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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11 11:36:07

第五百二十一章  空白木牌

  眼前巍峨的宮殿,草木繁盛,生機勃勃。綠蘿如瀑布,從宮牆傾洩而下,只有些許空隙才能看到白玉細膩的花紋和大匠精湛技藝精心雕琢的吉祥紋飾。空氣中瀰漫著奇異花香,複雜而清幽,用力嗅好似無,無心時卻直入心間。就算是高明的木修,也很難在很短的時間內,分辨出這沁人的芬芳到底混雜著多少種鮮花。

  站在宮殿前,郁鳴秋有些失神。

  濃郁的木元力,澎湃如海,郁鳴秋就像面對一片木元力的海洋。看它洶湧,看它無聲橫流,看它風平浪靜,看它巍然不動。

  目光從宮殿向天空延伸,洶湧的木元力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就像朝拜的虔誠信徒。

  郁鳴秋有些心驚肉跳,到底需要多少的木元力,才能彙集這片木元力之海?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當年老師成為宗師的那座小院,如今可曾落滿灰塵?

  海清沒有打擾郁鳴秋,只是站在宮殿大門前,安靜地等候。

  宗師不需要守衛,日常的時候,除了岱綱,只有海清和一些僕人,因此非常安靜。

  郁鳴秋回過神來:「抱歉,海清,走神了。」

  海清淡淡道:「無妨。」

  郁鳴秋跟在海清身後,向宮內走去,沿途的女僕紛紛行禮。她們好奇地看著郁鳴秋,這張臉很陌生。

  「宮殿叫什麼名字?」

  「元上宮。」

  郁鳴秋腳步微不可察的一滯,心中震撼莫名。

  元上,元力之上!

  宗師依然無法擺脫元力的框架,老師是要超脫宗師嗎?

  是的,宗師無上,在元力的體系下,宗師已經是盡頭。想要超越宗師,那就必須掙脫元力的桎梏。

  元力之上的世界,會是什麼樣?

  郁鳴秋有些失神。

  前方帶路的海清自顧自道:「這座宮殿是幾個家族聯手打造好,送給岱宗的,陸府也是其中之一。」

  郁鳴秋隨口道:「挺漂亮的。」

  亭廊曲折迂迴,假山、月門巧妙搭配,池塘錦鯉嬉戲,各種奇異的草木競芳爭艷。許多草木郁鳴秋都叫不出名字,還有不少是他在蠻荒深處見過的。

  偌大的宮殿,就像一個萬植園。

  視野豁然開朗,一座起伏的小山丘,青草如毯,乾淨素雅,一座小院孤零零地立在小山丘上。

  不知為何,郁鳴秋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

  「岱宗覺得還是自己的小院住得比較習慣,就把它整個搬了過來。」

  海清的聲音像從遙遠的雲端傳來。

  當郁鳴秋見到岱綱時,眼前的中年人,彷彿沒有經歷歲月的侵蝕,坐在茶幾前,正在微笑地看著他。

  「歡迎回家,小秋。」

  郁鳴秋此時的情緒已經平復,他面無表情,行禮:「老師。」

  「坐吧,好些年沒有你的消息,我很擔心。」

  岱綱的話讓郁鳴秋心中一暖,他沈默不語,解下背上的大弓,在老師對面坐下。

  海清已經悄然離去,給兩人帶上柴門。

  岱綱給郁鳴秋倒上茶,笑道:「看起來,你這幾年的苦頭沒有白吃,壯實了不少。蠻荒深處我也去過,當年也吃了不少苦頭,那地方是個磨礪人的好地方。」

  郁鳴秋沈默不語,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岱綱看了一眼郁鳴秋身邊的大弓,道:「把弓給為師看看。」

  郁鳴秋抓起身邊的大弓,遞給老師。

  岱綱拿起大弓,站起來,輕鬆拉開大弓,讚道:「好弓!可是神柏木煉製而成?為師曾在蠻荒深處,見過一棵神柏樹,樹冠如蓋,木華凝實,刀劍難傷。本來還想截幾根樹枝用來煉製兵器,結果遭遇強敵,無暇分身。」

  弓身樸實無華,看上去就像一根手腕粗細的棍子削皮彎曲而成。弓弦是一根白色的獸筋,被拉得筆直。

  岱綱的身材已經算得上高大,但是這把弓依然比他高一個頭。

  郁鳴秋道:「是神柏木。」

  岱綱點評道:「弓弦差了點,銀環蛟沒辦法發揮出神柏木的威力。好弓,雖然暫時比不上【蒼穹】,成長的空間很大,而且是你親手煉製,與你本命相連,未來可以超越【蒼穹】。【蒼穹】呢?」

  郁鳴秋道:「戰鬥中損壞了。」

  【蒼穹】是岱綱送給郁鳴秋的兵器,是他親手煉製。選材亦是非同尋常,所用的三根樹枝和綠藤,都是他悟道宗師時受過洗禮之物。

  【蒼穹】一煉成,便名動天下。

  岱綱放下大弓,坐下來,悠然道:「你看,不破不立,這世界的事,大半如此。」

  郁鳴秋捧著茶盞,沈默不語。

  岱綱看了他一眼,道:「血災剛爆發的時候,為師就斷定,長老會無力回天,五行天氣數已盡。」

  郁鳴秋放下茶盞,面無表情:「氣數是天定的,不是人定的。」

  岱綱呵呵一笑,也不生氣:「小秋,你說倘若為師和安木達商討,接管長老會,你覺得安木達會不會同意?」

  郁鳴秋一楞,他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仔細一琢磨,他覺得安木達很有可能同意。

  岱綱淡淡道:「外面不知道,我曾拜訪過安木達,更不知道,安木達曾經問我願不願接手。」

  郁鳴秋心神劇震。

  「我拒絕了。」

  郁鳴秋猛地抬頭,脫口而出:「為什麼?」

  岱綱平靜道:「我問自己,能救得了五行天嗎?我救不了,就拒絕了。」

  「救不了?」

  「對,救不了。我能消除新民和世家的矛盾嗎?不能。長老會早就爛了,不是殺一兩個人就可以解決問題,殺光他們嗎?安木達也不會答應。一群傢夥,各懷鬼胎,還想打敗帝聖?長老會的失敗早就註定。安木達挽救不了,我也挽救不了。」

  郁鳴秋目露精光,直視岱綱的眼睛:「那為何自立翡翠森?」

  「因為我救得了翡翠森。」岱綱灑然一笑:「安木達視五行天為家,自然肯於犧牲一切。我不同,五行天與我何干?辰兒,你,黃昏,全都在翡翠森。我能保住翡翠森,保住大家,那就夠了。其他人,與我何干?再說我不想失敗,也不想操那個心。」

  「可是……」

  郁鳴秋張了張嘴,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知道你要說蒼生無辜。你和你師兄不一樣,你師兄醫者仁心,實際性情淡泊,一心向道。你從小頑劣跳脫,實際最重情義,俠義豪情。但是你要明白,你從何處來,將往何處去。誰是你的親人朋友,誰是你的敵人?要弄清楚,你師兄的陸府,你師弟的端木家,你們每個人都出身翡翠森。」

  「世間的無辜何其多,你管得來嗎?你就算是宗師,面對天下大勢,能做的也很有限。你所受的痛苦,只是這個世界痛苦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岱綱深深地看了一眼郁鳴秋:「如果你想做更多,那就努力變強吧。你越強大,你的痛苦才能夠被世界理解。」

  郁鳴秋沈默不語,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但是和他心中所想不一樣,索性沈默。

  「你師兄來了。」

  岱綱話音剛落,敲門聲響起,外面響起陸辰的聲音:「老師。」

  「進來吧。」

  郁鳴秋很驚訝,大師兄也來了,他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師兄陸辰進來,臉色不是太好,他看到郁鳴秋也在,也很意外:「小秋也在啊。」

  郁鳴秋連忙喊了一聲:「師兄!」

  陸辰坐下來,開門見山便問:「老師為何庇護陸峰?」

  郁鳴秋聽到「陸峰」兩個字,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再想到前面的「庇護」兩個字,他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

  調查誰在針對艾輝和明秀兩人,他也參與其中。

  看到兩位弟子的臉色,岱綱嘆息一聲:「你們跟我進來。」

  說罷,便朝書房走去。

  陸辰和郁鳴秋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訝。老師的書房,從來都是禁地,不管是他們,還是海清,都被嚴禁入內。

  兩人跟隨老師很多年,但是從來沒有被允許進入過書房。

  他們有些好奇,陸峰只不過一個記名弟子,值得老師這麼大動干戈嗎?

  老師談不上薄情寡義,但是也絕非重情重義之輩。

  書房肅穆昏暗,牆角四周點著蠟燭,高高低低,燭火搖曳。沒有滿牆的書櫃,也沒有奢華享受之物,蘆葦編織的草席,淡青色的長頸花瓶,插著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素雅簡樸。

  但是陸辰和郁鳴秋的目光,全都彙集在牆上。

  牆上掛著七塊黑檀木牌,排成一列。

  第二塊木牌上面寫著兩個字,「陸辰」。

  第三塊木牌上面寫著三個字,「郁鳴秋」。

  後面依次是「端木黃昏」,「海清」,「權明龍」,「陸峰」。

  兩人的目光,全都彙集在第一塊木牌上,上面空白無字。

  「你們還有一位師兄。」

  雖然心中隱約有猜測,但是陸辰和郁鳴秋兩人親耳聽到,無不心神劇震!

  他們從小跟隨老師,從未聽過他們竟然還有一位大師兄!

  尤其是陸辰,他從小都以大師兄自居,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一位師兄。

  岱綱的目光落在那塊空白的木牌上。

  還在消化這個突如其來消息的郁鳴秋,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老師,心中驀地一驚。

  他竟然在老師的眼睛裡看到悲傷。

  在他心目中,老師就像神一樣,永遠微笑。

  今天之前,他從未在老師臉上看到過悲傷、難過之類的情緒。

  「我不管你們之間的恩怨多大,但是我絕對不會允許,我的弟子學生互相殘殺。」

  岱綱的語氣淡然,透著不容違背的強硬。

  有如神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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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11 11:37:06

第五百二十二章  風車劍

  看到末尾的「大爺」兩個字,腦海中浮現艾輝的無賴嘴臉,師雪漫的嘴角綻放一縷笑容,旋即一閃而逝。

  她的心神很快轉移到艾輝信中所言,細細琢磨。有好幾處,她還沒有太想明白,但是對於艾輝在戰鬥方面的天賦和眼光,她極為信任。

  在她看來,艾輝簡直就像是為戰鬥而生的天才。他有著野獸一樣的敏銳直覺,超乎尋常的洞察力,令人驚嘆的勇氣和果決。

  鐵兵人和昆侖天鋒朝這邊走過來。

  鐵兵人遞給她一紙戰報,語氣有些複雜:「情況有些變化,這是聽風部送來的消息。」

  師雪漫接過來,仔細翻閱。

  「……老人死敵國,孤女戰前線,新兵守疆土……」

  樂不冷前輩真是敢罵,真是酣暢淋漓,她覺得胸中的一口悶氣長長地吐出來,說不出的舒暢。

  她把情報重新遞還給對方,目光直視鐵兵人:「你們的意思是?」

  鐵兵人坦然道:「我們是來找你商量。如果上面屬實的話,我們還需不需要冒這個險?我們只需要等一段時間,不僅能夠擁有三座鎮神峰,而且還能和裁決神畏兩部並肩作戰,雙方的實力會發生根本的變化。」

  師雪漫腦子裡不自主地飄過艾輝的話。

  「……不要聽別人的指揮……」

  「……不要纏鬥,要保持機動……」

  她很乾脆道:「我不同意。雖然如你所言,我們的力量會增加。但是我們雙方的實力,並不會發生本質的扭轉。而且敵人同樣有所戒備警惕,我們失去了戰鬥的突然性。我們要抓住葉白衣還沒有清醒的這段時間,盡可能殺傷對方的有生力量。否則的話,重新縮回去的敵人,和我們對峙,我們會被拖入到陣地戰中。我們的實力不如敵人,一旦拖入到陣地戰,我們會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

  鐵兵人此時也恢復清醒,深吸一口氣:「你說得對。」

  他被戰報的好消息所震驚,不僅有鎮神峰這樣的戰爭重器,還多了兩股強援,他心中的驚喜可想而知。

  此時聽完師雪漫的話,他陡然清醒過來。

  昆侖天鋒微微頷首,她也覺得師雪漫說得很對。

  鐵兵人並非膽怯之輩,此刻反應過來,果決道:「那我們就照原計劃。」

  劍、槍、鐵手,在空中碰撞。

  三人對視,目光堅定,齊聲呼喊。

  「萬勝!」

  松間谷。

  艾輝遇到了麻煩,他之前對如何解決生之環充滿信心,但是隨後的嘗試中,卻處處碰壁。

  從理論上來說,生之環並不複雜,但是想要產生環力,卻要讓五種元力處於非常微妙的平衡,這種特殊的生之環被稱之為守川環,用來紀念提出王氏理論的王守川。

  如今的人們,越來越能夠看到王氏理論將會產生的重大影響。

  守川環對於艾輝來說,並沒有多少難度。

  難度在於獲得持續的環力。

  持續的環力,意味著持續的平衡。

  守川環是生之環的一種,自然也難以避免擁有生之環的一些特點。生之環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始終處於流動和變幻的過程,它隨時變化,難以掌控。

  鎮神峰龐大的體積,有充沛的元力,在元力流轉的過程中,除了環力,它還能隨時調動元力來使用和消耗。同時擁有環力和元力,意味著鎮神峰能夠長時間處在穩定的狀態。

  力量的富餘,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數目極其驚人的珍貴材料。

  長老會是個大富翁,當然花得起。

  然而艾輝是個窮鬼,他要是按照鎮神峰來煉製,早就破產了。

  艾輝認為環力更有前景,因為一旦守川環完成,元力的消耗會變得非常低。以前的時候,五行天元力獲取很容易,成本很低。但是如今,元力獲取的難度和成本都遠非當年可比,相同的元力,能夠產生的環力更充沛。

  如何使守川環保持穩定,是艾輝急需要攻克的難題。

  何瞎子對艾輝煉製的東西一向充滿興趣,從開始的集束白焰,到地火炮塔,再到後來鐵簍劍塔,都充滿天馬行空的想像力。

  何瞎子對材料的熟悉,總是能夠給艾輝一些有益的幫助。

  穆雷始終跟在艾輝身後,他對艾輝正在煉製的東西非常感興趣。他覺得這次來對了,雖然他還沒明白艾輝在煉製什麼,但是他有種感覺,一定是很厲害的東西。

  五種形狀奇怪的葉片,擺在一排,頗為壯觀。

  五片葉片是艾輝和何瞎子忙活了這麼多天的成果。

  正在修煉的顧軒等人,全都被趕下鐵簍劍塔。大家好奇地守在一旁,想看看艾輝要折騰什麼。鐵簍劍塔當初因為奇形怪狀,被大家嘲笑了許久,但是後來它的威力卻讓每個人為之震驚。

  魚嘴山頂的那場夜戰,讓他們如今發生本質的蛻變。

  艾輝總是能夠折騰出一些出人意料的東西,如今已經成為大家的共識。

  艾輝和何瞎子跳上鐵簍劍塔,在鐵簍劍塔的尾部,也就是天樞位,開始煉製。何瞎子伸出手掌,手掌的眼睛睜開,投射出一束光芒。

  光芒照射在粗壯的鐵框上,鐵框迅速變紅,變軟。它就像橡皮泥一樣,不斷變換形狀。緊接著更細更亮的光束從掌心眼中投射而出,落在燒紅的鐵框上面,火花四濺,精細的元紋行雲流水般延伸,遍布其上。

  大家都知道何師煉製兵器的水平很高,【不離劍】就可見一斑,但是都未曾親眼見過煉製過程。此刻現場觀看,備受震撼。

  堆放在何瞎子身邊的材料不斷地飛起,就像飛蛾撲火般飛向何瞎子手掌心光束,在光束中分解融化,化作鐵水銀液,滲入紅鐵之中。

  當最後一件材料消耗殆盡,何瞎子手掌中的光束終於消失,掌心的眼睛緩緩閉攏。何瞎子站起來,身形一晃,差點栽倒。

  樓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艾輝看到何瞎子渾身衣裳被汗水濕透,呼吸紊亂急促,顯然體力元力消耗殆盡,他誠懇道:「何師辛苦!」

  何瞎子勉強朝他點點頭,一聲不吭,就在樓蘭的攙扶下,落下地面,打坐休息。

  放下何瞎子的樓蘭,來到艾輝身邊:「艾輝,接下來怎麼辦?」

  艾輝仔細察看剛才何瞎子煉製的部位,在原來的天樞位,多了一個大鼓包。鼓包扁平,就像合攏的河蚌扇貝。鼓包後面,伸出一根長長的圓棍。

  艾輝指著擺放一排的葉片,道:「我們從火葉開始。」

  樓蘭大聲道:「好的,艾輝!」

  樓蘭嘭地變成一隻大沙掌,抓起那一排葉片之中的紅色葉片。紅色的葉片,就像是薄薄的紅水晶捲成。

  大家這才發現,紅色葉片的尾端,有一個圓洞。

  隨後是黃色的沙葉,透明有花瓣的閃銀葉,散發著白色雲氣的雲葉,綠藤編織的木葉。

  「怎麼覺得有點眼熟啊?」

  不知道誰喊了聲,大家不約而同點頭,眼前這個東西怎麼看怎麼眼熟。

  顧軒腦袋靈光閃過,失聲驚呼:「風車,這不就是紙風車嗎?」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難怪覺得眼熟,原來是從小玩的紙風車。只是每個葉片的顏色都不一樣,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在鐵簍劍塔裝紙風車幹嗎?

  大家疑惑不解。

  只有顧軒幾個聰明人,猛地睜大眼睛,露出驚喜之色。

  不得不說,原來粗獷簡陋的鐵簍劍塔,多了一個五彩紙風車,立即變得好看不少。

  安裝紙風車的過程比大家想像的要漫長,艾輝不斷對每個葉片的位置進行細微的調整,五片葉片花費了整整兩個時辰才安裝完成。

  何瞎子此時也恢復大半,站起來守在一旁。

  他也很好奇,艾輝如何讓鐵簍劍塔飛起來,就靠這個大號紙風車嗎?

  他有些不相信,身為兵器師,他對各種能夠飛行的裝備非常熟悉,從來沒有聽說過,用紙風車來飛行的。

  終於安裝完成,大家萬分期待。

  艾輝內心也異常激盪,他喊道:「樓蘭,打開貝殼包。」

  樓蘭大聲回應:「好的,艾輝。」

  說罷,樓蘭來到貝殼形的鼓包前,打開鼓包,裡面空空如也。

  艾輝接著喊:「樓蘭,倒入雪熔岩!」

  「好的,艾輝!」

  樓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雪熔岩,倒入貝殼包之中。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用雪熔岩。尤其是何瞎子,他參與煉製,知道的更多,立即想通許多地方,神情變得激動起來。

  張開的貝殼,漸漸裝滿雪熔岩。

  樓蘭停止傾倒,貝殼緩緩合攏。

  呼,通紅的火葉突然噴出一團火焰,火焰噴在沙葉上。沙葉很快被燒紅,彷彿變成熔岩。緊接著閃銀葉片裡面的花瓣一片片變亮,銀光閃閃,捲起的葉片中噴出強烈的金風。金風吹在雲葉上,雲葉頓時雲霧繚繞。綠藤編織的木葉源源不斷吸收雲霧,抽出嫩芽。絲絲縷縷的綠色光芒,從嫩芽中飛入火葉之中。

  五彩的紙風車開始緩緩轉動。

  轟轟轟。

  紙風車越轉越快,快到大家已經分辨不出哪一片葉片,只能看到一團旋轉的斑斕流光。

  咔咔咔。

  鐵簍劍塔劇烈地抖動,就在大家擔心它會不會散架的時候,緩緩離開地面,飄浮起來。

  如此一個龐然大物,飄浮在半空中,所帶來的視覺衝擊無以倫比!

  大家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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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11 11:37:50

第五百二十三章  環之界(第一更)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艾輝握著劍柄,嗖地跳到緩緩飄浮起來的鐵簍劍塔上。

  此刻的艾輝,散發著凜冽的氣息,就像一把出鞘的寶劍。

  站著鐵簍劍塔上,艾輝心中激動,他能夠感受到腳下的鐵簍劍塔中蘊含的強大力量。風車的構想,是他靈機一動,結果效果出奇地好。

  如何控制生之環,使之始終處於守川環狀態,是他遇到的最大難題。

  風車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由五種不同的材料煉製而成的風車葉片,可以有效地控制參與生之環的元力數量。風車葉片捲曲的結構,能夠使元力形成渦流,不僅能夠大大增強元力的強度,還能夠使元力保持穩定的輸出。

  風車環是艾輝的獨創,既有他的靈機一動,也有他平時深厚的積累。

  劍尾的斑斕流光,傳遞來驚人的力量,鐵簍劍塔在微微顫抖。

  艾輝嚴陣以待,按照他的預計,風車環的力量,會逐漸增大,直至達到一個新的平衡。

  旋轉的斑斕流光開始緩緩的擴散,就像麵餅被逐漸攤薄,然後像包裹鐵簍劍塔的蛋殼,逐漸向劍尖的方向蔓延。

  大家都被這樣神奇的場面給震住,摒住呼吸,睜大眼睛,唯恐錯過任何細節。

  當流光在劍尖彙集,整個鐵簍劍塔都籠罩在淡淡的斑斕光芒之中,中間寬兩端尖,呈梭形。兩端的光芒最濃郁,中間的光芒比較淡。

  「好漂亮啊!」

  「是啊,感覺有點像鎮神峰呢!」

  「比鎮神峰更漂亮!」

  大家群情亢奮,讚嘆聲不絕於耳。

  之前的鐵簍劍塔奇醜無比,現在就像醜小鴨變白天鵝,竟然變得如此炫目!一想到以後在如此炫目的光梭之中戰鬥,大家心中激動可想而知。

  不少人已經躍躍欲試,想跳上去一睹究竟。

  艾輝在觀察籠罩鐵簍劍塔的光幕,光幕是五行元力的混合體。在風車環剛剛發動的時候,光芒斑斕多彩,而隨著風車環逐漸穩定,光芒反而變得透明無色。

  艾輝若有所思,五行合一以後是大勢所趨。

  不得不說,時代總是在向前走。以前五行合一,只有宗師才有能力做到。但是如今,元力匱乏,大家反而對五行合一的研究更多,也更加深入。

  原因很簡單,因為五元合一,能夠產生的威能更大,消耗的元力更少。

  艾輝想到了混沌元力。不得不說,五元皆備的混沌元力,更符合當下環境。雖然一開始修煉的進度很慢,但是隨著境界的提升,後勁驚人!越修煉到後面,優勢越大。

  艾輝很好奇,牧首會的元修如果突破宗師,會是什麼光景?

  光幕很薄,幾乎透明,把外面的聲音隔絕。

  艾輝心中有些得意,風車環是他獨創的五元合一,比起鎮神峰的五元合一,更加精細,元力的使用效率更高。當然,受限於材料,風車劍的綜合實力還是遠遜於鎮神峰。

  但是能夠用如此廉價的材料,煉製出來能夠有幾分鎮神峰神韻,還能在某些方面更勝一籌的小重器,艾輝足以自傲。

  艾輝握著劍柄,強大的神念一遍遍掃視風車劍每個角落。

  風車劍,這個帶著幾分童話色彩的名字,將成為鐵簍劍塔的新名字。

  駐守過鎮神峰的鐵妞等人都不在,艾輝雖然根據老師的理論,煉製出來風車劍,但實際上他也是第一次親身體會。

  置身其中,他這位煉製者,有更深刻更直觀的體會。

  所謂的環力,實際上就是一種特殊的混沌元力。

  只不過,通過元紋和風車環而形成的環力,要比牧首會的混沌元力精細得多。牧首會的混沌元力,是通過修煉來使五行形成大致的平衡。

  平衡中的平衡,用來形容環力,大概比較合適。

  因此環力也體現出許多特殊的特徵,比如說,艾輝發現風車環釋放的環力,和他以前見過的任何一種元力都不一樣。它呈現紡錘形,或者說梭形。

  艾輝想到了修真時代的一個特殊的名詞,界。

  風車環釋放的環力,構成一個微小的界,環力能夠在紡錘形的界之內自由流動。

  好神奇!

  元力的流動,再也不遵循固定的線路,在這個梭形的「界」之內,它可以隨意到達任何一個角落,幾乎完全不需要時間。

  艾輝隱約意識到,環力的這個特徵,很有可能會顛覆現在的元力體系。

  他把這個特徵牢牢記下,以後要更深刻地研究才行。

  環之界帶來巨大的好處,比如強大的防禦力。任何一點受到攻擊,都會被整個環之界分擔。除非整個環之界的破碎,環之界是絕對不會被洞穿。

  但是也給艾輝帶來了大麻煩,他發現自己強大的感知,被環之界徹底隔絕。

  這可不是好事!

  強大的感知,能夠讓艾輝提前的察覺到危險,在戰場非常必要。

  艾輝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情況,他揉了揉眉心。別看環之界的那層光芒薄薄接近透明,艾輝知道它是多麼堅硬牢固。

  他暫時先放下這個問題,手中的無鋒劍一抖,一道雷霆劍芒從劍尖飛出。

  劍芒飛出光幕,呼嘯掠空,飛出很遠才消散無形。

  艾輝鬆一口氣,環之界雖然會隔絕感知,但是卻不會隔絕劍芒。

  但是似乎和平時還是有一點區別……

  艾輝仔細回憶剛才揮劍的每個細節,思忖片刻,再次揮劍。

  劍芒再次飛出。

  艾輝眼睛猛地一亮,他發現其中的差別,雷霆剛剛在劍尖亮起,下一刻劍芒直接出現在光幕外!

  他立即想到剛才發現環力的那個特徵,看來不僅僅環力能夠瞬間出現在環之界內任何角落,劍芒也同樣如此。

  這一點會對戰鬥產生什麼影響?

  風車劍是艾輝設計煉製而成,但是全新的戰鬥器械,許多未知之處,就連他這個創造者都需要慢慢摸索。

  鎮神峰必須要有大師駐守,除了因為鎮神峰極為珍貴之外,根本的原因是需要大師才能發揮出鎮神峰的威力。鎮神峰蘊含充沛的元力,需要調度如此驚人的元力,只有大師才能做到。

  風車劍的元力,都來源於雪熔岩,因此並不需要大師坐鎮。

  艾輝跳到貝殼包上,貝殼包除了容納雪熔岩之外,還能夠控制雪熔岩注入風車的速度。只要提高雪熔岩注入的速度,風車就能夠產生強勁的力量。

  就像一把屁股插著風車的劍,速度飛快。

  至於控制飛向的方向,艾輝用了一個極為簡單的辦法。貝殼包前方,有一處活動的軸,可以任意轉動方向。如果說鐵簍劍塔是一條魚,貝殼包和風車就像魚的尾巴,可以朝各個方向擺動,控制前進的方向。

  艾輝嘗試著加速。

  只見光梭的頂端驀地變亮。

  艾輝眼前一花。

  緊接著轟地一聲巨響,艾輝感覺就像被人從身後推了一把,整個人一頭朝前方拋飛出去。慶幸的是,他始終握著劍柄,處在劍雲貫體的狀態。

  他反應極快,電光石火間,無鋒劍倏地連續刺出。

  啪啪啪。

  劍身不斷拍打在前方的鐵欄桿上,密集的聲音,艾輝就像一根彈簧,終於借力穩住身形。

  等他看清楚發生什麼,整個人倒抽一口冷氣。

  風車劍一頭紮進黑魚嘴山的山脊,只露出小半截在外面。

  前面黑乎乎的,位於岩石山體之中,後半截空蕩蕩,能看到正在驚慌失措朝他這邊飛來的眾人。

  顧軒等人都嚇傻了。

  剛才他們只看到光芒一閃,停在他們面前的鐵簍劍塔就消失不見。然後緊接著一聲巨響,等他們飛起來,看到插在半山腰的鐵簍劍塔,大家都傻眼了。

  之前還覺得風車劍各種厲害炫目,如今看到大約三分之二都插在山體之中的風車劍,大家忽然覺得自己脖子後面涼颼颼。

  艾輝從風車劍爬出來,語氣尷尬:「還不太熟練,熟練了很安全的。」

  大家的臉色有些發白。

  神國大營。

  營帳中聽到南宮無憐的訓斥:「這些小事不要煩本座!怎麼打仗是你們的事,不要來問本座。本座很忙,沒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之中……」

  幾名將領灰溜溜地從營帳中退出來。

  前方吃了敗仗,還被敵人大肆宣揚,將領們心中大為光火。

  其中一人道:「現在怎麼辦?如果不能挽回面子,秋後算帳,大家一個都逃不掉。」

  一位年長持重的將領道:「大人沒有醒,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什麼叫輕舉妄動?敵人耳光都打在我們臉上,難道我們還得忍著?」

  「丟了的面子必須找回來,陛下最忍受不了無能之輩。各位,難道大家想家人也受牽連嗎?」

  其他人都沈默不語。

  「大人沒有醒,我們無權調動大軍。」

  忽然一個雄渾狠辣的聲音響起:「要什麼大軍?沒聽他們說嗎?老人死敵國,孤女戰前線,新兵守疆土,一介女流,一群新兵,也輪得到用大軍?不要被人笑話,我去!」

  眾人循聲望去,一名神色兇厲的大漢大步走來。

  「刑將軍!」

  「刑將軍親自出馬,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可以高枕無憂了!」

  大家神情放鬆,紛紛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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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11 11:38:39

第五百二十四章  生木枝(第二更)

  營帳內。

  南宮無憐圍著冰棺,看著還在沈睡的葉白衣,眉頭緊鎖,喃喃自語:「怎麼還不醒?不應該啊,難道是血獸的等階不夠?」

  冰棺中的葉白衣彷彿沈睡,長髮如水草,雙目緊閉。

  南宮無憐嘿然,嘴角浮現一抹邪笑:「看來要增加點補料才行!」

  他走出營帳,眼角餘光看到一支戰部正在開拔,為首的將領有些眼熟。南宮無憐想起此人來歷,自言自語:「原來是他。」

  刑山,曾經在獸蠱宮接受過血煉。在紅魔鬼之前,最高的血煉紀錄就是他所創。

  南宮無憐在刑山身上收集到不少有用的數據,後來紅魔鬼也受益不少。不過刑山的天賦比不上紅魔鬼,止步不前。

  後來聽聞刑山投入軍中,立下不少功勞。

  南宮無憐從來不結交將領之類,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獸蠱宮的事情辦好,自己的位置就很穩。結交將領,憑白讓陛下猜忌,反而會惹來殺身之禍。

  紅魔鬼出自獸蠱宮,南宮無憐後來都同他形如陌路,沒什麼來往。

  刑山的實力還是不錯。

  也好,刑山出馬,取勝十拿九穩。省得那些傢夥蒼蠅一樣,天天在自己耳邊嗡嗡,煩死!

  現在得想想,怎麼才能把葉白衣喚醒。

  得再加點補料才行!

  一則佈告貼在營地,全軍震動。

  一天後,南宮無憐看著面前站著十二人,露出滿意之色。他昨天才貼出佈告,徵集捨命救助葉白衣的自願者,沒想到竟然有百人之多。從中篩選出最出色、天賦最好的十二人,便是南宮無憐這樣挑剔的人,也對面前的十二人的素質感到非常滿意。

  葉白衣受到的愛戴程度,讓他很吃驚。

  南宮無憐本來準備抓幾個人,但是一想到整個過程會非常的痛苦,如果不是自願的話絕對難以撐下去。

  但是結果有這麼多人願意付出自己的性命去救葉白衣!

  他看了一眼沈睡中的葉白衣,想不通這傢夥為什麼會有如此魅力?

  南宮無憐饒有興趣道:「本座很想知道,你們為何願意捨身救助葉白衣?有什麼比命更重要?事先告訴你們,你們會享受生不如死的痛楚,想清楚了?本座現在可以給你們反悔的機會。」

  沒有人動。

  南宮無憐訝然:「葉白衣給了你們何等恩惠,你們竟然如此死心塌地?本座更加好奇,來,一個個地說。」

  一名臉上有刀疤的大漢沈聲道:「冷焰舊部,大人救過屬下的命。」

  旁邊一人開口:「冷焰舊部,被困十五日,長老會棄之,大人率隊馳援,血戰三日三夜,不眠不休。」

  「冷焰舊部,大人麾下十年,未遇不平。」

  ……

  有的人神情冷淡,有的人臉漲得通紅,有的人語氣低沈,有的人慷慨激昂。

  南宮無憐的目光落在最後一人,是個年輕小夥,看上去年紀不大,臉上還有青澀之色。他好奇地問:「你又是為何?」

  小夥子在南宮無憐的目光之下,有些手足無措,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大人、大人……」

  南宮無憐哈地笑了:「本座允許你反悔。」

  「我不反悔!」小夥臉騰地漲得通紅,他結結巴巴道:「血災的時候,大人、大人讓我快逃,我、我沒逃……」

  南宮無憐露出意外之色,點點頭:「這幾天,你們好好休養,保證自己精氣神完足。葉白衣能不能醒,本座也不能保證。但是本座會讓你們死得其所,不會浪費你們的血靈力。」

  十二人齊聲感激:「謝大人!」

  從風車劍上跳下來,鬆開劍柄,艾輝兩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虛弱衝上來,艾輝感覺自己就像從水裡撈出來,全身大汗淋漓。剛才那番衝擊,雖然時間短暫,但是消耗非常大。

  「艾輝!」

  樓蘭一把背起艾輝,朝山谷飛奔而去。

  艾輝在樓蘭背上有氣無力道:「我沒事,樓蘭。」

  「再等一會,艾輝。」樓蘭大聲鼓勵:「樓蘭找到生木枝的用法了。」

  艾輝有些驚喜:「真的嗎?樓蘭太厲害了!」

  飛奔中的樓蘭眼睛瞇成兩道彎月,認真道:「生木枝以木為魂,金水火土為魄,這就是它的用法。」

  說罷,來到山谷的樓蘭把艾輝帶到一處早就佈置好的空地。

  一捧黃沙,一盆水,一碗雪熔岩,一塊鐵錠,分別放置在艾輝身體四周。樓蘭在艾輝面前擺放一個空花瓶,三根鐵枝般的生木枝插在花瓶之中。

  艾輝盤膝而坐。

  樓蘭大聲喊:「艾輝,準備好哦,樓蘭要開始了。」

  說罷就往雪熔岩裡面扔了一縷火焰,騰,洶湧的火柱沖天而起。旁邊的黃沙,倏地飄浮起來,就像有一隻無形之手托著它們。緊接著鐵錠融化成鐵水,然而奇特的是,鐵水一點都不燙。盆中的水裊裊生煙,轉眼間就化作一團雲霧。

  顧軒等人也擔心艾輝,一群人飛快地趕過來,看到了這奇特的一幕。

  倏地,艾輝面前的花瓶生出一股吸力,洶湧的火焰、飄浮的沙粒、冰冷的鐵水和潔白的雲霧,齊齊沒入花瓶之中。

  三根鐵樹枝竟然開始抽芽!

  嫩綠的芽葉在黑色堅硬的鐵樹枝上綻放,引來一片驚呼。

  芽葉顫顫抖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變大,轉眼間三根鐵樹枝上就掛滿綠葉,煞是好看。

  當花蕾生長出來,周圍諸人沒有半點聲音,大家唯恐驚動這三根鐵樹枝。

  花蕾綻放,聖潔的花朵盛開,奇異的芬芳,鑽入諸人的鼻子裡。

  大家露出迷醉之色。

  花朵凋謝,果實緩緩變大,當三枚水嫩欲滴的果子,掛在鐵樹枝上,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樓蘭急聲道:「艾輝,接住果子,不能讓它掉地上!」

  話音剛落,三枚果實不約而同離開枝頭,朝地面墜去。

  艾輝從頭到尾,注意力都非常集中,當樓蘭喊他接住果實,他毫不猶豫伸出手。三枚果實被他接住,沈甸甸的。

  他心中還在驚嘆,木修的一些手段,真是匪夷所思,超乎想像。

  從剛才抽芽,到果實成熟,整個過程潤物無聲,但是給艾輝帶來的震撼,遠超出那聲勢浩大的殺招。

  樓蘭大聲喊:「艾輝,吃掉果實!」

  有些失神的艾輝下意識把手中的果實送到嘴邊。

  嘴唇剛剛碰到果實,艾輝便感覺幾縷清涼,流入他的喉嚨。

  三縷微弱但是極為精純的生機,在他的身體內流動。

  身體內的雷霆,幾乎能摧毀所有生機,但是這縷生機卻絲毫不受影響。在他體內遊動自如,對雷霆視若不見。

  果然不愧是生木枝!

  但是接下來的生機反應,讓艾輝大吃一驚。

  三縷生機在艾輝的體內遊走了一圈,一頭鑽入劍雲之中!

  等艾輝反應過來,劍雲之間多了三片碧綠的樹葉,若隱若現。

  艾輝目瞪口呆。

  他以為生機能夠滋養血肉,幫助自己擺脫虛弱孱弱的困境。哪知道,三縷生機竟然鑽入劍雲之中,就彷彿裡面有什麼東西在吸引它。

  艾輝怎麼也想不明白,劍雲有什麼東西在吸引三縷生機。

  他的身體還是依然孱弱,借助生木枝改善身體的願望落空。

  穆雷滿臉羨慕地看著艾輝吃掉三枚果實,那可是三根生木枝啊。這世上有多少人能夠得到生木枝?屈指可數!又有多少人能夠一次使用了三根生木枝?從來沒有聽說過。

  艾輝睜開眼睛,神情有些呆滯。

  樓蘭關切地問:「艾輝,效果怎麼樣?」

  其他人看到艾輝呆呆地坐在原地,以為他完全是被絕佳的效果給震驚了。穆雷的眼睛通紅通紅,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

  艾輝有些無力道:「好像不是太好。」

  樓蘭很詫異:「不是太好?難道是樓蘭哪裡搞錯了?」

  「不是樓蘭的問題,是它們跑到劍雲裡面去了。」

  「跑到劍雲裡面?」樓蘭眼中的紅光不斷閃爍,他在分析其中的原因:「樓蘭要想想。」

  艾輝發現三片碧綠的樹葉,在劍雲中翻滾,艾輝仔細查看,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端倪。如果說一點用處都沒有,那也不是。艾輝能夠感覺自己如今疲倦得更慢,就算體力消耗殆盡了,也能更快恢復。

  可是!

  僅此而已!

  除了這點好處,其他的好處一點都沒有。

  這可是生木枝,傳說中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生木枝。

  之前的那番變化,也是極為驚艷,為何效果卻如此一般?

  還是自己的情況太特殊?

  艾輝折騰了一會,還是沒什麼變化,三片樹葉在劍雲之中翻騰不定,倒是頗為安逸的模樣。他大失所望,索性把這個問題拋之腦後。

  體力恢復了,就繼續來探索他的風車劍。

  他恨不得現在就能上戰場,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上戰場沒有戰鬥力,除了拖累鐵妞,連累大家的性命,別無所得。

  連累大家性命的事情他做不出來,讓大家一起體驗下刺激,他可是樂意之至。

  「今天就開始,登劍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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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0:30

第五百二十五章  刑山的目標 【補】

  刑山的座騎是一匹神駿的烈花夜狼,個頭比馬都要高半截,就像一座小山。漆黑的毛髮像抹了油一樣黑亮黑亮,鮮紅的花朵紋路,錯落有致分布全身。青灰色的眼瞳,流露出狼特有的堅忍和兇狠,不時齜嘴,露出森森白牙。

  它不僅僅是座騎,本身就有著強悍的戰鬥力。

  他身後的將士,座騎也是清一色的烈花夜狼,個個神情剽悍。

  在血煉之前,刑山只是一個普通的屠夫,感染血毒之後,反倒是體現出非同尋常的天賦。因為天賦異稟,被駐守當地的神祭發現,推薦進入獸蠱宮參加血煉,一舉打破當時的血煉記錄。

  十二次。

  在很長的時間,他的紀錄都沒有人打破,直到紅魔鬼的出現。紅魔鬼的二十一次血煉,一百零八種血獸的血液,震驚神之血,連帝聖都被驚動。

  紅魔鬼憑藉二十一次血煉,從一無所有,到建宮立府。

  刑山達不到這個地步,但是十二次血煉,依然能夠讓他躋身神之血強者的行列。他沒有繼續血煉,第十二次血煉的時候,已經隱隱有崩潰的跡象。

  從獸蠱宮出來之後,他加入戰鬥戰部,很快就因為戰功得到擢升。

  神國初立之時,帝聖交給葉白衣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建立神國的戰部體系。

  葉白衣不負重托,根據神修的特點,創建戰部,設計戰術。如今的神國龐大的戰部體系,都是他一手打造。

  神之血的戰部體系分三部分,直屬帝聖的聖心戰部,各宮直屬戰部,以及神血戰部。神血戰部是神之血戰部的主要部分,其中以六神部為主幹,分別是神龍、神虎、神狼、神巫、神妖、神靈六大神部。

  每一神部還有兩個直屬的二級戰部,稱之為十二血部。

  六神部十二血部和五行十三部咋一看上去,非常類似。然而兩者有著本質的差異,也代表葉白衣對戰爭的理解,是他經驗智慧的彙集。

  五行十三部,各部互不相干。

  而血部卻能夠成為神部有益的補充,除此之外,每一個血部,擁有兩個獸營,是其預備部。

  正是得益於這種完善的層層遞增結構,神之血的戰部越戰越強,即使有所損失,也能很快得到補充。而五行天的戰部,缺乏完善的次級戰部和預備戰部,一旦精銳損失嚴重,幾乎意味著重建,比如天鋒部和兵人部。

  神部每部五千人,血部人數相當,獸營萬人。

  也就是說,一個完整的神部,是三萬五千人。

  帝聖對葉白衣極為信任,不僅封葉白衣為戰神,為其建立戰神宮,並且把六神部全都交給葉白衣統率。

  直到紅魔鬼橫空出世,葉白衣主動上書,自言不堪重負,希望劃撥三支神部由紅魔鬼統率。

  帝聖駁回了葉白衣的請求。

  葉白衣再度上書,帝聖考慮再三,最終決定劃撥神龍部和神巫部,交給紅魔鬼統率。

  帝聖也是考慮到葉白衣在五行天的時候,就是冷焰部首,是當下神之血最懂軍陣的將領。紅魔鬼雖然個人勇武無雙,但是軍陣謀略如何,還需要時間證明。

  葉白衣也沒有辜負帝聖的信任。

  他在前線實施輪換制,六神部逐一上前線,與敵人交鋒,磨礪自身。

  才有如今神之血兵強馬壯的場面。

  刑山參加戰部的時候,正是葉白衣開始著手建立六戰部的時候。他驍勇善戰,頗得葉白衣賞識,隨著功勞的積累,成為神狼部所屬的烈花血部部首,被視作下一任神狼部部首的有力競爭者。

  哪怕胯下烈花夜狼高速飛奔,刑山的身形紋絲不動。他身材高大,滿臉橫肉,目光陰沈,令人望而生畏。

  在他身邊,是他的副部首祖春,嘿然道:「老大英明,聽說那師雪漫和昆侖天鋒,都是難得的美人,嘿嘿嘿……」

  猥褻的笑容,立即引得周圍人一陣騷動。

  刑山淡淡道:「昆侖天鋒可以給你們玩玩,師雪漫我還有用。」

  周圍響起一陣歡呼:「老大英明!」

  刑山臉恍若未聞,繼續淡淡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如果誰拖後腿,可別怪我刀子不長眼。」

  眾人頓時噤若寒蟬,他們知道,老大這是認真的。

  只有祖春幾人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們深知,老大絕非外人以為的那般暴虐衝動,而是像狼一樣狡詐陰險。

  刑山是有自己的打算,否則也不會主動請戰。他的目標,是師雪漫。

  在這些目標之中,師雪漫無疑是最有價值的目標。神畏裁決兩部實在太硬了,不是他能夠啃得了,雞蛋碰石頭的蠢事他可不會幹。

  兵人天鋒,名氣遠遠不如曾經被視作大長老接班人的師雪漫。

  更何況,她的父親才剛剛給葉白衣大人一記悶棍,如果自己能夠俘虜師雪漫,不僅能夠揚名,還能得到冷焰舊部的好感。刑山看得很明白,冷焰舊部才是大人真正的嫡系人馬。如果能夠結交冷焰舊部,對今後自己的晉升大有裨益。

  不過先要贏下了才行。

  別看他在營地裡言語間對師雪漫等人各種輕蔑不屑,那只是做給別人看的,他對師雪漫不僅沒有半點輕視,反而極為重視。幾名逃回來倖存者的戰報,他仔細研究過,不敢有半點疏忽。

  天鋒、兵人和重雲之槍,三戰部之間的配合十分巧妙,而且人數上對他們有優勢。

  刑山對自己的烈花血部的精銳程度,更有自信,他們經歷過好幾場戰鬥,都是老手。

  更何況,他還有一處優勢。

  那就是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目標,只有師雪漫!

  連他的屬下,都不知道。

  他冷冷道:「下令全軍,拋開輜重,全速前進!」

  祖春有些詫異:「老大,這麼早就要開始奔襲嗎?」

  長途奔襲是烈花血部最擅長的戰術,烈花夜狼可以飛奔十天十夜不停,但是在實戰中很少會如此。因為過早奔襲,人疲狼乏。而且長途奔襲只能輕裝前進,無法攜帶輜重。這意味著,一旦受阻,他們得不到補給而陷入困境。

  刑山吐出四個字:「兵貴神速!」

  祖春心中一凜:「是!」

  得到命令的將士,紛紛給自己的烈花夜狼餵食血晶,清點好隨身能夠攜帶的血晶。各種車輛被隨意拋在一邊,沒有人多看一眼。他們都是身經百戰之輩,神色淡漠,渾身散發剽悍之氣。

  整裝完畢的烈花血部寂靜無聲,連他們胯下的烈花夜狼也肅然無聲。

  注意到祖春有些擔憂的目光,刑山視作未見。

  這個舉動雖然有些冒險,但是刑山深知,他必須在神畏裁決兩個恐怖的戰部抵達戰場之前,完成這次行動。否則的話,他不會有半分機會。

  他眼眸兇光閃動,猛地雙腿一夾胯下的烈花夜狼,聲如刀鋒:「出發!」

  無人響應,寂然化洪流。

  「啊啊啊啊……」

  幾乎要刺破耳膜的慘叫聲,在風車劍各個角落此起彼伏,哪怕那些努力克制之輩,臉色也是慘白,臉頰在不時顫動。

  地面以驚人的速度在他們視野中拉近。

  拉近、再拉近!

  慘叫聲陡然變得尖亢淒厲,就像有統一的指揮。

  轟!

  一聲巨響,所有人就感覺被一頭狂奔的犀牛一頭撞上,大腦一片空白。他們的身形猛地往下一墜,幸虧有粗硬的老藤把他們的身形牢牢捆在。但是那一瞬間,老藤也把他們勒得面目猙獰,肥肉暴綻。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開始呻吟,然後呻吟哀嚎此起彼伏,大家就開始集體活過來。

  「哎呦媽呀,我還活著嗎?」

  「我覺得我快死了。」

  「還是讓我死吧。」

  ……

  周圍一片黑暗,只有頭頂有亮光,他們就像待在一口枯井的井底。

  剛才他們的風車劍沒有控制好,一頭紮入地面,足足紮入地面十多丈才停下來。

  強烈的衝擊,讓他們集體處在暈眩失神的狀態,大家個個癱在位置上,不願動彈。為了應付恐怖的登劍修煉,艾輝專門給他們每個人身上纏上老藤。

  美其名曰「出於安全考慮」。

  鐺鐺鐺。

  頭頂傳來鐵勺敲打鐵盆的聲音,聽上去有點遙遠。

  還在失神的眾人集體一個激靈,剛剛還在閉目養神一臉生無可戀模樣的傢夥,猛地睜開眼睛,眼睛裡閃動著希望的光芒,打了雞血一般,手忙腳亂地解開身上的老藤。

  「我幹嘛要繫這麼緊?」

  「哎呦,誰在踩我?還踩!」

  「誰也別想和我搶!」

  ……

  一群人就像敏捷的猿猴,沿著豎直的風車劍,拼命往上攀爬。每個人都是滿臉猙獰,煞是壯觀。

  在樓蘭的元力湯面前,友誼和交情從來一文不值。

  「大家辛苦了!」

  樓蘭充滿朝氣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但是沒有人停下腳步片刻,他們就像眼睛發著綠光的惡狼,撲向自己的盤子。

  喝得心滿意足的艾輝,慢條斯理道:「別急別急,不要這麼猴急嘛。」

  沒人理他。

  最後一個上來的是顧軒,他垂頭喪氣,剛才掌劍的是他。

  艾輝把控制風車劍飛行稱之為掌劍,掌劍失敗的人被懲罰沒有元力湯。

  艾輝走到垂頭喪氣的顧軒面前,拍拍肩膀鼓勵道:「老顧啊,下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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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1:52

第五百二十六章  掌劍使

  只要做好安全措施,風車劍實際上是挺安全。

  包裹風車劍的光幕防禦能力非常強,在艾輝他們的破壞性試驗中,只有他們用七座劍塔轟擊,才能夠對光幕造成破壞。

  有光幕的保護,艾輝的步調立即放大。

  掌劍只有一個人?那怎麼行?每個人都得來一次,誰的表現好,雙份元力湯,誰的表現差,元力湯取消。

  今天掌劍的是顧軒,艾輝本來還頗為看好,沒想到這傢夥一個手抖,竟然把風車劍一頭紮進地面。

  風車劍在綜合實力是遠不如鎮神峰,比如防禦、攻擊力等等,但是有一點卻是遠超過鎮神峰,那就是速度。

  風車劍的速度之快,讓每一個見過的人都目瞪口呆。

  飛行對大夥來說,不是什麼新鮮事,誰沒有雲翼?但是雲翼的速度,和風車劍比起來,簡直慢得像蝸牛。很多人覺得風車劍這個名字實在糟透了,明明是閃電劍嘛!

  風車劍飛行的時候,就像一道閃電!

  但是也因為速度太快,稍有操作不慎,就容易出事故。

  對新手來說,實在難度太大。

  艾輝發現,掌劍的活還真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行。只有真正對速度有天賦的人,才能夠適應風車劍驚人的速度。艾輝馬上意識到掌劍的重要性,尤其以後要擴張,更是重中之重。

  於是,艾輝專門給掌劍起了個稱呼,掌劍使。掌劍使地位等同塔主,頓時吸引其他隊員的興趣。如今七座劍塔,艾輝占天權劍塔,其他六座劍塔就只有六位塔主,再加上一位預備塔主,早就被瓜分完。

  如今豈不是多了個位置?

  不僅如此,艾輝還下了死命令。

  每個人都必須試一遍掌劍,而且其他人必須在風車劍上。

  反正只要綁牢一點,又沒有什麼危險。

  於是,風車劍就玩出各種花式插山插地,不負劍名!

  可憐的黑魚嘴山,這些天被風車劍不知道撞了多少次,導致到處坑坑窪窪,觸目驚心。有一次甚至刺穿整個岩層,激盪噴湧的岩漿足足衝到一百多丈的高空。

  如果說以前的黑魚嘴山,還有一些強大的荒獸在暗中窺伺。如今方圓三百里之內,早就沒有一隻荒獸敢立足。

  大家也從一開始的頭昏眼花,吐得一塌糊塗,到後來的習以為常,甚至覺得還不夠刺激。

  但即使如此,合格的掌劍使,只有三人。

  為了得到三位掌劍使,艾輝付出的代價是四把風車劍。

  風車劍的光幕防禦力很強,但是風車劍本身的強度不夠。雖然它很粗壯,但是本身的材質不夠高階,在如此強度的衝擊下,堅持不了多久。

  但是沒有關係,造價便宜啊!

  倘若是一座鎮神峰損壞了,艾輝肯定肉痛得睡不著覺。但是風車劍損壞了,沒關係,再煉製一把!

  第一次煉製,何瞎子費了不少功夫。但是對何瞎子這樣的兵器大師來說,煉製過一次的東西,從來沒有什麼難度。而且並沒有什麼高階的材料,除了塊頭大一點,沒有其他的問題。

  何師當然不滿足僅僅複製原來的樣式。

  既然有人試驗,材料又有人供應,為什麼不多煉製幾種樣式?追求更好更快,對何瞎子這樣的人來說,就像刻在他們骨子裡的本能。

  每一次煉製,何師都會做出一些調整和改變。

  如今的風車劍,模樣和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是粗陋的鐵框、護欄,就像一根彎曲的扁擔挑著七個鐵簍,所以被稱為鐵簍劍塔。如今卻是一把寬刃巨劍劍身,增加了大量的梨花閃銀,劍身更加堅固。寬大的劍身,宛如狹長的演武場。七座白牆青瓦的劍塔錯落有致,依然按照北斗的方位佈置。

  風車的位置,在劍柄的尾端。

  何師還為掌劍專門設計了位置,可以容納三位掌劍使。這樣掌劍使受傷,也能夠迅速有人接替。而控制的機關也被設計成一把插在圓球上的劍,這樣一來成為名符其實的掌劍。掌劍使握著劍柄,可以方便地控制風車的方向。

  加寬的劍身,意味著更大的空間,所以何師增加了許多貝殼包,用以儲存雪熔岩。如此一來,風車劍能夠飛行的距離大大增加。

  除此之外,還增加了八個劍壇。每個劍壇可以容納六人,恰好能夠把四十八位預備隊員也帶上。劍壇可以提供一些低強度的攻擊,也可以隨時補充七座劍塔的人員損失。

  為了增加迷惑性,也為了給大家準備一些備用劍,在風車劍的下方,掛了一圈【不離劍】。

  【不離劍】本身就有共鳴的功效,所以飛行起來的時候,清越悠揚的劍鳴,就像掛滿的風鈴。而且艾輝他們還發現,只要【不離劍】數量超過三十六把,劍鳴就能夠干擾敵人的元力運行。

  艾輝突發奇想,他想到了自己的【劍鳴鐘】。

  於是花費了不少心思,把掛在下方的不離劍調整排列,原本清越如風鈴的劍鳴,彙集在一起,變得悠揚洪亮,宛如深山古寺的鐘聲。

  這種宛如鐘聲的劍鳴,對元力有著極強的震懾作用。顧軒等人親身體會,當風車劍突然閃電出現在他們頭頂,洪亮的鐘聲陡然炸開,他們大腦一片空白,全身元力停滯。

  一想到風車劍出場如此拉風,艾輝就覺得激動不已。

  就是不知道劍鳴的能不能干擾血修的血靈力,這個要上戰場試驗一下才行。

  新的風車劍,經過何師的優化,變得更加強大,越來越朝戰爭利器的方面發展。

  隨著大家逐漸適應了風車劍的飛行,終於準備開始真正的劍上修煉。

  石志光是三位新鮮出爐的掌劍使之一,第一次空中演練由他掌劍,另外兩位掌劍使滿臉羨慕。但是石志光是三人之中水平最出色的一位,大家也沒有什麼不服氣。

  石志光神色有些亢奮。

  他以前是一個普通的隊員,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天賦,沒想到在掌劍的位置上竟然表現極為出色。到現在為止,他都像在做夢一樣。

  他也發現了自己以前沒有發現的特殊之處,在速度不快的時候,他沒有什麼反應,和常人無異。但是當速度快到一定的程度,他就會進入一種莫名的亢奮狀態,體內的元力會不聽使喚地加快流轉速度,世界在他眼中就像慢下來一樣。

  石志光非常享受這種感覺。

  登上劍的艾輝走過石志光的身邊,鼓勵道:「和平常一樣飛就行。」

  石志光有些激動:「是,老大!」

  以前他在雷霆之劍,也會跟著大家一起朝老大起鬨,但是老大這樣專門叮囑,還是第一次。被重視的感覺,讓石志光倍感振奮。

  所有人就位,對於第一次空中試劍,大家都無比認真。

  每個人的神情一絲不茍,風車劍肅穆無聲。

  艾輝沈聲道:「出發!」

  石志光強忍心中激動,輕輕扳動掌劍,風車劍輕盈地離開地面,就像一道劍光,飛上天空。

  風車劍在高空繞了一圈,艾輝看了一眼掌劍位置的石志光,非常滿意。他心中不由感慨,各方面都天賦平平的石志光,竟然在速度方面天賦如此出色。

  艾輝自問做不到石志光的水平,風車劍就像在冰上滑行,感覺不到半點顛簸和顫動。就連劃出的圓圈,也是一個完美的圓形。

  「大家準備。」

  艾輝提醒大家,所有人摒住呼吸。他沒有使用質地更好的無鋒劍,而是選擇不離劍,就是看中不離劍的共鳴之效。

  一聲劍鳴響起。

  大家不約而同揮動手中的不離劍,劍芒如同水波。

  雪亮的劍芒彙集,心神集中的艾輝只覺得手中的不離劍驀地一沈。

  他知道這並非手中的長劍變重,而是兩百多道劍芒彙集,產生的巨大負荷。他對這樣的負荷早就熟悉得很,但是這次,他感受到不同尋常之處。

  是腳下風車劍的另一面懸掛的不離劍,在共鳴!

  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劍雲貫體的艾輝,手腕極為輕柔地推出手中的不離劍,就像手上端著一杯滿滿要溢出來的水。

  耀眼的劍芒,從風車劍飛出,沒入不遠處的山峰。

  劍芒毫不費力地沒入山峰,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但是緊接著爆裂的轟鳴在洞口陡然炸開,留下一個直徑超過十丈的洞口。

  艾輝臉上黑色晶片紅光一閃,他驚喜莫名。

  劍招竟然多了音爆之效!

  以前的時候,劍招只會在山峰上留下碗口一樣大小但是深不見底的洞。但是如今洞口爆裂的深坑,就是音爆形成。

  艾輝立即意識到音爆的作用,意味著劍招多了二次傷害,在實戰中能夠發揮出巨大的優勢。

  這段時間的修煉沒有白費,剛才那一劍,完成得十分完美。

  但是艾輝知道,這遠遠不夠。

  在戰場上,這樣的勻速飛行,和找死沒有什麼區別。而且風車劍這麼顯眼的目標,一旦出現在戰場上,必然會成為群起而攻之的目標。光幕的防禦雖然強,但是放在戰場上就什麼都不是了。連鎮神峰的光幕都被突破過,風車劍的防禦光幕算什麼?

  只有不斷變換方位,而且還是敵人難以預測的換位,才能夠生存下來。

  這對石志光是極大的考驗,對劍塔的眾人來說,同樣是嚴峻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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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2:36

第五百二十七章  勇氣和特訓

  一道枯瘦蒼老的身影在山林間穿梭,蓬頭垢面,滿面煙塵。臉上的皺紋,就像鐵水漸漸凝固層層堆積形成的黑色鋼鐵褶皺,堅硬蒼勁。他的眸子異常澄淨,宛如嬰兒。

  樂不冷離開天心城,並沒有飛行,而是沿著荒山野嶺,徒步朝翡翠森進發。

  白天趕路,晚上打坐。餓了就摘野果殺荒獸,渴了就喝溪水。腳步丈量大地,感受大地亙古不變,生命卑微如塵。目光仰望天空,迷失在那凝視過無數天才是如何寫下他們傳奇的浩瀚星空。

  他想起小的時候一些事,他的天賦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差,但脾氣無疑是最擰巴的一個。這麼多年過去,年紀這麼大,脾氣也沒半點進步。

  就像衝擊宗師一樣,每次都失敗。

  失敗和嘲笑,大概是他這一生經歷最多的事情。

  內容太多,他需要慢慢地回憶。那些被他忘卻的勇氣,慢慢變得鮮活。

  他的青春年華,信念和夢想,驕傲和堅持,全都在這形形色色的勇氣之中。

  有孤注一擲的勇氣,有斷臂求生的勇氣,有重頭再來的勇氣。

  有少年時的勇氣,有壯年時的勇氣,有暮年時的勇氣。

  他曾在明窗下書桌前正襟端坐心生嚮往,他曾汗水打濕衣衫不分寒暑冬夏,他曾執掌一部權柄在握高高在上,他曾登上萬仞高峰攬天摘月豪飲狂歌,他曾踏碎冰河看那雪原滔滔莽莽,他曾大漠萬里獨行追落日見那孤煙入雲霄,他曾倚坐城頭看盜賊流匪抱頭鼠竄跪地求饒,他曾豪傑當面聞其名而血色盡失神畏俯首聽訓。

  前半生世人譏如潮,稱怪不稱豪,笑其又敗。

  後半生梨雲座上客,天下皆稱師,畏其不撓。

  浮浮又沈沈,有悲有喜有痛有恨未有憾。

  當他回味自己波瀾壯闊的一生,天心城的諸般煩惱,世間的興衰成敗,眾生的生死哀榮,諸般心煩意亂的雜念,就像散開的煙雲,消失在風中。

  心如琉璃,不染塵垢。

  他用這樣的方式,做最後的戰前準備。此時的樂不冷,是心懷虔誠朝聖的苦修信徒。他心中的聖,是那即將到來的一戰,是他的一生。

  失敗八次,掙紮八次,悟道八次。

  且行且停,且思且寐。

  隻身如鐵鏽孤劍破雨斬風無鋒有芒,赤足似攀崖老藤巍然冷眼遙看翡翠城。

  看過世間風景,試遍天下英豪,窮盡一生大師道。

  昂首闊步,長歌當行。

  樂不冷此生只餘一戰。

  松間谷竹林,端木黃昏身下的青花圖案再次變化。

  青花,第一千兩百種。

  黑魚嘴山,一把風車劍斜斜插在山脊上。劍尾五彩的風車直指天空,有風吹過的時候,還會呼啦呼啦轉動。

  陽光透過風車劍,落下大片大片的陰影,錯落有致。大家躲在陰影裡,散坐一地,趁著休息的空隙補充元力。

  石志光滿臉沮喪,耷拉著眉毛,托著下巴看著地面,一聲不吭。

  他今天的表現糟糕透頂,掌劍的節奏怎麼都把握不好,連續幾次的修煉都失敗了。風車劍每一次衝刺,需要和劍塔的攻擊形成一致。除此之外,任何一次的衝刺,不能超過五十丈,就必須改變方向。

  以風車劍閃電般的速度,他需要在保持極高的專注度,稍微走神,都會失誤。

  顧軒在他身邊坐下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人比你做得更好!」

  這不是客氣話。

  別看石志光個頭魁梧,長相憨厚,看上去就像擅長蠻力的大漢。但是在三個掌劍使之中,他的天賦最為出色,表現也最好。

  石志光沒有作聲,這樣的話無法給他半點安慰。剛剛發掘出自己的天賦,他心中迫切地渴望能夠做出成就。

  難道又要回到以前那樣嗎?

  嘗過尊重和羨慕之後的人生,就像塗上了鮮亮色彩,再也無法忍受只有黑白的貧瘠。

  顧軒也不知道該如何勸石志光,但是看到他的情緒如此低落,又覺得要說點什麼。

  「石志光!」

  另一個角落,剛剛放下盛放元力湯的艾輝,朝這邊大聲喊。

  石志光身軀一震,猶豫了一下,低著頭朝艾輝走去。

  顧軒擔心石志光挨訓,連忙跟過去。

  「坐。」

  艾輝的語氣聽不出喜怒,滿身繃帶的瘦弱身形,臉上帶著兩片黑色晶片。

  平時的時候,大家不知道私底下嘲笑過老大這個造型是多麼搞笑。但是此刻,石志光一點都不覺得搞笑,他心底發虛,總覺得繃帶下面肯定是殺氣騰騰。

  石志光囁喏道:「我、我站著就行。」

  艾輝冷哼一聲:「叫你坐就坐,現在就開始不聽命令了?」

  石志光心中一抖,連忙一屁股坐下來,雙腿併攏,雙手放在腿上,正襟端坐。

  顧軒心中暗呼不妙,他下定決心,倘若待會石志光挨訓的時候,他要求求情。

  艾輝輕咳一聲:「幹嘛這麼垂頭喪氣?做得不好又不是你的錯。風車劍是新武器,大家都在摸索。失敗很正常,沒什麼大不了。失敗可以容忍,但是不能沒有鬥志,你要是再這麼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我就換一個人!」

  石志光連忙抬頭挺胸,強壯的胸肌幾乎可以媲美猩猩,連忙道:「老大,我有鬥志!」

  顧軒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艾輝。

  在大家心目中,老大是一個極為嚴厲的人。在修煉中,只要稍有錯誤,等待肯定是懲罰性修煉。而且各種花樣層出,每天的修煉不死也要脫層皮。而且修煉中不講任何人情,鐵面無私,大家對他都十分畏懼。

  不過雖然大家頗有怨言,但是艾輝以身作則,共同參加修煉,以同樣的標準要求自己,所以大家也都是心服口服。

  上次艾輝一人挑翻整個雷霆之劍的壯舉,更是讓大家崇拜得很。

  不得不承認,艾輝還是很有一套。最初看似無厘頭的選拔,後來發現都有實際的用處。而且隊員們有某些獨特的天賦,但是個人實力卻都很普通。因此隊伍裡沒有什麼驕橫之輩,氣氛非常融洽,風氣很好。

  顧軒的心態也在不知不覺發生變化。以前獨來獨往慣了,沒什麼感覺。如今天天和大家在一起揮灑汗水,一遍遍揮舞著不離劍,一起接受懲罰,大家的感情不知不覺深厚許多。

  尤其是之前的一段時間,由於艾輝受傷,帶領大家修煉的任務,落在顧軒身上。

  顧軒開始多了一個習慣,照顧好大家。

  看到石志光要挨訓,他連忙跟過來準備求情,就是如此。

  艾輝再次輕咳一聲:「雖然錯誤的責任不在你,但還是要繼續進步。我們的生死,可全都在志光你手上啊。」

  石志光頓時激動,臉漲得通紅,大聲道:「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他何時被如此重視過?

  一想到自己的責任重大,他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幹勁,恨不得馬上衝上風車劍,開始新的修煉。

  「很好。」艾輝點點頭,像是很滿意:「但是呢,戰鬥光靠血勇是沒有用的,我們還需要提高實力水平。所以呢,為了提升掌劍使的實力,我為你們精心準備了特訓。」

  石志光梗著脖子,用盡力氣大聲喊:「屬下一定完成特訓!」

  他下定決心,無論流血流汗,都一定要完成特訓。

  艾輝大手一揮:「不光是你,所有的掌劍使都要完成特訓。顧軒,把另外兩個人喊來。」

  其他兩位掌劍使也連忙跑過來,筆直站在石志光身邊。比起石志光的鬥志滿滿,兩人心底有些發虛。平常的修煉就如此恐怖,老大嘴裡的特訓,那會多麼的可怕!

  他們心裡已經做好上刀山下火海的準備。

  其他隊員也湊過來,他們很好奇,艾輝準備的特訓是什麼。

  看到人來齊,艾輝輕咳一聲:「掌劍使的需要長時間保持高度的專注,這是最困難的地方。這門特訓,也是針對這一點。所以,我們的特訓是,刺繡!」

  大家突然一片安靜,然後炸開。

  「刺繡!天啊!」

  「老大沒瘋嗎?」

  ……

  剛剛還熱血沸騰的石志光,突然就像被冰封住,呆若木雞。

  另外兩人也是滿臉不能置信。

  艾輝哼了一聲:「你們對刺繡有了解嗎?來,石志光,你說。」

  石志光結結巴巴道:「知道,女人刺繡。」

  這個似曾相識的回答,一下子把艾輝拉近了記憶的漩渦。在那個熟悉的雜物小院,一個老頭曾經對著一位少年循循善誘。

  幾乎下意識地,艾輝脫口而出:「片面!膚淺!」

  「刺繡需要以元力為針,引線繡花,很容易?線有粗細,皮革綿帛有軟硬,花紋繁複,很容易?厲害的繡工,一次可以控制十根元力針,從不同的部位共同刺繡。而最頂級的繡工,你們知道同時能控制多少元力針嗎?」

  「多少?」

  「曾經的最高紀錄是九百四十九根……」

  沒有人察覺艾輝沙啞的聲音裡那深深的緬懷和思念,他飛揚的思緒,落在那個午後陽光的雜物小院,落在織機聲聲不斷的繡坊。

  師父師娘,弟子也開始教人刺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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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3:17

第五百二十八章  神通血修

  連續數日數夜的狂奔,哪怕是烈花夜狼,也露出一絲疲態。

  刑山沒有繼續前進,而是選擇休整。隨著雙方的距離拉近,危險程度急劇提升,隨時可能和敵人遭遇。推進的速度此時反而變得不重要,不要犯錯成為眼下的關鍵。

  他賭師雪漫等人並不會撤退,哪怕神畏裁決兩部馬上就會趕到。初生牛犢不怕虎,更何況剛剛取勝,士氣正旺,怎麼會選擇保守的策略?

  神之血報復性的反應,並不難猜。

  從之前一戰來看,師雪漫、鐵兵人都是精通戰陣之輩。師雪漫有這樣的表現並不奇怪,將門虎女可不是說著玩的。

  倒是鐵兵人的表現,讓人有些吃驚。

  突然冒出來的鐵兵人,頂著昆侖天鋒師兄的名頭,大家都以為他只是戰力強悍,對軍略一竅不通。許多人都在等待看葉夫人的笑話,戰部部首可不是個人武力強大就可以擔任。

  事實上,哪怕是如今大師的地位提升了如此之多,戰部遍地開花已經不值錢,但是有資格競爭一部部首的,仍然需要有軍中履歷。

  當時從戰報上來看,鐵兵人的表現非常老練,一看就是老戰部。兵人部的傷亡損失比較大,反而並沒有降低大家對他的評價。帶著一幫新人菜鳥上戰場,傷亡大是無法避免。再厲害的部首,也無法讓一群新兵蛋子,馬上就能變成戰場老手。

  鐵兵人無論是進攻,還是支援所選擇的時機,都沒有任何問題,能夠看得出其本身具備出色戰術修養。

  相比之下,名聲更盛的首位劍術大師昆侖天鋒,在戰場的表現則遠遠不如她的師兄。昆侖天鋒更像是鐵兵人的副手,對鐵兵人言聽計從,執行得非常堅決。良好的執行力,也對整場戰鬥大有益處。

  而其強大的個人實力,更是像一把寒光閃爍的利劍。

  戰報上敘述,幾乎沒有人能夠擋住昆侖天鋒,死在其劍下的好手起碼有十七位之多。其中甚至有三位能夠領悟神通的強者!

  血修的實力源自體內蘊含充沛血靈力的鮮血,血靈力則來自血煉。不同的獸血,通過特殊的配比和煉製,融入血修的血液之中,便是血煉。

  刑山經歷的獸蠱宮血煉,那是大型血煉,一次投入的獸血種類非常多,因此血煉的效果也極為明顯。但是相對應的,大型血煉的風險也非常大,稍有不慎就是爆體而亡。

  刑山經歷了十二次大型血煉,已經極為艱難,在數量上僅次於紅魔鬼。

  除了大型的血煉,血修們平時的修煉,其實也是血煉。只不過在強度和效果上,都遠遠不如大血煉。當然,風險也幾乎忽略不計,非常安全。

  大血煉就像是捷徑,如果天賦異稟,運氣也爆棚,那麼就會一步登天。就像紅魔鬼一樣,沒有任何履歷戰功,但是憑藉前所未有的二十一次大血煉,成為建宮立府,成為神之血的巨頭之一。

  小血煉溫和無害,只要持之以恒,一樣也會有效果。

  無論是溫和的小血煉還是激進的大血煉,只是兩種不同的道路,但是本質還是提升血修體內的鮮血,使之更加強大。

  當血修體內的鮮血不斷變強,達到一定地步,就會開啟神通。神通就像是一把「鑰匙」,能夠開啟潛伏在血液中的神秘力量,從而領悟出獨特的本領。

  因為每個人本身的血液就有著極大的差異,血脈大不相同。而成為血修之後,更是吸收融合了各種血液,尤其是各種血獸的鮮血。正是這些巨大的差異,讓神通變得極為豐富。

  有的血修的神通是能夠背生雙翼,化身飛禽,遨遊雲海。

  有的血修的神通是聽風入耳,能夠聽到極遙遠處的動靜。

  還有能夠生出牛角,力大無窮,勇不可當。

  到底有多少種神通?誰也不知道。

  領悟神通的血修,是血修中的強者,地位和元修的大師相仿。任何一支戰部,無論是血部,還是神部,神通血修都是其骨幹力量。

  刑山本身就是神通血修,麾下有神通血修七人之多。

  神通血修的戰力強悍,實力和大師大致差不多,身為次級戰部的烈花血部,都能夠擁有八位神通血修,可見神之血的戰部實力比天外天要強悍許多。

  但是即使如此,能夠在一場戰鬥中擊殺三位神通血修,也是極為驚人,對戰局的影響也非常大。

  這也是為什麼昆侖天鋒雖然戰術素養不高,但是大家卻不敢有半點小看。誰麾下擁有這麼一個大殺器,戰鬥要好打得多。尤其是雙方僵持的時候,一把能夠撕裂敵人防線的利劍,往往是獲取勝利的鑰匙。

  刑山不想碰到昆侖天鋒,那怕自己獲勝,手下大將死一半,所收獲的好處寥寥無幾,這樣的勝利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意義。

  就像他盯著神狼部部首的位置,身後一樣有人在暗中覬覦他烈花部首的位子。

  想比之下,師雪漫則要誘人得多,收獲豐厚。

  極高的收益,讓刑山願意冒這個險。哪怕此戰元氣大傷,只要能夠抓住師雪漫,得到的獎賞也大大超出付出的代價。

  這是一筆好生意。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事情做。

  他喊來兩位屬下,一位光頭大漢,另一位則是文士打扮。光頭名叫闞勇,文士名叫吳問衣,兩人都是神通血修。

  刑山吩咐道:「你們兩人,各帶一小隊,然後分開。你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干擾敵人,讓他們誤以為我們有三支戰部。」

  吳問衣道:「我們不是要突襲嗎?如此一來,豈不是暴露?」

  闞勇的目光也看著刑山。

  「對方知道我們會復仇,一定會有防備。只要我們稍微接近敵人的防線,就會驚動他們。想要突襲是不可能的。而且我懷疑他們已經佈置好口袋,等著我們鑽進去。」

  兩人連連點頭,老大的推測很有可能。

  刑山接著道:「所以我們要打亂他們的佈置,讓他們不知道我們的虛實。你們倆如果遭遇敵人,不要戀戰,騷擾為主。只要你們保持活躍,他們一定會寢食難安。誰也不知道我們會派多少人來復仇。搞不清楚我們的深淺,他們會嚴加防備,他們的口袋會露出馬腳。如果能夠調動他們的戰部,那更好。渾水摸魚,我們先把水弄渾。」

  兩人齊聲道:「屬下明白!」

  他們覺得老大說得很對,只有讓敵人變得混亂,他們才能夠找到機會。他們對老大十分信服,部首的戰功赫赫,以往的戰績也證明了他的謀略非常出色。

  兩支小隊消失在山林間。

  祖春看著兩人的背影,有些感慨道:「希望他們的運氣好一點。」

  刑山淡淡道:「會的。」

  然後他對祖春道:「我們現在放緩推進的速度,但是增加探哨的數量,你來統率。我們的目標是師雪漫。」

  祖春心神一震,到此時他才明白刑山的真實意圖,他忍不住問:「只有師雪漫?」

  「只有師雪漫。」刑山強調了一遍,他注意到祖春神情的變化,淡淡道:「沒有提前和你們說,怕有人走漏風聲。抓到師雪漫的好處你想想。把所有的探哨全都放出去,目標只有一個,我要知道師雪漫的位置。」

  祖春冷靜下來,他承認部首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比起五行天的十三戰部彼此和和氣氣,神之血的各部之間,競爭要激烈得多。

  一位位探哨或者騰空而起,或者消失在山林之中。

  祖春神情肅穆,背上的脊柱一節節亮起,難以言喻的威勢從他身上散發開來。

  血修分三種,最常見的是神衛,其次是神巫,最少的神祭。

  祖春和刑山都是神衛。比起元力,血靈力淬煉身體的效果出色得多。開始的時候,神衛的身體素質會全方位的增強,速度、力量、靈巧、自癒能力都會大幅度提升。而隨著修煉的滲入,全身的精血開始向脊柱彙集,凝結出椎血。

  脊柱就像樹的主幹,是力量的源泉。

  凝結椎血從尾椎開始,節節向上,就像爬天梯一樣,脊椎總共三十三節,因此也被稱為登天三十三柱。據說,如果一位神衛,打通登天三十三柱,貫通脊柱,就會成為宗師。

  但是到目前為止,沒有一位神衛,貫通三十三柱。

  祖春如今打通了十七柱,在神衛之中,已經非常強悍。從第九柱之後,每一柱的貫通需要花費的力氣,都是成倍數增加,難度也是成倍數增加。

  明亮的脊椎,自然彎曲,盤踞如龍。

  體內的血靈力以驚人的速度朝他的背部彙集,密密麻麻的血色紋路在他後背浮現,就像遠古的圖騰。祖春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就像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刺啦。

  巨大的黑色雙翼,從他的背部緩緩冒出、生長,朝兩端延伸。

  整個過程,祖春的面目猙獰,直到雙翼停止增長,他臉上的痛苦消失,而變成漠然。

  他的眼睛沒有焦距。

  沒有廢話,扇動背後雙翼,祖春的身形陡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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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4:02

第五百二十九章  探哨

  師雪漫正在巡視營地,看到姜維和桑芷君,朝兩人點點頭:「探哨安排了嗎?」

  姜維道:「已經安排了,祖琰帶隊,胖子也去了。」

  他的氣息日益沈穩內斂,戰鬥的磨礪,對他的影響很大。不光是他,桑芷君等人亦是如此,就連胖子都如同換了一個人。

  姜維做事從來都讓人放心,很少出紕漏。

  師雪漫訝然:「胖子也去了?他不適合做探哨吧。」

  桑芷君聞言笑道:「他們倆不都是火修嗎?兩人一起泡過火池,胖子臉皮又厚,祖琰哪裡是對手?三下五除二就成好兄弟了。」

  姜維連忙道:「除了不要臉了點,其實胖子人還是不錯。」

  桑芷君掩嘴笑道:「你這是誇他嗎?」

  姜維反應過來,也哈哈大笑。

  師雪漫注意到姜維周身的元力波動,眼前一亮:「姜維這是快要突破了嗎?」

  桑芷君聞言一楞,轉過臉看向姜維,滿臉驚喜:「要突破了?怎麼沒聽你說起?」

  姜維搖頭:「只是要突破,又不是已經突破,有什麼好說的。」

  桑芷君摩拳擦掌:「看來本小姐最近要努力了,不能被你甩在身後。」

  師雪漫看著兩人,不由莞爾。姜維和桑芷君走得很近,兩人的感覺很好。姜維雖然不是什麼大家族出身,但是為人沈穩大氣,前途一片光明。桑家以前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家族,但是如今的處境算不得多好。

  桑芷君在家中的地位舉足輕重,擁有足夠的話語權。

  兩人相互欣賞走到一起,師雪漫心中為他們感到高興。

  姜維想到一件事,道:「祖琰最近要振奮不少。」

  以祖琰大師的實力,按照慣例大家應該以師相稱,但是「祖師」這個稱呼,還是讓大家覺得彆扭。祖琰也覺得不自在,要求大家直呼其名。

  師雪漫感慨道:「大概是受到樂不冷前輩的激勵吧。」

  姜維和桑芷君紛紛點頭,他們都知道師雪漫說的是什麼。

  桑芷君充滿擔憂:「也不知道樂不冷前輩可到了翡翠森?雖然很佩服樂不冷前輩的勇氣,但是這個時候去挑戰岱綱,勝算不大啊。」

  姜維卻有不同的看法:「挑戰岱綱哪有勝算大的時候?我卻覺得這次的時機剛好。祖琰的未來,不用擔憂,他的心中無牽掛。目睹安木達宗師的光輝足跡,樂不冷前輩心中戰意正盛。再看到天心城的表現,心中有怒氣。從士氣上來看,此時是樂不冷前輩的巔峰狀態。」

  談到天心城,桑芷君就覺得來氣,哼了一聲:「可惜當時不在場,沒能見到樂不冷前輩怒斥的場面,太遺憾了。天心城確實讓人生氣!」

  姜維看到桑芷君生氣,連忙安慰道:「沒什麼好生氣的。起碼他們還送給咱們一座鎮神峰,那可是鎮神峰啊,真是做夢也沒想到。」

  桑芷君喜笑顏開,充滿憧憬:「是啊,有了鎮神峰就更不用看他們的臉色。而且雪漫的很多想法,也可以實現了。」

  師雪漫對鎮神峰也無比期待,她以前駐守過鎮神峰,對鎮神峰的厲害深有體會。之前就曾想過,假如自己有鎮神峰,把地火塔炮架設在鎮神峰上,那會發揮出什麼樣的效果?

  最近的戰鬥,讓她深刻地感受到周圍環境的變化。

  曾經的戰部面對的都是荒獸,而如今他們需要面對的是神修,是經過改制之後的神修戰部。敵人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許多戰術變得不那麼適合。

  這註定是一個急劇變化的時代。

  她想起艾輝信上闡述的一些觀點,不得不承認,艾輝對戰鬥的敏銳直覺超乎常人。明明沒有豐富的戰部經驗,但這似乎並沒有妨礙艾輝對戰鬥的理解。

  也許這是一種天賦。

  這個念頭在師雪漫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旋即失笑,自己居然現在才明白艾輝的天賦?從一開始,從第一場戰鬥開始,艾輝的天賦不就展現得淋漓盡致嗎?

  她叮囑道:「繼續警戒。」

  「是!」

  姜維和桑芷君同時行禮應命。私底下再熟悉關係再好,但是在公事上,大家都是一絲不茍。

  師雪漫加快步伐,她腦海中隱約有靈光在閃動。

  她要抓住這種感覺。

  胖子的眼睛滴溜溜掃過下方的山巒,嘴裡不時嘟囔著:「這窮山惡水的,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沒有,什麼都沒有。飛了老半天了,太累了,小琰琰啊,我們下去休息休息。」

  祖琰一臉無語:「我帶著你飛,你累什麼?」

  胖子理所當然道:「眼睛累啊,要不換你試試?」

  祖琰翻了個白眼,但是心底卻也得承認,胖子有這麼說的資格。不管從體型還是速度上,胖子都絕對不適合做探哨。祖琰之所以願意不辭辛苦帶著胖子同行,除了這傢夥的死磨硬泡之外,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胖子的眼睛特別賊特別毒,連躲在密不透風草叢裡的山雞都能看到。

  基本上胖子掃一眼,說這裡安全了,那就是真的安全了。

  祖琰的實力比胖子強得多,但是眼力這一塊,卻要差得遠。轉念想想,胖子能夠把地火塔炮玩得那麼好,打得那麼準,眼力不好也不行。

  然而胖子身上的一些毛病,祖琰實在深惡痛絕。

  幹活沒多久就喊累,嘴裡的廢話不斷向外噴湧,堵都堵不住。當初祖琰就被胖子的廢話差點逼瘋了,兩人一個火池,逃都沒地方逃。祖琰是實力強,能夠忍受高階的火池,但是胖子的實力明明不高,卻也同樣能夠待在裡面。

  估計是皮厚吧……

  祖琰還是降低高度,準備降落。他挑了一處視野非常好的地勢,恰好位於一處山脊,能夠看到很遠的地方。

  正準備休息的胖子眼珠子忽然動了一下,他身體一僵。

  拎著胖子的祖琰第一時間察覺到,立馬警惕地問:「有情況?」

  胖子沒說話,瞇著眼睛,緩緩掃過周圍。過了一會,他轉過身體,壓低聲音道:「是血修!」

  祖琰心中一凜:「在哪?」

  剛才他沒有任何發現。

  胖子舒展懶腰,打著哈欠,低聲道:「在那片岩石後面,距離我們大概有六七里。」

  祖琰一看胖子賊兮兮的表情,就知道這傢夥在構思什麼壞水,連忙問:「你有什麼計劃?」

  「你去弄點獵物來,不要離開太遠。」

  胖子不時地轉身,目光頻頻掃過四周,就像一位老練的探哨。

  祖琰一臉懷疑:「不會是你餓了吧?誆我去給你打獵。」

  胖子義憤填膺:「兄弟間基本的信任呢?還有,什麼叫誆你?為了兄弟打獵,難道不是應該的嗎?虧你泡火池的時候,我怕你無聊,還專門陪你。」

  祖琰決定閉嘴,和胖子爭執,他就從來沒贏過。

  胖子說完就大搖大擺朝一處窪地走去,看模樣是想找一個避風的地方好好休息。

  祖春飛行的速度最快,他出發得最晚,卻飛得最遠。他的神通是【天鵬翅】,是一種非常少人使用的神通。背後生長出來的翅膀色澤漆黑,一片片黑紅交織的羽毛層層相疊。紅黑色形成的花紋極為精緻優美,優雅深沈。

  天鵬是上古神獸,兇猛強悍,遨遊九天之外。

  他體內血液中蘊含的天鵬血脈,應該是出自血金雕。不過血金雕所蘊含的天鵬血脈歷經數百萬年,已經非常稀薄。但是僅僅這一點稀薄的血脈,所擁有的力量就讓祖春的實力發生質的變化。

  祖春早就發現了兩人。

  他沒有直接衝過來,而是悄然降落,找到一處隱蔽之處潛伏,等待兩位元修探哨進入他的攻擊範圍。

  探哨之間的交鋒是異常慘烈殘酷。

  每一位探哨都想俘虜對方,一個活口的價值遠遠超過一具屍體。被俘虜的探哨,下場會極為悲慘,他們會受盡折磨,各種各樣的酷刑施展時,連自殺都是一種奢望。

  探哨需要的不僅僅是強悍的個人實力,還需要有鋼鐵般的意志。否則一旦被擒,無法承受酷刑,意志崩潰,己方的情報就會徹底洩露。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這兩名元修探哨居然不向前進,而是停下來休息。

  難道被發現了?

  祖春覺得不可能啊,自己距離這麼遠,沒有露半點破綻。

  然後他看到其中一名探哨居然去獵殺野物,放下心來,看來不是被發現,而是遇到兩名水平低下的探哨。

  探哨外出打探消息,是極為危險的。任何一支戰部的探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可是兩人如此業餘的表現,讓祖春大為搖頭。

  但是看到胖子的身材,他更加無語。哪一支戰部會選一名身材如此臃腫的胖子充當探哨?

  不會是自己迷路了吧?

  還是遇到了其他的戰部?重雲之槍、兵人、天鋒都不可能這麼業餘。越想越是可能,莫非是上次師雪漫他們的勝利,刺激到其他的戰部,他們也想在神國身上撈一點功績?

  祖春心中冷笑。

  他悄然朝對方摸過去。

  對方極為疏忽大意,竟然背對他,而且兩人似乎還在發生爭執。

  兩個垃圾!

  祖春的目光殺機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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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4:42

第五百三十章  鳥已入網

  「你就不能收點力嗎?看看這火候,都烤焦了。這讓人怎麼吃?還大師呢,連鳥都烤不好,好意思叫大師嗎?」

  「愛吃不吃。」

  「吃吃吃,堂堂大師出手,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不過兄弟說句實話啊,你真的該跟著樓蘭學兩手。以後就算不上戰場,開個烤雞店,起碼能糊口。要不到時候你跟我去舊土吧,烤雞店我送你。哎,想當年,阿輝就是不肯回舊土,他是做大事的人,我在蠻荒的時候就看出來了,跟你說那時候阿輝……」

  「吃也塞不住你嘴?」

  ……

  兩人的爭吵,傳入祖春的耳朵。

  祖春愈發確定自己的猜測,不知道是哪支炮灰戰部。阿輝?沒有聽說過。舊土?那種鄉下地方出身,難怪素養這麼差。還大師呢,連基本的警戒都沒有,這樣的菜鳥大師,到戰場也就是給別人送人頭。

  祖春雙目寒光一閃,就準備動手。

  「鳥已入網,小白臉,都靠你了。」

  「滾。」

  嗯?祖春楞了一下。就在此時,前方的胖子,突然抱頭就像圓球一樣往前一躥,速度奇快無比。而另外一人,則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男子看上去年紀很輕,大約十五六歲出頭,皮膚有些蒼白,頗為文弱。

  祖春心中一凜,能夠在十五六歲出頭晉升大師,對方的天賦絕非尋常。而且……這是陷阱?

  他的腳下,亮起紅色光芒。

  他低頭,腳下赫然可見紅色的光網。縱橫交錯的紅色光網,以蒼白少年為中心,籠罩方圓數里,就像一張巨大的紅色蛛網。

  蒼白少年站在紅色蛛網的中心,冷冷地注視他,就像一隻藏在黑暗深穴之中的蜘蛛。

  祖琰從血災爆發時被樂不冷所救,隨後因為火燎原淪陷,火元材料匱乏,無法修煉下去,被樂不冷冰封。常年封在冰中,不見陽光,他的膚色呈現出病態的蒼白。而且冰封導致他的容貌還停留在冰封之前的模樣,看上去還是十五六歲的少年。

  知道被對方騙了,祖春心中有些惱怒,但是很快冷靜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露出馬腳被對方發現,還是敵人有什麼特殊的手段。但是此刻,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嘴角浮現獰笑,目光冷酷。他下定決心,待會抓住兩人,要讓他們好好嘗嘗他的手段。

  仔細打量對方,祖春忽然覺得眼前之人,隱約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他心中一動:「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祖琰面無表情:「祖琰。」

  祖春心神劇震,他看著那張隱約有些熟悉的臉龐,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覺得眼熟。

  祖琰少爺!

  祖家不是全都覆滅了嗎?怎麼祖琰少爺還活著,複雜難明的情緒一下子全都湧上來,雖然不知道,祖琰少爺經歷了什麼,但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祖琰的心思和世故還停留在感應場的時期,稚嫩得很。遠遠躲在他身後的胖子卻是個人精,敏銳注意到祖春神情變化,冷不丁揚聲問:「你也報上名來。」

  心神劇震的祖春脫口而出:「祖春。」

  說完就後悔了。

  果然,祖琰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沈,寒聲道:「哪一支?」

  祖家是個大族,有著諸多的旁支,根深葉茂。但是如今在戰場上遇到同族,卻令祖琰心中堵得慌,胸口就像塞了一團火。主家被屠,旁支卻投靠死敵。

  祖春沈默了片刻,道:「紅嶺祖家。」

  祖琰的聲音就像冰原迴盪的凜冽寒風:「一祖七枝,紅嶺祖家位列第三枝,主家一向待之優厚。紅嶺祖家的家主,我喊明叔,上次會面,還是十二歲的時候,可還活著?」

  祖琰是祖家的嫡系,從小就被視作主家的繼承者來培養,身份尊崇。

  祖春沈默更久,過了一會,才搖頭:「紅嶺被圍十二日,突破無望,明叔不願投降,又不忍族人被屠,自殺了,明字輩全都死了。」

  祖琰胸中的怒火一下子被澆滅,只覺得悲涼。

  當他醒來的時候,知道祖家被屠,無一活口,差點暈過去。之後更是消沈頹廢了很長時間,今天看到祖春,想起被屠戮的家人,頓時怒火難遏。可是當他知道明叔等人不願投降而自殺,明字輩全都自殺,他就冷靜下來。

  之所以憤怒,是覺得主家被背叛。

  而如今悲涼,是突然明白,他們又能怎麼辦?祖琰能夠體會到明叔他們自盡的時候,是何等的絕望無助。

  祖琰淡淡道:「你走吧,我就當沒遇見你。」

  身後的胖子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吞了回去。

  祖春搖頭:「少爺不必如此,已經沒有什麼紅嶺祖家,你我各為其主,戰場相逢,那就一決生死。爽利乾淨,無虧無欠,對戰友、家人也沒有牽連。」

  祖琰深深凝視祖春一眼,點頭道:「是我婦人之仁。」

  祖琰這幾年的經歷一片空白,涉世未深,還只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少年。此時聽完祖春的話,才醒悟過來。他們不僅僅關係到自己的生死,還關係到戰友同伴的生死。倘若自己放走祖春,導致戰場失利,戰友覆滅,那真是連死都難以饒恕自己的罪孽。

  他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

  祖春深吸一口氣,目光深沈:「想來這就是家族絕學【火網天蛛變】?」

  【火網天蛛變】是祖家的絕學,主家嫡系才有資格修煉,祖春只聽過其名沒有真實見過。

  祖琰道:「正是,不過亦有不同。」

  在感應場的時候,祖琰修煉的就是【火網天蛛變】。【火網天蛛變】經歷祖家歷代先人不斷的深化、完善,成為一門名揚天下的絕學。祖春沒有見過,不僅僅是因為只有主家嫡系才能夠修煉,還因為【火網天蛛變】的門檻極高,對天賦的要求非常苛刻,領悟難度驚人。

  祖家每一代能夠領悟【火網天蛛變】的弟子不超過三人。但是一旦能夠領悟,便會隨著日積月累而變得不斷深厚,必然能夠成為一方高手。

  冰封多年,在極寒之冰中維持一縷火元不滅,祖琰的那一縷火元極為精純。這也是為何,他補充了大量的雪熔岩之後,幾乎不費力即晉升大師。

  祖春長笑一聲,氣勢暴漲:「不同的不只是少爺的【火網天蛛變】!」

  刺啦,【天鵬翅】發動,他的身形陡然消失。

  祖琰目光一凝,冷哼一聲,倏地幾根紅色蛛網彈地而起,在他面前織成一張盾牌大小蛛網。

  嘭!

  模糊的殘影一閃而逝,蛛網盾牌陡然凹進去一塊,火花四濺。

  「果然有點意思!」

  祖春的笑聲在空中響起,借助剛才蛛網盾牌的力量,他飛上天空。

  蛛網的堅韌程度讓他有些吃驚,身為祖家的旁支,【火網天蛛變】可謂如雷貫耳,在他心中地位特殊。正因為如此,如今成為對手,他變得更加興奮,戰意湧動。

  回到空中,束手束腳的感覺消失,祖春更加從容自如。

  天鵬翅在天空的優勢更大。

  背後雙翼一顫,他的身形再次消失。

  幾乎同時,他出現在祖琰的身後,就像一道斜斬的劍芒,直取祖琰。

  祖琰彷彿背後長眼睛,地面幾根蛛絲彈起,在空中彙集。

  一面蛛網再次出現祖春的面前。

  眼看祖春就要一頭撞上,他的身形倏地再次消失。

  祖琰冷哼一聲,腳邊的幾根蛛網就像遇到危險的毒蛇揚起頭顱,在他頭頂彙集成一面蛛網。

  俯衝的祖春這次沒有閃避,嘿然加速,身形微微偏轉。背後張開的天鵬翅,就像張開的剪刀,狠狠斬在祖琰頭頂的蛛網上。

  妖異的紅色刀芒,斬在蛛網。

  祖琰臉色微變,向左跨出一步。

  從天而降的紅色斬芒,把祖琰的身體劈成兩半,餘勢不絕地斬落地面。

  噗,地面好幾根紅色蛛絲被斬斷。

  空中祖春神情沒有半點喜色,剛才那記斬擊,他的感覺不對。果然,被劈成兩半的祖琰沒有流半滴鮮血,而是逐漸變得模糊。

  祖春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身影。

  然後他看到祖琰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左側三十丈外。

  祖琰仰著臉,雙目閃動令人心悸的火光。他揚起右臂,五指虛張如翅,食指位於最上方,赫然直指向他!

  強烈的危機在祖春心中升起,他沒有半點猶豫,猛地閃動天鵬翅。

  嘶嘶嘶!

  就像毒蛇吐信的聲音,又像是蜘蛛在黑暗不見五指的洞穴中嘶鳴,一根根火紅的蛛絲筆直沖天而起。

  祖春急速閃動背後的天鵬翅,瘋狂地朝高空飛去。

  在他身後,密密麻麻的紅色蛛絲,就像一群飛快遊動的紅色蛇群,對他緊追不捨。

  地面的祖琰已經變得像小黑點,但是紅色蛛絲沒有任何放棄的跡象。

  祖春一發狠,要是在天空還玩不過你們,那自己直接認輸好了!

  背後的天鵬翅羽毛上精緻的紅色花紋陡然放出妖異的紅光,祖春的速度陡然暴漲,空中殘影不斷閃動,他的身形變得飄忽不定。

  他就像一道淩厲的紅色刀芒,一頭紮入金風凜冽的深空。

  紅色蛛絲一下子混亂了。

  而就在同時,百丈之外,一道身影從深空一頭紮下。

  就像一道利箭,向地面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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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5:21

第五百三十一章  胖子的大殺器

  風在耳畔呼嘯,祖春的速度越來越快,激盪的氣流如刀割,視野搖晃不定,但是他的目光牢牢鎖定著地面的那道身影。

  體內血液蘊含的狂暴力量,彷彿被喚醒。

  祖春不知道此時他的眼眸已經是一片血紅,籠罩雙翼的紅光,濃郁凝實得就像是一層厚實的紅水晶。他的氣勢在不斷增強,一股滄桑的氣息升騰而起。他彷彿看到自己飛越世界的盡頭,飛過虛空,飛越星辰,他曾經主宰天空,驕傲和狂暴在他體內蔓延。

  地面祖琰的腳下又亮起一面巨大的蛛網。

  祖春視若未見,此刻他有足夠的自信,就算是【火網天蛛變】,也無法阻擋此時的自己!

  轟!

  就在此時,他背脊一震,彷彿某個滯澀之處豁然而通。一股充沛雄渾的力量,瞬間注入他體內,他忍不住厲聲長嘯,氣息激盪。

  他心中狂喜,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突破!

  第十八根脊柱被打通!

  地面捲曲的蛛網,就像收攏花瓣的玫瑰,層層疊疊,把祖琰護在中間。層層犬牙交錯的,按照剛才蛛網盾表現出來的防護力,這絕對是牢不可破。

  但是此時祖春信心十足,他嘴角浮現獰笑。

  似乎感受到祖春的殺意,地面的祖琰再次抬起頭,他做出一個古怪的姿勢。

  左腿作支撐,右腿微屈,朝後斜伸,虛點地面,身體微微前傾。

  微微發白的熾熱火焰從祖琰的眼睛飄揚溢出,眼眸徹底隱藏在火焰之中,此時的祖琰,表情淡然,就像火神降臨。

  他抬著臉,盯著天空急速俯衝的祖春。

  祖春周身籠罩紅光,就像一道鋒銳淩厲的紅色刀芒,淒厲的尖嘯漫天席捲,令人心悸神搖。

  祖琰的右腿插入地面,毫不費力破開泥土,就像巨人掄起的重斧,劃出一輪厚實冷峻的半弧彎月。

  周圍捲曲如花瓣的蛛網,同時離開地面,就像被風吹起。一片接一片,令人眼花繚亂,似緩實疾地沒入半輪厚實的彎月之中。彎月宛如被染紅,層層花紋相疊,精緻絕美,彎月的紅光愈發深沈內斂。

  重腿如斧,在感應場的時候,祖琰就能做到。如今施展出來,氣象截然不同,有本質的蛻變。

  當那輪彷彿雕刻層層花紋的紅色火月朝天空寂然無聲飛去,祖春心中莫名一寒,前所未有的危險感籠罩心頭。

  能夠活到現在,成為烈花血部的副部首,祖春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危險的恐懼並沒有讓他產生逃離的念頭,相反,他知道在搏命的時候,只有更加瘋狂更加不顧一切才有可能活下來。

  他雙手護在面前,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遠古兇獸,帶著漫天的尖嘯和妖異的紅光,猛地朝那道紅色火彎月撞去。

  都是祖姓,都是紅芒。

  不同的是,一者妖異兇厲,一者深沈精緻。

  就像遲到的宿命,狠狠撞在一起。

  熾目的光芒驟然亮起,天地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震耳欲聾的轟鳴,地面劇烈抖動,伴隨著恐怖的衝擊風暴,瘋狂地橫掃撕裂周圍的一切。堅硬的岩石像挨了一記重錘,瞬間粉碎,還沒來得及激射,就被風暴吞噬。樹木瞬間被絞得粉碎,地面的泥土直接被掀飛數丈之深,好似一隻怪獸在轟鳴前行。

  恍如末日。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

  不知道過了多久,狂笑聲在天空響起。

  「哈哈哈哈!」

  祖春滿身都是血,但是他氣勢不減,懸浮在半空中。他看著下方地面的巨坑,笑聲愈發肆意狂妄。

  祖琰要狼狽得多,他掙紮著從深坑底部爬起來。他衣衫破碎,全身好幾處血肉模糊,整個右腿不正常的扭曲。

  「哈哈哈哈哈哈哈,主家少爺,也不過如此!火網天蛛變,也不過如此!」

  祖春只覺得說不出的舒暢,說不出的亢奮,就像束縛他的無形桎梏被他轟碎,說不清的痛快。

  從今天起,他再也不是祖家旁支的祖春,而是烈花血部副部首、【天鵬翅】祖春!

  咚!

  一聲沈悶的巨響,突然在很遠的地方響起。

  祖春一楞,還沒來得及轉頭望去,他感覺挨了一記重錘,身體不受控制顫抖。

  等他轉過臉,看到遠處的一個小山頭,一架古怪的小型塔炮的炮管,正在裊裊冒著黑煙。塔炮架在胖子的肩膀上,胖子屈膝半蹲,身體穩重如山。

  那個胖子臉上看不到半點猥瑣、恐懼、油滑,只有專注認真,臉上的表情一絲不茍,半邊臉頰貼著滾燙的炮管。在他身前,是一根粗壯的支架,和他的雙腿,正好構成穩定的三角支架。炮管的尾端連接一根粗壯的軟管,延伸到他後背的水箱,裡面是清澈如水的雪熔岩。

  兩人目光彙集。

  胖子眼睛寒光一閃。

  咚!

  一聲震天巨響,炮管噴吐耀眼的白色火光。胖子就像受到重擊,腳掌猛地陷進岩石,直至腳踝。胖子的臉上浮現紅暈,他怒目圓睜,一身神力發動。但即使如此,強大的後座力還是讓胖子的身體猛地向後一仰。

  祖春的身體再次一顫,巨大的力量撕裂他的身體。

  他低頭看去,胸膛有兩個碗口大小的血洞,彼此相連,就像兩輪咬在一起的圓月。

  好霸道的塔炮好準的準頭……

  難道是天心城的秘密武器嗎?

  他意識變得模糊,從天空墜落。

  胖子渾身大汗淋漓,熱氣蒸騰,就像剛剛出爐的蒸豬。渾身皮膚通紅,汗水橫流,但是胖子此時渾若未覺。他收起身前的支架,取下肩膀上的炮管,拆開軟管。手掌帶著元力,從炮管上緩緩抹過,炮管變得柔軟。胖子小心把炮管和軟管捲起來,和支架一起放在身後的背包中。

  整套動作一絲不茍,動作嫻熟。

  收拾好之後,胖子以體型不相稱的敏捷,從山丘上一躍而下。

  幾個起落,便出現在搖搖晃晃的祖琰身邊。祖琰滿臉驚愕,他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胖子不管什麼時候都背著一個大包,祖琰都習以為常。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胖子的大包裡面,竟然暗藏殺機。

  胖子擅長塔炮,祖琰早就見識過。

  胖子竟然改良了塔炮,變成、變成……

  祖琰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全新的單人塔炮。算武器嗎?算吧。可是和祖琰熟悉的武器有著太大的區別。

  胖子二話不說,一隻手抄起滿臉呆滯的祖琰,扛在肩上。

  祖琰只覺得天旋地轉,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被胖子扛在肩膀上。

  他脫口而出:「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

  胖子沈喝道:「閉嘴!別引來追兵!」

  祖琰呆住,他從來沒有見過胖子用這麼嚴肅正經的語氣說話,一時之間被震住。

  扛著一個大活人,還背著一個大包,胖子看上去毫不費力,幾個起落,來到祖春身邊。

  祖琰看到祖春睜大眼睛,死不瞑目,臉上還殘留著不能置信,胸膛兩個觸目驚心的血洞。胖子的塔炮炮擊洞穿了祖春的胸膛,雪熔岩的高溫,讓血洞四周一片焦黑,這也使得屍體沒有血液流出。

  死不瞑目的祖春,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會死在胖子手上吧。

  祖琰忽然想,倘若是自己,能夠擋得住胖子的塔炮嗎?

  他沒有信心。

  他曾目睹胖子用地火塔炮幹掉過神通血修,當時還有點震驚於地火塔炮的威力。但是地火塔炮,架設麻煩,需要很長的準備時間。除非是大規模的會戰,或者用於防守,如果是遭遇戰之類,就沒有用武之地。

  沒想到胖子竟然不動聲色就改良了地火塔炮,把它改良成一種能夠單人使用的武器。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就在祖琰感慨間,胖子一把抓起地上的祖春,扛在另一邊肩膀上。

  祖春死不瞑目的臉正對著祖琰,祖琰心裡有些發毛,他不由道:「你幹嘛扛屍體?」

  胖子一邊飛奔一邊解釋:「給雪漫他們看看啊,看能不能研究出點什麼。起碼可以知道他是哪支戰部的吧。」

  祖琰頓時無比羞愧,作為一名探哨,他實在有些不合格,連胖子都不如。探哨的責任就是盡可能地打探到敵人的情報,自己光顧著和敵人廝殺,糾纏在家族事務上,而忘了自己的責任。

  真是不應該。

  「再說我還沒有檢查屍體呢,要是就這麼暴殄天物……不對,暴屍野外,那豈不是白打了?多可惜!虧本的生意我可不做。」

  剛剛還滿心羞愧的祖琰頓時無語:「是曝屍野外,不是暴屍。」

  「哦哦哦,可是為什麼不能暴?」

  「……」

  胖子動作飛快,扛著兩人一路狂奔。他知道剛才的動靜太大,一定會驚動雙方。如果不能盡快脫離戰場,很有可能會被趕過來的其他血修探哨給剁成渣渣。

  祖琰已經半殘,沒有戰鬥力。

  自己的塔炮偷襲一下還行,和別人一對一,和找死沒有什麼區別。估計自己的塔炮還沒有搭建好,敵人已經把他大卸八塊。

  胖子兩腿生風,臉憋得通紅,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就像一頭大象在林間狂奔。

  鐵妞,你們快來救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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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6:05

第五百三十二章  狹路相逢

  哪怕是休整紮營的時候,烈花血部都沒有半點人聲。除了烈花夜狼的喘息,和戰士輕輕拍打夜狼安撫的聲音,整個營地一片肅穆。

  刑山治軍嚴苛,但凡是葉戰神所言,他一定會不打絲毫折扣完成。就連他自己,也是如此。軍紀森嚴,任何敢違背他命令的人,都會被他毫不猶豫當場斬殺。另一方面,他知道該如何籠絡下屬,但凡是有發財的機會,都會帶上大家,從來不吃獨食。

  他出身市井,非常現實勢利,知道阿諛奉承沒有半點用處,誰幹得好能夠給他帶好隊伍,對他忠心耿耿,他馬上就賞賜、重用。如此一來,下屬反而覺得頗為公平。

  時間一長,大家對這位老大心服口服。老大看似粗暴,實際上粗中有細,不是能夠輕易被糊弄的角色。

  刑山半倚靠著趴在地上的頭狼,眼睛微閉,像是在休息,手掌輕輕撫摸頭狼背上的毛髮。他的座騎,是這群烈花夜狼的頭狼,極為神駿,但是脾氣也非常暴躁。

  開始的時候,刑山沒有少在頭狼身上吃苦頭。當時極為惱怒,但是又捨不得宰殺,後來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把頭狼馴服。

  如今頭狼和他的感情極佳,屢次救他危難之中。在刑山眼中,整個烈花血部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自己的頭狼。

  以他和頭狼的實力,這點奔襲不算什麼。頭狼享受著刑山的撫摸,時不時打著哈欠,刑山閉著眼睛卻在想心事。

  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有點心神不寧,這讓他很不安。因為上次他心神不寧的時候,就遇到過危險。

  他覺得這是不祥的預兆。

  他把最近的事情全都仔細梳理了一遍,覺得並沒有什麼出錯的地方。

  忽然,他察覺到不對,猛地睜開眼睛。

  遠處的天邊亮起耀眼的光芒,強烈的波動,讓刑山心驚膽戰。高手交鋒才可能造成如此強烈的波動,是遇到什麼厲害人物嗎?

  整個營地被驚動,大家紛紛站起來,看著遠處驚疑不定。

  過了一會,一股明顯的氣流橫掃營地,刑山的臉色大變。

  這是剛才碰撞的衝擊波,他捕捉到風中屬於祖春血靈力的氣息!

  察覺到這一點的人不少,祖春和大家朝夕相處,對他的血靈力氣息熟悉的人很多。如果放在平時,大家也不會太擔憂。在烈花血部,祖春實力僅次於刑山老大。但是剛才那股波動,實在太強烈,祖春絕對是碰到了元修大師!

  刑山的臉色鐵青,祖春是他的左膀右臂,深得他倚重。平日裡的修煉都是祖春一手包辦,而且這麼多年的接觸下來,祖春從未辜負過他的期望。

  他很快壓下怒火,大腦高速運轉,能夠坐上部首的位置,刑山靠的不僅僅是個人實力。

  刑山本來是打算讓探哨先找到重雲之槍的位置,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和對方的探哨交手,還是元修大師充當的探哨。

  敵人近在咫尺!

  刑山立即意識到這一點,臉色變得不好。雙方的距離,比他預期得更短。這就意味著,敵人的位置比他判斷的更靠前。也意味著敵人更加主動,更具有侵略性。更具有野心。

  雖然暫時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哪一支戰部,上次勝利三支戰部合作愉快,他們完全沒有理由各自為戰。如果他們想聯手,彼此的距離必然不能太遠。

  分析下來,刑山意識到,他們的處境非常危險!

  烈花血部隨時可能受到三支兵團的夾擊。

  刑山冷靜下來,他意識到,不管對方是不是師雪漫的戰部,他都必須用雷霆之勢,擊潰敵人,才能夠避免三面受敵。

  在遭遇戰中,任何的猶豫,都可能帶來滅頂之災。

  遭遇戰中雙方往往都沒有準備好,很多人總是嘗試等待時機,希望自己能夠更充分的準備。後退和猶豫,只會把勝利拱手相讓。

  「全軍準備!馬上出發!」

  刑山怒吼一聲,翻身坐上頭狼。

  眾人轟然應喏,紛紛翻身坐上烈花夜狼。

  他們化作洪流,朝剛才閃光的方向呼嘯而去。

  師雪漫在營帳裡,總結自己的靈感。

  如果有鎮神峰,在鎮神峰的關鍵位置架設地火塔炮,能夠發揮的威力一定非常驚人。她下筆飛快,轉眼間,一座鎮神峰就在她筆下勾勒出來。

  她駐守過鎮神峰,對鎮神峰非常熟悉。托著下巴,凝視著紙上的鎮神峰,她飛快地在鎮神峰上標記她覺得適合地火塔炮的位置。

  地火塔炮的強大威力,非常適合鎮神峰這樣的重器。

  地火塔炮能夠讓鎮神峰威力倍增,封鎖的空域比以前要大十倍以上。師雪漫也被自己推演的結論嚇一跳,任何一種武器,三五成的提升,都可以稱之為顯著。

  十倍以上的提升,那是徹底的顛覆。

  一個小小的地火塔炮,就能帶來如此巨大的變化,師雪漫怎麼也沒有想到。

  如果有了地火塔炮,鎮神峰還需要什麼?

  師雪漫很清楚,鎮神峰並非完美無缺,否則的話,北海之牆也不會轟然倒塌。

  父親也不會……

  師雪漫緊緊抿了抿嘴,神情透著剛毅,努力把腦海中的雜念摒除。現在可不是悲傷軟弱的時候,她告訴自己。

  她重新開始思索。

  鎮神峰還有什麼缺點?從缺點入手,也許更容易找到思路。

  回憶自己乘坐鎮神峰去翡翠森的那次,她忽然抓住鎮神峰的弱點。

  鎮神峰的速度!

  其實鎮神峰的速度並不算慢,元修飛行還會累,但是鎮神峰從銀霧海飛到翡翠森,中途根本不需要停靠。但是在戰鬥中,它總是顯得很笨重。

  鎮神峰的體積太龐大,面對敵人的攻擊無法閃躲,只能硬扛。

  敵人會像蜂群一樣從四面八方撲上來,此時的鎮神峰,就處在極度危險之中。再厚實的防禦,也禁不住如此攻擊。靠得近,一些特殊的攻擊,就會像重錘一樣砸開鎮神峰的烏龜殼。

  一些極端的血修,甚至會自爆。

  血修自爆的場面非常壯烈,威力也極為驚人。

  殺紅了眼的時候,士兵往往會變得很瘋狂,這一點,無論是神修還是元修,都沒有任何區別。

  鎮神峰的速度、靈活是難以改變的,它的體積在那。

  那有什麼辦法能夠彌補鎮神峰的缺點?

  更密集的地火塔炮?師雪漫立馬否定了這個想法,地火塔炮的威力確實很強,但是射擊的頻率太慢,更適合對付一些重點目標。

  面對蜂群戰術,作用不明顯。

  那該怎麼辦?

  增加駐守的元修?這倒是個辦法。元修要擅長飛行,這樣才能夠阻止敵人靠近鎮神峰。師雪漫靈光一閃,對啊,只需要阻止敵人靠近鎮神峰,那麼鎮神峰的威力就能夠徹底地發揮。

  師雪漫有些激動,她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的價值。

  鎮神峰已經建造了不少座,但是鎮神峰駐紮的元修數量一直不多。因為鎮神峰上面的戰鬥位置並不多,所以一直以來,鎮神峰上的戰鬥元修都不多。

  但是鎮神峰龐大的山體,完全可以塞得下整支戰部!

  只不過從來沒有人這麼幹過,因為在大家看來,登上鎮神峰的元修再多,也無法提升鎮神峰的威力。

  師雪漫卻像推開了一扇新的窗戶,在她看來,鎮神峰並不僅僅是一個空中堡壘,它完全可以充當一個蜂巢!

  一個可以飛的蜂巢!

  他們面對蜂群戰術無解,敵人面對蜂群也同樣無解。

  增加地火塔炮之後,鎮神峰封鎖地空域大大增加,這也意味著,己方作戰的士兵,能夠得到支援的範圍也大大增加。

  師雪漫越想越興奮,她霍地站起來,推開營帳,準備去找桑芷君姜維他們討論一下。

  這是他們日常的活動,不斷總結不斷討論。從血災的時候開始,當時是艾輝主持。松間派一直把這個習慣保留下來。

  剛剛走出營帳的師雪漫,忽然身形一僵,她抬頭看到天邊閃耀的光芒。

  那是……祖琰的元力波動!

  祖琰遭遇了神通血修!

  祖琰的實力很強,晉升大師雖然晚了一點,但是在重雲之槍實力僅次於師雪漫,比楊笑東還要勝出一籌。碰撞如此激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遭遇了神通血修。

  敵人來了!

  而且距離他們只怕已經非常近。

  「準備戰鬥!」

  不需要她呼喊,重雲之槍的隊員們紛紛被驚動,元力波動實在太強烈了。

  「王小山,開始構建陣地,敵人要來了。」

  「姜維,做好迎戰準備。」

  「桑芷君,派人告訴天鋒兵人,敵人來了。」

  「楊笑東,跟我去救人!」

  師雪漫背後雲翼一振,身形沖天而起。

  楊笑東不敢怠慢,也連忙緊跟其後。

  姜維深深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暗自緊握拳頭。越是危機的時候,大師的作用總是更容易體現。

  這場遭遇戰,來得如此突然,大家沒有半點準備。但是大家並沒有半點慌亂,他們之前已經做好相應的預案,從上到下,大家都有條不紊。

  營地熱火朝天,如同精密的齒輪,高速運轉。

  狹路相逢勇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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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6:52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不扔就不扔

  胖子扛著兩人,速度依然不減。他就像一顆在地面飛快跳動的炮彈,或者像是一隻跳躍的……野豬。

  龐大的身軀,竟然出奇的輕盈。

  只有落地的瞬間,就像炮彈砸進泥土,濺起一蓬泥土,聲勢駭然。

  胖子喘著粗氣,全身的汗水霧氣蒸騰,雙腿就像灌鉛一樣,但是他不敢停留片刻。

  他感受到地面震動,臉上露出恐懼之色。以前的時候,有獸群呼嘯而過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震動。此刻哪裡會有什麼獸群,剛才的波動,荒獸只有嚇得逃竄的份,絕對不敢衝過來。

  只有一種可能,敵人的騎兵!

  胖子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咬牙切齒,發足狂奔。

  震動越來越近,胖子都快哭了。

  阿輝,快來救我!

  胖子肩膀上的祖琰緩過神來。他本來就身受重傷,虛弱不堪。被胖子扛起來的時候,一開始他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發現胖子跑得挺快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原來平時胖子都是裝的啊,這傢夥就是懶。

  每次出去,都是祖琰帶著胖子飛行。

  反應過來的祖琰立即覺得心安理得,帶著胖子飛了這麼多次,讓胖子扛一次一點都不過分!

  但是很快,祖琰就後悔了。

  胖子跑起來是一顛一顛,落地極重,沒有半點緩衝。沒過一會,祖琰就被顛得頭昏眼花,噁心要吐。他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更要命的是,胖子在山林間奔跑,就像一頭靈活的野豬。

  野豬皮糙肉厚,當然就像沒事人一樣。但是迎面的枝椏、灌木、藤條,就像雨點般抽在祖琰身上。祖琰雪白的肌膚,血稜子不斷增加,縱橫交錯,慘不忍睹。

  他有氣無力地道:「你就……不能……好好跑嗎?」

  短短的一句話,硬生生被胖子抖成三截,抖得祖琰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胖子的聲音帶著哭腔:「哪有那麼多的廢話!換你試試?」

  祖琰楞了一下,語氣放柔:「你哭啥?累了就休息一下,不用這麼著急。」

  胖子直接哭出來:「能不著急嗎?敵人都要追上來了!」

  祖琰呆了一下,他凝神細聽,臉色就變了,連忙催促:「快跑!快跑!跑快點!」

  胖子哭道:「我也想跑快點啊,要不你來?」

  祖琰滿臉焦急,他在想怎麼辦,轉過臉看到另外一邊祖春那張死不瞑目的臉,頓時勃然大怒:「還背著這玩意幹嗎?敵人都快追上了,快扔!」

  胖子不哭了:「不扔!」

  祖琰臉色一待:「不扔?這都火燒屁股了,還不扔?」

  「這是我的戰利品!我還沒搜呢。」胖子語氣斬釘截鐵:「頭可斷,血可流,戰場繳獲不能丟!」

  祖琰:「……」

  背後的轟隆聲愈發明顯,地面在顫動,光是聲勢都讓祖琰臉色發白。

  這個時候胖子反而冷靜下來:「不要怕,其實沒什麼,我和阿輝在蠻荒的時候見過荒獸的遷徙,那場面,才叫一個壯觀。」

  祖琰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胖子,平時膽小如鼠,各種懶,貪財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到了這個時候都不肯把戰利品扔掉,典型要錢不要命。可就是這麼一個傢夥,剛才幹掉了祖春,默不作聲自己改良了地火塔炮。

  現在這麼危險的時候,還沒有拋棄他,還和他談笑風生。

  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奇怪這麼矛盾的人?

  祖琰很快就發現,胖子跑的不是直線,彎彎曲曲,不斷變換方向。

  他忍不住問:「怎麼不朝營地的方向跑?」

  「傻啊!」哪怕是在狂奔中,胖子也不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以後記住啊,逃跑的時候一定不能跑直線,要不很容易被野獸追到。」

  祖琰下意識地問:「為什麼?」

  「你怎麼這麼笨?這個問題簡單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是咋晉升的大師?不會是走後門吧……」

  祖琰剛想反駁,背後轟隆聲震耳,隱約看到人影。

  「在那!」

  身後遙遙傳來厲喝。

  剛才還意氣風發的胖子臉色大變,慘叫一聲:「媽呀!」

  腳下生風,就像一道旋風,在林間不斷穿梭。

  刑山的目光,死死盯著遠處滑溜身影肩膀上的屍體,他的臉色鐵青,目眥欲裂。

  祖春!

  儘管只是一個背影,但是刑山敢肯定,自己絕對不會看錯。

  祖春跟隨他多年,深得他的信任,兩人之間的交情早就超過普通的上下級。此時看到祖春的屍體,刑山心中悲憤莫名,厲聲長嘯。

  感受到主人的悲憤,烈花頭狼也仰首嘶聲長鳴。黑色發亮的毛髮上鮮紅的花朵,騰地化作一朵朵火焰,緩緩脫離它的身體,飄浮四周。它周身沒有一絲雜毛,漆黑滑亮就像綢緞,昂首長嘶,神駿非凡。

  頭狼的前肢猛地一踏地面,流火轟然四溢,它載著刑山騰空而起,朝遠處逃跑的身影撲去。

  捕獵是它最擅長的本能,它的目光牢牢鎖定狂奔的獵物。

  然而那個肥胖的身影就彷彿早就預料到,猛地身形一折,借助一棵大樹擋住它的視線,緊接著幾個連續而詭異的變向,頭狼發現獵物竟然掙脫了他的鎖定。

  轟!

  頭狼就像一座小山,重重砸在地面,四蹄噴湧的流火,帶著呼嘯混雜在飛濺的泥土之中,就像掄起寬大的重斧,方圓十丈之內的樹木攔腰斬斷,旋即被流火燒成灰燼,山石崩碎,碎石激射入林中,勁如重矢,發出噗噗噗的聲響。

  頭狼在地面留下一個方圓數丈的焦黑深坑,再次騰空而起。

  深紅如寶石的血眸有火焰在燃燒,它被獵物激怒。

  胖碩的獵物,異常狡猾,身形不斷變換,滑溜得就像一條泥鰍。忽而向左,忽而向右,有的時候借助樹木遮擋,有的時候鑽進密不透風的灌木。

  獵物總是能夠巧妙切斷它鎖定的氣機,頭狼第一次遇到如此滑不留手的獵物。

  狼背上的刑山從暴怒中冷靜下來,他本來就是梟雄一樣的人物,越是憤怒越是冷靜。他此刻就異常冷靜,周身散發著寒氣。

  熟悉刑山的人,此刻一定會跑得遠遠。他們深知暴怒的刑山大人,是多麼可怕!

  刑山冷冷盯著那個滑溜異常的身影,他心中不得不承認,這是他見過的最賊的探哨。真是人不可貌相,那麼胖碩的身形,竟然能夠如此靈巧!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體態如此胖碩的探哨,還如此厲害!

  不過,再厲害也只是探哨。

  他滿臉冷笑,摘下掛在頭狼身體一側的黑色大斧。

  胖子的感受卻截然不同,他渾身通紅,就像喝醉了酒一般。之前的淋漓大汗如今反而全都看不到,脖子後面的青筋根根暴綻,瞪大的眼睛,滿是恐懼。噴出氣息越來越粗重,隱約可見紅色的火苗。

  被扛在肩膀上的祖琰,能夠聽得到胖子如同重鼓的心跳,還有全身緊繃的肌肉。氣息粗重到能夠看到火苗,那是火元力消耗殆盡在燃燒透支的跡象。

  胖子……

  祖琰心中莫名的感動,鼻子發酸,能夠從冰封中醒來,就能遇到這麼好的夥伴,真的太讓人開心了。

  他不由道:「胖子,把我們扔掉吧!」

  胖子一聲不吭,埋頭狂奔,胖碩的身體全身都在顫動,就像一頭瘋狂的野豬。

  祖琰提高聲音,大聲喊:「胖子,快把我們扔掉!」

  胖子依然一聲不吭,就像沒有聽到。

  祖琰察覺到不對,掙紮朝胖子的臉看去,渾身一震。

  胖子的瞳孔渙散,沒有焦距,只有白色的火焰在流淌。

  松間谷。

  掌劍使的刺繡修煉,如今成為大家每天修煉空隙圍觀的對象。一個個鐵血壯漢,手持繡花針,滿頭大汗小心翼翼刺繡的畫面,實在太有喜感。

  旁邊還不時響起艾輝怒其不爭的訓斥。

  「慢一點慢一點,那麼快幹什麼?你手上拿的是刀還是斧?」

  「注意力集中,心神要穩,知道什麼叫穩嗎?就是你屁股後面有人拿刀要砍你屁股,你還從容不迫地繡完。」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老大,那屁股怎麼辦?」

  「屁股?」艾輝歪過頭想了一下:「那只能繡完再補。」

  「哈哈哈……」

  大家笑得東倒西歪,渾然忘記了,當初他們在鐵簍劍塔修煉被圍觀哄笑的記憶。

  石志光眼睛死死盯著手中的繡花針,全神貫注,眾人的哄笑他充耳不聞。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之前的修煉,他體驗的是急速的快感。

  速度越快,他感覺時間流動越慢。

  然而刺繡要求的卻是慢,當速度慢到一定程度,他驚訝地發現,他卻彷彿感覺到時間流動越快。

  他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是這樣?

  但是當時間的流速增快,他感受到另外一種難以言喻的「慢」。他的心神異常的穩定,穩定得就像時間長河中的一塊石頭。時間就像河水一樣,從石頭表面飛掠而過,但是每個細節,都是如此清晰而立體。

  非常奇特的感受,他沈迷其中。

  他發現了自己的天賦,他對速度有著異乎尋常的敏感。不管是快如電光的飛車劍,還是緩慢專注的刺繡,他都會生出不一樣的感受。他還很難弄清楚,這些感受到底有什麼用。

  他專門向老大請教過,老大想了一下,讓他去抽絲剝繭。

  比起刺繡,抽絲剝繭的速度更加緩慢,石志光的感覺,更加強烈。

  艾輝看了一眼石志光,心中暗自讚許。

  三名掌劍使,石志光的天賦最為出色,進入狀態也最快。

  嗯?艾輝忽然若有所覺,不由朝石志光望去,神色動容。

  石志光手中的絲線,突然亮起淡淡的光華,嗡嗡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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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7:33

第五百三十四章  胖子的天賦

  石志光興奮地和艾輝述說剛才的感受,其他人流露出羨慕之色。大家都能看得出來,石志光的未來前途無量,有著光明的未來。

  埋藏多年不為人知的天賦被挖掘,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諺語說,人人身具寶藏。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夠挖掘出屬於自己的寶藏?

  世家擁有出色的條件,絕學、名師、充沛的財力,即使如此,世家子弟能夠展露天賦者,也寥寥無幾。家世普通者,可想而知。

  石志光沒有能夠在小時候發現自己的天賦,錯過了最好的修煉時段,這是不幸。但是他能夠在默默無聞多年後,發掘出自己不為人知的天賦,比起一般人,這又是何等的幸運。

  艾輝此時已經確定,石志光的天賦,就是速度。

  在常態的速度時,石志光的反應不大,但是當速度過快或者過慢的時候,石志光就會表現出和常人不同的反應。

  大家都圍成一團,滿臉好奇。

  他們平時聽到的天賦,往往都是某種元力的親和度比較高等等,從來沒有聽說過,速度天賦什麼的。一些心思靈動者,也在想,自己會不會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天賦?

  石志光講的時候,大家都摒住呼吸,仔細聆聽。

  等石志光講完,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看向艾輝。

  以前的時候,大家只覺得艾輝的實力強悍,劍術高明,還擅長元紋。經過石志光這次的修煉,大家才發現,原來老大還是一位好導師啊!

  這個發現頓時讓大家激動起來。

  每個人都渴望弄清楚自己的天賦到底是什麼。

  大家臉上的渴望,艾輝盡收眼底,他想了想,開口道:「如今的修煉,以五府八宮為主,畢竟所建時日尚短。人的天賦,確實有很多種。在修真時代,分得非常細緻。因為那時的修煉體系非常龐大,有著諸多的分支,有很多的測試。比如有的人,資質愚鈍,但是心神異常堅定,這種人適合禪修。換做如今,一個人元力天賦不好,幾乎就沒有什麼前途。志光這樣,有速度天賦的,如果不是我們有風車劍,需要掌劍使,也很難發揮長處。」

  其他人若有所思,石志光則連連點頭。

  艾輝想起某件事,繃帶後的嘴角,悄然綻放一抹笑容:「要是說最獨特的天賦,大概是逃跑的天賦。」

  「逃跑的天賦?」

  「逃跑也有天賦嗎?」

  「哈哈哈,這個天賦挺實用的啊,一看風頭不對,哎呦,馬上就跑!」

  「誰啊誰啊?」

  大家七嘴八舌,看著艾輝,滿臉好奇。

  恍惚間,艾輝有一種自己是夫子的錯覺,站在講臺上,面對下面一群學員。剛剛教刺繡,這又要當夫子了?難道自己一人要把師傅師娘兩人的活都幹了?

  艾輝道:「這個人大家都認識。」

  大家急不可耐:「老大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艾輝哈哈一笑:「胖子。」

  「胖子?」

  「真的假的?」

  「不相信,他那體形,逃跑會墊背吧。」

  「我也不信。」

  大家紛紛搖頭。

  艾輝正色道:「這還真不是騙你,你們不要小看胖子。胖子有兩項特長,一個是貪財,一個是逃命,這兩點我是甘拜下風。」

  不知道誰冒了句:「老大您太謙虛了,起碼貪財這點上,您絕對不會輸給胖子!」

  「哈哈哈沒錯!」

  「這個鍋胖子不背!」

  大家轟然大笑。

  艾輝大汗,接著氣急敗壞:「不要敗壞我的名聲,我是這樣的人嗎?」

  大家齊齊拖長尾音:「是!」

  大家笑得東倒西歪。

  艾輝一陣無語,一扭頭,看到樓蘭在那也捂著嘴笑,頓時暴跳如雷:「樓蘭,元食湯燒好了沒?」

  樓蘭眨了眨眼睛:「艾輝,你剛剛喝完。」

  艾輝:「……」

  石志光有些好奇:「老大,胖子的逃跑天賦真的很厲害嗎?就像我的速度天賦一樣?」

  艾輝道:「比你要厲害一點。」

  這下大家頓時被勾起興趣,石志光的速度天賦這些天大家都親眼目睹。別看石志光平時不起眼,但是只要一登上風車劍,坐上掌劍使的位置,就如同換了一個人。那些高難度的動作,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複雜的變向,到目前為止,只有石志光一個人能夠完成。

  老大說胖子比石志光還要厲害一點,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老大在這樣的問題上不會亂說。

  艾輝笑了笑,胖子的特點,除了他沒有人知道。他解釋道:「如果你們跟著胖子一起戰鬥過,你們就會發現一個很奇特的現象。戰場很混亂,人很多,戰鬥很激烈,然而胖子總是被忽視。最誇張的一次,那時我們還在蠻荒做苦力。紮營的時候遇到野獸的襲擊,那次死了一百多人。胖子那個隊伍,除了他全都死了。我親眼看到,野獸把他周圍的六個人都咬死了,然後就像沒看到他一樣走了。」

  大家一片嘩然。

  「真的假的?」

  「這也太扯了吧。」

  「老大,你真的不是在講故事嗎?」

  大家的反應很激烈,因為這完全不合理,聞所未聞。

  艾輝也不生氣,接著道:「我和大家一樣,也看得呆住,還因為這個受了點傷。也是從那一次開始,我就注意到胖子了。後來我發現這傢夥身上確實挺邪門的,每次都能虎口脫險,毫髮未損。後來我慢慢就看懂了一點。」

  大家豎起耳朵,唯恐錯過一個細節。

  「他好像天生就知道什麼地方危險,什麼地方安全。後來我們倆一個隊,那時一直沒搞清楚胖子的這個本領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好幾次都靠胖子的這個本事,躲過荒獸。後來我才知道,胖子的這個本事,是因為他天生對氣機非常敏感。哪怕他距離荒獸很近,他也能躲到荒獸的盲區。」

  大家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艾輝接著道:「胖子逃跑的時候,對這個天賦利用得最好。他能夠借助樹木、岩石、山坡、溪流來切斷荒獸的鎖定氣機。荒獸和我們不一樣,很多荒獸並不依賴眼睛,它們依賴氣機鎖定目標。」

  許多人若有所思。

  「還有一個原因。」艾輝接著道:「因為胖子膽小。」

  眾人再次炸開了。

  「膽小也能成為優點嗎?」

  「老大,你這是在鼓勵我們膽小嗎?」

  艾輝擺了擺手,等聲音小一點,繼續道:「胖子比一般人更膽小。遇到荒獸,會非常恐懼。恐懼也是胖子的一種力量。在恐懼狀態的胖子,總是能超水平發揮。我有一次受了重傷,被大隊伍拋棄,他害怕極了,背著我一直跟在隊伍的後面。沒日沒夜跑了十多天。」

  大家不說話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事,不由睜大眼睛,神色動容。

  難怪老大和胖子的感情那麼深厚!

  艾輝心中也很感動,語氣卻是如常:「他跑到後面,透支非常嚴重,幾乎失去知覺,完全靠求生慾支撐。胖子的求生慾,比一般人要強烈很多。這就是優點。強烈的求生慾,能夠讓胖子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背著我體力透支卻堅持了十幾天。這方面我不如他。」

  大家滿臉震撼,他們想不到,平時看上去那麼猥瑣的胖子,竟然也有這麼厲害的時候。

  艾輝最後總結道:「而之所以說胖子比石志光強呢,不是別的原因,是因為胖子在很早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的天賦。而我們在蠻荒,危機四伏,恰好能夠不斷刺激胖子的天賦。但是志光不要氣餒,你找到自己最擅長的地方,只要你不斷磨礪,只會越來越強。」

  石志光神情堅定,大聲道:「我會繼續努力!」

  艾輝的目光掃過其他人,道:「我會想想其他方面的天賦,有沒有辦法測試,但是不保證結果。」

  眾人聞言,齊聲歡呼:「老大萬歲!」

  看到大家滿臉的欣喜,艾輝嘴角不由微微彎起。

  就在艾輝剖析胖子的天賦時,在遙遠的戰場,狼背上的刑山,對胖子的天賦同樣讚嘆不已。

  胖碩的體態是個假象,胖子比蛇都要靈活。但是僅僅如此並不能讓堂堂烈花血部部首為之讚嘆,讓刑山動容的,是胖子對氣機近乎本能的敏感。

  這是極為罕見的天賦。

  氣機比元力、血靈力波動更加微弱,實力出色的強者經過戰場的淬煉之後,能夠形成類似的直覺。但是胖子的實力在刑山看來,和他麾下的普通隊員差不多,表現卻令人目瞪口呆。

  這傢夥對氣機的敏感程度,厲害到甚至能夠通過障礙物、變向的角度,切斷頭狼的氣機鎖定。他就是通過這種特殊的手段,屢屢逃出生天。要知道,頭狼是獸蠱宮培養的最出色烈花血狼之一,身為野獸本身就擁有強大的狩獵本領,對氣機的敏感程度遠超過人類。

  從未失手的頭狼,今天每一次都撲空。

  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這麼有趣的人。

  刑山臉上浮現獰笑,手中的黑色重斧,帶起漫天的血光,如同洶湧的血浪,朝胖子呼嘯撲去。

  當血光離開重斧,正在拼命逃竄的胖子身體一僵,他的臉上浮現絕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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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8:09

第五百三十五章  刑山的實力

  在尚武的神之血,能夠成為烈花血部的部首,刑山的個人實力絕對非常強橫。十二次血煉,雖然比不上紅魔鬼,但依然是第二高的記錄。

  離開獸蠱宮之後,他並沒有就此停滯不前,而是日夜苦練,不敢有絲毫懈怠。

  血煉就像是賭博,在揭開之前,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是贏是輸。而一旦輸了就不會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刑山付出的汗水,也收到豐厚的回報。十二次血煉給他打下極為紮實的基礎,血液裡蘊含大量的珍貴材料。他的苦練,讓血液中的藥性緩慢釋放。

  他的實力在很長的時間內,都是以一種穩定的趨勢在提升。

  三十三根脊椎,他貫通了三十根,只差最後三根。在諸多神衛之中,這依然是一個極為驕人的成績。

  胖子的一些天賦,讓他驚嘆,只不過是因為少見而已。兩人之間實力的鴻溝巨大,刑山的隨手一斧,就籠罩胖子所有的逃跑路線。

  胖子能夠切斷氣機,但是對於這樣的完全覆蓋性的攻擊,沒有任何辦法。

  無路可逃!

  所以當刑山揮出一斧的時候,胖子也馬上明白自己陷入困局。

  實力的差距,讓胖子沒有任何辦法可想,他心中一片絕望。

  強烈的恐懼,就像潮水一樣淹沒他。

  他的腦海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突然炸開,他伸出一隻手拔出身後連通雪熔岩的軟管,塞進嘴裡。

  咕嘟咕嘟!

  他就像沙漠中的旅人,口渴難耐,大口大口喝水。

  祖琰臉色大變,失聲驚呼:「胖子!」

  清澈如水的是雪熔岩啊,那是甲等火液!只需要一滴,就能夠毫不費力燒穿岩石。胖子竟然直接灌了兩口。

  完了!

  祖琰腦袋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肉體凡胎誰能夠服用甲等火液?

  胖子吐掉軟管,臉上的表情呆滯,看上去很古怪。雪熔岩進入身體,他體內的黯淡得幾乎快熄滅的火元力宛如突然被澆上一盆熱油,火勢騰地起來,火元力頓時變得極為狂躁。

  源源不斷的火焰,從胖子的身體內冒出來,這些火焰並不是通紅,而是呈現出詭異的白色,就像剛才他眼眸中流動的火焰。

  胖子通紅的臉頰,突然變得蒼白,就像血色被抽得一乾二淨。臉頰的肌肉不時地抽動,讓他看上去異常的猙獰瘋狂。

  祖琰驀地淚流滿面:「胖子,你為什麼不放下我……」

  解開冰封的時候,老師就曾經對他說,現在的世道,比以前要殘酷慘烈得多。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好思想準備,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思想準備和現實比起來,不值一提。

  胖子聽不到祖琰的哭聲,此刻他已經失去意識,他忽然做出一個非常古怪的姿勢。他揚起伸直的右臂,左臂彎曲,手掌支撐右臂。

  揮出重斧的刑山,看到胖子沒有逃,反而轉過身。嘴角浮現一抹冷笑,知道自己也逃不掉吧。不過勇氣固然可嘉,但是奈何實力太差,徒勞而已。

  但是當他看到胖子灌了一口水,然後擺出一個如此古怪的動作,也不由楞了一下。

  這是什麼傳承?

  咚!

  一聲沈悶的轟鳴。

  把肩膀上的祖琰,震得直接拋飛在空中。

  身在半空中的祖琰,看到另人驚訝的一幕,胖子筆直的右臂,就像炮管一樣,猛地向後一縮。

  白色的火光,從胖子的筆直的右拳噴湧而出。

  祖琰大腦一片空白,這是什麼拳法?

  對面的刑山眼睛一縮,寒光閃爍。

  白色火光看上去並不強烈,但是速度奇快,就像塔炮發動的炮擊。大家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然後濃郁的血色斧芒,就像洶湧的怒濤撞上堅硬的礁石。

  轟!

  漫天的血光沖天而起,就像炸開的血雨,撲向天空。

  這一擊的結果,讓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刑山老大的斧頭有多硬,他們每個人都體會過,隨手一斧他們需要四五個人聯手才能抵擋得住。這胖子竟然用這麼古怪的攻擊,擋住了老大一斧!

  更何況剛才胖子還是一副被逼上絕境的模樣。

  就在大家驚詫莫名的時候,胖子身形一晃,搖搖欲墜。

  原來是強弩之末!

  刑山嘴角浮現獰笑,手中的重斧再次揚起,身下的頭狼開始噠噠噠地小跑。頭狼對於今天被胖子屢屢逃脫也有怒火,小跑之後馬上加速。

  咚咚咚!

  每一步砸在地上,地動山搖,流火和飛濺的泥土,就像風暴一樣肆虐兩旁的樹木。

  「死!」

  一聲怒喝,半空中人狼合一,斧光如血瀑布倒掛九川,從天而降,帶著令人震顫的轟然呼嘯,方圓百丈之內,無物可逃生!

  祖琰睜大眼睛,看著急速墜落的紅色斧光,大腦空白。

  今天要死在這裡……

  胖子一動不動,就像木偶一樣,他的臉色蒼白得如同白紙。

  突然,一聲極細的嘯音,彷彿在遙遠的地方響起,但是轉眼間,就直抵眉間。

  一道藍白的虛影,倏地憑空出現在胖子身前。速度太快,虛影模糊,看不清容貌,只有那激盪的馬尾帶著飛揚。

  和一點不斷放大的槍尖。

  血瀑斧芒就像紅色的窗紙,毫不費力,就被長槍刺穿。

  藍色的蒼穹鐵槍尖釘在黑色重斧的斧刃上。

  刑山感覺自己被一頭狂暴的荒獸一頭撞上,可怖的力量讓他的臉色大變,背後的脊柱從尾椎開始節節點亮。

  他怒目圓睜,全身肌肉鼓蕩,口中暴喝:「破!」

  話音剛剛吐出,他就駭然發現,對方槍尖傳來的力量,一波比一波更強。如果說他的斧芒像洶湧的怒濤,那一點槍尖,就是一片海!

  怎麼……可能……

  驚駭絕倫的刑山視野兩旁的景物飛掠,拉出一道道殘影。身下的頭狼,四肢緊緊伏在地面,但是無論它如何使力,依然無法停下來。

  砰!

  刑山的後背撞上一棵百年大樹,樹木瞬間化作粉碎,木屑橫飛。砰砰砰,刑山身體不斷震動,但是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不斷拉開距離的那道藍白身影。

  摧枯拉朽樹木折斷聲,四肢如犁深深破開地面聲,泥土飛濺亂石崩裂聲,都難以掩蓋一個英氣勃發、自信從容的女子聲。

  「來者師雪漫。」

  餘勢未絕,足足倒飛百丈還未穩住身形的刑山,驚恐地發現,遠處的少女槍尖下壓,赫然直指向他。

  師雪漫目光冷冽得就像雪山上的冰藍天空。

  她的身形消失。

  不好!

  刑山眼角一跳,下意識把重斧擋在面前。

  如同雨打芭蕉,清脆的撞擊聲,就像雨點落在池塘泛起的頑皮漣漪。

  刑山的身體像篩子一樣抖動,每一槍都是如此清脆,但是每一槍的力量是如此驚人,如此無法抵擋。刑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攻擊,每一槍都是樸實無華,就像是標準的刺擊。沒有炫目的光華,也沒有華麗的技巧,沒有多餘的變化,但就是無可抵擋。

  數十次的刺槍,彙集成一股。

  宛如所有的琴弦同時撥動,刑山如遭雷擊,恐怖的力量彙集在他的重斧斧面。他和頭狼徹底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眾人眼中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副光景。

  師雪漫突然憑空出現在刑山面前,而剛才還在倒飛的刑山連同座騎,同時消失。

  半空中師雪漫從容撤步收槍,側身橫立,環顧四周,問:「何人來戰?」

  烈花血部上下,面色發白,目光驚恐,無人回應。

  山林間話音未散,轟然震動在眾人身後響起,刑山和座騎把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一窩蜂朝老大湧去。

  師雪漫身前,犁開地面半丈的深槽,筆直如劃,延伸到數百丈開外。沿途樹木山石,盡皆化作齏粉。

  祖琰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他徹底被震住。這是第一次,老師之外的人,給他如此強力的震撼。

  部首大人的實力竟然強到這麼可怕的地步……

  不光是他,在師雪漫身後的楊笑東,也看得傻眼了。

  他以前可是和部首大人交過手,當時部首大人的實力雖然也很強勁,但是比起他們也只是略勝一籌。這才過去多久,部首大人就已經成長到這地步嗎?

  楊笑東忽然有一種自己修煉到狗身上去了的錯覺。

  師雪漫飄然落地,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動作,在場諸人眼中,卻是風華絕代,睥睨天下。

  她頭也不回:「楊笑東,帶他們先走。」

  「是!大人小心!」

  楊笑東下意識地回答,不知不覺中,他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敬服。

  他抓起不省人事的胖子和祖琰,騰空而起,朝營地的方向飛去。他此時心中激盪,恨不得留下來和大人並肩作戰。但是此時大人的命令,他不自主地服從。

  祖琰也是頻頻扭頭,以前的時候,他只是聽從老師的吩咐。但是此刻起,他早就把自己當做重雲之槍的一份子。

  當看不到大人的身影,祖琰才扭轉過臉,當他看清楚另一邊的胖子,一下子呆住。

  胖子的手上竟然還吊著一人……祖春。

  昏迷中的胖子,就像抓著財寶一樣,死死攥住祖春的腿。

  這傢夥……什麼時候抓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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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8:50

第五百三十六章  冥河蠻牛

  刑山從深坑中站起來,拎著他的重斧,輕輕一躍,跳出坑外。頭狼也跟著跳出深坑,抖了抖渾身的泥土,盯著師雪漫的目光,透著忌憚和仇恨。

  看著恍若沒事人一般的刑山,師雪漫不得不承認,血修的身體之強悍,遠超過元修。和血修交手多了,就會發現血修的生命力之頑強,身體之強悍,甚至超過血獸。

  「好槍法!」

  刑山由衷讚道。

  師雪漫的槍法,沒有半點炫目之處,就好像和任何一家道場傳授的基礎槍法都沒有任何區別。

  可就是這樣不起眼的槍法,偏偏生出無法可擋之感。

  刑山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市井屠夫,他明白這是槍法經過千錘百煉之後的返璞歸真。如果這樣的槍法出現在像樂不冷前輩等人身上,是理所當然,出現在一位少女身上,卻是令人有些難以置信。

  刑山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頭狼,師雪漫剛才那一槍力量驚人。哪怕明知道,頭狼沒有那麼脆弱,但他還是很心疼。

  頭狼的腦袋親昵地蹭了蹭刑山寬大的手掌,就像一隻溫順的大狗。

  刑山的目光變冷,他伸了個懶腰,活動四肢,背後的脊柱一根接一根地亮起來。

  他神情平靜:「在下刑山,見過師小姐。久聞師小姐大名,如雷貫耳,今日能有機會一睹芳容,三生有幸。」

  平靜的語氣下醞釀著風暴。

  師雪漫暗自凜然,感受到對方氣勢在不斷攀升。

  上一場戰鬥中,師雪漫也見過不少血修高手,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和刑山相比。

  當對方自報家門,師雪漫才露出恍然之色,目光掃過其他戰士,點頭道:「原來是烈花血部的刑山部首。」

  隨著雙方的衝突日益激烈,雙方彼此之間也越來越熟悉。神之血戰部也從一開始的神秘,逐漸被世人知曉。

  「沒想到在下的名字也能入師小姐之耳。」刑山突然放聲大笑,意態狂放,他拎起重斧:「師小姐槍術超群,令人佩服。今天痛痛快快打一場。」

  話音剛落,暴虐的氣息沖天而起。

  咔咔咔!

  刑山全身骨骼響起炒豆子般的爆裂聲,他身體就像吹氣球般膨脹,原本就是一座小山的體形,變得更加魁梧高大。身高足足有一丈八九,寬肩闊背,毛髮濃密粗壯。他的皮膚變得黑亮,泛著強烈的金屬光澤。一塊塊強壯的肌肉,像鋼鐵澆鑄。黑色的甲胄被撐開,深深嵌進他的皮膚內,就像一片片黑色的鱗片。

  他的腦袋,長出一個骨甲頭盔,頭盔兩側生長出兩道尖銳鋒利的牛角,寒氣逼人。

  師雪漫表面保持平靜,心中卻是暗自警惕。

  如此古怪的一幕,之前的戰場,從來沒有見過。

  蒲扇般的大手掌,抓起重斧,就像拎著一根稻草。原本巨大得有些不協調的重斧,在此時的刑山手上,卻是正好。

  恍如實質的兇厲之氣沖天而起,席捲全場,天空彷彿暗了下來。刑山彷彿從蠻荒深處走出的千年荒獸,震懾全場。

  就連見慣了老大威勢的烈花血部的戰士們,此刻也忍不住後退半步。

  刑山腳邊的頭狼一聲怒吼,抖動全身。

  咔咔咔。

  它的身體急劇膨脹,渾身毛髮粗硬如針,原本小牛犢一樣的體形,膨脹到如同大象一般。本來飄浮在它周圍的烈花,騰地化作一團團鮮紅的火焰,吸附在皮毛上。利爪散發紅光,如同剛剛從火爐中拿出來,燒得通紅。森森白牙,急速生長,更粗更鋒銳,牙齒間繚繞著縷縷火焰。

  刑山翻身坐上頭狼背上。

  師雪漫眉目低垂,右腿後撤半步,手中的雲染天直指前方。

  刑山雙腿一夾,頭狼猛地衝出去。

  「接我一斧!」

  厲喝如春雷暴綻,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失去了刑山和血狼的身影。

  師雪漫冰山般的眼眸微微一瞇,左腿踏出半步,手中的雲染天毫無花巧刺出。

  噹!

  震破耳膜的金鐵撞擊聲,突然在大家耳邊炸響。白色的霧氣和紅色的血芒交織而成的圓形氣浪,就像紅白風暴,橫掃四方。血修們臉色一變,紛紛格擋。混在紅白光芒的飛濺泥土和碎片,破壞力驚人,打在盾牌上火星四濺。

  實力稍弱的血修,被打得連連後撤,身體一顫,口鼻溢血。但是此時誰也顧不得擦血,雙目緊緊盯著場內。

  兩道身影一觸即分,重新拉開百丈。

  在兩人之間,一個半畝大小的坑洞,觸目驚心。

  眾人還沒有從剛才碰撞的餘波中恢復,兩人已經同時消失。

  快到肉眼難以捕捉的身影,在空中不斷閃現、碰撞。

  密集的槍斧撞擊聲,震得人心慌。

  每一次碰撞,都是石破天驚,激盪起的波紋就像圓形的紅白斬輪,橫掃過周圍。所過之處,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拍碎。

  苦不堪言的烈花血部不斷後退,大家心中駭然,高手之間的碰撞,莫說是插手幫忙,竟然連圍觀都充滿危險。

  師雪漫越戰心中越是凜然。

  比起之前,喚醒神通的刑山簡直判若兩人。血修的神通,有太多匪夷所思的地方。刑山的力量提升了十倍有餘,之前被師雪漫一槍挑得倒飛,如今卻能夠輕鬆接下來。血靈力也發生詭異的變化,每一斧都繚繞著一層厚實的紅色血芒。

  紅色血芒帶著強烈的黏滯之感,兇厲的意念好幾次都差點穿透她的槍芒,兇險異常。

  頭狼也變得更加厲害,異常狡猾。

  這才是真正的血修高手嗎?

  然而刑山心中的驚訝,不比師雪漫輕半點。

  他的神通是非常罕見的【冥河蠻牛】。

  在修煉的時候,刑山體悟到自己的血液中一縷滄桑蠻古的氣息,喚醒了【冥河蠻牛】的神通。

  傳言中冥河蠻牛是生活在連通生死的冥河之中,是極少數介於生死之間的物種。它們力大無窮,性情兇蠻。而且它們渾身繚繞著冥河血水,生靈一旦觸及,便會拉入地府之中。

  上古物種,如今看來無不是神通廣大,匪夷所思。

  刑山身上的【冥河蠻牛】血脈非常稀薄,但是覺醒神通之後,依然能夠讓他變得極為兇悍。

  在往日裡,一旦他喚醒【冥河蠻牛】,對手就會馬上被他壓制。

  全身各方面的素質提升驚人,力大無窮,普通攻擊在他手中都會變得無可抵擋。全身的肌肉皮膚,堅硬如鐵,防禦力極強,他在和屬下比試的時候,曾經徒手格擋刀劍,可見一斑。

  血靈力不僅變得雄渾恍如實質,而且多了冥河氣息,變得更加詭異難測。

  他本以為喚醒【冥河蠻牛】之後,能夠全方位壓制師雪漫。沒想到師雪漫竟然穩穩地接下他的攻擊。每當他增加威力,師雪漫的長槍,威力也會隨之增加。

  更讓刑山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師雪漫的槍招,力量竟然不落下風!

  師雪漫的雲染天周圍繚繞著數條如同絲帶的雲氣,這些看似輕柔的雲氣,力道居然出奇的霸道厚重!

  男人女人生理構造不一樣,決定了男女很多方面的差異。力量是最典型的方面,很少有女子的力量能夠和男子媲美,更何況還是開啟了【冥河蠻牛】的刑山?

  難道師雪漫是鐵打的嗎?

  如果他知道師雪漫的綽號是「鐵妞」,就一定不會這麼吃驚。

  連續的硬碰硬,也讓刑山殺的興起,兇性大發,怒吼一聲,再次朝師雪漫衝去。

  師雪漫亦是遇強更強,遇挫更勇的性格,冷哼一聲,沒有停留在原地,騰空而起,手中的雲染天化繁為簡,槍身散發的雲帶,隨風舞動。

  刑山絲毫不懼,身下頭狼一躍而起,踏空而行,化作一道紅影。

  轟轟轟!

  天空不時亮起光芒,恐怖的勁氣四溢。

  下方諸人仰著臉,目眩迷離,天空的兩道身影極快,他們只能看到白色的雲氣和紅色的血芒,在空中不斷碰撞。

  如雷霆般的轟鳴不絕於耳。

  兩人的戰鬥風格完全不同。

  師雪漫的槍術高超,硬生生靠槍術,就能夠擋住刑山勢大力沈的攻擊。那些修煉槍術的血修,此時個個睜大眼睛,唯恐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師雪漫的槍術,確實達到匪夷所思的境界。

  而刑山的攻擊,大開大闔,勢大力沈,雄渾無比。每一斧必然是血光滔天。大家都領略過老大斧頭的血光,那可是沾上一點,都是侵入骨髓,歹毒異常。

  刑山和頭狼心意相通,一人一狼,力量完美契合,衝擊力十足。

  明顯看得出來,師雪漫對刑山的血芒十分忌憚,不敢沾染半點。不過她槍身纏繞的雲氣帶,柔如絲帶,變化無窮,重如山嶽,霸道剛猛,總是能在關鍵時候,拍散詭異的血芒。

  師雪漫對血芒異常警惕,每一次碰撞,她都會感覺到有一絲水元力被血芒吞噬。

  刑山狀若瘋狂,威勢驚人,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力量。他身下的頭狼也是嘶吼不絕於耳,不露半點疲態。

  師雪漫立即意識到,這麼下去不行!

  對方在體力上優勢比自己更大,拖入持久戰,對自己非常不利。

  師雪漫驀地收槍,朝高空飛去。

  「想跑?」

  刑山獰笑聲如影隨形。

  頭頂就是厚厚的雲彩,師雪漫忽然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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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09:28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冥河斷】VS【點鐵花】

  楊笑東全力飛行。

  身後遙遙傳來的轟鳴聲,挑動著他的神經。回頭望去,哪怕隔得很遠,都能看到遠方迸濺到空中的紅白光芒。

  滔天的紅光兇厲暴虐,就像冥河揚起的怒濤,把天空都染成一片血色。一道道潔白的槍雲氣,就像白色的蛟龍,在血海中翻騰。

  他看得心驚膽戰,也暗自心焦。

  說實話,他加入松間谷只不過是無奈為之,心不甘情不願。但是加入重雲之槍後,他對師雪漫的觀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和艾輝的狡猾機變不同,師雪漫做事更加直率,光明磊落。固然有的時候一言不和拔槍相向,但是所有的問題全都擺在明面上,令人心服口服。

  楊笑東很喜歡師雪漫的這種風格。

  比起艾輝那種絕對自掃門前雪的利己風格,師雪漫會主動幫助身邊的人,勇於承擔。

  反正在楊笑東心中,師雪漫大人的形象比艾輝不知道要高多少!

  重雲之槍的生活,非常的辛苦,但是楊笑東卻覺得很充實。

  大人的命令是讓他把兩位傷員帶回去,他強忍著返身支援大人的衝動,全速飛行。

  楊笑東一靠近陣地,便被姜維等人發現。當他降落的時候,姜維桑芷君等人立即圍上前。大家看到昏迷的胖子和重傷的祖琰,臉色不禁微變。

  胖子和祖琰很快就被接下去治療。

  姜維沈聲問:「情況怎麼樣?」

  楊笑東焦急萬分:「遭遇了敵人的戰部,大人正在和對方激鬥,我去幫忙。」

  姜維很冷靜,一把攔住他:「大人怎麼吩咐你的?」

  楊笑東楞了一下,脫口而出:「她讓我帶他們先走。」

  先走?他有些回過味來。

  姜維點點頭道:「大人會找機會擺脫,要相信大人。對方很可能馬上就要來了,我們要做好戰鬥準備。對方是哪支戰部?可認得?有什麼特徵?」

  楊笑東道:「對方騎著黑色的狼,為首的那人,手上拎著斧頭。」

  在天鋒部的時候,姜維就被當做重點培養對象,高層評價他有大將之風。

  姜維頭腦冷靜,心思縝密,平時嚴於律己,從不懈怠。從很早開始,他就對神之血的戰部非常關注,聞言立即道:「是烈花血部,部首是刑山,很兇悍難纏的傢夥。」

  姜維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卻是心中有錦繡。搜集神之血戰部情報的時候,他就曾構想過,該如何應對。當他做這些思考和推演的時候,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用到。

  危急關頭,容不得仔細思考,亦沒有時間慢慢斟酌,最考驗平日裡積累。

  沒有一絲猶豫,姜維語速飛快道:「我們要增加一些佈置,小山,我要很多的坑,一尺左右大小。數量越多越好,陣地四周都有。」

  王小山有些緊張,但還是保持鎮定道:「這很容易,坑洞需要硬化嗎?或者加些石刺?」

  對玩泥巴大師來說,挖洞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他還能讓這些坑洞堅硬如鐵,密布時刺。

  然而出乎他預料,姜維搖頭:「不,不要硬化,要軟化。能不能灌入泥漿,要比較滑的?」

  王小山馬上反應過來,欣喜道:「這個法子好!有,有一種流沙漿,非常滑,比油脂更滑。」

  姜維眼前一亮:「那就用流沙漿,速度要快,敵人馬上就要來。」

  王小山乾脆俐落道:「放心,不超過二十息。」

  說罷轉身就去。

  姜維有條不紊地指揮大家,重新佈置陣地。雖然許多佈置大家還不明白用處,但是能夠感受到,副部首大人的佈置似乎非常有針對性。

  看到姜維沈著指揮若定,桑芷君的目光異光閃動,情不自禁流露出愛慕之色。

  王小山站在陣地邊緣,屈腿半蹲,雙手按在地面,就像四肢著地的大蛤蟆。他驀地怒目圓睜,渾身氣勢陡然爆發,周身升騰起一層明亮的土黃色。

  厚重的土元力氣息,沿著地面擴散,地面蠕動。

  恍惚間,大家生出一股錯覺,大地彷彿在向他塌陷,就好似王小山所立之處,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一個又一個坑洞,出現在地面,飛快向四周擴散蔓延。

  嘩啦。

  突然地面衝起一道深褐色的泥漿柱,泥漿如同雨下,轉眼間,就填滿坑洞。

  盛滿泥漿的坑洞表面開始凝結成殼,轉眼間,地面恢復如常,和剛才一模一樣。

  周身光芒黯淡的王小山站起來,滿臉憨厚老實,身上看不到半點剛才的氣勢。倘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無法把眼前這個看上去像農夫一樣的傢夥,和土修大師聯繫起來。

  王小山解釋道:「我在上面加了一層偽裝,很薄。」

  姜維讚道:「有偽裝更好。」

  他估算了一下時間,深吸一口氣,沈聲道:「所有人,作好戰鬥準備。」

  飛到雲海下方的師雪漫,停住身形。眼角的餘光瞥見殺氣騰騰的刑山,不為所動。她神情肅穆,手中的雲染天輕輕抖了個槍花。

  嗡。

  滲入心神最深處的顫音。

  頭頂的雲海倏地倒灌,如同鯨吸,白色的雲氣像白色的龍捲風,沒入師雪漫的槍花之中。

  師雪漫手臂一顫,臉上罕見地露出吃力的表情。

  緊追不捨的刑山忽然眼角狂跳,心頭突然升起極度危險的預感。

  不好!

  但是此時掉轉身形已經來不及,他敢把後背露給對方,接踵而至的殺招一定會把他打得神形俱滅。

  刑山也是個狠辣的角色,烈花血部部首之位,也是他從無數次的廝殺中賺取的功勞。

  生死關頭,他也拼命!

  全身的血靈力鼓動,一聲似牛非牛的低吼從他的胸膛爆發,周身籠罩的紅光驟然變得濃郁黏稠,恍如鮮血湧動。鮮血邊緣,釋放一層層淡紅色波紋,就像一道道血色漣漪。

  蒼茫悠遠的氣息,降臨在刑山身上。

  手中的黑色重斧,不知何時變成森森白色,就像歲月風化的白骨。

  全身鮮血般濃郁黏稠的紅光,湧向他手中森森白斧,轟然化作漫天血河,染紅半邊天空。

  手中的白斧,帶著血河,斬向師雪漫。

  【冥河斷】!

  此時的刑山,已經顧不上是不是生擒師雪漫,巨大的壓力面前,他悍然動用自己的殺招!

  神通和傳承不一樣,一旦喚醒,血脈自生,就能自然而然的領悟其中的奧妙。但是想要提升,則需要更純正的血脈。雖然刑山只有一絲稀薄的冥河蠻牛血脈,他也踏入一個以前從未聽聞過的世界。

  冥河連通生死,純正的冥河水,只要沾上一滴,便會切斷因果。

  什麼是因果,刑山還無法理解。

  他體內的冥河蠻牛血脈並不純正,【冥河斷】上凝聚的血光自然也遠遠做不到像冥河水那般厲害。但是只要沾染上元力,它就能切斷元力和元修之間的聯繫,繼而吞噬元力,壯大自身。

  師雪漫這一槍,彙集的元力一定非常驚人,對他來說,無異於一頓美食!

  師雪漫不知道刑山的想法,她甚至沒有感受到刑山【冥河斷】的氣息,她所有的心神,全在自己手中的雲染天上。

  蒼穹鐵之雲!

  倒捲而來的雲氣,沒入她的槍花之中,變得其重如鐵。手中的雲染天變得重如山嶽,她需要用全身心才能控制住雲染天。

  一朵朵黑色的花朵,從槍尾飛出,圍繞在雲染天的槍身,緩緩盤旋。這些看上去像鋼鐵鑄造雕刻的花朵,全部是雲霧彙集而成。

  每一枚鐵花,都超過千斤之重!

  師雪漫所創的絕技,【點鐵花】!

  人們形容槍總是喜歡用梨花槍,雪亮的槍花好似梨花朵朵盛開。而師雪漫卻走的另外一條道路,擇其重,承其重!

  當六朵黑黝深沈的鐵花,盤旋在潔白剔透的雲染天周圍,師雪漫渾身的氣勢陡然消失。

  她的目光從雲染天上挪開,看向刑山。

  映入她視野一道巨斧裹挾著漫天血芒,猶如一道衝破河堤的紅色洪流,帶著排山倒海的威勢,朝她碾壓而來。

  呼。

  師雪漫緩緩吐氣,吐氣如劍,她頭頂的雲海也彷彿被一道利劍從中一分為二。

  她的眼眸沒有一絲變化,波瀾不興,沈凝不動,堅決如鐵。

  迎面而來的血河,彷彿沒有看見一般。

  跨步,刺槍!

  沒有任何花巧,就像最普通不過的槍招。但就是如此簡單基本的動作,在師雪漫手中,卻透著難以言喻的美感,就好像所有的光線此刻都彙集在她身上,不自主吸引所有的目光。

  這看似再平凡不過的一刺,化作一點寒芒,在它周圍,六枚鐵花眾星拱月般緩緩盤旋,飛向滔天血河。

  比起【冥河斷】的威勢駭人,師雪漫的【點鐵花】平凡普通得很。

  但是不知為什麼,這威勢看上去沒有任何特殊的一槍,吸引大家的心神。

  所有人不自主摒住呼吸。

  六枚鐵花拱衛著一點寒星,一頭撞入兇厲之氣滔天的血河之中。

  刑山的臉色突然大變,眼前的血河突然炸開。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握著巨斧的手掌一麻,剛剛還散發著可怕威勢的重斧就像酥脆的餅乾,瞬間化作齏粉。他的手掌直接炸成一蓬血雨,他甚至來不及感覺到痛。

  然後看見只剩下半截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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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10:27

第五百三十八章  敵人來了!

  師雪漫看上去也不輕鬆,手腕到手肘之間的鎧甲粉碎,露出修長雪白的小臂,牢牢握住雲染天。

  渾身的藍白甲胄,裂紋密布。這套鎧甲從松間城的時候,她就穿戴在身上,連年的征戰、修煉,已經有些破損的跡象,沒想到此戰徹底壽終正寢。

  她臉上不動神色,卻在和體內的血芒鬥爭。她剛才那招重若萬鈞的【點鐵花】,把刑山的【冥河斷】轟得粉碎。然而卻有幾縷血芒悄然滲入她的體內,等她反應過來,心中暗呼不妙。

  這幾縷血芒細若髮絲,對她並無致命之危,但是它們極快地遊走,師雪漫駭然發現體內的元力運轉,竟然變得遲滯起來。

  「哈哈哈哈!」

  刑山放聲大笑,滿臉得意,斷掉的手臂還在滴著鮮血,他渾若未覺。

  他笑吟吟道:「怎麼樣?師小姐,我的冥河斷,可還能入法眼?」

  師雪漫臉上看不出喜怒,暗中在加緊驅除體內的血芒。血芒卻異常的滑溜,就像泥鰍一般,血芒的表面似乎有一層薄膜,看上去很薄,但是卻極為堅韌,能夠抵擋元力的侵蝕。

  刑山渾不在意道:「若是給師小姐兩個時辰,師小姐可能會想出辦法。不過眼下嘛,老老實實跟著我走吧。您細皮嫩肉的,受了苦頭豈不是太委屈?」

  他的傷勢看上去駭人,實際上並不算嚴重,血修的肉體強橫,恢復力能夠和荒獸媲美。獸蠱宮還有許多詭異的手段,能夠幫助他們恢復傷勢。

  刑山故意用受傷來誘使師雪漫和他硬拼,就是想趁機把【牛虻】種入對方體內。【牛虻】是冥河蠻牛的一個小手段,它並不致命,卻能混淆對方體內的力量運行。

  時間也不長,只有兩個時辰。

  在打算生擒師雪漫開始,他就在苦苦思索如何才能做到,才想到這個辦法。

  師雪漫忽然抬頭,目光直視刑山:「是嗎?你高興得太早!」

  刑山臉上的笑容凝固,心中生出不妙的預感,口中暴喝:「抓住她!」

  下方早就蓄勢待發的幾名高手,騰空而起,便朝師雪漫撲來!

  師雪漫突然鑽入頭頂的雲層之中。

  刑山臉色大變,他失去師雪漫的位置!

  不用等他下令,幾人已經悍然出手,血芒像雨點般沒入師雪漫剛才消失的位置。詭異的血色烈火綻放,雲海被燒出一個大洞。

  然而,師雪漫蹤影全無。

  幾人衝出雲層,來到雲海上方,一望無際的雲海,根本看不到蹤影。

  刑山臉色鐵青,煮熟的鴨子飛了?

  忽然,身下的頭狼,朝一處嚎叫。

  眾人定睛一看,數里開外,一道身影在雲海中若隱若現,就像一隻靈活的鯨魚。

  「追!」

  刑山毫不猶豫,一狼當先,其他人也紛紛跟上,地面的大部隊也轟然前進。

  刑山很清楚,如此絕佳的機會,不可能出現第二次。他的目光敏銳,看出來師雪漫並非用自己的元力在飛行,而是靠她手中的雲染天。

  想想也沒什麼奇怪,畢竟是師家出身,身上怎麼會沒有幾件寶貝?

  在兩個時辰內,師雪漫的實力受限制,對烈花血部來說,這兩個時辰是最好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沒有師雪漫的重雲之槍,實力大大受損。

  師雪漫的實力高超,基礎極為紮實,槍術匪夷所思。如果不是靠【牛虻】這樣的小手段,刑山覺得自己勝出的可能性不大。

  這次是師雪漫沒有防備,【牛虻】才能出奇制勝,用過一次,對方有防備之後,便很難奏效。

  師雪漫雙手緊握著雲染天,雲染天的槍身雲氣繚繞,帶著師雪漫飛快地在雲海中遊弋。

  雲染天的槍身是座雲鯨的鯨骨煉製而成,而且是師北海親自挑選的一根最完美的鯨骨。座雲鯨是生活在深空的強大生物,位於食物鏈的頂端。它天生就有在雲海中飛行的能力,此刻帶著師雪漫,異常靈活。

  頭頂上方,刑山等人緊追不捨。

  師雪漫臉上沒有慌張,她甚至閉著眼睛,任憑雲染天帶她在雲海中飛行。儘管知道體內的這些比髮絲還細的血芒沒有致命危險,但師雪漫沒有坐以待斃的打算。

  刑山等人只能看得到厚厚的雲海中,一道若隱若現飛快遊動的身影。

  雲海就像厚厚的屏障,把他們的感知隔絕開來。

  絲絲縷縷的雲霧,源源不斷沒入師雪漫的體內。借助來自雲海無窮無盡的水元力,師雪漫在壓縮自己體內的水元力。

  細絲血芒很詭異,表面很滑溜,就像鱔魚一樣在她體內的水元力遊動。普通的辦法,很難對付細絲血芒。師雪漫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壓縮自己體內的水元力,讓可以流動的水元力,變得像雲染天槍尖的蒼穹鐵一樣,細絲血芒就無處遁形!

  蒼穹鐵的原料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水。可是如今,它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堅硬的材料之一。

  壓縮水元力,是一個大膽的想法,也極具風險。

  雲海中的水元力,雖然以水元力為主,還混雜了少量的其他元力,比如來自金風的金元力,來自太陽的火元力。

  此時師雪漫無暇去煉化其中的雜質,這些雜質會隨著源源不斷的水元力,而堆積在她體內。

  對任何元修來說,都追求體內元力的純正,雜質會影響元修對元力的控制,最大的影響卻是有可能在五府八宮內堆積,會直接導致元修對元力的親和度大幅度下降。

  而一旦對元力的親和力下降,這種下降往往是難以挽回的。

  就如同提升一個人的天賦,是多麼困難。

  但是此刻師雪漫卻顧不得這些,雜質的影響很遠,持續時間很長,但是此刻卻是生死關頭!

  洶湧而入的水元力,在她體內不斷壓縮,她眉頭微蹙,罕見地浮現一絲痛苦之色。從水到蒼穹鐵,都是極為艱難的過程。把水元力壓縮同樣不容易,但是師雪漫沒有放棄,她能感受到,隨著水元力變得黏稠,細絲血芒的遊動變得越來越困難。

  忽然她身軀一震。

  時間一點點流逝,陣地上的氣氛極為緊張。

  楊笑東臉上的急躁之色越來越重,桑芷君等人也是焦躁不安,唯獨姜維沈靜如水,絲毫不受影響。

  昏迷的胖子,緊閉的眼睛不斷顫動,裡面的眼珠子像在轉動。

  祖琰守在胖子身邊,見狀大為心憂,難道是夢魘了?

  忽然,胖子睜開眼睛,骨碌爬起來,焦急萬分大聲喊:「敵人來了!」

  刷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彙集在胖子身上。

  祖琰連忙安慰:「胖子,咱們回營地了,沒事沒事!」

  看來胖子這次嚇得夠嗆!

  其他人也露出同情之色,他們也以為胖子受到強烈的刺激導致的不正常反應,不過想到胖子能夠活著回來,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細心的人更是看清楚,胖子睜開的眼瞳沒有焦距,顯然是夢中驚嚇。

  始終沒有什麼表情的姜維,忽然問:「胖子,敵人從哪邊來?」

  胖子指著東南方向的樹林:「那邊!」

  姜維突然大聲喊:「準備戰鬥!全部都有,準備戰鬥!」

  他在陣地裡來回走動,督促大家準備戰鬥。大家紛紛做好準備,但是心中覺得古怪至極,副部首這是怎麼了?胖子明顯受到驚厥,他的話怎麼能信?

  但是姜維目光如水,大家感受到壓力,不敢懈怠,做好準備。

  楊笑東神色一動,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好像……真的是敵人來了!」

  他忍不住轉過臉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胖子。

  胖子竟然能夠比自己還是提前發現!

  自己的實力可是比胖子要強得多,自己可是大師,他忽然再次驚咦一聲,有些不確定看著胖子。他發現了胖子身上不對勁的地方……

  此時地面的震動開始變得明顯,稍有經驗的元修就能判斷出來,敵人的數量非常多。

  轟隆轟隆!

  地面在劇烈顫動,姜維他們彷彿站在被敲打的鼓面上。遠處升騰的煙霧,來勢洶洶,沿途高大的樹木森林,就像紙糊一般。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他們之前戰鬥過的血修戰部,比起迎面殺來的這支戰部要弱得多!

  姜維很冷靜:「塔炮準備!」

  陣地中心,十二座塔炮如臨大敵,一罐罐雪熔岩,正在拼命地往火池裡面倒。待會戰鬥激烈的時候,甚至連倒雪熔岩的時間都沒有。

  胖子此時也從迷迷糊糊狀態過神來,轟隆巨響讓他心驚膽戰,臉色發白。他猛地朝最近的一座塔炮衝過去,一把搶過主炮手的位置:「我來!」

  胖子操控塔炮的水平,冠絕整個戰部,其他人自然不會和他搶。

  此時已經能夠看到敵人,轟隆的巨響充斥耳膜,敵人猙獰的臉龐纖毫畢現,在這樣的恐怖洪流面前,許多隊員臉色蒼白,大腦一片空白。

  對方在朝他們衝鋒!

  就在此時,頭頂的雲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像斷線的風箏墜落。

  「大人!」

  「雪漫!」

  所有人臉色大變,桑芷君顧不得其他,騰空接住墜落的師雪漫。

  頭頂的雲層轟然炸開,狂笑聲聲壓頂。

  姜維咬緊牙關,此時他再也無法保持平靜,而是怒目圓睜,聲嘶力竭:「塔炮聽我號令!塔炮聽我號令!」

  十二座塔炮緩緩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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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2-28 22:11:14

第五百三十九章  交鋒

  率領烈花血部衝鋒的是另一位副部首陶風,陶風和祖春的感情深厚,得知祖春已死,目眥欲裂。一心想替祖春報仇,看到重雲之槍的陣地,恨意流露,雙目充血。

  他振臂怒吼:「殺!一個不留!」

  將士轟然應諾:「殺!一個不留!」

  巨大的聲浪中,陶風和胯下的烈花夜狼周身亮起一團血色光芒,其他將士周身也亮起血色光芒。血光彼此相融,合為一體,氣勢陡然暴漲。

  殺氣沖天而起,恍如實質,如同一把瘋狂突擊的血色重斧。連他們頭頂高空的厚厚雲層,都被沖天而起的殺意,從中切開,一斷為二。

  凝實的血芒,包裹著整支烈花血部。每名將士、每頭烈花夜狼的動作、節奏,都開始變得越來越接近,越來越一致。

  氣勢愈發高漲,聲勢愈發駭人。

  咚咚咚!

  數千人如一人,每一次狼蹄落下,如同敲在地面的重鼓。紅芒重鋒面前,樹木岩石一觸皆化作粉碎。

  當看到烈花血部直接把一個七八丈高的小土坡踏平鏟飛,就連素來沈得住氣的姜維也不由為之色變。

  如此恐怖的聲勢,在之前的神之血戰部身上從來沒有看到。

  難道這才是神之血正規戰部的真實實力嗎?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眼前的局勢到最緊要的關頭,他瞪大眼睛,摒住呼吸。

  轟轟轟!

  瞪大眼睛的姜維數著烈花夜狼的步調,在他們面前,就是王小山佈置的流沙坑帶。

  陶風帶領的烈花血部,就像狂飆的血色重斧,一頭紮入到流沙坑帶之中。

  姜維瞪大眼睛,他忘了呼吸。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法子能不能有用。這個辦法,是他平時推演的時候構思而出的,當時覺得肯定能行,但是此刻親眼目睹烈花血部衝鋒的駭人聲勢,他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烈花血部!

  嘭!

  流沙坑帶的最外緣突然炸開,比油脂更滑膩的流沙,在驚人的衝擊力之下,濺得高高飛起,就像掀開的一匹褐色厚絲錦,泛著絲滑細膩的光澤。

  狼背上的陶風身形一晃,他和身下的烈花夜狼心意相通,立馬察覺到不對。

  有埋伏!

  他腦門一跳。

  但是此時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多想。雙方的距離近在咫尺,他都夠清晰地看到對面元修臉上的恐懼和驚駭,頓時心中一定。

  他太熟悉這樣的表情!

  一旦踏過這段距離,衝到陣地,對方一定會崩潰!

  陶風臉上浮現獰笑,怒吼:「衝過去!」

  姜維瞪大眼睛,不過他的目光卻不在最前方的陶風身上,而是死死盯著陶風身下烈花夜狼的腳下。

  狼蹄濺起的褐色流沙就像掀開揚起的絲絨錦布,泛著耀眼的光澤。

  但是它沒有斷!

  姜維的嘴角綻放喜色,是的,它沒有斷!

  小山立功了!

  狼蹄周圍包裹的血芒,就像刀鋒一樣,普通的岩石早就被切割得支離破碎,但是看上柔軟異常的流沙,卻沒有斷!

  緊隨陶風身後的烈花血部戰士也衝入這片流沙坑洞帶。

  他們的身體也不由一晃。

  籠罩整支戰部的血芒陡然黯淡了一分。【血斧衝鋒】是烈花血部所特有的衝鋒方式,所有人的血靈力融為一體,聲勢浩大,無可抵擋。但是【血斧衝鋒】對戰部的要求很高,大家的步調、節奏,包括血靈力的運轉,越是一致,威力越大。

  完美的【血斧衝鋒】,萬千人宛如一人,共同心跳,共同呼吸,血靈力運轉一條,同起同落,同進同退,攻城拔寨,無人可擋。

  姜維研究過烈花血部,大致知道【血斧衝鋒】的特點,知道對付這類衝鋒,最重要的不是遲滯敵人,也不是增強防禦,而是要打亂對方的節奏。對方的節奏越混亂,衝鋒的威力就越小。

  他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怒吼一聲:「塔炮,殺!」

  轟!

  第一聲轟鳴,是來自胖子操控的塔炮。

  白光在空中一閃而逝,準確沒入烈花血部之中。

  胖子這一炮非常狡猾,他沒有選擇最前方的陶風,而是瞄準了隊伍的側肋處。

  白光洞穿五名血修,在他們身上留下一個血洞。

  周圍的血修一陣騷動,曾經被他們視作牢不可破的血芒,在白光面前脆弱不堪。雖然死的只有五人,但是對血修的震撼很大。

  其他塔炮也反應過來。

  轟轟轟!

  轟鳴聲不絕於耳,白光不斷從塔炮噴湧,沒入烈花血部的隊伍之中。雙方的距離太近,這麼近的距離,並不容易失手。只有兩座地火塔炮,因為操控的元修過於緊張,落了空處。

  來自松間谷的殺器,展露崢嶸。

  被地火塔炮擊中的血修,並不會血花飛濺,只有在身上留下一個臉盆大的貫穿窟窿。這麼大的傷口,在身體的任何部位,都足以致命。

  看到身旁的戰友,身體突然出現一個如此可怖的傷口,能夠清晰看到身體內的內臟骨骼,然後一聲不吭栽倒在地,其他人難免出現驚慌。

  就像重雲之槍的元修們第一次見到【血斧衝鋒】,烈花血部的神修們也是第一次見到地火塔炮。

  艾輝在剛開始煉製地火塔炮的時候,只不過是因為何瞎子抱怨煉兵火焰不夠好,然後順便吐漿獸的噴鼻廢品利用一下。

  他絕對想不到,有一天,地火塔炮能夠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武器。

  天空的刑山等人,臉上變得難看。

  從天空俯瞰,能夠看得更清楚。他們親眼看到烈花血部是如何銳不可擋,而當他們進入對方的陷阱帶,就一下子變得遲滯混亂。尤其是筆直熾亮的白色光芒,就像來自死神的目光,使烈花血部陷入更大的混亂之中。

  刑山身為烈花血部部首,他很清楚【血斧衝鋒】的優劣。

  看到下方開始變得綿軟無力的血斧衝鋒,他知道必須要做點什麼,否則哪怕最終的結果是勝利他們也會付出更大的傷亡。

  他沈聲道:「你們下去!」

  烈花血部有七位神通血修,祖春身亡,陶風和另外一位神通血修在率隊衝鋒,在刑山身邊還剩下三人。

  三人也知道到了關鍵時刻,齊聲應諾:「是!」

  他們都是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老手,立即分散開來,從各個方向向下俯衝。在半空中,他們紛紛喚醒神通。

  一人後背沿著脊柱長出一排骨刺,四肢變得粗壯,身體變寬,他的皮膚變得粗糙厚實,覆蓋一層層細密的鱗片,尾椎生長出帶刺的尾巴。他的眼睛變成杏仁狀,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一人後背生長出一對黑白相間的羽翅,指甲變得尖銳彎曲,目光異常的銳利,口中發出的聲音類似鶴唳。

  第三位卻是一位女子,她身後長出一對寬大斑斕的薄翼,托著她嬌小玲瓏的身體,宛如大號的彩蝶。

  刑山沒有動,他的斷臂雖然沒有生命之憂,回去之後只需要去趟獸蠱宮也能恢復如初,但是此刻卻是血氣大虧。而且師雪漫的槍芒,在他的體內不斷撕裂,雖然不致命,但是對他的戰鬥力大為影響。

  三名神通血修衝向陣地,目標赫然都是桑芷君手中的師雪漫。

  只要抓住師雪漫,他們這次的行動就成功了!

  而且師雪漫身為重雲之槍的部首,深受愛戴,倘若抓住師雪漫,完全有可能迫使重雲之槍投降。

  三人的速度很快,從不同的方位,劃出三道詭異的弧線,撲向桑芷君。

  桑芷君彷彿若有所覺,抬頭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下一刻,在桑芷君懷中人事不知的師雪漫突然消失。

  不好!

  挾裹著凝實雲氣的槍芒,就像旋轉的陀螺,在三人視野中急速擴大。

  三人肝膽俱裂。

  師雪漫和刑山交手的過程他們全程目睹,師雪漫恐怖的實力和爐火純青的槍術,早就在他們心中種下難以戰勝的種子。

  當師雪漫毫無徵兆暴起,他們第一個想法是,上當了!

  呼嘯的雲氣和凜冽刺骨的槍芒,哪有一點虛弱的徵兆?半空中師雪漫的殘影模糊不清,但是唯獨那清冷的眸子,堅決如鐵得令人心悸。

  彩蝶血修速度最慢,她臉上浮現絕望之色,雙手不斷灑出斑斕的光雨,斑斕的光雨之中,幻象叢生。

  她不知道,師雪漫心志之堅,連艾輝都甘拜下風。在師雪漫的修煉道路中,她從來沒有遇到心魔之類,就是得益於她遠超常人的心志。她的老師安木達對她的指點很少,直言她只要照著自己的道路走下去即可。

  槍芒毫不費力地刺穿斑斕光雨,穿透了彩蝶血修的身體,槍身纏繞的雲氣重若萬鈞,轟在她嬌小玲瓏的身軀上。

  斑斕透明的薄翼,斷裂撕碎,飄散在空中。

  餘勢未絕的槍芒到了蜥蜴血修的身後,蜥蜴血修怒吼一聲,全身血芒暴漲,身體一擺,長滿骨刺的尾巴一甩。血芒倏地流入尾巴,骨刺根根耀眼赤紅,就像剛剛從火爐中燒紅的鐵釘。

  赤紅骨刺的尾巴拍向槍芒!

  然而呼嘯凜冽的槍芒,卻突然一抖,擦著赤紅尾巴,以極為巧妙的角度,鑽進蜥蜴血修的下巴。

  蓬!

  血雨灑長空,槍芒貫白虹!

  師雪漫孤影單槍,悍然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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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3-12 07:24:59

第五百四十章  生死六丈

  當桑芷君接住師雪漫,便察覺出異樣。

  師雪漫驟然暴起,桑芷君的注意力便不在天空。任何一個地方交給部首大人,都可以放心。桑芷君的目光,落在正在怒吼咆哮的姜維身上。

  很少在老生姜身上看到這麼熱血的一面啊,淡淡的笑容在她嘴角浮現。

  沈穩老練的姜維,平時被大家喊做老生姜,美其名曰:薑是老的辣。

  目光一觸即收,笑容一閃而逝,桑芷君立即投入到戰鬥之中。

  戰況比預想更激烈,烈花血部來得太快,兵人天鋒還沒有抵達。重雲之槍的底子不錯,但是就像剛剛淬過火的刀劍,遠遠稱不上千錘百煉。

  這僅僅是重雲之槍的第二戰,就要面對神之血的正規血部,壓力可想而知。

  桑芷君接過弓箭手的指揮權,箭雨從開始的混亂,變得有條不紊。

  姜維看上去非常亢奮,但是內心異常冷靜。他第一時間注意到箭雨的變化,便知道桑芷君開始接管了弓箭手,頓時壓力一輕。

  兩人配合多年,極為默契。

  姜維的目光死死盯著地上的流沙,他低估了烈花血部的血斧衝鋒,不過他也沒有想到,王小山的流沙漿竟然能夠給力到如此地步!

  流沙漿比油脂更加光滑,卻比糖漿更加黏稠。

  地火塔炮的每一次轟擊,都給烈花血部帶來騷動。每一發塔炮轟擊,能夠帶來的傷亡最多五人,對於幾千人的烈花血部來說,不值一提。但是由此引發的局部騷動,卻使得烈花血部的衝鋒速度驟然下降。

  速度下降,在此時帶來的影響,是致命的。

  高速之下的烈花夜狼衝擊力極為驚人,地上的深坑,會直接踏平。但是失去了高速的烈花夜狼,失去了威風,它們在黏稠又濕滑的流沙漿中艱難前行。烈花夜狼必須小心翼翼,才能在濕滑的流沙漿中保持平衡。而每一步,都比平時更加艱難,黏稠的流沙漿讓它們彷彿走在沼澤之中。不時身形一歪,那肯定是踩到陷阱深坑。

  不管流沙漿,還是陷阱深坑,都不足以對烈花夜狼造成傷害,它們只有一個作用,就是遲滯烈花血部的速度。

  天空的刑山,注意力都被突然暴起的師雪漫所吸引,而帶隊的陶風,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陶風一心想給祖春報仇,而對方的陣地,近在咫尺。

  只要衝過這片小小的流沙帶,勝利唾手可得!

  不到百丈的流沙帶,對烈花血部來說,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每一處塔炮引發的局部騷動,就像泛起的一點漣漪,包裹著整支烈花血部血芒便會黯淡一分。而每一點漣漪泛開,桑芷君指揮的弓箭手,箭雨就會倏忽而至,趁虛而入。

  就像狼群不斷撕咬。

  局部的騷動,變成細小的傷口,細小的傷口,變成大一點的傷口。

  短短的時間內,鋒銳厚重的血斧斧刃,不知不覺傷痕累累。

  此時傷痕累累的血斧最尖銳的前端,終於衝到陣地的最前方。陶風滿臉獰笑,他身先士卒,衝鋒在隊伍的最前端,全身的血芒也最濃郁。

  然而,一心向前的陶風,沒有注意到,他和大部隊有些脫節。

  離他最近的神修,也在六丈開外。

  姜維突然沈喝:「楊師!」

  楊笑東看到部首大人沒事,注意力就轉到前線戰場。大師作為重要的戰鬥力,對戰局的影響顯而易見。在重雲之槍的日常修煉中,大師的出手也是重中之重。

  大師的戰鬥職責一般有兩方面,一個是對付敵人中同等級的高手,另一個便是在戰場局部,形成單點爆破,從而改變戰鬥的局勢。

  重雲之槍的大師數量有限,只有師雪漫、祖琰和楊笑東三人。所以大師出手需要更慎重,因此對大師出手研究也更用心。

  祖琰太年輕,冰封的這段時間又經歷相當長的空白期,雖然境界有,但是在戰鬥經驗上就要短缺很多。

  相比之下,楊笑東則要老辣得多。

  經驗豐富的老江湖,在一對一中未必有優勢,但是在複雜情況下,他們明白自己需要做什麼。當姜維下令,楊笑東就出手了。

  【折射叢林】!

  水元所化的三稜柱,密密麻麻出現在陶風身後,就像一堵冰稜牆,把陶風和身後的隊伍隔絕開來。

  失去速度的血斧衝鋒威勢大減,被楊笑東的【折射叢林】輕鬆切斷。

  陶風身後的血修突然發現眼前亮晃晃的一片,晃得眼花。反應快的血修,第一時間朝面前的【折射叢林】發動攻擊。

  然而他們驚訝地發現,他們釋放的血芒,就像紅色的光束,在三稜柱之間不斷折射。

  飄浮在半空中的水晶之牆,沒有任何變化。

  「塔炮集火,目標……」

  轟!

  牆後敵人指揮官的怒吼傳入大家耳中,大家腦袋裡的熱血一下子衝上腦門。

  不好!陶風副部首危險!

  隊伍之中另外一位神通血修大急,顧不得其他,騰空而起,撲向陶風副部首的位置。

  飛上半空,他看到目眥欲裂的一幕。

  有一個人,比姜維更早盯上陶風,那就是正在全力操控塔炮的胖子。

  別看胖子鼓著腮幫子,渾身霧氣蒸騰,看上去卯足了勁,沒有半點保留。實際上他始終在找敵人的破綻,他早就注意到衝在最前方的陶風。

  陶風太兇悍太囂張也太顯眼。

  但是胖子一直強忍著轟陶風的衝動,他知道什麼叫做柿子要捏軟的。對方的威勢那麼盛,他沒有把握幹掉對方。

  他便把目標先放在陶風身後的大部隊上。

  事實上,血斧衝鋒有一大半的裂縫,都是胖子第一個出手。當胖子踏上塔炮,其他塔炮手全都在注意他。在日常的修煉中,大家領略過胖子變態的控炮水平,以及遠超常人的猥瑣。

  胖子的塔炮,總是會轟在對方最難受的地方。

  大家早就學乖了,胖子轟哪,他們就跟著轟哪。血斧衝鋒的裂縫,大多都是這樣不斷撕咬形成。

  胖子覺得今天的狀態出奇地好,別看渾身熱氣蒸騰,霧氣繚繞,但是他沒有半點平日的勞累負荷之感,反而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塔炮也出奇地順手,指哪打哪,心神一動,塔炮命中。

  簡直超水平發揮!

  胖子也搞不清為什麼今天自己如此亢奮,但是他知道今天的手感滾燙。

  姜維的怒吼響起,胖子就知道姜維的想法。

  當楊笑東的【折射叢林】光芒閃耀的瞬間,胖子的塔炮響了。

  轟!

  一道熾亮的白光,準確擊中陶風。

  陶風第一時間察覺到危險,尖叫一聲,聲音非常奇怪,就像某種禽類的尖叫。

  白光擊中陶風,陶風啪地消失,化作一根鮮艷的山雞尾翎,被轟得粉碎。

  胖子剛發射就意識到一絲不對勁,想也沒想,腳下的步伐靈動異常,扛著沈重的塔炮,猛地斜衝出兩步。

  沈重的塔炮,在胖子的手中輕若無物,呼,帶起沈重的風聲。

  塔炮牢牢定住,指向空無一人的位置。

  想也不想,胖子發炮。

  轟!

  熾亮的白光從塔炮的炮管中噴湧而出。

  一道模糊的殘影剛剛出現在炮管前方,白光轟然而至。

  陶風來不及做出任何閃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光擊中他的身體。

  熾亮的白光狠狠撞上陶風渾身的血光,陶風身軀一震,紅白光芒迸濺。

  胖子感覺自己的狀態空前地好,他的腦海中甚至能夠浮現出,雪熔岩正在湧入塔炮,感受到炮管內壁複雜細密的紋路和一圈圈細密的元力環。

  完全憑藉手感,咚咚咚!

  三聲沈悶的爆音,三團更加熾亮耀眼的白色火焰,在塔炮的炮管噴湧綻放。

  每一聲巨響,陶風的身體就震一下。

  乒!

  清脆如琉璃碎裂的聲音,陶風周身濃郁的血芒徹底崩碎,他嘴角溢血,怒目圓睜。但是此刻身體卻被震得發麻,動彈不了。他胯下的烈花夜狼,一對前肢半屈,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掌硬生生壓在地上。

  卑鄙陰險……

  陶風腦海中迴盪著不甘心的咆哮,就被轟轟轟不絕於耳轟鳴聲吞噬。

  其他塔炮手反應過來,瘋狂地朝陶風轟擊。

  動彈不得的陶風,只能眼睜睜看著熾亮的白光,從四面八方射來。

  不!

  他心中嘶聲怒吼。

  身後的【折射叢林】倒映著閃亮的光芒,宛如太陽升起。

  白光吞噬陶風的身體。

  光芒散盡,只留下地上四個焦黑的腳印。

  一狼一人,神形俱滅。

  就在此時,折射叢林轟然粉碎。

  他們終於跨越生死六丈流沙,就是這六丈,他們付出一位副部首的代價。他們每個人眼睛充血,最前方的一百人陸續踏上了堅硬的地面。

  到了這個時候,誰都知道,所謂的戰術和計謀都沒有什麼用武之地。

  短兵相接拼的就是血勇。

  狹路相逢勇者勝。

  慘烈的血幕,就此拉開。

  天空的戰鬥,同樣進入一面倒的局面。

  白鶴血修親眼目睹兩位同伴橫死當場,肝膽俱裂,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命!他的速度奇快無比,閃電消失在雲端,師雪漫也追之不及。

  不過師雪漫的目標也不在此人身上,她的目標落在刑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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