現,漆黑的鐵壁立刻映入眼斂。

  這次雖然光亮微弱,但眾人看得極是仔細,終於又有了一個發現,适才只顧著看鐵板上奇怪的字元,並沒有留意到藏在磚後的這堵鐵牆,並非是整體的巨大鐵塊,而是一個可以拉開的鐵蓋,像是一道低矮的活動鐵門,剛剛由於胖子扒塌了磚牆,有些磚頭還沒被拆除,鐵蓋邊緣的縫隙沒有完全顯露出來,與蓋子鑄成一體的把手也被一些磚頭擋住了。

  這個發現使眾人呼吸加速,火柴也在這個時候滅掉了,胖子摸著黑去拆剩餘的磚頭,丁思甜問我:“八一,原來這是個可以開合的蓋子,好象鐵門一樣,但若說是門,未必太小了一些,人要趴著才能進去,如果不是鐵門又會是做什麼用的?”

  老豐皮插口道:“思甜你這女娃,怎就對這些事這麼好奇?我老漢活了大半輩子,也沒碰上過這麼希奇的東西,我看這鐵牆後邊一定不是善地,否則怎麼藏得這麼嚴實,打開它怕會放出厲鬼來?造孽嘛,不知上輩子得罪了哪路神神……”

  我勸老羊皮說,世上本無鬼,庸人自擾之,這座樓中發生的事情雖然奇怪,但我相信萬事都根源,只是咱們僅窺一隅,沒能得見全局,所以當事者迷,咱不能閻羅殿上充好漢——閉著眼等死,也別光披著馬列主義的外衣,幹那種大開廟門不燒香,事到臨頭許牛羊的傻事,我看求菩薩求佛爺都不頂用,等會兒要是能打開這鐵蓋子,一旦出了什麼事有我和胖子先頂著。

  老羊皮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我怕甚球啊,我是擔心這女娃,唉……我這輩子安分守己淨吃素了,雖說一輩子沒剃頭,也不過是個連毛僧,怎麼倒楣事都讓咱趕上了……”他的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我知道他大概想到就算回了牧區,對牛羊馬匹的重大損失也沒法交代,老羊皮這老漢肚子�全是苦水,我怎麼才能想個法子幫他和丁思甜推託責任呢?

  我們說話的功夫,胖子已經把磚牆徹底拆開,剩下的牆壁都是磚頭水泥砌死的部分了,我問胖子:“這鐵蓋子能拉開嗎?”胖子伸手摸了摸:“八成能拉開,有個鐵栓卻沒鎖擊,也沒焊死。”

  我把刀拽了出來,讓丁思甜準備用火柴照亮,以便看清楚這鐵蓋子後面究竟有什麼名堂,見一切就緒,我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得到信號,便抬腳蹬著磚牆借力,用兩隻手去拉動那沉重的鐵門邊緣的把手,黑暗中隨即傳來“喀哧哧”的沉重之聲,只聞到一股嗆人的氣息從鐵蓋子後邊冒了出來,這味道中人欲嘔,要多難聞有多難聞,像是一股噁心刺鼻的煤煙和油脂混合在一起,我們趕緊把鼻子堵上。

  我聽著動靜,低聲對丁思甜說:“上亮子。”丁思甜立刻劃了根火柴,火光亮了起來,敞開的鐵蓋子後邊,是一層一米多厚的漆黑石磚,再往�是一個圓柱形向上的豎井,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井壁內側都是厚厚的黑色碳化物,好象常年煙薰火燎而形成的。我用丁思甜的圍巾包住鼻子鑽進去探了探,下邊黑漆漆地看不到底,上面則有一小片朦朧地星光,好象在樓頂有個圓形天窗,豎井狹窄,如果用手腳撐著井壁,也許能夠一點點爬到天窗的位置。

  我回身出來,胖子也鑽進去看了看,老羊皮和丁思甜問我鐵蓋後究竟是什麼所在,我不太確定的說:“我看像是……是個大煙囪的煙道。”老羊皮沒見過這麼大的煙囪。有點不大相信,我給他解釋道:“當年我和胖子思甜串聯的時候,有一回光顧著參觀革命老區體驗革命精神了。一天沒吃東西,晚上回去的時候過了飯點了,但是我們轉天還得幹革命呢,晚上也不能餓著呀,於是胖子去偷了老鄉豬圈�的一頭小豬,我負責抱著小豬,把它裝進燒著的磚窯�,想烤熟了吃烤乳豬,結果沒掌握好火候,�面溫度實在太高了,愣把挺胖的一小豬給烤沒了。後來老鄉帶著人來抓我們,我們就敵進我退,撤進了磚窯廠地廢磚窯煙囪�躲到天亮,才得以逃過被革命群眾追究偷社會主義小猜的罪名。”

  就是那次的經歷,讓我們對煙囪有了一個極其深刻地直觀體會,一輩子都忘不了,我剛才用手在鐵蓋子後面的煙道�抹了一把。都是煙灰,再一撚,黏膩膩的竟像是油煙,這煙道下肯定是火窯或是爐膛,這麼久沒使用過了,為什麼還會如此油膩?另外還有那令人作嘔的氣味……

  一個不祥的念頭在我腦中浮現出來,這是火化用的焚屍爐。就算不是燒死人。至少也焚燒過大量動物,是被高溫和濃煙帶到煙道�的油脂。冷卻凝固後留下的,所以歷時雖久,這厚厚的油脂依然沒有消失,二樓磚牆後的鐵蓋子也不像是爐膛,而是用來清理煙道防止堵塞地疏通作業用通道,只有火葬場的老式焚化爐才需要這種設施,因為煙道中的油膏必須以人工才能清除,聽說德國納粹用毒氣室對尤太人進行屠殺之後,會用焚屍爐來處理屍體,日本人是不是也引進了這種德國裝備來毀屍滅跡?最主要的是我們搞不請楚,如果這真是個大煙囪,為什麼需要如此嚴密偽裝和封閉?恐怕這其中絕不僅是掩人耳目這麼簡單。

  一想到可能是燒過無數屍體的焚屍爐,我差點把前半夜吃的烤大眼賊全吐出來,趕緊把手上的黑色油膩在衣服上擦掉,可要想脫困逃出生天,就必須有人從焚屍爐地煙道�爬上去,但這個過程中不能使用火柴照亮,以免煙將道中殘存的可燃物點著引火焚身,還有一個辦法是摸黑去地下室,不過那�應該是個大鐵爐子,未必會有出口,只靠剩餘的幾根火柴去地下室也不太現實。

  我把這個打算跟同伴們一了兌,胖子立刻反對:“不成,這絕對是盲動主義,我說老胡你這可是要整高難度啊,雖說咱們早晚有一天得從這煙囪出去,可燒成了煙跟活著往上爬的感覺太不一樣了,這根本就不是給活人用的,再說煙道上糊著這麼厚的一層油膏,爬起來肯定得打滑,你們可能覺得無所謂,大不了掉下去率到爐子�,摔死摔殘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可萬一上邊尺寸窄把我卡到當中,上不去下不來活活憋死豈不難受?這種窩窩囊囊地死法我可接受不了,恐怕世界上從古到今都沒有這種先例,我也不想破這種世界記錄。”

  我說:“咱們近視眼配鏡子一一必須解決目前問題,現在也沒別地撤了,不是我個人英雄主義,我看這事到如今唯有冒險一試,你們就在這等著我,我單槍匹馬爬出去,然後設法從外邊打開鐵閘放你們出去,要是掉下來……那就算我先走一步,咱們下輩子再見吧。

  丁思甜抓著我的胳膊苦勸:“千萬別去,火化爐地煙囪是爬著玩的嗎?就算不摔死,被�面的煤灰油煙嗆也能把人嗆死,咱們還是另想辦法吧。”

  我也是仗著一時血勇的狠勁,害怕稍一猶豫就不敢再冒險爬那煙道了,人強需添九分狠,馬壯要加十八鞭,不能耳根子一軟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於是我不顧丁思甜的勸阻,再一次鑽進了鐵蓋後的煙道�,用圍巾把口閉都蒙了,往上瞧了瞧煙囪口,從我這到出口,只隔了一層半樓的距離,並沒有多遠,加上我對自己登梯爬高的手段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咬了咬牙就把身子探進了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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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07:50

第二十三章 第五個人

  這煙囪雖大,也只是相對而言,實際上遠比火葬場的那種大煙囪小了許多,頭頂有朦朧的星光,看到天窗般的煙囪口,我又平添了幾分信心,用刀鞘刮著煙道內壁,迅速清理掉了一圈煤灰和油膏,又用腳蹬在上面試了試摩擦力,這煙道內很是狹窄,如果用腰背支撐著逐步蹭上去問題不大。

  可有些事看似容易做起來難,剛刮了一層油泥,煙道�就已經嗆得睜不開眼了,雖然蒙著鼻子還是有種嚴重缺氧的眩暈感,而且煙道內壁是一蹭一滑,在這�邊有勁也使不出來,一邊撐著身體防止掉下去,一邊用刀鞘去刮油,實在是太困難了,我剛爬上去不到半步,就已經覺得胳膊腿都打顫了。

  我估計是堅持不下去了,不得不準備放棄,最後抬頭往上看了一眼,就打算下去了,不料一抬眼,正看到煙道口不知在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團暗紅色的亮光,我以為是看花了眼,閉上眼使勁搖了搖頭再睜眼去看,但見有一燈如炬,明暗變幻,形如鬼火,飄飄忽忽地懸在上方。

  見此情形,我猛然想起常聽老人講起,在漆黑的夜晚,如果一點燈火都沒有,卻突然出現孤零零的一處光亮,絕對是鬼火而非燈火,那正是:“明月莫獨行,孤燈不是人。”這個念頭剛一閃現,煙囪頂上的那團鬼火就朝下麵飄了過來,我心中一慌,這可真是他媽的天上下刀子手捏兩把血,怎麼什麼邪性事都有?支撐著身體的手腳打了個滑,失去了維持平衡的重心,順著焚屍爐的煙道掉了下去。

  這一眼出乎意料,好似一個霹靂空中過,眼瞅著那鬼火般的光芒從上至下移將過來,我蹬著煙道內壁的雙腳一滑,身體失支撐立時下墜。我心中十分清楚掉進煙道底部的爐膛內定然無幸,就算是不被當場摔死,也會跌得筋斷骨折,可我並沒有料到,焚化爐的煙囪�氣流久積,煙道又極為狹窄。所以身體下墜地速度竟會極慢,好似身在雲端。

  胖子正好守在二樓煙道口。等著我上去之後的信號,雖然煙道內黑咕隆咚。但他聽聲音就知道我失手了,趕緊把手伸進煙道內亂抓,我的後背對著他,被他揪住衣領扯了回來。

  二樓的煙道疏通口更窄,在鐵蓋子外邊還有磚泥洋灰,我腦袋在牆角上撞了一下,混亂中也沒覺出疼來,我不是胖子那種老虎攆到腳後跟了,還有心思看看是雌是雄的人。心知不妙,一秒鐘也沒多耽擱,加上胖子的拖曳,倒著爬回了煙道疏通口,反手將鐵蓋關上,黑暗中就聽煙道�有個鐵錘般地東西狠狠撞在了蓋子上。發出嗡嗡的迴響。

  聽上去好象在煙道頂有個什麼東西。被我用刀鞘刮煤灰地聲音驚動了,竟然鑽進煙道內部。那物在煙道疏通口外邊捶了幾撞,便寂然無聲了,我和其餘三人的心都懸到嗓子咽了,剛才要不是胖子見機得快,我一旦掉進焚屍爐�,就算沒摔傷,現在也被煙道�那個東西叼去了,那鬼火般地東西究竟是什麼?

  丁思甜想看看我有沒有受傷,又劃亮了一根火柴,我見火光一亮,趕緊一口氣將火柴吹滅:“我蹭了一身煤灰油膏,你想把我點了天燈啊?”說著話覺得臉上黏黏膩膩的,大概是腦袋被撞破了流出血來,用手胡亂抹了一把,讓丁思甜找塊手帕先給我包紮起來。

  老羊皮對我說:“不叫你娃把那黑洞洞來爬,你娃偏要把那黑洞洞來爬,多虧了你娃命大,你娃這是有造化啊。”

  胖子對老羊皮說:“有什麼造化?剛才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他拽回來,從此以後草命隊伍�就沒他胡八一這麼一號人物了。”

  我說同志們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咱們就別倒老帳吃老本了,雖然說死亡不屬於工人階級,但是這煙道�的東西,我估計不是善主兒,從煙道出去肯定是沒指望了,但是咱們堅決不能灰心沮喪,照我看一計不成,咱就再施一計,只有摸黑進地下室了,下面情況不明,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以不變應萬變了,按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咱們都要提前做好車馬炮臨門、瘸子爬山步步難的思想準備。

  樓道�漆黑一片,沒有燈燭真是寸步難行,但我們無論如何都捨不得再使用剩下的火柴了,那時候人人都窮,不到萬不得以也不會燒衣服照明,因為誰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外邊的光亮,好在是在樓房內部,摸著牆壁和樓梯的欄杆往地下室走還算行得通。

  四人一步步蹭到了樓梯的盡頭,再也沒有向下的樓梯口了,我這才讓丁思甜劃根火柴看看地形,這幢樓房地地下,果然是焚屍間,我們身前就有幾輛堆死屍的滑豐,幾個用來擺放消毒除屍臭用品的櫃子,櫃邊白森森的牆壁上,掛著兩套類似防化服的裝備,可能是這�的燒屍工所穿。牆邊是巨大地爐膛,兩道冷冰冰地鑄鐵鐵膛門緊緊關著,底層的空間極大,剛到焚屍爐前,一根火柴便已經燃成了灰燼,我們甚至沒來得及看焚屍間有沒有什麼未被銷毀地遇難者遺體。

  焚化間中既靜且冷,空氣仿佛都結冰了,身處於這種陰森冰冷的環境,我們心�都是七上八下,丁思甜扯著我的衣袖問:“聽我舅舅講以前在山西打鬼子的事,鬼子殺了老百姓要麼不理,要麼埋進土坑�,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這�的日本鬼子,殺了人之後還要用爐子把屍體燒成灰燼?”

  我被她一問,心想女的就是好奇心強,甭管什麼都要刨根問底兒,就隨口答道:“這還用問嗎,鬼子肯定是想毀屍滅跡,你舅在山西當過八路啊?這件事倒沒聽你提起過。”但轉念一想,不對,始終沒想到這一層,聽說小鬼子最是摳門,吃飯都捨不得用大碗。耗費人力物力在這荒郊野嶺造個秘密焚屍爐似乎沒有任何必要,如果不需要毀屍滅跡,為什麼要焚化屍體呢?除非是有些屍體……

  我想很可能這“百眼窟”發生過什麼要命的事情,是鼠疫嗎?不太象,那召喚千年亡魂的壁畫,從興安嶺運來的古老銅箱,還有日軍什麼給水部隊建造的秘密焚屍爐,這些不可思議的事件背後存在著什麼聯繫嗎?另外這�的人都哪去了?是戰敗時投降了?被蘇軍消滅了?還是象那群牧牛和野雁一樣都失蹤了?那個無形無影能夠吞噬生靈的東西究竟是什麼?與地穴壁畫中的龍形黑影是一回事嗎?地穴中埋地石頭又有何用?壁畫中的女屍被日本人挖走了嗎?又是誰在外邊把樓門的鐵閘關閉。想要把我們困死在這�?用磚頭封閉的房間,那道只能從外面開啟的閘門?疑問實在太多了。可這些事情單憑想像是完全猜測不出來的。

  我深知聞聲不如親見、觀景不如察形之理,也許這地下焚屍間�會有一些線索,不過現在要做地頭等大事,就是先把大夥從這座樓�帶出去,這些同伴有兩個是我最重要的戰友,還有一位是我們應該去結合地貧下中農,他們對我無條件的信任,我一定盡力不讓他們出現任何意外。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摸到堆屍體用地滑車前。上面有些白布單子,也許是焚化前包裹屍體用的,剛好可以用它“上亮子”,我先把頭臉蹭到的油膏著實擦了擦,換了一套帶面罩的防化服穿在身上,然後帶著其餘三人把裹屍布扯成一條一條。又用刀將消毒櫃辟成若干木條。一番忙碌之後,終於製作了十幾隻簡易火把。並將其中一支點燃,算是暫時緩解了我們盲人騎瞎馬的艱難處境。

  火把的照明範圍可比火柴大多了,眾人都覺眼前一亮,只見牆壁上有應急燈以及各種管線一應俱全,不似樓上除了磚頭就是鋼筋水泥,不過這些設施早已失去電力不能使用了,地下室雖然陰森冰冷,但空氣暢通甚至好過地上建築,想來是有過濾通風的特殊構造。

  我們剛剛點了火把,正想仔細察看地形,以便謀求脫身之策,身後巨大的焚化爐中突然猛地一震,�面似乎有一巨物要破爐而出,我知道可能是在煙道中所見的東西,但不知它究竟是個什麼,好在爐膛都上了栓,任它再大地力量也撞不開,雖然是只聞其聲、未見其形,也覺得聲勢駭人,實是非同小可,不免擔心堅固的爐門會被撞壞。

  我舉著火把四下�一看,焚屍間�沒有多餘的門戶,僅有一條直直的通道,便招呼眾人:“雖然咱們東山打過熊、西山宰過驢,可敵進我退,好漢不吃眼並虧,先撤。”說罷帶頭進了那條通道,通道的地面是水泥斜坡,可能是為了便於用滑車推送屍體而設計的,盡頭處又是一道完全閉鎖地厚重鐵閘,內部沒有能夠開啟地開關。

  我們用力推了推攔在通道處的鐵閘,如同蜻蜓撼柱,紋絲不動,我和胖子氣急敗壞地罵道:“這該死地地方是誰設計的?竟把所有開啟門戶的開關都設在外面!”

  這座地下一層,地上三層的建築物,簡直就是一個鋼筋水泥和鐵板組成的悶罐,唯一沒有阻攔的煙囪口還不能出去,再找不到出口可就眼睜睜要被困死在這�了,眾人無奈之餘,只好退回焚屍間繼續尋找出口,可四壁堅固異常,拿炮轟都不見得能把這座摟的牆壁打透,更別說我們手�只有一隻老掉牙的獵銃了。

  這時焚屍爐�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我輕手輕腳的走到爐前,附耳貼在爐門上偵聽,�面似有巨物蠕動摩擦爐壁之聲,我對其餘的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帶領眾人來到牆角小聲商議。

  眼下處境雖然擔憂,但並沒有直接的危險,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商量如何離開這座鬼樓,我告訴三個同伴等人:“爐膛�確實有東西,好像是什麼野獸,我估計可能是只獨眼巨蟒,可能在我往煙道外爬的時候,被我驚動了,打算下來傷人,現在已困在爐內回不去了,爐壁上都是煤灰油膏。不一點點刮淨了就算有三頭六臂也甭想上去。”

  丁思甜父母從部隊退伍後,都分配到了自然博物館工作,她知道許多生物習性,一聽我說關在焚屍爐中的可能是巨蟒,便搖頭道:“應該不會,環境所限。在位於草原與大漠之間的荒野不會有大蟒。”

  老羊皮插嘴說:“我早說過,可你們就是不把我來信。那是龍王爺啊,咱們這回闖下天大的禍端了。不單吃了水�的龍子龍孫,竟然還把龍王爺被困在�面了,怕這鐵殼殼也難把它來檔……”

  我心想對老羊皮這號覺悟過低的貧下中農,說什麼全不頂用,那簡直是對牛彈琴給驢唱曲,純屬瞎耽誤功夫,他太認死理,我也實在懶得再跟他解釋了,眼下的情況可以說是坐困愁城。不得不做最壞地打算了,再樓上樓下的折騰,也未必能尋到出路,可總不能眼睜睜在這幹等著,能熬到什麼時候算一站呢?

  我想到這心中有些焦躁,就不耐煩地對老羊皮說:“哪里會有什麼龍王爺馬王爺?扁擔橫在地上。你都不知道念個一。怎麼就偏信這些捕風捉影的傳說?”

  丁思甜勸我說:“八一你別總說老羊皮爺爺不好了,他這不是迷信而是是樸素的階級感情。咱們知青插隊都是來向貧下中農再教育的,不是來教育貧下中農的,我爸爸曾經說過中國歷史上,最苦地就是農民了,他們一輩子受剝削,面朝黃土背朝天,老牛力盡刀下死,可在中國最偉大最有承受力和最具有忍耐力的也是農民,沒有農民也就沒有中園地歷史了。”

  我被丁思甜一說,頓時冷靜了下來,也覺得雖然沒說什麼過頭的話,但確實不該對老羊皮這種態度,俗話說好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半句透骨寒,可是當著丁思甜地面不太好意思認錯,只好打個馬虎眼,對眾人說道:“這兩天沒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回去一定補上。”

  胖子在旁邊借機挖苦我說:“回去後你還要帶頭做自我檢查,認真學習檔,跟緊形勢,批判你自己內心深處的右派思想,自覺的改造你那套資產階級世界觀,並且要交代清楚你的歷史問題,出身問題,以及是怎樣產生名利思想脫離革命隊伍,從而走上白專道路的,你不要以為你不交代組織上就不清楚了,組織上對你的情況那是完全掌握了的,現在是給你個機會讓你自己交代出來,是為了挽救你對你寬大處理,你最好懸崖勒馬,千萬不要自絕於人民,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說……”

  我打斷他的話說:“你個胖子要不去當反動組織地黑筆竿子,真是浪費了你這身胖肉,咱們給關在這不見天日的水泥棺材�,你竟然還有心情扯蛋?我他媽說什麼了我就自絕於人民?”

  胖子說:“能快活時先快活,得便宜時且便宜,發愁著急有什麼用,不是照樣出不去嗎?依我看咱們就準備打持久戰吧,估計過兩天那個老倪看咱們還不回牧區,他總該派人來找咱們吧?等他們找到這的時候咱們就能出去了。”

  丁思甜說:“怕就怕他想替老羊皮隱瞞責任,想盡可能多給咱們爭取幾天時間,那樣的話咱們沒吃沒喝,能在這�支持多久?他們又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找到這�?”

  我聽到丁思甜說到沒吃沒喝,突然靈機一動,想出一個主意,對胖子和丁思甜說:“我倒有一損招,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在磚窯烤小豬解饞的事,不如咱們從二樓扔下火頭,把這焚屍爐來個再點火,不管�面關著什麼東西,也一把火拾它化成油煙了。”

  此言一出,眾人齊聲稱善,可見當事者迷,就一直沒想到這個辦法,只要設法把焚屍爐再次點火,不僅能燒死爐中的東西,還能利用火焰清除煙道中地油膏,那樣就能從煙道�爬出去了,只要能爬出去一個人,便可從樓外扛開封閉地鐵閘。

  大夥剛要展開行動,胖子手中的火把就燃盡了,為了盡可能地節約光源,我們雖然準備了十幾根火把,但只是一根快燒光了才點下一根,想到脫身地辦法過於興奮,竟然忘了接續火把,丁思甜趕忙取出火柴盒想要點火,可就在這個時候,忽聽黑暗中悉娑有聲,好像有人走動,發出聲音的地方似乎是在焚屍爐的爐門處。

  這樓除了我們四個活人之外,哪里還有別人?這�甚至連老鼠都沒見到一隻,我以為是老羊皮摸黑去到那邊,趕緊用手四處一拍,老羊皮、胖子、丁思甜,一個不少都在身邊,黑暗之中怎麼突然多了一個人?或者是多出來了一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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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08:44

第二十四章 錦鱗蚺

  黑暗中那輕微的響動使我們覺得毛骨悚然,多出來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他在焚屍爐前想要做什麼?我產生了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難道有人想把那焚屍爐的爐門打開?那樣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但地下室的一片漆黑之中,我們目不見物,也無法採取行動,我只好低聲招呼丁思甜快劃火柴點火把照明,可她此時也是十分緊張,連劃了兩下都沒能夠將火柴劃著,心中不免有些慌亂,於是手中加力,沒想到哆哆嗦嗦地用力過大,竟然把盒中僅剩的幾根火柴全撒在了地上,這時就聽得爐門鐵栓“叭嗒”一聲,被乾淨俐落地打開了。

  火把滅了,黑暗冰冷的焚屍間�連一絲一毫的光亮都沒有,我們四人又都聚在一起不離半步,這時聽得遠處爐膛鐵栓聲響,盡皆驚駭訝異,心中當時就生出一個念頭:“鬧鬼!”

  地下室�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我心知肚明:“那焚屍爐的爐門一開,困在�面的東西就會被放出來,斗室之內萬難抵擋。”當下也顧不上害怕了,在黑暗中尋聲沖了過去,想在爐門打開之前再把它重新關上。

  可焚屍爐前橫著幾台推屍的滑車,這車又喚作“太平車”,剛剛我們還說起為何乙太平車來命名,大概是人死之後便得解脫,世間俗事全部被拋在了身後,平平靜靜的脫離苦海之故,可萬沒料到太平間�不太平。尤其是黑燈瞎火目不見物,只沖出兩步,便撞在了堆屍車上,腳下又被散落在地上地裹屍布絆個正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只聽已被撥開鐵拴的爐門“咣鐺”一響,隨著刺耳的蠕動聲。一團鬼火從爐中飄然而出,在此同時身後火光亮起,丁思甜終於用手中唯一的一根火柴。將裹屍布困成的火把點然了,我趴在地上,借這火光往前一看,焚屍爐的爐門赫然洞開,從爐內探出個頭方口闊,目光如鏡地三角腦袋。那物瞎了一隻眼,僅有的獨目猶如紅燭,全身都被焚屍爐內的煤灰蹭得墨黑,由於火把地光亮所限,也看不清它究竟是個什麼怪物。

  那獨眼怪物在煙道�被困得久了,見人就撲,黑乎乎的身體好似生滿了鱗甲,一動起來帶著一陣腥風。我見勢不妙,來不及起身站起,就地滾進了一張停屍的鐵床底下,頭上惡風響動,鐵床好似風捲殘雲,雨打落葉般被撞得飛了出去。

  我見失了鐵床作為屏障,只好跌跌撞撞地起身躲閃,這時在我身後的胖子和丁思甜等人都看得呆了,鐵床落地一震,他們才回過神來。又點了兩隻火把。在旁拼命搖動著想把那怪物驅退,我稍得喘息。發現焚屍爐�鑽出的怪物,全身都是屍膏油膩之物,唯有以火退之,百忙之中招呼胖子快些上亮子。

  胖子雖是個萬事都不在乎的莽撞之輩,但他非同一般之人,怎麼說也是將門之後,自幼單挑群架身經百戰,打架心黑手狠豁得出去,上初中地時候就敢伸手抽高中生的耳光,心理素質超常過硬,按照丁思甜在大串聯中對他的評語來說,他不僅具備完善成熟的鬥爭理論,更可貴的是他擁有敢於鬥爭,善於鬥爭的氣魄與精神,說白了其實就是這人除了打架,幹別的任何工作都不合適。

  此刻我一招呼胖子用火,他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跳上一張停屍鐵床,憑藉著居高臨下,將手中火把對準那凶光閃動地黑影投了過去,可那物來去如風,鱗甲呼嘯聲中閃身躲過,胖子的火把擲了個空,我縮身躲在角落中看得真切,見火把將要落地,急忙魚躍而起,在那火把落地之前按在手中,再次對準那怪物移動的方向擲出。

  那個方向正是一處死角,我滿擬一擊必中,讓它再也無從逃遁,可火把只不過是木頭條纏著裹屍布,再抹了些我爬煙道時蹭在衣服上的黑油,動作幅度稍大火光也就跟著變暗,頃刻之間被我和胖子扔了兩個起落,火把上的火焰已被風帶滅,只剩個木頭條子投在了牆角。

  在這瞬息之間,焚屍爐中躥出的怪物已經在地下室中轉了半圈,象團黑色的旋風一樣沖到了丁思甜面前,這時丁思甜正忙著同老羊皮點然其餘的火把,以便支援我和胖子,她和老羊皮都在地下室的另一端,萬沒想到會象疾風驟雨般來得如此之快。

  我和胖子都是血肉之軀,想沖過去替丁思甜抵擋一陣也來不及了,只好大叫:“用火把砸爛它的狗頭!”丁思甜雙手掄起火把橫掃出去,飛濺地火星正好帶在那怪物漆黑地身體之上,黑暗中“呼”地一下火頭大起,好似點燃了一條火龍,悲鳴聲中烈焰飛騰,只見丈許長的火龍縮成了一個大火球猛地向後彈出,它力量大得難以想像,又是垂死掙扎使出全身之力,撞得牆壁都搖了三搖,最令人意想不到地是這一下竟然撞在了地下室的水管,數條兒臂粗的水管都被撞裂,管道中黑水噴湧,頃刻間流得遍地都是,火球在地上翻滾兩下就壓滅了火頭。

  焚屍間內的給水管道是用來清汙的,水龍頭上還接著沖刷屍體的膠皮管子,水管內壁都生滿了水�,遭外力猛撞破裂,�面殘留的污水都淌了出來,想不到這怪物誤打誤撞,竟被它把焚身之火弄熄了。

  我和胖子借著這個時機,趕緊沖到老羊皮和丁思甜身邊,對火又點了兩根火把,四人往水管破裂處一看,心中都是一驚,原來那水管剛剛破裂,流出的污水渾濁不堪,但滅起火來卻是立竿見影,隨後淌出地水就乾淨了一些。那目光好似鬼火般的怪物被水沖刷,頓時現出原形,全身斑文有如古之錦繡,顯得鱗甲變幻莫測,肛門兩側尚存後腳退化之跡,身體前粗後細。尾部更是細得如同鋼針,可穿百般的線,原來是只喜歡居與樹梢塔頂。吞捉鳥雁蝙蝠的“錦鱗蚺”,它僅在子午兩時吐毒,平時雖然無毒,但筋力絕倫,能絞殺人畜吞而食之,這只早已瞎了一隻眼睛。獨目之中紅絲亂系,凶光閃動射著寒星。

  丁思甜的父親曾經為博物館捉過這種東西的標本,她在博物館親眼見過,我也聽她說過此事,蚺類多棲叢林密集之處,在有蚺活動的地區,土人都說此物長如人臂,既能行而生風。常豎身而且追逐活人,被視為是淫龍地一種,又說蚺為蛇之最大者,其生性最淫,婦女一旦為其所纏,以尾入陰,則必死無疑,肉能入藥,功效如神,蚺之尾骨被民間稱為“如意鉤”。成形後的形狀極似銅錢。但只有雄蚺才有,如意鉤能成形者罕見異常。萬金難求,黑白各類蚺皆無毒,唯有“錦鱗蚺”能於子午前後吐毒,如果婦女中毒可按治蛇毒之方救治,但即使救治及時得當,也會留下後遺症。

  丁思甜的父親帶人去南方叢林中捉蚺,有個當地小孩在旁觀看,摸到了死蚺地膽囊,回家後就患上了縮陽症,遍求解救之方,都說無藥可救,十歲之下的幼童陽具尚未長成,絕不能碰蚺的膽囊,否則陽具縮入腹中,蚺生幾年,則陽縮幾年,屆期自出,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任何辦法。

  我和胖子是只聞其名,卻從來都未曾親見,但一看它那鋼刺般的尾巴巴,和一身光怪陸離的鱗甲,就知道多半是條錦鱗蚺,此物一向生於南國,北方草原大漠之間可從來沒有,不知是不是日本鬼子弄來地。

  老羊皮對此物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只見鱗甲俱全非同凡物,還以為是獨眼龍王爺下凡,心中彷徨無計,雙膝一軟就跪倒在地,想要磕頭求饒,自言自語的道:“尊神莫要怪罪啊,我們都是放羊的老百姓,違法的不做,犯歹的不吃,一輩子不爭名不爭利,安分守己有口飯吃就謝天謝地了,尊神就饒過老漢和這幾個知青吧。”

  “錦鱗蚺”剛被火焰燎得驚了,蜷縮在地上微微顫動,有些不知所措,只把蚺頭對著丁思甜的方向,似乎要蓄勢待發,我知道勢頭不對,這傢伙只要稍微定下神來,就會撲到丁思甜身上,伸手拉起老羊皮的後衣領,把他拽了起來:“它可聽不明白您那套樸素的階級感情……”

  我們四人和錦鱗蚺在忽明忽暗地火光,與稀�嘩啦的淌水聲中,打了一個照面,雖然感覺這一刻極其漫長,時間都凝固住了,但實際上雙方並沒有僵持多久,錦鱗蚺就淫心大動,再也按捺不住,眼中紅光一閃,豎起了身子,瘋了似的朝丁思甜狂撲了過來,我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拉著老羊皮,本想讓眾人掉頭從地下室往樓上撤,但眼見來不及了,只好全力招架。

  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同時舉起火把組成了一道火牆封住那錦鱗蚺的洶洶來勢,眼前黑風一晃,錦鱗蚺早就繞過火牆,轉到了我們身後,我們後邊就是個帶玻璃門的空櫃子,腥風晃動之間蚺頭已從櫃子上探了下來。

  這時再想回頭抵擋已然來不及了,我和胖子情急之中半蹲下身子,用後背一撞,將空櫃子撞翻在地,白漆的木架子轟然翻倒,壓在了那錦鱗蚺身上,我們剛一回頭,錦鱗蚺已經將櫃子絞碎,身子一豎從一堆玻璃木頭的碎片中躥了出來,它動作太過迅猛,帶起了不少碎玻璃碴子,向周圍四散飛濺開來,我們四人手中的火把被勁風一帶,都險些熄滅,在這明暗呼吸之際,就覺得有幾道寒光從面前劃過,我和胖子將老羊皮與丁思甜擋在身後,臉上都被碎玻璃劃了幾道,覺得臉上有異,但並不疼,用手一抹,全是鮮血,傷口雖淺,但流血不少。

  我和胖子一見鮮血,眼也紅了,揮動火把對準錦鱗蚺投出,借著它躲閃之機,合力抬起一輛推屍的太平滑車,橫將過來朝它壓去,那錦鱗蚺遊走神速飄忽來去,而且筋力悍猛,我們只是憑著手中的火把才能與它周旋幾個回合,照這麼下去一旦被它鑽個空子,四人之中必有死傷,只有設法用鐵車將它擠住,才能從一味躲閃回避地被動局面下擺脫出來進行反擊。

  我們咬著牙抬起太平滑車沖上近前,眼看就能壓住它了,可錦鱗蚺地動作快得跟黑風一般難以捉摸,只見黑影一閃,太平滑車又砸了一空,錦鱗蚺被丁思甜身上的體香所引,也不合我們糾纏,躲過推屍車,捉空又去追丁思甜。

  這時丁思甜已退到焚屍爐邊,再也無處可逃,見錦鱗蚺撲到近前,不免嚇得花容失色,好在她也是軍人家庭出身,又當過紅衛兵,這半年多在廣闊天地中也沒白鍛煉,掄著手中火犯對準錦鱗蚺當頭砸去,口�還喊著:“打倒你個地富反壞右判特走資修地臭流氓……”

  但錦鱗蚺全身生風,丁思甜的火把又如何阻得住它,黑風中錦鱗閃爍,當場將丁恩甜卷倒在地,我和胖子這時候就算插上翅膀飛過去也晚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地下室內一聲巨響,煙火彌漫飛砂走石,不知什麼時候,老羊皮手中的獵銃響了,這槍聲震得人耳鳴不止,焚屍爐前硝煙刺鼻。

  原來老羊皮見了那好像龍王爺一般的錦鱗蚺,驚得體如篩糠,就算這尊神過來吞他,他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膽量,但一見丁思甜遇險,老羊皮就完全忘了自己的安危,一是因為他把丁恩甜看做自己的親孫女,二來如果知青出了意外,那是對毛主席不負責,絕對屬於重大政治事件,事到如個哪還顧得上這是哪路神神,想都沒想舉槍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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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09:47

第二十五章 陰魂不散

  這把鴨排獵銃是老古董了,時不時的啞火,這回也該著丁思甜命不該絕,槍聲一響就把她的性命救了,雖然老羊皮擔心火槍打到丁思甜,開槍的時候把槍口抬高了許多,而且這獵銃早已沒了什麼殺傷力,但噴煙吐火的聲勢驚人,絞住丁思甜的錦鱗蚺被獵銃震懾,放開丁思甜疾向後退,但它慌亂之中不辨方向,一頭撞進了爐門洞開的焚屍爐�,我正好沖到近前,用後背頂上爐門,順勢拉上了鐵栓。

  四人劫後餘生,呼呼喘著粗氣誰也說不出話,一停下來我覺得全身冰亮,這才注意到衣服都快被汗水打透了,也不知是驚出的冷汗,還是劇鬥中流淌的熱汗,停了一停,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驚魂稍定,劇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終於緩了下來,唯有老羊皮一手舉著火把,一手端著獵銃,毗牙咧嘴的一動不動,那副表情好象連鬍子都豎起來了。

  胖子過去先把丁思甜拉起來,看看她沒受傷這才放心,又過去在老羊皮肩膀上一拍:“行啊老爺子,不愧是貧下中農。”老羊皮被他一拍,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的茫然若失,似乎不相信剛才是自己救下了丁思甜。

  再次被關進焚屍爐的錦鱗蚺連撞了數次,但那爐門足有半米來厚,任它力氣再大也沖不出來了,可我仍然不敢怠慢,緊緊扶住爐門的鐵栓沒有撒手,因為我清楚的記著,就在剛才火把全滅沒有光線的時候,有人把爐門打開了,那是除了我、丁思甜、胖子、老羊皮之外的第五人,正是這隱藏著的傢伙放出了錦鱗蚺,要是再有這麼一次,我們恐怕就沒剛才那麼走運了。看來這樓中肯定還躲藏一些東西,他是存心不想讓找們活著走出去。要是不能儘快把這傢伙找出來,我們此番絕無生機。

  我知道焚化間中肯定藏這些什麼,不把它找出來我們還有更大的麻煩,於是以後背頂住焚屍爐的爐門,把地下焚屍間用目光掃了一遍,可丁思甜等人手中的火把光亮不夠,地下室地遠端及各個角落仍是一片漆黑。越是看不清楚黑暗中究竟有什麼東西,心中越是不安,那時候還沒有密室幽閉空間恐懼症那麼一說,但我們四人實在是在這水泥棺材�呆夠了,尤其是這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現象,稍微仔細想想,心中便覺得發毛。

  胖子出主意說:“你們在底下堵著爐門,我上二樓去將火把扔進焚屍爐中,燒死那狗娘養的錦鱗蚺,免得它再出來耍流氓。”

  我點頭同意,一不做二不休,不燒死它也沒辦法從煙道�爬出去,這時丁思甜卻攔住我們說:“別燒,這爐中火大,燒了連灰都剩不下,錦鱗蚺身上有兩件寶。一是尾骨上的如意鉤,二是頭骨上的分水珠,聽說都是能起死回生的珍貴藥材,咱們的牛和馬怕是都找不回來了,損失已經難以挽回,可要是能把這兩樣東西帶回去,說不定能被免於追究責任。”

  我和胖子都懷疑如意鉤之類的蚺骨是否真那麼有價值,但總好過空著兩手回去,至於怎麼捉蚺,丁思甜曾聽他爹說過,錦鱗蚺喜歡出沒於樹稍、塔頂等地勢極高處,在那附近必有“觀音藤”,只有用觀音藤才能將它捕殺,不知這棟樓房左近是否生有這種植物,如果找不到就先設法離開這,再多帶人手回來擒它。

  我一轉念之間,已認定此事絕不可行,對丁思甜說:“不行,當斷不斷,必留後患,咱們務必現在就把它燒死,此物來去如風,人不能擋,萬一再讓它從焚屍爐中鑽出來,咱就真該去見馬克思了,另外這樓中除了煙道又哪有其餘出口能夠離開?”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座摟十有八九是鬧鬼的鬼樓,而且通過今夜經歷的一系列事件,可以看出

  樓中的冤魂絕對是想把我們置之死地,從地下室內的空氣品質來看,焚屍間出口處的鐵閘,未見得是始終關著的,說不定同樣是我們進樓之後才被封閉地,現在有幾根火把照明倒還好說,一旦能燒的東西都燒盡了,樓中的亡靈再把焚屍爐打開,那可就真他媽是墳頭上耍大刀,要嚇死人了。

  這個顧慮我實在不想直接對丁思甜等人講出來,因為眼下大夥的精神壓力幾乎都快到極限了,但就算我不言明,其餘的人此時也都能想得到其中利害了,於是打消了殺蚺取如意鉤的打算,在當並的艱難處境中,只有先盡一切可能的生存下去才是首要問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讓胖子拿上火把到二樓去,並讓丁思甜也跟去做個接應,點火之後立刻回地下室來跟我們匯合,胖子又找到掉在地上的康熙寶刀插在皮帶上,舉著火把大喇喇地就朝樓梯口走去。

  丁思甜也隨後跟著,可二人剛一抬腳,在經過我面前的時候,丁思甜就突然臉上變色,伸出兩隻手,把我和胖子從焚屍爐前拽了開來,我心中奇怪,剛想問她拽我做什麼?但一轉眼間,對這突發的情形已然明瞭,原來焚屍爐爐門的縫隙中,正冒出雲團團黃色深的濃霧,錦鱗蚺能於子午二時吐毒,此時可能恰好是子夜時分,這毒瘴又猛又濃,在地下室有空氣流通的環境中凝聚不散,爐膛與樓樣口相距不遠,頃刻間都已被毒煙遮住。

  我見黃霧濃得好似化不開了,猛然想起剛在這焚屍間�換過衣服,焚屍工的衣服都是連褲的防護服,帽子上有個簡易的濾網口罩,可以防止被煤煙屍臭熏嗆,因為那時候衣物是非常重要的財產,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捨棄,所以胖子等人並沒有換衣服,而且掛在地下室角落中的,只有兩套防護服,掛在樓梯口地另外一套已被毒氣遮蔽。

  我心想事到如今只有我戴上過濾口罩突破毒霧到二樓放火了,但是一摸衣服心中立時涼了半截,原來在同錦鱗蚺的混戰中摸爬滾打甚是激烈。懸掛在防護服上的過濾口罩早已然脫落,早已不知去向了

  蚺毒走五官通七竅,毒性比之蛇毒更甚,眼見出口被毒霧封鎖,我心知大勢已去,同其餘三人各自用手捂著口鼻,迅速向焚化間地遠端撤退,這樣的做法無疑是飲鴿止渴,越退離樓樣口越遠。

  地下室中並不通風。雖然蚺毒雲 深形成的霧氣自焚屍爐中散出來後,大部分凝聚在爐門附近,向焚化間縱深處散播的速度逐漸變緩,但毒霧仍然在漸漸朝我們逼近過來。

  壓抑的地下室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室內地氧氣越來越少。火把的火焰都變得更暗淡了,四人無計可施,唯有不斷退向牆角,胖子忽然想起一事,冒冒失失的對丁思甜說:“我說思甜,咱們去見馬克思之前,我還有件事沒來得及問你呢,你看我跟老胡倆人,誰有可能跟你把純潔的革命友誼進一步昇華昇華?”

  丁思甜在我們身後,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神色,不知她在這種絕境中被問到此事,是害怕還是臉紅,想到即將屈死在這陰森的焚屍間�,我也盼著臨死前聽聽丁思甜的心聲,可丁思甜卻對我們說:“我……水……,你們快看管道�流出地污水!”

  她的聲音又驚又喜,仿佛在黑暗中見到了一絲光明,老羊皮舉著火把往她說的地方一照,原來我們不知不覺中,退到了牆角鋪設管道之處。被錦鱗蚺無撞裂開的跡水管,流出許多污水,這時已經淌盡了。地面上仍是積了不少黑水,積水處有十幾個小小的旋渦,室內的積水都從這�滲了下去,由於排水孔多年未曾疏通,污水滲得很慢,如果不是水管破裂,覺難察覺到它地存在。

  我們見有個地溝,簡直就象抓到了救命稻草,胖子伸手在污水中一摸,喜道:“不像是地漏,是他媽一個鐵蓋子,我試試能不能給它揭開……”

  我看蚺毒逼近,一刻也不容多耽擱了,便催胖子快些動手,胖子把鐵蓋那些排水孔上的污泥摳掉,伸進手指去用�往上拽,他兩膀較力,使勁向上拽了幾拽,鐵蓋子跟生了根一樣紋絲不動。

  昏黃的蚺毒如煙似霧,我們所處的位置不消片刻就會被毒霧籠罩,現在已經開始感覺到呼吸困難,胸口氣血翻滾想要張口嘔吐,眼瞅著有條下水道,卻無論如何逃不進去,急得眾人連連跺腳,我靈機一動,想起這座樓蓋得古怪,所有的門戶通道要麼封死,要麼是朝外開,都跟夢屍爐的蓋子一樣,莫非這下水道也是如此?

  丁恩甜也跟我想到了一處,她手指纖細,能伸進排水孔�,於是連忙蹲下身去伸手摸索,果然通過排水孔摸到內側有個橫插住的銷栓,雖然生了鏽,但還是有些鬆動,她顧不上手指被搓掉了皮肉的疼痛,連扯了幾次,終於將鐵栓扯脫,兩邊的排水鐵蓋頓時落下。

  排水蓋下是很深的排水溝,都是用大水泥管子連接而成地,我們哪里還管�面又潮又臭,即刻魚貫而入,排水溝的高度將近兩米多一點,我最後一個跳了下來,濺了一身臭水,想要把開啟的排水蓋關上,但剛才混亂之中,抽下來的鐵栓已不知被丁恩甜扔到哪里去了,我不太甘心,但在老羊皮等人的催促下,只好做罷。

  地下水道中的污水並不太多,但水泥管道底部是一層漆黑惡臭的爛泥,極是泥濘不堪,�面還有許多潮蟲被人驚嚇了,來回快速爬動,環境雖然惡劣,但畢竟還有水流運動,不存在致命的沼氣,只是很容易被爛泥滑倒,水路兩端都看不到頭,更是分辨不出方向,按說這接近漠北之地水源稀少,為何荒廢多年的水泥管中還在排水,這點實在是讓人猜想不透,只好不再費神去想,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指著上水處對眾人說:“我看條條大道通北京,咱們就隨便撿一邊走吧,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從那樓�出來了,我就算在下水道�被泥熏死,也絕對不回那鬼地方了。“

  雖然下水道中與焚屍間沒有絕對的隔離措施,但蚺毒畢竟有其極限,只要空間地縱深夠大,便不必擔心會中毒了,在狹長的水泥管道中,四人順路前行,雖然前途渺茫未知,但畢竟無遠離了那充滿怨念跡的焚屍爐,心頭的壓力多少減輕了一些,我和胖子、老羊皮不住口的稱讚丁思甜,要不是她剛才的勇敢表現,大夥都得被毒死了,那種死法簡直是死在納粹毒氣室�的猶太人,可連個收屍的都沒有,實在是太慘了。

  丁思甜說:“我最崇拜的是蘇聯當代英雄奧斯托洛夫斯基,我只不過希望能向他所說的那樣,當一個人回首往事之時,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感到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感到羞恥。”

  我學著電臺�的朗誦腔兒,對丁思甜開玩笑說:“當我回首往事之時,我不會因為沒從焚屍爐的煙囪�爬出去而感到悔恨,也不會因為鑽過臭氣熏天的下水道而感到碌碌無為。”隨後正色對眾人說:“咱們去路未蔔,不知前邊還會發生什麼,大夥都得打起精神來,這萬里長征才剛剛走完了第一步……”

  胖子接著我的話感歎道:“今後的道路會更漫長……”丁思甜說:“所以咱們才要節約鬧革命,點兩支火把太浪費了,只用一支好嗎?”

  丁思甜說完就將手�的火把弄熄了,總共只綁了十來根簡易火把,現在只剩下了四五支,而且每支燃燒的時間非常有限,都算上未必能燒半個小時,實是不知能否撐到爬出陰溝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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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10:36

第二十六章 僵屍

  這時四人隊伍�,只剩下老羊皮手中唯一的一根火把照明,他舉著火把走在中間,我發現老羊皮比先前精神了許多,可能不是因為他吃魚吃多了,我想他在焚化間中開槍救了丁思甜,這事雖只是在舉手投足之間,換做我和胖子開這一槍連眼都不會眨,但對老羊皮來說,那等於他戰勝了自己,也解開了他心�的那個死結,當年就是因為他一時懦弱,沒去救他兄弟,恐怕這些年都生活在那件事的陰影�。

  我一邊思潮起伏,想想老羊皮的事,又想想焚屍爐附近的那些異常情形,一邊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眾人往前走,無意間看了一眼牆壁,胖子背著康熙長刀走在最前邊,然後是舉火照明的老羊皮,其次是丁思甜,我走在最後,四人呈一字隊形,走得十分緊湊,由於陰溝的水泥管道非常狹窄,所以火光顯得比在地下室�明亮得多,我們的身影清晰地映在弧形水泥壁上,四人一走一晃,壁上的人影也跟著晃動起伏,但我發現水泥壁上並不止四個身影,不知從何時開始,我身後還多出一個黑影。

  那個陰影沉默跟在我們身後,正好處在火光映照範圍的邊緣,隨著老羊皮的走動,火把被氣流帶動得忽明忽暗,最後的黑影也影影綽綽的時隱時現,我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心道不妙,怕什麼來什麼,這是焚化間�的那個幽靈陰魂不散地跟出來了,我沒敢聲張,稍稍放慢了腳步,側耳聽著背後的動靜,可身後除了一股直透心肺的惡寒之外,哪里還有半點聲響。

  我發覺水泥管壁上多了個影子,心想這可真叫破褲子纏腿,竟然陰魂不散的跟到這�,但偵聽身後動靜。卻絕無聲息,好象我們四人身後,除了多出個鬼影之外,便根本不存在任何東西了。

  我未敢輕舉妄動,心�揣摩著那鬼影的意圖,它顯然不能直接至我們於死地,這是什麼原因?很可能老羊皮的康熙寶刀真能僻邪。經過戰陣殺過人的兵器。自身便帶著三分兇氣,殺得人越多,刀刃上的煞氣越重,雖然康熙皇帝御駕親征,未必就上陣廝殺,但皇家禁中之物非比尋常,那鬼影可能正是對此刀有些忌憚,這才間接的對我們下手。

  這些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腳下卻未停步。只見老羊皮手中火把即將燃盡。如果不趁現在還有光亮地時候看個究竟,再拖下去對於我們將會更為不利。我心中雖然發怵,但不得不硬著頭皮回頭去看個清楚。不徹底擺脫掉這焚化間亡靈的糾纏,我們恐怕就逃不出去了。

  我出其不意,猛地一轉身,滿以為能看見些什麼,然後招呼胖子抽刀驅鬼,不料卻撲了一空,面前只有漆黑漫長的排水管,別說鬼影了,連只潮蟲、蟑螂一類的蟲子也沒有半隻,牆壁上的陰影幾乎就在我轉身地那一瞬間消失了,只剩下在黑暗�發臭的空氣。

  我望著排水管的深處,心口砰砰直跳,我能感覺到,就在那看不見地黑暗處,確實有雙怨毒地眼晴,往那邊一看,就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一股寒意直透胸臆,但憑著一隻火把的光亮,我們毫無辦法。

  我正躊躇之間,老羊皮等三人卻被我剛剛突然轉身一跳的動靜嚇得不輕,還以為身後出了什麼事情,都停下來回頭張望,他們看我直勾勾地盯著排水溝的黑處發愣,還以為我在焚屍間�驚嚇過度,急忙拉著我詢問端的。

  我心想:“要是說剛才發現背後有個鬼影跟著咱們,豈不打草驚蛇?不如暫不明說,見機行事便了。”與是只對眾人說:“在這臭水溝�走了許久不見出口,不免有些擔心,所以就停下來查看地形。”

  丁思甜安慰我說:“這排水管道又長又深,想必地上除了那藏著焚屍爐的三層樓房外,應該還有許多建築設施,那樣的話,總有其他水路與此連接,污水最後都會匯合至一處,咱們一直走下去,早晚會見到出口。”

  我點頭稱是,堅持到底就是勝利,從早晨出發尋找牧牛開始,直到現在已經過了子夜,這一天真是過得萬分艱難漫長,但找不到出口,就不到鬆懈的時候,還要提高警惕繼續前進,於是我讓老羊皮換了只新火把點上,又問胖子要了康熙寶刀,四人強打精神繼續往前走,我仍然斷後,隨時隨地留心著身後地動靜,可這一路下去,卻再沒出現什麼異狀。

  火把消耗地速度超出了我們地預計,再不從臭水溝�爬出去,一旦沒了光亮,就更沒希望離開這�了,我們不得不加快移動腳步,想不到走出不遠,就見在那道被填補的水泥管壁前方數米處,被一道鐵柵攔阻住,鐵柵底部被大鎖鎖了,一團鎖鏈半墜在水中,鐵條都有雞蛋粗細,這�頭頂處有個不滿了排水孔地矩形鐵蓋,但太過狹窄根本鑽不出去,加上又被從上邊鎖住了,根本不可能從底下推開,見此情形,我們心中立時涼了半截,這回完了,前邊已經無路可走了。

  老羊皮蹲下身在鐵柵下得黑水摸了摸,忽然喜道:“莫急,我那把刀子是御用地寶刀,這麼多年了,鋼口還是那麼鋒利,鐵條雖然割不斷,但鎖頭扣住的那段鐵鏈浸在泥水�,已經鏽得變色了,用力切斷又有何難?”

  我聞言心中一動,也去檢視被鎖頭鎖住的鐵鏈,鐵柵上本無裝鎖的位置,只在外側有個能夠活動的鐵拴,可能當時是臨時裝的鎖鏈,所以滑落在了底部,墜入泥水中的一段已經�蝕透了,而且鐵鏈也比鐵柵細了許多,康熙寶刀仿蒙古長刀形制,是件背厚刃重的馬上戰利器,雖不能削鐵如泥,但斬開生滿了鏽的鐵鏈,倒是不難,連忙讓胖子和丁思甜把住鐵鏈,瞅淮了抽刀剁去。手指粗的生�鏈條迎刃而斷,再視刀刃,沒有半點崩口。

  眾人齊贊刀快,合力推開鐵柵,前面數步開外,又有一處十字通道,其中一側太窄。另外兩邊分別有一道可以排水的鐵閘門。但在我們這一側便可開啟,看來這�已經是屬於另一片不同的區域了,打開其中最大的一道鐵門之後,我並沒急著進去,想起不久前被反鎖在焚化房內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至今都讓人後怕,幸虧那�是焚屍爐而不是監牢,否則就算有排水口也肯定鑽不進人。吃一塹。長一智。這回在門口就將閘門開關破壞,萬一前面出不去。還不至於絕了歸路。

  我們再三確認了數遍絕對不會被反鎖住之後,這才邁步入內。但接下來仍是管網交錯不見盡頭的臭水溝,我們覺得排水管道長得沒有頭,實際上很可能是一種錯覺,由於環境腐臭狹長,身體疲憊不堪,走起來又格外地緩慢,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感覺,在行出一段距離之後,管道兩側終於開始出現了一些更加窄小地分支排水管,但這些排水管道的直徑,都不過一個藍球大小,只有老鼠和蟑螂能鑽進去,還有幾處都些窄小的長房形水漏,也都鑽不得人,管道外也全是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麼地方,想來並非所有的區域,都設有焚化間那麼大的排水蓋。

  我走在隊伍的最後,對下水道中地形地變化並未十分留意,這些交給丁思甜等人就足夠了,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背後以防不測,這時前邊地丁思甜突然停了下來,我毫無準備,險些撞在她身上,定神一看,原來前邊的胖子和老羊皮都已停步不前,我剛要問他們出了什麼事,但借著隊中火把的光亮,就已發現果然事出有因。

  在胖子前面很近的水泥管壁上,有個漆黑的圓環,差不多有水缸口的直徑大小,其環線一周的形狀�出外進,並不算規則,在火光映照之下的灰白色水泥牆壁上有這樣一個黑色圓圈,顯得格外顯眼,火光明暗閃動中,只見水泥壁上那漆黑地圓環竟似微微蠕動,胖子一眼瞅見,以為是條黑色地水蛇蜷在牆上,隨即停了下來。

  我心想水蛇�有沒有黑色地都不太好說,何況水蛇怎麼可能盤成一圈帖在牆上?就算是蛇有那麼長,它也不會那麼細,這�更不可能有泥蚯,可並非是我們看錯了,牆上的黑環不是淤泥塗抹地痕跡,確實是在能動的,雖然動作幅度極小,如果不仔細者都可能被忽略掉,會以為那僅僅是用黑泥所塗抹地環形標記。

  這個黑色的圓環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待到看清絕不是盤成圈的水蛇蚰蜒之後,四人走近兩步,對著牆壁細加打量,都不由得全身一震,感覺頭皮都乍了起來,水泥牆上有一圈縫隙,�面爬出爬進的全是蟑螂,小的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都是剛長成的小蟑螂,這環形裂縫被它們當作了巢穴,剛好繞了一圈,火光暗淡中如果離得稍微遠些,肯定會以為是牆上有個蠕動著的黑色圓環。

  丁思甜看得噁心,想要立即離開,繼續前行尋找出口,我拉住她說:“地下水路跟迷宮差不多,咱們連方向都不能辨認,火把也快用光了,再走下去哪里是個盡頭,這牆上的環形縫隙好生兀突,說不定是條暗道。”

  胖子也說:“肯定是這麼回事,用屁股想都能想出來,水泥管子上哪那麼容易出現形狀如此規則的豁口。”他早就在惡臭的陰溝�呆得憋悶難熬,說罷也不再仔細觀察,抬起腳了,照著水泥環狀裂縫中間的部分,一下下狠狠踹去,震得縫隙中的無數小蟑螂紛紛逃竄。

  這抉水泥牆並不太大,環形的縫隙是從內側被人鑿開的,以至於並不太嚴密的接縫�面爬滿了蟑螂,水泥塊被胖子踹得脫落下來,大小蟑螂滿牆亂竄,老羊皮趕緊揮動火把將它們遠遠驅開,水泥後是條以人力挖掘的低矮通道,內部高低起伏很不規則,只有雙膝著弓起身子,才能費力地爬進去,我好奇心起,欲窮其密,於是接了火把鑽進去探了探,這條隧道僅有七八米長,盡頭處向上有個被地磚蓋住的出口。向上一推就能揭開,我探出頭去看了看,出口是在一處房間的床鋪底下,屋�雜七雜八的擺放了許多事物。

  丁思甜等人在後邊招呼我趕緊出來,我怕她擔心,沒及細看,只好先倒退著爬出隧道。把所見情形對眾人講了。在臭水溝�走了多時,人人都覺憋悶噁心,都快被活活熏死了,既是有個通道通進一間房屋,不防先進去透口氣,而且那房間�似乎有許多應用之物,說不定能找到食物和照明工具,那樣便多了幾分活下去的指望。

  當下眾人一致同意。仍是我最先爬了進去。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是處監房,而這下水道中的缺口。是被關押在�面的人越獄用地,可在我從那床底下探出口來看的時候。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斷,監房絕不會是這樣,我揭翻頭頂的地磚和床鋪,把其餘三人一個個拉將上來,眾人舉火環顧四周,都覺得十分詫異,這�雖然是地下室,但顯然配備有先善的通風孔,空氣流通,完全沒有讓人胸口發悶的感覺,房中是典型的歐式風格佈置,甚至還有個裝飾用地壁爐,雖然身處斗室,卻讓人有種置身異域地錯覺,這�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牆邊有擺滿了書籍的書架,但電路早就斷了,電燈都已不能使用。

  丁恩甜見屋�擺著個裝飾用的燭臺,上面還插著幾根完好無損的蠟燭,就過去拿了起來在火把上接了火,然後舉著燭臺好奇地四處打量,不知不覺走進了外屋,胖子見架子上有幾瓶洋酒,正好口渴難耐,抄起來就灌了幾口,老羊皮更是沒見過世面,不知道胖子喝的東西是什麼,就向我打聽那玻璃瓶瓶�裝的是甚?

  我剛要回答,卻聽已走到外間屋的丁思甜一聲驚呼,我們三人聞聲急忙搶步過去接應,丁思甜見我們趕至,趕緊驚恐地躲到了我身後,我們不用問也知道她是見了什麼可驚可怖之物,接過燭臺往這間屋中一照,也是嚇了一跳。

  胖子口�還合著半口洋酒沒來得及咽下去,當時噗地一口把酒全噴了出來:“這怎麼有只死猴?”老羊皮顫聲說:“憨娃可別亂講,這哪里是猴,我陝西老家那邊荒墳�最多這種東西,這是……是……是是是……”他此時也是驚慌無主,說到最後就“是”不出來了。

  我見外屋的木椅上仰坐著一具高大地男屍,屍體穿著睡袍,身上水份全無,已成僵屍,紫色的枯皮上生出一層鳥羽般地白毛,下半身則生獸毛,捲曲鋒利的指甲生長不斷,已經打了彎,五官猙獰,張著個嘴死不瞑目,由於人死後屍毛滋生,相貌都已經辨認不清了。

  我替老羊皮說道:“是具僵屍,誰也別碰它,活人不碰它它就乍不了屍。”胖子不信:“你怎麼知道是僵屍?難道你一摸它就能蹦起來?又胡掰想嚇唬我是不是?”

  我只注意著眼前這具古怪地屍體,對胖子的活充耳不聞,以前也沒親眼見過僵屍,但據說就是這個模樣,燭光中我見那僵屍面前書桌上,有幾張寫滿了字地發黃紙張,說不定那些紙是這死屍臨終所寫,說不定對我們逃離此地有所幫助,於我是把燭臺交給胖子,讓他舉著照明,我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走屍體跟前,伸手把那幾張紙拿了起來,然後趕緊退開。

  我讓胖子和老羊皮盯住死屍和蠟燭,一旦有什麼異動,就趕緊退回下水道,隨後舉起發黃的紙頁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俄文,我俄文水準實在太低,只好讓丁思甜看看寫的什麼,�面是否存在有價值的資訊?

  丁思甜快速翻看了幾頁,隨口給我們翻譯了幾句,我越聽越是驚心動魄,原來這是一位被日本人軟禁雲深的俄國科學家,被迫在這秘密設施中參與一項行動,這些信紙是他生前的遺書,遺書�面提到了許多令人難以想像的事實,日軍從這百眼窟中,挖出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丁思甜的俄文很久沒拿起來過了,臨時抱佛腳難免生疏,讀起這封遺書來稍稍有些吃力,我讓她別急,坐在�屋慢慢看,有眉目了再告訴我�面的詳細內容,然後我跟胖子和老羊皮三人一商量,這具僵屍死後狀況太過蹊蹺,留下它必有後患,咱們要想在這�暫時休整,守著個死人也提心吊膽的難以安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屍體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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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11:28

第二十七章 龜眠地

  胖子說:“這還不簡單?拿刀剁了他的腦袋,要是還不放心就再切個大卸八塊,然後往下水道�一扔。”老羊皮則說:“在陝西發現僵屍一定要用火燒,焚僵屍前還必先覆以漁網,免得其煞入地為祟。”

  我對老羊皮說:“在東北山區也有類似的說法,不過那是說的吊死鬼,凡是吊死人的地方,掘地三尺,必可發出形如煤炭的一段黑物,那就是吊死之人臨終前留下的一口怨氣,若不掘出早晚都要為祟害人,不過我倒沒親眼見過。”

  沒有人希望自己死後變成這般模樣,將產生屍變的僵屍毀屍滅跡,于人於己都有好處,但至於採取何種滅屍的方法,是焚燒還是碎屍?以及這屍體何以會變得如此詭異猙獰,竟然上半身生鳥羽,下半身生獸毛?不解其中緣故,我還不想立刻輕舉妄動。

  據我所知,一個地方出現僵屍,不外乎有幾個原因,首先是風水變異,人死後屍氣不得消散,日久鬱為枯臘;其次是臨死前為了防腐,自行服食慢性毒藥,或是死後灌臘注汞,屍體�有水銀的僵屍,屍身上必有大片黑癍,若是以民間所流傳的秘方在生前服用砒霜鉛汞混合之物,屍體會有發黴的跡象:還有一種是出於電氣作用,屍體表層死而不腐,遇生物電或雷擊而起,追撲生人。

  這三者是最為常見的原因,還有些比較罕見罕聞的現象,例如屍體為為精怪依附,或是死因離奇,還有在[雲深無跡]風水環境獨特的地方,也會讓死者屍體曆久不腐,皮肉鮮活如生,但那種洞天福地般的風水吉壤實在太少見了。

  我掏出《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翻了翻,找到一段“龜眠之地”的傳說,書中記載,當年有人在海邊,見到海中突然浮出一座黑山,再細觀之,原來是數十隻老龜,馱負著一頭死去的巨龜自海中而出,這些老龜把死龜馱至一處山崖下地洞穴�藏好,這才陸續離去游回大海,偷偷看到這一切的那個人,擅長相地擇穴之術,知道此穴乃是四靈所鐘。洞中“龍氣沖天”,其時正好他家中有先人故去,於是他探明洞中龜屍的特形後,把自己的先人不用棺槨裸身葬入其中。此後這個人飛黃騰達、平步青雲,成就了一方霸業。那處龜眠洞日後就成了他家宗室的專用慕穴,數百年後龍氣已盡,地崩,露出屍體無數,當地人爭相圍觀,所有屍身皆生鳥羽龍鱗,被海風吹了一天一夜之後,全部屍體同時化為烏有。

  當年看到這段記載,我頗有不以為然,也沒太留意過,但眼見這地下室中的僵屍生有鳥羽正與《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記載相同,心中也覺得駭異,許多年後我才知道其中的真相,原來有某些環境特殊的地方,有種滋養屍體保持不腐的微生物,但時間長了就會讓屍體產生變異,在這類地方折根樹枝插在地上,樹枝上的樹葉能夠數月不枯,在古代,這樣的地區就被風水先生視為“吉壤”,有無數人窮其一生,踏遍千山,就只為了求得這麼一塊風水寶地,卻不可得。

  老羊皮和胖子見我翻著本破書,半天也沒拿定主意,就一個勁兒地問我,我將《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合上說:“我也是急學急用,活學活用,沒有太大把握,這僵屍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很可能跟這地下環境有關,咱們既沒漁網,也沒有黑驢蹄子,但咱們有床單,想除掉它只能給它裹起來,用洋酒澆上去燒。”當下帶著老羊皮和胖子,三人找些布將口鼻蒙了,手上也都纏了布,又從�屋的床上扯下床罩,將木椅上的俄國僵屍裹了,拖進下水道中。

  我讓胖子拿來幾瓶洋酒,我們不知道這是不是俄國人喜歡飲的沃特加,但酒性確實很烈,碰碎了瓶口,把酒都潑在屍體上,我怕酒倒得不夠燒不徹底,想把剩下地幾瓶也都倒上,胖子心疼起來趕緊勸阻:“老胡咱們可要節約鬧革命啊,要勤儉辦一切事業,差不多就得了。”

  我只好做罷,用手中火把點燃了屍體,火苗噌地竄起一人多高,燒得辟剝有聲,火光中那被裹住地屍體被燒得筋骨抽搐,好象突然間變活了一樣,好生令人心驚,我們硬著頭皮雲皺著深眉頭在那盯著,燒了許久也只將屍體燒為一段焦炭,看來要想完全燒毀幾乎不可能了,除非把它拖去焚化間,用大火燒滅才行,但燒到這種程度,也差不多了。

  我們重新回到那俄國人的房間,丁思甜巳徑讀出了遺書中的大半內容,我們為了節約光源,只點了一隻蠟燭,四人圍著蠟燭坐在桌前,胖子給每人倒了一杯酒,這時眾人地精神狀態和體力都已按近極限,雖然這房間中絕非善地,但比焚屍間和下水道相比,已如天堂一般,我們需要借此機會稍事休整,順便掌握一些有關這百眼窟的重要情報,然後才能制定脫離此地的計畫。

  我對丁思甜說:“吃急了燙嘴,走急了摔跤,咱們眼下完全沒有頭緒該怎樣行動,所以要做什麼也不用急於一時了,你給咱們仔細說說,這俄國人在臨死靜究竟寫了些什麼,�面的內容備不住對咱們有用。”

  丁思甜定了定神,借著蠟燭的光線看著那幾頁紙,把她能讀懂的部分一點點翻譯拾我們聽,但有些內容實在看不懂,也就只好暫時先跳過去不管,其中的記載大概是這樣的:

  日本關東軍一個中隊在呼倫貝爾接近漠北的區域神秘失蹤,隨著搜尋工作的展開,偵察部隊在百眼窟附近無跡發現了一些神秘地超自然現象。百眼窟是位與大漠與草原之間的一片丘陵地帶,地理位置和環境極為特殊,內部不僅林木茂密,而且山口處經常有人畜失蹤,還有許多人傳說在那�親眼目睹過龍的存在。

  當時日本與德國處在同一戰線,納粹一向信奉神秘主義,德國人從某一管道知道了滿盟地區的這一神秘現象,就對關東軍提供了一些技術支援,希望關東軍能對此事徹底調查,解開這一神秘現象的根源。

  那時候日軍的兵力,已難於應付過長的戰線,正在著手準備全世界最大規模的細菌戰研究機構,也就是後世中臭名昭著的防疫給水部隊,寫此遺書的俄國人是沙皇後裔,後流亡於德國,他不僅在醫學領域有獨到建樹,同樣也是細菌專家,常年被德國人軟禁,後被納粹借調給“關東軍防疫給水部”下轄的波字研憲所,被迫在百眼窟協助一項秘密研究。

  日本人在調查百眼窟的過程中。從地下挖出了一個巨大地山洞。洞底層層疊壓著,有許多保存完好的古屍,屍體實在太多了,似乎永遠也挖不完。最高處有具頭戴面具裝束雲詭異的女屍尤為突出,經過專家勘察並與古籍對比,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這是傳說中漢代的大鮮卑巫女,在那個巫卜昌盛的時期,這是一個被半神化了的人物,她埋骨之地

  龍氣沖天,與興安嶺的大鮮卑山噶仙洞,同樣被鮮卑人視為聖地,經常會在洞中舉行埋石祭山地儀式,在鮮卑人的傳說中,黃鼠狼是陰間的死神,這個藏屍地山洞,也正是地獄的入口。

  這個所謂地“龍氣”只在百眼窟的山口才有,它無影無形,時有時無,令人難以捉摸,能吞噬一切有人畜野獸,只有在陰雲四合雷電交加之時,能看到山口附近有黑色的龍形陰影在雲中翻滾,日本人認為,這就是當年鑒真和尚東渡,傳播到日本的佛經中記載的“焚風”,這種象惡鬼一樣的陣風,是從阿鼻地獄中刮出來的,被其吹到的生靈,會立刻化為灰燼,如果能掌握使用這種“焚風”,將是一種具有強大毀滅力的武器。

  但人類在自然現象面前實在是太渺小無力了,根本不可能掌握這其中的奧秘,不過對於鮮卑女屍即使暴露在空氣中也不會腐壞的現象,卻可以在細菌領域進行研究,於是在山中建立了這樣一個半地上、半地下的秘密研究設施,研究所內養殖了大量老鼠和蚰蜒之類的劇毒之物,當時在太平洋戰場熱帶戰區作戰的日軍,許多人被叢林�的毒蟲毒蚺所傷,所以研究所利用這�獨特的自然環境,還特別建立了一個培養熱毒物的試驗區,運用藏屍洞土壤�的特殊成份進行解毒試驗。

  研究所建成後,隨著發掘的深入,越來越多奇形怪狀的屍體被從藏屍洞中掘出,百眼窟�突然鬧起了鬼,一到晚上就見四處鬼火閃動,白天就開始起霧,山坡上雲氣變幻不定,其中隱隱若現如樓臺宮闕形狀,稍近之  ,鬱鬱蔥蔥,又如煙並廬舍,萬象屯聚,既而視之,剛又全都不知所蹤。

  研究所�的日本人慌了神,因為鬼市的現象在日本也有,以為把藏屍洞�的怨魂都放出來了,於是從本土找了位陰陽師,按照他的指示在一棟研究樓內部,修建了一座隱蔽半地下的焚屍爐,所有的房間和窗戶一律封閉,僅有的幾個出口門戶朝向也有特珠要求,然後把從藏屍洞�挖出的大量屍體,都送進焚屍爐中燒毀,他們認為這樣可以鎮住藏屍洞�的亡靈,也確實起了一些作用。

  寫這遺囑的俄國人,整天生話在地下室�,只有需要他到現場工作的時候,才會讓他離開地下室,日本人知道他就算逃回蘇聯也得被槍斃,所以對他的看管也不是很嚴密,但人身自由仍然受到極大限制,後來他結識了一位有反戰情緒的日本醫官,在那位醫官的協助下,他瞭解了一些外界的情況,得知日本戰敗已成定局,並計畫逃出這個魔窟,醫

  官給他提供了地圖和所有逃跑時需要的物品,當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他偷偷挖了條地道想從下水道�出去,結果挖錯了角度,沒能繞過鐵閘,正當他準備再次挖掘的時候,有幾個東北地區的胡匪,運送來了一口

  剛出土的銅箱,當天夜�整個研究所警報聲大作。

  寫這份遺書的俄國人產生了一種很可怕的預感,警報聲過後,外邊就沒了動靜,他獨自被關在地下室�也出不去,不知道外邊究竟發生了什麼,想挖新的隧道逃跑之時,發現自己的生命已經即將走到盡頭了,於是他把自己的經歷寫了下來,希望有人能看到這封信,那口箱子極度危險……

  遺囑寫到這�噶然而止,連落款無日期跡都沒能留下,顯然那俄國人寫到這就死了,我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推測時間上很可能是蘇軍出兵攻打關東軍前夕,所以突發事件之後,這座秘密研究所並沒來得及被關東軍銷毀。

  至於那口銅箱�裝的是什麼,它的危險又從何而來?這俄國人臨死並究竟遇到了什麼?我們目前都無從得知,不過他留下的逃生用品,正是我們所急需的,尤其是遺書中提到[雲深無跡]的研究所地圖,另外他的遺書也解開了我們心中許多迷團,不過一來這俄國人所知有限,二來丁思甜翻譯得並不全面,研究所�面仍有許多秘密是我們所無法知曉的。

  這時四人喝了些烈酒,加上身體困乏之極,都是一動也不想動了,本想稍微休息一會兒,就去找那俄國人的地圖和工具,然後儘快從這逃出去,但丁思甜等人實在太累,沒過多久,便都趴在桌子上沉沉睡了過去,老羊皮和胖子更是鼾聲大作,我本想叫醒他們,但也覺得全身酸疼困乏,上下眼皮都開始打架了,明知道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卻自己說服自己,心想在這研究所中呆了一夜,就算這�有什麼細菌病毒,該感染的也早就感染了,怕也沒用,現在身體快到雲深極限了,要是不先休息一陣,再有什麼事情肯定難以應付,於是我打定主意,緊握住康熙寶刀,把心一橫,趴在桌上睡了起來。

  這一覺睡得七昏八素,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猛地醒了過來,桌上長長的蠟燭早已經熄了,室內黑暗無邊,我剛一動彈,就覺得胳膊肘蹭到了餐桌上的一些東西,下意識地用手一摸,似乎是那具已被燒成焦炭的俄國僵屍躺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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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12:43

第二十八章 俄羅斯式包裹

  我在黑暗中摸到身前的桌子上,有些又硬又幹的事物,用手輕輕一撚,就撚掉了一層像是煤灰般的碎渣,從手指傳來的感觸判斷,那些碎沫�面是硬棒棒的死人骨頭,摸到死人骨頭倒沒什麼,可我明明記得早把那俄國人的僵屍,拖到下水道�燒成焦炭一般了,皮肉毛髮都成了黑碳,就剩下些骨頭燒不動,是誰把那燒剩下的屍骸拿到桌上來了?

  我心中駭異萬端,一時也無暇細想,眼前漆黑一團,桌上應該還有我們先前在房中找到的火柴和六頭蠟燭台,我想先摸到這些東西上亮子,以便看個清楚,向前伸手一探,摸到的卻不是什麼火柴,而是又硬又圓表面還有好多窟窿的一個東西,仔細一摸原來是個死人的腦瓜骨,我的大姆指剛好按到骷髏頭的眼窩�,手一抖趕緊把它甩到桌上。

  這時就在那骷髏頭落在桌面發出一聲輕響的位置上,從黑暗中突然冒出兩團綠幽幽的鬼火,我全身一震,覺得身體如同夢魔般僵在原地,心神完全被那鬼火所攝,整個人都象被掏空了一樣,只剩下行屍走肉般的一副軀殼,既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我本不相信人有魂魄之說,但這時真真切切體驗到了靈魂出殼究竟是什麼滋味。

  正在這魂不附體之際,懷中忽然一震,那康熙寶刀的刀鋒在鞘中抖動鳴響,尖銳的嗡鳴之聲震動空氣。兩盞鬼火般地目光隨即悄然隱退,我就好像從夢魔中掙脫釋放,“啊”地一聲叫了出來,眼前一亮,只見自已好端端坐在椅子上,桌前的蠟燭燃得僅剩小小一節,兀自未滅,蠟燭周圍散落著一些焚燒剩下的骨骸。

  我冷汗淋漓,似乎是剛剛做了一場噩夢,可夢得竟然如此真切。桌上那俄國僵屍的遺骸赫然在目,這一切又顯然不是夢境那麼簡單。我向周圍一望,圍在桌前歇息的其餘三個同伴也都醒了,包括胖子在內的這三個人,個個出了一身冷汗,面孔蒼白。不用問,他們剛才和我的經歷一樣,都險些在夢中被勾了魂去。

  丁思甜胸口一起一伏地對我們說:“有句話說出來,你們可別認為我唯心主義,這……這屋�……這屋�跟焚化間一樣真的有鬼,可能那口銅箱子�裝著亡靈地噩夢?”

  丁思甜心中發慌,胡亂猜測,但沒有人反駁她的言論,剛才明明是想暫時坐下來休息片刻,但四人鬼使神差般地睡著了,又竟然做了同樣一個噩夢,俄國僵屍的骸骨又莫名其妙地雲跑到了桌子深上,不是見鬼才怪,不過我覺得剛才心底感到地那股寒意似曾相識,意識到很可能不是那俄國人作祟,極有可能那焚屍爐�的鬼魂還一直糾纏著我們,我摸了摸懷中的長刀,心想多虧了此刀鎮得住,否則就不明不白的送了性命,這些恐怖的事情,是否與遺書中提到的那口銅箱子有關?研究所的人好象都在二十幾年前地某天同時死掉或是失蹤了,這�究竟發生過什麼?越是不明真相,越是使人心�覺得不蹋實,眾人都認為再也別多耽擱了,趕緊找出地圖,然後速速離開這是非之地。

  從那蠟燭的燃燒程度來看,我們這一覺睡了能有四五個鐘頭,雖然是在計畫之外,頭腦比先都清醒多了,我將那俄國人沒有燒化的殘骸都捧起來用布包了,在屋中找個櫃子裝了進去,轉念一想這俄國研究員也是可憐,被日本人關起來早不跑晚不跑,偏趕無上出事才想起來逃跑跡,沒准死後還不太甘心,於是我對著那櫃子說道:“人的一生應該生得偉大,死得光榮,生前沒對人民做過什麼有益的事,死後就更應該安分守己,你所做之事雖是被人脅迫,卻也屬助紂為虐,最後落得這般下場是自食其果,可怨不得旁人,孽海無邊,不早回頭,雖然悔悟又有何意義?現在法西斯主義已經徹底滅亡了,你這屋�的東西,我們就不客氣了,代表人民沒收了。”

  這時其餘三人已對房間中進行了一翻徹查,最終在壁爐�發現了一個口袋,那口袋顯然是俄國人的老式攜行袋,用帆布製造,跟面口袋樣式差不多,沒有拉鏈和扣子,袋口有個拉繩,一抽就能紮緊袋口,從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俄國就流行使用這種袋子,二戰前後,中國東北滿蒙等地,也能見到許多這種口袋,它是典型的俄式風格,簡單、粗糙、笨重、耐磨。

  老羊皮舉著蠟燭照亮,丁思甜和胖子把袋子抖落開,一件件查看�面的事物,發現這俄國人的口袋就簡直跟個百寶囊似的,零七八碎的什麼都有,看他所準備的物品中,除了水壺和野戰飯盒之外,甚至還有一些錢物,可能是準備逃出去之後謀生用的,還有火柴、防風蠟燭,幾瓶有數十粒的化學藥品,這類化學藥品在野外逃亡中是必備之物,可以有以解毒洗腸、助燃、以及做夜光記號等等,但我們知道用途卻識不得這些化學品的類別,只好都一併取了,這些物品都正是我們所需要的,丁思甜將它們分出來放在一旁,不要的就扔到桌上。

  隨後又找出兩隻日式工兵照明筒,這種工兵照明筒與我們常見的手電筒不一樣,造型扁平四四方方,全身都是黑色,有兩個煙盒大小,前邊拳頭大小的燈口是圓的,臥在黑色的鐵盒子上,後邊沒有手持的地方,但在頂部有個固定的提環,使用的時候可以拿帶子隨意綁在胸前,進行各種短距離照明作業,袋子�還有些與之匹配的乾電池。

  另外就是些食物了,當年日軍後勤供應原始落後,根本沒有大批量地為部隊供應野戰口糧,但作為一些特別單位,享受的待遇也和普通部隊不一樣,例如海空軍以及眾多特珠部門,這俄國人很可能得到那名日本醫官的幫助,儲藏了一些脫水魚幹、糖塊、罐頭之類的東西,我擔心食物都變質了,於是嘗了一點。發現在地下室的�溫環境中,直到現在還可以食用。這也可能與使那俄國人僵屍保存至今不腐的特殊環境有關。

  集子�竟然還有一只用油布包裹的“南部十四式”手槍,這槍是日本兵工廠通過模仿德國魯格手槍,也就是德國納粹軍官的配槍進行生產製造的,槍體採用半自動閉鎖機構,容彈量八發,我國軍民在擾日戰爭時期,俗稱此槍為“王八盒子”。胖子家�以前有這麼一把戰利品,在這看見“王八盒子”覺得像是見了老朋友。拿起來反復推拉了幾下,這槍用油布裹得嚴實,半點都沒有生�,彈夾雲深也是滿的,不過這破槍設計工藝上存在先天缺陷,卡彈、炸膛、啞火的毛病很多,帶上它最多最多能起個防身作用,胖子有槍在手就什麼也不在乎了,二話不說先把手槍別到了自己的後腰上,我對他說:“王八盒子本身就不好使,加上這支槍二十多年沒維護過了,你還是悠著點吧你,不到萬不得已就儘量別用這槍,王八盒子別名又叫自殺槍,打不到敵人是小,打到了自己可吃不了兜著走了。”

  胖子正想對我吹噓他那套玩槍地手藝,丁思甜突然喜道:“這張紙可能就是研究所地圖了。”說著從雜物中撿起一張圖紙,我們停下話頭,急忙把地圖接過來借著蠟燭的光亮一看,略微有些失望,地圖有一大一小兩張,小一些的那張所謂的研究所設施地圖,只不過是手繪地,上面做了許多標記,看起來亂糟糟地,另外那張大比例的地圖,則是百眼窟周邊地地形圖,北連大漠,南接草原,那些地方老羊皮也是一向熟知的,所以這張圖對我們意義不大。

  再反復看那研究所的結構圖,才發現這地方非常龐大,地圖雖然簡陋,倒很直觀易懂,也頗為完善,主要是研究所地下縱橫分佈的水路,從地圖上勾畫的記號來看,那俄國人的逃跑路線是從這間地下室出發,沿下水方向,經過焚屍間的地下水管,然後繞過被完全封閉的監牢區域,兜個圈子向北,西邊山口有不時出沒殺人於無形的“焚風”,他顯然是想從北側山口離開。

  我們對這地下室心有餘悸,看罷地圖,立刻找出了逃生路線,就決定儘快出發,當下收拾一切應用之物,把剩下的幾瓶洋酒也都帶了,眾人資本主義尾巴沒割乾淨,臨走時又斂了些稀罕無的洋玩意兒跡,能穿戴的衣服鞋子也沒落下,我見房中有頂戰鬥帽,就順手戴在了自己頭上,我的狗皮帽子丟了,頭上又有傷口,不戴帽子容易破傷風,也免得下水�的跳蚤蟑螂掉進頭髮�,我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藉口,總算把我的行為和老羊皮等人的低覺悟行為區分了開來。

  回到惡臭的下水道�,想來外邊的天也快亮了,對於脫離絕境的路線也有了眉目,雖然回去之後的事情也著實令人頭疼,可總好過在這鬧鬼的研究所�每時每刻擔驚受怕,我們歸心似箭,參照著地圖籠燭前行,按照逃脫路線上的指示,我們等於是要走一段回頭路。

  可還沒等走出多遠,我發現丁思甜不停的咳嗽,而且臉色也不對,我以為是光線太暗看錯了,但讓她停下來仔細一看,她神色憔悴,眼角眉梢都罩了一層明顯的青氣,摸了摸她的深額頭,微微有些發燙,燒得溫度雖然不高,但看面色竟似是病得不輕。

  我早就擔心這下水道焚屍爐�會不會有什麼病毒細菌,見狀不禁替她害怕起來:“黑死病?鼠疫?可又不象在這秘密研究所�感染上了傳染病,那樣的話人人有份,為什麼我和胖子老羊皮三人都沒覺得有什麼異常狀況?”

  老羊皮和胖子聽見動靜也都停下來看她,老羊皮熟知藥草,算是半個赤腳醫生,他看了看丁思甜的雲舌胎,又摸了把脈,驚道:“這怕是中了什麼毒了……”

  丁思甜十分要強,在知青點幹活的時候,有點小病小災就咬牙硬抗,不願意別人憐憫照顧她,本想堅持到同我們離開此地再說,可這時她也知道隱瞞不住了: “在焚化間�逃出來之時,被錦鱗蚺的毒氣一逼,便開始覺得胸口有些憋悶難過,因為當時見大夥都沒事,所以也並未在意,就在俄國人的房間�也還沒覺得怎樣,可現在這種感覺越來越重了,而且覺得全身發冷,恐怕是中了蚺毒了。”

  那子午二時吐毒的錦鱗蚺,所噴毒霧甚濃,當時我們被困在焚化間內,雖然在吸入致命毒霧之前成功逃脫,但那蚺毒極猛,當時在地下室�每個人都不免感到頭暈噁心,恐怕都或多或少的吸進了一些蚺毒,錦鱗蚺異常性陰,其毒也屬陰毒,男子陽氣旺盛倒不覺得有什麼,但在同等條件下,女子對蚺毒更為敏感,只吸入了一些細微的蚺毒,就足以丁思甜無法承受,過了一段潛伏期,終於開始發作了。

  據說女子中了錦鱗蚺所吐之毒,口眼發青,並伴有持續低燒的症狀,雙眼產生幻視能看到五彩繽紛的顏色,如果沒有藥物醫治解毒,大約24小時之內,就會產生頭暈、呼吸困難、全身麻木、嚴重時導致昏迷,不省人事,最後會因呼吸系統麻痹和肌肉癱瘓而死亡,到了晚期就算是華陀再世也沒有回天之力了。

  老羊皮焦急地說:“這可沒救了,草原上很難找這種解毒的草藥,咱們回牧區再到旗�的醫院,少說要將近兩天的時間,那這娃豈不是要把命來送?”胖子也急得焦頭爛額,對我說:“老胡你有主意沒有?趕緊給恩甜想個辦法,咱可不能讓她這麼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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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13:21

第二十九章 莫洛托夫雞尾酒

  我見丁思甜雖然吸入的蚺毒有限,現在情況還算穩定,能走能動,神智也還清醒,但這中毒的早期症狀畢竟是出現了,如果從百眼窟北側山口出去,就到了沒有人煙的荒漠邊緣,離牧區更遠,即便不那樣繞路,在沒有馬匹的情況下,也根本來不及把她送進醫院,而且萬一她所中之毒在更短時間內發作,卻又如何是好?再者,誰能保證這一路平安,不出半點岔子?

  我緊鎖眉頭,拿著地圖看了看,立刻打定了主意:“錦鱗蚺是鬼子研究所特意養的,他們是為了治療在太平洋戰場上被蚺毒所傷的士兵而進行研究的,這研究所�說不定會有解毒的血清,這種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不擔三分險,難求一身輕,我看回天之道,唯有賭上這一把,去主研究樓尋找解毒劑。”

  為了不給丁思甜帶來太大的心理壓力,我沒有表現得太匆忙,確了路線之後,仍是按正常速度前進,反正從地圖上看到主研究樓的距離並沒有多遠,速度再慢也來得及,要是研究樓中沒有血清一類的解毒劑,那麼一切也就全都完了,我心中隱隱害怕,總在想萬一沒有解毒劑

  呢?而且我們這幾個人�,誰又能認出解毒劑什麼樣?最後乾脆把心一橫不再多想了。他媽的反正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

  沒過多久,就進入了一片非常開闊的地下水道,這�有許多排比聯絡的水泥管道,走在前邊開道的胖子忽然踩到了什麼,罵罵咧咧地抬腳在黑水中一挑,從污水�露出幾根爛透了的死人骨頭,有半截腿骨下還桂著只鞋,我正要看個究竟,卻在黑暗中,發覺我們所處的水泥管道突然旋轉了起來。

  從俄國人繪製的研究所地圖來看,龐大的地下排水設施,實際上是條人工改道的地下河,正是由於在百眼窟的山凹�挖出了大量地下水,

  地質環境所限無法修建跡分水渠,只有利用蛛網般的排水管道將其引出山外,否則地下水就會淹沒我們頭頂這片區域,這座秘密研究設施也就無法修造在現在的位置了。

  但是現在的地下排水通道中,已經即將乾涸,只剩下些污水淤泥,想來那山中水源早已乾涸了,地下水路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完全封閉的,另外一半屬於半封閉式,在緊急時刻可以作為疏散通道,若想接近圭研究樓,最近的路線就是通過半封閉管道區,這�環境複雜。管網交錯如同迷宮,如果沒有這份地圖,將很難順利找到出口。

  我們舉著火把覓路而行,到了一處溝管交錯開闊的樞鈕區域,這�四壁都是黑漆漆的,污水爛泥極多,水中各種蜉蝣生物滋生,正好是位於地下水路的中心地帶。眼看著就要到達目的地了,卻發現在管道底部的[雲深無跡〕黑水中有許多屍骨,看那些沒有腐爛掉服飾,很可能是日軍秘密研究所的警衛,胖子捏著鼻子用腳撥了撥那些已經爛了的死人骨頭。我們見狀都忍不住想:“這管道中怎麼會有鬼子的屍骸?”正要看個究竟,卻發現身處的管道猛地抖動了起來、一時間好似天旋地轉。

  但這只是眼晴的錯覺,腳下卻沒有搖動的感覺,我們舉著火把抬頭一者,四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身前一米遠的管壁上,黑壓壓的佈滿了蟑螂,這些蟑螂黑色棕色皆有,背生長翅,大得驚人,體形長短都在三四釐米左方,一隻挨著一隻,密密麻麻的間不容髮,成千上萬地數量將整個牆面都蓋住了,這些大蟑螂恐怕是受到了污水中某些成份的刺激,不僅體形比普通的大了一半,它們還能夠靠著互相啃噬同伴的屍體,以及進入這段下水道的老鼠和潮蟲等生物維持生命。

  這些蟑螂原本潛伏不動,慢慢的互相咬噬,此時有一小部分受到火光和腳步聲的驚動,它們立刻快速躥動起來,一瞬間就產生了連鎖反應,整條管道中的蟑螂好像沸騰的開水,沒頭沒腦地到處衝撞逃竄,管壁變成了流轉的黑潮,有不少從管壁上掉了下來,我們都頭頂肩膀上立刻落了一層。

  我想招呼眾人往回跑,但這功夫不光誰也顧不上誰了,而且沒人敢張嘴說話,擠掉下來的大大小小蟑螂把火把都快壓滅了,掉在人身上到

  處亂爬,一張嘴說不定就鑽嘴�幾隻,而且體形小地蟑螂見縫就鑽,鑽進耳朵鼻子也受不了,它能順著耳朵一直爬進人腦,只好各自拼命把掉在頭頂肩膀上的蟑螂撣落。

  蟑螂躥得極快,我們跑是沒處可跑了,只好掄著手中火把將它們趕開,盼著這些蟑螂趕快散盡,眾人心神略定,從剛剛面對大群蟑螂形成的黑潮中回過了神來,竭盡全力把能用的傢伙全都用上了,總算是利用火把使潮水般的蟑螂從身邊散開。

  沒過多一會兒,管道�的蟑螂就漸漸少了下來,我騰出手來,替丁思甜和老羊皮撥掉身上的蟑螂,四人臉色都變了,寧可讓惡鬼索了魂

  去,也不想被蟑螂給活埋了慢慢咬死,胖子對我們說:“趁著蟑螂散了,咱們趕快沖過去……”

  胖子話音未落,只聽老羊皮大叫一聲,他的身子忽地往下一沉,被污水�的一個東西拖倒在地,我和丁思甜發覺不對,伸手想去拽他,可拖住老羊皮的那股力量極大,我雖然抓住了老羊皮的胳膊,但被那巨力牽動,腳底被帶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淤泥之中。

  丁思甜就沒我那麼走運了,她抓住老羊皮的衣襟,想阻住老羊皮被向後拉扯的勢頭,但臂力有限,加上腳底濕滑站立不穩,一下子滑倒在

  地,但她仍未撒手,跟老羊皮一起被拖向了下水道地雲黑暗深之中,這時胖子已經掏出了那支南部十四式手槍,我見黑暗中看不清楚目標容易誤傷。而且看這勁頭這傢伙也小不了,心中想明瞭這些屍體骨的來歷,很可能是有些人在出事的時候想從這逃跑,但遇到了要命的東西,都被結果在了臭水溝�,要想救人一點也不能猶豫,否則就等著給那倆人收屍了,於是拔出康熙寶刀,對胖子叫了聲:“別開槍,往前扔火把。”說著話就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老羊皮和丁思甜的火把在倒地時就落在泥中滅了,我們為了節約鬧革命,都沒捨得用那俄國人的工兵照明筒,只是用他房中的傢俱衣服又做了數隻簡易火把,這火把有利有弊,若是地道中有蟲蠍蜈蚣之屬,打著火把遠遠地就可以驅散它們,而且可以判斷空氣品質是否對人無害,但缺點是照明範圍非常有限,只不過眼前數步,稍遠一些就看不到了。

  我一手拎刀一手舉著火把追了過去,只好讓胖子在身後將他的火把當做短時照明彈往前拋出去,利用火把落地熄滅前看清前方十幾米的情況,我剛一起步,身後的火把就從肩上飛了出去,在漆黑地空間�劃出一道低低的抛物線,隨即掉進管道前方的污泥中熄滅了。

  但借著火光一閃之際。我已經瞧見就在我前邊幾步遠之處。地面有個管道間破裂的大缺口,直徑將近一米,�面深不見底,從�面探出

  幾條粗大的黑色節肢類勾爪,生滿了黑色的硬毛,正把丁思甜和老羊皮往管道的大裂縫�拖拽。

  老羊皮失去重心倒在地上,也不知無受沒受傷跡,他竭力掙扎著想要擺脫,但跟本使不上勁,獵銃被他壓在了身下,想放銃也辦不到,丁思甜趴在地上拽住老羊皮的衣服,咬緊牙關奮力往後拖著,但根本無濟於事,連她都被快速拽了進去。

  我踩著遍地地死蟑螂,一踏就嘎吱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趕到近前,這才看清楚拽住老羊皮的是條大錢串子,錢串子比娛松和蚰蜒體形要寬

  許多,而且對足較少,但是勾爪更寬更長,身體最大能長到兩米長,排水管道中的這又深又闊的縫隙,就被這錢串子當成了巢穴,由於畏懼火焰,才想將老羊皮拖到排水管道的下層。

  我趕到跟前,借著手中火光,發現那深淵般的裂縫邊上都是人骨,深處還有幾隻大得嚇人的蟑螂來回亂爬。救人心切,也沒顧得上細看,揮起長刀就砍了下去,想將這條半截縮在洞�的大錢串子一揮兩段,把老羊皮和丁思甜救下來。

  不料那錢串子動作也是極快,我刀在空中,它早將老羊皮拽至洞口,這刀如果砍得實了,不僅斬不到它,反而將老羊皮剁了,我見大事不妙,趕緊將火把朝洞中扔了進去,但洞中陰潮之氣太威,火把一晃就被濕氣打滅了,我在黑暗中撲倒在地,伸手胞著老羊皮,想用力撐住洞口,但那裂縫有一米多寬,但沒想到錢串子力大,長著黑毛的勾爪一扯,連同我和老羊皮丁思甜都有半個身體陷入洞中。

  丁思甜在混亂中打開了桂在胸前的工兵照明筒,晃動動地光柱中,老羊皮用手撐住了一副死人骨架,那爛骨頭死死卡在管壁側面的狹小裂縫�,他拼了老命撐住,稍稍減緩了我們三人身體繼續被扯進洞內的勢頭,我見眼前都是攢動的蟲足,想用長刀去砍,奈何地形狹窄難以施展,只好向洞中伸刀亂紮,每紮一刀就冒出一股黃水飛濺,我怕這蟲液有毒,把臉埋在老羊皮背上,手中卻絲毫不停。

  亂刀攢刺雖然大部分都紮中了那錢串子,可都不夠深沒能致命,而且這東西生命力很強,即使被砍掉幾截,一時半會都死不了,丁思甜

  被拖在最後,此時已經趴起身來,抓住了我和老羊皮出死力往後拉拽,我和老羊皮的肩膀胳膊都被蟲足勾住,又在狹窄的縫隙間受到制約,手腳都不能做大幅度的動作,雖然一時半刻之間,尚能僵持[雲深]住不被拽到洞中,卻絕不是長久之計,憑著一已之力想脫身根本就不可能,我突然感覺到有一條腿被丁思甜抱住往後拽,但她力量單薄難以濟事,我心中急躁起來,大罵那個王胖子怎麼還不過來幫忙。

  正這進退兩難之時,就聽身後角人大叫:“貧下中農們別急,我你們送雞尾酒來了!”我跟老羊皮一面勉力支撐,一面用長刀格住洞中探出的勾爪,聽到身後地叫喊聲就知道是胖子上來了,但他喊什麼送雞尾酒什麼地,完全是不知所云,偏偏在這要命的節骨眼兒上,不知他又要出什麼妖蛾子。

  原來胖子也知道刀槍之類很難立刻將那條錢串子殺死,打開綁在胸前的工兵照明筒,從後邊趕上來的同時,把從俄國人那順出來地一瓶烈酒從包�掏了出來,往�面胡亂塞了一把藥片,又用順出來的棉布襪子堵住瓶口,點著了遞拾丁思甜,然後拎著我和老羊皮的腰帶,一把將我們的前半截身子從洞中扯了出來。

  洞�的錢串子也被帶出來一截,它見到嘴地食物又出去了,哪肯善罷甘休,正想再給拽回去。這時胖子手中的王巴盒子連開兩槍,打得它身子一縮,丁思甜瞅准機會,把瓶口燃燒著的烈酒砸進洞中,那俄國人喝的酒喝到嘴�跟刀子似的,酒精濃度極高,加上�面放了些化學藥片,可能還起到了助燃劑的作用,頓時烈焰升騰。排水管的裂縫下成了火海,燒得其中蟑螂和錢串子等物亂作一團,不知有多少只扭動掙扎著死在火舌之下。

  胖子所做的燃燒瓶,是我們當造反派武鬥以及紅衛兵搞衝擊時曾徑用過地。不過那時候烈酒不好找,多數都用汽油或工業酒精,再添加助燃物代替,配方也因地制宜,趕上什麼用什麼,這種多種燃燒物混合組成的燃燒瓶,最早是蘇芬戰爭以二次世界大戰中曾廣泛使用,被稱為莫洛托夫雞尾酒,我看看自己和老羊皮雖然擦破了些皮肉,身上青了幾塊淤痕,但都沒什麼大礙,這時候腦袋�都是一片空白了,也沒有後怕的念頭了。

  我看了看裂縫下燒著的洞穴,火光漸暗,沒被燒死的蟑螂又開始在那縫隙中爬進爬出,看得人心中發麻,誰也不想再此多耽,於是四人互相摻扶著繼續往深處前進,這片地下水路中危機四伏,我們擔心地下水路中還有其他的危險,看地圖上的標識附近有個出口,能夠通到地上,已經離研究樓很近了,於是加快腳步走向那�,就算是稍稍繞點遠,也不打算在這潮蟲蟑螂越來越多的排水管中抄近路了。

  排水管道的拐角處,便有嵌入水泥牆中的一節節鐵梯,胖子當先爬了上去,推開水泥蓋子,外邊地天已是濛濛亮了,隨後丁思甜也順著鐵梯爬了上去,老羊皮神不守舍地準備第三個上去,我見他神色黯然,卻不像是因為剛剛受了一番驚嚇,他這個人平時沉默寡言,總是一副飽經滄桑心事重重的模樣,閑下來的時候不是猛抽煙袋鍋就是唱老家雲跡的酸曲,進了這百眼窟後更是時常唉聲歎氣,有時候好不容易打起精神,過不多久便有豁然失神,我心想他這很可能是得知當年他兄弟羊二蛋的遭遇真相,原來是被日本人在這�害了,而且當初他由於迷信思想束縛,沒敢出去把人救下來,所以至個念念不忘,將心比心也能體會到他的心情,尤其是那焚屍爐可能還燒過他親兄弟的屍體,觸景生情,怎能不讓人心憂?

  於是我為了表示同情,在老羊皮爬上鐵梯的時候,拍了拍老羊皮的肩膀,安慰他道:“我理解您地心情,我看你兄弟的事就別多想了,畢竟都是過去地事了,人還是得想開點咱們要一切向前看。”

  老羊皮大概見我年輕,說出這種話來讓他很是吃驚,他邊往上爬邊問我:“你娃知道我心�想個啥?我可就這一個兄弟啊,你娃家�有幾個兄弟?”

  我心想我家就我一個孩子,不象當時流行的社會主義大家庭,沒其餘的親生兄弟姐妹了,不過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就對老羊皮說:“您得這麼想,全世界受苦人,都是咱的階級弟。”

  說著話我也爬上了豎井,外邊已是天色微明,胖子和丁思甜都關掉了工兵照明筒,但他倆和老羊皮打量著周圍,個個神色有異,我也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不由得猛然一怔,這地方怎麼那麼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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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14:25

第三十章 精變

  從地道�鑽出來是在建築設施之外,這一點實是出人意料,按逃生地圖所繪,這個出口處,應當有一處規模龐大的植物園,去往主研究樓必先繞過這�,所以當初我們為了不想繞路而行,才決定從下水道走直線通過,難道那俄國人的情報是假?

  此時天已微明,拂曉的晨霧籠罩四野,輕煙薄霧中,隱隱可見隔著一片密林,對面有座矮山,對著我們的那面山體,已經被挖去了一半,殘破的山體截面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山洞,好似一塊生滿了蟲子眼的蘋果被從當中切開,看上去這些洞穴皆是天然生成,我不及細數,但目測估計,至少有不下百個洞口。"

  被挖開的山腰中部,有極高大的巨形石獸露出土中,我們四人對望了一眼,總算知道這地方為什麼叫“百眼窟”了,原來是有座生了上百個天然窟窿的石山,看來以前的猜測全然不對,讓我感到吃驚的不止於此,那石山洞窟的佈局與那猙獰的石獸,讓我想起了不久前聽燕子說起的“鬼衙門”,傳說那地方是通往冥府的大門,誤入之人,絕無生還之望跡,可只知“鬼衙門”的傳說,也知道是在山�的某個地方,卻從沒有人能夠道出此中詳情。

  那俄國人的遺書中也曾提到,說日本鬼子挖出了通往地獄的大門,事實與傳說相印證,原來是著落在此處,這百眼窟就是通往陰間的鬼門關,我本不信世上有鬼,可在這秘密研究設施中一連串的異常事件,也不得不讓人對自己的世界觀產生懷疑。

  胖子也覺得那邊的山坡非常眼熟,盯著看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不就是大號的鬼衙門嗎?咱們在團山子見的比這小多了,估計這�是貨真價實的,你們說那�邊真能通著陰曹地府嗎?我看這事挺懸地……”

  丁思甜所中的蚺毒屬於深神經性感染,而非血液性感染。發作得不快,她雖然發著低燒,但精神倒還健旺,看著那大窟窿小眼的山坡對我和胖子說:“陰曹地府?那些密密麻麻的山洞讓人看了就覺得不舒服,難道你們以前在別的地方見過嗎?那�面是什麼地方?”

  我覺得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必要隱瞞了,就讓胖子把以前的事情簡單對她講了,丁思甜和老羊皮聽罷,臉上均有驚異之情,望山生畏,那大鮮卑女屍�的藏屍洞,竟然還有是陰間入口的這種傳說?日本鬼子肯定是從藏屍洞�挖出了太多的惡鬼,才會弄那樣一座滿是符咒的焚屍爐不斷焚燒。

  我心想又得我找點藉口穩定軍心了,最好的辦法也不外乎是“階級鬥爭,一抓就靈”,於是對大夥說:“咱們在這遇到的一些事情,確實可驚可怖,難以用常理揣測,不過我看世上未必有什麼陰曹地府。有的話那也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歸宿,跟咱們無產階跡沒半點關係,沒必要對[雲深無跡]那山洞過分擔心,再說有這康熙寶刀鎮著,諒那些魑魅魍魎也不敢造次,我看這事絕對靠譜。倒不是因為這刀是皇帝老兒用過的,凡是指揮過三軍或是在戰場上使用過的兵器,本身就帶著三分煞氣,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也都能給擋了。

  這番話倒是將老羊皮說得連連點頭,他很是相信這種說法,可丁思甜突然問我:“那咱們……咱們死後會去哪?天國?地獄?亦或是永恆的虛無?”

  我被問得張口結舌,這件事真是從來都沒想過,只好告訴她說:“什麼永恆的虛無,那屬於典型的階級鬥爭熄滅論,咱們都得好好活著,將革命進行到底,即便是死也不能毫無價值的死在這種鬼地方。”

  這話讓丁思甜稍覺安心,我說完後,讓眾人在原地休息片刻,重新對照地圖,發現並非是俄國人的地圖存在錯誤,而是環境的巨大反差給我們造成了一種錯覺,畢竟平面圖以地下水路為主,地表建築只有個符號標記,我們從排水設施中鑽出來的這個出口,確是曾經雲無那座封閉的植物區,可頂棚早已徹底塌了,四周還能有些殘破牆壁鐵網,掩映在枯樹叢中,穿過這片枯樹叢,在那佈滿洞窟的山坡下,有一片低矮的青灰色建築,那�應該就是主研究樓了,�面有配電室、醫務室、儲藏室、通訊室等等單位,但看上去地面規模要比想像中的小很多。

  那棟樓房�情況不明,想在�面尋找解毒劑談何容易,距離目標越近,我心�的把握反而越小了,眼看著丁思甜眉目間青氣漸重,我知道現在也只有死馬當成活馬醫了,這時丘陵草木間雲霧氣加重,能見度漸漸低了下來,我看准了方向,對眾人把手一招,架上丁思甜,匆匆鑽入了枯木荒草之間。

  枯樹葉子和雜草非常密集,被人的衣服一蹭沙沙作響,驚得林中鳥雀驚飛,發出幾聲淒厲的鳴叫,我拔出長刀在前開道,將過於茂密的亂草枯枝砍斷,從中開出一條路來,草叢�的霧越來越大,加上樹叢的荒草格外密集,走到深雲處時,能看到的範圍不過數步,我不得不慢了下來,以免和其他人在林中走散了。

  正當我擔心因為起了霧,會失去正確的方向,這時眼前出現了一條倒塌的古藤,擋住了去路,我們只好停住不前,這就是生滿荊棘倒刺的觀音藤,是錦鱗蚺棲身之所,我們離開焚化間時那蚺被關在了焚屍爐中,卻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只見這觀音藤生得十分巨大,粗壯處可數人合抱,百眼窟的泥土罕見異常,可滋養屍物,否則這南方的巨藤也無法生長於此,這大概也是日軍防疫給水部隊在此設立研究設施的原因之一。

  倒掉的觀音藤斷得支離破碎,膽這藤實在太大,又生滿了倒刺,想攀爬過去可不容易,我們看了幾眼,望藤興歎,只好準備從兩側草木更為密集的地方繞過去,這時胖子想出一個辦法。我們順了幾件深跡俄國人的衣服,用來鋪在藤上,蓋住那些硬刺,就可以直接的爬過去了。

  我們本就不想從兩側繞路,因為那些區域的古木狼林,犬牙交錯,幾無落足之地,用長刀開路極是艱難,要費許多力氣。一聽胖子這主意還不錯,也難得他有不餿的主意,一直是當即採納,我依法施為,果然很輕易就爬上了橫倒的藤身,由於衣物有限,眾人都必須集中通過,我和胖子先爬上去,然後把丁思甜和老羊皮也拽了上來。

  正準備從對面下藤,老羊皮腳底下突然踩了一空,當場摔個馬趴,將膝蓋露到了墊腳的衣服外邊,立時被觀音藤的堅硬的豎刺紮得血肉模糊,膝蓋上全是骨縫,被藤刺紮到其感覺可想而知,頓時疼得他“啊呀”一聲,倒吸涼氣,就在老羊皮失足滑倒之跡,我想伸手去拽他,可就在那一瞬間,我幾乎不能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了。

  老羊皮背了個包袱皮,�面裹著我們從那俄國研究員房中順出來的雜貨,本來一直是由胖子背負,可由於胖子和我先要為眾人開道攀上藤身,就暫時背在了他的身上,我去拽他的時候,見他背上的包袱中,竟然伸出兩隻白毛蒙茸的手臂,被我的目光剛一掃過去,那手臂“嗖”的一下縮進了包袱。

  當時霧氣朦朧,天光暗淡,絕不是因為有光線照射使得我的眼睛看花了,那雙長滿了毛的白手,同我們在焚化間樓門處所見一模一樣,那次只見玻璃上白影一晃,根本就沒敢仔細去看,但確確實實是見到了這麼一雙人手,雖然下著霧,可眼下畢竟是在白天,而且那一個包袱才有多大的空間,怎麼會伸出兩條胳膊,難道真有幽靈一直跟著我們到此?

  這一路上除了許多驚異莫名之事,例如在焚屍間�被人反鎖住;焚化爐的爐門在黑暗中又被打開了,放出的錦鱗蚺險些要了眾人的命去,還導致丁思甜中了蚺毒命懸一線;走在排水溝的時候,我明明見到背後跟著個模糊的黑影;在那俄國人居住的房間�,被燒掉的僵屍殘骸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桌子上,眾人也差一點在夢中被勾了魂去,這一切的一切,無不表明了有個打算置我們於死地的亡靈,緊緊跟著在我們身後,但我始終沒能找到它,從最初開始就是我明敵暗,十分的被動。

  我萬萬沒有料到,那個想害死我們的東西,不是跟在我們身後,而是更近,他就藏在我們當中的某個人身上,要不是老羊皮無意中滑了一跤,我恐怕還發現不了這個秘密。

  說時遲,那時卻快,我瞅見老羊皮背著的包袱中白影閃動,立刻拽住他的胳膊對老羊皮叫道:“快把包袱扔了!”老羊皮可能是膝蓋疼痛難忍,竟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只是疼得呲牙咧嘴,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心想這事一句兩句也說不明白,而且老羊皮被刺傷了膝蓋,不知傷勢如何,只好先把人拖上來再作理會,但我自己根本拉不動老羊皮,用力一蹬,腳下墊著的衣服脫了扣,加上剛剛眼中所見的那一幕對我觸動極大,用當時流行的話來說:“已經觸及靈魂了”,竟然也從藤上滑落。

  這時胖子和丁思甜也伸出手來,想幫我把老羊皮拽回藤上,但四人都集中到了一側,導致腳下所踩的衣服重心偏移,掛斷了藤上硬刺,四人翻著跟頭一齊從藤上跌落,幸虧橫倒著的觀音藤不算太高,底下又有樹枝和厚厚的雜草接著,這才沒直接摔冒了泡。

  縱然是這樣也摔得不輕,而且掉下來的時候,下墜力道不小,恰好藤下有個倒掉的枯樹,那樹根很大,都是又枯又爛,根莖交錯間形成了一個樹洞,�面是空的,胖子滾落草叢中又砸穿了樹洞上的朽木,我們的身體也跟著又是一沉,重重摔在了樹洞底部。

  樹洞地下都是爛木疙瘩,要不是間接落地,腰可能都要被摔斷了,我好象全身骨頭節都散了架,就聽胖子也哼著叫疼,我正想掙扎著起身看看他們的情況如何,這時頭頂轟然有聲,乾枯脆裂的觀音藤被我們連蹬帶踏,承受不住,也隨即裂了開來,把頭頂堵得嚴嚴實實,頃刻間樹洞中就沒了光亮。

  我在黑暗中叫著同伴們的名字,胖子和丁思甜先後有了回應,雖然摔得不輕,但仗著年輕身子骨結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疼得直冒冷汗。

  我見這二人沒事,把心稍稍放下,讓他們打開身上的工兵照明筒,看看老羊皮是不是也掉進這樹洞�了?怎麼半天都不見他的動靜?樹洞四周沒有任何間隙,底部大約有七八平米大小,面積非常有限,我急於想找到老羊皮,不得上了亮子,就忍著全身疼痛,在樹窟底下摸索起來。

  忽然手上摸到些黏乎乎的事物,好象是鮮血,我心中更是著急,催促胖子和丁思甜快開照明筒,可那兩隻工兵照明筒大概給摔得接觸不良了,怎麼拍打也亮不起來,胖子摸到口袋�有半根蠟燭,只好拿出來暫時應急。

  胖子剛劃亮了一根火柴,忽然有陣陰風一閃,好象有人吹了口雲寒氣,立刻把火柴吹滅了,我們剛才已經感覺出來,這樹洞已被四下�堵的嚴絲合縫,�面空氣不流通,哪來的風把火柴熄滅了?胖子手忙腳亂的又劃著了一根,可還沒等那火光亮起來,便又有一陣陰風把它吹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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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15:26

第三十一章 恐懼斗室

  胖子氣得破口大駡:“誰他媽活膩了往老子這吹涼氣?”丁思甜想幫他劃亮火柴,也沒能成功,因為黑燈瞎火什麼都看不見,我覺得心中忐忑,想去摸插在身後的長刀,可摸了一空,從藤上摔下來,不知道被掛掉在哪里了。

  就在這時,我眼前忽然亮起一對綠幽幽的眼睛,好似兩盞鬼火,對那雙眼睛一看,我全身立刻打了個寒顫,坐在地上急忙以手撐地倒退了幾步,把後背帖在了樹根上,這雙鬼火般的眼睛如影隨行地緊跟著飄了過來,碧綠的目光�充滿了死亡的不祥氣息,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詭異力量,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只要經歷過一次就絕難忘記,我好象不止一次的見過了,上次在那俄國人的房間��,不對……不止兩此,還有在興安嶺那座黃大仙廟中也曾見過,這是黃仙姑的眼晴,那只被胖子換了水果糖遭到剝皮慘死的黃仙姑。

  望著鬼火般碧綠的妖異目光,我忽然想到,凡是貓鼬黃狼等等獸類,在夜晚之時目力極佳,眼中精光不亞於小號燈泡,貓類瞳孔可隨光線變化收縮放大,而成了精的老黃皮子恰好是光線愈暗,目中精光愈盛,上次在黃大仙廟中了那黃仙姑的迷魂法,我們險些吊死在那地窖�面,尤其是在沒有燈火的漆黑地窖�,黃仙姑那雙綠的滲人的眼睛,至今記憶猶新,突然念及此處,那對綠光頓時飄忽閃動,我顧不上再去管它。忙問胖子:“你拿去換水果糖的黃仙姑,最後怎麼樣了?”

  只聽胖子一邊敲打著身上的工兵照明筒一邊答道:“我親眼看見被人剝了皮筒子,怎麼這……”顯然他也見到了樹洞中這雙綠氣盈動地目光,以為是那黃皮子死不瞑目前來索命,饒是他膽大包天,也不免又驚又駭。

  胖子那句話尚沒說完,黑暗的樹洞中,竟然又出現了一對鬼火般的目光,兩雙眼睛忽閃了幾下,就聽對面發出一陣古怪的尖笑。笑聲難聽刺耳,充滿了奸邪之意,聽得人身上雞皮疙瘩一層層的起著,我心想不對,當初只弄死了黃仙姑一隻黃皮子,身邊怎麼冒出兩對綠燈似的眼睛,纏著我們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想起百眼窟入口那個“埋石祭山”的山洞,�面有黃皮子精給女屍勾魂的壁畫,在那個尚未開化巫蔔橫行的時代�,充滿了遠古地圖騰神像崇拜,大興安嶺與相鄰的草原上,有把黃鼠狼視為陰間死神化身的觀點。但自宋朝起,這種風習漸衰,可我有時侯會覺得古人對世界的認識雖然原始,但並不能否認,對於生命與自然的領悟,古代人在某些方面比現代人更為純粹和直觀,黃皮子替死者招魂之事未必空穴來風,只是古人對事件真相的表述角度,以我們地價值觀和世界觀難於揣摩出其中真意。

  我心神恍惚,對於僵屍那種看得見摸得著的威脅,尚能奮起剩勇一拼,可對於死亡後的虛無卻無從著手,甚至從來都沒有直觀的概念,一之間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那四盞鬼火在身邊飄動,心中亂成一團,想要帶著胖子和丁思甜等人奪路而逃,可別說找不到出口了,就連光亮都沒有一絲一毫,空自焦急,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這時掉在樹洞口的那段觀音藤,忽地一墜,向下沉了一截,藤身和枯樹洞口處露出兩道縫隙,外邊雖然有雲霧,但畢竟是在白天,一些微弱的光線隨之漏進了樹洞背部,我們四周地環境狀況,從伸手不見五指變得略微能見到朦朧的輪廓了。

  樹洞中稍稍可以視物,那四盞鬼火和奸邪地獰笑立刻同時消失,我急忙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老羊皮倒在離我兩步遠的地上,他似乎被摔到了頭部,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他生死如何,丁思甜和胖子身邊坐在我的兩側,他們二人也都摔得不輕。

  就在老羊皮的身後,他背著的包袱已經散在了那�,包袱中的事物亂紛紛落在地上,有兩隻長相奇特的黃鼠狼蹲在老羊皮身上,賊頭賊腦的看著我們,一臉古怪的表情,這兩隻黃皮子全身竟沒一根黃毛,遍體雪白好似銀狐,不過黃皮子的臉可沒狐狸那麼好看,既醜且邪,視之令人生厭,而且貓鼬體形特徵明顯,再怎麼變換毛色,也是黃皮子。

  據說老黃皮子每生三旬,後背就會添一縷白毛,這對全身銀毛的黃皮子,不知是活得年頭太多成精了?還是屬於黃皮子中的一個特殊種類,生來即是毛白勝雪?只見這兩隻黃皮子似乎被那突然從頭頂縫隙處漏下來的天光嚇得不輕,伸開四肢半蹲半趴著,尾巴拖在身後。

  我一看這對黃皮子的動作,腦子�如同睛天打個炸雷,頓時醒悟過來,在焚化間的樓門口,玻璃上那兩隻人手,原來是這對黃皮子裝神弄鬼,它們的四肢加上腦袋平貼在玻璃窗上,就如同人的手掌及五指,那條毛茸茸的尾巴,豈不正像人的胳膊?

  我暗罵自己意志不夠堅定,這才真叫疑心生暗鬼,當時竟然讓這倆扁毛畜牲給唬住了,只是不知道這對毛色銀白的黃皮子為什麼想把我們逼進絕境,可從古到今,黃皮子和狐狸是民間公認最為狡猾和通人性的東西,有關於它們修煉成精的事情多得數不清,這並非偶然,實際上這些東西所謂的成精,也並非是能幻化人形,至於狐狸精變成小媳婦,黃皮子變成小老頭之類的傳說,往往是添油加醋的誇大其詞,它們所謂的成精,不過是能通人性,知道人類杜會是怎麼回事,理解和模仿人的衣食住行等等行為舉動,所以有些方術之士時常會說:“人是萬物之靈,這些畜牲過多少劫,遭多少難,最終得了道,也無非才達到了普通凡人的標淮,可惜生而為人之人,卻終不能善用此身。”這種說法,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黃皮子或狐狸能通人心的事實。

  黃皮子能猜人的心思,可我猜不出它們的所做所為和目的動機,感覺最有可能的是,這對黃皮子大概與百眼窟有這某種極深的聯繫,它們將我們逼進焚化間後,又不知從哪溜進樓內,著實給我們製造了不少麻煩,並且一路尾隨,直至那俄國人的密室,也許是出於對“康熙寶刀”這種帶有煞氣的利刃有所忌憚,只有在我們產生倦意神智不清的時候,它才能來害我們的性命,平時只有借刀殺人地鬼域伎倆。

  這些念頭經腦中一轉,便己明白了七八分,正是由於一個突如其來的事件,使我們從觀音藤上落下來,摔進了一個樹洞,而這樹洞又恰好被斷藤擋住洞口,斗室般的樹窟�沒有了任何躲藏空間,這才得以發現它們的行蹤,否則在不知真相的情況下,還不知會被它們跟到什麼時候。

  唯一最有必要,卻猜想不透的一件事,是在我如此提高警惕地情況下,這兩個傢伙究竟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著我們的?這時那兩隻黃皮子賊兮兮地露出腦袋,四隻眼睛不懷好意的忘著我們,被它們這麼一看,頓時想起這一路上擔驚受怕的困苦,我不由得怒上心來,想起文攻武衛時的號召:“拿起筆來做刀槍,集中火力打黑幫,牛鬼蛇神敢動一動,砸碎它的賊腦殼,殺殺殺……”此時再不武衛,更待何時?我殺心頓起,管它是什麼東西,只要不是捕捉不到的幽靈,先宰了再說,免得日後再添麻煩。

  可沒等我伸手,早已惱了胖子,他搶先一步撲了上去,咬牙切齒地道:“實在是欺人太甚,我他媽非把這倆小黃皮子地屎拾捏出來不可…“”胖子量級大,在樹洞�跟一面牆似的,加上他出手又快,在狹窄的樹窟�要擒兩隻黃鼠狼還不容易,可沒想到,他連撲幾次,都落了空,那倆黃皮子也都老得快掉毛了,它們並非躲閃得有多快速,而是似乎能料敵先機,在胖子出手之前,就把方位和時機預料到了。

  胖子腦袋上都見汗了,照這麼下去,被活活累死也抓不住它們,他發起狠來哪還顧得上什麼,拽出南部十四式就開了兩槍,他抬手開槍的動作,快得連我都看不清,而且我記得他在軍區打靶的時候開槍就沒落過空,至少我沒看見他放過空槍,只要槍響肯定有個結果。

  我心想這兩槍就算解決問題了,總算甩掉了一個大包袱,不料胖子兩槍全都射空了,這麼短的距離,這麼明顯的目標,竟然沒有擊中,別說胖子傻眼了,連我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晴,覺得心底生出一陣寒意,那兩隻黃皮子活象兩個來去無跡的白色鬼魁,竟然在明明不可能的情況下躲開了致命的子彈,兩發手槍彈都象飛蝗般釘進了樹根�面。

  胖子還以為是這破槍出了問題,在震驚中微微愣了個神,其中一隻黃皮子借這機會到他面前放了個屁,我和丁思甜都在胖子身後,視線被他的身體遮擋了,只見一股綠煙撲面,樹洞�頓時奇臭無比,胖子更是首當其衝,熏得臉都綠了,王八盒子也不要了,滾倒在老羊皮身邊咳嗽個不斷,雙腿在地上亂蹬,兩隻黃皮子躲在角落�眼神閃爍,一臉的陰笑。

  我看到黃皮子那邪氣逼人的眼睛,立刻明白了,這兩雙眼似乎能夠看透人心,逼視靈魂,好象自身的一舉一動都能被對方猜到,在我們插隊的山�,常常會聽說成了精的黃皮子不僅能攝魂,還能通魂,也就是類似於現代人所說的讀心術和催眠術。

  但成了精的黃皮子,能讀取人心到什麼程度,就沒人說得清楚了,也許它只是通過人眼中的目光產生心電感應,預先猜測出人類的一舉一動,要說得更邪性點,甚至真有可能把人心看透,也慢說是七情六欲,就連五臟六腑大腦小腦�邊想什麼都能被它看穿。

  我恍然大悟,正是因為這對黃皮子能通人心神,所以即使跟在我們身後,它也能遁於無形無跡,而且它們想方設法的給我們製造精神負擔和心理壓力,因為人的精神狀態越差,就越是能被它們鑽了空子,那具俄國人的僵屍,被我們燒剩一堆殘骸,它們還偷偷將屍骸擺在桌上,這樣即使沒能在睡夢中殺死我們,也會讓我們誤以為其在鬧鬼,從而變得更加緊張。人的神經都有其極限,過不了多久,不用它們下手,我們也差不多精神崩潰了,其用心何其毒也,想到這對扁毛畜牲心機之雲深,比人心還要狡詐,我不禁感覺全身發涼。

  這時丁思甜見胖子被臭屁嗆得厲害,忍著樹洞�的臭氣想去扶他,我卻知道這黃皮子屁雖然嗆人,還沒有致命的危險,這時候正是僵局。黃皮子暫時無處遁形,想直接弄死我們根本不可能,我們的行動[雲深無跡]和想法都能被它們預先知道,自然也奈何它們不得。雙方都在等待出現至對方于死地的時機,這種情況下千萬不能冒然行動。我正想阻止丁思甜靠近,可我比不得黃皮子料事神機,發現她的舉動時己晚了半步,丁思甜的手剛抓住胖子的胳膊,就見那對銀白毛色的黃皮子目中精光一閃,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地老羊皮突然從起身,他眼中呆滯無神,可兩隻手象鐵鉗子似地直朝丁思甜脖子上插去。

  我看老羊皮目中半點神彩也無,知道他八成是被黃皮子攝了魂去,人的神智一旦失去,比如昏迷或者睡眠、精神失常等情況,便會靈台冥滅,這就好象中了催眠的魔障一樣,既不知道疼痛,也不認得同伴,而且這樣失了心的人力量奇大,要是讓他把手箍在丁思甜的脖子上,立刻就能被他把頸骨插斷。

  我見丁思甜勢危,只好放棄了敵不動己不動的戰術,伸手推開老羊皮的胳膊,老羊皮全身肌肉神經僵硬異常,力量奇大,我使出全身之力,才將他推倒,由於地形狹窄,我和老羊皮、丁思甜三人都滾倒在地。

  我從觀音藤上跌落,摔得全身筋骨欲斷,剛剛推倒老羊皮動作太猛,牽扯得全身又是一陣奇怪疼,我倒地之時,順勢往那對黃皮子待的角落看了一眼,只見它們蹲在稍遠的一段樹根上,正瞪著眼晴狠狠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我這時靈機一動:“黃皮子奸滑陰險,若真是以眼睛來預知我們的行動,只要蒙上眼晴就可以了。”但隨即便認定此計絕不可行:“我們若是目不見物,都跟瞎子一般,更是拿它們沒角辦法了,不過……”

  腦中剛剛閃出一個念頭,就聽長刀出鞘之聲在耳邊響起,原來老羊皮摔倒在地,正好是那把康熙寶刀掉落的位置,他悶不吭聲地抽出刀來,對著丁思甜心窩便刺。

  丁思甜本名叫做丁樂樂,後來憶苦思甜時期才改地名,我一直都覺得她的本名更適合她,愛說愛笑,能唱能跳,雖然後來有參加紅衛兵的經歷,也並沒有把她培養成一個其真正正敢於鬥爭善於鬥爭[雲跡]的戰士,她骨子�還是個文藝女孩,哪經歷過面對面地真殺真砍,而且對方還是她很熟悉的貧下中農老羊皮,那個平時和藹沉默,會拉馬頭琴,處處護著她的老羊皮,竟然跟變了個人似的,拔刀狠刺,一時間嚇得丁思甜目瞪口呆,加上發著低燒身體虛弱,竟連躲閃這致命的刀鋒都給忘了。

  我見丁思甜愣在當場,冷氣森森的一抹寒光刺到面前竟然不知閃躲,想攔那失了心的老羊皮是攔不住了,只好合身撲去把丁思甜再次向側面椎開。

  老羊皮手中長刀猛遞向前,擦著我的肩膀插進了後面的樹根,刀鋒一拖,我肩膀的衣服和皮肉全被劃破了,血流如注,我顧不上流血和疼痛,為了防止老羊皮再以刀傷人,急忙扣住了他持刀的雙手,可老羊皮並不抽刀,而是雙手下壓,插進樹根一寸有餘的長刀,由直刺轉為向下切落。

  我知道這長刀要是壓下來,不僅身後的樹根,我和身前的丁思甜都得被切做四段,只好和她拼了命地以肩膀和雙手,接住下壓的刀鋒和刀柄,我們雖已使出全力,可那柄長刀仍然一點點切了下來,我們攥住刀口的手都被割開了口子,鮮血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也順著刀柄淌在了老羊皮的手上,在兩隻黃皮子的獰笑聲中,樹洞�奪刀的三個人全變成了血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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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26:15

第三十二章 讀心術

  老羊皮戳在樹根上的長刀,切住我的肩膀向下壓來,我半坐在地上後背倚住樹洞,身前被丁思甜擋住,倉促之餘,只好一隻手攥住刀鋒,一隻手隔著丁思甜去托老羊皮握刀的雙手,但這根本就是徒勞之舉,康熙寶刀一點點壓了下來。

  丁思甜也想幫我托住刀鋒,以求二人能從刀下逃出,可一來她力氣不夠,二來這狹窄的樹洞間沒有半點周旋的餘地,我的腿也被丁思甜壓住,想抬腳將老羊皮蹬開都辦不到。

  樹洞�只剩下因為緊張與用力過度而咬緊牙齒的磨擦聲,這時被黃皮子把臉都熏綠了的胖子,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見我和老羊皮等人渾身是血地扭打在一起,兩眼頓時充了血,生出一片殺人之心,他的南部十四式手槍不知掉哪去了,從地下爬起來的時候,手邊剛好碰到老羊皮那杆獵銃,順手抄將起來,對準那失了心的老羊皮就要打。

  丁思甜見胖子要下殺手,大概是想要出聲阻止,但此時身處鋒利的刀刃之下,一身都是鮮血,緊張得喉嚨都僵了,空自張著嘴發不出半點聲音,巨大的精神壓力終於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而我此時心中也極是焦急,明知胖子只要撲倒老羊皮緩解我們的困境便可,想要出言制止,但我和丁思甜的處境差不多,使出全身的力量檔著壓在肩頭那柄長刀,身體已經完全感覺不出疼痛,整個人處於一種一觸即潰的狀態,神經繃到了極限,想說話嘴不聽使喚,除了咬牙什麼也吐不出來。

  老羊皮完全變成了一具沒有心智的行屍走肉,但那倆成了精的老黃皮子見到胖子的舉動,目中精光大威,老羊皮好像受到某種感應,就在胖子剛剛舉起獵銳之際,突然抽刀回削,“喀察”一聲,寒光閃動,胖子手中的獵銃銃口,被齊唰唰斬斷。

  胖子見獵銃斷了,發一聲喊撲到老羊皮身上,老羊皮以康熙寶刀切斷獵銃,也是傾盡全力,長刀順勢砍在了側面地樹根�,急切間難以拔出,被胖子一撲倒地,他張口咬住了胖子的側頸,頓時連皮帶肉扯去一塊。胖子仗著肉厚脖子粗,而且他越是見血手底下也就越狠,按住老羊皮,二人扭做了一團。

  胖子往常同人滾架,一向罕逢對手,因為基本上很少能有人跟他處於同一量級。我記得在小時候胖子沒有現在這麼膀的一身橫肉,也從來沒人稱他為“胖子”或“小胖”,在小學一年紀的時候,他得了腎炎,我們那時候,醫院腎炎的治療手段,完全靠吃藥,連針都不打,他在吃了那種治療腎炎的藥物後,病是好了,可身體隨即就胖了起來,不過那個年代“胖”絕對是好現象,從來沒聽說過那時候有人要減肥,胖是富態,是健康,那時候的姑娘們也都想嫁給胖人,不象現在的趨勢是“窮胖富瘦”,而且胖子自從身體胖起來之後,得到了很大實惠,以前光是人狠嘴狠,跟年紀大的孩子碴架就要吃虧,可自打胖了之後,提升了量級,更是逮誰欺負誰,看誰不順眼就揍誰,他的那手絕招人體加壓器,把對方撞倒了,然後他自上而下伸開四肢舒展著砸下去,更是令周圍各個學校各個年級的孩子們談虎色變。

  可胖子雖然仗著身強力壯和一股血勇的渾勁,卻一時制不住老羊皮,老羊皮已是心神全失,目光呆滯,就象條瘋狗似的,張口亂咬,兩手跟鐵鉗一般,只要被他揪住了就死死不放,指甲深陷入肉�。

  我剛才險些做了刀下鬼,肩膀上的刀傷不輕,但還有知覺,應該不至於傷了骨頭,老羊皮這一抽刀,算是稍稍得以喘息,趕緊扯塊衣襟紮住血流不止的肩膀,這時見胖子和老羊皮糾纏在一處,實以性命相拼,照這麼死磕下去非出人命不可,而且老羊皮神智不清,要是一旦出了什麼意外,被胖子誤傷了他的性命,回去須是不得交代。

  當然這一切皆是那兩隻老黃皮子從中搗鬼,老羊皮不過是因為摔暈了過去,從而成為它們借刀殺人的工具而已,但一時半會兒很難想出辦法對付能讀取人心的黃皮子,於是我就準備動手,協助胖子按住老羊皮。

  我爬前一步,剛對著老羊皮伸出胳膊,就覺得臉側太陽穴上的頭皮一緊,被人從身後扯住了頭髮,人的頭髮都是按頭頂旋生長,頭頂後腦和兩側地頭髮,各有其生長流向,要順著頭髮生長的流向揪扯還好說,可我當時正趴在地上探身向前,被身後伸過來地那只手扯住頭髮向上提拉,差點把頭皮給扯掉了,這一把頭髮揪得我疼徹心肺。

  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扯住了我的頭髮,肯定是剛才昏倒在地的丁思甜,她也被黃皮子制住了心神,已經變得敵我不分了,我並不知道老黃皮子這邪術的底細,不過以理度之,它僅能控制住昏迷狀態下的人,似乎與民間控屍術相似,那是一種給屍體催眠的異術,聽我祖父講在我們老家鄉下,解放前就有類似的巫邪行為,人處在睡眠狀態下反倒不會為其控,而是直接能被其攝去魂魄,大概是出於昏闕狀態下人身三昧真火俱滅,而睡夢中頭頂肩膀三盞真火微弱之故,我們在黃大仙廟碰到的“黃仙姑”,跟這對全身雪白的老黃皮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倆黃皮子道行太大了,根本沒有弱點可尋。

  現在我們的一舉一動,無不被那黃皮子事先料到,根本傷不得它們半根毫毛,而且我們四人中已有兩個迷失了心智,幾乎人人帶傷,有人死亡只是遲早的事情,不管怎麼掙扎惡鬥,流血的也都是己方同伴,根本毫無勝算。想到這些不免使我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地絕望恐懼之中,甚至有些喪失繼續抵抗的信心了。

  但這念頭很快就被疼痛打消了,身上越疼心中越恨,狠勁發作決定拼到底了,我只覺頭上被丁思甜扯得火燒火燎一陣巨疼,來不及去掰她的手,只好順勢把頭側起,以求減緩頭皮的疼痛。剛把頭部側過來,太陽穴上突然傳來一陣冰冷地金屬觸感,丁思甜不知在什麼時候,把掉在地上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撿了起來,我頭向側面一偏,太陽穴剛好被她壓下來的槍口頂個正著。

  我心頭一緊,想不到我的父輩們八年抗戰,好不容易取得了勝利。都到今天了,眼看著世界革命都要成功了,我卻被日本人造的南部十四式打死,而且還是我的親密戰友丁思甜開的槍,這種死法真是既窩囊又悲慘,總是在不經意間殺你個冷不防,總是往你最不希望地方向發展,在那一瞬間我問自己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從那冰冷堅硬的槍口戳在太陽穴上,到聽得扣動板機的動靜,這一刻實際上僅僅一兩秒鐘,可在我感受起來,卻是異樣的煎熬漫長,時間和腦海中的混亂思緒仿佛都被無形得放慢了,變作了一楨一楨的紅色慢鏡頭畫面。

  四周的聲音也仿佛都在聽覺中靜止了,耳中只剩下那王八盒子板機的聲響,死一般漫長的等待過後,就連這聲音也突然消失了,板機沒有扣到底,那只模仿魯格系手槍設計,但構造上存在先天不足的“南部十四式”,加上剛剛又被胖子重重摔了一下,竟在這性命攸關的一瞬間卡殼了。

  王八盒子是公認的自殺槍,因為在戰場上槍械卡殼就等於自殺,可頂住我太陽穴的這把槍卡殼,則相當於救了我的性命,剛才沒來得及害怕,這時候也顧不上後怕和慶倖了,我抬手抓住槍口,想把丁思甜從身後扯倒。

  不料丁思甜在身後照我肩膀的傷口狠狠搗了幾拳,我的傷口剛才匆忙中隨便用衣服包紮住了,但根本就沒能止血,被她從身後打中,頓時疼入骨髓,鮮血透出衣襟,將整個肩膀都染紅了。

  那邊的胖子也正好把老羊皮壓住,老羊皮嘴�還死死咬著胖子的一塊皮肉,瞪目欲裂,拼命地在掙扎著,不過他一聲不吭,而且這時,我們四人已是全身鮮血,都跟剛宰過豬似的,誰也看不清誰的臉了,這情狀顯得極是恐怖。

  樹洞角落中的兩隻黃皮子,都伸開四肢順著樹根爬到洞頂,顯然是擔心洞中這場血淋淋的惡鬥會波及到它們,於是儘量躲在稍遠處,貼在老樹乾枯的樹皮上,扭過頭來幸災樂禍地盯著這邊看,眼中妖異惡毒的綠光盈動流轉,我一邊忍痛按住丁思甜,一邊抬頭望了那對黃皮子一眼,被那綠光一攝,那種身心俱廢的感覺再次傳遍了每一根神輕。

  我不敢再去看那黃皮子的眼睛,心中卻早已經把黃皮子祖宗八輩罵了個遍,現在血流不止,已經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了,如果再不儘快解決這場危機,就絕無生還的希望了,我一直認為黃皮子的攝魂與讀心之術,都是通過它們的眼晴干擾人心,只要設法使它們的眼睛喪失視力,我們便可擺脫目前的窘境。

  我瞅個空當,抓了一把地上的泥沙,對著那對黃皮子撒將出去,樹洞上白影閃動,黃皮子早已躲開,可我原本也沒指望一把沙子便能奏效,只是希望借機擾亂它們的行動,使我和胖子能騰出手來對付它們,雖然這倆老黃皮子能預先對人的行動作出判斷,這樹洞內地形狹窄,如果我和胖子同時動手,利用地勢也許會有機會擒住它們。

  兩隻狡詐的黃皮子似是識破了我的念頭,帶有幾分嘲弄的向我靠近過來,我心�罵著:“扁毛畜牲,欺人太甚了。”但明知就算伸手過去捉它們,不管動作如何隱蔽,也只會撲空,只好視做不見。

  這時胖子已用褲腰帶反紮了老羊皮的雙手,見我按住了丁思甜,便想過來相助,可他剛一起身,被反綁住的老羊皮也跟著猛然站起,一個頭錘撞在胖子的腹部,胖子猝不及防,而且別看老羊皮幹乾巴巴一個瘦老頭,但喪失了心神,也不知哪來的那麼大勁,現在即使有兩三個大小夥子也未必能按得住他。

  這一頭撞得結結實實,胖子被他撞得四仰八叉向後仰倒,後背隨即重重撞在了樹幹內壁上,好象是倒了一面牆似的,震得樹洞�一陣晃動,卡在洞口的觀音藤也跟著又掉下來一塊,這僅剩半截的空心老樹樹洞邊緣,與古藤間的縫隙再次加大,洞底的能見度也提高了許多,那縫隙雖大,但是由於藤身上有許多硬刺,就算是體形如貓的黃皮子也爬不出去,它們和我們仍然是處於一個幾近封閉的狹窄空間之內。

  在這一片混亂中,我突然發現隨著樹洞內光線變得越來越亮,那兩隻黃皮子卻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嗖地一下快速溜到仍然漆黑的角落中,但它們那鬼火般的眼睛,卻已經暗得多了,不再那般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我心中頓時一片雪亮,原來這對老黃皮子怕光,光線越強,它眼中的鬼火就越暗,被我按住的丁思甜漸漸安靜了下來,極可能是因為光線的變化,使黃皮子控人心魂的力量減弱了,我手腳越來越軟,但知道這良機天賜如同絕境逢生,若不趁這機會宰了這對扁毛畜牲,怕是永世都不得安生。

  我想到此處,顧不上血流不止,抬手抓住斬在樹根上的長刀,正要用力拔出刀來,去乾淨俐落地宰了那對老黃皮子,可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面並的兩隻黃皮子竟然全都不見了蹤影,頭頂的觀音藤再次下墜,這次倒將漏下光線的縫隙擋了個嚴實,樹洞�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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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27:10

第三十三章 千年之綠

  我的手剛握住長刀,就覺得眼前一黑,我還以為是失血過多造成的,但隨即發覺是壓在洞口的觀音藤落了下來,樹洞�再沒半分光亮,這時老羊皮和丁思甜都像是突然泄了氣的皮球,萎頓在地一動不動,我趕緊和胖子打聲招呼,讓他摸到火柴燒件衣服照亮,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兩隻老黃皮子怎麼就不見了?

  胖子點燃了一件俄國人的衣服,煙薰火燎中把樹洞再次照亮,只見洞內被鮮血濺得點點斑斑,老羊皮和丁思甜都橫臥在地,上方的觀音藤將兩隻黃皮子血淋淋地卡在樹洞口,可能是這對黃皮子懼怕康熙寶刀的煞氣,長刀被神智清醒的人一握,它們先自慌了三分,加上我已看出黃皮子擾亂人心的鬼眼,是隨著光線的變化而由強到弱,它們更沉不住氣了,打算從觀音藤的縫隙中先逃出去、想不到觀音藤被它們一拽,藤上的硬刺剛好將其卡在洞口,刺得全身體無完膚,雖是一時未死,卻也是遍體鱗傷,鮮血把全身的白毛都染紅了。

  我看明根苗,心想這黃皮子畢竟是扁毛畜牲,得勢之時猖枉以極,一旦被人識破鬼域使倆,便恢復了黃鼠狼的本性,立刻奔躥逃命,其實我們當時完全處在下風,黃皮子若是能再把剛才的局面僵持一時半刻,還未知鹿死誰手。

  胖子的脖子被老羊皮連皮帶肉咬下一塊,流了不少血,他也不去理會傷口大小,只是疼得他暴跳如雷,憋了一肚子邪火沒地方發洩,見那兩隻黃皮子卡在樹洞口,立刻過去扯下一隻,那黃皮子被觀音藤紮得半死,這時被人捉住絲毫反抗不得,胖子一手揪住黃皮子的小腦袋瓜,一手攥住它的身體,雙手交叉著往兩邊反復扭了幾圈,喀吱吱幾聲骨髓斷裂的清脆響聲,那只老黃皮子的腦袋就被胖子從胖子上硬生生扭了下來。

  胖子還覺得不解恨,扔掉黃皮子的屍體在上面跺了兩腳,又捉住剩下的那只,按在康熙寶刀的刀鋒上狠狠一拖,將它從中間活活割成了兩半。

  樹洞�滿地都是鮮血,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黃皮子的血了,我見終於宰了這兩隻如鬼似魁地老黃皮子,身上如釋重負,支撐精神的求生欲望徹底瓦解。胳膊腿都象灌滿了鉛,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一動也不想再動,頭腦中昏昏沉沉的陣陣發漲,盼望著能立刻倒在地上睡去,但我知道這還遠遠沒到鬆懈的時候,現在要是昏過去了,沒止血的傷口流血不止,就足能要了人命。

  我和胖子沒敢怠慢,也顧不上死�逃生的慶倖,趕緊看了看老羊皮和和丁思甜的傷勢,丁思甜臉上暗青之色凝結,情況十分危險,而老羊皮似乎在剛才和胖子的劇鬥中傷了內臟,口角鼻孔都在流血,我們人來沒有就會過這種情況,不知道如何著手,心中都很慌亂,商量了幾句,沒有太好的辦法可想,我跟胖子說:“必須想辦法儘快找些枯的化香草來生火,先處理外傷,用草灰止血。”

  胖子用刀切開擋住洞口的觀音藤,這附近雜草甚多,其中不乏非常普遍的化香草,我們跟獵戶們進山打過獵,知道這種化香草可以止血,有些野獸受了外傷流血不止,就會找到附近的化香草草叢反復滾蹭,不久傷口就能癒合止血,屢驗不爽,此草生於陰濕之山地,高可七八寸,每叢都是奇數,長成羽葉形狀,尖長柄長,秋冬之交顏色由綠轉紅,草頸有細鱗如松球,焚燒成灰燼止血治傷效果頗為顯著。

  我們化草止血,將那幾件俄國人衣服中乾淨的部分扯成條,裹紮身上傷口,我肩上刀傷不輕,所幸深未及骨,止了血就不用擔心了,胖子頸上疼口面積大,而且是用牙咬的,傷口參差不齊,敷上草灰裹上之後,仍然往外滲著血,疼得他不住吸著涼氣。

  沒過多久,老羊皮也先醒了過來,他是老而彌堅,傷得雖是不輕,卻還能動彈,吐了幾口嘴�地血沫,見到四周都是血跡,臉上儘是茫然若失的神色,完全不記得跌進樹窟後都發生過什麼事情。

  我看丁思甜有只手因為握著刀鋒,被割出了很深的口子、傷口象孩子嘴似地往外翻翻著,只好咬牙撒了一把碳火草灰,然後給她裹上布條,丁思甜本來昏了過去,但劇疼之下又醒轉了過來,額頭上滲出黃豆大的汗珠,她看我和胖子都為她擔心,強忍著疼對我說:“用化香草能治療傷口嗎?人民才把你培養到高中畢業,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是不是在哪接受過秘密的特務訓練?”

  我和胖子見丁思甜還有心情說笑,都覺得安心不少,但外傷好治,內素養難除,再不幫她驅除身上的蚺毒,不久便有性命之憂,胖子修好了兩隻工兵照明筒後,四人互相攙扶著艱難地爬出樹洞,這片區域名為百眼窟,想必類似的地洞樹窟不在少數,可這毫不起眼的枯樹洞,剛剛險些成了我們葬身的墳墓,想起來就讓人覺得後脖子冒涼氣。

  不過若不是這番惡鬥,那兩隻老黃皮子還不知會設下什麼陰毒辦法,來謀害我們的性命,而且它們始終躲在暗處,其手段著實叫人防不勝防,雖然眾人差一點就全折在樹洞�,可畢竟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不過我們一時也無暇去過多考慮其中的利弊得失,只有一步一蹭,在林中變幻不定的迷霧中繼續向前。

  路途漸上漸高,離那觀音藤的位置落差雖不到數十米,但霧氣已薄,能依稀見到四處山口,南側山口霧最重,好似積了半山白雪終古不化,北側林中遍地樹窟,有的被枯枝敗葉遮擋,有的直接就能看見漆黑的洞口,人落其中便有滅頂之災。

  兩側多有古松林和喬生長,皆是棟樑之材,樹皮厚至半米,色如瓊脂,脂似雲霞回波之跡,聽人說萬年古松皮才可生出霞雕刻胭脂繡,看這古松林形勢,比起我們在大興安嶺所見到的最老的林子來,可能還要古老得多,恐怕真是生於洪荒之未開。已越萬年才能長成這般氣象,這片古老的土地不知道蘊涵著多少秘密。

  在西北側的丘陵崩塌了一大抉,露出一片漆黑的大洞口,山前有被水沖毀的跡象,洞口有灘殘水,冰冷清澈得讓人恍惚,呼倫湖以南有許多交錯縱橫的地下水洞,可能那�就曾有這樣一條地下水脈,龐大的地下排水管道,就是用來使水脈改路,以便日軍能順利挖掘北面的山丘。但由於某種原因,水路被堵爆發了山洪,席捲了這片古松林,其中地錦鱗蚺也許就是趁著漲水的機會逃出去的。

  日軍研寬所中最主要的設施大部分都被水淹過,那片蟲眼般洞窟密佈的山坡下,就是一座兩層建築的寬闊樓房,林草掩映之中,冰冷的磚石樓房沒有半點生命跡象,陰森得如同墳地,我當先推門而入,舉著照明筒往�面掃了掃,牆上掛著一些塌灰,地上有幾具橫倒豎臥的死屍,死狀極為可怖,死者身上全都生出鳥羽獸毛,都和我們在地下室見到的俄國人相似,但死得卻不那麼從容,顯然在生前經過了一番痛苦地掙扎,牆上還有指甲抓出的印痕。

  我估計這些人的死亡,極有可能同從山�運來地銅箱子有關,可能在開啟銅箱的一瞬間,發生了什麼非常可怕的事情,所有地活人都死了,不過百眼窟附近依然有大量的蚰蜒和野鼠,看樣子也都是從研究所�逃出去繁衍下來的,為什麼那些動物沒有全部死亡?難道那銅箱中的東西只能使人類死亡?不管怎麼說,我們能活著走到這�,就說明那銅箱帶來的災難已經過去了,這點倒不用過於擔心,其實就算擔心也沒什麼用,該來的早晚要來,甚至已經來了而我們還沒察覺到。

  我不再胡思亂想,對門外的三個同伴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這樓中一切安全,可以進來了,胖子背著丁思甜,老羊皮跟在後邊扶著,三人進樓一看有這麼多死屍,也都乍舌不下,我對他們說這不是僵屍,沒什麼可擔心的,死屍的屍變都和百眼窟特殊的環境有關,這�很可能是風水學上所說的龜眠之地,至於從科學的角度來說是什麼原因,在那會兒我是說不清的。

  走廊�的屍體越來越多,我們這輩子加起來也沒見過這麼多屍體,而且這些人死得實在太過蹊蹺,究竟什麼樣的東西能無影無跡地殺死這麼多人?我們不免懷疑也極有可能發生了細菌洩露之類的事故,才導致這�變成了死城。

  從那俄國人的遺書中我們得知,利用百眼窟內的某種物質治療蚺毒,是這座日軍研究所的重要課題之一,這也是救丁思甜性命的唯一希望所在,我們也需要在這�找些傷藥,我看丁思甜昏昏沉沉的,擔心她毒氣攻心從此一睡不起了,就不斷跟她說話,讓她千萬別睡著了。

  但我並不知道這樓中是否真有解毒劑,有的話又存放在什麼地方,要顧著四下�尋找,只好把這任務交代給老羊皮,老羊皮不擅說話,只好讓他給丁思甜唱歌,反正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丁思甜保持清醒,老羊皮只好唱起酸曲:“騎白馬,挎洋槍,三哥哥吃了八路的糧,想要回家看妹子,呼兒嘿悠,打日本來顧不上……”

  老羊皮的聲音蒼涼悲憤,在寂靜的樓道�聽起來格外動人心魄,我心想還不如不讓這老頭唱呢,什麼叫鬼哭狼嚎?這分明就是鬼哭狼嚎啊,不過刺耳的歌聲確實能讓人精神為之一振,丁思甜的神智也隨之清醒了幾分。

  我們在樓中一層層的仔細尋找,可這樓中僅有病體病樣和各種人體器官標本,以及那些死狀殘酷的屍骸,各個房間也僅有數宇作為標記,最後一路轉到了地下室,這�防腐藥水的氣味濃重,經久不散,建築設施的地下部分都是冰冷肅穆的水泥地,空氣透骨的涼,在主要通道的盡頭處,是一道黑色的大鐵門,門後似乎是個儲藏室,各種物品排列在架子上,地上擺著許多帶有編號的木箱。

  我想看看�面有沒有藥品,跟胖子倆人在其中四處亂翻,在工兵照明筒光線的晃動中,忽地瞥見貨架深處有抹陰森詭異的綠光,我以為這附近還有其餘的黃皮子,頓時緊張起來,由於右肩有傷,只用左手提了刀快步過去查看。

  這一看才發現,卻原來是在這庫房�面有口銅箱,銅體趁著地下室中的陰氣,被手電筒一照,顯得翠潤欲滴,綠可盈骨,箱體純青猶如鋪翠,胖子和老羊皮也看個正著,都是啊呀一聲,驚為天物,他們還以為這箱子是翠玉的。

  但我知道這口箱子雖然一絲銅色也沒有,但它卻不是玉的而是全銅的,以都我家有個小巧的青銅朱雀,那是我祖父當年收藏的古物,後來當四舊給破了,我聽他說過如何觀銅,但當時沒太在意,也不知記得是否準確,據說銅器墜水千年,則變為純綠而且色瑩如玉,未及千年,或者器物厚重巨大,就會變得綠而不瑩,銅身上各處蝕斑也如以往,那是因為銅性尚未散盡,其重只能減三分之一。

  若是銅器被水泡土埋,自身的銅性為水土蒸淘殆盡,則不見銅色,惟有翠綠徹骨,或遍體翠綠中存有一線紅色如丹,叩之有銅聲,也是非常罕見的古代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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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27:53

第三十四章 編號是“0”

  不曾入水土的古銅器,在人間流傳至今,都是紫色而底部生朱砂斑,甚至這些斑塊已經變得凸起,如上等辰砂,放在大鍋�以沸水烹煮,煮得時間越久,斑痕越是明顯,如果是假貨,這麼一試,斑痕就能被煮沒了,所以甚是容易區分。

  我見這口銅箱透骨晶瑩,用工兵手電筒一照,薄光流轉顯得好象都快透明了,便猜想這極可能是一件埋藏於土下,或是從水中打撈出來的上古之物,難道這就是黃大仙廟下的那口銅箱,僅就我所聽到的,關於此物的傳說就已很多,但似乎沒一個能說清楚的。

  想到這不禁出了一會兒神,胖子覺得好奇,抬手就想揭開箱子看看,我心�其實也想看個究竟,但知道這不是兒戲,天知道�面藏著什麼禍端,於是趕緊按住銅說:“咱們先找藥品要緊,這四舊破破爛爛有什麼好看,別忘了這研究所�那麼多人都死得不明不白,這東西不碰也罷。”但是我將手下意識地按到銅箱上,卻感覺那銅箱甚輕,一按之下竟推得晃了一晃,這說明�面是空的,從中放出來的東西,也許至今還留在這樓中。

  我按著那口青翠砌骨的銅箱一晃,那銅質早在水土中蒸淘盡了,留下的銅骨只有曾經的數分之一,所以著手甚輕,感覺�面空蕩蕩的,根本就什麼都沒有,這倒不出所料,日本人找泥兒會地胡匪挖那古物出來。自然不是密封著存起來,肯定一到手就被開啟了。

  研究所中有大量的橫死之人,從俄國人的遺書上判斷,這�發生重大事故,恰好是在泥兒會把銅箱從山�運來之後沒多久的時候,雖然並不能確定這些人的死因與之有關,但多半脫不了干係,雖然這樓中一切寂靜。想害我們性命的黃皮子也己經被收拾掉了,可我們畢竟還要在此逗留一段時間,萬萬不可大意了,也許這空箱子中會剩下什麼線索,查看明白了,也好讓我們今後不管遇到什麼,都能事先有個心理準備。

  想到這我沒再阻攔胖子,讓他把箱蓋揭開,舉著工兵照明筒往�照了兩照,確實空無一物。在箱底只殘留下些黑色的木屑,我們對望了一眼,相顧無言,猜想不出這�面究竟有什麼名堂?胖子順勢把銅箱踢到一邊,我們還想在這庫房中繼續找找有沒有藥品,於是讓丁思甜坐在門口的木箱上暫時休息,老羊皮也留在那看著她。

  老羊皮真地很實在,栽剛剛讓他給丁思甜唱歌提神,他到現在還在哼哈地唱個不停。在他那:“騎白馬,跑沙灘,我沒有婆姨你沒有漢,咱兩個捆作一嘟嚕蒜。呼而嘿悠,土�生來土�爛……”的嘶啞白馬調曲聲中,我和胖子舉燈搜索,拆開了一個又一個的木箱,可�面的東西全都讓我們大吃一驚。

  最奇怪的東西。是我發現有個箱子�裝著一個黑色木匣。匣中有一隻疏璃瓶,瓶體瑩潤如新。但看起來是件古物,那瓶中儲了一個青色的大骷髏頭,瓶口僅有七八釐米,而那骷髏頭的直徑卻接近三十釐米,不知道是從哪裝進去的,也無法知道這瓶子是用來做什麼的。

  還有一隻黑色的古瓦罐,罐身刻滿了各種古老地中國符咒,看上去平平無奇,但保存封裝得極為妥善嚴謹,似乎極為貴重,這瓦罐讓我想起以前聽說過的一件事,解放前有個在北京收購古玩的商人,有一次在鄉下收購古董,無意中從一鄉農家收得一隻黑罐,上面刻有許多古篆,看起來像是符錄咒言,當時並沒有花太多的錢,只是在收別的古玩時搭著收來的,但這古罐造型樸實無華,顏色甚黑,雖然看不出年代出處,但那古玩商極是喜愛,也不拿去出售,而是自己收藏起來,放在家中儲滿了清水養花。

  有次嚴寒,天冷得滴水成冰,當天古玩商生意繁忙,就忘了把瓦罐中的水倒淨,事後想起來,還以為那黑罐會被凍裂,想不到轉過天來再去看的時候,院子�凡是有水的地方全凍住了,唯獨著漆黑地瓦罐沒事,古玩商覺得甚是奇怪,於是重新倒進去水再次試驗,仍然是終日不凍分毫,甚至在冰天雪地中把手指探罐�,就可以感覺出�面的水都不是涼的。

  這古瓦罐中如果注入熱湯熱茶,在一天之內也都像是剛剛在爐子上燒開的,從那開始,商人才知道這是件寶物,珍惜無比,後來有次喝醉了,無意將那古瓦罐從桌上碰掉地上,碎為數片,發現瓦片與尋常陶器間沒有什麼區別,但是有個夾層,也就是兩層罐壁,在夾層中刻著鬼工催火圖,那鬼工青面鐐牙,執扇引柴燒火,刻畫得極是精美細緻,那工藝好采不是人力可以雕琢出來地,只能用鬼斧神工來形容,但當時沒有人能說得清這古瓦罐到底是什麼年代的產物。

  聽說到後來有種說法,稱這種外鑿咒文內刻陰鬼的器物,都是湘西辰州秘制,工藝早就已經失傳了,現在能見到的,幾乎沒有完整成型的,有殘片之類也儘是從古墓�出土地,當時我把這事完全當成故事來聽,以為這就跟那個寶葫蘆地故事性質差不多,可在這�見到這瓦罐,竟與那道聼塗説的民間秩事非常相似,稽古證今,一一吻合,看來古人地工藝和智慧確實有許多都己失傳,只有令現代人佩服的份了。

  但那時候我雖然覺得新鮮,可並沒有覺得這些古物有什麼價值,反正都屬於四舊範疇,隨便看了看就放回了原處,這時胖子也翻看了不少東西,對我直搖腦袋,示意一無所獲。

  胖子奇怪地撫了撓頭。對我說:“這地方藏地都是些什麼希奇古怪的東西,不頂吃不頂喝,沒一件有用的。”

  我說:“看這些物品似乎都是盜墓的挖出來的,多半是那些泥兒會幹的好事,也可能有些是從民間搜刮得來,反正都是古物,而且我發現這些殘破古舊的東西,都有一個特點。他們肯定是想刮地皮似的想找出一件重要之物,很可能就是百眼窟壁畫中地招魂銅箱,你看這些器物大多數都裝在銅箱木匣之內,甚至還有幾口銅棺材,大概也被錯當成與此地有關的那口銅箱給挖了出來,這�面不會有咱們需要的東西。”

  眼見這庫房中毫無收穫,我們只好再到別處尋找藥品,四人身上皆是有傷,加上疲憊不堪,走得快不起來。雖然心急如焚,卻也只能順著走廊一步一挨地往前慢慢蹭著,這樓中都拉著電纜,但電氣已失,我們不知是這些建築中是靠什麼作動發電,而且找解毒劑和傷藥更為緊要,騰不下空來去尋找電力設備,好在有兩隻時好時壞的照明筒,也不至於完全摸黑。

  丁思甜趴在胖子背上迷迷糊糊地問我這樓�有沒有鬼?我勸她別胡思亂想。以前鬧鬼的動靜,可能全是那兩隻老黃皮子搞出來的,但我心中也在嘀咕,這建築物正好建在山窟下方。從外邊看過去,可以見到那山坡的截面土中,埋著幾尊巨大的石獸,正是與那鬼衙門的傳說完全一樣,都說那�是鬼門關的入口。聯想到那黑色地古瓦罐。覺得有些傳說並不是空穴來風,名之為名。必有其因,既然稱作鬼衙門,難道那山窟�面其的有鬼嗎?

  我暗中告訴自己,還是別再提這些事了,提得多了,總說有沒有鬼,那即便是沒鬼也得出鬼了,這樓道�雖然沒有光亮,但想來現在已是清晨時分,白天就更不可能有鬼了,我一邊給自己找些理由讓自己保持心態的平穩,一邊挨個房間查看翻找。

  這研究所的地下設施共分兩層,最底層規模遠大於第一層,走道都用紅漆表著序號,這層區域可能屬於保密設施,若非有這些號碼,走在�面很容易迷路,不過既然已經深入到研究所的核心區域,能不能救丁思甜的命全在此一舉了,只好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了。

  我還有個疑慮,就是日軍建造如此大規模的秘密研究設施,恐怕絕不止研製毒氣和細菌這麼簡單,這�面也許還有更驚人的秘密和研究項目,不過這些事情太複雜了,而且我們所見所聞不過是冰山一角,根本就沒什麼頭緒,越想進越覺得頭疼,腦殼�好象有許多小蟲來回亂爬亂咬,就這樣胡思亂想著往前走,不知不覺跟著其餘地三人,走到了一條寬闊通道的盡頭,這�有道正圓形的大門,上面有處醒目的紅色標識“0”。

  鐵門半掩半合併未鎖死,這扇門與我們在附近所見地門戶完全不同,這些地下室有大有小,用途各異,一路查看過來,似乎也沒什麼規律可言,我用照明筒在門口往�掃了掃,黑咕隆咚地好象很深,空間比想像中大出許多,於是載決定進去看毒,但�面特況不明,不知是否有什麼危險,便讓胖子留在門口接應,由我單槍匹馬進去探探路。

  胖子的傷口又疼了起來,他捂著脖子對我說:“你就剩一條胳膊能動了還想搞個人英雄主義?你應該明白集體的力量才是戰無不勝的,乾脆我跟你一道進去,讓貧下中農留下來照顧思甜咱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們是從外邊進來,這建築物中雖然有許多屍體,但並沒見有什麼危險,這道“0”號門內萬一有些什麼,憑我現在地狀況還真應付不了,如果讓胖子一個人進去,他冒冒失失更是危險,只有我和他搭檔照應才比較穩妥,於是我想了想便同意了。

  我們把康熙寶刀留給了老羊皮,讓他照者好丁思甜,�面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進去,我們也不會走出太遠,探明了狀況就會立刻返回,隨後我拿了刀鞘,胖子拿著剩下兩發子彈地王八盒子,二人拉開鐵門,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剛一落足,我就覺得腳下發軟,用工兵照明筒照了照,見地下果然不是水泥地,而是鋪滿了紅色的泥土,用刀鞘往泥土中戳了幾下,土層厚得戳不到底,滿地地泥土溝坎不平,竟然有點像是菜園子。

  這�面的空氣又潮又冷,而且空氣中似乎有很多雜質,雖然呼吸起來感覺不出什麼,但已經干擾到了工兵照明筒的射程,照明的距離縮短了將近一倍,光線都快被黑暗吞噬淨了,我們不敢隨隨便便再往深處走了,順著標有“0”字記號的鐵門摸索到牆邊,出人意料的是,這�的牆壁都是土磚,而且與頂壁連成弧形,造成著寬敞的地下室中間高,兩側低,土磚向上內收,層層收攏,交錯疊壓,看形狀更像是窯洞或地窖。

  我和胖子以為這是鬼子的菜窖,可怎麼者怎麼覺得不對,土磚上有許多疙�疙瘩的隆起物,互相連成一片,像是牆上用泥土糊住了什麼東西,看到此處我估計這�也不可能找到什麼藥品了,這不像是善地,鬼知道是幹什麼詭異勾當的,還是撤回去再想辦法到別處去找為好。

  我們正要退出,忽然覺得頭頂上有陣響動,一陣冷風襲來,我們趕緊低頭閃躲,照明筒短線的光線中,只見有個白呼呼的人影,從天花板上大頭朝下的垂了下來,也看不見那人的腳掛在什麼地方,只有兩隻手和腦袋倒吊在我們眼前,忽忽悠悠地似是要伸手抓人。

  我和胖子趕緊同時握了那把刀鞘,戳在對方頭上將其抵在牆上,胸前的工兵照明筒正好照到那人的臉上,那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臉,出奇的白,而且乾枯得開始蹋陷了,兩手的指甲長得都打卷了,彎彎曲曲的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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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28:52

第三十五章 磚窯腐屍

  我們見過上吊的吊死鬼,可從沒見過大頭朝下懸在半空的死人,那屍體僅能看到上半身,身上全是泥土,好象剛從墳�爬出來,鼻子和嘴都快爛沒了,下巴掉了一大塊,臉上白呼呼的一片都是蛆蟲,唯獨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但和活人的有神不一樣,這死屍的眼睛不會轉動,雖然在照明筒的光線下閃著精光,但目光發直發死,直勾勾地盯著我們。

  我和胖子都吃了一驚,倆人雖然腿肚子都快抽筋了,可還能硬著頭皮用刀鞘將那倒懸下來的僵屍腦袋頂在牆上,胖子慌亂中想摸出槍來射擊,我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死屍的眼睛看著,一邊焦急地對胖子說:“你快盯著它的眼睛看,千萬不能眨眼。”

  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僵屍,散發著一股好象是爛魚堆積腐臭的鹹腥味,伸著兩隻老樹般的爪子欲撲活人,我和胖子並力用刀鞘將它的腦袋頂到牆上,但那僵屍勁力很猛,我們用上吃奶的力氣也只堪堪將它按住。

  那從房頂泥土中鑽的的屍體頭臉腐爛得還剩不到一半,白花花的蛆蟲在那沒有下巴的嘴�爬進爬出,它眼中目光雖然呆滯,但被工兵照明筒的光柱一照之下,突然精光暴起,力量變得更加大了,雖然中間隔著刀鞘,它又長又彎的指甲還是搭到了胖子的肩膀上。

  胖子慌了神:“老胡你不是告訴我沒鬼嗎,這他媽是什麼東西?”我說我哪知道,這人身上穿的衣服不象關在這�的囚犯,看樣子是軍國主義的幽靈借屍還魂了。

  我們二人心頭惶然莫名。說著話胖子就想伸手去掏那支南部十四式射擊,我見此情形也不知道現在究竟面對地是什麼,腦袋只剩半個了哪還能是活人?而且看這屍體身上的泥土蛆蟲,竟像是乍了屍從墳墓�爬出來的,但是它的眼神卻比活人還要犀利,看上去跟夜貓子的怪眼一樣。

  我竭盡全力支撐著刀鞘,見胖子想要用手槍,心想這東西腦袋就剩一半了也能撲人,就算用槍抵住頭部再給它開兩個透明窟窿,怕也不起作用。此物必是乍了屍的僵屍無疑,急忙告訴他別用王八盒子,根本不管用,趕緊盯住它的眼睛,絕對不能眨眼。

  在東北山區乍屍的事太普遍了。隨便找一個人都能給你說幾種不同的版本,各種原因都有,應付的辦法也都各異,根本搞不清其中是真是假。就我所知道地種種僵屍傳說�,僵屍總共可以分為幾個類別,有種身上長毛的叫凶屍。屍毛很長,有的會像是獸鬃,民間管這東西也叫做煞,其實煞也有兇惡的意思,這是由地下土層環境特殊造成的屍變,人不碰它就不會乍屍撲人。

  還有種跟第一種非常類似。僵屍身上跟陳年饅頭似地生出一層茸毛,又短又密,這樣實際上就不是僵屍了,而是有埋死人的墳故意和老狐狸洞相通,是一種防盜的手段。墓�埋了符,一旦有人挖墳掘墓想竊取墓中貴重物品,狐仙就會被符引到棺中死人身上,就算盜墓的當時跑了,狐仙也能付在死人身上追著纏著不放,直到把盜墓賊折騰死才算完,是非常陰毒狠惡的一招,對付這種情況必須帶雄黃酒,斬白雞頭,把僵屍身上地老狐狸嚇跑。

  另有一種最為常見,屍身顏色呈暗紫色,全身僵硬如鐵石,在當地停屍入斂前,如果屍體出現這種變化,除了要點上長明燈派人看守照料之外,腳底還要用紅繩拴住,稱絆腳繩,如果長明燈一滅,或是有野貓碰到死屍,則立即就會乍屍,力大無窮,撲到人十指就能陷入肉中,想對付這種屍起的狀況,只有用竹杆先把僵屍撐住,然後覆以漁網焚燒。

  盜墓的摸金校尉對付僵屍則必用黑驢蹄子,然而我們別說黑驢蹄子了,就連魚網和竹竿也沒有,雖然不是赤手空拳,可僅有空刀鞘一隻,雖能暫時把腐屍抵在牆上,可時候一久終究堅持不住,象我們遇到地這種情況,似乎是屬於屍腐眼不閉的僵屍,死前心頭必有一股怨念未清,我見那腐屍瞪目直視,想起有個古法,傳說僵屍睜眼是借活人的氣息而起,它用眼瞪過來,活人如果也用眼瞪過去對視,四目相對,則陽氣克制陰氣,它一股陰寒的屍氣就被壓制住了發作不得,如果這時候活人的眼睛稍微眨了幾下,或是目光散亂,則陽氣便會分散減弱,僵屍就會趁勢而起。

  念及此處,所以我才趕緊用眼盯住那腐屍的眼睛,但一個人不眨眼根本就堅持不了多大功夫,我趕緊告訴胖子也按我說地去作,二人輪流用眼盯住僵屍,不敢稍有鬆懈,硬生生撐在那�進退不得。

  但那全身蛆蟲爛泥的腐屍勁力絲毫不減,白花花的指甲對著我們卷了過來,這時我們面對著牆角,二人見情況緊急也顧不上再跟死人對眼神了,一齊低頭躲避,那指甲好似鋼鉤,唰地一聲從我們頭頂掠過,撓在磚牆上生生撓出幾道印痕。

  我對胖子叫道:“瞪眼這辦法不管用,這他媽八成不是僵屍,推開它跑吧……”可只要一撤手,那腐屍就會立刻撲到身上,急切間粹莫能離,而且一個人也撐不住它,想出去找取刀都辦不到,沒過多一會兒,我和胖子腦門上便都見汗了。

  常言道:“人憑膽氣,虎憑威”,初時我和胖子心中一亂,膽氣就先自減了一半,但僵持了大約半分鐘之後,我們就漸漸回過神來了,見那腐屍也真了得,它被包銀的刀鞘頂住腦袋,刀鞘的一端被我們硬生生戳進去一截,但它地屍皮就像是皮革一樣又堅又韌,任憑你怎麼用力也戳不透它的腦袋,我和胖子身上原本已徑止住了血的傷口,都因為用力過度給撐開了,我見再消耗下去更是死路一條,可又難以抽身逃走,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我和胖子借著牆角狹窄的地形,把手中所握的刀鞘一端打了個橫,牢牢卡在了兩面磚牆所形成的夾角之間,這樣一來那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腐屍就被釘在了牆角,縱然它能夠掙脫出來,也非是一時之功,我們借機擺脫了相持不下的困境,哪里還敢再做逗留,二人轉身就走,腳底下剛一挪步,忽然從這磚室地面厚厚地泥土中伸出幾隻白森森的人手,抓住了我和胖子二人的腳踝。

  黑暗中我和胖子毫無準備,當即就被撂倒在地摔得滿嘴是泥,再看從泥中伸出來的那些手臂上,也都是乾枯發白爬滿了蛆蟲,帶著長長的指甲亂抓亂撓,原來這巨大的磚室�面埋得都是死屍。

  我倒在地上用腳蹬開那些手臂,並借力一點點向鐵門的方向爬了過去,可這泥下也不知究竟埋了多少腐屍死人,這時間大概遇著陽氣全都乍了屍,從泥土中成堆成堆的爬了出來,在這陣混亂之中,我仿佛還聽到磚室深處有更大的響動,似乎是土層下面埋著什麼巨大得難以想像的東西,已經破土而出,聽那動靜絕不是腐爛的死屍所能發出的,那響聲越來越大,聲如裂帛,就好象撕扯破布一般刺耳。

  我和胖子想站起來都辦不到了,只能手腳並用踩著腐屍的腦袋和胳膊往外爬,這時幾乎已經爬到了鐵門邊,眼瞅著就到門口了,可剛爬出兩步的距離,卻又被那些泥土中的死人胳膊扯回三步,竟是距離逃生的出口越來越遠。

  我們想要呼喊鐵門外的老羊皮,可聲音都被身後的巨響覆蓋住了,一陣陣絕望的情緒從心底湧動出來,這磚窯像是連接著地袱的入口,一旦進去就出不來,慢慢地被餓鬼們拖進十八層阿鼻地獄之中,想到這些全身如淋冰水,寒顫不可耐,栽們八成是看不到世界革命勝利的那一天了。

  正絕望無助之際,眼前亮光一閃,原來老羊皮在門口聽到磚室�動靜不對,挺刀秉燭進來察看,他本來最忌鬼神怪異之事,但眼見我和胖子落難,也不能袖手旁觀,吹鬍子瞪眼掄刀揮出,康熙寶刀的刀鋒掠過,頓時切斷了幾支糾纏住我腿腳的手臂,我腳下一輕,立刻用手撐站起身來,然後拽起胖子。

  老羊皮被磚窯深處的巨響驚得陣陣發愣,站在那還想看看�面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想叫他快逃,但空張著嘴發不出聲音,只好和胖子連推帶拽,三人慌�慌張地推門逃了出去,只聽後面像是老樹拔根的聲音隆隆不絕,那磚室又極是攏音,震得地下通道都發顫了,但工兵照明筒只能照見身前數步,所以只聞其聲,難觀其形,這時也容不得我們再去猜測觀察究竟有什麼巨物破土而出了,眼下眾人身上帶傷無法快速遠遁,只好先關閉“零”號磚室的鐵門,但願這厚重異常的大鐵門能擋得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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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30:23

第三十六章 禁室培骸

  帶有“零”號標記的鐵門上有個轉盤形鎖摯,老羊皮和胖子倆人用後背頂門,腰腿加力,把那二十幾年沒有開合的鐵門合攏起來關上,吱吱嘠嘎地聲音傳來,我握住轉盤門鎖,準備在鐵門閉合之際墜著身子以自重使它轉動起來鎖住這道門戶。

  眼看著將要將鐵門閉合了,但磚室中已經有幾條腐屍慘白的胳膊伸了出來,都被加在了門縫處,那些死人的手指抓撓著鐵門,指甲和鐵皮摩擦的聲音,在空曠的地道�顯得動靜極大,聽得人頭皮發緊,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讓這種滲人骨髓的響聲傳進腦袋�。

  胖子搶過老羊皮手中的長刀,隨手砍去,斬斷了幾條手臂和一個從門縫�探出的腐屍頭顱,斷肢處頓時流出許多黑呼呼的黏稠液體,氣味奇腥惡臭,中人欲嘔,胖子砍了幾刀,但磚室�伸出的腐屍肢體越來越多,原本快要閉合上了的鐵門,又被硬生生撐開了數寸,鐵門後似乎有股無窮無盡的神秘力量,已經超出了人類所能對抗的範圍,丁思甜見我們三人吃緊,也掙扎著過來幫忙,我們四人咬牙切齒用上了全身力氣,但那鐵門不但再也頂不回去,門縫反倒是被越撐越大,最後在一陣陣驚濤駭浪的巨大力量衝擊下,我們被撞倒在地,這道零號鐵門終於從�面給徹底撞開了。

  “零”號鐵門被磚室中傳來的巨大力量轟然洞開,門後好象有座山體正蠢蠢欲動,我和胖子在那密室內遭遇的腐屍雖然力大,但行動緩慢僵硬。單憑那些滿是蛆蟲的僵屍,絕不可能發出這般動靜,那座神秘地磚窯�肯定埋著什麼不同尋常之物。

  但我們根本不可能繼續留在鐵門前,等著看�面會爬出什麼東西,我見想依託鐵門採取守勢的算盤已然落空,連忙對讓胖子背起腿腳發虛的丁思甜,四人強忍著傷痛向通道外邊退去,我聞到身後惡臭撲鼻,百忙當中舉著工兵照明筒回頭望了一眼,這一晃之間。只見得鐵門中湧出無數白森森的死人肢體,這些屍體像是被某種植物裹住,全都連為一體,正一股一股的從磚室中蠕動而出。

  這些花白的死體中夾雜著無數植物的根須,幹頭萬縷桂滿了泥土和肉蛆。我暗自吃驚,在磚室中遭遇到一具腐屍,先是以為死人乍屍,可用眼睛瞪視的辦法卻克制不住它。那時就開始懷疑不是僵屍,但究竟是什麼難以判斷,當才匆忙中回頭一望。我發現所有的死屍,都如同生長在一個什麼發白的植物根莖�,那白�頭黃地東西竟然像是一株罕見的巨大人參,上半截看起來象個老太婆,滿臉皺褶,身材臃腫。下半截則象人參一樣,全是支支杈杈的根須,有長有短好似觸角,每條根上都有硬毛倒刺,數十具腐爛乾枯的屍體都與它的根部長為了一體。天知道日本鬼子在那磚窯�養地這是什麼怪物。

  可即便是千年成形的老山參也絕沒有這麼大,這要真是萬年千年的老參,也一定是株妖參,胖子也回頭看個正著,驚道:“老胡你快看死人身上怎麼長出了籮蔔了?”我邊扶著老羊皮往前跑邊對胖子說:“你什麼眼神,仔細看看,那是棵大人參上長了一大堆死屍,不是死屍上長了蘿蔔,還有俄國人的烈酒沒有?趕快扔一瓶點著了阻住它……”

  可是剛才撤得匆忙,慌亂中把從俄國人房間�卷出地包裹扔在了鐵門附近,想回去拿是不可能了,只好加快腳步逃離,但我們這四人已經疲乏到了極點,腳底下像是灌滿了鉛,心�雖然著急,腳下卻是死活邁不開步子,然而身後被那些腐屍裹著的異形植物越迫越近,只聽那枯樹皮摩擦牆皮水泥的聲音就在腦後,腥臭地氣味都快把人給嗆暈過去了。

  地下通道�大部分都是密閉的鐵門,但有的鎖死了無法打開,我們慌不擇路,見通道拐角處有道帶鐵格子的鐵門沒有關上,趕緊互相攙扶著踢門沖了進去,反手關門的時候卻又晚了半步,那好象人參般的植物有條觸鬚已經探進門來,胖子正想頂門,不料首當其衝被那根須上地幾具腐屍纏了個結實。

  我和老羊皮正死死頂著鐵門,根本騰不出手來救他,這時胖子一條胳膊兩條腿全被腐屍抱住,他只剩一隻胳膊還能活動,揮刀割斷了那條妖參的根須觸手,濃如潑墨的惡臭汁水濺了他滿滿一身,妖參的根須一斷,好似知道疼痛一般象後猛地縮了一下,我和老羊皮順勢把鐵門推上,這道門上的氣鎖由於太久沒用已經失去作用了,我順手推過一把椅子頂門,外邊指甲撓動聲依然不絕,一陣陣地猛撞鐵門。

  我們用後背倚住鐵門,心臟突突跳成了一團,心中只剩一個念頭:“主席保佑,但願這鐵門和牆壁修得結實堅固,可千萬別讓那怪物破門進來。”門外響聲雖然不絕於耳,但這地下室完全是按照用固軍事工事地標準建造,拿炸彈也未必炸得開,我們退進這�,終於算是取得了暫時的安全。

  胖子趕緊伸手摸了摸自己,見身上零件一樣沒少,這才松了口氣,再看被長刀切斷的那條妖參根須,將近兩米多長,足有大碗公粗細,被刀處流出許多黏稠的惡臭汁液,奇腥異常,半條根須雖然斷了,兀自翻滾抖動,像是被切掉的壁虎尾巴,然而跟其生為一體的三具腐屍,全都徹底失去了生命的跡象,眼睛�流出漆黑的液體,只是跟著扭動的妖參根須陣陣抽畜,看起來都不會再構成什麼威脅了。

  老羊皮和胖子都脫了力,靠著鐵門頹然坐倒,我強撐著用工兵照明筒照了照我們所在的地下室,屋內滿眼狼籍。都是些散亂的桌椅櫃子,調節空氣的管道似堵死了,地下地空氣陰冷透骨,我惦念著丁思甜的狀況,無心再去多看,扶著她倚在牆角坐下。

  只見丁思甜面色青得象要滴出水來,雖然神智尚在,但氣息已如遊絲一般,出來的氣多,進去的氣少。好像隨時都有可能一睡不醒,我安慰她,讓她無論如何都要堅持到底,先喘口氣歇一歇,就算把這研究所揭個底朝天也要找到解毒劑。

  丁思甜似乎已經知道自己死期臨近。不禁極為神傷,吃力地對我手胖子說:“我知道我這次是沒救了……千萬別把這件事告訴我媽媽,我真懷念咱們一起串聯全國的日子,你們別為我難過。一定要想辦法活著出去,要記住,死亡不屬於工人階級。”

  我和胖子緊握住丁思甜冰冷的雙手。悲壯地含淚答道:“低級趣味無罪……”想到生離死別在即,都哽咽著再難開口,這時老羊皮過來說:“這女娃的命苦著勒,咱們可不能讓她就這麼死在這黑屋屋�。”

  胖子哭喪著臉道:“若思甜現在的氣色,那錦鱗蚺的毒入成已經散進骨髓了,咱們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神經性毒素沒有解毒劑,根本就沒辦法救命了。”

  肩上的傷口疼得我腦門青筋一蹦一蹦地,要不是當前處境危險,恨不能一頭栽倒在地,昏昏睡上他個三天三夜。但見眾人沮喪絕望,不禁從骨子�生出一股極其強烈的逆反情緒,精神為之一振,記得俄國的一位哲學家曾經說過:“生命的苦難總是壓得你透不過氣來,如果你不反抗,而是只去聽從命運的擺佈,就只會在困境中越陷越深,直到最後失去一切。”

  我咬著牙對眾人說:“要是有米……就連他媽地拙婦也能為炊,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咱們最重要的戰友在眼前犧牲,沒米去找米,沒藥去找藥,現在還不到給她開追悼會的時候,只要還有一口氣在,絕不要輕言放棄。”

  胖子被我一說,發起狠來就要衝出去,我攔住他給眾人分析眼前的處境,如果研究所中真有治療蚺毒地藥品,很可能在一個相對封閉的倉庫或試驗室中,但這地下設施的規模大得出人意料,身處其中別說想找具體地點了,能不迷路失去方向都很難做到,不過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想辦法先離開這。

  我側耳一聽,地下室外走廊中的動靜比剛才小得多了,但那外貌酷似老婦一般的人參精好象還守候在外,那傢伙身上全是爛泥和肉蛆,而且根須上裹著許多腐爛的死屍,其體積幾乎占堵滿了外邊的通道,別說能想辦法解決掉它,我們甚至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用水壺�最後一點涼水浸濕了衣襟,敷在丁思甜額頭上給她降溫,然後在室內來回度步,絞盡腦汁想著脫身地辦法,走了幾個來回,一眼打上在關閉地下室鐵門時,被胖子砍斷的半條老參般的根須,根須上有幾具皮膚慘白的屍體,我用腳去撥了撥其中一具死屍,想看看它究竟是植物還是屍體?

  那白色的腐屍身上爬了厚厚一層肥蛆,蛆下有片黑色地東西,我見有所發現,急忙把工兵照明筒放近一些,一照之下,原來屍體身上穿著一件黑衣,腰間還有條紅絛系著,雙腿以下被吸進粗大的根須之中,與其融為了一體,分辨不清下身是什麼裝束,再看另外的幾具屍體,卻都是身上沒有衣衫,死的時候大概赤身裸體。

  我心中一動,忙對胖子等人說:“那俄國人遺書上明確的寫著,這研究所�也關押了許多各國俘虜作為活體試驗的對象,可你看這穿黑衣的腐屍,這黑衣紅絛非常眼熟,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好象是興安嶺山區的盜墓胡匪組織,這絕對是泥兒會的人。”

  胖子聞言連連點頭,這件事特不難想像,很可能是泥兒會的人從黃大仙廟盜來一些機密之物,然後被鬼子卸磨殺驢扔進磚室�喂了那株妖參,不過其中有個細節值得注意,其餘的腐屍與其死狀一樣,但皆是一絲不掛,顯然這泥兒會的胡匪死得很是匆忙,不像是日本鬼子有預謀地行為,也許這胡匪同研究所�其餘的人一樣,都被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所影響,他在慌亂中逃進了那間磚室,結果……就變成這樣了,剛剛若非老羊皮的康熙寶刀鋒利,我和胖子現在多半也和他一個下場了。

  胖子伸手在死人衣服�亂摸,想搜搜看有沒有什麼用得上的東西,結果摸出一對黑驢蹄子和幾節繩索,另外還有些僻邪的朱砂,這就進一步證實了死者的身份,百分之百是泥兒會的胡匪,再驗看乾枯的屍身,肢體筋骨僵如朽木,頭髮指甲還在生長,都與僵屍一般不二,實難想像它是如何變成這等模樣。

  為了謀求脫身之策,我和胖子思前想後,冷不丁記起那磚窯般的密室很是古怪,我們在插隊的屯子�搞移風易俗,拆了許多古墓老墳,將墳磚削整刮淨後重新使用,那些墳磚的形制雖然與這地下磚窯不同,但墳磚上都帶著一股陰寒冷人的氣息,即使在晌午的陽光下,拿著一塊墳磚,也絕對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那墳磚永遠像是從冰窖�剛取出來,在這一點上我和胖子是深有體會,進入磚窯後那種令人寒毛發乍的感覺不會錯,也許那道以“零”為代號的密室,實際上正是一座地下古墓的墓室,而那墓室泥土下為何會埋藏著一株成了形的巨參?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老羊皮聽到我和胖子的討論,突然插口道:“我還以為你們知識青年們有知識,知道那神神是個甚勒,可聽你們說是人參?錯了嘛,在我老家還有那神神的養屍地,要是我沒老糊塗記錯了,那可是從西域回回國的挖出來的寶貝。”

  我沒想到老羊皮竟然識得,什麼西域回回國?忙讓他把話說清楚了,那根部長了許多屍體的人參到底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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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31:12

第三十七章 面具

  老羊皮語言表達能力有限,加上他說得顛三倒四,我和胖子聽得滿頭霧水,但總算是大概弄懂他的意思了,在老羊皮的老家,有片沙地,這片區域乾旱少水,但沙地中部的泥土確十分濕潤陰森,自古傳說那�是養屍地,屍體埋進去能得不腐,實際上那塊地生長著一些古怪的植物。

  傳說這種植物,是古時從數千�外西域回回國圓沙城傳進來的,此物極毒,全身類似人形,有點象大得異常的人參,但要大出數十上百倍也還不止,它本身也和人參沒有任何關係,內地對它沒有準確的稱呼,只泛稱屍參或鬼參,古回回國稱其為“押不蘆”。

  這東西專在陰暗腐臭的泥土中滋生,一些受到潮氣侵蝕的墓穴,或者淤泥積存的古河床,都非常適合它生長,其根須能深入地下數丈,說它是植物,卻又能伸展根須絞殺人畜為食,宛然一株巨大的食人草,如果挖開地面掘出這株植物,無論人畜,一旦觸其毒氣則必死無疑。

  採取的辦法多是在確認押不蘆生長的位置之後,圍著它挖開四條土溝,溝的深淺以可以容納農村的大水缸為准,從溝底開始用墳磚堆砌成磚窯的形狀,連上邊都給完全封閉住,封閉前在�面關上幾條惡犬,隨後徹底用墳磚封堵,形成一間密室。

  關在磚室中的惡狗由於呼吸不暢,在一陣咆哮後出於本能,它們就會用爪子挖泥,想要掘溝而出。一旦刨出押不蘆這種巨毒植物,惡犬則感染毒氣立刻斃命。

  也有的辦法是直按用皮條把狗腿和毒根系在一起,人躲在上風口的遠處放鞭炮,犬受驚而逃就會拔根而起,這個辦法雖然省時省力,但並不保險,常常會使發掘者中毒倒斃,所以不如第一種辦法流傳得廣泛。

  回回國之“押不蘆”出土後,過不了多久,失去了泥土之性就會使其毒性盡消。這時人們再過去把中毒而死的犬屍,連同巨毒地“押不蘆”一併埋回坑內,一年後掘出,犬屍便與“押不蘆”根須長為一體,屍骸雖腐爛枯臭。在沒有陽光的地方卻尚能蠕動如生,切開來暴曬晾乾,就可以作為非常貴重的藥物進行出售了。

  用一點磨酒就可以使人通身麻痹,猶如半死狀態。就算拿刀斧砍斷他的手腳,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再過幾天之後灌以解藥。則活動如初,就能恢復正常了,傳說古時華佗能剖腸破腹治療疾病,都是用的這種麻藥,直到宋代皇宮御醫院還有使用過的記錄。

  老羊皮在西北老家,見到過有人刨荒鏟墳時挖出了這種人形毒物。那次一掘就能掘出一大長串死屍,都是無意中在夜晚經過附近遇害的村民,它卷了人之後,毒素都轉入屍體之中,死者雖己死了。但死屍卻如同養屍一般,頭髮指甲還在生長,被陰氣長期潛養,遇陽氣而動,不管捉到什麼活的人畜,都會毒死後成為這株怪參的一部分養分。

  我們揣摩那磚室的情況,看來是一處鬼子特意建造,用來培背麻痹神經藥物地地方,相傳養屍地中埋的僵屍肉名為“悶香”,可以入藥,這些幾乎已經長為植物的腐屍也是一種奇特的藥品,但其培育方法實在是令人髮指。

  我正想問問老羊皮,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徹底消滅掉這株怪物,否則它堵在門口終究不是了局,可話都嘴邊,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來,身上頓時涼了半截,我和胖子跟那些腐屍糾纏了半天,身上濺了許多腥臭難聞地汁液,恐怕也中毒了。

  我和胖子趕緊看了看自己裸露在外的雙手,我們的手上混合了太多東西,已經髒得看不出什麼了,但手背上似乎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微微有麻癢之感,暫時沒有什麼其他地症狀,雖然不知是不是中毒的跡象,但多半不是什麼好兆頭。

  丁思甜所中的蚺毒尚沒辦法治療,想不到我和胖子也先後著了道,我心情十分複雜,不過一個雷是頂,倆雷也是抗,蝨子多了不咬,帳多了不愁,這原本就一團亂麻地處境,再增加一些麻煩也沒什麼大不了,大不了我們三人一起去見馬克思了。

  在我們那個時代的年輕人,沒有什麼太複雜的思想感情,而且自幼受到的教育使我們不知道困難二宇怎麼寫,天底下的事有能難得住革命戰士的嗎?所以天大地愁事也不會過於放在心上,我很快就把擔心自己是否中了毒的事情扔在腦後,問老羊皮有沒有什麼辦法。

  老羊皮搖頭歎氣,哪有什麼辦法,那回回國的毒物離土即死,等一會兒陰氣散盡,大概就不會動了,眼下只能學土地爺蹲在這幹等了,不過誰知道那東西的根有多長,要是還有一部分接著地氣,咱們一出門就得被它絞住毒殺。

  正當我們無可奈何之時,忽然聽到頭頂傳出異動,我和胖子舉起工兵照明筒往上看去,在牆壁和天花板的介面處,有數道與走廊相通地窄窗,地下室門外的妖參根須串窗而入,正試圖鑽進來偷襲,胖子掄刀去剁已經伸入地下室的根須,只聽得劃破革囊之聲傳來,刀落處腐液飛濺,屍參觸角般的根須又迅速縮了回去。

  我們這時才發現這間地下室雖然門牆堅固,但並不嚴密,氣孔和氣窗極多,很容易讓對方有可乘之機,這間地下室似子是間資料儲存室,有許多裝著類似檔案一類檔的鐵櫃和木箱,我和胖子推動鐵櫃將外側的缺口全部擋住。

  房間的最�面有一個極厚的鐵櫃,這本是最好的防禦物體,但任憑我和胖子怎麼用力去推,它也不動分毫。好象在地下生了根一樣,我把工兵照明筒的光柱調整了一下,仔細照了照鐵拒,懷疑這�有道暗門,需要機關開合,我們那時候地反特電影�大都有這種情節。

  我和胖子胡亂猜測,不料這回還真給蒙上了,當我順著鐵櫃的邊緣,將光線移到角落的時候,赫然見到在鐵櫃和牆壁之間的夾縫�。卡著一隻人手,那手爪乾枯鬱紫,生有獸毛,與這研究所中大多數死屍一樣,都是死與某種突如其來的不明原因。死後由於這百眼窟附近環境特殊,才造成了這種異常的屍變跡象。

  被屍體卡住的那個縫隙後似子還有不小的空間,但我用照明筒看了半天也看不清楚,眼下這間地下室的門外被那株跟僵屍長成一體的屍參堵住了。如果這鐵櫃後還有通道,說不定可以從這密道中離開,而且這暗道修得詭異。備不住�面就儲存著我們需耍地東西。

  我和胖子對這一振奮人心的猜測感到深信不疑,胖子當即就到處摸索著去尋找打開鐵櫃的機關,我沒忙著動手,感覺這鐵櫃暗門有些不對勁,但哪里不對卻一時想不清楚,我吸了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儘量平穩。腦子�飛速旋轉,覺得卡在鐵櫃和牆壁縫隙處的那具屍體,可能是在緊急情況下打算逃進密室避難,但由於他死得突然,剛打開了偽裝地鐵櫃進如暗道。就立即死了,而不像是被鐵櫃活活夾死的,只不過自動回位的鐵櫃將他的屍體夾住了。

  還有,這研究所中戒備森嚴,似子完全沒有必要在已經十分隱蔽地地下設施�,再製造一道這樣隱蔽的暗門,除非這門後的空間是機密之中地機密,很可能連日軍研究所內的大部分人員都不會知道,只有這機構中的一些首腦才掌握著�面的事物,死後被卡住的這具屍體,應該就是這魔窟�的頭子,可這死屍地胳膊為什麼露在外邊,這樣死亡的姿勢正常嗎?難道不是逃進�面,而是正要從�面逃出來?這密室中的密室……

  我腦子�東扯西繞,正在胡亂猜測,胖子已在一張桌子下摸到了一塊突起的地磚,位置非常隱蔽,也毫不起眼,如果不是一塊磚一塊磚的排摸過去,根本沒辦法發現,他揭了幾揭紋絲不動,又改用腳向下踩踏,這一腳蹬得力量不小,那地磚被他踏得沉下去一兩公分,轟隆隆一聲鐵櫃向側面收了進去,閃出一個狹窄地過道來,可能是由於他使的力氣太大,又或許是把機關踩過了頭,那活動的鐵櫃縮進牆壁,卻不再像我預期的那般再次自動復原了。

  這條過道內有一扇密門,那門大敞四開著,深處是一間更大的地下室,胖子以為這密室是用來儲存藥品和食物的,心急火燎地就要邁步進去,我急忙擋在通道口,對胖子和老羊皮說:“你們看被夾死在過道�的這具僵屍,他腦袋和手臂都朝著外邊,這種姿勢很可能說明他在臨死前的一瞬間,是從密室�往外逃,而不是為了避難而躲進密室,那�面……”

  我的話剛說了一半,便聽一聲巨響,頂門的木椅突然被撞成了數斷,坐在門後的老羊皮大吃一驚,拖著丁思甜急忙退開,我舉著照明筒望過去,只見鐵門洞開,一張蒼老婦人般的怪臉從門外探了進來,這異形植物形如人參,但其形態遠比人參猙獰萬倍,這回看得十分真切,那妖參的臉上滿是皺褶,兩個巨大的眼袋尤為明顯,我看與其說它是種純粹的植物,倒不如說它更像是一種生活在泥土中,靠吸取屍體汁液存活的半生物。

  別說直面它那長醜陋的怪臉,單是聞到它身上潮濕腥臭的墳土氣息,就已經讓人感到一陣陣頭皮發脹,昏昏欲倒,事到如今我們也只得步步後退,我和老羊皮搭起丁思甜,胖子用長刀削砍著不斷伸過來的觸腳,四人被逼無奈,逐漸退進了鐵櫃後的密室之中。

  我擔心胖子落單遇難,進入密室後也顧不上看清四周的環境,直接把丁思甜交給老羊皮,然後轉身到暗門處接應胖子,想要把暗門關住,抵擋住那妖參的來勢,但慌亂中哪里找得到密室內部的機關所在。

  胖子情急之下,將過道�的那具僵屍推將出去,妖參的一隻觸手立即將其卷住裹進密集的根須�面,我利用這個機會將密室內的大門牢牢關上,同胖子一起找所有能找到的東西頂在門後,這時才看出來,這間隱蔽的巨大密室中到處都有些擺放標本瓶的大櫃子,我們碰倒了許多玻璃瓶子,�面人體器官和奇形怪狀的動物死體流了滿地,地下室�頓時散發出強烈的防腐藥水氣味。

  我們一通接近歇斯底里的忙亂,身體已經接近虛脫了,見暫時堵住了門戶,緊繃的精神稍一鬆懈,頓時覺得腳下無根,我肩頭傷口疼痛難忍,順勢向後退了幾步,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喘口氣,身後恰好有道石台,黑暗中我也沒有仔細去看就坐了上去,我坐定之後感覺身後有冷得出奇,回手向後一摸,發覺手指碰到了一件冰冷凹凸的金屬物體,隨手一摸,是一張人臉形的金屬面具,我嚇了一跳,立即想起那壁畫上戴有面具的大鮮卑女屍,趕緊轉過身用工兵照明筒一照,這解剖台一樣的石臺上,果然是躺著一具金面罩臉的古裝女屍,金屬面具在照明筒暗黃的光線下,泛出一陣陣幽寂的光芒。

  胖子和老羊皮也發覺有異,都過來觀看,那股來自死亡的無形震懾力,使我們全身為之顫慄,掛在胸前的工兵照明筒,隨著急促的呼吸節奏,也跟著起伏不定,也許有一瞬間是我看花了眼,照明筒的光線一動,那女屍的面具被流轉的光束晃得竟似子復活了一般,面具上那張原本平靜肅穆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好象對著我們抽畜地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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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31:58

第三十八章 防腐液

  那頭戴冰冷面具的女屍就躺在水泥臺子上,由於地下密室�漆黑一片,我們剛剛逃進來的時候,誰都沒注意到它的存在,自進了“百眼窟”之後,我們目睹了無數可驚可怖之事,不斷地疲於奔命之下,到了這�,就連神經都有些麻木了。

  所以發現這具女屍之時,我和胖子、老羊皮也沒覺得過於吃驚,因為這一帶奇形怪狀的死屍實在太多了,我們頗有些見怪不怪了,可等到三人湊近了用工兵照明筒往那女屍身上一照,電筒的光束在那女屍面具上折射出暗淡幽異的光芒,冰冷沉默的面具似乎出現了一個詭異到不能形容的表情,我們頓時感到了一股來自幽冥世界的可怕力量,那種對死亡的恐怖感覺穿透了人心,一瞬間地下室內的空氣仿佛都結成了冰,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肺置於堅冰之上,全身顫慄欲死,再也抑制不住,在給自己壯膽的喊聲中,向後連退了幾步,地上有些破碎的標本瓶,�面的人體器官和反腐液淌到地上,滑得立不住腳,我們三人心慌意亂手足無措,都險些摔倒,趕緊扶著身邊得櫃子穩住重心,心中不由得生出一個念頭:“這個鮮卑女巫還活著,至少這死鬼得亡靈至今還在屍體旁徘徊著!”

  丁思甜被老羊皮放置在牆角處,正昏昏沉沉的不省人事,我疾向後退,沒看清身後的情況,一下正撞在了丁思甜身上,我感到腳後跟踩到了她的手,急忙縮腿,丁思甜嗯了一聲,竟然從半昏迷狀態中清醒過來,也不知她是迴光返照,還是被我踩到了手指。由於十指連心,給她生生疼醒了。

  她掙扎著讓我扶她起來,見我和胖子,老羊皮臉上滿是驚駭之色,順著我胸都的照明筒往室內一看,當即發現了那戴著面具穿著奇特的古代女屍,丁思甜的感受大致和我們相同,她也吃了一驚,躲在我身後,問我們那女屍會不會突然活過來?

  這時老羊皮已被嚇得魂不附體了,倆腿打顫。哆嗦著就想給那古代女屍下跪,我也感覺到那大鮮卑女巫似乎隨時都可能突然坐起來,這種威覺前所未有地強烈,我只好無可奈何地對丁思甜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很可能這間密室,就是這研究所死亡旋渦的中心,那被夾在通道�的僵屍,肯定是由於這�發生了什麼才會向外逃跑,否則何不躲進這嚴密隱蔽地暗室?這女巫的屍體究竟有什麼力量殺了那麼多人?

  我腦中思緒紛至遝來。心�越發沒底,而胖子回過神後,骨子�那股混世魔王的蠻勁就緊接著冒了上來,他有心要逞能.一晃腦袋,按了按脖子上滲血的傷口,對我和丁思甜說道:“思甜這問題問得太好了。階極敵人會不會借屍還魂?面對這樣嚴肅的問題,我們的回答是不能帶帶有絲毫浪漫主義遐想色彩的,我去踢它兩腳便見分曉……”

  我為胖子打氣說:“說得好啊小胖,不過毛主席教導咱們說要注意工作方法,你過去踢那女屍當心被她張口咬了腳,我看你還是用康熙寶刀直接剁它幾刀為上。”

  丁思甜呼吸急促地勸阻:“別……別去……我總覺得它會突然活過來……”但胖子哪里肯聽,橫眉立目地挺了長刀上前。在老羊皮和丁思甜的阻止聲中揮刀就剁了下去。

  可胖子剛一舉刀,他背後的密室鐵門就被猛地撞了開來,我們並沒有鎖死鐵門,只是用重物將其頂住了,正想再搬其餘東西堵門的時候,就冷不丁見到地下室�有具古代女屍,當時鬼使神差地慌了神,完全忘了門外還有更直接地威脅。

  那長得如同老樹精般的妖參,裹著根下那些半死不活的腐屍撞開了鐵門。胖子被櫃子撞得趴在了那女屍身上,臉正好貼在那冷冰冰的面具之上,饒是他膽大包天,剛剛還掄刀發狠,這一來也嚇的哇哇大叫。連滾帶爬著從石臺上翻了過去,我見鐵門中伸出一根兒臂粗的觸鬚橫卷過來,也趕緊拉著丁思甜向一道擺滿標本瓶的鐵架後邊躲去。

  這間密室內再也沒有退路可行,唯一的門屍被堵,我們只好憑藉室內繁雜的擺設,利用較大地縱深空間進行周旋,隨著不斷的追逐躲避,我漸漸發現這所謂妖參,很接近風水學中所說的地闕銜屍,物久自通靈性,植物也可化為生物,老參或是合手烏一類為天地靈氣所鐘,如過人參旁埋有新死者屍體,屍體可不腐不朽,年頭多了,死人和人參就長為一體,食之能得大補,長到這種程度參不叫參,屍也不為屍了,而是合為一提,稱為“地闕”。

  但這回回國產的妖參卻與地闕不同,它雖形如巨參,卻更像是一種需要地氣和屍體存活的半生物,老羊皮也是在鄉下聽得些野聞傳說,這未必就是什麼回回國之物,至今那西域回回國究竟在什麼地方,根本就沒人能說清楚,回回國只是一個泛稱,我看這妖參更像是產自陝西古墓墳塋之中。

  它堵住密室,把體下的許多根須蠕動伸縮,欲捕食生人,速度雖然不快,可斗室之內閃躲不便,我們四人只有胖子有柄長刀可以勉強抵擋,胖子躲在水泥台後,揮刀遮住頭臉亂砍,切斷了幾條章魚須般的活動根藤,但妖參根須繁多,被斬去幾條也難以扭轉乾坤。

  而且我們被迫分散,又只有兩個照明筒地光線,幾乎跟什麼都看不見也沒什麼區別,難以相互照應,不多時就見火光亮起,原來是老羊皮點燃了棉衣,想以火驅退屍參,可那怪物全身腐蛆爛泥,這種火勢根本就燒不得它分毫,但火光忽明忽暗,我們都覺得眼前一亮,能夠大致看清身處何種狀況之中了。

  我和丁思甜躲在一個鐵架後邊,這�是火光照不到的陰影處,黑暗中聽到一陣風聲夾著惡臭攔腰卷來,我身上有傷行動不便,再加上赤手空拳根本無法抵擋,只好抄起身邊的一把椅子,橫在身前一擋,感覺一股力量奇大,撞得胸口為之窒息,我背後鐵架都被撞得晃了三晃,這一下撞得我筋骨欲折才只堪堪接住。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即便想發揚勇敢戰鬥、不怕犧牲、不怕疲勞和連續作戰的作風,也已經完全不可能了。可求生的欲望和決心仍然還在,我擋住了那條橫掃而至的觸鬚,心�清楚它要是縮回去冉卷過來,我絕對擋不住第二下了,於是用每受傷的那側肩膀頂住椅背,奮力將椅子推向牆壁,想把那條觸鬚擠到牆上。

  不料黑暗中看不清周遭形勢,沒計算好和牆壁之間的距離,一下子退了個空。用力太猛收不住腳,合身撲倒在地,椅腿戳在了肋骨上,疼得我眼靠一陣眩暈,被我推開地那條屍參觸鬚卷著木椅迅速縮回,我沒能按住椅子反被揭翻在地,那根須抖得一抖。甩掉了木椅再次襲來,裹住了丁思甜向後拖了過去。

  我肋骨疼得象按了個烙鐵,感覺到丁思甜被從身旁擄去,想伸手去抓,但疼得胳膊都抬不起來,眼看丁思甜就要被捲進屍參的根�,就在這萬分危機的緊要關頭。猛聽胖子虎吼一聲,從藏身處跳了出來,玩了命地一刀砍下,斬斷了裹住丁思甜的那條根須,丁思甜恰好摔在了老羊皮的身邊,老羊皮拼著老命一手揮動火把,一手把丁思甜拖到身後掩護起來。

  我見胖子救下丁思甜,松了一口氣,丁思甜中毒已深。要不是在廣闊天地中鍛煉了半年,身體素質有很大幅度提高,大概也無法堅持到現在,可她剛才又重重摔了這麼一下,哼都沒哼一聲。並不見她身體起伏呼吸,真不知是否還有命在。

  我擔心丁思甜性命不保,咬緊牙關,忍疼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但沒等我去看丁思甜,就見屍參主體上那老婦般的怪臉忽地探進地下室,張口吐出一團黑氣,胖子站在正對面,出奇不意之下,根本來不及躲閃,被那團濃重的黑霧噴個正著。

  據老羊皮說屍參是回回國所產的劇毒之物,但與人畜屍體長為一體後,就沒有那種奇毒了,將其分裂晾乾後,按某種配方加以調和可做麻藥,但他說的未必準確,我們並不能確定屍參是否有中人立死地毒霧,我和胖子曾沾到了不少屍參中腐臭地液體,皮膚上稍感不適,只是疲於奔命,還沒顧得上擔心是否中毒。

  這時胖子被那黑霧一嗆,眼淚鼻涕橫流,好像連氣都喘不過來了,連忙幹嘔著向後退開幾步,手�的長刀便落到了地上,黑霧中幾條觸鬚蜿蜒探出,就要去裹胖子,我見他勢危,想去相助也是力不從心,當下也沒多想,隨手抄起鐵架上的玻璃瓶子,對準那妖參乾癟皺褶的老臉擲了過去。

  那標本瓶中裝地一大團,也不知是哪部分內臟,啪地一聲砸在妖參臉上,玻璃瓶子碎成無數殘片,�面的內臟和藥水潑得它全身都是,那屍參似子對防腐液十分敏感,沾到防腐液的地方都冒出一股黑水。

  我頓有所悟,怪不得這屍參只是擠在鐵門處探出觸鬚傷人,而不是完全沖進來吞噬眾人,開始我開以為是它有一部分根須留在泥土中,到這密室門前已是極限,原來它是畏懼這流了一地的防腐液,剛剛要不是撞翻了那些瓶瓶罐罐,它早就進來將我們至於死地了,想到這手底下更是不停,把一個接一個的玻璃瓶扔了過去,胖子嗆出一口黑血,他和老羊皮見我得手,也都學著我地樣子,抓起身邊裝有內臟器官的瓶子不斷去砸那屍參。

  密室中有上千個標本儲存罐,頃刻間強弱之勢逆轉,在防腐藥水暴風驟雨般的洗禮下,那屍參面目全非,全身腐爛流漿,抽搐著想要從密道中退回,但它體形龐大,鑽進來就比較吃力,是一部分一部分硬擠進來的,這時縮成一團,又哪里退得出去,不消片刻就癱成了一堆,再也不會動了。

  我和胖子扶著牆過去看了看丁思甜的情況,她雖然沒有停止呼吸,但面色青幽之氣甚重,任憑怎麼呼喚也是不醒,我們到了這會也幾乎是油盡燈枯,只覺得心力俱廢,連手指都不想動了,遍地都是藥液和濕漉漉的內臟器官,幾無立足之地,鐵門被死掉的屍參堵了個嚴實,誰也沒力氣再去清理道路了,我用照明筒地光線掃了一圈,看到那躺在水泥臺上寂然不動的面具女屍,它依然保持著那冰玲詭異的姿態一動不動,似乎沒有什麼異狀,也許剛才只是我們疑心太重了,眼前只有那個平臺還稍微乾淨點,但沒人願意在這時候去接近那具女屍,我們只好用盡最後的力氣,互相攙扶著退到地下室深處相對乾燥的角落。

  我們把丁思甜抬到地上讓她平臥,然後席地而坐,後背互相倚著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成一團,恨不能就此死了,實在不想再受這份活罪了,我不時惦念著丁思甜的情況,喘勻了這口氣,就得接著為她想辦法,想到這又擔心起來,伸手去探丁思甜的鼻息,可一抬手,摸到地竟是一張冰玲凹凸的金屬臉孔,那剛才還停在遠處臺子上的大鮮卑女屍,這時候竟然不聲不響地躺在了我的身邊。

  冰冷的金屬觸感,傳遞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氣息,那個世界當然不屬於活著的人,我手指碰到那金屬面具,出於本能,也自是嚇得立刻縮了回來,但我半坐在牆角,明明可以感受到丁思甜就躺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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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33:51

第三十九章 標本儲藏櫃

  我完全沒顧得上害怕,急忙轉過照明筒,打亮了往身邊照去,丁思甜確是好端端躺在地上,不過剛才我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她臉旁的牆壁前擺著一口小小的銅箱,那銅箱蓋子上鑄著一面黃鼠狼頭,鏽跡斑斕的銅箱甚是矮小,箱蓋大致和丁思甜的頭部平行,我适才隨手一碰,卻是摸到了箱蓋上的黃皮子頭,其造型奇詭,雖能看出是黃皮子,但擬人化十足,凹凸起伏之處極似人臉,竟被我誤以為是那大鮮卑女屍的面具。

  胖子聽見響動也爬起身來觀看,那時候我們精力體力之充沛簡直讓人難以想像,幾番出生入死,身上帶傷、腹中無食,劇鬥過後稍一喘歇便又生龍活虎,事後回想起來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堅持到現在還沒趴下?除了年輕氣盛之外,還有個最主要的原因,其實這原因特別簡單,也特別單純,那時候真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為解放全人類跳出火坑而在貢獻青春,在這個問題上一點都不懷疑,信仰支撐的力量是無窮的,沒真正從骨髓�信仰過某種力量的人根本不會理解。

  我和胖子將丁思甜移在一邊,湊過去細看那口銅箱,這神秘的銅箱上滿是古舊斑駁的銅花,四周都是巫紋符咒,我半點也看不明白,只是箱體上有許多顯眼的綠松石和金絲夾嵌,顯得十分華貴,一看就不是尋常的古物,那銅箱並非如我們所常見的箱子,箱蓋上沒有合頁連接,而是象棺材一樣,需將蓋子完全抬起來,才能開合見到�面的事物。

  實際上這銅箱,也確實像是一口小巧玲瓏的古銅棺材,現在事情是明擺著的,在大興安嶺黃大仙廟中被泥兒會胡匪挖掘出來的。九成九就是這如同棺材的古老銅箱,再細看箱蓋上是面目可憎的黃皮子,頭臉幾與常人相等,蓋子與箱身閉合的縫隙間,尚有火漆殘留地痕跡,想必是曾經被人打了開來。

  胖子好奇心中:“這銅箱可比先前想像的要小得多,這四舊�面裝的是什麼貓七狗四的雜碎之物?”他嘴�念叼著就想揭開來看個究竟,以前破四舊時砸得多了,也沒太將此物放在眼�。

  我趕緊說:“別動,這箱子雖小,但我看它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夾在密道中那日本鬼子臨死前想從這逃出去,他為什麼要逃呢?咱們稍微反向推理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研究所中莫名其妙而死之人如此之多,怕與這銅箱和那女屍脫不了干係,咱們能活到現在,肯定是有一件事沒做。那就是還沒有打開這口銅箱。一旦箱蓋再次開啟,恐怕咱們就沒辦法活著離開了,戰勝敵人的先決條件是先保存己方的有生力量。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胖子點頭同意,他也挺會找藉口:“為了防止階級敵人滅亡前,還會倡狂一跳進行反撲,咱們就別動這箱子了,我現在好象又有點力氣了,咱就抓緊給想辦法救思甜吧,老胡……你說她……她還有救嗎?”胖子說到最後甚至有些不敢說了,說出來的聲音更是含含糊糊,確實是替丁思甜擔心到極點了,心理上產生了一絲動搖。這種情緒對他來說已是罕見地不安了。

  我對胖子說:“只要咱們團結起來,只要咱們有勇氣,只要咱們敢於戰鬥,不怕困難,前赴後繼,堅持鬥爭,那麼,全世界就一定是屬於人民的,一切妖魔鬼怪最終都會被消滅。勝利的曙光很快就會照遍地球,這間地下密室�東西不少,咱們先搜索看看……”

  說著話,我又看了看丁思甜目前的狀況,自她出現中了蚺毒的跡象之時,按照以往傳說中錦鱗蚺的毒性推測,我們估計她最多還剩下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現在雖然過了半天不到,但受了幾度驚嚇和外傷,毒已入骨,看來無論如何是堅持不了一晝夜了,多說再過兩個小時,只要蚺毒攻心,臉色由青轉黑,即便拿來解毒靈藥也難以回天了。

  我知道事不宜遲,不得不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趕緊讓胖子扶著我站了起來,眼下老羊皮已經指望不上了,他徹底脫了力,全身如同散了架,連站都站不起來,只好由他在原地守著丁思甜,我們的工兵照明筒用了許久,備用更換的電池丟在了磚窯門前,還不知剩餘地電量可以維持多久,在這黑漆漆地地下密室,一切行動全都依賴光源,不到關鍵時刻,捨不得再去隨便使用,於是在衣袋�找出兩節以前燃剩的蠟燭頭,點將起來當作亮子。

  目前密室的門戶被那株死掉地妖參屍體堵住了,它根須上裹帶的腐爛死人散了一地,加上門前滿地的各種生物器官,以及都快流成了河的防腐藥水氣味,地下密室中的環境可想而知是何其惡劣,只有我們所在的牆角處空氣流通,呼吸起來尚不為難,往室內一走,就會覺得眼睛發辣流淚,每用鼻勝呼吸一口,都象迎面嗆到石灰。

  我帶同胖子,用血污骯髒的衣襟裹住口鼻,正要動身搜索,依在牆角照料丁思甜的老羊皮忽然扯了扯我的衣服,他一口氣尚未喘勻,無法說話,吃力地指了指那具橫臥在石臺上的大鮮卑女巫屍體,看他臉上神色,一是惶恐不安,二是提醒我們千萬要捉防女屍乍了撲人。

  我對老羊皮點點頭,心想現在救人要緊,那死屍既是始終未動,還是先別去招惹為好,抬腳把那口銅箱輕輕往遠處踢開,然後對老羊皮和胖子說:“大鮮卑巫女到底怎麼回事,咱們都不清楚,可既然毛主席教導咱們說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到地力量,我活學活用,急學急用,隨時都用,於是就琢磨咱們跟那女屍也可以團結團結,象巫女這種身份,大概就是跟廟�的尼姑差不多,雖然是一種屬於封建迷信範疇的工作,但畢竟她本身沒有產業。就如同尼姑庵�的姑子一樣,庵廟寺院都屬於國家財產,並非她們個人所有,要照這麼分析就可以劃出成份來了,大鮮卑巫女的階級成份,很可能應該屬於無產階級陣營,嗯……如果……當然如果是自願當的巫女,那充其量也只是自由職業者。小資產階級,跟咱們無產階級屬於人民內部矛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況這具屍體也許和這研究所中曾經發生過的那場滅頂之災有關,算是對抗日做出過貢獻的,她跟咱們之間就算是有點不太對脾氣,也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們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老羊皮平時學習地理論知識遠遠不夠,聽不太明白我講地道理。瞪著眼只是搖頭。也不知他是不同意我的觀點,還是讓我們不可掉以輕心,胖子階級鬥爭水準就比老羊皮高多了。他立刻對我的分析表示贊同,不過胖子同時也表示,在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咱也不得不多加小心,必須多長點心眼,萬一那尼姑要是甘心為地主階級殉葬,妄圖變天,咱們手底下可就不能留情了,反帝必反修,我他媽砸爛她的狗頭。

  由於當時社會背景在那擺著。我們一旦沒有主心骨的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四卷毛選中尋找指南,因為從來也沒讀過別地書,唯一的理論來源就是小紅本,紅寶書對我們來說就是戰無不勝的百科全書,從中提取出鬥爭綱領,一切行為就有了目的性,現在既然有了方向,分清了成份。也就不象剛見到那具女屍那般心�發慌了。

  我們打點精神,拖著疲憊的身軀在密室中到處尋找,這�設施物品極其繁多,除了各種人和動物的器官標本之外,另有數不請的藥瓶藥水,其實究竟要找什麼東西才能解毒,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根本不能讓白己停下來眼睜睜看著戰友丁思甜死去,我們只是認為解毒拔毒該有解毒劑一類的藥品,而且日軍研究所既然養了錦鱗蚺來研究,也應該會有相關的藥物,但看到那一櫃子一櫃子密密麻麻的藥瓶,我和胖子都有點傻眼。

  我和胖子雖然在山區插隊了一段時間,掌握一些山�急救地土方,但並不具備多少真正地醫學知識,也從沒在這方面做過功課,光忙著參加世界革命了,哪有時間學習啊,除了少年時代出於遊戲的目的接觸過一些常見化學藥水之外,對那些種類繁多地藥片藥劑根本毫不瞭解,到底能解蚺毒的是針劑,藥水,或是藥片?又該是什麼標識?完全沒有一點概念,這事可不能憑想當然,是藥三分毒,吃錯了藥的話,說不定不等毒發就提前送了性命,就算我和胖子為了戰友能豁出去不要命了以身試藥,也試不過來這千百種藥劑。

  胖子喪氣地說:“完了老胡,就咱倆這水準,連在這�面找片止疼片也找不出來啊,就算把解毒劑擺在咱們面靜咱也不認識,再說即便找到瞭解毒劑,是往胳膊上注射還是往屁股上注射?要是藥片的話吃幾片?什麼時候吃?咱哥兒倆對這些事是倆眼一抹黑,這可怎麼辦?”

  我也彷徨無措,不過只要還有時間,我絕不肯放棄努力,眼瞅各櫃中的藥劑多得今人眼花撩亂,我們甚至不知道櫃子中的這些東西是不是藥物,畢竟還是年輕,把問題想得太過簡單了,殘酷的現實,是不可能隨人之意志為轉移的,我覺得不能再在這些藥品上浪費時間了。

  細一思量,想起丁思甜曾給我們詳細講過許多他父親捕捉森蚺的故事,那錦鱗蚺行即生風,非是俗物,在森蚺中,大部分蚺是無毒的,它們雖然兇殘,卻只能憑筋力絞殺人畜,唯獨錦鱗蚺是蚺中另類,其生性最淫,頭骨中有分水珠,尾骨有如意鉤,合在口中行房可日禦十女,黃帝內經稱其為至寶,這錦鱗蚺口中所吐毒霧,對女性地危害極大,其毒性與蛇毒相近,據說在毒蟲蛇蟻出沒之地,五步內必有解毒草,但錦鱗蚺出沒之處,只有它的剋星“觀音藤”,觀音藤卻只能驅趕捕捉錦鱗蚺,並沒有解毒拔毒的作用。

  如果不找人工解毒劑,而另求其他生路,除非這附近有毒蛇出沒,找到毒蛇附近能解蛇毒的藥草,也可活命,但要命的是百眼窟附近什麼毒蟲都有,唯獨沒見毒蛇出沒,我急得腦筋繃繃直跳,心煩意亂之下,漫無目的地繼續朝密室深處走去,不把這密室儲藏間翻個底掉,終是不能死心。

  胖子籠著蠟燭頭跟在我身後,我身上的工兵照眠筒沒開,腦中一片混亂,黑燈瞎火地低頭向前,也沒在意身在何方,一頭撞上了一層厚厚的玻璃,我吃疼不已,一邊罵著一邊捂著自己的前額,抬頭往前看了看,借著身後胖子所捧地燭光,只見面前是個橫在牆邊的櫃子,�面豎立著一個又大又長的玻璃罐,隔了兩層玻璃,只隱隱約約看見�面像是有副白森森的骨架,看形狀並非是人骨。

  我和胖子暗自稱奇,既是骨胳標本,何必如此封存?胖子立刻上前連砸帶撬,掀開櫃門,原來這面大的儲藏櫃中,有數十個用臘封了口的罐子,裝得都是一些奇怪異獸的標本,甚至還有一個古代小孩的乾屍,大概是些重要的東西,採用的是雙層隔絕封閉儲存,那儲了整具白骨的罐子尤為突出,罐高接近一個成年人的身高,大瓶子�裝滿了淡黃色的藥液,一種類似蟒蛇的骨骼一圈圈盤在其中,白骨上一點多餘的肉渣也沒有。
引言 使用道具
kimlai25
侯爵 | 2008-12-28 01:34:31

第四十章 守宮砂

  我和胖子腦子�浮現出一個念頭“蟒骨”?頭骨和蟒蛇非常相似,想不明白是做什麼用的,什麼蟒要這麼珍而貴之的儲藏?聽說蛇能泡酒,難道蟒骨也能泡酒,我們舉著蠟燭頭從上看到下,一見尾骨立即就明白了,是錦鱗蚺的骨頭,這比在焚屍爐�遇見的可大得多了,看來百眼窟至少曾經有過兩條以上,掉進焚屍爐的那只也算它倒楣,毒蛇毒蚺其實最懼油煙,它死在那爐膛內是遲早之事,原本我還打算,如果我們能撐過這關,就會去替那毒蚺收屍剔骨,它的價值極昂,能夠換外幣,對支援世界革命是巨大的貢獻,若能與損失牧牛之事功過相抵,也許老羊皮和丁思甜不會受到責難。

  胖子問我這泡的是不是解毒藥酒?我搖頭道:“世上的生物,都是一物克一物,沒聽說自己克自己的,蚺骨解不得蚺毒,這應該是個常識……”我說出這些話,一顆心也似沉入了海底,忍不住失望地抬手摸了摸那裝著蚺骨的玻璃瓶,不料燭光照在手上,我的手背上竟然全是細細的紅疹,胖子也急忙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跟我的情況一樣,我們二人頓時如被淋了一盆雪水,這大概是中了屍參的毒了。

  可我們尚未來得及難過,就發現蠟燭頭恍惚的光線中,我們舉起的兩隻手掌,在那玻璃瓶上映出了三隻手掌的影子,我以為是玻璃反光一類的原因,但其中又似有古怪,於是把胖子那只手按了下去,面前的玻璃壁後卻還有只手掌的影子,一動不動的伸在那�,我和胖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半步,那儲藏櫃中有個向我們伸出手掌的死人?還是……背後有人模仿我們的動作?我急忙回頭向後看了看,並無異狀,胖子再次舉起手來對著那玻璃晃了晃。瓶身上那個手掌的影還是一動不動,蚺骨的儲存瓶�似乎還有個死人。

  我探出身子,繞著蚺骨儲藏瓶想看看這瓶中為何會有死屍,這時胖子突然在身後拍了我一下:“別找了,那只小手好象在櫃子�。”

  我轉頭看了看胖子,他捧著蠟燭,抬手朝那大得出奇地標本儲藏櫃�指了指,我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雖然燭光恍惚,巨大的標本儲藏櫃內部在這微弱的光線下十分模糊,但在我們這個角度,的確可以看見有只五指伸開的手掌,撐在一層厚厚的玻璃容器�,我和胖子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地問對方:“櫃子�有個死人標本?”

  這個大儲藏櫃太大了,就象一個小型密閉集裝箱,�面裝的都是各種完整的動物標本,粗略地看到靠外的這一層。包括那錦鱗蚺的白骨。似乎都是些巨毒之物,我並不知道這些東西如何分門別類,但人體是無毒的。為何要把死屍的標本跟這些毒蟲毒獸放在一處?難道是培養屍毒?這似乎並不合理,所以我們才下意識地去問對方,可問誰呢?問鬼?反正這個答案我們四個活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深處的那個玻璃容器在外邊夠不著,我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接過胖子手中的蠟燭頭,打算鑽進去看個究竟,胖子勸我說:“一個死人對咱們有什麼用處?咱倆趕緊到別處找找,說不定能在附近找條母蚺,那咱們的親密戰友也許還能有救……”

  我們曾聽說過,錦鱗蚺是森蚺的一個變種。百雄一雌,錦鱗蚺本來就非常稀有,全身錦鱗能生黑風地雌蚺更是十分罕見,傳說雌蚺無毒,而且頭骨中地腦髓和骨骼能解雄蚺之毒,要是能找到一條雌蚺肯定能救丁思甜,不過這百眼窟又不產森蚺,想找那原產地都已幾乎滅絕了的生物,連億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用當時流行地一個形容詞來形容胖子的構想——新天方夜譚。

  但我也對那億萬分之一的機會抱有一絲幻想,如果日本鬼子弄到了錦鱗蚺中的雌蚺,做成了標本儲藏起來,這種可能性從理論上說也並不是沒有,所以我打算先不放棄希望,在這儲藏櫃�找遍每一個角落,總之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落淚。

  於是我對胖子說:“先進去看一眼再說。”說罷低頭鑽進了巨大的標本儲藏櫃,由於所有罐子中都是奇形怪狀的毒物,我也敢掉以輕心,惟恐碰破了哪個瓶子,小心翼翼的慢慢蹭了進去,那�面有一股類似於瘴腦的味道,辣得眼淚直流,我不敢呼吸,閉住了氣湊到那玻璃容器前,那瓶中也全是暗黃色的液體,由於積液中的雜質比較多,僅能看到從�面按在瓶壁上地一隻手,那只手比成人的手小了許多,大小接近七八歲的小孩手掌,掌上似乎有層透明的塑膠薄膜。

  我心下尋思:“聽說民間有毒胎兒和毒胎盤,就是帶毒的紫河車什麼的,可以製成毒藥害人,這儲藏櫃�儘是毒物,若有毒胎也不希奇,可從這手掌看來,瓶中的既非成人也非胎兒,而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難道是毒胎被藥水發得脹大了?”

  這當口顧不上深思熟慮,我見僅是個被藥水泡著的屍體,便不在它身上浪費時間了,想要掉頭在去別處找尋,可就剛我剛要轉牙去這儲藏櫃更深處地時候,一眼瞥見些東西,借著蠟燭的光亮可以見到玻璃容器壁後那只手,雖和人手完全一樣,但沒有掌紋,每個手指之間,還都有一個紅色的小圓點,我腦子�像是打個了閃,他媽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我回頭招呼胖子,趕緊把外邊的瓶瓶罐罐都清開,丁思甜有救了,胖子一愣,似乎不相信會有奇跡發生,但奇跡不屬於神仙皇帝,奇跡屬於無產階級,他爭分奪秒,顧不上再問我什麼,抱著那儲藏蚺骨的大瓶子吃力地挪到一旁,在儲藏櫃門前清出一條通道。

  然後胖子也鑽進櫃子�來給我幫忙,我們倆象挪炸彈似的把我發現的那個大瓶子慢慢挪了出來,胖子問我這�裝的是什麼?死人?

  我說裝的不是死人,這櫃子�沒死人,罐子�是只守宮,大守宮,有它說不定能解丁思甜的蚺毒,胖子奇道:“老胡你可別胡來啊,我怎麼沒聽說大守宮能解毒?我就連什麼是守宮也不知道啊,咱都是爹媽生党培養,在紅旗下沐浴著毛澤東思想的春風雨露茁壯成長起來的,怎麼你就能知道的比我多?我不得不問一句這是為什麼?”

  我心急似火,但為了保持我在群眾心目中泰山崩於前都不眨眼的鎮定姿態,還是邊忙活著找出康熙寶刀刮那瓶口的封臘,邊抽空對胖子說:“我為什麼知道的比你多?因為我從小樹立了遠大的志向,並著重培養自己的意志品質,不斷吸收學習各方面有用實甩的知識,以便將來能在解放全人類的第三次世界大戰中,成為我軍優秀的指揮員,而你呢,整天遊手好閒,無事生非,你除了會打兔子還有別的能耐嗎?另外作為和你肩並肩戰鬥過的紅衛兵戰友,咱們有著幾乎完全一樣的成長環境,都是從小經歷過三年自然災害,吃社會主義大食堂長起來的,誰也沒比誰多沐浴過春風和雨露,為什麼你長這麼胖我長這麼瘦?我不得不問一句,這是為什麼?”

  胖子的雄辯水準歷來遜我半籌,再次被我問的張口結舌,我口中對他說個不停,實是因為心中沒底,是一種緊張不安的表現,說著話已打開那個圓形的玻璃容器,忍著刺鼻的味道,用長刀探入瓶內,果然挑出濕淋淋一隻大守宮來。連尾巴都算上差不多能有一米多長。

  什麼是守宮呢?實際上守宮就是壁虎,所謂守宮是守衛皇宮內苑之意,皇帝最少說是三宮六院,多說後宮有佳麗三千,這些女人都是給皇帝一個人準備的,別人不能碰,為了防止宮中有淫亂之事發生,內監會選取暗青色的小壁虎。裝在青瓦缸中養在濃蔭之處,每天有專人喂給這些小壁虎朱砂為食,養到三年頭上,青瓦缸中的壁虎就能生到七八斤重,那體形就相當不小了。

  跟宰豬時選豬似地,一但有壁虎長夠了份量,有七八斤重了,便捉出來用桑樹皮裹住,放在陰瓦上烤幹,然後碾碎入藥。點在剛入宮的女子臂上。從此臂上便有一個殷紅似血的斑點,這就叫守宮砂,如果處女一旦破身。守宮砂就會消失,否則終身不退,皇帝就通過這種辦法來約束他的女人們,一旦發現有沒被臨幸過的女子臂上沒有守宮砂,那就是欺君之罪,給皇帝戴綠帽子,是誅九族的罪過。

  因為大壁虎有這個獨特的作用,所以又被稱為守宮,這名字據說還是皇帝給取的,是金口玉言。所以古時候都稱壁虎為守宮,按說這名宇屬於四舊,應該在廢除行列之中,不過我在看到這壁虎地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小時候的一件事,在我祖父口中,它一向都被稱為守宮。

  都說男孩子七八歲,是萬人嫌,猴屁股都要伸把手。可我到了十二三歲的時候,還不懂如何做一個聽話的好孩子,淘得都出圈了,我們軍區後邊有片荒墳野地,草深處有塊青石扳,當地人都說那青石板是棺材蓋子,誰在上面坐一坐就要被�面的僵屍陰氣所傷。

  我聽說以後打算去偵察偵察,帶了幾個小孩用鐵棍把那青石板橇了開來,石板並不是棺材蓋子,只不過是塊天然的青石,另一面生滿了綠苔,我正覺得索然無味,不料那石板下藏著一隻大蠍子,把我的無名指咬了一口,傷口當時就黑了,腫出兩三圈來,而且胳膊都開始發麻了,當時真以為自己要壯烈犧牲了,趕緊跑回家�。

  適逢我父母都在外地出差,祖父把我送到衛生站,那醫生也是二把刀,一檢查就要把我手指截肢,當時我祖父胡國華沒同意,他有他的土辦法,在舊社會他是陰陽風水先生,知道許多民間秘方。

  正好當時有人捉了條活的大守宮,他就要了過來,守宮地手掌要不仔細看跟人手差不多,指頭縫�都有個鮮紅地小肉疙瘩,用針挑出守宮手指之見的紅色小肉點,合水給我灌了下去,沒到半天,手上的腫就清了。

  後來我問過他這是什麼東西,祖父就給我講了許多關於守宮地故事,我對一些古舊奇聞怪談之所以知道得很充實,幾乎都是那時候聽他所講,守宮指間的紅丸,稱做臍紅香,克五毒,解百毒,如果有一罐頭瓶臍紅香掛在屋內,整座宅子都不會有蚊蟲蛇蟻侵擾,不過那需要多少成形的大守宮,不是一般的人家用得起的。

  想不到以前的經歷,這時候派上了用場,由於只有前肢的臍紅香可用,而成形的大守宮指間共有八粒臍紅香,正是解百毒的妙藥,而且我記得我祖父當年沒用任何多餘的東西,不必象中藥一般講求君臣扶佐,唯一擔心地是這所謂的解百毒,包不包括錦鱗蚺之毒,可有病亂投醫,有根救命稻草,總好過眼睜睜看著丁思甜這麼死掉。

  我狠了狠心,決定姑且一試,毒死丁思甜我就去給她償命,當時真是快急瘋了,我和胖子完全忘了我們倆也可能中了屍參的毒,把這件事徹底扔在腦後了,我把這套原理簡單的跟胖子解釋了解釋,胖子雖然半懂不懂,但出於戰友之間的無比信任,也豁出去同意了。

  我們把那被大守宮的屍體拖到地上,用水壺�的清水洗淨藥液,由胖子按住守宮的前掌固定,我用長刀的刀尖細細挑出八粒紅色地小肉疙瘩,棒在手心�一看,鮮紅欲滴,能不能救活丁思甜全指望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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