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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6-1-17 18:07:27

前言:


   等等!說好只是場單身聚餐,到現場怎麼成了相親活動?!
  身為待業族,能找到工作是首要,戀愛早排到好幾個檔次後,
  都怪損友,害她掏空所剩不多的積蓄,又要看帥哥的臭臉下飯,
  好在她夠隨遇而安,跟帥哥大聊美食話題,也交換了電話,
  只是後來說要主動來電的冷面帥哥竟然就沒下文了,
  罷了,雖然有點小受傷,但感情這種事本就勉強不來,
  當她歡天喜地的找到新工作,到了餐廳現場,卻發現──
  她不僅再遇帥哥,對方還是重金聘請來的新主廚!
  可這心高氣傲的新主廚,不只是把廚房變地獄的阿修羅而已,
  他老愛找她鬥嘴,還附上壞心眼的笑容,看得她臉紅心跳,
  但她在廚房受了傷,也是他小心的抱著她,急急趕往醫院治療,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他的壞心眼背後,是滿滿的溫柔體貼,
  讓她不知不覺的沈淪,在他的誘惑聲中點頭答應交往,
  卻不知道跟廚房阿修羅在一起,水深火熱的生活才正要展開……


楔子

  我們必須先傾聽自己,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只有真正的自己,才能帶領我們邁向屬於自己的幸福之路!

  by梁詩禕,引述自林熹《幸福。可以練習》

  女人的幸福,不是天生下來或把自己丟進婚姻關係就能擁有,而是生活中理性與感性交織出來的藝術品,也是用心與用腦磨練出來的智慧光芒。

  當一個女人開口說:「嗯,現在感到很幸福。」絕不是因為她剛中了樂透,中樂透是一種充滿刺激興奮的快樂,而幸福,卻是內心深處一股祥和又溫暖的穩定能量。

第1章(1)

  梁詩禕坐在十坪不到的租屋裡,房間裡沒有任何一張椅子,地上鋪著她買來的地毯式巧拼,矮桌上擺著一杯薄荷茶、一枝筆、一本郵局存款簿,以及好幾個月都呈現赤字的手賬本。

  她雙手翻開郵局存款簿,聽著紙張發出的聲響,心裡頭陣陣發涼,視線飄向結餘欄。

  「唉。」只剩下兩千多塊錢,還真不是普通的慘。

  她重重把存款簿丟上桌面,左手抓起透心涼的薄荷茶,冰塊在裡頭發出「匡啷、匡啷」的聲響。

  「咕嚕……咕嚕……」詩禕牛飲著薄荷茶,最後「砰」的一聲,把玻璃杯放上桌。「哈,爽快!」

  她往後一躺,在地上呈現大字型,閉上眼,想著今天終於找到新工作,雖然不是自己最想要的營銷企劃,而是在餐廳端盤子,但她還是很慶幸能找到一份能夠餬口的工作。

  餐廳要她一個禮拜後上班,最棒的是還提供三餐,所以只要這個禮拜不要花超過兩千塊就Safe嘍,超Lucky的。

  微笑慢慢爬上她的嘴角。這份工作真是一場及時雨啊!

  她身邊擺著一本被攤開的書,上頭寫著「世界並沒有那麼糟,有時候只是樂不樂觀的問題。」

  一陣微風吹過,書頁發出輕脆的啪啪啪聲響後,紙上的字變成「裝滿錢包,不如裝滿頭腦。整形臉部,不如整形心情。多上一層化妝品,不如多培養一項興趣。讓自己言之有物,將會比香水更迷人」。

  詩禕撇頭看了一眼,心裡忍不住發出輕歎,這幾句話說得很好,要謹記在心,謹記在心。

  在閉眼默背這幾句話想當作座右銘時,手機鈴響,她霍然睜開雙眼,左右張望,終於在三點鐘方向找到自己亂扔的皮包。

  鎖定方向,她開始匍匐前進,一手撐著身體,一手拚命伸向前,最後終於抓到包包,往身邊一拉,翻出裡頭的手機檢視。

  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快要結婚的小白。

  「哈囉,準新娘,怎麼有空打來啊?」按下接聽鍵,詩禕聲音充滿元氣,完全不像剛剛還在為存款餘額發愁的人。

  反正她已經找到工作,沒什麼好怕的。

  「在幹麼呀?」小白問。

  「看你上次送我的書嘍,林熹的《幸福。可以練習》。」

  「那本書不錯看吧,覺得好才想說送你一本,這次我不只要送你書,還想送第三十八個幸福給你喔。」

  「什麼第三十八個幸福?」詩禕好奇追問。

  「那本書不是總共寫了三十七道幸福練習題嗎?我現在正打算獻上第三十八個幸福給我的好朋友!我都已經是準新娘,你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實在太擔心了,就叫我老公幫你安排一場相親,特地打來通知你時間地點。」小白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認真,甚至還有點嚴厲。

  「嚇!」詩禕全身狠狠打了個冷顫,腦袋一片空白,直到耳邊傳來「噗哧」一聲,她才放鬆下來,呵呵笑開。「哈哈,原來是在開玩笑啊,嚇了我一大跳。」

  「我的確是打來通知你時間地點,不過不是相親,而是單身聚餐。」小白聲音變得很柔和。「你也知道我跟萬事通都不喜歡熱鬧,單身派對不是我們的風格,頂多餐敘一下,意思到了就好。」

  「喔,這樣我就非去不可了,畢竟飯天天都要吃,但你的單身聚餐一生只有一次。」詩禕從地上坐起身,眼神瞄向桌上的存款簿。

  看來要把它們領出來了。

  「你願意出來?」小白驚喜喊道。

  「當然,告訴我時間地點吧,我會準時出席。」

  「我等等傳訊息給你,對了,你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一點喔!」

  沒事突然交代她要打扮漂亮一點?詩禕動動鼻子,隱約嗅到一咪咪陷阱的味道。

  「小白。」聲音沈下來。

  「嗯?」小白警覺應了一聲。

  「真的是單身聚餐嗎?」

  「當然,不然你真以為是相親嗎?呵呵呵。」小白自顧自笑得很開心。

  「那就好,我現在真的沒時間跟精神談戀愛,工作才是我的首要目標。」詩禕交代完,開始幻想皮膚很白的小白穿上婚紗的模樣,肯定美得冒泡。

  「放心啦,我們是什麼交情,難不成我會把你給賣了?」小白再三保證,只差沒舉手發誓了。

  「哈,說的也是。」詩禕全心全意相信好姊妹。

  「相信我嘛。」

  「好,我相信你。」

  好吃的餐點,我來嘍!

  這不是單身聚餐,而是標準的相親活動!

  詩禕眼珠子轉了一圈,心裡放聲吶喊。

  此時的她正坐在一張四人大小的桌子前,身邊坐著小白,小白對面是她未婚夫萬事通,她對面則是一個叫作齊奧隼的男人。

  萬事通正在說明對方是他的高中同學,大學畢業後就到巴黎學做菜,接著開始介紹她的名字。

  這男人很高大,長相俊美,完全是花美男那一型,如果說他是名模,她一定馬上相信,偏偏萬事通說他是巴黎著名餐廳的大廚。

  不過想像他穿上廚師服的樣子……嗯,她相信他一定可以吸引到超多女性顧客。

  兩人在萬事通介紹完畢後並沒有任何交談,現場立刻冷了下來。

  小白見氣氛有些尷尬,拚命給未婚夫使眼色,要他好好扮演紅娘的角色。

  萬事通接收到準太座強烈的暗示,清了兩下喉嚨,開口道:「好啦,現在你們都知道彼此姓名,就算認識了,要不要向對方問些問題,好好聊一聊啊?」

  齊奧隼冷著臉,雙手抱胸,挑高右眉,思忖兩秒鐘,嘴角一撇,萬事通冷不防打了個冷顫。

  「也好。」他輕哼一聲,看著詩禕的目光並不友善,低沈發話。「請問梁小姐在哪高就?」

  「我目前待業中。」詩禕挺直背脊回答。

  小白見問題有些敏感,連忙補充說明。「她已經找到工作,下禮拜就要去餐廳工作。」這件事在她們傳訊息的時候有聊到。

  「梁小姐也是廚師?」齊奧隼眉毛揚得更高。

  「不是,我是去當服務生。」詩禕如實回答。

  「端盤子不能算是專長吧?」他很快回問。

  有殺氣?詩禕瞇細雙眼,看看對方的表情,眸底冒火。

  「去端盤子是因為存款簿快要見底,雖然這不是能發揮專長的工作,卻是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她也很快回答。「並不是每份工作都必須發揮自己的專長,社會上很多人工作都是為了養家餬口。」

  還滿能辯的嘛。齊奧隼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開始對她有點興趣,從口中飄出一句話,「梁小姐似乎很能隨遇而安?」

  「差不多是這樣沒錯,有些事情想太多沒有用,不過當機會來臨時,我會緊緊抓著不放!」說到最後,詩禕伸出手掌,做出緊緊握住的動作,臉上充滿樂觀與自信。

  小白跟萬事通眼珠子一左一右、一右一左,忙碌地來回看個不停,最後交換了一個「他們其實還滿聊得來嘛」的欣慰眼神,接著無聲笑開。

  「咳咳,那個……我們還要去挑婚紗,必須先走一步。」萬事通搔搔頭,站起身,舉起右手,做出海軍敬禮狀。

  「你們要先走?」齊奧準瞪向他們,冷冷發問。如果眼神真的能放出冷箭,這對準夫妻絕對無法活著走出餐廳大門。

  「抱歉啦,可是結婚要做的事情好多,再加上我們都是上班族,真的好辛苦。」小白雙手合掌,露出「對不起喔」的表情。

第1章(2)  

  詩禕感覺眼前男人狹長眼眸冒出怒意,啟唇要說點什麼,她搶先一步,朝可憐兮兮的準夫妻檔揮揮手——

  「你們快去吧,祝你們一切順順利利。」就算知道是故意的,她還是放人離開。

  「詩禕,你真貼心!」小白感激地輕輕擁抱詩禕,放開前貼近她耳邊小聲說:「要好好把握眼前這個極品男喔。」

  詩禕有些哭笑不得,感受到好友的好意,心裡頭暖暖的。沒差,就當作普通聚餐,只要盡量不去想眼前的男人有多不爽就好。

  準夫妻倆走出餐廳大門前,互覷一眼,表情好像在問「就這樣把他們留在餐廳會不會太狠了一點」,接著轉頭往這桌看過來。

  詩禕見狀,看眼齊奧隼繃著怒氣的帥臉,�起右手,朝兩人小幅度揮揮手,讓他們趁早脫離苦海。

  四人座位現在只剩下兩人坐著,空出的兩個座位像兩根刺,在他跟她身邊具體存在著。

  她用亮晶晶的湯匙舀著眼前有著黃金般色澤的湯品,一口、一口慢慢品嚐著。

  唉,在存款只剩下兩千多塊的窘境下,還有勇氣踏進高檔餐廳,她真是奢侈啊。

  她沒告訴好友自己具體的經濟狀況,不希望小白在準備婚禮相關事宜的情況下還得為她擔心。

  齊奧隼看她喝得美味,雙手抱胸,結實胸膛逐漸堆積怒氣。

  見他臭著臉,她故意說些話來逗逗他。「聽說在法國吃飯點個湯,麵包就能無限制吃到飽,是真的嗎?」

  他冷冷看著她,拒絕回答太過低階的問題。

  詩禕揚睫看他一眼,還是很不高興的樣子?這樣眼前的食物太可憐了,她想像自己是一道湯品,如果喝自己的人臉很臭,恐怕會感到淡淡的悲傷吧。

  「我們被設計了,還是只有我被設計?」他不答反問,帥臉繃得很緊。

  「我以為是單身聚餐。」她聳聳肩,沒有多說,繼續喝湯。

  他挑眉睨著她,語氣像在指控什麼,「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也不生氣。」

  「如你所說,我很能隨遇而安。」她把湯喝得見底,又露出滿足的表情。

  「我不是來相親的。」

  「我也不是。」

  「很好。」他冷淡說完便不再開口,腦袋裡拚命想著該怎麼快點從這見鬼的情況脫身。

  在她喝完湯後,齊奧隼正想說點什麼好離開現場,服務生卻在他開口說話前一秒鐘送上主菜。

  大圓盤子裡,盛裝著龍蝦佐脆糖桃子,旁邊畫了一圈碎生蚝奶油慕斯,左上角還豪爽放上一小撮頂級魚子醬。

  齊奧隼看見她猛然瞪大雙眼,雙眼亮燦燦的,整張臉瞬間迸發出迷人的光芒,迫不及待拿起刀叉,朝盤中食物進攻,突然,她停下動作,雙手優雅地輕晃著握在手裡的餐具。

  「這裡的刀叉拿起來很沈,讓人食慾大開。」詩禕說完後,看著眼前的美味餐點,切下一小口放入嘴裡。

  天堂啊,她在心裡讚歎。

  念頭一轉,想起自己所剩不多的存款,內心開始滋生出一點點的罪惡感。

  齊奧隼見她吃得一臉陶醉,不自覺撇嘴一笑。

  女人就是愛大驚小怪,就這點水平的餐點,臉上便露出一副上天堂的表情,改天吃過他做的,保證她好吃到痛哭流涕。

  不過虧她還知道餐具的重要性,算有點水平,他就忍一忍把這餐飯吃完吧。反正人都是要吃飯的,現在不吃,晚點也要花時間用餐,乾脆省點事,就地解決吧。

  他拿起湯匙,動作優雅、緩慢又挑剔地品著湯。

  詩禕滿足地嚥下第一口食物後,回味著口中的食物香氣,腦袋裡還在想著先前的問題。「我想,那個點湯就能吃麵包吃到飽應該是真的。」

  又提這件事?齊奧隼勉為其難又喝口湯,放下湯匙。

  涼了,滋味大打折扣。

  他�頭看眼服務生,示意對方過來收走餐點。

  「聽說法國大革命起因於人民沒有麵包可以吃,後來政府就規定法國麵包絕對不能漲價,永遠都只能標價一歐元。」她抓起水杯,喝進一口水。

  還在說?他冷冷看她一眼,懶得回答,有點後悔留下來。

  就在他隱隱感到不悅時,詩禕又不說話了,她把全副注意力用來享用美食,一次一小口,仔細品味每一口佳餚。

  見她閉上嘴巴,齊奧隼鬆口氣,拿起刀叉,開始享用自己的主菜。

  不曉得是不是搭配她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他居然吃得很起勁,就在職業病冒出來,正想嚴厲分析眼前這道菜時,她又開口說話。

  「你知道嗎,」詩禕又把先前的話題拉進兩人之間。「法國規定麵包店裡,如果沒有製作麵包的師傅,就不能稱之為麵包店,充其量只能叫它是麵包的倉庫。」

  「餐廳不也是?」齊奧隼沒察覺自己正不知不覺響應她的話。「沒有廚師的餐廳,還能叫餐廳嗎?」

  她瞪大雙眼,想了一下,用力點頭,「真的耶。」

  接下來,他們足足聊了一個多小時的美食及各國飲食文化,甚至仔細評判眼前每一道餐點的優缺點。

  他/她還真能聊。

  這是他們各自結完帳時,不約而同對彼此共同的感覺,服務生離開後,兩人之間出現小片刻尷尬,也不知是誰先提議,彼此交換了電話號碼。

  緊接著,詩禕表示要去一下洗手間,齊奧隼對她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等她消失在眼前後,他垂眸看了眼手錶。

  這頓飯足足吃了兩小時,而且過程中他居然沒有拿手機出來滑?

  他很驚訝,剛開始自己明明是抱著快點吃完快點閃人的想法,後來卻完全投入在食物跟她的聊天裡,忘了時間的流逝。

  等她從洗手間走出來時,齊奧隼看著她,徐徐站起身,並不想讓她有機會再坐下來。

  這餐被設計的飯,他們吃得夠久了。

  過兩天他要進「帝品」獨挑大樑,擔任旗艦店主廚一職,趁這兩天有空,他想以顧客的身份去晃晃。

  但就在下一刻,他赫然驚見一名頑皮的小男孩,手中拿著巧克力蛋糕一頭撞進她懷裡後跌在地上,而她則低著頭,看著自己身上慘不忍睹的白色洋裝。

  齊奧隼馬上朝她走過去,小男孩的父母也飛奔過來,她則是驚愕過後便扶起小男孩站起身。

  「抱歉,抱歉,這孩子太皮了。」男孩的父母一個抱孩子,一個負責道歉,態度很誠懇。

  詩禕搖搖頭,看向小男孩,他知道自己犯錯了,表情驚恐又不安,她伸出手,摸摸他的頭,「小弟弟,走路不看路是很危險的,下次不可以再犯喔。」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小男孩語帶哽咽地說。

  「乖。」詩禕發自內心微微一笑。

  齊奧隼站在她身邊,看見她安撫完小男孩後,才快速瞄了眼自己的衣服,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很快消失無蹤。

  「小姐,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們會支付洗衣費的。」男孩父親說道。

  「不用了啦,只是小事一件。」詩禕朝他們揮揮手,怕再聽到更多的道歉,她主動拉著齊奧隼快步走出餐廳。

  兩人一到店外,她立刻垮下雙肩,偷偷鬆了口氣。

  向來不喜歡有人碰自己,齊奧隼這次卻反常地沒有避開她的碰觸,就算步出大門,見她依舊抓著自己不放,也只是靜靜看著,心裡並沒有興起任何厭惡感。

  詩禕不經意瞄他一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驚覺自己居然還死抓著他不放,連忙鬆開手。

  「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她輕咬著下唇,一陣熱氣直衝臉頰。

  他們被設計來相親已經夠尷尬,現在自己抓著他不放,他該不會以為她是故意的吧?

  「沒關係。」齊奧隼溫溫笑開,腦子裡儘是她剛剛臉上一閃而過的心疼,以及溫柔對待小男孩的模樣。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抓著自己,而是為了避免讓小男孩一直處在尷尬的情況裡。

  「謝謝你的體貼,拜拜。」詩禕擠出一個微笑,舉起左手朝他揮了揮。

  看著她即將走遠的模樣,他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感受,出乎意料之外的,他聽見自己開口低喊,「我再打給你。」

  詩禕愣了一下,隨即又揮了兩下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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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6-1-17 18:11:03

第2章(1)

  那餐飯足足花掉詩禕快兩千塊,接下來的日子裡,她謹慎使用每一塊錢,終於撐到正式上工日。

  星期一早上,詩禕背著皮包,踩著愉快的腳步,邁向自己今天的工作場所——帝品餐飲集團旗下的旗艦店。

  突然,她眼尖發現視線正前方出現敏感物體,與自己慢慢形成一種緊張關係,就像鐵達尼號遇上冰山一樣,即將迎面撞擊,而那座冰山,正是先前說會打電話給自己的齊奧隼。

  她在心裡痛苦呻/吟,盡量不動聲色左右掃視一下,看看有沒有可以躲開的地方,但不幸的是,兩人之間沒有巷子、沒有商店。

  最後,他們雙雙站在帝品前,兩人都滿臉尷尬地看著對方。

  幾秒鐘後,齊奧隼率先打招呼。「嗨。」

  「哈囉。」她有樣學樣。

  「其實我今天正打算打電話給你。」他看著她。

  詩禕臉上的尷尬瞬間融化,雙目冒火,冷冷瞪他一眼,低哼。「請不要汙辱我的智商。」說完,完全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她轉身快步進入帝品,雙手用力推開大門。

  其實就算他沒打給她她也不會怎麼樣,她只是不喜歡他這樣的態度。早不打晚不打,遇到人才說想打,當她傻啊?

  「你是新進員工梁詩禕?」甫進門,一名女子上前詢問。

  「對,我是。」詩禕點點頭。

  「我是領班李秋燕,請跟我來。」

  李秋燕說完,原本想往前進的腳步突然停頓下來,視線轉向詩禕身後,雙眼冒出夢幻愛心泡泡。

  詩禕困惑皺眉,順著李秋燕目光看過去,就見齊奧隼不曉得哪根筋不對,居然跟著自己進餐廳。

  她走到他面前,不高興地盯著他,盡量壓低音量說話,「你怎麼跟進來了?要道歉也看一下場合地點。」

  齊奧隼冷眼睨看著她,神情冷漠,嘴角饒富興味地一撇。他有說自己要道歉嗎?這女人以為她是誰?

  「快點離開,不要干擾我工作。」詩禕見他沒要走的意思,急得皺眉,雙手抓住他手臂,想要將他往外推。

  「我不是要道歉。」齊奧隼不動如山,雙腳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性感唇邊笑意轉濃。

  「不是?」詩禕愣住,那他跟在自己屁股後面進來幹麼?

  但她沒能呆太久,李秋燕迅速擠到兩人之間,抓起她的手往旁一甩,雙手叉腰,「梁詩禕,齊奧隼先生是老闆特地從巴黎挖角回來的主廚,你別動手動腳的。」

  這個新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正在跟誰說話啊?

  「主廚?」詩禕腦袋空白一秒鐘,愣愣看著眼前男人臉上的壞笑,心裡發涼。

  他真的是主廚,而且還跟自己在同一間餐廳工作老天爺,我最近做了什麼違背良心的事情,禰要這樣對我?

  「這裡就是你想隨遇而安的餐廳?」齊奧隼雙手抱胸,嘴角壞笑加深,態度挑釁。

  講得好像她是來混日子似的。詩禕體內不服輸的火苗「轟」的一聲炸開來,怒火熊熊瞪著他。

  為什麼他要對自己的工作擺出輕蔑的態度?端盤子就端盤子,只要專心做好一件事,她就不會永遠只做同一件事!

  「主廚大人記憶力真不錯。」她挺直背脊,�高下巴向他宣示。「不過我也說過,如果有機會來臨,我會緊緊抓著不放。」少瞧不起人了他!

  李秋燕身體定住不動,視線快速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是錯覺嗎?怎麼覺得周圍溫度突然升高了十幾度?

  齊奧隼仗著身高優勢睨著她,詩禕矮歸矮,氣勢卻不輸給他,顧不上有人擋在他們之間,跟他互瞪得火花四射。

  突然,一道清亮男嗓響起。

  「詩禕?」

  李秋燕率先轉頭看向來人,馬上從這兩人之間走出來,恭恭敬敬向對方行個禮。

  詩禕最後敗給好奇心,比齊奧隼先轉開視線,目光一對上來人,她微微張大嘴巴,驚呼出來。「蔣傑森?」

  今天是什麼日子?先是撞上再見更尷尬的齊奧隼,接著換多年沒有聯絡的學長閃亮登場。

  「學妹,連名帶姓叫我恐怕不適當吧,」蔣傑森笑看著她。「虧我大四那年,對你這個剛踏進大學的新鮮人還算照顧。」

  大四時,要不是忙著接手父親的餐飲王國,他一定會把這位可愛樂天的學妹追到手。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也還不遲。

  「我還記得學長送我的Allpass糖都超大一包,裡頭有糖果、飲料、泡麵、餅乾、蛋糕……要什麼有什麼,讓我K起書來超有動力的。」詩禕轉身面對學長,想起以前點滴,不覺溫暖笑開。

  齊奧隼冷著臉,看著剛剛還在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女人,現在全副注意力都轉移到蔣傑森身上。

  這對他而言還真是前所未見啊。

  他轉頭看向李秋燕,沒有意外的,李秋燕愛慕的雙眼依舊緊緊黏在自己身上,擁有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沒營養。」齊奧隼冷哼一句。

  詩禕清楚聽到了,扭頭惡狠狠瞪他一眼,隨後又轉回去看向蔣傑森,笑得像個天使。

  「請問什麼是Allpass糖?」李秋燕看見詩禕跟齊奧隼的互動,連忙試著把注意力拉回原話題。

  「大學時代期中、期末考前,學長姊會送給學弟妹糖果或是餅乾,祝福他們成績AllPass。」詩禕回答。

  「老闆,沒想到您這麼溫柔。」李秋燕討好地看向老闆,同時發現齊奧隼臉色似乎有些不耐。

  「那是詩禕才有。」蔣傑森目光放在詩禕身上,溫柔笑開。

  簡直聽不下去。齊奧隼神情冷傲,長腿往前一邁,離開他們身邊,走向自己專屬的辦公室。

  詩禕感到一陣熱氣直衝臉頰,她困難的吞嚥數下,呵呵笑著,�頭看了眼餐廳內的空調系統。這裡的冷氣是不是壞啦?

  進帝品已經三個多月,詩禕每次進廚房拿菜,心理壓力都超大,齊奧隼根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廚房阿修羅。

  穿上帥氣逼人的廚師袍後,齊奧隼簡直就像惡魔上身一樣,火氣超強,咆哮聲連連,讓在外場服務的全體人員都對廚房裡的其他廚師們油然生起一股深深的同情跟欽佩。

  在那種激烈戰火下依然能堅守崗位,這不是凡人所能忍的。

  不過,店裡銷售營業額隨著他的怒吼聲不斷攀向高峰,第一個月成長百分之十六,第二個月成長百分之二十六,第三個月甚至成長百分之四十八。

  帝品旗艦店重金請來享譽巴黎頂尖餐廳主廚的消息就像細胞分裂一般,越傳越廣,越來越多人前來用餐,甚至開始打電話來預約許多重要節日的位子。

  詩禕在衝進廚房端菜前,得先深深吸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有勇氣踏進去。

  果然,雙腳甫踏入廚房重地,馬上聽見大炮攻擊的隆隆聲響。

  「這是干煎龍蝦肉還是生魚片?你要客人付高額費用,就為了吃這種生得要命的垃圾?給我重做!」

  「一隻牛,我們只能用它第六根、第七根肋骨做出四客牛排,第八根就嫌太粗,還有你,你把這塊肉處理得這麼硬,這是牛肉還是石頭?重做!」

  突然,廚房傳來鍋子乒乓落地的聲音。

  眾人屏住呼吸,現場一片寂靜——

  「小八!你的手有黏在肩膀上嗎?我的廚房不需要冒冒失失的傢夥,給我去冰庫裡自我清醒!」齊奧隼又怒吼了。

  「虧他長得那麼俊美,卻一點也不溫柔。」詩禕嘴裡咕噥著,快步踏進廚房,看見小八自責到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可憐的小八,因為是廚房裡最菜的人,大家有事都叫他做,每次她到廚房端菜,都會看見個子小小的小八忙得滿場飛,最辛苦的是他,被罵最多的排行榜上也一定有他。

  詩禕站在傳菜台邊,端起大方盤,飛快看向齊奧隼正在指導副廚處理牛肉的側影。

  「長得帥有屁用,這麼凶,看天底下有哪個女人敢嫁給你。」

  她在心裡碎念著。

  就在這時,他突然轉過身,犀利視線筆直掃向她,詩禕嚇得聳起雙肩,全身動彈不得,心跳加速。

  齊奧隼挑高右眉,一步一步踏著宛如猛御的優雅步伐,直逼到她眼前,彎腰貼近她面前,瞇細雙眼。

  他想幹麼?詩禕瞪大雙眼,用力吞嚥一下。

  「我的菜哪裡不對嗎?」他面無表情,眼神如刃,語氣卻溫柔如春風拂面。

  所有廚房人員見狀,紛紛朝她投以「保重啊」的眼神。

  「沒有。」詩禕搖搖頭。

  「沒有?」

  齊奧隼一掌拍上傳菜台,發出好大一聲響音,令她狠狠抖了一下。

  「既然沒有,你想等冷了再端出去給客人嗎?」

  接下來的吼音如強風,馬上灌入她耳朵裡。

  「我馬上端出去。」詩禕這才回過神,腳底抹油地快速溜出廚房。

  等她回到明亮、燈光柔和、空氣裡充滿細語交談跟餐具輕碰聲的外場時,頓時有種剛從暗黑地獄回到人間的錯覺。

  幸好自己不用每天面對他,謝天謝地!

第2章(2)

  寒冷冬日,太陽難得露面,高掛天邊,閃亮清晨少人的街道。

  詩禕輕輕「砰」的一聲,關上陳舊公寓的紅色大門,仰頭像朵渴望陽光的向日葵,整張臉面向太陽,感覺冰涼的臉部肌膚一點一滴吸收著日光的溫度與亮度。

  最近公司公佈即將再創一個品牌,請每位員工幫忙發想品牌名,今天收集大家的想法後,總部會把所有名稱放上網,讓全體員工票選,選中者可獲得獎金十萬元。

  十萬元獎金,對荷包來說可是相當滋補的一筆錢吶。

  詩禕推開餐廳大門,看著空蕩蕩的餐廳,閉上雙眼深深吸口氣,她好喜歡空無一人的高級用餐環境,對比出正式營業後高朋滿座時的喧鬧聲,彷彿上天正在對她透露一個訊息一一

  現在身處谷底沒關係,只要努力,她遲早能享受到精彩燦爛的美好人生。

  只要不被困境打敗,成功對每個人來說都只是遲早的問題。

  她踏進休息室,迅速換上制服,把苦想多天的品牌名從包包裡拿出來,放進制服口袋裡。

  自己每天都會提早到餐廳做準備,雖然很多同事沒把品牌名發想的機會放在心上,但她昨天可是足足想了一整夜,幾乎失眠,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在她累到快昏沈睡去之前,腦袋靈光一閃,總算想出一個滿意的名稱。

  「叩!匡哪匡哪……」

  甫踏出休息室,詩禕聽見廚房傳來鍋碗瓢盆掉落地面的聲響。

  誰在廚房?她走進去,驚見頂著熊貓眼的小八。「小八?」

  「詩禕。」小八蹲在地上,七手八腳撿拾掉落地上的煎鍋,衝著她露出疲累的微笑。「你果然如傳言所說,每天都提早來上班耶。」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詩禕快步走到他身邊,快手快腳幫忙把所有煎鍋檢起,放到大流理台邊。

  小八沈默不語,低著頭默默洗刷煎鍋。

  她緊緊皺眉,腦袋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會你昨晚沒回家吧?」

  小八猶豫了一下,瞧見詩禕關心的雙眼,露出難過欲哭的表情,慢慢吐實。

  「昨天我干了蠢事,主廚罰我處理完所有食材後,要把廚房煎鍋重新刷過一遍,還規定要達到閃亮程度。」

  「那個臭男人。」

  她咬牙哼罵一句,老是這麼嚴格,他真是地獄阿修羅投胎的喔?

  「詩禕,我是不是很笨?」

  小八嘴角下彎,臉色愁苦。「還是我根本就不適合廚房?」

  「你不笨,也沒有不適合廚房,你只是缺乏了一點點的信心。」詩禕忍不住伸出手,拍拍小八垮下的雙肩,輕聲安慰。

  「我每天被主廚那樣吼,已經完全失去信心了。」小八�手,快速擦掉差點滑出眼角的挫敗眼淚。「原本我很高興可以在這麼優秀的主廚底下做事,現在卻覺得自己根本不配站在齊主廚的廚房裡。」

  她收回手,雙手抱胸,雙眼燦亮地看著小八。「他有叫你不要再來嗎?」

  「什麼?」小八怔住。

  「你心中優秀的齊主廚有叫你滾蛋嗎?」

  「是沒有……」他小小聲回答。

  此時的齊奧隼身穿一身黑衣、黑褲,脖子上掛著一條深藍色克什米爾圍巾,腳步從容走進餐廳,經過廚房時,不期然聽見自己的名字。

  他雙腳略停,腳跟一旋,來到廚房入口處,果然聽到有人正在私議他。

  「那就對了!」詩禕帥氣彈指。

  小八恍惚歪頭,哪裡對了?

  「小八,我告訴你,你心中優秀的齊主廚曾經一臉諷刺地看著我,說端盤子根本稱不上是專長,像他那種男人,,是標準的嘴巴毒,如果他不認可你,絕對不會跟你客氣,他叫你做這些事,表示他其實很看好你,還不想放棄你。」

  他其實很看好小八?齊奧隼摸摸下巴。

  死的都能被她說成活的,不過沒想到這女人還有些瞭解他,齊奧隼必須承認,這話裡頭有幾分真實。

  「真的嗎?」小八雙眼乍亮。

  「當然是真的,像他這種人,當他罵你罵得越凶,就代表他越愛你。」詩禕像好哥們似的拍拍小八肩膀。

  「愛——愛我?」他露出難以理解、快要人格分裂的表情。

  齊奧隼挑高右眉,神情有點諷刺。

  「小八,我問你,總公司要我們想的品牌名,你想了沒?」

  「我沒時間……」小八低垂著頭。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整理食材、洗刷鍋子時,腦袋又沒事做,你可以利用這些時間做些發想,這不是借口。」詩禕打開水龍頭,動手別起煎鍋。

  「詩禕,我自己洗就好了,被主廚知道你幫我洗,他會不高興的。」小八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兩個人一起洗比較快,如果他不高興,叫他直接來找我談。」她說得相當豪氣干雲。

  直接找她談?齊奧隼眉毛挑得更高,氣勢不錯,但他實在很懷疑她有沒有膽量面對自己,耍嘴皮子誰不會。

  被她的氣勢所懾服,小八眨眨眼,沒有再婉拒她的好意,兩人洗了一會兒,小八突然又開始說,「可是我腦袋不好,鐵定想不出好名字。」他皺著眉頭,小小聲開口問。「你想了嗎?」

  「當然,從公佈這件事的當下,我就在腦子裡拚命想,坐車時想,吃午餐時也想,每天回家繼續想,看電視想洗澡也想,連作夢都能夢到新的品牌名。」她壓低音量,神秘兮兮地看看小八。「偷偷告訴你,今天清晨我想到一個不錯的名字喔!」

  「你好積極。」小八由衷佩服。

  「我們是出來工作又不是郊遊,當然要積極表現,你不想一輩子刷鍋子吧?我也不想一輩子端盤子,我們一起加油!」說完,她朝他比了一個加油手勢。

  小八笑著點點頭,但他想了一下,又輕聲歎了口氣。「你跟我不一樣,我的情況比你更慘。」

  說到這個,詩禕�高下巴,露出一臉「你這可就說到重點」的表情,害他忍不住瞪直雙眼,期待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你不會有我慘,在來這裡工作前,我存款薄只剩下兩千多塊,還被騙去吃了一頓相親飯,最慘的是我跟對方彼此看不順眼,還把最後一丁點錢通通拿去付餐費,那時候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嗎?」

  她心痛,是因為他們看彼此不順眼,還是把錢花光?齊奧隼沈著臉。把話說清楚有那麼難嗎?他雙手抱胸,針靠在廚房外的牆壁上。

  「好——好慘喔。」小八眉頭皺得死緊,彷彿能感受到切身之痛。「對方沒幫你付餐費,也都沒跟你再聯絡嗎?」

  「對,都沒有,他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詩禕在腦袋裡提醒自己,千萬別把齊奧隼的名字說出來,免得破壞他在小八心目中神聖的形象。「為了那餐飯,我足足吃了快一個禮拜的泡麵,超痛苦的,不過那餐飯真的很好吃,每一樣東西都經過精心烹調。」

  齊奧隼沈下臉,濃眉輕蹙。

  他不知道她那時經濟拮據到那種程度,否則一定不會讓她出餐費。這女人難道平常都沒在做財務規劃?

  算了,兩千多塊能做什麼鬼財務規劃,她平常到底都把錢花到哪去了,看她身上的衣物也都不是名牌,該不會都拿去吃掉了吧?

  「我以後一定好好煮員工餐,你要記得多吃一點啊。」小八的同情心全都被她勾引出來,忘卻自身水深火熱的處境。

  「先謝嘍。」詩禕燦爛笑開。

  「詩禕,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小八看著她邊哼歌,邊刷煎鍋的自在樣,心裡好生欽佩。

  「問啊。」

  「你一向都這麼樂觀嗎?」

  「我很樂觀嗎?」她頭頂冒出一個大問號。

  小八點點頭。

  「我只是覺得根本沒有悲觀的必要嘛。」詩禕聳聳肩,一邊努力刷煎鍋,一邊回答他。「老天爺關上一道門時,一定會再開一扇窗給我們,如果袍打算對我們下猛藥,關門又關窗,相信我,袍並不是要逼我們走上絕路,而是要把我們逼到正確的路上。」

  見小八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接著往下說:「存款薄裡只剩個位數時,我心裡真的很慌,但心慌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我們應該放大眼睛,到處尋找成功的可能性,從一點點的希望門縫裡,拚了命好好努力,一定會有收穫的一天。」

  「就想你拚命想品牌名一樣?」小八張大雙眼,滿臉興奮。

  「開悟得很快嘛你!」詩禕甜甜笑開。

  「可惜我現在來不及想了。」小八重重歎了口氣。

  「聽說一個多月後要試菜,如果可以對新菜品提出有用的建議,也是一種表現機會。」她迅速完成手邊工作,擦乾手,拍拍小八肩膀。「好了,都洗完了,我先去整理外場嘍。」

  小八目送她離開,腦袋裡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好好研究每一種食材的特性,力圖在試菜時說出有用的建議。

  詩禕甫踏出廚房,立刻感覺到右手邊有異樣。

  這股詭異感是怎麼回事?她轉頭一看,赫然發現齊奧隼正雙手抱胸,斜倚著牆,冷冷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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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6-1-17 18:12:47

第3章(1)

  他在這裡站多久了?自己剛剛應該沒有說他壞話吧?詩禕用力吞嚥一下,努力穩住陣腳。

  就算有,那也是實話,自己根本不用怕他不高興。

  「聽說你已經準備好新的品牌名?」齊奧隼冷眼看著她臉上閃過許多表情,嘴角一撇。

  她還真藏不住任何情緒,像本攤開的書。

  「你聽誰說的?」她皺眉,充滿防備地問。

  「剛剛在廚房的你。」他毫不隱瞞自己在這裡站了多久,高大身體彈離牆面,經過她面前時,冷冷覷她一眼。

  「你偷聽我跟小八聊天?」詩禕抖了一下,跟在他身後,往休息室慢慢走去。

  「那麼沒營養的對話,我幹麼要偷聽?」齊奧隼停下腳步,意興闌珊地轉頭看向她。

  她一時不察,撞上他結實如石的胸膛,痛得閉上雙眼,一手捂著鼻子,冷不防發出「噢」的痛聲。

  這男人的性格跟他的身體一樣都很硬,他這身材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啊?

  「少瞧不起人了。」詩禕氣呼呼推開他,�起紅通通、泛著水光的雙眼,努力想要瞪他。

  齊奧隼垂眸睨著她,她眼眶水亮的倔強模樣看在他眼裡倒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新的品牌名,你恐怕會白忙一場。」想起她剛才說的話,他忍不住替她擔憂起來,早一步給她來劑預防針。

  付出越多,期待越大,一旦失敗,沮喪也會更大。

  「那可不一定。」詩禕站在他面前,說得振振有詞。「你知不知道『原燒』這個品牌品,就是由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工讀生想出來的?」

  「那又如何?」齊奧隼輕哼,嘴角輕蔑一勾。

  「只要我肯努力想,就一定有被選中的希望。」看著他的表情,她氣得小臉繃緊,把話說得又用力又篤定。

  「過度樂觀是種危險行為。」他涼涼丟下一句風涼話。

  詩禕氣得死命瞪著他。「你等著瞧!」

  一句話而已就氣成這樣?他挑高眉,傾身,銳目退近她眼前,悠悠吐道:「我會好好拭目以待。」

  「哼。」她頭一扭,重重珠著步伐離開他面前。

  齊奧隼站在原地,眼底儘是淡淡笑意,沒察覺自己正在目送她離開。看她氣得冒火的模樣,他還滿有成就感的。

  直到看不見她身影,他才轉身走入自己的專屬辦公室。

  而在他身後,站著眉頭深鎖的蔣傑森,他豎起全身戒備,看著主廚辦公室跟外場人員休息室。

  這兩人之間怎麼有股暖昧情徐?蔣傑森僵著臉。

  他已經錯過她一次,絕不會再錯過第二次。

  被選中的新品牌名一個月後出爐,定名為「皇饈」。

  抱走十萬元獎金並獲得可跳級到總公司做企劃提案的員工大名,清楚寫在公佈欄上一一

  梁詩禕。

  齊奧隼站在公佈欄前,雙手抱胸,皇饈正是他當初投下一票的新品牌品,梁詩禕總是讓他出手意料之外。

  感覺身邊走近一個人,他文風不動,僅以眼珠子徐徐轉向左邊,往下尋找目標物。

  果然是她。

  「我說過了,只要肯努力,就一定有被選中的希望。」詩禕看著自己的名字,左手抱著企劃案資料,笑得一臉滿足。

  「恭喜你。」他伸出手。

  「謝謝。」她亦伸出手,與他交握。

  兩人握手,詩禕渾身一顫,彷彿有股電流從掌心竄流到四肢百骸,她想抽回手,但他不僅不放反而還握得更緊。

  她皺眉,�頭狐疑地看向他。

  「打算怎麼運用那筆獎金?」齊奧隼冷臉盯著她,搶在她開口前,問了一個他早就想問她的問題。

  他敢打賭,她肯定沒什麼財務規劃的棍念。

  「存起來啊。」她古怪地看他一眼。這麼簡單的問題問什麼問?

  「你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他皺眉。

  把錢丟在銀行,就算定存,錢也只會變得越來越薄,台灣通貨膨脹的速度有多可怕,難道她不知道?

  「總比花掉好吧。」她看著他,搞不清楚他幹麼關心起自己的獎金,她又沒花錢請他當自己的財務顧問。

  很奇怪,她真的弄不懂他。

  「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句話叫錢滾錢?」齊奧華手中也拿著一份企劃案,長腿率先邁向餐廳大門。

  上星期品牌名定案後,蔣傑森要他們各做一份企劃案,今天到總公司跟其他分店的主廚、高階主管開會,這個會議是帝品集團特有的決策會議,被戲稱為中常會,能參與這個會議,對詩禕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聽過,但沒接觸過。」詩禕加快腳步,與他並肩走著。「你會用錢滾錢?」

  「主廚。」

  「主廚,您好。」

  「齊主廚。」

  齊奧隼走過之處,有不少員工用崇拜的眼神一一向他問好,包括滿臉愛慕的李秋燕,以及滿臉懼意的小八。

  小八看起來怎麼還是那麼怕他?詩禕敲眉,原本她還以為小八最近應該比較好一點,結果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差強人意。」他冷冷瞅她一眼,同時拉開餐廳玻璃大門,朝她比了個紳士的「請」。

  「那我應該怎麼做?」她輕咬著下唇,不恥下問。

  「如果你想玩股票,得先看懂財務報表。」他跟在她身後走出大門,走向餐廳內部的停車場。

  「聽起來充滿許多硬邦邦的數字。」她皺眉。

  「怕了?」他輕蔑警她一眼。

  「誰說我怕了?」詩禕氣憤地看他。「今天去總公司開完會,我就去買幾本什麼財產報表的書回家看。哼!有什麼了不起?」

  「梁詩禕。」齊奧隼站定在自己的轎車旁,嘴角帥氣一撇,俊美臉龐出現邪肆的魅力淺笑。

  「幹麼?」他幹麼對自己笑得這麼詭異,害她心跳快得像要跳出喉嚨,亂影響人的。

  「是財務報表。」他徽洋洋糾正。

  「有差很多嗎?」不都是報表。

  「還好,大概只有天和地的差別。」他從胸前拿出墨鏡,從容戴上,笑得很可惡。

  詩禕最受不了人激,當場氣得低吼。「齊奧隼!」

  「有何貴幹?」齊奧隼唇邊笑意轉濃,逗她真有趣。

  「我要去總公司了,再見。」她狠狠瞪他一眼,頭一轉,大步往捷運站方向快步移動。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他在她身後低喊。

  自己玩太過火了嗎?他摸摸下巴。

  她都跟著來停車場了,竟扭頭就走,難道她要自己坐車去總公司?他們明明同路。

  這是出於禮貌隨口問問,並非真的願意送她一程吧?詩禕火氣不小地轉過頭,衝著他喊。「不用麻煩,我自己坐捷運去。」

  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身影,齊奧隼低笑開。「真夠倔的。」

  帝品總公司最大的會議室裡,橢圓型會議桌坐滿近六十位與會人員,開會進度來到最後的臨時動

  「目前『帝品』營業額每年達七億,近乎飽和,重點應放在開發新菜色跟重視顧客回饋表。」齊奧隼嗓音冷靜、條理分明地陳述。

  「每半年統整顧客回饋表一次,並進行所有高階主管討論,齊主廚覺得頻率會不會太高?」蔣傑森點點頭。

  「每半年?」齊奧隼挑高眉,雙眼平靜無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反而用另一種方式提醒。「總公司每個月都應該統計一次,顧客可不會等我們慢條斯理做出改進半年後再次光臨。」

  蔣傑森思忖數秒,點點頭,「好,謝謝齊主廚珍貴的意見,就照齊主廚建議執行。」

  「老闆,從下一季開始嗎?」某店長髮問。

  蔣傑森輕笑一聲,銳利視線掃過眾人。「從今天開始,陳特助,應徵十名負責處理回饋表的工讀生進來,這件事最慢下禮拜要動起來。」

  「是,老闆。」陳特助立刻響應。

  「好,現在大家把企劃案交給我,這個禮拜我會抽空看完,下禮拜再跟大家討論。」

第3章(2)

  蔣傑森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刻站起身,一個個抱著手中的企劃案走向他,全場只有兩個人還坐在原位,一個是齊奧隼,他剛好想到新菜色,正忙著把腦子裡的想法記下來。

  另一個是詩禕,她打開厚厚一�的企劃案,正在補充幾項突然想到的要點進去。

  蔣傑森一個個當面收下企劃案,並利用半分鐘左右時間,向每個人詢問企劃案大概方向,快速書寫在便利貼上,私在企劃書內第一頁。

  見排隊的人越來越少,詩禕搶在老闆面前空掉前,遞出自己付出全部心力的企劃案。

  砰一聲,企劃案像磚頭一樣落在蔣傑森桌上,令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正低頭速寫的齊奧隼。

  「抱歉,我不小心手滑。」

  詩禕瞠大雙眼,不好意思地看眼身邊的人,露出帶著抱歉的笑容。

  「笑容不錯,有溫度,是我們需要的人才。」蔣傑森幾句話,非常有技巧地替她化解掉尷尬。

  「謝謝老闆。」她聽了,臉上笑容更為燦爛。

  「應該是我跟你謝謝才對,你企劃案的份量是別人的兩倍多,可見你很用心。」蔣傑森拿起她的企劃案,在手中掂了掂。

  「謝謝老闆。」受到讚揚,詩禕元氣十足的回答。

  「說說裡頭都寫了些什麼。」蔣傑森貪戀她臉上的陽光表情,嘴角徐徐笑開。

  「我參考餐廳這半年來的顧客回饋表,做了一點小統計,發現願意寫回饋表的客人,大約半年之內都會回來光顧一次,如果是寫出批評的顧客,就很少再看見他們回來光顧餐廳。」她滔滔不絕說著。

  「有這種現象?」蔣傑森皺眉,同時意外發現詩禕居然搶先自己一步動手做這件事,或許她有管理餐廳的天分。

  「是的。」她用力點頭,比出六的手勢。「這份企劃案主要針對那些批評的客人,提出如何讓他們願意再回流的六大方案。」

  「詩禕。」蔣傑森看著眼前活力十足的她,發現自己捨不得移開目光。

  「是,老闆。」她馬上立正站好。

  「你真叫我驚訝。」他搖頭失笑。她把他當成教官了嗎?

  「是驚嚇的那種,還是驚艷?」她問得很小心。

  「驚艷。」蔣傑森對她友善笑了笑,拿高她嘔心瀝血寫出來的企劃案。「你的企劃案我會仔細閱讀。」

  「謝謝老闆!」在工作上收到讚美,她興奮得好想尖叫,一股熱氣湧上臉頰,她跟著緩緩笑開。

  齊奧隼走到她身邊,側身擋在她面前,遞出一張薄薄的紙,上頭寫了一道新菜式。

  詩禕退到一旁,看看他單用一張紙就搞定,自己卻在寫磚頭論文,內心不由得充滿感歎。

  蔣傑森�眼,丟向齊奧隼不動聲色的冷表情,好脾氣笑笑,「齊主廚,剛剛是在臨時抱佛腳?」

  隱約聽見身邊傳來輕微悶笑聲,齊奧隼冷眼看向身邊的詩禕,滿意地收下她渾身一抖,笑意僵住的害怕模樣,這才緩緩開口。

  「不是,只是剛好想到一道新菜色。」他說這話時,雙眼緊盯著詩禕,用眼神逼她收回笑容。

  跟他說話老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憤怒樣,跟蔣傑森說話就有說有笑,還偷偷臉紅,真是差別待遇。

  「我可以看嗎?」蔣傑森朝他伸出手。

  「抱歉,新菜色我還沒試驗過,交給你的那張紙才是我這次的企劃案。」齊奧隼很快拒絕,態度堅決。

  「齊主廚自我要求很嚴格啊。」蔣傑森笑著收回手。

  「一向如此。」齊奧隼從容輕哼。

  說完,他轉身就想走,見詩禕還愣在原地,銳眼盯著她,「還不回餐廳?」

  詩禕回過神,連忙舉步跟著離開。

  「兩位請等一下。」蔣傑森突然開口喊住他們。「剛剛你們進會議室的時間不一樣,你們不是一塊從餐廳過來的嗎?」

  他們互看一眼,兩人都沒說話。

  「怎麼了?」蔣傑森淡淡笑開,溫和詢問。

  「我是自己坐捷運過來的。」詩禕輕咬著下唇,誠實吐道。

  不曉得學長會怎麼想這件事,不會是看出她跟齊奧隼吵架了吧?

  「回去也這麼打算?」蔣傑森有點詫異。

  這兩人在搞什麼?明明可以一起行動,卻故意分開,一定有問題。

  「對。」她點點頭。

  齊奧隼冷眼看著,心裡清楚蔣傑森不會沒事問好玩,他之所以會問,表示他心裡已經另有打算。

  「陳特助,我要去旗艦店一越,今天不會再回辦公室,你先去忙你的。」蔣傑森先支開特助。

  「是,老闆。」陳特助把企劃案收好,快步離開會議室。

  「學妹,我順路送你回去吧。」他走到詩禕面前,伸出手,輕拍她手臂兩下,有點大哥哥的味道。

  答案揭曉,齊奧隼半斂眼眸,盯著蔣傑森那只碰她的手,怒火在胸腔裡迅速點燃。

  「可是……」詩禕露出為難的表情,飛快看眼齊奧隼,發現他好像一臉不太痛快的樣子。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頗為介意他的情緒,自己這是怎麼了?

  蔣傑森視線在他們身土遊移,瞧出端倪,眼底閃過一道警戒。

  「學妹,我只是順路,沒有人會說話的。」蔣傑森溫和遊說。

  「可是你是老闆,員工讓老闆開車接送,我怕會有奇怪的流言傳出來。」她想想還是覺得不妥。

  先前因為齊奧隼的關係,李秋燕對她已經不是很友善了,要是老闆再對她有什麼差別待遇,她很怕自己會被同事孤立。

  「相信我,我不會讓你為難。」蔣傑森伸出手,想要像大學時代一樣摸摸她的頭。

  「學長……」詩禕正在考慮是否接受學長的好意,沒有發現他的動作。

  齊奧隼把她緩緩推向另一邊,讓她避掉蔣傑森的手,提議道:「還是坐我的車吧,要載她,我比老闆還更順情順理。」

  「那來的時候怎麼就不見你送她一程?」蔣傑森察覺他下意識的舉動,淡笑著放冷備。「讓一個女人單獨坐捷運,這就是你的風度?」

  看來齊奧隼還沒察覺對她的情愫,自己還有機會。

  「我的風度是尊重她,不是為難她。」

  齊奧隼平心靜氣開口,唯獨一雙目光死死盯著蔣傑森。

  「不是你不願意載她?」蔣傑森故意問,估計驕傲的齊主廚不會回答他的問題,同時眼角掃向身邊的詩禕,發覺她瑟縮了一下,眼眸頓時一黯。

  「我都讓她跟我到停車場了,怎會不願意載她?」想不到齊奧隼沒有如他預料,反而雙手抱胸自在表態。

  詩禕驚訝得瞠大雙眼,沒想太多,出於直覺馬上問。「你是真的願意載我?」明明他老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怎麼可能那麼好心?

  這是什麼鬼問題?

  齊奧隼大大睨她一眼,伸出手扣住她手腕,直接往會議室外移動。「跟我來。」

  蔣傑森眼睜睜看著詩禕被強行帶走,危機感上升到紅色警戒線。

  詩禕坐在副駕駛座上,眼神飄向照後鏡裡學長的車子,輕咬著下唇,她總覺得齊奧隼剛才把她拉走時,學長似乎不太高興。

  齊奧隼看見她的舉動,冷著嗓音問:「怎麼,擔心你學長?

  「嗯。」她心不在焉回答。

  他一聽,胸中冒火,腳下狠踩煞車。

  「吱一一」輪胎發出刺耳的聲音。

  「哇啊!」車子突然停下,她身體直衝向前,嚇得驚呼出聲,等稍微喘過氣後,第一件事就是扭頭瞪他。「你發什麼瘋?」

  「紅燈。」齊奧隼眼神掃向紅綠燈,冷冷回她一句。

  「紅燈就紅燈,你要是不想載我,直接說出來就好,幹麼整人?」詩禕拍拍胸脯,發現自己被他嚇出一身冷汗。

  「是你不想坐我的車吧?」他沒好氣地輕哼。

  見她那對眼睛老是飄向跟在他們後頭的蔣傑森,要真想坐他的車,剛剛直說不就得了。

  聽見他酸溜溜的語氣,她眉頭打結,看著他陰陽怪氣的表情,也沒什麼好口氣。「齊奧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動不動就直喊人家學長,這又是什麼意思?」他睨她一眼,臉色緊繃,烏雲罩頂。

  「那是因為他先喊我學妹。」她跟他辯解起來。

  他懶得跟她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就說:「蔣傑森對你有意思。」

  「你在胡說什麼?」詩禕眉頭皺得更緊。

  他胡說?齊奧隼冷冷掃她一眼,他甚至敢拿頭跟她賭!

  見她一臉維護蔣傑森,打算矢口否認到底的模樣,他心裡就有氣。「如果你想換車,趁現在還來得及。」

  從她進餐廳第一天起,蔣傑森來旗艦店的頻率就多到嚇人,他有上百家分店要巡視,卻幾乎每星期都來店裡兩次,而且大多時候都挑午休時間來找她,聊天聊得不亦樂乎。

  店裡謠言早就傳得如火如荼,連笨蛋都知道蔣傑森的心思,只有她還在狀況外。

  「你不要亂說話好不好?普通關係被你這樣一講,會弄得很尷尬的你知不知道?」詩禕直覺不可能,如果學長想追自己,大學時代早就追了,哪會等到現在才有所行動。

  「要不是早清楚你對我沒興趣,我肯定懷疑你現在是在吃醋。」她話鋒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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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6-1-17 18:14:55

第4章(1)

  「吃醋?我?」齊奧隼冷哼。

  普天之下,有誰值得他吃醋?

  「對,就是你。」見他滿臉不屑,詩褘氣得雙手抱胸,怒眸瞪向他。

  「為了誰?」

  「我跟學長。」

  「笑話。」他冷冷嘲諷,見綠燈亮起,右腳重重踩下油門,車身瞬間似箭般向前衝。

  詩禕被過快的車速嚇得緊緊抓住安全帶。

  「真的很可疑耶,你對我沒興趣,這我早就知道,可是現在又表現得很像在吃醋,難道你——啊!」她突然瞠大雙眼,露出「我終於明白了」的表情,忍不住發出驚呼。

  聽見她大叫,以為出了什麼事,齊奧隼側頭快速看她一眼,正好將她滿臉不懷好意的微笑盡收眼底。

  「你啊什麼啊!」他咬牙怒哼。

  「難不成你喜歡的是學長,所以才不讓我坐他的車?」詩禕一手捂著嘴巴,偷笑開來。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你的想像力真是好得令我吃驚。」他濃眉倒豎,嘴角抽搐,不可思議的諷刺她。

  見他露出一臉鄙夷的神情,她越看越火大,冷不防揚高音調問他。「不然你自己說,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她,不行嗎?

  可這個瘋女人居然懷疑他是同性戀,他真是腦袋進水才會對她……齊奧隼楞了一下,回想自己剛剛是怎麼想的。

  為了她?他瘋了嗎!

  「你說啊,為了什麼?」不明所以的她,哪曉得他正在努力對抗自己剛發現的感情,依然火上澆油催促著。「怎麼突然不說了?」

  被她催得急了,他繃著臉,咬牙低吼。「為了你!」

  她雙手抱胸看著他,想了幾秒鐘後,嘴裡不斷發出嘖嘖聲,直搖頭,「男子漢大丈夫,自己是什麼性取向有什麼好不承認的?放心,我絕對不會因此鄙視你的,勇敢出櫃吧!」說完,她還豪氣干雲的在他肩頭上拍兩下,以示支持。

  居然懷疑他的性取向?齊奧隼內心充滿挫敗,已經氣得連瞪她的力氣都沒有。

  「為什麼你不相信我有可能是為了你?」

  「齊奧隼,你當我三歲小孩啊?如果你對我有意思,那次吃完飯後早就打電話給我了。」她一臉「別把人看扁了」的神情,對他挑挑眉,嘴裡嘀咕著,「還想騙我……」

  他想起自己曾經說會打電話給她,結果卻食言的事,難怪她會自行推演出如此誇張的結論。

  「算了,隨你怎麼說。」他在心裡重重歎了口氣。看來自己要費點功夫,才能讓她相信了。

  「你心結很深那,到現在都不承認。」她還在說。

  齊奧隼悶得要命,見她死抓著話題不放,直接撂下狠話,「我不是同性戀,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扔你下車?」

  「不說就不說。」她嘴裡嘀咕兩句,念頭一轉,想起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對了,小白找我當她伴娘,你呢?」

  他冷冷瞥她一眼,嘴唇緊抿,悶不吭聲,沒頭沒腦拋來一句「你呢」,這是要人說什麼?

  「你該不會是伴郎吧?」她又問。

  「我不是。」他冷哼。

  「萬事通沒找你?」這就怪了。

  「有。」

  「你拒絕了?」詩禕瞪大雙眼。

  不會吧?他們不是死忠兼換帖的好哥兒們?

  難道齊奧隼還在為上次被設計的事生氣?可他應該不是那種會記恨的小氣男人啊,怪哉、怪哉。

  「對。」這輩子他最痛恨受人擺佈,打扮得花裡胡俏的往人堆裡站,光想就覺得累。

  聽見他的話,她嘴巴忍不住飄出一句話。「真無情。」

  「你說什麼?」齊奧隼陰冷地瞇細雙眼。

  「你該不會是因為我是伴娘的緣故,才拒絕的吧?」詩禕認真想想,發現似乎並非不可能。

  當初就是被騙去相親的,如今又一起擔任伴娘跟伴郎,他會不高興跟排斥也是情有可原。

  雖然早在他沒打電話來時就隱約知道他應該不喜歡自己,可是知道他因為自己而不願擔任伴郎,心裡頭居然會開始狂冒酸泡泡。

  「不是。」見她臉色不太對勁,他沒多想,馬上出口否認。

  「真的?」她又問,再確認一次。

  齊奧隼沒回答,冷冷瞥她一眼。

  說了她又不信,再說一百次也一樣。

  「不說就不說。」詩禕一邊嘟嚷,一邊從包包裡拿出記事本,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被酸泡泡嗆得難受。

  她想了一下,在上頭寫下「我要當上店長」的新願望。

  許久沒聽見她那邊有動靜,齊奧隼快速瞄她一眼,見她好像在寫些什麼,好奇追問。「寫什麼?」

  「我要當上店長。」她乖乖回答。

  「當上店長不是容易的事。」

  「我知道,不過有寫有希望,根據吸引力法則,當我許下願望的那一瞬間,全宇宙的力量都會來幫我。」詩禕閉上雙眼,雙手做祈禱狀。

  「全宇宙的力量?」他不屑輕哼。

  這麼荒唐的話她也信?

  「對啊,心想才會事成嘛。」說完,她又陷入思考中。

  齊奧隼看看她時而咬著筆桿,時而皺眉發想的認真模樣,不再說話干擾她,如果真有什麼鬼宇宙力量,他倒真希望她的願望能成真,到時候她一定會開心得飛上天。

  猛然驚覺自己的想法,他甩甩頭,彷彿想要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腳下油門越踩越重,車子迅速奔回餐廳。

  當晚結束營業後,所有人留在餐廳,廚房一共做了十道新菜,要外場跟廚房所有員工一起幫忙試菜,盡量針對每道菜說出個人看法跟改進方法。

  試菜當晚,小八表現亮眼,好幾次都說出令人眼晴為之一亮的好意見,就連親自來參與試菜的蔣傑森也對他說了一句「你的舌頭很靈。」

  小八當場笑容滿面,憨憨的,很是可愛。

  所有人都開開心心鼓勵他,唯獨小八最渴望聽到讚美的齊奧隼一句話也沒對他說,簡直冷漠的可以。

  試菜結束後,眾人一哄而散,急忙收拾廚房跟外場,打算以最快速度打卡下班,盡快回家。

  詩禕整理到一半,店長走到她身邊,要她到老闆辦公室一趟,說是有好事情,她愣頭楞腦走到老闆辦公室門前,�起手輕敲兩下門板,聽到一聲「請進」後便開門進去。

  正巧,齊奧隼回自己辦公室,打算拿份食譜給小八,要他加緊努力練習,等店裡營業額再往上衝十趴,他就要跟店長要求,讓廚房再進兩名新員工,到時候小八就可以站在火爐跟煎鍋前,開始學做菜。

  只是他沒想到,居然會看見梁詩禕敲門進老闆辦公室,她跟蔣傑森之間——

  他黑著臉,煩悶地踏進自己辦公室,走到辦公桌前拿出食譜,腦中突然閃過剛剛那一幕,左掌握拳重重擊向桌面!

  見她進來,蔣傑森起身相迎,把一個信封袋交到她手中。「裡頭有張支票,是要給你的獎金。」

  「我的十萬塊獎金?」詩禕接過信封袋,緩緩抽出支票。

  「是十五萬。」他糾正。

  「學長,品牌名的獎金明明是十萬塊,你給錯了。」她看著支票上的面額,皺起眉頭。

  「沒有錯,品牌名再加上中常會一致通過你的企劃案,兩邊獎金加起來是十五萬沒錯。」蔣傑森斯文笑開。

第4章(2)

  「哇,我第一次拿到這麼多錢。」連自己以前的存款都沒能有過這個數字。宇宙大神,謝謝你!

  「想要怎麼花?」看她一臉開心,他也跟著笑開來。

  「我要存起來,然後再做點投資,買點股票之類的。」詩禕想起齊奧隼的話,心裡雖不服氣,卻必須承認他說的有理,而這也是一股激勵自己向前的最大動力。

  「你會買賣股票?」蔣傑森詫異。

  看著學長驚奇的表情,她嘿嘿笑開,「現在還一知半解,但已經在看書學,現在手中又有點資金,我會試著進場買賣的。」

  「有問題可以找我。」他主動提出要幫忙。

  「什麼?」她愣了一下。

  「我從大學時代就開始投資股票,如果遇到問題,可以打這電話給我。」他遞出一張名片給她。

  「這是我的私人手機。」

  「謝謝學長。」她收下名片,對他微微一笑,轉身就要走。「那我先出去忙了。」

  不知怎麼搞的,雖然學長主動說有問題可以找他,但她心裡卻閃過那個老是把自己氣得要命的男人一一齊奧隼。

  她居然希望是齊奧隼來教自己?想想他那張阿修羅臉,自己究竟是病了,還是膚淺到被那張俊美臉龐所吸引?

  見她沒有其他表示,蔣傑森大跨步走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雙眼凝望著她。「詩禕,改天一起吃飯,有空嗎?」

  「員工聚餐嗎?」她直覺反問。

  他們之間一定要員工聚餐才能一起吃飯?他扯動嘴角,苦笑著。「不是,就我跟你。」

  「啊?」她困惑皺眉,學長這是在約她嗎?

  見她露出遲疑的表情,他從容補充道:「我想跟你聊聊大學時代的事,有點懷念那時候。」

  「如果是這樣,當然沒問題,不過最近我要當好朋友的伴娘,應該會比較忙。」詩禕霍然笑開。

  幸好是自己想太多,人家學長根本沒那個意思,都怪姓齊的,講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影響她。

  「那就等你朋友結婚後,知何?」蔣傑森問。

  「好。」她爽快答應下來。

  走出辦公室,詩禕把信封袋收進制服口袋,快步走向外場,幫忙把一堆空盤送往廚房,甫踏進就聽見大家有一句沒一句地調侃著小八。

  「了不起喔,靈舌。」

  「副廚,你要小心,這小子虎視眈眈您的位置啊。」

  「為什麼不是主廚的位置?」

  「主廚級別太高,拿他當目標可以,拿他當對手就是在刁難自己。」

  「說的也是,哈哈哈!」

  小八紅著臉,手中端著一盆冰塊,隨便大家怎麼說,靦腆笑著,雙腳像踏在雲端上,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詩禕把髒盤堆到流理台旁,打算等大家都離開後,自己留下來幫小八一起洗,到時候再好好恭喜他,讓他更開心一點。

  念頭才剛轉到這裡,她看向小八,冷不防瞪大雙眼,心跳加速。

  只見小八手捧著一盆冰塊,身邊的人打趣地用拳頭推著他,冰塊在盆裡左右晃動,像坐海盜船一樣,一下向左傾,一下向右歪,而且幅度越來越大,可怕的是,原本應該熄掉的熱油鍋居然沒熄火,就在小八手邊冒著熱氣。

  詩禕看在眼裡,嚇得屏住呼吸,快步走向打鬧中的小八。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快要動手拿過冰塊的前一刻,不知打哪飛來的鐵砂掌,重重推了小八一下——

  「小心!」她驚喊出聲。

  整個廚房裡的人都楞住了,轉頭看向聲音來源,包括手中拿著食譜、正一腳踏進廚房的齊奧隼。

  可是來不及了,冰塊因撞擊力道過大而飛出了幾顆,拋入熱油之中,立刻引發一連串化學反應熱油當場從鍋裡炸開,襲向四周!

  詩禕衝上前去推開小八,兩人雙雙跌在地上。

  她閉上雙眼,緊緊皺眉,幸好現在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較厚,她只有拉起衣袖的左手被熱油噴到,傳來陣陣灼熱感,不過右腳好像也扭到了,雙重痛苦壓頂,逼出她全身冷汗。

  好痛……

  廚房裡,所有人瞪大雙眼,尚未反應過來,齊奧隼已邁開長腿奔向她,一把拉起還倒在地上的兩人,精壯手臂一推,小八腳步踉蹌的被推開,滿臉驚恐的看著齊奧隼。

  「我的廚房裡不需要不謹慎的人。」迅速做了燙傷的急救步驟後,齊奧隼瞪了小八一眼,抱起痛得說不出話來的詩禕衝出廚房。

  幸好餐廳附近就有大醫院,他開車過去不用五分鐘就能到達。

  廚房裡的人這才慢慢回過神,主廚臨走前拋下的那句話,翻譯成白話文就是要小八滾蛋。

  這個懲罰雖然有些嚴厲,但大家都無話可說。

  廚房本身就是一個危險的戰場,有刀、火、熱油,只要一個不留神,隨時都可能釀成大禍。

  小八犯下兩個嚴重的錯誤,第一,沒有熄掉自己負責區域的爐火,第二,手拿冰塊時嬉戲。

  在外場,不夠穩重頂多掉碎碗盤,在廚房,卻很可能讓同事身處危險之中,甚至傷及無辜。

  小八也知道自己太得意忘形,他鄭重和大家道歉後,飛快衝回休息室,用力關上門,蹲在地上懊悔的痛哭失聲。

  「我沒事。」詩禕坐在急診室裡,仰著臉再強調一次。

  燙傷的手跟扭傷的腳都得到妥善的治療,醫生也說沒有大礙了,他卻還是一臉陰沈冷峻。

  「你最好沒事。」齊奧隼不悅冷哼。

  「醫生說我只要好好照顧傷口,甚至不會留下疤痕,腳雖然扭傷了,但情況也不太嚴重。」她一再申明。

  剛才離開廚房時,他說的那句話該不會是要小八離開餐廳吧?雖然小八剛才是太大意了,可是這樣就辭退他會不會太過嚴厲?

  「我送你回去。」他知道她想為小八求情,但這件事天皇老子來說都沒用,小八不適合待在廚房。

  今天因為小八的疏失害得她受傷,下一次難保不會讓整個廚房燒起來,或是造成更嚴重的事故,他不能因為一時心軟,陷其他同事於危險之中。

  齊奧隼冷著臉,擺出這件事沒得商量的態度,唇線緊抿,俊美臉龐像尊冰冷無情的希臘雕像。

  如果他沒回辦公室拿食譜,而是一直待在廚房裡監督,大家就不至於那麼鬆懈,這件事也不會發生,她更不會因此受傷。

  想到最後,他濃眉倒豎,心中堆積滿滿的懊悔。

  詩禕還想說些什麼,只是熱切視線觸及他冷硬憤怒的雙眼後就自動消聲,他看起來好生氣,是在氣她還是氣小八?

  「還不走?」齊奧隼朝她伸出大掌,耐住性子,等她把手放到自己掌中,好協助她站起身。

  她輕咬著下唇,盡量拖延時間,想著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回心轉意,答應把小八留在餐廳。

  小八真的很努力,她相信經過這次事件後,他以後肯定會更加小心,現在全看齊大主廚願不願意小八一次機會了。

  詩禕心不在焉地站起身,壓根忘記自己的腳半殘了,雙腳甫用力,右腳立刻傳來陣陣疼痛。

  她咬緊下唇,心裡一面暗罵自己笨,一面努力想掩飾過去。

  一顆心全在她身上的齊奧隼眼尖地發現她滿臉痛苦,不管她願不願意,一臂纏上她腰身,將她拉向胸前,讓她把身體泰半重量壓到自己身上。

  「你一一」她無法自抑地紅了臉,微微瞠大雙眼,用力吞嚥一下,發現自己正被他摟在懷裡,舉止很是親密。

  明知道他是因為她受傷了才這麼溫柔,可是心跳依然瘋狂加速,尤其身體接觸到他令人安心的體溫時,她覺得自己全身血液都為之沸騰。

  剛剛倒在小八身上時,她一點感覺也沒有,現在只是被齊奧隼輕輕摟著,自己就渾身不對勁,全身發熱不能自已。

  她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可是他又不喜歡自己,她未來該怎麼辦啊?偷偷喜歡他一輩子嗎?

  察覺她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齊奧隼挑高眉,冷冷揚嗓,「你不要忘了,自己現在是傷殘人士。」

  被他抱著很委屈嗎?居然當看他的面擺出一張苦瓜臉,這女人還真會傷害他的男性尊嚴。

  「我沒事,真的。」詩禕心情沈入深不見底的黑暗,思緒宛如在風中飄搖的落葉。

  自己怎麼就喜歡上這麼一個鼻子朝天的男人,她的人生會不會從此墜入阿修羅地獄?不要,她不要啊一一

  「少跟我打馬虎眼。」齊奧隼冷眼睥睨她,動作卻出乎意料的溫柔,謹慎引領著她走向前。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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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6-1-17 18:26:34

第5章(1)

  兩人踏出急診室大門,正巧授上趕來醫院的蔣傑森。

  「學長。」見到蔣傑森,詩禕雙眼一亮,聲音充滿驚喜,心中燃起一簇希望的火苗。

  說不定她可以拜託學長不要辭退小八,學長是老闆,應該可以說服齊奧隼,對吧?

  察覺她擺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態度,齊奧隼將她摟緊,看都沒看她一眼,炯目直盯著蔣傑森,冷冷問著:「你怎麼來了?」

  詩禕皺眉,困感地看向齊奧隼。

  他發什麼神經,幹麼突然抓她抓得這麼緊?

  「我來關心自家員工,需要跟主廚報備嗎?」蔣傑森沒錯過他的舉動,堅定回視他。

  「餐廳呢?」齊奧隼問。

  「所有人都回家了,等餐廳關門我才趕來這裡。」蔣傑森回答。

  「詩禕在廚房出事,我會負責送她回家,不勞老闆費心。」

  「我不僅是詩禕的老闆,也是她學長。」

  眼見兩個男人說話速度越來越快,但怎麼都沒說到重點?詩禕只好�起沒受傷的手,檔在兩人之間,主動開口問。「抱歉,打斷你們一下,請問小八後來怎麼了?」

  「他回家了,聽廚房的人說,他心裡很不好過。」蔣傑森特地趕來醫院,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小八的請求。

  「那明天小八可不可以來餐廳上班?」詩禕故意在齊奧隼面前問,如果老闆說可以,他應該就沒話說了吧?

  「可以。」蔣傑森點頭。

  「不行。」齊奧隼低哼。

  兩人同時發話,說完又冷冷盯著彼此。

  「我是老闆,有權決定要不要讓員工留在餐廳。」蔣傑森知道詩禕心裡在想什麼,準備把事情引導成她希望的那樣。

  「你可以決定我的去留,但廚房裡的人員調動只有我能決定。」齊奧隼態度強硬,說話怪鏘有力。

  「齊主廚,這件事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

  「蔣老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我跟你簽的合約,裡頭寫得很清楚,廚房裡的一切歸我管,你頂多只能建議,不能干涉。」

  兩個高大男人面對面對峙,誰也不讓誰的強硬態度讓詩禕緊張得直皺眉,一穎心狂跳不已。

  「我現在就在向你建議,請你再給小八一次機會。」

  「我不接受你的建議。」弄奧隼半斂眼眸,一句話就打了回票,隨即話鋒一轉。「我先送她回去。」

  詩禕被他小心摟著,兩人慢吞吞走向停車場,他替她打開車門,將她扶進車裡坐著,幫她繫好安全帶,然後才坐上駕駛座。

  見他連老闆開口都不肯買賬,她眉頭緊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不行!她得想想辦法說服他不要辭退小八,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爭取多一點跟他相處的時間才行。

  「你家地址。」齊奧隼問她。

  「我現在還不想回家。」詩禕開口提出要求。

  他挑眉,冷冷看著她,思忖兩秒後,發動車子,拋下一句話,「隨你高興,那就先回我家,等你想回家時我再送你回去。」

  雖然不清楚她在耍什麼花招,但他自有辦法解套。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緊緊咬著下唇,轉頭看著他。

  「那你是什麼意思?」齊奧隼平視車外,自信流暢地開看車。

  牙一咬,她拚命忍住尷尬,脫口而出。「我肚子餓了。」

  齊奧隼懵了,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我回去弄東西給你吃。」肚子餓就肚子餓,扯什麼「我現在還不想回家」,說話這麼拐彎抹角。

  「可是我想吃我家巷口那家擔仔面。」詩禕知道自己要爭取時間,可是一想到要去他家,吃他做的東西,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那種感覺太親密,也太令人緊張……

  寧願吃巷口的擔仔面,也不吃他這個大廚做的餐點?齊奧隼覷她一眼,她的品味還真是獨特。

  「你確定?」他最後一次問她。

  她什麼話也沒說,直接給他一個硬擠出來的燦爛笑容。

  破舊的小店沒有精緻的菜單,所有品項用麥克筆寫在長條形海報紙,貼上斑駁牆壁,經過數十年歲月,字逐漸漸變得模糊。

  店裡擺著四張方形桌子、十六張椅子,桌面上有筷筒、幾個調味罐,一包小包的衛生紙,大小約只有家用衛生紙的二分之一左右。

  「怎麼了?」詩禕見他吃進一小口擔仔面後,突然閉緊嘴巴,目光直勾勾盯著她。

  齊奧隼抽起兩張衛生紙,遮住整張嘴,看起來好像吐了什麼東西在上頭,然後仔細包起來放到方桌最邊邊的地方。

  「完全沒有味道。」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這就是她不吃他做的菜,堅持來光顧的店家?

  「怎麼會?」

  她右手抓著湯匙,往他碗裡舀了湯,正要送進嘴巴裡,突然被他用筷子穩穩夾住湯匙。

  「你幹麼?」詩禕瞪大雙眼,困惑瞪他。

  借她喝一口會怎樣?

  「你沒學過基本餐桌禮儀嗎?」齊奧隼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咬牙低喝了句。她居然舀他碗裡的湯喝?

  「答對了,我就沒學過,放開啦,我要看看王奶奶是不是又忘記調味了。」她動了動湯匙,他真的夾的很緊耶。

  「你不相信我?」

  「錯,我就是因為相信你嘴巴很挑,才要親自確認一下,搞不好只是稍微淡了一點,你就嫌人家完全沒有味道。」她手指用力,想把湯匙送回自己口中。

  「我沒那麼挑剔。」他輕哼。

  她對他吐了吐舌頭?「我喝喝看,如果王奶奶又忘記調味,過兩天她兒子回來,我會把這件事告訴他。」

  「雞婆。」齊奧隼輕罵一聲,鬆手,見她喝下湯後露出擔憂的表情。

  「我有點擔心王奶奶是不是有阿茲海默症。」

  詩禕放下湯匙,輕歎口氣。

  王奶奶又忘了放調味料,先前她也遇過幾次,原本以為王奶奶是太忙了才不小心疏忽,可是今天店裡只有他們。

  看看她滿臉愁苦,齊奧隼來不及說些什麼,王奶奶已經走到他們身邊。

  「詩禕,好不好吃?」王奶奶問。

  「王奶奶,超好吃的。」詩禕甜甜笑開。

  「好吃就好,要加湯可以說喔。」王奶奶不放心交代。

  「好。」她點點頭,乖巧模樣令齊奧隼挑高眉。

  怎麼她就沒拿這一面來面對自己過?

  「詩禕,這位是?」王奶奶終於問出重點問題。

  「我朋友。」詩禕笑看王奶奶,視線轉到他身上時變得充滿警告。

  「好不好吃?」王奶奶笑味味問。

  「這碗麵根本一一」齊奧隼正要實話實說,右腳突然被人輕輕踢了一下,炯目掃向她,看見她眼底的懇求,吞下滑到舌尖上的話,改口說。「還可以。」

  此話一出,王奶奶楞住,詩禕則是狠狠瞪他一眼。

  「王奶奶,他是我現在工作餐廳的主廚,嘴巴很挑,人也很嚴格,他說『還可以』的意思,就跟我們一般人的『超好吃』是一樣的。」她幫他解釋得更完整一點。

  「呵呵呵,原來如此,我先去忙,你們吃。」王奶奶心滿意足點點頭,離去前神秘兮兮貼在她耳邊說:「結婚了要告訴我,讓我高興高興慢,不要忘了啊。」

  詩禕傻笑著,心裡暗想,應該不會有那一天吧……

  見王奶奶走了,齊奧隼不能苟同的搖搖頭。「你這是在欺騙她。」

  「善意的謊言不算欺騙,而是體貼。」詩禕沒好氣地瞅他一眼。「像你這種一帆風順的人不懂啦,先前我窮到連一個便當都買不起時,天天都來這裡吃飯,王奶奶會一直給我加湯,有時候還會故意在我的湯裡偷偷放進幾塊料,確認我吃飽才讓我離開。」

第5章(2)

  聽到她聊起這件事,他的心冷不防緊了一下。

  「講到窮。」我倒想起另外一件事。」他沒忘記要教她投資理財的事。「你獎金到底下來了沒?」

  「下來了,老闆今天給我一張十五萬的支票,我現在終於不是月光族,而是有小額存款的人了。」她低頭,吃得一臉津津有味的樣子。「你也快吃啊,不然王奶奶會很奇怪為什麼我們不吃,還是我跟你交換?」

  想到要讓她吃一點味道也沒有的面,他直覺搖搖頭,抓起桌面上的調味罐,三兩下調出勉強能入口的味道。

  「上次跟你提理財規劃的事,你做功課了沒?」齊奧隼一小口、一小口吞著,神色很是忍耐。

  「是有看了一些書,不過還沒完全弄懂,我打算丟入銀行定存,至少可以先賺點利息錢。」

  詩禕大口吞著面,看著他勉強把東西塞入口中的模樣,心裡頭隱隱發暖。

  其實他也有溫柔體貼的一面,只是跟一般人有點不同而已。

  「利息多少?」

  「如果利率一點五趴的話,存十萬塊一年大約有一千五百塊的利息錢,我終於可以用錢生錢了。」她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畢竟自己什麼也沒有做,只是把錢存到銀行裡,就可以額外生出一點小錢,不無小補。

  齊奧隼撇嘴一笑,冷冷諷刺。「你就這麼一點野心?」

  「不然十萬塊給你,你一年可以滾出多少錢?」她挑釁反問,一邊呼嚕吃著麵條。

  「我很少看一年收益,通常會從三年、五年起跳,甚至更久。」

  其實聽不太懂什麼收益,「甚至更久」是多久?十年?二十年?

  「從我念大學開始,就定期定額投資基金,每月五千塊,那點錢現在已經累積了好幾百萬。

  「好幾百萬?!」她詫異的瞪大雙眼。

  這些錢說不定連買房子的頭期款都有了。

  「基金收益比較小,股票收益比較快也比較多,像你只有十幾萬可以投入,就要挑波動大一點的股票購買才有賺頭。」

  「可是波動大,也可能會賠很多。」

  她把麵條吃光光,開始喝湯。

  「照我說的做,把十五萬通通投入,一年後,包你回收二十萬。」他已經相中幾支股票,等她手中有資金就可以投入市場,讓錢生錢。

  「一年後莫名其妙多出五萬?」詩禕腦袋轉了一下。

  一千五對上五萬塊,整整多出三十幾倍!

  真的假的啊?

  「不是莫名其妙,如果挑錯投資目標,賠得一塌糊塗的也大有人在,平均來說,走進股市裡,大約只有百分之十的人能真正賺到錢。」齊奧隼跟著她一起把面吃完,從容不迫解釋給她聽。

  「而你就是這百分之十的人?」

  「入場前,我一定會做足功課。」他自信笑笑。

  「廚師養成學校也教學生理對投資?」詩禕看著他臉上炫目的帥氣笑臉,心跳偷偷加速。

  齊奧隼懶洋洋看她一眼,沒有回答太過低階問題的意願,直接開口陳述,「理財投資跟做菜其實很像,挑對好的食材是最重要的基礎關鍵,接下來就看個人如何處理、控制火候,以及如何搭配,才能讓錢為我們賺取最大的利益。」

  「聽不懂。」她誠實搖搖頭。

  「意思很簡單,我會先透過各公司的財務報表,挑出可以投資的目標,接下來你只需要選擇適當時機進場,決定獲利多少後退場,這樣就能賺到錢。」他盡量用她能懂的語言說話。

  「如果真的這麼簡單,為什麼有百分之九十的人賺不到錢?」這不是很矛盾嗎?

  「有兩大原因。」齊奧隼不慌不忙,微微一笑。

  「什麼?」

  「他們不敢危機入市,還有就是過貪,見別人賺錢就跟著買,虧了錢卻不敢逢低加碼買進,永遠都在追高賣低,在錯的時間點進行買賣。」他淡定說著。

  「我覺得好複雜,我還是……」詩褘在嘴裡小小聲嘟嚷著。

  他耳尖的一字不漏全聽進去,冷冷挑著眉睨她一眼,鄙夷輕哼。「想放棄?」

  見他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她朝他皺了皺鼻子,�高下巴,挺直背脊,「我又沒這樣說!不過就是投資嘛,試試看就試試看,說不定我能成為那百分之十。」

  「就等你這句話。」小兔子乖乖掉入陷阱,他滿意點頭。「我會先帶你投資幾次,確認你抓到要領後,再放手讓你自己操作。」

  詩禕輕咬著下唇,視線狐疑地掃向他。

  他幹麼這麼關心她的錢,還主動說要帶她先投資幾次?為什麼他給她一種彷彿很擔心她身邊沒錢的感覺?

  他對自己都能這麼關心,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再給小八一次機會呢?就連剛剛老闆親自來勸時,他也不肯賣老闆一個面子。

  「齊奧隼,你可不可以再給小八一次機會?」她再次把這件事提出來,想跟他好好商量一下。

  雖然她不覺得他會聽自己的,但總不能試都不試就直接放棄吧?

  「這件事沒得商量。」齊奧隼不悅的瞪她一眼。

  「可是我才是事主,受傷的人是我,我想要原諒小八,這樣也不行嗎?」詩禕變化著不同的說法,看看他願意接受哪一個。

  「對,不行。」他說的斬釘截鐵。

  說到後來,她也大大了,沒受傷的手往桌面重重一拍。「齊奧隼,你一定要這麼難溝通嗎?」

  「廚房安全由我負責,今天的事不能再發生。」他有他的原則,小八不適任是因為他自身特質的關係,誰來求情都沒用。

  「小八他不是不謹慎的人,他只是一時沒注意,相信經過這次事情後,他以後一定會更加小心,再說他在試菜時的表現那麼好,把這種人才放棄掉你捨得嗎?就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詩禕卯足了勁猛勸。

  齊奧隼額頭青筋爆出,雙目狠掃向她,從來沒有人敢一再質疑他的話、他的決定,怒火充塞胸膛,想吼她、叫她適可而止的慾望越來越強。

  就在實時脫口警告她時,視線觸及她身上的傷,他猛然深吸兩口氣,硬是把怒火強壓進心底。

  「我先去結賬。」他站起身,離開她身邊,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廚房安全是他的責任,也是不可妥協的原則,他不能為了多給某人一次機會就罔顧其他人的安全,這對其他人並不公平。

  結完帳,走回她身邊,齊奧隼小心冀冀地扶她站起身。

  「我要先回餐廳一趟。」見他挑高眉,詩禕氣沖沖開口補充。「我皮包還在休息室裡,沒有錢包我明天怎麼去上班?」

  這簡單。齊奧隼想都不必想,直接開口表態,「我載你過去。

  「我想要自己去上班。」她被他的不通人情氣得不想給他載。

  齊奧隼盯著她,緩緩瞇細雙眼。「別像個孩子一樣賭氣!」

  他咬牙怒哼。

  「你才別像個固執老頭,這麼難商量!」詩禕沮喪地發現,他真的好難說服,如果小八失去這份工作,他要怎麼辦?

  「算了,如果你不送我去餐廳,我就自己去坐出租車。」

  見她一臉堅持,齊奧隼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忍住沒當街吼出來,他瘋了才會讓她像兔子一樣跳去坐出租車!

  「在這等,我去把車開過來。」他咬牙交代,見她一臉不滿,不放心的又叮囑一次。「不準走開,在這等。」

  「我要去餐廳。」她強調。

  他深深看她一眼,無奈妥協。「知道了。

  兩人不久後便回到餐廳,就快走到門口時,赫然看見一個身影搶先一步走進去。

  他們互看一眼輕手輕腳跟在那抹可疑身影後頭,小心冀冀進了餐廳。

  為了不發出聲音,詩禕咬緊牙關,走得很吃力,齊奧隼瞧見,打手勢要她乖乖待在原地。

  她搖搖頭,堅持一定要跟過去看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那身影相當眼熟。

  他沒轍,對她挑挑眉,無預警彎下腰,將她一把抱起。

  詩禕瞠大亮眸,被他嚇得差點叫出聲,幸好她及時咬住下唇,才沒讓尖叫聲脫口而出。

  憑著昏暗的燈光,兩人一路尾隨,發現對方走入員工休息室。

  休息室門沒關,燈光從裡頭流洩出來。

  她拍拍齊奧隼胸膛,要他把自己放下來,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門外,往裡頭看過去——

  是小八?

  小八正一手擦眼淚,一手胡亂把櫃子裡的私人物品通通塞進一個大背包裡,肩膀一聳一聳的,模樣看起來很慘。

  詩禕手時輕輕撞向他腰間,見他垂眸瞪自己一眼,她也不甘示弱瞪回去,用眼神告訴他「你看小八其實也很自責啊」。

  他不為所動,只是冷冷睨著她。

  「詩褘,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受傷,那怪我太得意忘形,都是我的錯,都是我!」

  突然被點名,詩禕抖了一下,又聽見小八痛苦的低喃,一顆心像被揪住似的,充滿了不忍。

  「主廚說的對,廚房裡不需要不謹慎的人,雖然老闆沒要我滾蛋,可是我——」

  「我明天要怎麼面對詩禕?她幫我加油打氣、陪我一起刷煎鍋,結果我居然害她受傷,我根本不適合待在廚房……」小八一臉難過。

  詩禕聽得眼眶都紅了,雙手緊緊揪著齊奧隼的前衣物,捏出一大堆皺折,仰頭哀求地看向他。

  小八未來的命運就握在齊奧隼手裡,她眉毛皺成兩條毛毛蟲,用眼神一次又一次拜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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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6-1-17 18:29:04

第6章(1)

  本來就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大美女了,眉毛還皺成這樣,真不是普通的難看。

  齊奧隼瞄了眼緊抓著自己衣物的小手,其中一隻還纏著雪白的紗布,他心裡頭輕輕歎口氣。

  這件事自己也必須負擔部分責任,詩禕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這個小八要不是表現不錯,他今晚也不會特地回辦公室拿食譜,看小八有在反省,他的怒氣也稍微消散了些。

  也許自己應該再給小八一次機會。

  這時,察覺門邊似乎有人,小八往門口一看,赫然驚呆住,吶吶開口。「主廚大人?您怎麼還沒回去?」

  「亂喊什麼?」齊奧隼沒好氣低哼,冷著臉,叫人讀不出他的真實情緒。「你是電玩打太多,還是今晚腦子樂壞了?」

  「主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八丟開背包,泫然欲泣,「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最討厭做錯事時只會說對不起的人。」齊奧隼嚴厲輕哼。

  「主、主廚?」小八雙眉皺成八字形,嘴巴一扁。

  詩禕看眼身邊男人一臉無情的樣子,急得快吐血。

  「你今晚太得意忘形,本來我要給你一份食譜,讓你回家練練,現在我不打算把東西給你,除非接下來三個月你表現優良,我才會給你。」齊奧隼看看她滿心焦急,臉色陰沈。

  這個小八值得她這麼擔心嗎?

  「主、主廚?」小八受寵若驚地張大嘴,久久反應不過來,主廚剛剛那樣說是什麼意思?

  小八腦袋當機,詩禕腦筋可沒打結,聽出他的意思,喜悅染亮她整張小臉,這才發覺自己把他的衣服都抓皺了,連忙鬆開手,幫他撫平。

  「你只會說主廚跟對不起這兩個詞?」齊奧隼見她滿臉笑意,心底深深歎口氣。

  這樣就開心了,還主動幫他順衣服?真是難得啊,她也會在自己面前表現出柔順的一面。

  「主廚答應讓你留下來了,笨小八。」詩禕看著小八,笑咪咪提點他。

  小八經她這一提醒才恍然大悟,朗聲開口。「謝謝主廚!」

  「別謝錯人了,要不是詩禕苦苦哀求,我不一定會再給你一次機會。」

  齊奧隼搖搖頭。

  「詩禕?」小八滿是感激的看向詩禕。

  「小八,留下來跟我們一起打拚,我的目標是當店長,你是成為主廚,這樣多好!」詩禕朝他比出兩個大大的贊。

  「我、我沒想過要當主廚。」小八戒慎恐懼的瞄向齊奧隼,雙手在胸前狂揮,都快揮出風來了。

  「如果你沒有想站在我的位置、對整個廚房發號施令的野心,現在就可以收拾你那堆垃圾物品滾了。」他欣賞有野心的人。

  人人都希望努力向上、不斷進步,只有不知上進跟習慣逃避的人,才允許自己老是停滯不前。

  小八無辜眨眨眼,馬上改口。「我、我要成為跟主廚一樣優秀的主廚。」

  「說到要做到。」齊奧隼伸出食指點了點小八。

  「主廚,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小八雙眼充滿信心。

  齊奧隼點點頭,轉頭看向身邊的人。「現在我可以送你回去了吧?」

  「當然。」她對他笑得像個天使。

  齊奧隼扶著她正想往外走,想想不對,轉眼看向她,「等等,你忘了拿皮包。」

  詩禕想了想,自己走路去搭捷運多痛苦,再說了,像他責任感這麼重的人一定也不放心,先前拒絕他,是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滿,現在何必讓自己活受罪呢?

  「我拿鑰匙就好,反正你明天不是要送我上班。」她臉上笑容更加燦爛。

  這態度未免也轉變得太快了吧?齊奧隼好笑的想。

  見齊奧隼睨著自己,俊帥模樣讓詩禕心口一熱,臉頰艷紅一片。

  「詩禕,你們這樣送來送去的,是不是早就已經在一起了?」小八走到他們身邊,八卦地問。

  「當然不是。」她否認得很快。

  齊奧隼瞬間冷下臉,目光冷冷掃向她。

  「可是……」小八低喃著。

  齊奧隼不悅的盯看詩禕,沈聲怒問。「可是什麼?」

  小八縮著肩膀,硬著頭皮往下說,說到一半,感到壓力實在太大,漸漸消音。「可是你們互看彼此的眼神很、很……」

  「很怎樣?」齊奧隼語帶威脅。

  「很……很暖昧。」小八用力吞嚥著,說到最後大大縮了一下。

  詩禕見他滿臉不高興,火大的瞪著自己,連忙跳出來澄清。「小八你誤會了,主廚跟我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小八問。

  「為什麼?」齊奧隼同時也問。

  聞言,小八張大嘴巴,怔愣看著齊奧隼。

  主廚看起來的確像很在乎詩禕,詩禕否定得這麼快,主廚似乎相當不爽,是他的錯覺嗎?

  「齊奧隼,小八不清楚我們的狀況,問問也就算了,你怎麼也跟著起哄?」她在幫他澄清謠言,他不幫忙就算了,怎麼還跟小八一起胡鬧?

  「我們是什麼狀況?」齊奧隼嘴角揚起一抹諷刺冷笑。

  他倒想聽聽,她會怎麼回答?

  「就是你不會打電話約我出去的狀況。」詩禕火冒三丈的瞪他一眼,轉頭吩咐小八。「小八,不要瞎起哄,惹火你家主廚,小心你會有大麻煩。」

  「所以你比較屬意老闆嘍?」小八此話一出,立刻挨了齊奧隼一記冷瞪,他全身顫抖,急忙解釋。「主廚,不是我說的,是同事們都在傳,說老闆對詩禕有意思,才會那麼常來餐廳巡視。」

  「小八,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樣,老闆剛好是我大學學長,才會多跟我講兩句話,別誤會。」詩褘好哥兒們似的拍拍小八肩膀。

  「是嗎?」小八歪著頭,顯然不太相信她說的話。

  齊奧隼感到好氣又好笑,這女人的神經線到底是什麼做的?全餐廳都在傳的事,她這個當事人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真叫人吃驚。

  不過,蔣傑森來得那麼勤,表現得十分積極,也沒能讓她有所自覺,想到這點,他心情突然轉好。

  這代表她根本沒想那麼多,也沒把蔣傑森放在心上。

  「走吧,明天還要上班。」

  齊奧隼幫她拿了鑰匙,揮揮手,要小八快回去收拾他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喔,好。」詩禕完全沒有異議,眼睛笑得像兩彎月亮,想到明天小八還會在餐廳,突然有種自己打了一場大勝仗的歡愉感。

  「小八,明天見,員工午餐要煮得像這陣子一樣好吃喔。」

  「我會的。」小八咧嘴傻笑,看看齊奧隼小心翼翼扶著詩禕的背影,疑惑的搔搔頭。

  雖然詩禕否認到底,可是主廚明明就對她特別好啊,那眼神騙不了人的,怎麼她就沒看見呢?

  齊奧隼開車送詩禕回去,幸好她住的公寓大樓有電梯,送她進家門,確認一切安全後,他才駕車離開。

  回到飯店式管理的單身住所,他倒了一杯威士忌,走到落地窗邊,目光在萬家燈火的夜景裡猜測她的公寓大概在哪一區塊。

  要不是今晚送她回家,他恐怕不會這麼快知道,他們的住所居然只隔了三條街。

  仰頭,他一口飲盡杯中物。

  小八這件事,他本來打定主意不會再給他機會,但她說的話卻一點一滴滲透進心底。

  最後,當他們站在門外,聽見小八的喃喃自語,再加上她那充滿懇求的眼神,他便再也無法堅持原先的決定。

  自己似乎太容易受她影響了?

  齊奧隼沈著臉,心緒煩亂,走回小吧台前,又替自己倒了兩指節深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寬闊的奢華空間,頭頂上垂掛二十盞大型水晶吊燈,賓客們陸陸續續進場,輕聲交談。

  場內燈光驟暗,結婚進行曲響起,會場大門往兩旁緩緩打開,聖潔光芒灑進實會廳,新郎、新娘手挽著手,一步步穿過兩旁賓客。

  齊奧隼坐在位置上,原本愜意鼓掌,在見到詩禕身穿一襲雪白禮服時,眼睛頓時為之一亮。

  她今晚看起來很漂亮。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接下來是自由活動時間,這場婚宴采派對形式,大家都能隨意走動,齊奧隼噙著笑意,準備上前和詩禕說話。

  突然,她身邊的伴郎傾身逼近,貼在她耳邊不曉得在說些什麼,她沒推開對方,反而笑著點點頭,模樣好不親密。

  他的愜意不見了,沈著臉瞪著他們,俊美臉龐籠罩上一層濃濃的不悅,講話就講話,非得靠那麼近才能說話嗎?

  「人生中最痛苦的莫過於自己喜歡的女人為別人穿上婚紗,跟別人站在一塊兒。」萬事通尋了個空檔,溜到他身邊坐下,笑得一臉暖昧跟欠扁。

  「萬事通,你說什麼?」齊奧隼音調極冷。

第6章(2)  

  他看著伴郎牽起她的手,又低頭跟她咬耳朵,詩禕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對方又說了兩句話,最後她才點點頭,跟他一起走出宴會廳。

  見狀,怒焰在他胸口燃燒,臉色繃緊。

  「放心吧,詩禕穿的是伴娘禮服,不是新娘禮服,你還有力挽狂瀾的機會。」萬事通看了眼自己的伴娘、伴郎,出言調侃。

  齊奧隼冷目掃向好友,嚇得萬事通連忙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腳底抹油溜去新娘休息室。

  他要六百里加急跟老婆報告好消息,當初他們尷尬作媒,如今看來,似乎頗有收穫。

  直到喜宴結束,齊奧隼都沒有看到詩禕,他站起身走向出口,終於在人群裡看見她站在新娘子身邊,伴郎貼近她身旁,笑得一臉春風得意,彷彿眼前是兩對新人一同送客。

  他沈著臉,緩步走向他們。

  「不好意思,請問可以跟你做個朋友嗎?」

  齊奧隼循聲一看,身側站著兩位長相甜美的女人,正不約而同仰頭看著自己,他側眼看向詩禕,見她巧笑倩兮的倚在伴郎身邊,一股火氣直往上衝,他違心的說道:「當然可以。」

  詩禕一直站著,剛好不久的右腳隱隱傳來疼痛感,低頭看了眼戴上白色絲質手套的雙手,遮住已經好得差不多的傷口,眉心微蹙,很快鬆開,為了不讓小白擔心,她並沒有告訴他們自己日前受傷的事。

  視線無意識飄看,她注意到有四、五位已經和新娘道別過的女賓客,拿了喜糖後非但沒有往外走,反而走回宴會廳門口,不知道在等些什麼。

  直到齊奧隼走出宴會廳大門,答案自動揭曉。

  看著他身邊圍了幾位漂亮又大方的女人,詩禕發現自己體內不斷冒出嗆得人難受的酸泡泡。

  她轉開視線,想來個眼不見為淨,免得被他影響心情,但剛轉頭便被眼前倏地逼近的男人嚇了一跳。

  「詩禕,婚宴結束後,我送你回去吧?」伴郎整個人貼近她,嘿嘿笑著,要不是她躲得快,臉頰差點被他的大蒜鼻碰到。

  「不用麻煩了,這裡有捷運可以直接到我家,很方便。」詩禕�起雙手,檔在兩人身前,勉強笑著,飛快看了下新人,壓低音量,不想干擾正在跟賓客互動的他們。

  她已經忍耐伴郎一整天了。

  每次都藉故靠她很近,讓人覺得很不舒服,要不是他是伴郎,要不是這是小白的婚禮,她一定當場給他難看。

  被眾女圍繞的齊奧隼迅速掃向新人方向,隨即憤怒得瞇細雙眼,他技巧脫身後,踩著大步筆直走向新人。

  「我開車送你更快。」伴郎又更逼近。

  「真的不用……」詩褘揮手搖頭,拒絕得很明顯。

  「詩褘,你長得很漂亮,缺點就是太過害羞,我想多認識你,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伴郎往前跨進一步,眼見身體就要貼上她。

  「我不是害羞的人,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詩禕微微瞠大雙眼,機靈往後退,語氣堅決而篤定。

  萬事通偷偷用手時輕撞老婆一下,小白回過頭看著宛如從地獄裡走出來的齊奧隼,黑著臉直直往這方向走來,一顆心直衝上天。賓果!

  「就說你太過害羞,還不承認。」伴郎手往前一伸,想要握住詩禕的手。

  詩禕被逼得忍無可忍,又見眼前探來鹹豬手,臉色冷凝,不打算再忍耐,正要反擊時,一隻大掌出現在眼前,牢牢抓住對方手腕。

  她轉頭看向大掌主人,冷不防望進一雙悶怒黑眸。

  「萬事通,人家抱傷來你的場子,幫你抱得美人歸,你卻袖手旁觀,這麼做不太厚道吧?」齊奧隼雙眼盯著詩禕,語氣輕柔,態度卻冷硬如剛。

  「嚇?」萬事通飛快看眼老婆,丟去一個「他果然在乎」的眼神,�起右手,搔搔頭。「哈,哈,哈,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他請來的伴郎怎麼會不清楚,這好友什麼都不錯,就是對女生不太尊重,剛才在宴會廳看見齊奧隼的反應,他特地跑去找親親老婆,交代她待會無論如何都要沈住氣,直到齊奧隼行動,現在終於如願了。

  齊奧隼冷笑,視線緩緩掃向新人。「有沒有聽懂,你心裡有數。」

  「什麼抱傷?」小白皺眉,著急追問。「詩禕,你哪裡受傷了?怎麼都沒跟我說,今天還幫著我忙了一整天。」

  「沒什麼,就前幾天廚房裡發生了一點事情,手上有點小燙傷,腳也不小心稍稍拐了一下,現在都好得差不多了。」詩禕盡量輕描淡寫帶過,不想讓這對新婚夫妻為自己擔心,今天可是他們一生中最重要的大日子。

  「沒什麼?」齊奧隼嘴角一撇,冷笑著,「沒什麼你臉色會這麼蒼白?」

  「我真的沒事。」看著好友臉上的擔心,眼底混雜了隱隱的薄怒以及心疼。

  「萬事通,我送她回去,你們沒意見吧?」

  詩禕大大微笑著,暗地裡偷偷瞪他一眼,以示警告。

  齊奧隼用力甩開伴郎的手,側身擋開他。

  「樂見其成,樂見其成。」萬事通咧嘴笑開懷。

  「等等,是我先說要送詩禕回去的,你沒看見她一臉為難嗎?」伴郎見情況不對,繞過齊奧隼想要靠近詩禕。

  面對叫囂,齊奧隼沒有太大反應,他把她拉到自己身後,冷臉盯著伴郎,悶不吭聲,直到對方不安地動了一下,才從容笑開,「詩禕,他好像誤會什麼了,你要不要表態,還是我直接幫你處理?」

  聽見這話,詩禕努力微笑,試著委婉拒絕。

  「不好意思,他就住在我家附近,由他送我回去很順路。」

  萬事通和小白互相交換一個欣喜若狂的眼神。

  只是因為順路?齊奧隼沈下臉,靜靜看著她。

  感受到他不悅的目光,詩禕轉開視線,不敢看他。

  「我想送她回去只是借口,其實我想多認識她,你還是自己回去吧。」伴郎看著齊奧隼,露出嫌惡的表情。

  他都快到手了,這男的突然衝出來攪什麼局,煩不煩啊?

  齊奧隼面無表情,直直看著詩禕,僅用眼角餘光盯著對方,輕巧反問。「你想多認識我的女朋友?」

  聽見他的話,詩禕微微瞠大雙眼,心跳聲立刻加大,一股熱氣在體內橫衝直撞。

  他、他在說什麼啊?

  伴郎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眼晴瞪得老大,硬著聲嗓質問:「你是他女朋友?」

  「呢,這個……」詩禕輕咬著下唇,感覺齊奧隼正專注看著自己,火熱視線叫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了。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可是此刻她真的希望自己是,這樣就可以擺脫伴郎的糾纏。

  見她眼珠子在眼睛裡轉呀轉,就是不肯說話,齊奧隼瞇細雙眼,衡量眼前情勢後,輕喊了一聲,「詩禕。」

  「啊?」

  沒料到他會突然喊自己,她下意識仰首看向他,只見一張俊美臉龐逼近,她不自覺屏住呼吸,心跳再度加速,跟剛剛面對伴郎的厭惡感完全不同。

  隨著他的逼近,她體內興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受,臉上泛著紅暈,腦袋一片空白。

  齊奧隼快速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親密貼在她耳邊說話,音量又剛好讓身邊的人都能聽得見——

  「你就是習慣什麼都悶著不說,腳痛不說,已經有男朋友也不說,害得別人誤會,等等先回我那,我要跟你好好『聊一聊』。」

  她什麼都悶著不說?腳痛這個她承認,已經有男朋友也不說,這不是子虛烏有的事嗎!

  詩禕瞪著他,人生第一次體悟到什麼叫有口難言。

  在這節骨眼上,否認是他女朋友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萬一伴郎又誤會什麼,她會更頭大。

  還是先跟齊奧隼離開再說吧,至少齊奧隼可以溝通,料理他應該比對付伴郎容易得多。

  她沒有反抗,在他的主導下乖乖被他帶到停車場,行走途中,她察覺他竟不忘放慢腳步,甚至體貼的輕攬著她,讓她把身體大部分重量侍靠向他,減輕她腳上的負擔。

  齊奧隼扶她坐好後,自己才坐上車發動引擎,不一會兒,轎車滑出停車場,在台北街頭高速移動。

  「詩禕,這星期一餐廳公休,我們一起去約會吧。」他在一個紅燈前輕踩煞車,車子平穩停下。

  「咳咳咳。」詩禕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轉過頭,戒慎恐懼地看著他。現在他又想幹麼?

  「沒想到你反應這麼大。」他睨她一眼,氣定神閒拋給她一個調侃眼神。「太驚喜了?」

  是驚嚇,不是驚喜。

  她瞪著他,滿臉狐疑。「你是不是在諷刺我什麼?剛剛的事,我很謝謝你替我解圍,也知道你說我是你女朋友這件事是基於幫我的立場才說的,但你若再拿這件事調侃我、諷刺我,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沒有想諷刺你什麼,我是真心想約你出去。」齊奧隼瞄眼號志燈,轉綠,果決踩下油門。

  「如果你想約我出去早就約了。」哪會等到現在。

  「對你說會打電話給你的當下,我是真心想這麼做,可是我太習慣讓女人自己打給我,令人高興不起來的是,你居然是少數中的例外。」他說話語氣很輕,有著濃濃的無奈。

  「你是說,在你主動說會打給我之後,你以為我會等不及自己先打過去?」詩禕雙手抱胸,不可思議地瞪向他。

  他以為自己是誰啊?她在心中怒哼,腦袋突然想起剛剛在宴會廳前發生的事。

  好吧,就算他長得夠帥,身邊也圍繞著鶯鶯燕燕跟忠實粉絲,但他說要打電話結果卻沒打,就是不對。

  「不是以為,而是女人一向都會主動打給我。」齊奧隼平靜陳述,沒有炫耀,也沒有志得意滿,只是單純陳述事實。

  詩禕不相信,皺著眉,忍不住問他,「你這輩子沒追過女人嗎?」

  「追?」他挑高眉,露出不可一世的輕蔑表情。

  「算了,現在我很確定一件事,我跟你的小指上頭沒有綁著連結命運的紅線。」

  連結命運的紅線?他冷冷挑高眉。這說法太夢幻,他吸收不來,也不知道該怎麼響應她的話。

  「我告訴你,我喜歡主動的男人。」見他沒反駁,也不吭聲,詩禕看他一眼,直接下結論。

  不打電話給她、不當伴郎,他明明就在迴避自己,現在幹麼又扯什麼「真心想約她出去」?她才不信。

  齊奧隼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震動一下,瞄眼照後鏡,確認後方無車,方向燈一打,輪胎發出「吱」的刺耳聲響,下一秒,車身打針停到路邊。

  大掌迅速熄火,利落拉上手煞車。

  詩禕眨眨眼,還搞不清楚狀況,下巴就被他霸氣一捏,逼著轉頭,跌入一雙著急欲辯解、悶怒緊張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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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6-1-17 18:31:04

第7章(1)

  「我剛剛當面提出約會申請叫不主動?把你從餓虎撲狼的伴郎手中搶救出來,這樣也叫不主動?」聽聽她說的話,簡直可以把活人直接氣死。

  當面提出約會申請?詩禕瞪著他,明明想生氣,嘴角卻有自己的意識,正叛逆的偷偷上揚。

  等等,不對喔,他剛剛說了什麼?

  「你剛剛說誰是狼?給我說清楚!」她雙手叉腰,不太開心的盯著他,表面嬌悍,心裡其實早就開始狂冒甜蜜泡泡。

  這個驕傲的臭男人,願意對自己說這些話,可見他心裡真的有她。

  看看眼前的男人,她恍惚皺眉,實在好難把廚房裡的那個地獄阿修羅,跟此時此刻的他聯想在一起。

  「反應這麼慢,現在才發現。」齊奧隼�手在她頭頂輕敲一下。

  「齊奧隼!」她一手捂著頭,伸出另一手,也想回敬他一記粟爆。

  他看了也不著急,低低笑開,像在跟她玩似的,慢悠悠伸出手,牢牢扣住她手腕。

  她�眼瞪他,只見他不疾不徐將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扯,她身體一歪,冷不防跌進他懷裡。

  「女友大人,請吩咐。」他說這話時嘴邊有著濃濃笑意,向來情緒不多的黑眸裡閃過一抹促狹。

  「我不是你女朋友。」詩禕窘得大喊。

  她伸出另一手,想用力推開他,未料,他彷彿能早一步洞察她的想法,輕鬆抓住她左手,脫下她的手套,拉到眼前靜心端詳數秒。

  她用力吞嚥一下,發現他正自責地看著她手上的粉色傷疤,不由得轉開視線,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

  「遲早會是。」齊奧隼沈沈揚嗓。

  聽著他篤定的語氣,她的心又跳得更快了,車內空間原本就有限,兩人又如此靠近,他一定能聽到她狂跳不止的心跳聲。

  想到這點,詩禕酡紅了雙頰,全身發燙。

  「很有自信嘛你。」她用力抽回手,靠向車門,耳根子發燙,努力想轉化車內令人快喘不過氣來的氛圍。

  齊奧隼眉心微蹙,炯目掃向她,見她側臉跟耳朵紅得不像話,嘴角溫柔上揚,他發動引擎,沒說話,直到抵達她家樓下後,他將車子熄火,轉過身,專注地看著她,「約會那天想去哪裡?」

  經過這一路的冷靜,心跳恢復正常,她解開安全帶,轉頭看他。「我還沒想好要不要答應你。」

  「聽說陽明山上有家餐廳不錯。」他充耳不聞,自顧自往下說。

  她眼睛突然一亮。「你指的該不會是菇菇鍋吧?聽說那間店有幾道隱藏版料理,可是我只是聽說過。」

  「想去嗎?」齊奧隼雙目藏笑。

  「你真的知道是哪間店?該不會還知道每一道隱藏版料理吧?」她一直想去吃看看,只是苦無門路。

  他沒吭聲,自信地掃她一眼。

  詩禕看著眼前男人,突然質疑起自己剛才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認為料理他比對付伴郎容易得多?

  她飛快道謝加道別,搶在又因他臉紅心跳之前跳下車,朝他揮揮手,快步上樓。

  緊接著,她發現自己滿腦子都在想一件事——

  約會那天,自己要穿什麼衣服赴約?

  詩禕深呼吸口氣,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從頭到腳做最後一次檢查。

  中長髮綁了個公主頭,露出飽滿的額頭,身上穿著新買的卡其色連身洋裝,腰身搭配同色系顏色較深的粗版腰帶,腳上穿著一雙珍珠色兩寸高跟鞋,全身上下一件飾品也沒有。

  她猶豫著要不要戴條項鏈,為這身打扮增添一點層次,想了想,又覺得那樣好像會顯得太過慎重。

  這時,手機突然在桌面上震動起來,她身體小小震了一下,衝到桌邊,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我到了。」

  齊奧隼的聲音透過手機徐徐傳入她耳裡,感覺有點遠,卻又近得彷彿早就在她心裡。

  「我馬上下樓。」

  迅速結束通話,詩禕撈起桌上的包包,心不在焉地把手機丟進去,快步下樓,腦子裡回憶著兩人剛剛簡短的對話,心頭微微發熱。

  拉開公寓大門,甫�頭,便看見他帥氣地倚著車身,見到她便嘴角一撇,露出淡淡微笑。

  她暗地裡深深倒吸口氣,看著他魅力值爆表的淺笑,發現自己居然看呆了。

  見她遲遲沒走向自己,齊奧隼主動走到她面前,垂眸笑看著她,「謝謝你。」

  「謝我什麼?」詩禕看著他,露出狐疑表情。

  「為了今天的約會,特地買了一件新衣服。」他凝望著她,眼神專注而火熱。

  被他盯著看,她的心跳再次失速狂跳。「我沒那麼慎重。」話一出口,她立刻就後悔了。

  自己幹麼說謊?

  齊奧隼挑高眉,伸出食指,帥氣指向她洋裝下擺的標籤。「你忘了把它剪掉。」

  詩禕順著他所指的方向,低頭往側後邊一看,這才發現她居然粗心大意到忘記把標籤剪掉。

  「轟」的一聲,她覺得全身像著火一樣又熱又窘,天要亡她啊!

  「我可以幫你嗎?」他禮貌詢問。

  「喔。」她愣愣回應,過熱的腦袋有點小當機,他想做什麼?

  齊奧隼彎腰,寬大手掌掬起標籤,略微施力扯開後放到她手中,另外從懷裡拿出一個長方盒,遞到她眼前。

  詩禕把標籤丟入皮包裡,看著盒子,困惑的問:「這是什麼?」

  「送你的小禮物。」見她沒動手接過,他主動打開。

  「送我?」她詫異瞠大雙眼。

  隨著他的動作,她看見一條造型奇特的項鏈正乖乖躺在裡面,許多圓形碎鑽圍繞看一穎小小的藍寶石。

  「這是什麼?」她問。

  他知道她想問什麼,便說明這條項鏈背後代表的意義。「全宇宙。」

  「什麼?」她心口一緊。

  「全宇宙的力量。」他不厭其煩的又回答一次。

  詩禕驚愕地看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記得自己以前說過的話。

  「我可以幫你嗎?」他又問。

  幫她什麼?詩禕皺眉,下意識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難道身上還有標籤沒剪掉?

  齊奧隼低笑開來,很快補充道:「我可以幫你戴上項鏈嗎?我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它,很想看它或在你脖子上的樣子。」

  聽見他的話,她突然放鬆下來,點點頭。

  他把盒子交給她,詩禕發現盒內有一面小鏡子,迫不及待照向脖子處,就見他拿著項鏈走到她身後,花了點時間才戴好。

  她聽見他在嘴裡咕噥了一句。「什麼鬼扣環。」

  詩禕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

  「好了。」他鬆了口氣,揚聲宣佈。

  她看著鏡中的項鏈,�起左手,摸摸他送給自己的第一個禮物,感動像漣漪一樣,悄悄從她胸口往外蔓延。

  齊奧隼雙手輕放在她肩上,低頭親密地貼在她耳邊低喃,「很美。」

  瞬間,她心裡頭的小鹿們開始橫衝直撞!

  從那次約會之後,齊奧隼天天接送她上下班,剛開始大家都以為是詩禕受傷未好的緣故,漸漸的,餐廳上上下下發現原因其實不只這樣。

  最後,連蔣傑森也察覺出來,特地把她叫進辦公室詢問。

  「老闆,你找我?」詩禕走進辦公室。

  「學妹,請坐。」蔣傑森故意喊她學妹,藉由稱呼暗示自己接下來要談的是私事。「聽說你跟齊主廚正在交往?」

  「對。」她點點頭,態度落落大方。

  「多久了?」

  「大約快半年。」

  「你們真會保密。」

  「我們約好,在公司就是同事關係,下班後才是情侶,不想讓身邊同事因為我們的關係改變了而感到不一樣。」

  蔣傑森露出一抹淡淡苦笑,進一步追問。「你們對彼此是認真的?」

  「嗯。」她點點頭。「前陣子我們還一起領養了一隻拉不拉多,很可愛,養在他家。」

  「對未來有什麼計劃?」

  「預計三年後結婚,如果不小心懷孕就提早結婚。」詩禕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不過,這只是平常出去約會時閒聊的計劃,有點半開玩笑,只是讓兩人心裡有個共同的默契,不算是承諾。」

第7章(2)

  看著她幸福的表情,蔣傑森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一沈,原本閒散的語氣轉為正經。「詩禕。」

  「是,老闆。」她坐直身體。

  「近期內這裡的店長會被我調去上海分店,你願不願意接手店長的職務?」蔣傑森神情嚴肅。

  「老闆,這裡有比我更資深的前輩。」她皺眉。

  「這不是問題,你也很清楚,公司一向采績效制,而非年資制,你進公司沒多久,就因為新品牌名中選,獲得進入總公司參與中常會企劃的機會,這段日子,你提的企劃案大多被重用,尤其是第一份企劃案效果已經完整呈現,在回饋表中留下批評的顧客,現在回流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七,你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

  蔣傑森停頓數秒,等她吸收完以上信息後才又開口。

  「先接手店長職務,將來公司向海外展店,你將會是一名得力戰將。」他把公司對她的安排,透露出一點端倪。「不過,也要看你有沒有勇氣接受。」

  「勇氣?」她愣住。

  「願不願意試試看?」蔣傑森看著她,問出關鍵句。

  詩禕深吸口氣,神情凝重。

  雖然接手這個職務讓她感到有些不確定跟害怕,但她不想讓機會從自己手中溜走。

  最後,她看著蔣傑森,雙眼晶燦,「好,我會努力的。」

  蔣傑森滿意地笑了,大略告訴她一些相關細節後,她起身告退,正要轉動門把離開辦公室前一秒,他突然出聲喊住她——

  「詩禕。」

  「是,老闆。」她回頭。

  他靜靜看著她,喉嚨上下滾動一下,最終只說了句,「我很看好你。」

  「謝謝老闆,我也很期待這個挑戰。」

  目送她離開,蔣傑森閉上雙眼,無聲歎氣。

  美輪美奐的餐廳裡,剛吃完一道非常美味的千層派,詩禕卻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的齊奧隼,心裡歎了口氣。

  明明就是約會,為什麼現在有點像在上財務課程?

  「現在定存利息只有一點五趴,通貨膨脹的速度大約在三趴左右,比一點五趴還高,記不記得你先前想買一台烤箱,結果廷後半年買,卻貴了不少這件事?」齊奧隼剛剛聽見她說對通貨膨脹不是很瞭解,濃眉一皺,當場講解起來。

  「你這樣說,我就能感覺通貨膨脹的可怕。」她點點頭,笑咪咪問。「請問一下,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好像很喜歡跟我聊這些?」

  「我擔心你戶頭裡錢太少。」想到兩人第一次吃飯,居然快吃光她的存款,他就很難不替她擔心。

  「前一陣子我看過一篇報導,說一般上班族有超過一半的人戶頭裡面的存款不超過五萬,還有百分之二十幾的人戶頭掛零。」拜他所踢,她以前從不看這類新聞,現在多少加減學著看了。

  「以前你就是戶頭掛零的那一個。」齊奧隼搖搖頭,很難想像存款不超過五萬是什麼感受。

  自從賺錢後,他便學著投資理財,每年收入不只薪資跟獎金收入,還有另外一筆資產收入。

  「說的也是,不過自從我升為店長後,薪水變多了,再加上有你幫我投資,現在我的戶頭不只一個,而且每一個都有好幾十萬。」現在她有一般戶頭、外幣戶頭、黃金戶頭,另外還有股票跟基金,全都是拿錢生錢的好幫手。「說真的,你是不是有什麼可靠的內線消息,不然怎麼會這麼厲害?買十檔有九檔都能賺到錢。」

  「我從不聽信內線消息,投資沒有訣竅,一定要靠自己鑽研出一套原則跟邏輯。」她願意聽,他就盡量講解。

  「聽到這些我就頭痛,我們還是維持一直以來的模式,你告訴我什麼時候該買賣,我就乖乖買賣好不好?」她耍賴笑著。

  齊奧隼失笑搖頭,忍不住脫口罵她一句。「徽惰女。」

  詩禕聽出他語氣中的無奈多過於責罵,甜甜笑開。「嚴格男。」

  有人罩著自己的感覺真好!

  「詩禕。」他收起笑臉。

  「嗯?」

  「如果將來有機會,你想不想去大陸發展?」

  「有機會就去,沒道理老天爺從天上扔餡餅給我,我卻躲開不接吧?」她看見他臉色有幾分沈重。「你呢?」

  「我喜歡台灣的生活環境。」

  「這樣我們就不一樣了……」她蹙眉。

  「先別煩惱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柔聲安慰。

  「直的彎的都沒關係,我怕我們最後會變成向左走、向右走。」她嘟嚷,突然感覺下腹部竄過一股異樣感受。

  會不會是那個來了?

  「想太多。」他取笑,心裡頭掠過一股不祥預感。

  「我去洗手間一下。」她說這話時,人已經從座位站起身。「等等上山看夜景?」

  齊奧隼看著她,笑著點點頭。

  詩禕也報以微笑後,才離開座位,走向洗手間。

  幾分鐘後,她從洗手間走出來,看著鏡中煩亂的自己,眉心緊蹙,重重歎口氣。

  剛剛她本以為月事終於來了,沒想到又是自己幻想過度的空包彈,她月事很少來遲過,可是這個月已經慢了兩個多禮拜,是不是應該去買根驗孕棒,回家驗驗看?

  她煩亂亂的又歎口氣,從一個轉角走出來,看向齊奧隼,這一看,眉頭迅速皺成兩座小山,怒火猛地躍上心頭。

  先前他們約會的時候,也曾有女人主動跟他要過電話,但就數這次最扯,居然整個人坐到她的位子上,雙手夾緊,低胸上衣將一對半乳擠得更為突出,還傾身向前,笑得一臉嬌媚。

  這真的太過分了!

  齊奧隼坐在位子上,應付著先前在國外認識的朋友,他們私底下曾經吃過一次飯,不過他沒有留通訊方式給她,剛才她手裡挽著一個男人走進來,認出他後立刻拋下男伴,一屁股坐上詩禕的位子,開始跟他天南地北聊起來。

  他眼角時時注意洗手間方向,發現她臉色發白走出來,看見他對面坐了人後,就突然定住不動。

  他�起左手,想招呼她過來,沒想到她掉頭就走。

  「詩禕?」齊奧隼迅速站起身,想要喊住她。

  但她依然快步走出餐廳。

  「抱歉,下次有機會再聊。」快速拋下這句話後,他邁開長腿衝了出去,站在紅磚道上左右張望,終於在右手邊看見她。

  「詩禕!」他低喊。

  她絲毫沒有慢下腳步的意思。

  幾個大步後,齊奧隼追上她,一把抓住她手腕,往自己身前一牡,要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詩禕看著他,不說話。

  「你怎麼了?」他問。

  她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就走。

  很好,她也想問問自己到底怎麼了?

  明明她應該走回座位,從容優雅地詢問對方是誰,但她沒多想,直覺轉身離開,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盡快去買驗孕棒。

  再不趕緊確認這件事,她會瘋掉!

  詩禕大步踩在紅磚道上,齊奧隼見她情緒不對,沒有再抓住她,反而跟在她身後。

  在路燈照射下,兩人身後拉出長長兩條黑影。

  最後,她在一間藥局前停下腳步,轉頭看他。「她是誰?」

  「以前一個朋友,大約有三年沒見了。」

  「我以為她是你女朋友。」她清楚表達自己的不滿。

  「她希望是,但她不是你。」他仔細看著她,發現她臉上的疲憊多過於生氣。

  「看見有女人坐在我的位子上,讓我當場有種被賞了一巴掌的感覺。」詩禕臉色蒼白,輕輕歎口。

  「我來不及阻止她,她就坐下來了,雖然我馬上告訴她那是我女朋友的位子,但她說她已經懷孕,坐下來說話比較輕鬆。」見她情況不對,齊奧隼往前跨一步,伸出雙臂,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是我誤會了。」她靠在他胸臉上,讓月經沒來的焦慮、驚見有人坐了自己座位的震驚慢慢平復下來。

  「不算誤會,她約我私下單獨碰面,我拒絕了,而且她沒有我的聯絡方式。」就跟以前一樣。

  「對不起,我應該相信你,可是我最近心裡很煩。」詩禕仰頭看向他,輕輕歎口氣。

  「因為月經遲來?」他心疼追問。

  「你知道?」她詫異。

  「我們幾乎天天睡在一起,如果我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就太誇張了。」齊奧隼看向右手邊的藥局,雙臂將她抱得更緊。「我們現在停在這裡是有目的的,對吧?」

  詩禕雙眼堅定看著他,感覺到無聲的支持將她緊緊包圍,她點點頭。

  他擁著她,兩人一同走進藥局,買了驗孕棒後直奔他的住所。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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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6-1-17 18:34:03

第8章(1)

  齊奧隼在廁所外頭來回踱步,他身後跟著一隻拉不拉多,也隨著主人焦慮的腳步不停走著。

  過了好一會兒,廁所門緩緩打開。

  詩禕手中拿著顯現出結果的驗孕棒看著他,不發一語。

  這是什麼意思?有還是沒有?

  他皺著眉朝她走近,拉不拉多卻突然衝向詩禕,一口咬走她手中的驗孕棒。

  「阿修羅!」齊奧隼低喝,迅速衝向阿修羅,一把抱住它,要它把口中的東西吐出來。

  阿修羅緊咬著驗孕棒不肯放。

  「給我。」他喝令阿修羅交出驗孕棒,臉色凝重。

  阿修羅乖乖照辦,但從它嘴裡吐出來的驗孕棒已經斷成兩截。

  齊奧隼眉一揚,怒斥。「阿修羅!」

  「汪嗚……」寵物阿修羅遇上真正的阿修羅,只能眨眨無辜大圓眼,發出求饒的聲音。

  詩禕走到他身後,伸出雙手從背後緊緊抱著他,閉上雙眼,輕聲說:「沒關係,我已經看過了。」

  她吞嚥一下,很擔心他知道結果後的反應。

  他拍拍她的手,要她稍微放鬆一點,轉過身,與她面對面,雙掌捧起她小小的臉,啞著嗓音問:「有寶寶了?」

  看著他緊繃的臉部表情,她深吸口氣,點點頭,「嗯。」

  齊奧隼微微張大嘴巴,胸膛起伏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他一把將她抱起,開心的直轉圈,朗笑出聲。

  「太好了,接下來我們要認真準備結婚的事。」他放下她,欣喜若狂地伸出雙臂,將她緊緊抱入懷中。

  「你好像很樂?」詩禕也伸出雙手抱著他,同樣滿臉笑意。

  現在他臉上的笑容,是她看過最燦爛的。

  「我覺得我們應該進入下個階段,安定下來。」他低頭,忍不住深深吻上她,直到她被吻得差點喘不過氣,他才放開她。

  「從你嘴裡聽到這句話,感覺有點突兀。」原本她以為他會抗拒,或是要花點時間才能消化這個結果,但他表現的比她還要更快接受這個消息,而且滿心歡喜。

  「我可能不是好男人,但絕對會是好情人跟好丈夫,千萬別錯過。」齊奧隼帶著崇敬的眼神,看向她的肚子。

  不敢相信,她肚子裡正孕育兩人的感情結晶。

  「我知道,你還是好理財顧問。」想到他處心積慮要她好好存款的心思,心裡就微微發甜。

  「你去沙發上坐著,我去弄點東西給你補補。」他一臂圈著她,帶她到起居室的沙發,要她乖乖坐著看電視、聽音樂。

  「齊先生,你是不是忘記我們已經吃過晚餐了?」詩禕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又跑去弄東弄西,她想和他說一會兒話,「別弄了,我不一定吃得下。」

  「放心,我一定會做出讓你恨不得多出一個胃的美食。」他顯然另有打算,從這一刻起,他要她做全世界最有口福的孕婦,「全世界只有你吃得到。」

  詩禕微笑著,迎接他落在自己唇上的輕吻,看著他躍躍欲試的背影,心裡頭被幸福裝得滿滿滿。

  這一晚,齊奧隼做了甜、鹹、熱、冷各四道的精緻美食,總共十六道小盤佳餚在她面前一字排開。

  雖然她肚子不餓,但看見這桌美食,依然食指大動。

  他們一起分食,還聊了許多關於未來的計劃,包括要把哪個房間整理成嬰兒房,她必須盡快搬入他家等……

  喜悅徐徐注滿他們的生活,每一個明天彷彿都是美滿的代名詞,詩禕整晚左手都放在肚子上,感覺幸福從腹部蔓延到她全身所有細胞。

  婚禮正在緊鑼密鼓籌辦,餐廳同事、友人們都知道他們的好消息,雙方家長也已經見過面,吃過飯,討論出共同共識:一切從簡。

  現在只剩下小麵店的王奶奶還不知道她要結婚的消息。

  詩禕雙手挽著齊奧隼的手,滿心歡喜踏入王奶奶入住的贍養院,本來王奶奶的兒子不太願意給她住址,後來禁不起她一再懇求,表明自己只是要送喜餅給王奶奶後他才鬆口。

  「大廳看起來還不錯,看她兒子的態度,本來我還擔心王奶奶會不會被送到什麼恐怖的地方。」她微笑著,心裡頭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齊奧隼沒說話,一手拿著數份喜餅跟補品,打算分給王奶奶跟她的新朋友們,見她安心笑開,他也跟著高興。

  「你好,我找王奶奶。」詩禕站在櫃檯前,雙手習慣性護著肚子裡的寶寶,探頭往下一看。

  「哪個王奶奶?」一名殼頭、全身臃腫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無神看看她,臉上充滿不耐煩。

  「我不知道她的名宇,不過她以前是開麵店的。」

  「我怎麼知道這些人以前開什麼店,你去問清楚再來。」櫃檯男人冷哼,態度相當惡劣。

  說完,他還抓抓看起來油膩的頭髮,再拿到鼻子前聞了聞。

  詩禕強忍住噁心,腦袋靈活一轉,連忙提議,「等等,不然你把所有姓王的房號都抄給我,我自己找。」

  「我哪有這麼多閒功夫,什麼王奶奶李奶奶。呿!」櫃檯男人粗魯地丟了一本本子到桌上,沒好氣地催促。「自己抄啦。」

  「你——」

  她怒火中燒,正要開罵,齊奧隼突然一手搭上她肩膀,對她搖搖頭。

  「我來抄。」齊奧隼把東西放在櫃檯,見櫃檯男人雙眼直盯著喜餅,露出貪婪的模樣,瞭解一笑,隨手拿出一盒推到對方面前。「這盒送你。」

  「這怎麼好意思。」櫃檯男人說這話時,雙手快速拿過禮盒,張嘴一笑,露出裡頭發黑的黃板牙。

  詩禕又感到一陣噁心,緊閉上眼,用力壓下想吐的感覺,雙手不自覺抱緊自己的肚子。

  「沒關係,我們本來就是拿來送給王奶奶以及她的朋友,以後王奶奶就麻煩你們照顧了。」察覺她的狀況,齊奧隼技巧性的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從懷裡抽出鋼筆,迅速把房號一一抄寫在手掌心。

  「哪裡的話,照顧他們這些子女不管的老人是我們的責任,只是這裡薪水真的不多,員工流動率很大,就算你把東西送給每個人,過兩個月再來看,包準全部都換上新的工作人員。」櫃檯男人貪婪盯上其中一盒補品。

  「怎麼會這樣?」齊奧隼把東西再推到他面前。

  那是她特地買給王奶奶的雞精,怎麼可以給這個人?詩禕見狀想抗議,卻被他緊緊抓住,暗示她不要妄動。

  「怎麼不會?我們這裡平均一名工作人員要照顧好十幾位老人,累都累死嘍!」櫃檯男人喜孜孜收下東西後,開始爆料。「看你們也是明理人,偷偷告訴你們,其實進來這裡的老人早走早好,能少受點罪,等我將來年紀大了,寧願早點走也不願意進這種鬼地方。」

  齊奧隼耐住性子又問了幾個問題,手中帶來的禮品也一樣樣減少。

  「我們該去找王奶奶了。」掌握大概狀況後,他抓起櫃檯上所剩無幾的禮品,另一手擁著她,讓她把身體大部分重量放到自己身上,低頭關心詢問。「你今天似乎一直想吐?」

  「不知道是孕吐,還是那個人的態度讓我感到噁心。」詩禕放心靠入他懷中,心裡七上八下,雙手捧著肚子。「奧隼,我現在開始擔心起王奶奶了,櫃檯人員都是這種樣子,我真的很怕……」

  「別擔心,有問題我會處理。」

  他收緊手臂,漸漸皺起濃眉。

  他們一個個房間找,從最外頭的頭等房間開始,一直往裡頭的二等房間、三等房間找去。

  所謂的頭等房間約莫五坪大,有床、電視、一套獨立衛浴設備。

  老人躺在床上,兩眼無神望著天花板,房內隱約傳出尿騷味,空氣裡發黴味很重,桌面擺著一盤用果汁機打成泥狀的食物,已經認不出裡頭到底有哪些食材。

  其他房間就更不必說了,二等房四人一間,裡頭只有床,連一扇窗戶都沒有,詩禕越走心越涼。

  「詩禕,你要不要先去車上等我,我找到王奶奶後再告訴你情況。」

  見她全身微微發抖,齊奧隼柔聲勸著。

  「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親眼看看王奶奶現在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她搖搖頭,態度很堅

  「答應我,不要勉強,如果身體不舒服一定要馬上告訴我。」他無聲歎口氣,知道自己勸不了她,王奶奶對她有多好,他心裡也很清楚,要她撒手不管是不可能的。

  她深吸口氣,做足心理準備,雙眼堅定地看著他。「我知道。」

第8章(2)

  他們最後終於在五等房裡頭看見王奶奶。

  詩禕站在王奶奶床前,還來不及說話,兩串眼淚立刻掉下來,她飛快轉過身,用手擦拭淚水。

  王奶奶才到這裡兩個多月,怎麼就瘦成皮包骨了?連原本靈動的雙眼也變得死氣沈沈。

  「是詩禕嗎?」王奶奶盯著她看了好幾秒鐘,這才慢慢想起她來。

  「王奶奶,我是詩禕的老公,我們來給你送喜餅。」齊奧隼走上前,扶王奶奶起身坐好。

  他冷眼一掃,唇線抿緊,突然領悟到如果他們沒來,王奶奶很可能會在床上躺上一整天。

  「現在還不是呢。」

  詩禕連續深呼吸好幾口氣,穩定情緒後才有辦法轉過身,笑咪咪看著王奶奶,語氣揚高,試圖營造出歡樂的氣氛。「王奶奶,他現在是我未婚夫,等結婚後才是我老公。」

  「呵呵,你要嫁人嘍,一定要過得幸福喔。」王奶奶笑得雙眼都快看不見,猛點頭。

  「王奶奶,你在這裡好不好?」詩褘站在齊奧隼身邊,伸出手,緊緊握住王奶奶瘦巴巴的手,心頭又是一擰。

  「好好好,不要擔心我,我很好。」

  王奶奶笑得越是開心,詩禕心裡越是難受。

  「王奶奶,這是我們的喜餅,送給你跟你的朋友們。」見她眼眶又紅了,齊奧隼心疼地緊擁她一下,把手中禮品放到王奶奶床上。

  「好,真好。」看見有固體食物可以吃,王奶奶十分開心,臉上掛著像孩子般單純的滿足微笑。

  「王奶奶,要不要現在吃?」詩禕眨眨眼,把眼中熱意壓下,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平復體內又翻湧而起的情緒。

  「我去幫你泡杯熱的東西來搭配手工餅乾,哪裡有熱水?」

  「不用麻煩了,我這樣吃就好,平常都吃打成泥的食物,怪噁心的,配那邊的開水喝就好了。」

  王奶奶搖搖頭,露出有些無奈的微笑。

  詩禕看得心酸,不敢再多說什麼,連忙去倒水。

  他們讓一間房裡十多位老人,每個人都坐起身,手裡抓著喜餅,吃得一臉香甜,最後還有燉得軟爛的龍眼粥跟擔仔面。

  原想讓王奶奶稍微回味一下,沒想到王奶奶吃進一口後馬上低下頭,滿是皺紋的左手�起,默默拭淚。

  幾個小時後,才有工作人員踏進房裡,說是送午餐過來,見裡頭人人手中拿著餅乾,便滿嘴抱怨餅乾屑很難清。

  詩禕看眼手錶,都已經下午三點半了,送的是哪一國的午餐?

  齊奧隼抓起桌面兩盒禮品送給清潔人員,對方才停止抱怨,說晚點再過來把房間打掃乾淨。

  他們又多待了一會,離開時,王奶奶不捨地看著她,一個勁的拍著她的手,卻始終都不肯說出要她再來的話。

  齊奧隼扶她走到停車場,低頭見她又哭得滿臉淚花,心疼地擁緊她,小心送她坐進副駕駛座。

  車子在路上急馳,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眼前出現一個紅燈,齊奧隼小心翼翼停下車,側過臉,看見她依舊面向窗外,左手拿著手帕不放。

  他知道,她肯定還在哭。

  齊奧隼胸臆填滿不捨,黑眸閃過一道篤定光芒,把車開到路邊,抓起手機撥打。

  幾分鐘後,詩禕才發現車子好久沒動,轉過頭,剛好聽見他說一一

  「好,我們兩小時後入住,麻煩請準備好。」

  「我們要去住哪裡,不回家嗎?」她一頭霧水地看向他。

  「不是我們要住,是王奶奶要搬家。」他對她神秘地笑了笑。「剛剛我打給萬事通,他建議一家不錯的贍養院,很適合王奶奶。」

  「王奶奶要搬家?誰說的?」她眨眨眼睛,拚命吸收他所說的每一件事。

  「我說的。」齊奧隼笑看著她,解開安全帶,高大身體靠向她。

  詩禕感到面前一陣溫暖,下一秒,一個溫柔的吻輕輕落在她唇上。「我可不想再看見你哭,這會嚴重影響我的心情。」

  她輕瞪他一眼,看他帥氣打了方向燈,車身利落回轉,直奔王奶奶現在居住的地方。

  想到要再回到那個地方,她胃部又是一陣噁心,但想到可以把王奶奶帶出那裡,她臉上出現今天第一個真心的微笑。

  齊奧隼很快看她一眼,心裡溢滿安慰,不計任何代價,只要能讓她開心,他認為非常值得。

  寬敞明亮的空間,陽光透過窗戶,大把大把灑進贍養院的交誼廳。

  院內人員臉帶微笑陪伴在老人家身邊,裡頭有位會修皮鞋的爺爺正在幫大家修皮鞋。

  下午點心時間一到,王奶奶在兩名工作人員、廚房全體工作人員的陪伴下,緩緩從廚房走到交誼廳。

  廚房人員每人推著一輛推車,上頭擺好一碗碗盛裝好的擔仔面,隨著他們的到來,令人垂涎的食物香氣陣陣撲鼻而來。

  「大家快過來吃看看王奶奶的拿手絕活,擔仔面!」工作人員一吆喝,不少老人放下手邊正在進行的事,引頸探看。

  院內人員將麵碗一一送到每個老人手中,最後修皮鞋的爺爺拿起一雙有年代的皮鞋,走到王奶奶身邊。

  「皮鞋我給你修好了,來跟你換碗地道的擔仔面吃。」他恭敬奉上剛修好的鞋。

  「呵呵,你真愛開玩笑,我只是隨便煮煮,稱不上什麼地道不地道。」王奶奶雙手接過皮鞋,珍惜地摸著,滿臉笑紋。「這雙鞋是我兒子用他第一份薪水買給我的,謝謝你幫我修得這麼好。」

  「哪裡的話,應該的,應該的,大家現在住一塊兒,就是有緣。」修皮鞋的爺爺也呵呵笑著,臉頰紅通通,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

  「媽,你在這裡認識了不少朋友呢。」

  王奶奶聽見熟悉的聲音,轉頭,滿臉驚喜。「兒子啊,怎麼有空過來?」

  「媽,今天是星期天。」王奶奶的兒子笑著補充。

  「喔,對呢,我都忘了。」王奶奶往旁邊一看。「詩禕,你也來了,還有你老公。」

  「王奶奶,我好久沒吃到你的擔仔面,怪想的,我也可以吃一碗嗎?」詩禕走到王奶奶身邊。

  「當然可以,我有多煮一點,想說難得嘛。」王奶奶看見大家都愛吃自己做的擔仔面,簡直笑得闔不攏嘴。

  詩禕吃著好久沒吃的擔仔面,待在王奶奶身邊哄她老人家開心,瞧見不少人吃得碗底朝天,她比王奶奶還開心。

  這時她眼角瞄到齊奧隼看了王奶奶的兒子一眼,兩個大男人慢慢往外頭移動。拜託,奧隼一定要說服王奶奶的兒子,讓王奶奶住在這裡。

  過了一段時間,他們終於回來了,詩禕緊張地看著齊奧隼,卻無法從他不動聲色的表情中讀出任何訊息。

  王奶奶的兒子該不會因這裡費用太貴就拒絕吧?

  一個星期前,她和奧隼送王奶奶到這間贍養院,王奶奶的兒子聞訊趕來,本來不願意讓母親住在這,是奧隼提議先住一個禮拜再來看看情況,今天就是第七天。他們過來後,也都吃了一碗擔仔面,齊奧隼向王奶奶解釋他們得回餐廳為晚餐做準備,必須先告辭。

  詩禕抱了抱王奶奶,表示自己很快會再到這裡來看她,然後才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離開贍養院。

  他們一路默默無語,走到停車場。

  齊奧隼擁著她,察覺她動了一下,嘴角一撇,知道有人快憋不住了。

  「剛剛院方的人說,院裡有好幾位稚患阿茲海默症的老人家,包括那位修皮鞋的爺爺,如果照顧妥當,讓他們從事自己原本的工作,或是重新恢復自信,功能衰退的情形就會減緩。」詩禕看他為自己打開車門,卻遲遲不肯坐進去。

  「那很好啊。」他朝她比了一個「請進」的動作,見她不為所動,只是靜靜看著自己,嘴角上揚幅度加大。

  他的準新娘未免也太不信任他的辦事能力了,只要他想做的事,至今還沒有失手過!

  見他笑,她就更氣,不滿地看著他嬌嗔道:「齊奧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記跟我說?」難道他看不出她有多想知道嗎?

  「有嗎?」他故意裝傻,只是臉上笑容洩漏他正在使壞心眼。

  「王奶奶的兒子怎麼說?」詩禕不等他回話,急得直接問:「同意我跟他各付一半費用嗎?」

  「詩禕,住在這裡的花費不便宜,對王奶奶的兒子來說,這筆錢會是一個負擔。」他收起笑容,正色道。

  「所以他拒絕了?」她一顆心瞬間跌落谷底。

  剛剛王奶奶看起來那麼開心,院裡氣氛也很好,難道這件事沒有轉彎餘地了?要是她能再多賺一點錢就好了,如果她負擔所有費用,王奶奶的兒子應該就不會反對了吧?

  「不是,他答應了。」見她皺起眉頭,齊奧隼伸出手,輕撫她的眉,試圖撫平皺折。

  「真的?」詩禕瞪大雙眼,臉上滿是驚喜,見他點點頭,開心地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他。「太棒了,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你高興就好。」他環抱著她,嘴邊有抹縱容的微笑,感覺風似乎變大了,濃眉微蹙,輕聲催促,「先進車裡吧。」

  「不對!」她忽然�頭,一眼狐疑看向他。「你剛明明說這筆錢會是一個負擔,對方怎麼可能爽快答應?你不要騙我。」

  「當然有可能,我告訴他,我會負責所有費用。」

  「你要付所有費用?」她不可思議地瞠大雙眼。

  他跟王奶奶又不熟,居然要幫忙負責所有費用?住在這裡一個月的花費跟她薪水差不多,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王奶奶對你那麼好,有何不可?」齊奧隼笑笑扶她坐上車,替她繫好安全帶,關上車門。

  他走到駕駛座,發動車子迅速上路,看眼車內時鐘,很好,應該能在開始營業前十分鐘回到餐廳。

  詩禕轉頭看著他的側臉,輕聲低喚。「奧隼。」

  「感動放在心裡就好,不準你又掉眼淚。」他趁紅燈轉頭看著她,伸出手,輕捏住她下巴,往自己方向輕扯。

  兩人快速分享了一個充滿感謝跟感動的輕吻。

  她看著他,幸福笑開,接下來終於可以放心忙婚禮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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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6-1-17 18:37:19

第9章(1)

  詩禕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雙手正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在她完成情人套餐優惠企劃案中間,還順便接了幾通電話,確認五天後的婚禮場地,並挑了五款婚紗照各加洗五十張,準備在婚禮當天送給賓客,最後,她跟新秘敲定結婚當天的碰面時間。

  終於打完了!

  她快速檢查過兩次,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按下打印鍵,看著剛出爐的熱呼呼企劃案,拿起訂書機「喀擦」一聲,漂亮完成。

  等會兒餐廳裡要舉行他們即將結婚的小小慶祝會,老闆會親自過來一趟,跟同事們一起同歡。

  現在齊奧隼應該在廚房裡忙得昏天暗地吧?

  「叩,叩。」辦公室門板響起敲門聲。

  「請進。」她輕喊。

  推門進來的竟然是齊奧隼,他筆直走到她面前,見她對自己心虛地笑了笑,挑高眉,雙手抱胸。

  「還在忙?」他皺眉,不喜歡看見她拚命工作。

  「剛忙完,等一下把企劃案交給老闆後,我就可以無後顧之憂結婚去。」詩禕站起身,雙手下意識順了順身上白色的套裝後,摸摸肚子裡的孩子。

  「好。」詩禕站起身,把手交到他掌心裡。

  齊奧隼與她並肩走看,在她正要開門時,突然一掌壓上門板,側過頭凝望向她。「詩禕。」

  「嗯?」她眨眨眼。他怎麼了?

  他大掌捧著她的臉,拇指在她唇上輕輕撫摸,嗓音略啞。「我愛你。」

  她靜靜看著他兩秒鐘,甜蜜感緊緊包圍著她,徐徐開口,率直表露內心最深處的情感,「我愛你,也愛我們的寶寶,這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想到前幾天他悄悄買了一堆嬰兒用品,親手把一間房改成嬰兒房,看著粉紅跟粉藍摻半的房間,她就覺得好笑。

  現在寶寶才多大,也還不知道性別,他就急著佈置嬰兒房,而且還從嬰兒床到小玩具一應俱全真的有點誇張。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她心裡頭也跟著溢滿濃濃的幸福。

  齊奧隼將她擁入懷中,緩緩抱緊,輕閉上雙眼,感受她跟孩子都在自己懷裡,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包裹他全身。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稍微推開她,垂眸看著她。

  「你對我就這麼一點信心?」見她露出不解的表情,他嘴角一撇。「話別說得太早,以後我會讓你更幸福。」

  聽懂他的話後,她眨眨眼,燦爛笑開,「我會拭目以待。」

  「等著瞧。」他臉上充滿自信。

  齊奧隼擁著她,雙雙來到餐廳所有同事面前。

  兩人一出現,所有人便拋灑手中花瓣,齊聲大喊——

  「店長、主廚,恭喜你們!」

  「謝謝大家,今晚所有食材由我個人提供,大家盡量享用。」齊奧隼拿起桌上的酒杯舉高。

  「主廚英明!」

  「謝謝主廚!」

  其他人也紛紛拿起酒杯,唯獨詩禕拿起一杯現搾果汁,就在眾人正要乾杯時,天外突然飛來反對聲。

  「那可不行。」聲音從門口傳來,穿過眾人,直接射向準新人。

  所有人循聲望去,看說話的人是誰。

  就在這個時候,詩禕感到下腹部猛烈竄過一陣疼痛,不由得尖銳地倒抽口氣,沒拿杯子的手用力壓上肚子。

  怎麼回事,這幾天肚子老是隱隱抽痛,因為很細微,所以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今晚似乎特別劇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來人身上,沒人察覺到詩禕的不對勁。

  「老闆。」

  「老闆手上的花好漂亮。」

  眾人轉頭一看是蔣傑森,全都熱烈地說起話來。

  「這是送給準新娘的禮物。」蔣傑森走到詩禕面前,獻上一大束海芋,趁機貼近她耳邊低喃。

  「祝你幸福快樂。」

  詩禕接過,拿出全副精神擠出微笑。「學長,謝謝你。」

  她用力握緊花束,猶豫要不要告訴齊奧隼自己的身體忽冷忽熱,感覺越來越不對勁。

  正當她要說出口時,李秋燕擠到蔣傑森身邊,笑咪咪問:「老闆,您剛剛說什麼不行?」

  「今天慶祝會的所有費用,沒道理讓準新郎支付,應該由我私人提供,當作我這個老闆送給準新人的賀禮,大家請盡情享受各種酒類跟高級食材,千萬不要客氣。」蔣傑森登高一呼,所有人再次陷入瘋狂。

  「老闆英明!」

  「老闆萬歲!」

  詩禕見四周情緒正高漲,如果被瞧出自己不對勁,肯定會壞了他們的興致。

  她思忖幾秒鐘後,決定先回辦公室休息一下,說不定稍微瞇一下後,這股不舒服感就會消失。

  「謝謝。」齊奧隼大方跟蔣傑森道謝。

  「不用跟我客氣,這是身為一個學長跟老闆該做的事。」蔣傑森釋然一笑。

  「來,大家舉杯,祝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有情人終成眷屬!」眾人齊聲祝福。

  道賀完,大家紛紛入座,拿起桌面上的餐具,開始享用大餐。

  詩禕撐了幾分鐘,腹部突然又竄過一陣刺痛,她眉心深鎖,轉頭看向齊奧隼。「我去一下洗手間。」

  「怎麼了?」齊奧隼看她什麼也沒吃,臉色似乎也有點蒼白,擔心得直皺眉。

  「你臉色不太好。」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有點想吐。」她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帶過。

  「我陪你去。」才說著話,齊奧隼已經準備要站起身。

  「不用了,我可以應付。」詩禕看見蔣傑森關心地看向他們,不想驚動其他人,堅決地搖搖頭。

  她站起身,偷偷深吸口氣,一步一步往辦公室方向移動,途中遇上小八正帶著兩名新進員工端出幾道主菜。

  「店長,你還好嗎?我覺得你一一」小八見她似乎不太對勁,要其他人先去上菜,他則走到她面前,關切詢問。

  未料,他話才說到一半,詩禕突然雙眼一閉,雙腿發軟,要不是他眼捷手快及時扶住,她早就昏倒在地。

  「店長?店長!」小八搞不清現在是什麼狀況,只知道店長已經懷孕,照眼前情勢看來,情況非常不對勁。

  經小八這一喊,大多數人都聽見了,齊奧隼一馬當先衝到他們身邊,見詩禕昏倒,二話不說,立刻接手抱起她。

  「怎麼回事?」蔣傑森神情緊張,一把抓著小八問。

  「我也不清楚,我看店長好像不舒服的樣子,想過來問問,結果她就昏倒了。」小八也很著急話說得又快又急。

  齊奧隼抱著詩禕正打算衝去急診室時,突然有人驚叫出聲。

  「啊!」一隻顫抖的手指向詩禕雪白的套裝,聲音顫抖不已,「店長的衣服上有血……」

  她覺得好累、好累……

第9章(2)

  詩禕緩緩睜開雙眼,眼前出現一片白花花的世界。

  緊接著,齊奧隼的臉出現在她視線範圍裡,臉上情緒很複雜,有著急、心疼、不捨、緊張,以及淡淡的悲傷。

  她把頭往旁邊一轉,看見學長跟小八也都在自己身邊,當她的視線看過去,他們不約而同低下頭,露出惋惜的神情。

  瞧見他們的表情,她心頭重重一擰!

  「詩禕,怎麼了,是不是哪裡痛?」始終守在床邊的齊奧隼見她眼珠子轉了一圈後突然皺眉,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焦心追問。

  她沒有說話,雙手死死抓著床單,全身都在發抖,眼淚快速從兩邊眼角不斷滑落。

  「詩禕,詩禕……」齊奧隼俯身緊緊抱著她,一遍又一遍低喊著她的名字,企圖安撫她的情緒。

  在他一聲又一聲低喊下,詩禕雙眼慢慢對焦,但蒙上一層淚霧的雙眼只能看見他模糊的樣子。

  她吃力地�起雙手,想要碰觸他。

  見狀,齊奧隼伸出手握住她的,低頭在她發顫不已的手上落下一個又一個輕吻。

  感覺她吃力張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他將耳朵靠近她唇邊。

  「都是我的錯……」她氣若遊絲的說。

  「你說什麼?」他沒聽清楚。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詩禕雙眼空洞,一次又一次說著相同的話,眼淚流個不停。

  如果她小心一點,如果她更懂得照顧自己,如果她不要付出那麼多時間工作,如果——沒有止境的自責將她徹底淹沒。

  「詩禕,不要胡說,這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齊奧隼緊緊抱著她,用力強調。

  「醫生怎麼說?」她抽回自己的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結果卻只是輕輕牡住他的上衣,費力地說著話。「醫生到底怎麼說?是不是因為我太累,才會導致……」

  「不是,不是,真的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徹底否認。

  「那是為什麼?」她搖頭,滿心困惑。

  「醫生說這是自然流產。」齊奧隼雙掌捧著她的臉,要她看著自己,一字一字說得很清楚。

  「自然流產?」她看著他,搖搖頭。「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他全身繃緊,眼眶泛紅,專注看著她,語氣堅定。「醫生說女人懷孕時,會有一到兩成自然流產的機率,不是你的問題。」

  「詩禕,這是真的,醫生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也在旁邊。」蔣傑森跳出來幫忙說話。

  「店長,主廚說的都是事實。」小八也忙著作證。

  他們並不意外看見詩禕一臉不能接受的樣子,事實上,當他們聽到這個原因時也同樣很難接受。

  這麼低的機率怎麼會發生在詩禕身上?為什麼偏偏是她,她有多期待孩子的到來,難道老天爺不知道?

  詩禕看著他,又看看學長跟小八,嘴唇抿得緊緊的,輕輕閉上雙眼,眼淚不斷從她眼角滑出。

  「詩褘,不要哭,這樣對身體不好。」齊奧隼見她只是一個勁的哭,伸手想幫她把眼淚抹去,動作卻遠不及她掉淚的速度。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詩褘緩緩睜開眼睛,虛弱地提出要求。

  「詩禕?」他眉頭皺得打結。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好不好?」她吃力地說著話。

  「好,你想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齊奧隼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眼眠泛紅。

  「謝謝你,現在我想自己一個人。」

  想起那天的事,齊奧隼一手抱頭,一手握拳,狠捶方向盤!

  今天是詩禕出院的日子,到現在他還是很難接受他們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深吸口氣,他臉色繃緊,仔細檢查副駕駛座,確認血跡已被徹底清乾淨,才緩緩鬆了口氣。

  他用力踩下油門,一路直奔醫院。

  那天她完全昏迷過去,鮮血從她身上緩緩流出,送她去醫院的路程中,他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驚恐。

  握緊方向盤的雙手不斷發抖,每次在紅燈前停下,他都會轉頭看她,當視線觸及白色套裝上的刺目鮮血時,他的心總是緊緊一縮。

  但令他更心痛的是,自那天過後,詩禕變得沈默了。

  齊奧隼把車停進醫院,踏入病房,正好看見她穿著整齊坐在病床上,楞楞發著呆。

  「詩禕。」他快步走過去,伸出雙臂將她摟進懷中。

  詩褘把頭埋進他胸口,深深吸口氣,一股安全感令她慢慢放鬆下來,仰頭看向他。「你來了?」

  「我們回家了。」他把她從病床上扶起來,一隻手臂圈著她,另一手拿過她的東西。

  「回家?」她茫然開口。

  「對,我們回家。」齊奧隼看著她,語氣篤定,她眼中依然茫然,雙腳卻像有自己意識般往前移動。

  半小時後,兩人回到家裡,一進門,立刻看見先前送來的巨幅婚紗照。

  詩禕楞楞瞧著照片,齊奧隼看著她,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悲傷。

  這間多了一個嬰兒房的屋子,像一杯太濃、太苦的咖啡,就算往裡頭放再多糖,也換不回香濃的咖啡香氣,越努力加糖,只會讓味道變得更怪。

  「我燉了雞湯,也準備了甜點。」他輕推著她,兩人經過婚紗照,走進客廳。「吃一點?」

  「我想先洗個澡。」她搖搖頭,低垂著雙眼,沒看他。

  「好,我去幫你準備換洗衣物。」他主動提議。

  「謝謝。」她自然飄出這句話。

  齊奧隼踏離一步的身形僵了一種鍾才踏向兩人的臥室。

  兩人之間的互動彷彿隔著一層玻璃罩,表面上他們說話、彼此碰觸,但他的愛卻傳達不到她心靈深處。

  明明人在身邊,一股孤獨感卻緊緊抓住他。

  詩禕目光轉向房內的走道,那盡頭就是嬰兒房,現在房間還在,寶寶卻莫名其妙沒有了。

  到現在她還想不透,怎麼會就這樣沒有了?怎麼會?

  任何理由她都可以接受,但怎麼會是自然機率,為什麼偏偏是她的寶寶遭到扼殺?

  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不斷深呼吸,感覺不到身邊的任何事物,整個人像泡在水裡。

  「詩禕?」

  一聲低啞輕喚鑽進她耳朵裡,接著感覺到肩頭被人握緊,下一秒,她被溫柔攬入一堵溫暖的胸膛裡。

  「嗯?」她放任自己脆弱的靠著他,忍住又想哭的衝動。

  她不想再讓他看見自己哭的樣子,她要堅強,不要再讓他操心。

  「東西都準備好了。」齊奧隼輕輕圈抱著她,下巴抵在她頭頂,嗓音悠緩而遙遠。

  「謝謝。」她緩緩推開他,轉身走向臥室。

  他拉住她,等她轉頭,看著她的眼睛,語重心長歎道:「詩禕,我們還會再有寶寶的。」

  詩禕抖了一下。「我知道,我沒事。」見他眉頭緊皺,沒有絲毫鬆緩的跡象,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真的,讓我洗個澡,放鬆下來後我就會沒事。」

  她真心希望自己能快點從失去寶寶的陰影中走出來,不想再看見他為自己擔心的樣子。

  聽見她連續說了兩次「沒事」,他非但無法放心,反而更加擔心,這時候他真希望她能跟自己鬧,或者失去理智埋在他懷裡大哭一陣也好,她越表現冷靜跟體貼,他心裡的不安就越大。

  她可以對他任性一點,讓他連她的悲傷也一起承受,他不會怪她歇斯底里或情緒化,他只希望她能重拾笑臉。

  如果可以,他願意扛下兩人份的悲傷,而不要看著她因為怕他難受,默默藏著自己的那份痛苦。

  「我先去洗澡。」

  詩禕微微笑了一下,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走進臥房,踏入熱氣蒸騰的浴室裡。

  按摩浴缸裡已經注滿熱水,她脫光身上所有衣物,像在舉行什麼儀式般清洗身體後,坐進溫暖的熱水裡,

  最終,她曲起雙腿,把自己縮成一團,苦苦壓抑,不發出任何聲音地大哭起來。

  沒有了寶寶他也一樣痛苦,她不想在他面前哭泣,那只會讓他更難過,她必須堅強,必須處理好自己心底的悲傷。

  她不希望自己的不快樂,逐漸吞噬兩人之間的感情。

  一個多小時後,詩禕整理好情緒,深吸幾口氣,穿上齊奧隼為自己準備的衣物,慢慢走進餐廳,看見他正在忙著準備食物的身影,一股熱氣衝上,她突然又有想哭的衝動。

  「洗好了?」齊奧隼察覺她的到來,拋下手邊工作,�頭對她笑了笑。

  她走過去,伸長手臂抱住他,什麼話也沒說。

  「怎麼了?」他皺眉,溫柔擁緊她。

  她在他懷裡搖搖頭。

  「詩禕?」他眉頭皺得更深。

  她依然沈默不語,許久才�起頭,已經連續哭了一個多小時的紅腫雙眼,又冒出一層水霧。

  「我們可不可以暫時取消婚禮?」

  話甫出口,看看他彷彿被人狠揍一拳的表情,她焦急開口,喘著氣,眨眨眼,眼淚翩然飛落。

  「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不合理,可是想到我們是因為寶寶才決定結婚,現在寶寶沒了,我們還舉辦婚禮,我有種背叛寶寶的感覺,好像拋下他自己得到幸福,心裡有種奇怪的罪惡感,讓我覺得自己好混一一」

  「噓,別說了。」齊奧隼雙手捧起她的臉,看看她臉上的淚珠,低頭一一溫柔吻去,柔聲哄看。

  「取消婚禮的事交給我,別再想了,嗯?等你想結婚的時候我們再結,我隨時隨地都會為你做好準備。」

  他的溫柔體貼一點一滴流進她心裡,詩禕將他抱得更緊,幾乎泣不成聲。「謝謝——謝謝——」

  每聽見她對自己說一次謝謝,他的心便不斷往下沈,她的客氣對他來說是種令人渾身發寒的疏離。

  齊奧隼用一種幾近害怕的情緒,將她抱得很緊、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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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6-1-17 18:39:35

第10章(1)

  齊奧隼鎖上辦公桌抽屜,手機發出有新訊息的響音,拿出一看,是詩禕傳來的訊息。

  你先回去好嗎?我手邊還有點事要處理。

  他收起手機,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神情疲累,明明兩人都在餐廳,她卻不肯過來跟他說一聲。

  現在她待在餐廳的時間比待在家裡多了很多,就算回去,視線也盡量避開那間宛如心中硬刺的嬰兒房。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齊奧隼繃著臉,起身走出辦公室,耳邊突然飄進餐廳員工的對話,裡頭就數李秋燕的聲音最大。

  「聽說老闆跟店長說了。」

  「說什麼?」

  「要店長去北京接手分店的事。」

  「不可能吧?主廚也一起過去嗎?」

  「主廚早就表示過了,他喜歡台灣的環境,再說他也不是那種會為了女人就放棄自己原則的男人。」李秋燕聲音又響又大,語氣十分篤定。

  「你又知道了?」小八怒聲反問。

  「我知道的可多了,上禮拜我錢包忘了拿,回來店裡的時候發現老闆正在跟店長說話,兩人就坐吧台區,一邊喝酒一邊深情對望,嘴裡聊的都是去北京的事。」李秋燕幸災樂禍說著。「主廚真可憐,天天守著店長,也不知道店長早就移情別戀了。」

  「李秋燕,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小八氣得邊說邊發抖。「店長因為小孩的事情那麼痛苦,你這女人還說這些話,簡直沒血沒淚!」

  「店長當然會痛苦,每天生活在令她痛苦的環境裡,搞不好還要天天看到幫寶寶買的奶瓶什麼的。」李秋燕冷哼。「要我說,說不定她離開台灣,就會突然心的開闊起來也說不定,女人嘛,總是很容易觸景傷情,聽說他們家老早就弄了一間嬰兒房,換作是我肯定看一次哭一次,尤其一想到嬰兒房還在,自己肚子裡的寶寶卻沒了,那種失落你們男人不會懂啦!暫時離開讓自己感到痛苦的環境,才是正確的決定。」

  「店長苦,主廚更苦。」聽完李秋燕的話,小八想起自己有過類似的經驗,垂下雙肩,像顆消氣的氣球。「照顧傷心的人確實是一件苦差事,以前我女友的爸爸過世,我陪她一起度過最難熬的半年,那段時間我們出去約會都很少笑,有時候她還會突然掉眼淚,氣氛被搞得很尷尬,那時候,我一面安慰她,一面忍受身邊的指指點點,那種感覺真的輕鬆不起來啊。最後只撐了半年,她就跟我提分手,老實說,那時我除了覺得心痛之外,其實還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齊奧隼面無表情地聽看,等他們走遠才從暗處走出來,輕敲詩禕辦公室的門。

  「叩叩。」敲門聲清脆響亮。

  門內一片寂靜。

  「叩,叩。」他又敲了兩下。

  「請進。」經過幾秒鐘後,終於傳來她的聲音。

  齊奧隼推門進去,看見她坐在辦公桌後頭,頭髮紮了起來,隨興盤在腦後,身上穿看深色套裝,雙手在鍵盤上飛快敲打著。

  從那天過後已經過了五個多月,這段時間裡她只穿深色套裝,整個人顯得陰鬱又沈重。

  詩禕快速看他一眼,眉頭皺了起來,起身走到他面前。「我不是傳訊息你了嗎?」

  他靜靜看著她,嘴角輕扯,露出苦笑。「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溝通只能透過冷冰冰的機器?」

  「我不是這個意思。」看著他,她心口一緊,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不快樂?

  「詩禕,現在的你……幸福嗎?」他深深凝望著她,目光鎖住她的視線,嗓音低啞。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她瞠大雙眼問。

  齊奧隼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低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個輕吻,當她想更深入時,他卻緩緩退開。

  「我希望你過得幸福。」他端詳她臉上略微困惑的表情。

  「有你在我身邊,我很幸福啊。」她說這句話時,眼睛下意識別開了。

  齊奧隼沒有錯過她這等同逃避的動作,心口發涼。

  「是嗎?」他苦笑著,一手放入褲子口袋裡,緊緊握成拳頭。「你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露出真心的微笑了嗎?」

  「我沒有嗎?」詩禕看著他,滿臉狐疑。

  她每天都在微笑,看見客人時微笑,面對餐廳職員時也笑,他怎麼會說自己沒有露出真心的微笑?

  「我希望你知道,我愛你,一直都是,也希望你能獲得幸福。」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願意給,如果她要的是自由,他也會放手。

  看著他嘴角浮現出一抹淒涼淺笑,她的一顆心瞬間揪緊,心慌地抓住他。「奧隼,我——」

  「我先回去,你別弄得太晚,要回去時打通電話給我,我來接你回家。」

  齊奧隼一掌扣住她後腦,俯身快速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我可以坐出租車回去。」詩禕不想三更半夜還麻煩他,再者,聽見他說回家,原本甜蜜的氣氛卻在想起那間嬰兒房後,心頭感到一股莫名壓力。

  她知道要盡快走出失去寶寶的陰影,才不會讓身邊最愛的人跟著受累,可是這種事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的,有時候她越想要快點振作,就越容易被負面情緒拖住。

  「我不放心,打給我。」

  他說話語氣輕柔,態度相當堅持。

  「嗯。」詩禕點點頭,感受到他的關心,心裡頭微微發暖。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他的身影看起來好落寞,心裡有種抱歉的感覺。

  「奧隼,待在你身邊的我是幸福的,只是我還沒有辦法從失去寶寶的陰影裡走出來,對不起。」

  齊奧隼沒有回頭,只淡淡說了一句,「沒關係,我會等你。」而且會一直等下去。

  說完,他緩步離去。

  詩褘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回過神,她搖搖頭,坐回辦公桌後頭,開始未完的企劃案。

  忙碌讓她覺得安全,不用回家,就不需要面對那間空蕩蕩的嬰兒房。

  「叩叩叩。」

  敲門聲再度響起,詩禕從工作裡回過神,飛快看了眼計算機上的時間,屏幕顯示半夜一點。

  這麼晚了?

  她迅速儲存檔案,關機,猜想一定是奧隼來接自己下班。

  「奧隼,我馬上就好。」

  話說出口後,外頭靜了一會兒,門板才被緩緩打開。

  敲門的人不是齊奧隼,而是蔣傑森。

  「詩禕,是我。」蔣傑森朝她揮揮手,臉上是淡淡笑意。

  「學長,抱歉,我以為是他。」詩禕把皮包背上肩,快步走到蔣傑森面前,一臉抱歉。

  「沒關係,我只是剛好開車路過這裡,看見你辦公室還有燈光,才進來看看。」剛好店長辦公室的窗子是對著馬路的,他才會發現她還沒離開。「工作到這麼晚?」

  「北京分店的企劃案差不多快完成了。」

  「那邊店面跟硬設備都準備好了,就差一名店長。」

  「老闆,我只是幫你企劃北京分店的事,並沒有打算要過去。」

  「因為不想跟他分隔兩地?」

  詩禕輕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詩禕,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分開一段時間跟距離,對你們來說會比較好,給彼此一個稍微喘口氣的機會。」蔣傑森認真說道,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這個建議。

  「我們很好。」詩禕微微一笑,腦子裡突然浮現齊奧隼之前離開辦公室的背影,心口緊縮。

  他們真的很好嗎?如果是,心裡頭那抹淡淡的優傷又是什麼?

  他已經從失去寶寶的陰影裡走出來,可是她還沒,尤其每次回家看見那間嬰兒房,胸口依然會隱隱抽痛。

  不是沒想過將房中的物品清掉,可是如果真的這麼做,她又會有種背叛寶寶的感覺。

  她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走出陰影,而不是用這種眼不見為淨的逃避方式。

  「如果這麼好,為什麼暫時取消的婚禮變成無止境的休止符?」蔣傑森直言不諱。

  蔣傑森的話輕輕刺痛她,她的呼吸轉快,熱氣冒上雙眼,眼前漫起一層淚霧,她咬緊牙關,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學妹,有時候暫時放手不是放棄跟割捨,而是為了把自己的心情整理得更清楚。」蔣傑森苦口婆心勸著。

第10章(2)  

  「學長,我還要再想想。」她也知道自己現在躲在公司不回家,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是在逃避,她希望自己能堅強的面對傷痛,其實無法做到,反而更讓身邊的人為她擔心,或許她該好好想想要如何打破這個困境了。

  「來吧,我送你回去。」蔣傑森一改嚴肅表情,臉上露出大大的微笑,一掌紳士的放在她肩上,引領她走出辦公室,語帶幽默。「不要讓促使我們營業額大幅成長的齊主廚等太久,聽說小八最近快要升副廚,萬一齊老大心情不佳,廚房裡恐怕又要生靈塗炭,小八升職說不定會因此延後。」

  「奧隼不是會讓私人情緒影響工作的人,再說小八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學做菜,連夢裡也不放過,他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詩禕知道他正努力想讓氣氛輕鬆一點,也跟著開起玩笑。

  「是是是,不能說齊大主廚壞話,也不能說你家員工的不是,你是我見過最挺員工的店長。」

  「老闆,我的員工就是你的員工,沒有他們,就沒有這間營業額最好的餐廳。」她鎮他一眼,正色提醒。

  「詩禕,你不會成為我的對手吧?」蔣傑森替她拉開餐廳大門,兩人慢慢走向停車場。

  「什麼?」她愣住。怎麼突然扯到這個?

  「如果你打算自行創業,請提早通知我一聲,我們提前協調一下,盡量劃清版圖,我可不想敗在你的手裡,我強大的男性尊嚴受不了。」蔣傑森一手舉到脖子,從左邊緩緩劃到右邊做出「死定了」的動作。

  「噢,學長你別鬧了,你把我說得好可怕。」知道他的用心,她配合地笑開,心裡充滿感謝。

  他們都沒注意到餐廳門口停著一輛橋車。

  齊奧隼看著眼前親密的畫面,雙眼泛紅,唇線抿緊,他緊緊閉上雙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成一股絕望的冰冷。

  腳下油門一催,車身發出猛獸負傷時的低吼,下一秒如子彈般急速駛離,消失在寒風吹撫的暗夜之中。

  今天是齊奧隼生日,詩禕趁週一公休的寶貴時間特地起了大早,拉他陪自己上一趟菜市場。

  回來後,兩人忙了一下午,終於煮好滿滿一桌食物。

  他們緊挨著肩膀,坐在餐桌旁,詩禕拿起手中的酒杯敬他。「祝你生日快樂!」

  「你也快樂。」他也拿起酒杯。

  杯子相碰,發出一記短促聲響。

  齊奧隼不斷往她盤裡放食物,詩禕則不停為他倒酒,一小時後,餐桌上的美食幾乎掃光,白酒跟香檳王也各喝掉一瓶。

  詩禕仰頭喝光最後一口白酒,輕輕放下酒杯後笑得嬌媚,牽起他的手,將他帶入主臥室。

  他任她牽引,沒說話,雙眼緊緊凝望著她。

  當兩人經過走道時,他清楚看見她飛快看了眼從未用過的嬰兒房,渾身輕顫,彷彿被針紮了一下,脆弱模樣令人想將她牢牢抱緊,只求她不要再感到悲傷。

  進了房,詩禕要他坐上床,自己則跨坐在他身上,深藍色的洋裝緩緩上移,露出大片白皙大腿。

  她捧起他的臉,貼近他的唇,悠悠吐道:「今天你是我的。」

  「我一直都是你的。」齊奧隼�起雙手護在她身後,怕她跌下床,除此之外任由她擺佈。

  「你覺得我喝醉了嗎?」詩禕輕吐氣息,說著話,同時有一下、沒一下親吻著他的唇、鼻尖,及飽滿的額頭。

  她一直知道他長得很帥,以前看他覺得賞心悅目,熱戀時看著他感到溫暖與安心,但現在看著他,她只覺得抱歉……

  她知道他一直包容她,忍耐她無法控制的悲傷情緒,所以她必須盡快讓自己振作起來,至少不能每次看到嬰兒房就心痛。

  齊奧隼沈默不語,雙眼沈定看著她。

  她可能去北京工作的消息,餐廳裡早就傳得沸沸揚揚,曾幾何時,她的事他居然得從別人口中得知?

  不過只要她沒有親口對自己說,就代表她還在猶豫,如果她已經做出決定,她會告訴他的。

  「我想要你,你可不可以抱緊我?」詩禕張著大大的雙眼,聲音微微發抖。

  齊奧隼深深看她一眼,低吼一聲,抱起她,翻過身將她放倒在床上,欺身壓上她,雙臂撐在她身上。

  他瘋狂吻著她,雙手飛快除去她身上的深色衣物,內心痛苦吶喊,她什麼時候才願意主動脫去這身喪服,重新回到他身邊?

  詩禕閉上雙眼,雙臂緊抱著他,感受他溫柔又強悍的挺進,在她體內撩起一波波情/yu狂潮。

  她全身彷彿有火在燒,在極致過後,又像是沈入令人安心的溫暖水底,如此安穩的令人眷戀。

  兩人彷彿要填補什麼空洞似的,數次衝破巔峰。

  她仍感到不夠,在一次猛烈的高/chao過後,他正要抽離,打算讓她好好休息,但她不放他走,雙腳圈住他的腰,直接用行動阻止他離開。

  「詩禕?」齊奧隼皺眉,黑眸盈滿擔心地俯視看她。

  她沒有說話,雙手愛撫著他光裸的胸肌,半坐起吻著他的唇,以及他的肩頭、喉結,直到他又在她體內硬起。

  「詩禕,你需要休息。」他咬牙,額頭冒出細汗,想要從她體內抽身。

  她不理,依然抱著他。

  「詩禕……」他無奈輕喚她的名字。

  她�頭,看看他,幽幽吐道:「下禮拜六,我就要去北京了。」

  齊奧隼瞠大雙眼,腦袋突然一片空白。

  「你已經……」他喉嚨沙啞到一度說不出話來,喉頭上下滾動,停頓兩秒鐘後才又勉強開口。

  「決定了?」

  「嗯。」她點點頭。

  齊奧隼臉上露出壓抑後的痛苦,內心正在嘶吼,她要離開他了?她終究還是做出這樣的決定。

  「抱我,求求你。」她張著漫起淚霧的雙眼,看著他,啞聲請求。

  「啊一一」他低吼出聲,將絕望化成猛烈性愛,一次又一次重重撞進她的身體,以及宛知冰凍的靈魂裡……

  她傾盡全力配合他的律動,天地間所有一切都消失無蹤,只剩下她跟他的存在,如此強烈,卻又知此絕望。

  ……好溫暖。

  詩禕輕輕閉上雙眼,疚累睡去。

  這一夜,她沒有力氣想著已逝的寶寶,終於能擁抱溫暖入睡。

  她希望自己從北京回來後,已經能坦然面對沒有寶寶的嬰兒房,堅強又快樂的站在他身邊。

  現在她只需要多一點的時間,讓自己好好沈澱一下……

  明亮的機場,萬事通跟小白站在詩禕身邊,夫妻倆交換一個眼神,萬事通輕咳兩聲,開啟話題。

  「詩禕,你真的決定啦?」

  「老公,拜託你說點有用的話好嗎!」小白急得直皺眉。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啊。」萬事通滿臉通紅。

  「算了,我來。」小白推開老公,站在詩禕面前。「詩禕,我本來以為你會跟奧隼修成正果,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初我是真的覺得他很不錯,才要萬事通介紹你們認識,明明都要結婚了,結果現在卻鬧得好像要分手一樣,我看在眼裡,真的覺得很可惜。」

  「小白,你覺得結婚是什麼?」詩禕微微一笑,笑容有點苦澀。

  「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小白很快回答。

  「對我來說不只是這樣。」詩禕搖搖頭。

  「不只是這樣?」小白皺眉。

  「對我來說,相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卻是一對父母跟孩子的事,當初我跟奧隼也是這樣計劃的,有孩子就結婚,否則就交往幾年後再談,曾經我以為自己已經進行到下個階段,可是當手中原本握著的幸福突然消失時,我感到好茫然,自從失去孩子之後每次看著那間空蕩蕩的嬰兒房,我就會想起那個孩子,緊接著就有一股強大的窒息感壓得我好難受。」

  詩禕苦笑著,小白聽得心痛,萬事通無聲歎口長氣,緊緊擁著老婆,臉色嚴肅。

  「所以當老闆提出去北京的機會時,雖然猶豫了好久,最後我還是決定去一趟,從熟悉的環境裡暫時抽離,徹底放下失去孩子這件事,否則我跟他之間的感情,遲早會因為這件事所帶來的痛苦消磨殆盡。」她不是沒發覺自己就是造成奧隼痛苦的原因,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必須離開。

  「詩禕,你再想想好不好?」小白緊緊抓著她的手,惋惜低喊。

  「我已經想了很久,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跟他只是暫時分開,不是不愛了。」詩禕深吸口氣,想壓下直衝上臉的熱氣。「相反的,我就是因為還愛他,才想要用最快的方式處理好自己的情緒,重新回到他身邊,否則我的不快樂只會讓他難過。」

  「詩禕!」小白急得皺眉。

  「我走了,幫我多關心他一點。」詩禕想起齊奧隼,心頭不免又是一刺。

  「你自己一人孤身在國外,才更需要人關心。」想到她要一個人遠赴北京工作,小白露出一臉快哭的樣子。

  「我會很好的。」詩禕自信笑開。

  「詩褘。」小白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萬事通,要好好照顧小白喔。」詩禕緩緩抽回手,看向萬事通,點點頭後,轉身入關。

  「詩禕……」小白沙啞低喊,看著好友越走越遠,她把頭埋進老公懷裡,啞著嗓音低喊。「萬事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你的外號不是萬事通嗎?你快點給我想想辦法!」

  「我想,我想,你別著急。」萬事通拍著老婆的背,不斷歎氣。

  機場另一頭,齊奧隼戴著墨鏡,靜靜看著心愛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從這一刻起,他的世界裡再也沒有一絲光亮。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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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6-1-17 18:42:24

第11章(1)

  詩禕一手握著驗孕棒,看著手中的手機,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他,自從來到北京後,已經快一個月沒跟他聯絡,現在突然要打給他,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緊張。她閉上雙眼,深吸口氣,接著睜開雙眼,鼓足勇氣,按下撥出鍵。

  手機開始響了。

  兩聲、三聲、四聲……最後轉入語音信箱。

  他是在忙,還是不願意接她的電話?

  詩禕緊咬著下唇,眉心緊蹙,看著手中的驗孕棒,一顆心猛然揪緊,他會不會再也不想跟她說話了?

  她深吸口氣,眼眶泛紅,突然想起自己出發到北京那天,他一大早就出門了,是萬事通跟小白來接自己去機場,而且到最後他都沒有出現。

  他是不是再也受不了她的自私,不想理她了?她突然很後悔,自己應該好好和他說清楚她糾結的心情,取得他的諒解再來北京,而不是做好決定後通知他一聲,希望他能等她回去而已。

  突然,手機響起,她全身狠狠震了一下,張大雙眼看向手機,上頭出現的來電顯示是齊奧隼。

  詩禕雙手顫抖,差點沒辦法順利按下接聽鍵。「喂……」

  「詩禕?」

  久違的低沈嗓音傳入耳裡,令她心勝緊縮。

  「嗯。」她突然便咽,只能勉強發出短短的回應。

  「怎麼突然打給我?」齊奧隼說話語氣又快又急,剛才開會接近尾聲,突然看見她打電話過來心頭一驚,勉強捱到開完會就立刻出來打電話給她。

  他好想問這段日子她過得好不好?無奈千言萬語卡在喉嚨,脫口而出的居然是「怎麼突然打給我」。他懊惱地重重閉上雙眼,怪自己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聽見他這樣問,詩禕的心緊緊揪住,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不高興她打電話給他嗎?

  久久沒聽到她的回應,齊奧隼著急追問:「我剛剛在開會,沒辦法接手機,怎麼了?」

  原來是在開會。聽見他的解釋,她突然放鬆下來,他不是不想接自己電話,是因為在忙。

  「沒什麼事……」甫開口,她才發現自己聲音好沙啞,連忙住口,同時苦惱地閉上雙眼。

  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自己懷孕的事,在兩人分開一段時間後,他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麼反應?高興、錯愕,還是冷淡?

  「你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齊奧隼全身因緊張而繃緊,語氣盡量放柔,卻掩飾不了滿滿的著急與關心。

  詩禕聽出來了,心窩一熱,眼前漫起一片淚霧。

  看著自己所住的小套房,一股情緒突然湧上心頭,眼眶裡不斷滑出熱淚。「我……」

  她忽然好想好想他,想念他,想念阿修羅,想念兩人共度的時光。

  雖然沒了寶寶很痛苦,但他不在身邊讓她更難熬,自從離開他後,她才慢慢認清到這個事實。

  看著空蕩蕩的嬰兒房固然令人心痛,但那種痛是可以承受的,是可以隨著時間慢慢變淡的傷口。

  但是離開他,那種痛跟孤單只會越來越濃,最終淹沒她。

  她發覺自己就是一個傻瓜,一個仗著他的愛任性耍脾氣的傻瓜,她後悔了,她想回到他身邊——

  齊奧隼清楚感覺到她在哭,急得猛喘氣。

  她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還是在那裡有人給她氣受了?或是發生了什麼事,身邊卻沒有人可以幫她一把?

  早知道他就偷偷跟過去,親眼確認她過得很好再回台灣,這下好了,她人遠在北京,他卻蠢得待在台北,就算現在馬上買機票趕過去,最快也要幾個小時才能到。

  「詩褘,不要哭,深吸口氣,慢慢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需不需要我馬上過去找你?」他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柔聲哄著。

  「你要來找我?」詩禕驚訝地眨眨雙眼。

  「只要你需要我。」多遠他都會趕去。

  「可是我不在台灣,我在北京。」她傻傻提醒,他不會以為只要開個車、多踩幾下油門就可以馬上到她身邊吧?

  「我知道你在哪裡,一張機票的事情而已。」齊奧隼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哭還是該笑,她怎麼會以為他不知道她在哪?

  透過小白,她在北京何時找到住所、住在哪裡,他全都瞭然於心。「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聽見他還在問同一個問題,詩褘這才想起一件事。「我什麼都還沒說,你就要來北京找我?你幹麼對我這麼好?」

  可惡,害她又突然好想哭。

  「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這是哪門子傻問題。

  「可是那天你沒來機場送我。」她抽了兩下鼻子。

  聽見她又哭了,齊奧隼連掙扎也不必,立刻自動招認,揚聲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沒去?」

  「你有來?」她倒抽口氣,停頓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我還以為……」

  「以為我不會去送你?」齊奧隼撇嘴一笑,他要是能做到這點,沒她在身邊的這段日子,他也不會這麼痛苦了。「我是怕見了你,最後會不顧你的意願阻止你去北京。」

  「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了……」

  「我怎麼捨得生你的氣!告訴我,你倒底怎麼了?」他緊張追問。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的滋味,真不好受。「需不需要我馬上去北京找你?」

  「不用,現在那麼晚了。」

  「你是故意要讓我乾著急嗎?不說算了,我自己猜。」他開始一一列舉。「是生病了、有人欺負你、感到孤單,還是工作不順利?」

  「都不是。」

  「都不是?」齊奧隼大皺眉頭,心中開始暗自祈禱,千萬不要是不好的事,如果是,至少讓他趕到她身邊再說。

  「我打這通電話只是想告訴你——」詩禕深深吸了一口氣,停頓數秒才歡天喜地的宣佈。「我懷孕了。」

  他一聽,當場悟了,許久才愣楞問了一句:「你懷孕了?」

  「千真萬確,我們的寶寶終於回到我們身邊了,我知道餐廳很忙,你可以等到下禮拜一公休再來找我。」她都幫他想好了。

  「下禮拜一公休?」她怎麼會以為他能忍得了那麼久?他直接做出決定,「我現在就去找你!」

  「現在?」這回換她悟了。

  「有什麼好懷疑的?」齊奧隼邁開腳步,開始往停車場方向移動。「你馬上通知蔣傑森,說你要在家安心待產,算了,這件事我來跟他說,我們兩個都專心在家待產。」

  「你也要?」詩禕眨眨眼。

  他一個大男人幹麼在家待產?懷孕又沒他的事。

  「當然,我要親自燉補品給你吃,還要專心照顧你,這次我們先不急著結婚,等孩子生下來後,我們再一起設計一場盛大的婚禮。」他迅速在腦中盤算起來,飛快做好計劃。

  「可是我們一起待產,誰來賺錢養家?」

  「這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不準你想這些有的沒的,孕婦要有孕婦的樣子。」這次他要時時刻刻守著她,因為他不敢想像,如果相同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她會變成怎樣。

  他絕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第11章(2)

  「奧隼。」詩禕暖暖喊著他的名字。

  「嗯?」

  「你現在在做什麼?」

  「正要開車。」

  「你真的要馬上過來?」雖然聽見他這麼說,可她還是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這是什麼傻問題?

  「你很快就可以看到我。」齊奧隼語氣篤定,態度堅定。

  「可是你不知道我家地址。」

  「我知道。」他自信一笑,這是自從她去北京後,微笑第一次出現在他臉上。

  「該不會是小白告訴你的?」她很快猜到。

  「事實證明,我先前跟她要地址頗有先見之明,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他對自己的洞燭先機感到十二萬分得意。

  「奧隼……」

  「不用勸我,我已經決定了。

  「我不是要勸你不要來,我只是想跟你說開車要小心,還有——」詩禕揚看幸福甜笑,把內心深處的感情慢慢對他說。「經過這段時間分離,我發現自己好想、好想你。」

  齊奧隼驚喜得說不出話來,熱意直衝雙眼,深呼吸兩口氣後才有辦法開口。

  「傻女人,休想害我哭。」

  「你才不會哭呢。」

  「如果對象是你,我可不敢保證。」他搖頭失笑。

  「奧隼,我愛你,好愛好愛!」詩禕無預警說完後,頑皮的馬上結束通話。

  齊奧隼有瞬間閃神,緊接著嘴角大幅度上揚,看著結束通話的手機,一顆心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飛向她。

  北京,他來了。

  婚禮在台北盛大舉行。

  小白、萬事通、蔣傑森、小八、王奶奶以及她兒子、雙方家長、親戚友人等,都一一抵達婚實現場。

  新娘休息室裡,詩禕手中抱著一歲大的女兒一一齊褘,新秘正在幫她打理頭髮。

  齊奧隼身穿深色西裝,手中拿著鋼琴遊戲機,正努力吸引女兒的注意力,好讓老婆可以專心打扮。

  「褘褘,要不要聽爸爸彈鋼琴?」齊奧隼哄著。

  「嘛嘛!」小小的可褘胡亂說著話,身體用力動了兩下,雙手在空中拍拍手,這是鼓鼓掌的意思。

  齊奧隼見詩禕吃力地抱著十一公斤的女兒,伸出雙手想要把孩子接過手,但女兒轉過臉,緊緊抓著媽媽美麗的雪白婚紗,不願鬆手。

  「沒關係,就讓我抱著。」詩禕微笑抱著女兒,態度很慈祥。

  「你已經抱很久了,小心身體吃不消。」齊奧隼皺眉,朝女兒伸出雙手,見小寶貝不為所動,他有點傷心。

  怎麼女兒這麼不黏自己啊?

  「我又不是紙做的,連抱女兒的力氣都沒有。」詩禕笑嗔他一眼,滿心溫暖嘟嚷著。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也是這樣,對孩子特別包容,我就是因為知此才會脫口說出要打電話給你。」齊奧隼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結果你還不是沒打。」想到這件事她心裡就有氣。

  「那是無聊的男性尊嚴在作祟,幸好你始終在我身邊。」他滿臉抱歉,努力朝女兒張開雙臂,終於獲得回應。

  「我那時候因為你沒打電話來,還有點小小的失落感。」

  詩禕雙手一鬆,女兒被他抱過去了。

  直到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手還真有點酸,剛剛抱著女兒時一點感覺也沒有。

  「原來你那時候就對我印象深刻。」齊奧隼撇嘴一笑,更加成熟的男性魅力出現在他俊美的臉上。

  「也稱不上是印象深刻,只是無聊的女性尊嚴在作祟。」她用他說過的話回敬他。

  「越來越伶牙俐齒了,褘褘,長大後一定要比你媽媽更厲害,才不會被人欺負,反而還能欺負比你更高大的男人。」齊奧隼輕鬆抱著女兒,似真似假的開口叮嚀。

  「我哪有欺負你?」詩禕忍不住抗議。

  「把我丟在台北冷凍一個月,這不是欺負是什麼?」想起這件事,他就滿肚子心酸。「我那一個月簡直跟在地獄裡沒兩樣。」

  「你聽到我懷孕不是當晚就趕來了,還立刻跟學長請辭,硬是陪我回台北,直到褘褘出生半年後才又回餐廳幫忙。」想起自己懷孕時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詩禕心裡頭很甜。

  天底下有幾個男人能幾乎全程陪著老婆,甚至跟進產房裡,連坐月子也操辦得漂漂亮亮,把她補得像頭小豬似的?

  齊奧隼還想說些什麼,突然外頭響起敲門聲。

  「請進。」齊奧隼回應。

  一隻玩偶先出現,接著蔣傑森才現身。

  「這是給小天使的見面禮。」他把手中玩偶送到褘褘面前,讓小小娃兒抱住後,轉頭看向滿臉幸福的詩禕。「學妹,恭喜你們終於要結婚了。」

  經過這段日子,詩禕看起來更漂亮了,人似乎更為沈靜,也更加幸福。

  「學長,謝謝你。」詩禕對於當初倉促交接後就趕回台灣這件事,依然覺得有幾分愧疚。

  「學妹,什麼時候要回來?餐廳需要你。」蔣傑森微微笑開,看向齊奧隼。

  果不其然,準新郎正瞪著自己。

  「我女兒也需要媽味。」齊奧隼皺眉。

  「齊主廚,你不應該剝奪詩禕工作的權利。」蔣傑森搖搖頭。

  「蔣老闆,你不應該剝奪詩禕親子相處的權利。」齊奧隼迅速駁回。

  「兩位先生。」詩禕�起雙手,做出「請暫停」的手勢,這場景好熟悉啊,以前似乎也曾發生過。「事實上,我已經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不知道兩位願不願意聽聽看?」

  「學妹,你說,我一定支持你。」蔣傑森率先表態。

  「我希望以後上班的時間是中午用餐到晚餐開始前,我不在女兒身邊時,中午請保母幫忙照顧三小時,然後由奧隼接手,順便培養一下父女感情,晚上則由我照顧,如果遇上下午要開會,就請保母照顧整個中午跟下午時段,兩位覺得如何?」

  待在家裡這一年,前半年享受天倫之樂,後半年準老公去工作,她心裡也老想著回到職場。

  孩子是女人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不應該是全部,否則對自己跟孩子而言都將會是一種不小的壓力。

  「學妹,我贊成,店長最重要的工作是維持店裡士氣跟運轉,而不是真的動手去做。」蔣傑森馬上投下贊成票。

  像他自己常常巡視店面,卻不必實質操管任何一間餐廳,只要SOP夠清楚,店長並不需要時時待在餐廳處理大小事務,更何況在店長之下還有經理跟領班。

  「你這樣會太累。」齊奧隼皺眉。

  「老是待在家裡才更累。」詩禕幸福笑開。「再說了,我喜歡腦子裡老是有企劃案在跑的感覺,腦袋不用可是會退化的。」

  「什麼東西會退化?」突然天外飛來一句話。

  新娘休息室裡的人通通看向門口。

  「王奶奶,您來了!」詩禕驚喜地張大雙眼。

  「好不容易給我盼到你結婚,怎麼可以不來?」王奶奶笑呵呵地走到她身邊,在褘褘脖子上掛了一片金鎖片。「這是給褘褘的見面禮,可不許你不收啊。」

  「王奶奶,最近過得好不好啊?」詩禕看著一手抱著玩偶,一手把玩著金鎖片的女兒,想起另外一件事,暖昧笑問。「先前聽你兒子說,你正在跟修皮鞋的爺爺談戀愛,是不是真的呀?」

  「就一個伴兒,到了我這歲數還談什麼戀愛,只是有個人陪著說說話罷了。」王奶奶笑睨她一眼,嘴巴上說得滿不在乎,臉上卻隱隱紅了起來。

  「王奶奶,看到你過得很好,我真的很開心。」詩禕喉嚨一陣哽咽,想起第一次去贍養院看王奶奶時那種恐怖的景象,自己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她朝老公丟去一個感謝的眼神,齊奧隼微笑,沒多說什麼。

  「這都要謝謝你老公——」王奶奶話還沒說完,門板再次被人打開。

  「詩禕,新婚快樂!」小白開朗祝賀。

  「小白,萬事通。」看見他們,詩禕大大笑開。

  當初要不是他們好心作媒,自己跟奧隼也不知道會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也許會,因為他們終究會在餐廳遇到?也許不會,畢竟自己對招惹地獄阿修羅這件事,剛開始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能看到你們結婚,我真是大大鬆了口氣,當初詩禕決定去北京時,我差點沒被她活活打死,一直叫我想辦法,幸好老天開眼,總算沒拆散你們。」萬事通雙手捧心,做出萬般慶幸的模樣。

  「小白不是剛懷孕兩個多月?你要小心照顧。」詩禕笑著提醒。

  「知道,知道,我天天像菩薩一樣供著她呢!」萬事通搔搔頭,哈哈笑著。

  「時間差不多了,新郎新娘該入場了。」新秘拍了兩下手,提醒大家。

  眾人轉頭,看向新秘,異口同聲笑著說:「好!」

  詩禕覺得自己很幸福,也相信以後一定會繼續幸福下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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