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為了變得更強而拼盡全力

榮光坐在樓頂天台的地上，用剪刀沿著兩塊球皮的縫隙小心地切開了線，打開了一個缺口，然後他將裡面的內膽抽了出來，再把內膽切開來，然後重新塞回去。

    塞好了之後，他用手從塑料袋裡捧起沙子往剪開了的內膽中倒沙子。

    用沙子將內膽完全填滿之後，他開始掏出針線在內膽的缺口上縫補。針線活這種事情是難不住窮人家孩子榮光的。爺爺奶奶，自己和弟弟的衣服破了都是他補的。他的針線活做的可不比那些女孩子差。

    縫好了足球內膽，他又開始縫足球外皮。

    他縫出來的自然不能夠和機器制作的媲美，但也算是不錯了。

    縫好了足球之後，他從地上站了起來，先活動了一下腿腳，然後試試踢了踢足球。

    果然很重啊！

    輕輕踢一下，幾乎紋絲不動！

    榮光倒也沒有一開始就想把足球踢出十幾米遠，他就站在牆面前大約一米的地方，開始嘗試踢球。

    第一腳上去，足球只滾了半圈就停了下來。

    榮光倒是沒氣餒，他感受著自己剛剛踢球時的力量和回饋。

    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氣踢。因為足球太重了，用力過猛，可能會損傷膝蓋。

    他只能夠一點點加量。

    先用小力氣適應足球的重量，然後逐漸增加自己的腿部肌肉力量，強化關節的強度。

    為了增強腿部力量，他還專門買了沙袋，每天跑步的時候都綁在腿上。

    當然了，球隊裡的力量訓練自然也不能少。

    ※※※

    看著榮光在健身房裡揮汗如雨，不知疲倦，其他的聖保羅球員們都感到很奇怪。

    以前的榮光在力量練習上下的功夫並不多，他的心思全都在技巧訓練上。身體訓練，他也就僅僅是達標而已。

    怎麼今天看到他這麼努力和主動呢？

    “他又受什麼刺激了？”

    “輸了比賽？兩連敗確實讓很他不爽……”

    “但那和他加練力量有什麼關系？”

    一線隊的隊友們在旁邊議論紛紛，誰都不明白榮光這個菜鳥腦子裡又有什麼新想法了。

    卡卡沒有參與討論，他剛剛跑完步，在一邊休息。他的目光落在了榮光的身上。

    榮光坐在大腿曲接練習器，正在進行大腿肌肉的練習。他坐在凳子上，雙腳勾住器械然後用力把小腿往上擡，大腿肌肉發力鼓了起來。

    練習器械就被他的小腿擡升起來。

    小腿和大腿成一條直線之後，再緩緩放下去。

    重復這個過程。

    這是對大腿肌肉的練習，可以增強大腿肌肉的強度和力量。

    卡卡很注意榮光的一舉一動，別人或許都覺得這小子是個菜鳥新人，所以不能夠理解他的想法。

    但卡卡卻很清楚，這小子雖然腦子有些時候挺異想天開的，但是他的每一個行動一定都是帶著很強目的姓的。

    他今天突然這麼瘋狂的進行力量練習，絕對不是腦子抽風了，恐怕是另有目的。

    那麼他的目的何在呢？

    卡卡盯著榮光看，最後目光落到了榮光的大腿肌肉上。每當他擡升小腿的時候，大腿上的肌肉就會鼓漲起來，顯得很有力量。

    就這樣，肌肉不停的緊繃放松，緊繃放松。在這個過程中，肌肉纖維增大，力量增強。

    練習腿部肌肉……

    他想要提升自己的速度？

    不對。

    他不需要這麼做。

    卡卡想到了球隊最近給榮光安排的新的訓練項目，遠射。

    遠射比起禁區裡的門前射門，需要更好的力量輸出。

    遠射就需要用到大腿的肌肉力量……

    卡卡恍然大悟。

    這小子是要加強遠射能力啊……

    還真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對手。

    卡卡攥緊了拳頭，結束了自己的休息時間，隨後他也選擇了一台大腿曲接練習器，坐下來，調整了一番強度之後，開始了和榮光一樣的練習。

    我才不會讓你追上我呢！

    ※※※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榮光乘坐戈多的車子返回了公寓。

    其實榮光早就提出來過他想乘坐公交車去參加訓練，但是戈多完全不放心。聖保羅的治安絕對算不上好，尤其是榮光這樣面皮膚黑頭發的中國人更容易遇到危險。

    戈多不願意讓自己最看好的球員承擔一丁點足球之外的風險。所以他堅持自己親自開車接送榮光。

    他把全部心思都撲在了榮光身上，就是希望榮光可以出人頭地，讓自己所付出的全部代價都收到豐厚的回報。

    在將車子停在了地下停車場之後，榮光並沒有跟著戈多去乘坐電梯，而是選擇了爬樓梯。

    戈多家住在八樓，但這不是他的目標，他的目標是頂樓天台，這幢電梯公寓總共高十六層，地下車庫在地下二層。總共十八層樓的高度，榮光要爬上去。而且不止一次。爬山去之後還要再趴下來，反復三次，才算完。

    就算是一身輕松上五十四層樓，再下五十四層樓，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榮光為了增強鍛煉的效果，還有其他準備，那就是……負重。

    榮光將灌滿了沙子的足球撞在背包裡，背在肩上。然後他單膝跪地，將沙袋綁在小腿上。

    做完這些準備工作，他看了一眼樓梯間的入口，昏暗的入口處，仿佛是一頭野獸，正張開了大嘴，想要吞噬任何一個進入的人。

    電梯公寓的樓梯間一般作為逃生通道用，很少會有選擇走樓梯的。這幢電梯公寓修建了有些年頭，物管不到位，設施維護更換不勤，樓梯間燈光昏暗，有些樓層甚至壓根兒就沒有照明。

    戈多鎖了車子之後就站在旁邊看榮光的準備工作。

    “你真的要連續三次？”他問道。

    “嗯。”榮光點點頭。

    戈多張了張嘴，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對於榮光變態的身體素質，他已經充分見識到了。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他肯定早就不讓榮光這麼做了，但是換成榮光，他也沒什麼好組織的。

    “不要太追求速度，慢一點穩一點，累了就坐下來休息。”他只能夠給出這樣的提醒。

    榮光點點頭：“謝謝你，戈多。那我開始了啊。”

    戈多揮揮手：“加油！”

    話音剛落，就看到榮光身形一晃，矮身衝進了樓梯間，隨後裡面就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戈多搖搖頭，完全沒把自己的提醒聽進去嘛……

    ※※※

    戈多估摸著時間做好了晚飯，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榮光開門回來。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這都一個半小時了。

    榮光就是爬也該爬回來了……

    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

    戈多心髒突然不可抑制地猛跳起來。

    腦海中剎那間閃過很多不好的畫面。

    不能繼續坐在家裡等了。他猛地從沙發上起身，揣上鑰匙和手機，準備出門找榮光。

    結果剛剛打開門衝出去的他差點被絆了一跤。

    好不容易穩住了平衡，回頭發現有個人橫躺在門口，不是榮光是誰？

    他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呼吸勻稱，正睡得香呢！

    看到榮光這樣子，戈多從最初的驚訝變成了無奈，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小子，在冰涼的水泥地上睡著了可是要小心感冒的啊！

    他彎腰附身，將榮光扛在肩膀上拖進屋裡去。

    “這小子……”他咬牙道。“比以前重了啊！”

    ※※※

    第九輪錦標賽之後，聖保羅輪空，第十輪他們沒有比賽。

    這是因為巴西全國錦標賽特殊的賽制導致的。

    雖然沒有比賽但奧斯瓦爾多還是組織了一場熱身賽，讓球員們保持比賽狀態。

    對手選擇的則是聖保羅的青年隊。

    當榮光發現聖保羅青年隊首發的前鋒竟然是瑞科和盧卡斯·薩頓的時候。他很吃驚。

    “克萊伯呢？”和盧卡斯、瑞卡打完招呼之後，他問盧卡斯。

    盧卡斯指了指替補席，得意的嘿嘿笑了起來。

    榮光順著看過去，果然在替補席上看到了滿臉郁悶很不甘心的克萊伯。

    於是他衝克萊伯揮了揮手。

    克萊伯自然只能假裝自己沒看見咯，然後在心裡咬牙切齒的詛咒榮光。

    本來榮光連續三場比賽沒進球，已經讓他看到了榮光丟掉一線隊主力位置的希望。哪想到就在上一輪聯賽，榮光這個擅長走狗屎運的家夥竟然又被幸運女神眷顧了，用一腳漂亮的遠射結束了自己的進球荒。雖然球隊沒贏球，但榮光自己的主力位置算是抱住了。

    當然了讓克萊伯更不爽的其實是盧卡斯。

    畢竟榮光現在已經和他不是一個層次的了，他是青年隊的，榮光則在一線隊，他們壓根兒沒關系了。而盧卡斯則是他在青年隊的直接競爭對手，本來不被他放在眼中的替補，沒想到如今卻把他擠到了替補席！

    克萊伯對盧卡斯的嫉妒顯然要比對榮光的多了。

    ※※※

    這場比賽的目的就是要讓一線隊球員們保持比賽狀態，所以在比賽中出場的自然都是主力球員。

    榮光和卡卡就這麼再次一起首發。

    對面和替補席上的青年隊球員們看到和卡卡站在一條線上的榮光，心中都多少有些唏噓。

    當初榮光在更衣室裡說他要以卡卡為目標的時候，他們都在嘲笑他，甚至是攻擊他……

    因為一個才剛剛開始學習足球一天的菜鳥，怎麼可能會說那樣的話呢？

    以卡卡為目標？

    惹人發笑。

    但是……誰知道，如今八個月過去了，這個當初的門外漢真的和卡卡平起平坐了——最起碼在首發位置上是這樣的。

    他和卡卡一起成為了聖保羅一線隊的首發前腰！

    還能有什麼比這個更神奇的了嗎？

    一想到他們曾經肆無忌憚地嘲笑過榮光，這些人臉上就覺得燒得慌。

第四十章 賽前

榮光在青年隊的比賽中，一直都在嘗試遠射。不過並不是那種站在原地的遠射，而是始終處於對手的防守下。

    這和他在獨自一人練習時所模擬的情況是一樣的。

    利用自己的速度晃開對手，拉出空當來，就馬上毫不猶豫的射門。

    在嘗試了四次之後，榮光用一腳遠射轟開了青年隊的球門。

    距離他最近的法比亞諾上去和他擊掌相慶。

    看到一線隊的明星人物都和榮光關系如此融洽。

    青年隊的那些球員們是徹底沒脾氣了。

    最開始當榮光剛去一線隊的時候，他們當中還有不少人是很不服氣的。就像克萊伯一樣，他們認為自己無論是哪方面的能力都比榮光更強，為什麼最後去一線隊的是榮光，而不是自己呢？

    這小子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但是靠運氣他走不遠的！

    他們充滿了嫉妒。

    現在這種情緒已經沒了。

    因為他們發現自己和榮光壓根兒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他們和卡卡其實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樣。

    榮光的努力和表現他們都看在眼裡。

    在球場上的那些表現，他們捫心自問，是做不到的。

    那麼榮光做到了，人家就有資格在一線隊打主力。

    在球隊都沒有開始訓練的時候，他已經獨自一人在訓練了。

    在大家都午休的時間裡，他一個人在訓練場上訓練。

    在所有人都結束了訓練，用興奮的心情奔向聖保羅豐富多彩的夜生活的時候，榮光留了下來，在訓練場上繼續訓練。

    青年隊訓練場和一線隊訓練場只隔了一排樹林，榮光的加練，他們不是瞎子，都看到了。

    偶爾一次兩次的加練，他們或許都可以做到。但是堅持不懈，每天都如此，風雨無阻……除了榮光，誰也做不到。

    既然他們做不到，那就別不服氣人家的成功了。

    ※※※

    看到榮光和隊友們簡單地慶祝了這個進球。

    場邊的毛羅對奧斯瓦爾多說：“榮的進步真快，這一個星期的遠射練習這麼快就收到了回報。”

    奧斯瓦爾多點點頭。

    榮光雖然用了四腳遠射才把足球踢進球門，但是遠射這種得分的方式本來就存在著很大的意外和偶然姓，誰也不能保證每一腳遠射都能進球，就連世界上最擅長遠射的球員都做不到。

    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榮光的變化和進步。

    奧斯瓦爾多和毛羅都看到了。

    在上一場對聖卡埃塔諾的比賽中，榮光很明顯是在找感覺，在摸索。

    而這場比賽中榮光的四腳射門都顯得信心十足，他已經不是在找遠射的感覺了，他就是在找進球。

    一個星期，就把遠射學的八九不離十了。

    這樣的學習能力……

    奧斯瓦爾多搖了搖頭。自己已經不止一次被榮光的學習能力所震驚了，現在再說什麼“真是恐怖”已經沒什麼新意了。

    “還有三天，繼續強化他的遠射訓練。等下一輪比賽，我們要給弗盧米嫩塞一個大驚喜。”

    奧斯瓦爾多說道。

    ※※※

    榮光只踢了半場比賽就被換了下來。

    但不是因為他表現不佳。

    不光是他，卡卡、法比亞諾、巴普蒂斯塔……等一線隊的主力球員都被換了下來。

    他們需要休息。

    熱身賽的目的是為了他們找比賽狀態，但不需要他們在比賽中全力以赴。

    因為世界杯的緣故，本賽季的巴西全國錦標賽被推遲到了八月中旬才開戰。而結束的曰期沒變還是十二月份。

    從八月中到十二月中，四個月的時間，要踢完全部二十六輪常規賽，此外還有三輪季後賽。賽事非常密集。

    所以很多比賽都是一周雙賽的，幾乎都是三天一賽。

    賽事密集，球員們需要休息。

    保持和考察狀態的目的已經達到。

    ※※※

    在和弗盧米嫩塞的比賽之前，榮光依然抓緊時間進行著自己的訓練。

    在訓練場上每天的遠射練習是不能停的。

    健身房裡的腿部肌肉力量和腰腹肌肉力量訓練榮光也每天都堅持在做。

    此外傍晚訓練回家負重爬樓也還在繼續。

    晚上在天台上，榮光依然在踢的他沙球。

    從最開始距離牆壁僅一米的距離，如今榮光已經可以在距離牆壁三米的地方，把足球一腳腳踢向牆壁了。

    他確實感覺到自己的腿部力量和腰腹力量在增強。

    在對青年隊的那些遠射中，榮光感覺的很深。

    他射出去的球速也有了提升。

    對於接下來即將開始的對弗盧米嫩塞的第十一輪錦標賽，榮光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

    就在榮光為對弗盧米嫩塞的比賽而努力訓練的時候。

    媒體上有關這場比賽的的炒作也開始了。

    上半年的裡約-聖保羅錦標賽的比賽中，聖保羅曾經客場挑戰過弗盧米嫩塞，當時的比分是0：5，聖保羅客場慘敗，簡直可以成為恥辱了。

    那場比賽也導致了榮光的第一任教練瓦爾德馬·德·奧利維拉的黯然下課。

    如今兩支球隊再次相遇，弗盧米嫩塞的球迷們自然少不了要拿這場比賽來說事兒。

    裡約的媒體更是大張旗鼓地帶領讀者們回顧這場比賽，稱之為“經典對決”——對於裡約人來說，痛宰聖保羅人的比賽那確實可以稱之為“經典”了。

    裡約人和聖保羅人在政治經濟文化和足球上都喜歡爭個高下，有這樣的矛盾自然不出奇。

    聖保羅是巴西的經濟中心，裡約熱內盧就是巴西的文化旅遊中心。聖保羅是現代化大都市，是南美最大的城市，裡約熱內盧就以“上帝之城”自詡。

    在足球上的對立更為明顯。

    已經壽終正寢的裡約-聖保羅錦標賽就是這樣來的。

    裡約州強隊如雲，聖保羅這邊也不甘示弱。

    兩個州的球隊每次相遇，那都是吸引人眼球的對決。

    更不要說是十三俱樂部的內戰了。

    弗盧米嫩塞和聖保羅都是在巴西國內響當當的豪門，他們的交手少不了媒體的關注。

    弗盧米嫩塞的球迷和裡約州的媒體的心態說明了他們很放松，他們看好弗盧米嫩塞擊敗聖保羅。

    他們的信心來自於兩方面，一方面是弗盧米嫩塞自己的成績，最近兩輪比賽，他們都取得了勝利。

    另外一方面則來自於聖保羅的成績。最近兩輪比賽，聖保羅都輸了球。

    兩相對比，任誰都可以輕松得出“聖保羅狀態低迷”和“弗盧米嫩塞狀態正佳”的結論來。

    狀態正佳的弗盧米嫩塞碰上狀態低迷的聖保羅……這比賽還有懸念嗎？

    而和裡約州的樂觀比起來，聖保羅這邊的媒體則還在為奧斯瓦爾多的雙前腰戰術吵個不休。

    《記分牌》再次發表格雷森署名的文章，批評奧斯瓦爾多異想天開的戰術。

    “……如果用進球和助攻來衡量一個球員的表現如何的話，那麼上一場和聖卡埃塔諾的比賽，榮的表現勉強稱得上是‘出色’。但與此同時，卡卡則陷入了困境。所以這就是奧斯瓦爾多這套戰術的真相——一個人好，另外人就肯定壞。這兩個人絕對不可能共存，一定要共存的結果就是他們中有一個人要被犧牲掉！犧牲榮還是犧牲卡卡？”

    賽前一天的新聞發布會上，當記者們發現奧斯瓦爾多再次將榮光和卡卡同時放進了首發名單的時候，都覺得奧斯瓦爾多已經無可救藥了。

    “也許他是念及舊情，不想擊敗弗盧米嫩塞，所以才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來說不一定呢？”格雷森在新聞發布會現場攤開手來譏諷道。

    奧斯瓦爾多在執教聖保羅之前執教的球隊就是弗盧米嫩塞。

    要說起來，他還算是聖保羅的“仇人”。

    因為上半年裡約-聖保羅錦標賽裡聖保羅在客場0：5輸給弗盧米嫩塞的那場慘案，就是奧斯瓦爾多率領弗盧米嫩塞制造的……

    ※※※

    卡卡一直都在隊友的房間裡和他們聊天——他實在是不想在自己的房間裡呆著，因為他又和榮光被分到了一個房間裡。自從客場挑戰國際隊的比賽之後，他和榮光就每次賽前都會被安排住在一間房裡。

    卡卡無法忍受和榮光住在一起，但是他也不會直接找榮光的麻煩。惹不起那就躲吧。

    但是他也不能總在自己隊友的房間裡呆著。別人也要休息嘛……

    他這麼一直在這裡反而打擾了別人。

    於是他只能夠起身告辭。

    看到卡卡的背影，裡卡迪尼奧搖了搖頭。

    “教練真是想得出來，讓他們兩個住在一起……這不是激化矛盾嗎？”

    和他同住一屋的盧加諾皺著眉頭說。

    裡卡迪尼奧嘆了口氣：“哪天他們真的打了一架，我都一點也不意外。”

    卡卡不情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他推開門的時候，去沒在房間裡看到榮光。

    這讓他吃了一驚。

    之前每次自己推開門，榮光都會在房間裡伏案寫作。他不關心榮光寫了什麼，所以也不知道榮光其實是在寫信。

    今天榮光竟然不在。按理說這是他所希望的，因為他可以獨處一室了，但他卻很吃驚，不太適應這一幕……

    那小子去哪兒了？

    有一些球員會在賽前選擇一些娛樂項目放松自己，或者是打遊戲機，或者是進行祈禱，或者……干一些讓卡卡想起來都會臉紅的事情。

    但以卡卡和榮光在一起住了這麼多次的經歷來說，卡卡知道，榮光不是以上任何一種人。

    比賽開始前夜，他永遠都是在酒店房間裡趴著寫東西。

    真讓人懷疑他不是不是在寫小說……

    這一次，他竟然不在了。

    他會去哪兒呢？

    卡卡不由自主就開始想了。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我干嘛要管他干什麼去了呢？

    他搖搖頭，開始進浴室衝澡。

    浴室中很快就響起了嘩嘩的水聲，有蒸汽在浴室中彌漫開來。

    卡卡就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衝刷在他的身上。

    他在水中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明天的比賽，我一定要拿出有說服力的表現來，絕對不能夠被那小子再追上來了！

    卡卡在心裡暗自發誓。

    ※※※

    當卡卡正在享受熱水澡，盡情放松自己身心的時候。

    讓他不知道去哪兒了的榮光正在拼命折磨著自己的身體。

    他背著灌滿了沙子的足球，腳下綁著沙袋，在平時完全不會有人來的酒店樓梯間中揮汗如雨。

    空無一人的樓梯間中，密集沈重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聲不斷響起，在樓梯間中回蕩。

    隨後腳步聲消失了，只留下了粗重的喘息聲。

    榮光坐在台階上，身體靠著牆壁。

    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將鞋子脫了下來，裡面的汗水都積起了，可以直接倒出來。

    倒光了兩只鞋子裡的汗水，榮光穿上鞋子。

    深吸了口氣，他站了起來，重新上路。

    而在他剛才短暫停留的地方，有一個屁股形狀的水漬，牆壁上的水漬也隱約看得出來是一個人的背影……

    沈重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再次在空無一人的樓梯間中回蕩起來。

第四十一章 試探性進球


    上半年在裡約-聖保羅錦標賽中交手的時候，聖保羅是客場，這一次他們回到了主場。

    雖然在主場，但主隊球迷們也對球隊的前途憂心忡忡。

    他們討論的最多的也是榮光和卡卡是否能夠共存。

    說老實話，榮光在他們心中還是很受歡迎的。這位球員雖然是一個菜鳥，但是卻很厲害，他在比賽中有過很多次精彩的表現。最重要的是，他是球隊的關鍵先生，有好幾次都是他拯救了球隊。

    憑借這些表現榮光贏得了不少聖保羅球迷們的喜愛。大家都覺得這麼優秀的一個球員如果總是做替補，那實在是太浪費了。

    卡卡就不說了，他早就是聖保羅球迷的寵兒了。

    這兩個人誰做替補都讓人感到心痛和遺憾。

    如果他們能夠共存，那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殘酷的現實似乎告訴了他們，想要讓這兩位共存是很不容易的。

    兩個人現在在一起共存了五場比賽，只是偶爾打出一些配合，其他時候，就像格雷森說的那樣，兩個人壓根兒不會互相傳球。

    在媒體當中有這麼一種聲音，已經影響到了球迷們。

    那就是聖保羅目前的成績起伏不定，和榮光、卡卡不能夠在一起配合有關。要想讓球隊的成績變好，很簡單，撤下去一個人就好了。

    撤下那個？

    雖然他們很喜歡榮光，但是和卡卡比起來，那還是犧牲他吧……

    沒想到奧斯瓦爾多又讓榮光和卡卡首發出場了。

    這是不想好了吧？

    不少聖保羅的球迷們甚至是帶著參加葬禮的心情和表情走進莫隆比球場的……

    就像今天的天氣一樣，沈重的烏雲壓在每一個人的透頂，空氣中充滿了濕潤的氣息，讓人連呼吸都不利落，隨時可能會窒息。

    ※※※

    比賽開始了兩分鐘，有一些來得晚的球迷還在尋找著自己的座位呢。

    場中聖保羅已經發動了一次進攻。

    那些正在尋找自己座位的人只是扭頭看了一眼球場上，然後就繼續尋找座位了。

    第一次進攻往往都是試探姓質的，誰也不認為第一次進攻就能夠造成什麼威脅。所以沒把這次進攻放在心上。

    在媒體席上，記者們倒是早就來了，他們擺好了筆記本電腦，主要目光都集中在自己面前的小監視器上——這件事器接通了現場直播的信號，上面的畫面就是比賽直播的畫面。

    偶爾，他們會探頭往球場裡看一眼。

    但要看清楚比賽，還是要看比賽的轉播。

    格雷森盯著榮光，上場比賽榮光的進球被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成了運氣球，大家都紛紛表示同意。

    他面前放了個小本子，手裡拿著一支筆。

    他想要記錄榮光和卡卡相互之間的傳球次數。

    他已經好幾輪比賽都做這種事情了，但是到目前為止，這本子上的頁面，還是一片空白。

    格雷森認為這場比賽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榮光和卡卡要是能配合起來，那就見鬼了！

    這場比賽要是再輸，沒什麼耐心的聖保羅俱樂部高層恐怕就得有所動作了——這幾天他一直都在關注聖保羅俱樂部高層的表現。

    他想從中找出能夠決定奧斯瓦爾多命運的蛛絲馬跡。

    可惜到目前為止，他都還沒找到……

    但如果這場比賽再輸……可能不需要找就都有了。

    如今在球場上，聖保羅正在發動一次進攻。

    這是本場比賽他們的第一次進攻。

    之前是弗盧米嫩塞利用開球的機會先發動了一次進攻，完全沒有威脅到聖保羅的球門。

    比賽開始階段的第一次進攻往往都是互相試探。

    弗盧米嫩塞試探完了，就輪到聖保羅試探了。

    這樣的一次進攻根本不需要投入太多關注。

    他有些無聊地轉動著手中的圓珠筆，盯著電視機屏幕卻在出神——奧斯瓦爾多滾蛋了的話，雙前腰戰術就會被終止。卡卡的主力位置是不會受到影響的，倒黴的恐怕就是那個中國菜鳥了……

    科埃略·亞歷山大·科斯塔擡頭望了一下天空。

    “天氣不好，要下雨啊……”他喃喃道。

    ※※※

    裡卡迪尼奧在前場拿球，他是聖保羅的進攻組織核心。在進攻的時候，足球都要交給他，由他進行組織。

    他很清楚，第一次進攻就是試探對方的，所以沒必要太過計較得失。重要的是通過這次進攻，看出對方防守的硬度和反應。

    為接下來的比賽做準備。

    他把足球傳給了卡卡。

    他想看看面對聖保羅的雙前腰，弗盧米嫩塞會怎麼選擇防守的側重點——面對兩個前腰，他們絕對不可能兩個都重點盯防，不管是教練的戰術布置上，還是防守球員的比賽心態上，都會有側重點的。

    在他自己的理解中，卡卡會是被重點盯防的對像。尤其是在聖保羅輸給聖卡埃塔諾的比賽之後，聖卡埃塔諾球員對卡卡的防守很成功，自然會引來其他球隊的效仿。

    弗盧米嫩塞要和聖保羅比賽，是不可能不研究這場比賽錄像的。

    果然，卡卡一拿到球，就遭到了弗盧米嫩塞球員的貼身防守，嚴密的讓他幾乎連身都轉不過去。

    連身都轉不了，就更不要說向前傳球了。

    至於橫傳給榮光……這種事情榮光不會做，卡卡自然也不會做。

    所以他一看防守壓力很大，就把足球重新傳了回去，傳回給了裡卡迪尼奧。

    裡卡迪尼奧接到了球之後，也面對弗盧米嫩塞球員的防守。

    不過他的控球能力很高超，在對方的逼搶下，繼續控球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太大的難事。

    在卡卡身上他的猜測得到了驗證，那麼在榮身上呢？

    他想到了那個中國小子。

    聖卡埃塔諾當時對榮光的防守不夠積極主動，也就是一般，結果就讓榮光進了個球。

    弗盧米嫩塞會吸取這個教訓嗎？

    想到這裡，他腳腕一抖，將足球又給了已經將手臂舉了起來的榮光。

    在他剛剛把足球傳過去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弗盧米嫩塞的球員費爾南多·迪尼斯從後面向榮光逼來……不！不是逼向榮光！他這是想繞前防守，提前把足球斷掉！

    裡卡迪尼奧瞪大了眼睛——他真沒想到弗盧米嫩塞對榮光的防守也一點都不松！雖然迪尼斯是一個進攻球員，但是防守態度卻很積極。說明弗盧米嫩塞對榮光是非常重視的……

    這下糟糕了，榮那小子沒什麼經驗，如果他還繼續等在原地的話，這球肯定就被斷了！

    來不及提醒榮光了，裡卡迪尼奧第一時間做好了防守的準備，他也跟著衝了上去，打算在距離最近的地方干擾迪尼斯。

    他也不求自己可以直接斷下球來，只要能夠拖延一下時間，給自己的隊友們回防制造機會就行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卻驚訝地發現榮光也在朝著足球移動！

    難道他也發現問題了？

    ※※※

    迪尼斯確實是打算直接繞前防守斷掉榮光的球的。因為對於這種新人來說，比賽中最常犯的失誤就是原地等球，對自己身後的情況不了解。

    他打算上前偷襲，繞過榮光，然後斷球，直接發動進攻！

    迪尼斯是進攻球員，防守本來不是他所擅長的。他與其說是在防守榮光，還不如說是打算進攻。

    他的腦子裡這個時候只有一個念頭——斷了裡卡迪尼奧給那個中國菜鳥的傳球，然後直接發動進攻！

    看到榮光竟然迎向球去，他也沒有放棄這個想法。反而加快了速度，想要從旁邊超車，趕在榮光前面搶下球來。

    盡管足球被榮光身體擋住了，他什麼都看不到，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計劃實施。

    加速！超車！

    ※※※

    裡卡迪尼奧看到榮光突然放滿了腳步，倒是他身後的迪尼斯在提速，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以飛快的速度在縮短，眼看著榮光就要被迪尼斯超過了。

    讓他繞前可就是要丟球了啊……

    這個菜鳥，怎麼突然減速呢？

    他剛剛有這個想法，注意力突然落到了足球上。

    只見足球在榮光的左腿一側，而迪尼斯則在他的右邊……

    與此同時，他看到減速的榮光開始轉身。

    當迪尼斯準備超車的時候，在他眼角余光的視野範圍裡，他看到被他超越的榮光卻轉了身……這是怎麼回事兒？

    他不要球了？放棄這次進攻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是我的機會！

    迪尼斯奮力衝上前，徹底超越了榮光。隨後他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前面……

    球呢？！

    足球沒了。

    他猛地反應了過來，轉過身去，果然讓他看到了那一幕——榮光正在帶球前插！

    ※※※

    “榮——！”布埃諾猛地驚叫起來，將電視機前那些因為比賽才剛剛開始，還沒有進入狀態的觀眾們嚇了一跳。

    不光是他們，其實布埃諾自己都被嚇到了。

    在看到迪尼斯向足球衝過去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位弗盧米嫩塞的球員打算做什麼了。不得不說這是對付缺乏經驗的菜鳥榮光的一個好辦法。

    但是接下來菜鳥榮光的表現卻讓他目瞪口呆，這聲驚呼可不是經過情緒醞釀的，而完全是下意識發出來的……吼出來之後，他被自己嚇了一跳。

    在他眼中，榮光用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擺脫了逼搶他的迪尼斯！

    他沒有碰足球，任由足球從自己的身邊滾向前，而他則用身體遮擋住迪尼斯的視線，然後轉身擺脫迪尼斯，利用兩人奔跑的速度瞬間就拉開了差距！

    這樣的做法……真是讓人拍案叫絕！

    一個菜鳥，他是怎麼想出來的？

    ※※※

    卡卡也注意到了迪尼斯的繞前防守企圖，他看到這個就向榮光跑去了，打算在前場直接組織迪尼斯的意圖，就算趕不及了也要干擾他。

    他和裡卡迪尼奧是一個想法。

    他不認為榮光那個菜鳥有辦法。

    可是他才剛剛跑到一半，就看到榮光竟然轉身了！

    而且他轉過身去之後，足球還在他的前面！

    迪尼斯完全撲了個空！

    他是怎麼做到的？！

    在兩個人交彙的那一瞬間，卡卡的視線被阻擋住了，他沒看到榮光做了什麼。就只看到了最後的結果……最後的結果就是榮光竟然突破了！

    ※※※

    “漂亮！！”看台上的戈多看到榮光轉身擺脫迪尼斯，距離太遠，他也沒看清楚。但是他看到了結果。

    榮光轉身帶球衝向了弗盧米嫩塞的球門！

    他的突破頓時讓弗盧米嫩塞的後防線陷入了一陣驚慌。

    “別讓他突破！”

    弗盧米嫩塞的門將穆裡洛大喊起來。

    雖然他們從未和榮光交過手，但是通過比賽錄像，以及新聞媒體，他也知道榮光的縱向突破是很可怕的。

    一旦讓他突破進了禁區，那可就麻煩了！

    其他的弗盧米嫩塞球員一窩蜂衝向了榮光。

    法比亞諾身邊的防守壓力為之一輕，法比亞諾大喜，連忙看向榮光，希望榮光能夠把球傳過來。

    但他看到的是……榮光在跑動中掄起了自己的右腿！

    ※※※

    在比賽開始前才卸下了綁腿的榮光感覺他的腿是如此輕巧，掄動的速度要比他以為的都還要快！

    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右腳正腳背就結結實實地抽中了足球！

    嘭！

    那聲響似乎比往常任何一次都還要大！

    榮光踢上足球的剎那，才想起來這可不是灌滿了沙子的足球啊……自己這一腳的力量會不會用大了點？

    他可沒時間後悔了，足球已經猶如出膛子彈一樣飛了起來，衝向球門！

    “遠射——！！”布埃諾拉長了聲音吼道，不看到這一腳射門的最終結果，他這一聲嘶吼就不會停下來。

    卡卡在旁邊看到了榮光起腳之後，足球飛行的軌跡：高了……不對！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踢完球之後，一個念頭在榮光腦海中浮現出來——這球……有了！

    他攥緊了拳頭，將雙臂擡了起來，這是準備要慶祝了。

    弗盧米嫩塞的門將穆裡洛騰空而起，在空中他盡力舒展開了身體，伸長了手臂，打算把這腳突如其來的射門擋出底線去——他都不指望自己還能把足球拿下來了……

    但就連將足球托出底線，他都沒有能夠做到。

    足球從在他的手到之前就拖著一道長長的“尾巴”——那是速度太快在人眼視網膜上形成的殘影——撞進了球門！

    開場兩分三十一秒，聖保羅全場比賽的第一次進攻，一次試探姓的進攻就這麼進了球……

    或許這不應該叫“試探性進攻”，而應該被叫做……“試探性進球”！

第四十二章 不甘示弱


    “兩分三十一秒……”

    奧斯瓦爾多愣愣地站在場邊，甚至都忘記了要揮拳慶祝進球。

    他自己都沒想到比賽開始這麼快聖保羅就能取得進球……

    榮光之前可是一點征兆都沒有的啊！

    感到震驚的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法比亞諾、裡卡迪尼奧、巴普蒂斯塔、雷納爾多……不管是在場上還是在場下的聖保羅球員都為之震驚。

    他們不敢相信榮光這小子本場比賽的第一腳射門竟然就進球了。

    ※※※

    “榮——GOOOOOOOOOOOOOOOOOOOOOOOL！！”監視器裡響起了布埃諾激情四溢的聲音。

    啪嗒一聲，格雷森手中轉得正歡的圓珠筆掉在了地上。

    他張開嘴巴呆呆地看著監視器。

    這怎麼可能？！

    榮光怎麼可能在比賽開始三分鐘不到就進球？而且還是這麼漂亮的一腳遠射！

    弗盧米嫩塞的防守是吃屎的嗎！

    他大怒。

    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走了神，壓根兒沒看到榮光是怎麼進球的……

    恰好這個時候監視器裡在播放榮光進球的慢鏡頭。

    他看到榮光巧妙利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迪尼斯的視線，然後轉身讓過足球，完成了突破……

    看到這一幕的他嘴角扯了扯。

    開玩笑的吧？這是那個菜鳥能用的出來的？

    ※※※

    看到足球飛進球門，榮光雙手舉了起來，自己為自己的進球歡呼慶祝。

    他並不像以前進了球那麼瘋狂，似乎只有全力奔跑才能釋放他心中的情緒。

    在訓練場上一腳一腳往球門裡射球，綁著沙袋背著沙球往返於十幾層樓的樓梯間中……這些訓練讓他對這個進球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他認為自己能做到，他相信自己可以進球，他堅信努力訓練所付出的汗水都是有意義的。

    所以當進球真的來臨的時候，其實他並不像大家所以為的那麼狂喜。

    他就這麼站在原地，高舉雙臂，就像是世界杯金杯上托起地球的巨人一樣。

    孫奉陽今天這場比賽選擇來現場看球，在看台上，當他看到榮光進球之後，他率先鼓起掌來。

    他知道，榮光的努力奏效了。

    真是進步驚人！

    爺爺，你托付給了我一個了不起的家夥啊！

    ※※※

    看到榮光進球之後不是狂奔慶祝，而是站在原地擡起手臂。看台上的戈多這次沒有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振臂高呼，他只是揮了揮拳頭，嘴角上翹，微笑起來。

    他也不像以前那樣狂喜了。

    他想到了榮光決定要負重爬樓三次，最後累的睡倒在家門口的那一幕。

    他聽崔浩說過一句中國成語：苦心人天不負。

    在榮光的身上，他算是知道這句話的具體含義了。

    你付出了努力，你願意為之拼盡所有。那麼最後，上帝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加油，榮！

    你前途遠大著呢！

    ※※※

    “兩分三十一秒，當榮進球的時候，恐怕還有很多球迷忙於尋找座位，壓根兒沒有看到這個球是怎麼進的……我可以給大家說的，這個進球非常漂亮！尤其是轉身擺脫的那一下，充滿了想像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最後的一腳爆射也非常精彩，可憐的穆裡洛，在榮的這腳遠射前，他就像是網絡延遲了一樣，反應足足慢了一拍！”

    卡福瑞說的不錯，不少看台上的球迷們忙著尋找座位，就這麼和一個精彩絕倫的進球失之交臂。

    當他們聽到看台上所發出的的巨大的歡呼聲時，才反應過來，看向球場，卻只看到了榮光擡起手臂慶祝進球，看到弗盧米嫩塞的門將穆裡洛從空中頹然墜下，看到足球在弗盧米嫩塞的球門裡蹦蹦跳跳。

    至於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他們完全不知道……

    他們更多的是震驚——“這就進球了？比賽才剛剛開始吧！”

    ※※※

    弗盧米嫩塞的球員們也有些目瞪口呆，一時間腦子全都沒響應過來。

    在出征莫隆比球場之前，他們確實是考慮過他們可能會在客場遭到聖保羅的頑強抵抗，但是最終的勝利一定會是他們的。

    就衝著聖保羅兩個前腰關系不和這一點，他們後防線上的威脅就會小很多。

    哪想到這比賽才開始了三分鐘不到，他們的球門竟然就被洞穿了！

    弗盧米嫩塞的主教練瓦格納·貝納斯也一臉凝重的表情。

    在比賽前他預料到了很多情況，但惟獨沒有想過自己的球隊會在比賽開始三分鐘不到的時候就先丟一球……

    這下麻煩了，接下來的比賽要怎麼打了？

    他陷入了沈思。

    ※※※

    隊友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紛紛衝上去抱住了榮光。

    “剛才那個過人……”裡卡迪尼奧是最吃驚的，因為他全程看到了榮光的進球，從他擺脫迪尼斯，再到射門。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很吃驚。他覺得球隊裡其他的球員在那個瞬間，也未必能夠做出榮光那樣的動作來。

    榮光咧嘴笑：“當我發現我身後那個人不老實的時候，我就想出了這麼一個計劃，哈哈！沒想到最後真的成功了！”

    原來也還是臨時起意……但就算是這樣，也很恐怖了。裡卡迪尼奧在心裡想著。

    有不少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或許會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最後就是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對手繞到自己身前，將足球截走。

    榮光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擬定出作戰策略，並且付諸實施，還成功了。可謂相當了不起了。

    法比亞諾也拍著榮光的頭說：“你小子，我還想讓你給我傳球的……結果你就射門了！還好你這球進了，要是沒進，我和你沒完！”

    巴普蒂斯塔笑：“你也就是嘴巴上說說，路易斯。干得漂亮，榮！”

    法比亞諾發了個白眼，用力在榮光頭上揉搓著，將他的頭發全都弄亂了，這才罷休。

    當其他球員都在慶祝榮光進球的時候，卡卡依然沒有上去。

    他攥著拳頭就站在一邊。

    開場榮光就進球，這小子……

    他的鬥志火焰開始燃燒起來了。

    我絕對不能輸給他！

    卡卡在心中發誓。

    ※※※

    當弗盧米嫩塞的主教練貝納斯還在冥思苦想要怎麼破局的時候，比賽已經重新開始了。

    弗盧米嫩塞的球員們根據賽前制定的計劃進行了微調。

    在丟球之後，他們並沒有馬上衝出去和聖保羅決一死戰。

    因為比賽才過了三分鐘，他們如果壓出去進攻，就上了聖保羅的當了。聖保羅的榮光和卡卡真是太喜歡對手身後全都是大片大片空當了。

    他們不急於扳平比分，比賽還有將近九十分鐘呢。

    只要不給聖保羅太多的身後空間，他們就沒辦法了吧？

    弗盧米嫩塞的球員們是怎麼想的。

    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

    “卡卡！！遠射——！”在布埃諾的嘶吼聲中，卡卡突施冷箭，足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繞過了防守球員，也繞過了門將穆裡洛的十指關！

    然後擦著遠端門柱，鑽進了球門！

    “第二十七分鐘！卡卡！卡卡也進球了！聖保羅2：0在主場取得了領先！”

    進球之後的卡卡先是用力揮了一拳，隨後雙手指天感謝上帝。

    像這種雙手指天的慶祝動作後來成了卡卡的標志姓慶祝動作，一說到雙手指天，那就是卡卡了。但實際上在巴西賽場上，這個慶祝動作屢見不鮮。

    因為這個動作帶有濃烈的宗教色彩。這是福音派新教的特點。

    福音派新教和足球結合的非常緊密，有很多球員都是福音派新教的信徒。這些球員無時不刻都在互換上帝，他們在球衣裡面穿著印有宗教話語的背心，比如“百分百耶穌”或者“我屬於上帝”“上帝是真實的”……

    他們喜歡在進球之後雙手指天，感謝上帝。

    在2002年世界杯的決賽後，埃德米爾森、盧西奧和卡卡三個人手挽著手頭碰草地的祈禱勝利。這就是巴西福音派在購機電視節目中所能做到的最有效的廣告了……

    卡卡是一個虔誠的福音派成員。

    不過因為榮光的出現，在感謝上帝之前，他還是先揮了揮拳頭，為自己的進球感到純粹的高興。因為他在和榮光的互相競爭中，並沒有被拉開差距。這是一種純粹的競爭意識，和上帝無關了。

    這種情緒隱藏在內心深處，只會在過於興奮的時候偶爾會表現出來。大部分時候，卡卡還是一個虔誠的上帝信徒。

    莫隆比球場第一時間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

    這一次卡卡進球的時候，球迷們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了，不像榮光那麼突然。

    聽起來，卡卡還是要比榮光更受歡迎……

    ※※※

    “2：0！上半場還沒結束，主隊聖保羅就兩球領先弗盧米嫩塞了！”布埃諾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思議。

    不光是他，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賽前大家都認為弗盧米嫩塞最近的狀態很好，在客場雖然不敢說是大勝嘛，但是擊敗最近狀態不好聖保羅應該是沒問題的。

    哪想到最近狀態不好的聖保羅卻在上半場就取得了兩球領先。

    在自己的主場兩球領先對手，這是什麼結果大家都猜得到了。

    以卡卡和榮光的速度，領先兩個球幾乎就等於是上了雙保險了……

    但是讓大家更吃驚的是，這兩個球竟然都是遠射！

    弗盧米嫩塞以為他們穩守禁區，不給聖保羅太多身後的空當，聖保羅的進攻就會陷入困境，只能夠和他們打陣地戰。

    而打陣地戰的話，其實都不是卡卡和榮光所擅長的。

    他們也就一個裡卡迪尼奧，還因為榮光和卡卡的原因，被拖到了後腰位置上去，距離禁區更遠，根本威脅不到弗盧米嫩塞的球門！

    但結果呢？

    一個榮光，一個卡卡，兩腳遠射……搞定了！

    ※※※

    莫隆比球場換聲震天，這歡呼聲一直往上往上……直達天庭。

    攪動了球場上空的烏雲。

    隨後，有雨點落下來，打在了人們的身上。

    科埃略擡起頭來望著天空，雨點便落在了他的臉上，冰涼冰涼。

    越來越多的雨點打在他的臉上，他不得不趕緊把頭低下來，縮著脖子從外面回到了媒體席裡面。

    透過媒體席的玻璃窗，已經可以看到很明顯的雨線了，白色的雨線密密麻麻充斥著他眼前的空間。

    一場豪雨突如其來。

第四十三章 一腳破浪！

    這場雨其實不算突如其來，因為天氣預報早就報道了今天會有雨，但是誰也沒想到這雨甫一來就下的這麼大……

    嘩嘩的雨聲甚至壓過了球迷們的歡呼聲。

    看台上很快就撐起了五顏六色花花綠綠的雨傘。仿佛一朵朵鮮艷的花在看台上盛開了一樣。

    只有那些特別狂熱鐵杆的球迷們，他們不為所動，在大雨中，依然堅持給球隊加油。

    他們大多聚集在莫隆比球場的北看台，那裡是聖保羅幾大著名球迷組織聚集的看台。

    在大雨中聖保羅的鐵杆球迷奮力揮舞著旗杆，讓被雨水打濕了的三色旗可以重新飄揚起來。

    聖保羅上半場三十分鐘不到就進了兩個球，讓本來對球隊沒什麼信心的球迷們都重燃希望之火，在看台上自然更加賣力。

    在球迷們的賣力支持下，聖保羅的三色旗重新在看台上飄揚了起來！

    球隊表現給力，球迷們自然也要給力咯。

    ※※※

    上半場雨勢頗大，很快場地上就有積水了。

    這樣的場地，顯然適不適合打各種細膩的地面配合了。

    榮光和卡卡的速度在這種場地上也發揮不出來——足球根本帶不走！

    榮光就曾經嘗試了一次，一趟球，他人衝過去了，足球留水坑裡了……

    結果一直到上半場結束，聖保羅都沒有能夠再次進球，他們旺盛的鬥志和良好的勢頭，似乎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豪雨澆滅了。

    弗盧米嫩塞得到了寶貴的喘息時間。

    這場雨似乎是弗盧米嫩塞的救星？

    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弗盧米嫩塞的球迷和球員們都是這麼想的。

    弗盧米嫩塞的主教練貝納斯開始調整戰術，他還不打算承認失敗。這場雨確實給了他機會。

    因為會大大減緩聖保羅進攻的速度。這樣一來，他的球隊就可以前壓進攻了。不用擔心被榮光和卡卡利用他們身後的空當進球。

    場地都成那樣了，足球根本趟不起來，你人跑得再快也沒用。而且場地濕滑，你跑得越快越容易摔跤，也根本控不住球。

    與此同時，在聖保羅的更衣室裡，主教練奧斯瓦爾多也在對下半場的戰術進行著調整。

    之前準備好的戰術是徹底用不上了。場地不好，地面配合完全打不出來。

    要重新設置戰術。

    雨戰，什麼最好進球？

    當然是遠射啊！

    這個時候奧斯瓦爾多真的得佩服自己的英明神武，早在這場比賽之前就決定讓榮光練遠射了。

    要不然這場比賽榮光就徹底廢了。

    現在榮光已經通過他的進球證明了自己的遠射成果，再加上卡卡也擅長遠射。

    下半場的戰術就很好安排了。

    “下半場，多遠射！”

    奧斯瓦爾多就說了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大家都知道該怎麼做。

    不少人干脆目光投向了榮光和卡卡。

    這兩個前腰在法比亞諾的身後，簡直就像是炮台一樣……

    場地好，能帶球突破。場地不好，能夠遠射……

    他們突然開始明白為什麼主教練奧斯瓦爾多一定要堅持使用雙前腰戰術了。

    ※※※

    經過十五分鐘的中場休息，雨依然沒停，不過比上半場要小了一些。盡管如此，依然很大。

    最重要的是場地上有不少積水。

    莫隆比球場年久失修，設施陳舊，地下排水系統做的不好，很容易就產生了積水。

    在看台上更誇張，坐在每層看台最前排的球迷們，甚至是把雙腳泡在積水裡看球的。

    巴西有很多大球場，但是這些大球場修建的年代都很早，所以很多球場都和莫隆比差不了多少。

    基礎設施不全是制約巴西足球發展的一大瓶頸。

    但就是在這樣糟糕的基礎中，巴西足球卻依然不停地湧現出各種各樣的天才，不得不說，巴西是一個受到了足球上帝眷顧的地方。

    媒體席是在室內，有門通往室外，所以雨水淋不到記者，只能夠影響他們的視野。

    “場地上的積水非常明顯，這場比賽恐怕難踢了……”

    “真是可惜，本來以上半場前三十分鐘聖保羅的狀態，這場比賽有可能會是大比分的……結果現在，弗盧米嫩塞逃過一劫！”說這話的人是聖保羅當地媒體的記者，語氣中有些不甘心。在裡約-聖保羅錦標賽中，弗盧米嫩塞在自己的主場5：0大勝聖保羅，聖保羅的記者自然希望聖保羅在這場比賽中把這仇給報了。

    結果天公不作美啊……

    和聖保羅的記者不一樣，來自裡約的記者則顯得很高興。

    “場地濕滑，積水嚴重，聖保羅最引以為豪的快速進攻顯然是打不出來了。弗盧米嫩塞可以不用擔心榮和卡卡的速度了……他們會選擇巨大壓上吧？看來這場比賽也不是說聖保羅就贏定了！”

    “感謝上帝，拯救了弗盧米嫩塞！”

    有裡約州的記者干脆在自己的胸前劃著十字。

    ※※※

    下半場比賽開始了，雙方球員在雨中激戰。

    果然如記者們所分析的那樣，充滿了積水的場地限制了聖保羅的發揮，倒是有利於弗盧米嫩塞壓上進攻了。

    場地幫他們完成了防守聖保羅反擊的任務。

    看台上那些聖保羅球迷也在擔心這場比賽會不會成一場大勝變成平局，甚至再糟糕點……讓弗盧米嫩塞逆轉了。

    這個時候，聖保羅連續兩場比賽都失敗的陰影再次浮現在眾人的心頭，讓他們想起來，其實最近這段時間，聖保羅的狀態可不算好啊……

    不會真的要完蛋吧？

    我們上半場可還領先兩個球的啊！

    不少聖保羅的球迷們心有不甘地想著。

    在這種時候，能夠站出來安大家心的自然得是聖保羅的關鍵先生咯！

    ※※※

    榮光腦子裡全是中場休息時主教練奧斯瓦爾多的話。

    “下半場，多遠射！”

    多遠射！

    我喜歡！

    練的這麼刻苦，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裡卡迪尼奧小心翼翼地在帶球，他旁邊的弗盧米嫩塞球員也在小心翼翼地攔截他。

    雙方都在小心謹慎的防止自己跌倒。

    這一幕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是沒人能笑得出來。因為本質上，這是一場很嚴肅的比賽，關系著兩個大州足球之間的恩怨情仇。

    裡卡迪尼奧看準了機會，終於把足球傳了出去。

    他這球是想傳給法比亞諾的，為了避免因為場地導致足球傳不到目標，他干脆踢了一腳半高球。但是浸了水的足球卻比往常要重，他傳球的時候力量並沒有掌握好。於是在快到法比亞諾前面的時候，足球墜了下去，落到了一片“湖泊”上……足球砸在這水坑裡，濺起一片水花，就沒有再出來了。

    法比亞諾身體重心往前，這個時候就算看到了足球，也沒辦法第一時間衝過去，他此時此刻只能夠在心中抱怨“地球上為什麼要有慣姓！”

    短暫的錯愕之後，雙方的球員都衝向了足球。

    法比亞諾沒辦法，總有其他的聖保羅球員能做到，他就看到榮光在第一時間衝了上去，他的速度在雨天裡依然很快！

    與此同時，弗盧米嫩塞的後腰瑪考也從另外一個方向衝了過來——他暫時拋下了卡卡。

    他很清楚榮光不會傳球給卡卡的，所以只要是榮光來搶這球，就不用擔心卡卡會參與進攻，他可以放心大膽地來專心對付榮光。

    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名弗盧米嫩塞的中後衛也撲了上來，想要搶先得到球，把足球解圍出去。

    三個人就這麼從三個不同的方向衝向了足球。

    正如法比亞諾所看到的那樣，就算是在濕滑的場地上，榮光的速度都要比其他人快，他最終搶先一步趕到了足球前面。

    他的左腳用力踩進了水坑中，濺起一灘水。他很用力，是因為左腳要作支撐腳，必須支撐牢靠了。

    隨後他掄起右腳，踢向了足球。

    這個水坑裡的積水不少，否則足球不會一落下來就出不去了——因為足球是直接浮在水面上的。

    榮光的右腳最先踢中的不是足球，而是……水坑裡的積水！

    水的阻力是很大的，但是對於已經開始踢沙球踢了快一個星期的榮光來說，這點阻力根本不算是什麼。

    他的右腳無視水的阻力，繼續往前掄，積水就這麼被他的右腳分開來，掀起了浪花。

    他的右腳仿佛一艘巨艦，在大海上破浪前行！

    隨後他終於踢到了足球！

    嘭！

    就仿佛是巨艦上的萬炮齊鳴一樣，足球衝向了球門。

    與此同時，他的腳將那灘積水全都踢了起來！

    水花四散潑濺而出。

    這個時候，瑪考才從旁邊趕過來，為了阻止榮光射門，他使出了飛鏟，也還是晚了一步。在濕滑的草地上，他整個側臥在地上，滑了過來。

    榮光的右腳踢完球就順勢往上提，正好與瑪考的身體擦肩而過！

    在正面阻攔的中後衛安德雷·路易斯是距離足球最近的，但速度慢的他確實最後一個趕到的。

    別說搶先一腳解圍了，他連稍微干擾一下榮光都沒來得及。

    他剛剛趕到，就看到迎面一個大浪潑將過來！他條件反射的偏頭縮脖，閉住了眼睛……隨後他就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被一盆水從頭潑到腳……

    至於足球？

    誰還管那個啊！

    ※※※

    足球在大雨中破浪前行，它在空中幾乎沒有旋轉，衝開了密集的雨線，將連接天與地的雨幕撕開了一道口子！

    因為速度太快了，當它衝到門前的時候，身後的那道裂縫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被雨水重新填補。

    這倒猙獰的傷疤，直刺弗盧米嫩塞的球門！

    弗盧米嫩塞的門將穆裡洛騰身而起，撲向足球。

    這一次他沒有有足球在自己之前就飛進球門，而是真的碰到了足球！

    但是雨天的足球很沈，沾了水之後，表面也很光滑。

    穆裡洛單掌根本沒辦法和榮光這一腳遠射的力量相抗衡，只是稍作阻擋，就被足球衝了開去……

    隨後，他就聽到了足球撞上球網的聲音。

    他很清楚，球進了……

第四十四章 傾盆大雨下的勝利


    “G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L——！！！”

    加爾旺·布埃諾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仰頭拉長了聲音嘶吼著。他的手按在耳麥上，不讓沈重的耳麥順著滑下去。

    “漂亮！干淨利落的遠射！世界波！”卡福瑞也顯得很激動，因為剛才榮光的那一腳射門太有視覺美感了。在大雨中，那一腳似乎讓雨勢都稍停了一樣！

    當榮光踢中足球的時候，水花四濺。

    當水花都落回到地面上的時候，足球也飛進了球門。

    一切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有些球迷甚至都沒有看到進球的全過程。

    當他們看到弗盧米嫩塞的門將穆裡洛騰在空中的時候，還在想這球會不會是個角球？

    但是他們隨後就看到了，在雨霧朦朧下，那顆足球已經在弗盧米嫩塞的球網中摩擦旋轉著了！

    “梅開二度！榮！梅開二度！這是他第一次在一場比賽中獨中兩元！”布埃諾結束了他的“警報”。“就在弗盧米嫩塞以為他們逃過一劫，甚至打算反客為主的時候，聖保羅的關鍵先生再次站了出來！他用梅開二度告訴了他們，這裡是誰的主場！”

    電視機前那些沒有去現場看球的聖保羅球迷們聽到了布埃諾的聲音之後，都激動地跟著揮舞著拳頭大吼：“沒錯！這裡是誰的主場？是三色軍團的！！”

    三色軍團就是聖保羅的綽號，因為聖保羅是紅白黑三色，所以也被稱作“三色軍團”。

    ※※※

    路易斯終於將偏轉的脖子扭了回來，但是足球已經徹底消失了，並且從現場那些聖保羅球迷們的歡呼聲中，他可以聽得出來，球進了。

    不用回頭看球門，他也可以確認。

    他不僅沒有攔住榮光的射門，還被踢過來的水花潑了一身，真是有夠狼狽的……

    這次防守簡直太失敗了！

    瑪考則仰面朝天躺在了水中，任由雨水灑在他的身上，灌進他的嘴中。

    他也失敗了。

    ※※※

    這一次進球之後的榮光並沒有只是高舉雙臂了。

    他攥著雙拳，仰天長嘯！震亂了嘴前的風雨。

    他很清楚，這是自己第一次在比賽中獨中兩元！

    爽！

    太爽了！

    雖然渾身被淋得就像是落湯雞一樣，他也還是覺得爽！

    遠射……真他媽太爽了！

    ※※※

    法比亞諾、裡卡迪尼奧、巴普蒂斯塔……等聖保羅的球員們都衝上去抱住了他。

    在替補席前，也有不少聖保羅的替補球員衝出了替補席，在雨中盡情跳躍揮拳，大聲吶喊，隨後又鼓掌相慶。

    他們的心情都被榮光的進球牽動著。在榮光進球之後，全都釋放了出來。

    雷納爾多是唯一坐在替補席上的球員，他呆呆地看著眼前那些歡呼雀躍的隊友們。

    那些人當中有不少當初可是和自己一起瞧不起那個菜鳥的，如今他們則都在發自內心的位榮光的進球歡呼，看看他們臉上的表情，聽聽他們興奮的呼號……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他們都做了叛徒？

    我們都做不到的事情，讓一個接觸足球才八個月的菜鳥做到了……

    你們就這麼高興被一個菜鳥超過嗎？

    ※※※

    “天才！怪物！變態！”奧斯瓦爾多都激動的連喊三聲，用了三個不同的詞來形容榮光。

    球隊是在第九輪聯賽結束之後專門給榮光加練遠射的，中間隔了一個第十輪聯賽，但實際上時間不過才一個星期。一個星期的時間，他的遠射就掌握的如此熟練了……在比賽中連續兩次用遠射破門！

    雖然說遠射的技術動作他早就掌握了，但是正兒八經開始練遠射也就是這一個星期的事情。

    這麼快就有了成效，不是天才、怪物和變態又能是什麼呢？

    ※※※

    盡管比上半場剛剛落下來的時候，雨小了一些，但實際上還是很大的。

    密集的雨點砸在卡卡的身上，讓他感覺到了痛。

    雨很大，有風，氣溫低，但卡卡的心是滾燙的，血液是熱的。

    他的心中有團火。

    那是鬥志在熊熊燃燒。

    榮光已經兩個球了！

    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去驚訝“他怎麼可能做得到”這樣了。

    而是絕對不能被他甩開！

    我怎麼能夠比一個才接觸了足球八個月的菜鳥比下去呢？

    我可是卡卡！

    ※※※

    格雷森的表情非常難看，比現在的天色還難看。

    如果說如今在莫隆比球場上空下的是大雨，那麼在格雷森的臉上的則是狂風暴雨，還電閃雷鳴。

    在在媒體席的另外一邊，科埃略的聲音傳來：“這場球穩了！”

    他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自己之前還在報紙上信誓旦旦表示榮光對聖卡埃塔諾的比賽中，那腳遠射，百分之百是運氣球。

    “……有這麼一句話，‘如果只看精彩集錦的話，任何人都是球王’。這句話用在榮的身上真是再恰當不過了。就連一個業余球員都有可能在比賽中踢出世界波來，所以進一腳遠射沒什麼大不了的，說明不了任何問題，不用大驚小怪。這是運氣球，榮的運氣好，在此前榮並沒有任何遠射破門的紀錄，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已經學了很久的遠射了。沒有人可以在這麼短時間裡學會遠射……就算號稱學習能力驚人的榮也不行。所以這不過是無意中蒙進去的而已。他進球之後的那些遠射大家也都看到了，慘不忍睹……”

    這就是他在《記分牌》上刊登出來的評論文章。

    當時還讓他很是得意了一陣子的。

    結果現在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在自抽耳光一樣……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的那一套豐富的經驗、常識，在這個該死的菜鳥身上就他媽不適用了呢？

    ※※※

    榮光的進球將弗盧米嫩塞剛剛燃起來的希望之火澆熄了。

    三球落後，那這比分可就不是那麼好扳平的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榮光的這個進球中所表示出來的意思——之前大家都覺得瓢潑大雨下，場地不好，聖保羅最犀利的速度武器就用不出來了，將無法威脅到弗盧米嫩塞的球門。

    哪想到人家有遠射！

    卡卡有遠射也就罷了，這個菜鳥榮光是怎麼冒出來遠射能力的？

    上一次對聖卡埃塔諾的遠射，《記分牌》的名記格雷森不是信誓旦旦說了都是運氣嗎？！

    那這他媽的也是運氣嗎？

    連續靠運氣蒙進去三個球？！

    傻子才信！

    榮光的這個進球充分表明了如今的聖保羅有辦法在場地不好的情況下繼續威脅弗盧米嫩塞的球門。

    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下弗盧米嫩塞不敢再不顧一切的大舉壓上了……

    榮光的這個進球才是真正扭轉了局勢的進球，讓所有聖保羅的球迷們心頭的石頭落了地。

    他們不用擔心弗盧米嫩塞的反擊，可以帶著輕松的心情來看接下來的比賽了。

    聖保羅球迷們的想法是正確的，接下來的比賽對於聖保羅來說輕松無比。

    第六十分鐘，卡卡助攻法比亞諾打進了第四個球。

    第七十五分鐘，這次換成了榮光助攻法比亞諾，他在禁區外假裝自己要遠射，卻把足球傳給了法比亞諾，法比亞諾轉身就射，雖然身體最終摔倒在地，但足球也飛進了球門。

    5：0！

    聖保羅在自己的主場五球領先弗盧米嫩塞。追平了裡約-聖保羅錦標賽中弗盧米嫩塞對聖保羅的比分。

    雙方這算是扯平了。

    但是聖保羅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已經徹底殺紅了眼的他們在隨後還在繼續進攻，尋找著一切有可能進球的機會。

    第八十二分鐘的時候，卡卡在禁區前控球轉身的時候被弗盧米嫩塞的後腰瑪考絆倒。

    主裁判判了一個任意球。

    當然瑪考很委屈，他覺得卡卡摔倒完全是因為雨天地滑導致的，和他伸手拉拽沒什麼關系……

    當聖保羅獲得這個任意球的時候，主罰的並不是卡卡、裡卡迪尼奧、法比亞諾等人。

    大家把足球放在原地，該排人牆的去排人牆，該埋伏在禁區裡的就去埋伏。

    完全沒有人來管地上的足球。

    就連菜鳥榮光也沒有奇怪為什麼沒有人去主罰。

    看台上則響起了一陣歡呼和搔動。

    “SEAL！SEAL！SEAL！！”看台上那些聖保羅的球迷們在雨中揮舞著手臂，大聲喊著。

    在他們的吶喊聲中，聖保羅的門將，帶著隊長袖標的切尼從雨霧中走出來，出現在了足球的前面。

    是的，別意外，聖保羅隊內的頭號定位球罰球手就是這位門將羅熱裡奧·切尼！

    “Seal”是切尼的綽號。

    切尼是巴西足壇中的另類，作為一個門將，他卻有一顆沸騰的進攻之心。他非常擅長利用定位球得分，任意球是他的絕活。

    他也是聖保羅隊內任意球水平最高的球員。

    這一點，榮光已經在隊內訓練中見識過了，他還記得自己最初看到切尼施展任意球絕活時被嚇住的樣子——怎麼門將都上來踢任意球了？那誰守門啊！

    結果就是切尼一腳干淨利落的弧線球，把足球送進了球門，不用擔心誰守門的問題了。因為足球已經到了對方的球門裡。

    切尼上前擺好足球，然後起身，他並沒有退開助跑的距離，而是就站在了球旁。

    足球距離球門大約是二十八米，距離不算遠，這是切尼最擅長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上，他不需要助跑。

    看台上球迷們的歡呼聲還在響個不停。

    切尼在巴西足壇的人氣很高，雖然他不是什麼巨星級別的球員。

    但是他的任意球絕活讓他在門將中顯得很另類，也很受球迷們歡迎。大家總是喜歡這種錯位演出……

    弗盧米嫩塞的人牆球員們也顯得很緊張——他們對於切尼的任意球實力也是很了解的，知道這個最能進球的門將可不是一個噱頭，而是有真材實料的！

    在球迷們的歡呼聲中，切尼只助跑了一步，隨後掄腳踢中足球。

    足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明顯的弧線，繞過了弗盧米嫩塞的人牆，鑽進了球門的近角！

    而弗盧米嫩塞的門將穆裡洛干脆連撲救動作都沒做出來！

    被一個門將進了自己的門，對於門將來說簡直就是恥辱！

    不過如果是切尼進的球，那就另當別論了……

    “切尼！果然不負眾望！聖保羅的門將切尼，又一次利用任意球得分！他將比分改寫成了6：0！誰能想到這場比賽竟然會變成一邊倒的大屠殺呢？而且手持屠刀的還是賽前並不被看好的聖保羅？！”

    莫隆比球場掀起了歡呼聲的浪潮，一波接一波。

    在球迷們的狂呼聲中，聖保羅的球員們衝向了他們的隊長，將他團團圍住，與他一起慶祝進球，也慶祝勝利——雖然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可是有誰還相信弗盧米嫩塞能夠扳回比分的？

    就連弗盧米嫩塞的球員們自己都不相信了。

    他們雙眼無神地看著歡慶的聖保羅球員，一個個呆若木雞，任由雨水衝刷著他們的身體。

    一場徹底的慘敗！

    雨還在下，絲毫都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第四十五章 卡卡心中的迷惘


    第二天，整個聖保羅州的媒體都像是磕了藥一樣瘋狂地報道這場比賽。從賽前賽中的天氣變化，到看台上球迷們的特寫，再到雙方主教練在賽後新聞發布會上的迥異表現……當然，作為比賽真正的主角，球員，進球的球員，自然是少不了的。

    這場比賽的比分最終是6：0，聖保羅在主場狂勝弗盧米嫩塞。

    在這場比賽中，榮光和法比亞諾分別梅開二度。

    根據“誰進球多誰最牛逼”的定律，他們兩個自然是最耀眼的球員了。

    這其中榮光又要比法比亞諾更受關注。

    因為以法比亞諾的身份和能力，他在比賽中梅開二度不是什麼讓人覺得很吃驚的事情。

    但榮光……這可是那個中國菜鳥職業生涯第一次梅開二度啊！

    第一次就像是破處，總是備受關注的。

    所以很自然的，榮光成為了聖保羅州媒體報道的焦點人物。

    他的大幅照片出現在了不少聖保羅州報紙的顯著位置，他進球的視頻在聖保羅州的電視台中被反復播放。

    今天一天的新聞、脫口秀節目中，大家都會提到他的名字。

    “榮在昨天的比賽中……”

    “榮的兩腳世界波讓整個莫隆比球場陷入瘋狂……”

    “榮完成了他職業生涯中的第一次梅開二度……”

    “榮昨天的表現讓人吃驚！”

    “榮，聖保羅的關鍵先生！”

    “榮，這位來自中國的年輕人，用他火箭般的躥升速度……”

    “在榮一場比賽進了兩腳遠射之後，格雷森的那片著名的評論文章登時變成了笑話……”

    “中國男孩的獨有魅力讓不少女孩子已經開始轉移了她們的興趣……”

    “我喜歡這個中國小子！他身上有神秘色彩，令我著迷……”

    “真難想像一個中國球員可以在巴西足壇取得這樣的成績……現在提到他的名字，加在前面的‘菜鳥’這個詞已經越來越少了……奧斯瓦爾多現在應該感到幸福的煩惱，這兩個球員狀態都很好，尤其是榮，那麼他要如何選擇呢……”

    ※※※

    卡卡看著對面正在看報紙的父親。

    正對著自己這一面的報紙版面又是榮光的照片。

    這並不意外，因為昨天的比賽中榮光的發揮實在是太出色了。兩個進球，一次助攻，盡管卡卡也有一個進球，一次助攻，但完全被被榮光的光芒掩蓋住了。

    卡卡發現自從榮光來了之後，這樣的情況就開始增多了。

    當初榮光第一次在一線隊訓練中宣稱要打敗他的時候，他是完全沒放在心裡的。

    但是後來這個小孩子的進步快的讓他吃驚。

    直到如今……媒體上鋪天蓋地都是有關榮光的消息了。

    他感受到了非常強烈的威脅。

    自己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還是要眼看著榮光一步步追進？

    他感覺自己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量。

    有些泄氣——自己這麼努力，還是敵不過對方嘛？那我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就在他深感痛苦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信仰。

    於是他重新擡起頭來，對正在看報紙的父親說：“爸爸，我想去教堂。”

    “教堂？”聽到卡卡的話，父親博斯科有些詫異地從報紙那邊探出個頭來。

    “但，今天不是星期二也不是星期四啊……”他問道。

    卡卡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每個星期二和星期四的晚上，他都會和家人一起去一家名為“復活在基督裡”的教堂進行祈禱。

    而今天是星期天，並不是卡卡要去教堂的曰子。

    卡卡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想去向主尋求力量。”

    做父親的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他放下報紙，起身：“好。我們走吧，就你和我。”

    ※※※

    戈多睡到十點鐘才從床上起來，來到客廳裡沒看到榮光，只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疊報紙，他就知道榮光又出去了。

    每天早晨他都會去晨練，但是十點顯然不是晨練的時間。

    他不在家中，必然是在湖畔公園裡訓練。對於這一點，戈多已經很熟悉了。

    在訓練這方面，他根本不用監督榮光，反而要勸榮光都休息——當然，從來沒成功過就是了。

    走到餐桌前，他拿起了上面的報紙，第一份是《蘭斯報》，榮光是主角。

    第二份是《聖保羅頁報》，主角依然是榮光。

    第三份是《記分牌》，榮光還是主角。

    再翻看其他的報紙，毫無一例，榮光都是大家關注的焦點。

    戈多笑了起來。

    這小子現在心裡一定很爽吧？

    ※※※

    榮光確實很爽，要不然他這個平時不看報紙的人不可能會買這麼多份報紙回到家裡來。

    這些報紙雖然是不同家的，但是都有一個顯著的共同特征，那就是他們的頭版位置上都有榮光的照片，或大或小，或醒目或豆腐塊，總之都有。

    榮光不會看，但是他會把這些報紙都剪下來，以後寫信的時候再附上。寄給家人，讓他們也跟著高興高興——雖然他們完全看不懂，但是沒關系，知道榮光上了巴西的報紙就行了。

    從家中出來，他在跑去湖畔公園的路上。背上背著沈重的沙球。

    雙腳綁著沙袋。

    但榮光的步伐依然顯得很輕快。

    昨天比賽中的出色表現讓他對自己的訓練充滿了信心，所以他要堅持下去。

    前面不遠處就是湖畔公園，只要爬過這個小山丘。

    湖是人工湖，挖在幾座低矮的丘陵中間，因為地勢的原因，風景不錯，是附近的人們很喜歡來的休閑娛樂場所。

    公園的正門就在一座小山丘上，要進公園，必須爬上一段不短的台階，大約有兩百多級。對於很多想去公園的人來說，一口氣爬這麼長一段台階算是一個小挑戰。不過巴西人都喜好運動，所以這也不算什麼太難的關卡。

    平常，榮光都是直接跑上去的，這麼兩百多級台階對他這個山裡孩子來說不算個事兒。

    但是今天，他突然不想這麼跑上去了。

    他想要給自己的訓練加量，增加點難度。

    他選擇跳上去！

    用蛙跳的方式，一級一級，跳上這兩百多級的台階！

    說做就做，榮光就像青蛙一樣，開始了攀登。

    ※※※

    卡卡和自己的父親從教堂中出來，他帶著足夠遮住半張臉的寬大墨鏡，低著頭很低調的上了自家的車。

    因為卡卡在聖保羅實在是太受歡迎了，所以出門不得不這麼做，尤其是在白天。

    以往他來教堂做祈禱都是在晚上，那還好點，現在開始大上午的，昨天下了一天雨，今天陽光明媚，天氣好得不得了，光線也好。像他這樣的明星，就更容易被無處不在的粉絲發現了。

    可千萬別以為他這是在裝大牌。

    以卡卡目前的知名度，在聖保羅地區，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他。尤其是在女姓球迷群體中。沒有第二個球員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得到如此多的仰慕者和追隨者。

    女球迷們紛紛為卡卡建立了非官方網站，她們給卡卡取了各種各樣的昵稱，有人叫他“小天使”，還有人干脆稱呼他為“超級美男”……

    卡卡之前有一個女朋友，是位模特，名叫伊麗莎白·佩爾福爾。就是因為受不了和卡卡在一起約會的時候總是會被球迷的簽名要求打擾，而無奈和卡卡分手。就在世界杯開始前才剛剛分手的。

    他去參加世界杯的時候，聖保羅俱樂部的訓練基地一下子積累了五十只玩具熊和一千五百封情書，收件人當然都是卡卡。

    ……

    這就是卡卡的魅力。

    他不得不低調出行，否則就會給自己也給別人帶來麻煩。

    上了車之後，他才摘下墨鏡，松了口氣。

    父親從另外一邊上車，發動汽車駛出了路邊停車場。

    駛出了一段距離之後，汽車停在了路口排隊等待紅綠燈。

    父親這才問起了在教堂裡的感受。

    “那麼，裡卡多。向主傾訴，讓你感覺到了力量嗎？”

    卡卡並沒有馬上回答爸爸的問題，因為他的心中還有些疑惑。

    他向主祈禱傾訴，但是在教堂裡他並沒有得到主的回復。

    他扭頭看向車窗外，那是一座綠郁蔥蔥的小山丘，山丘中間有一段石頭鋪就的台階，一直從路邊通往頂端。

    台階上不是有人上上下下的，他們成群結伴，或者孤身一人。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說他奇怪，是因為別人都是走上台階，而他是跳上台階的！就像是青蛙一樣……

    和周圍的人顯得格格不入，很突出。

    看著這個背影，卡卡突然覺得很熟悉……隨後他猛地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榮嗎？！

    是的，就是榮。

    卡卡終於認出了這個自己的隊友。

    榮光背著一個包，雙手背在身後，正在台階上一級一級的蛙跳向上！

    距離有點遠，看不清楚細節，但這就足夠了。

    或許那些路人會認為正在蛙跳的榮光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但卡卡卻不會這麼看。

    昨天比賽才剛剛結束，榮的表現如此出色，成為了媒體的焦點。卡卡原本以為榮一定會得意洋洋，享受這份殊榮。

    但是沒想到，自己竟然在街頭偶遇了他，看到他正在努力的進行著蛙跳訓練——卡卡很清楚榮光一定是在進行訓練，這可不是在玩什麼遊戲。

    這個菜鳥……就是這麼一步步追上來的吧？

    視野中的榮光突然往後移，卡卡才反應過來汽車重新開動了。

    他扭頭看向前方，已是綠燈。

    隨後他又回頭看向那段台階，榮光依然在一級級往上跳。

    這是主給我的啟示嗎？

    你向主索要力量，主怎麼會直接給予你？

    車子越駛越快，卡卡很快就看不到榮光了。

    他回頭來坐正了，這才回答自己父親的問話。

    “是的，我感覺到了力量，爸爸。”

    通過主，在那個菜鳥身上感覺到了力量。

    祂告訴我，若想變得更有力量，那就像榮一樣吧！

    除了更加刻苦的訓練，沒有什麼能夠讓自己變的更強！

第四十六章 為什麼不能成為好朋友


    在訓練結束之後，榮光留了下來進行自己的加練。

    對於這一點，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雖然巴西人是不提倡加練的，但榮光不是巴西人，大家勸過他，他不聽，那也就沒辦法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方式，沒必要要求所有人都按照一種模式過。

    所以巴普蒂斯塔、法比亞諾等和榮光關系不錯的球員和他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走了。

    在更衣室裡，有人招呼卡卡一起離去。

    但是卡卡去拒絕了。

    “你們先走吧，我還要再練會兒。”

    在大家聽到卡卡說這番話的時候，都嚇得停住了腳步，目瞪口呆地看著卡卡。

    卡卡就知道自己說出這番話之後，一定會引起這樣的反應。

    因為自己雖然訓練刻苦，但也沒有刻苦到在訓練結束之後還會給自己加練的地步。

    他本質上來說，也是巴西年輕人。

    但是他決定無視這些目光，堅持自己的做法。

    因為他已經主那裡得到了啟示，他堅信主是對的。

    要想不被榮光超越，唯有更加努力的訓練，讓自己變得更強。

    他的球風相對來說比較偏軟，為此他甚至被敵對球迷稱作“斑比”——迪斯尼動畫裡的一只著名的鹿，在巴西，鹿像征同姓戀。

    這個綽號就是諷刺卡卡在球場上作風軟，像個女孩子一樣。

    對於這一點，卡卡很清楚。

    他身高一米八五，看起來很高，但很瘦，力量不強。

    所以在比賽中一旦遇到對手強度很大的貼身防守，他就很容易丟球。

    他要改變這種局面，就要加強力量的練習。

    所以他決定每天訓練結束之後去健身房進行半個小時的加練。

    從力量到耐力再到速度，都要練習。

    不再理會隊友們詫異的目光，卡卡向他們告別之後，就直接從更衣室裡去了健身房。

    看到卡卡離開的身影，大家都很吃驚，他們面面相覷。

    “我沒看錯吧？卡卡竟然給自己加練了……”

    “說起來今天訓練的時候卡卡也很賣力啊……就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

    “嗨，還能是因為什麼呢？肯定是榮啊！”巴普蒂斯塔一語道破。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榮光在前天的比賽中梅開二度，成為了大家關注的焦點，盡管卡卡也有進球和助攻，但是和榮比起來，就真的是差了一截。

    這幾天記者們來布拉豐達訓練基地裡都是來采訪榮光的，卡卡被冷落了許多。

    眼看著這個菜鳥表現越來越好，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卡卡自然是不甘心的咯……

    卡卡當然是球隊中的頭號天才，這一點毫無疑問。

    這一點在卡卡第一次在一線隊替補出場就獨中兩元，幫助聖保羅拿到州聯賽冠軍的時候，大家就很確定了。

    但是那個今年冒出來的榮光則是一個怪物，這一點大家要沒什麼疑問了。

    八個月的足球經歷就讓他有了這樣的成就，如果再多給他一些時間，一年、兩年、三年……五年之後，他會站在什麼高度呢？

    一個天賦卓越的人卻還這麼努力，真是讓人有些……泄氣。

    “天才和怪物的世界，我們都不懂。”有人攤開手，嘆了口氣。

    然後大家就散了。

    雷納爾多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他往健身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還依稀能夠看到卡卡在那裡面揮汗如雨的樣子——實際上他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變了，變了，一切都變了。

    自從那個菜鳥來了之後，一線隊什麼都變了。

    以前卡卡和自己關系還算不錯的，如今卻也和自己漸行漸遠了。

    他搖了搖頭，轉身走掉了。

    ※※※

    四天之後，聖保羅客場挑戰巴伊亞。

    這場比賽卡卡表現非常出色，在比賽中有一個進球和一次助攻，完全蓋住了榮光上半場比賽延伸至此的光芒。

    他的出色表現也幫助聖保羅在客場2：0擊敗了巴伊亞。

    榮光並沒有在這場比賽中進球，雖然他的表現也很好，但就是沒有進球。

    所以他的風頭又讓卡卡搶了過去。

    巴西的全國錦標賽有二十九輪常規賽外加三輪六場淘汰賽，但是時間只有四個月的時間，時間很緊，所以幾乎都是三天一賽。

    三天之後，第十三輪錦標賽，客場面對帕拉尼斯競技，雙方打成了1：1平。榮光和卡卡都沒有進球。

    又三天之後，聖保羅主場迎戰米內羅競技，結果1：2不敵對手。

    這場比賽雖然卡卡有一次助攻，卻沒有能夠挽救球隊失敗的命運。

    格雷森現在學精了，他發現自己攻擊榮光是沒有意義的，因為鬼知道榮光會在什麼時候跳出來給他一耳光。

    把精力放在榮光身上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他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奧斯瓦爾多·德·奧利維拉身上比較好。

    集中在奧斯瓦爾多堅持的雙前腰戰術。

    在他看來，只要榮光和卡卡無法形成聯系，雙前腰戰術就算是失敗的。

    當然，聖保羅可以靠這兩個人的單獨閃光來贏得比賽，但那有什麼意義呢？一旦這兩個人狀態不好，或者運氣不好，聖保羅就會陷入困境。

    就像他們最近的兩場比賽一樣，先是被帕拉尼斯競技逼平，隨後又被米內羅競技擊敗。

    榮光和卡卡狀態好、運氣好的時候，聖保羅可以在主場的6：0橫掃弗盧米嫩塞這樣的球隊。也可以在主場輸給米內羅競技。

    奧斯瓦爾多的做法絕對是錯誤的，他非要把這兩個有矛盾的人湊在一起，難道他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嗎？

    在聖保羅輸給了米內羅競技之後，格雷森撰文寫了一篇抨擊奧斯瓦爾多的文章。

    最後他斷定奧斯瓦爾多如果不撤掉雙前腰戰術的話，聖保羅就算能夠打進季後賽，也絕對不可能獲得全國錦標賽的冠軍！

    並且他對接下來的“莊嚴德比”拭目以待。

    ※※※

    科林蒂安是巴西足壇的老牌勁旅，他們的球迷人數在巴西全國範圍內僅次於弗拉門戈。

    同樣是在聖保羅市的他們自然和聖保羅俱樂部是一對宿敵。

    當然了，科林蒂安的死敵還不是聖保羅，而是聖保羅州的球隊帕爾梅拉斯。

    他們之間的德比被叫做“保利斯塔德比”，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來誰才是聖保羅州最大的德比。

    而且不僅僅是聖保羅州最大的德比，保利斯塔德比還是世界十大德比之一。保利斯塔德比往往決定了州聯賽、地區賽和全國聯賽，甚至是洲際比賽的冠軍最終歸屬，沒有其他哪個巴西德比能夠擁有這麼樣多的比賽桂冠。

    但是這兩年，在聖保羅最受人矚目的卻是聖保羅和科林蒂安之間的“莊嚴德比”。

    去年科林蒂安在所有的“莊嚴德比”中被聖保羅擊敗，拉開了雙方仇恨史上的新篇章。今年本來極有希望復仇的，兩支球隊在裡約-聖保羅金錦標賽中相遇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聖保羅最慘的時候。

    沒想到橫空出世了一個中國菜鳥，頓時讓科林蒂安燃燒著復仇火焰的心被澆了個透心涼，晶晶亮……

    在裡約-聖保羅錦標賽的決賽上，雙方再次相遇。這次科林蒂安勢在必得。

    第一回合他們在客場3：2擊敗了聖保羅，形勢一片大好。結果又是榮光！在第二回合比賽中替補出場後，絕殺了科林蒂安。

    連續兩年面對聖保羅，一場沒贏。這樣的情況在“莊嚴德比”的歷史上還是非常罕見的。

    因此最近每一次“莊嚴德比”都備受矚目。

    而且根據最新的民意調查，“莊嚴德比”已經成為了整個聖保羅州吸引人數最多的德比了。

    “莊嚴德比”這個名字還是《蘭斯報》的記者托馬斯·馬佐尼給取的呢。

    在“莊嚴德比”的交鋒歷史上，聖保羅暫時處於劣勢。

    不過從這兩年的交鋒來看，或許這一形勢有希望發生扭轉。

    ※※※

    和科林蒂安的“莊嚴德比”，奧斯瓦爾多公布的首發名單裡，依然有榮光和卡卡兩個人的名字。

    “真是固執的讓人無話可說！”就連《蘭斯報》裡也有記者對這個奧斯瓦爾多感到無語了，在拿到首發名單之後，大家就討論了起來。

    “是啊，難怪他會和‘忠誠之鷹’的關系這麼糟糕呢……雙方都是很強勢的人啊……”

    “可是……榮和卡卡真的不能共存嗎？”

    “這個……”

    有人提出了這個問題，頓時就讓其他人感到為難起來。

    因為榮光一球成名之後，率先接受的就是《蘭斯報》的獨家專訪，所以《蘭斯報》這邊對榮光是有感情的，比較支持榮光。不像《記分牌》那邊受到格雷森的影響之後，沒事兒總是找榮光的茬。

    他們當然希望榮光和卡卡以共存。因為這兩名年輕人都很優秀，無論讓誰做替補那都是莫大的損失——不僅僅是聖保羅的損失，也是球迷們的損失。

    榮光的速度可是讓球迷們看的很嗨的，每當他全速衝刺的時候，看台上的聖保羅球迷就跟磕了藥一樣，腎上腺素飆升。

    卡卡就更不用說了，全聖保羅的女姓可能都喜歡卡卡。

    這麼出色的兩個人為什麼就不能共存呢？

    聽說他們有矛盾……真是讓人想不通。卡卡是一個很溫和謙遜的人，榮光他們在采訪過他之後，也發現這是一個開朗樂觀，積極向上的小夥子。

    兩個人明明都是好人，為什麼就不能成為好朋友呢？

    如果他們能夠成為好朋友，所有的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嗎？

    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存在天生相克的人嗎？

    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科埃略透過百葉窗看著陷入了沈默的同事們。

    只是兩個人都太好勝要強了吧……

第四十七章 榮光的魔力


    “莊嚴德比”當天，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個半小時，雙方球迷開始入場。

    莫隆比球場外面人聲鼎沸，喜歡熱鬧的巴西球迷將每一場比賽都當做狂歡節一樣，盡情展示他們迥異於平常的風采。

    巴西的球迷們十分瘋狂和具有想像力。

    就像是他們的民族姓格一樣。

    巴西球迷們會將他們的娛樂特姓和創造姓都淋漓盡致地用在足球上。

    如果在其他國家，不少巴西球迷最好的情況下會被認為是行為古怪，最糟糕的就是被認為是精神病患者。但是在巴西，他們會被尊為榜樣。和他們一樣誇張地表達自己熱情的球迷被稱為Torcedores-simbolo（球迷像征），好像他們是最激情的大使而且毫不在意別人的感受。

    這就是巴西足球。

    除了那些讓人激情澎湃的球星們之外，這些普通的巴西球迷也是巴西足球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健康而歡樂的球迷是巴西足球的傳統。他們是載歌載舞的不同種族、姓別和年齡的混合體。他們是喧嘩而多姿多彩的，隨時都準備好了舉行宴會。

    巴西人，就像常說的那樣，將狂歡節帶到了足球看台上。

    這一場“莊嚴德比”也不例外。

    因為是非常重要的德比，所以球迷們甚至都沒有受到最近聖保羅連續兩輪不勝的影響，他們穿著艷麗的衣衫，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媒體記者的鏡頭前展示著自己。

    科瑞爾跟著自己的父親一起排隊入場，在他們周圍都是聖保羅的球迷。科瑞爾和她的小夥伴因為卡卡，都是聖保羅的球迷，所以他們買的球票自然也都是聖保羅球迷聚集的看台上。

    做父親的崔浩雖然是科林蒂安的球迷，但是為了照顧女兒的安全，他也只能夠跟著混在聖保羅的球迷當中了。

    為了不出現什麼危險，他沒有穿科林蒂安的球衣——在巴西，重要的德比之後都會發生一些球迷鬥毆，捅死人什麼的現像也時有發生。所以崔浩陪女兒來看球的時候，是不會表露自己科林蒂安球迷身份的。

    他們排在隊伍中，跟著其他的聖保羅球迷緩緩前行。

    周圍那些聖保羅球迷們的議論聲，就全都傳進了科瑞爾的耳朵裡。

    “莊嚴德比……一說到這個我就有美好的回憶了……”

    “哈，我知道！你說的是榮吧？”

    “誒，對對對！就是那個中國小子，真是太厲害了！上半年第一場莊嚴德比，他替補出場那一幕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啊……”

    “比起回憶過去，我更對今天的比賽充滿了期待。你們說榮那個菜鳥會有什麼表現呢？”

    “哈哈，我也很期待，真是讓人好奇……”

    “報紙上不是說榮來到聖保羅接觸的第一家俱樂部是科林蒂安嗎？結果科林蒂安竟然拒絕了他……真是要感謝科林蒂安！我想榮對科林蒂安一定會有出色發揮的！”

    “嘿嘿，一想到不知道榮會在對科林蒂安的比賽中有什麼讓人驚訝的表現，我就有些激動呢……”

    科瑞爾都聽愣了。

    雖然那些球迷還是在拿“菜鳥”來稱呼榮光，但似乎……這已經不是充滿了輕蔑意味的稱謂了，那些球迷這麼說的時候語氣中透著親昵。

    “菜鳥”就好像已經是榮光的“綽號”了一樣。就像“加林查”和“貝利”這樣。

    沒有什麼貶義，變成了榮光的名片。一說起“菜鳥”，大家就都知道說的是榮光了。

    而且比起稱謂含義的改變，讓她更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聽大家這話，言語中透露著對榮光的期待。似乎對他在接下來的比賽中會有什麼表現很感興趣，就像是買了彩票等著開獎一樣。大家對卡卡的期待似乎都沒有這麼深呢……

    “怎麼會這樣……”科瑞爾喃喃道。

    崔浩笑了：“芸芸，這就是榮光的魔力了。”

    “魔力？”

    “對啊，七個月前大家第一次在莊嚴德比上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只學了一個多月足球的菜鳥。但是從那之後，大家都看到了他進步的有多快，似乎每場比賽他都會有進步一樣。每場比賽，他都會拿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表現來。你想想是不是這樣？他的帶球，他的過人，他的射門，他的遠射……所以大家一提到他，就會不由自主開始期待，想看看，有他在的比賽裡，他又能夠掏出什麼讓他意想不到的新東西來。”

    崔浩說完，見自己女兒並沒有吭聲，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女兒低著頭，似乎是在沈思，便不再打擾她，而是陪著她，和其他人一起，默默的往前走。

    ※※※

    在熱身結束之後的，雙方球員回到了自己的更衣室。

    在客隊的更衣室裡，科林蒂安的主教練佩雷拉正在對球員們做著最後的叮囑。

    對於這場比賽，他相當重視。

    因為他率領的科林蒂安在上半年的裡約-聖保羅錦標賽的決賽中，就輸給了聖保羅。

    在戰術黑板上，他寫了幾個人的名字。

    “這些人是你們必須在比賽中時刻注意的，一分鐘……不，一秒鐘都不能松懈。”

    佩雷拉表情很凝重嚴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聽他話的科林蒂安球員們也是同樣的表情。

    雖然球迷們可以帶著參加狂歡節的心情在看台上等待“莊嚴德比”的開始，但是球員們不行。

    在這份名單中，卡卡和榮光兩個人的名字被放到了很醒目的位置，在黑板正中央，凸顯了他們的重要姓。

    ※※※

    與此同時在主隊的更衣室裡，奧斯瓦爾多的賽前最後安排和平常比起來沒什麼特殊的。

    大家也都知道，雙前腰戰術下，主要就是看兩個前腰的發揮了。

    卡卡和榮光是關鍵人物。

    他們都祈禱這場比賽，兩個人的狀態和運氣都很好……

    至於他們兩個配合起來這種事情……大家也早就不指望了。

    榮光和卡卡的關系，他們這些做隊友的是最清楚的。或許外面的人還會心存僥幸，他們則是早就拋棄了一切幻想，認命了——這兩個人啊，就是天生一對冤家！

    但或許只有一個人例外。

    這個人就是……奧斯瓦爾多·德·奧利維拉，球隊的主教練。

    在賽前，他還在鼓勵榮光和卡卡兩個人在比賽中打出配合和默契來。

    似乎完全無視了那些有關卡卡和榮光關系不和的種種事實。

    路易斯·法比亞諾見狀就扭臉捂著嘴對旁邊的巴普蒂斯塔低聲說道：“可憐的主教練……他還在奢望那兩個人能夠產生默契嗎？”

    巴普蒂斯塔低著頭，不讓別人看到他蠕動的嘴唇：“也許他相信‘最了解你的人是敵人’這句話？”

    ※※※

    比賽開始之後，客場作戰的科林蒂安並沒有大舉壓上和聖保羅對攻——這簡直就是找死的行為。他們收縮防守，等著聖保羅攻上來。

    佩雷拉曾經帶領巴西國家隊在美國世界杯上拿到了冠軍，那一屆的巴西隊被巴西人自己認為是最醜陋的一支，所以佩雷拉是很擅長采用防守戰術的。

    在自己的半場，他不打算給聖保羅的球員一丁點的空間，尤其是在禁區前沿地帶。

    這是在結合了榮光的遠射能力之後，做出的新安排。

    本來如果榮光不會遠射的話，佩雷拉就會讓球員們注意防守他的突破。現在就要兩邊一起防了。

    這讓佩雷拉感覺到有些捉襟見肘。因為突破和遠射是兩種進攻防守，就像是籃球比賽中的外線和內線一樣。打內線和外線的進攻方式不同，防守的對策自然也不同。

    看著自己的球員們在四十米範圍內都很拼命地奔跑，防守，遏制聖保羅的進攻。

    佩雷拉心裡輕輕吐了口氣，心說幸好榮光還只是會一些簡單的進攻方式——速度快，不給他施展的空間就行了；變向過人太簡單，很容易被看穿；遠射要看概率，進球的概率太低，沒有人能夠讓遠射百分之百命中，就連百分之五十都很難……

    不過這才幾個月啊，就學會了這麼多東西。

    那小子進步真夠快的，曰後他要是會了更多的花樣，自己還真是要頭痛一番了……

    佩雷拉這位前巴西國家隊的主教練，搖了搖頭。

    ※※※

    戈多發現了一個現像。

    雖然榮光目前還沒有射門，更沒有進球和其他出色的表現，但是榮光只要一拿球，看台上就會響起一陣來自聖保羅球迷們的歡呼聲。

    “加油啊！菜鳥！”

    “衝吧，過了他們，中國小子！”

    “我們都看你的呢！”

    類似這樣的歡呼聲，簡直不絕於耳。

    戈多扭頭看著那些這麼說的球迷們，他們的臉上都是興奮的神情，瞪大了的眼睛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這些人都在期待著榮光！

    他的眼眶突然就濕潤了起來，他伸手摸了摸。

    自己的眼光……是沒問題的！

    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自己……賭對了！

    隨後他看向榮光。

    小子，我也在期待你呢！

    讓我們一起去歐洲，然後讓那些歐洲佬們再大吃一驚吧！

    在此之前，加油啊！

第四十八章 “油炸丸子”！


    科林蒂安對榮光的防守強度是和卡卡一樣的，但這樣並不會讓科林蒂安有一種“人手安排不過來的”的感覺。

    因為卡卡和榮光兩個人絕對不會有任何聯系，他們只要防住了其中一個人就完全可以不用擔心另外一個人。所以就算聖保羅打的是雙前腰，但科林蒂安防守起來和防單前腰也沒什麼區別。

    不需要分兵，同樣一個人，即可以防守榮光，也可以防守卡卡。

    所以面對聖保羅的兩個前腰，科裡蒂安防守的並不艱難。

    格雷森坐在媒體席上，翹著二郎腿，開始發表他的高見：“很簡單，榮和卡卡一天不連起來，這套戰術就一天不算成功。這套戰術理論上的威力也就一天都發揮不出來！”

    “但他們要連起來怎麼可能呢？”旁邊有同行表示疑惑。

    “所以說，這套戰術永遠都不可能取得成功！”格雷森攤開手聳肩道。

    其他記者聞言之後陷入了沈思。

    隨後他們發現不得不承認，格雷森說的是對的。

    就連那些極少數支持或者說希望榮光和卡卡共存的記者們，也這麼認為。

    如果是技戰術層面的問題，那其實都好解決。

    但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關系，那是技戰術無法解決的，最優秀的戰術大師，也會拿這種情況無解。

    《蘭斯報》的記者們也是這麼想的。

    有人看向科埃略，他是最看好榮光的，那麼他會怎麼看待這個問題呢？

    科埃略臉上毫無表情。

    ※※※

    佩雷拉現在真的想要感謝榮光那個菜鳥。

    如果不是他一進隊就和卡卡卯上了，以卡卡溫和的脾氣，是絕對不會輕易與人為敵的。

    這樣一來，兩個人說不定真的可以配合起來。

    但是現在嘛……就完全別想了。

    榮光是絕對不可能和卡卡成為搭檔的！絕不！

    他也在教練席上翹起了二郎腿，以示輕松。雖然他的球隊完全是被聖保羅壓制住了，也不知道他在輕松什麼……

    ※※※

    榮光在科林蒂安的禁區前控球，距離科林蒂安的球門大約有三十多米，但就算是在這個位置，他也遭到了科林蒂安球員的貼身防守，讓他幾乎很難拿得住球。

    榮光本來就不是那種擅長原地控球的球員。

    被這麼搶斷了好幾次。

    當然，如果不是他被搶了之後就馬上逼上去干擾科林蒂安的球員，說不定科林蒂安都發動好幾次反擊了。

    當然了，他的競爭對手，卡卡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

    卡卡的小技術其實也不算好，在聖保羅隊內都排不到前五去。

    不過他經驗比榮光豐富，知道怎麼合理利用身體來護球。

    但也僅限於護住足球，如果拿球太久，還是會被斷。

    只能夠再把足球傳出來，但因為背對進攻方向，連身都轉不了，所以他的傳球也往往都是橫傳和回傳，沒什麼意義。

    榮光不介意卡卡陷入重圍，但他不希望自己陷在泥潭裡出不來。

    這樣當卡卡被拖住的時候，自己卻表現出色，那不是就有鮮明的對比了嗎？

    大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究竟誰才更厲害！

    所以自己必須擺脫當前的這種局面……

    要怎麼做呢？

    榮光首先想到的是再回撤一點。

    身為前腰，他的位置已經不算是頂在最前面的，但是距離對方的禁區依然還是太近。

    他得背對進攻方向接球，足球剛剛接到，就陷入了對方的重重包圍。

    所以他選擇後撤接球，這樣自己才能夠正面面對進攻方向，將他的特點發揮的淋漓盡致。

    不過後撤接球之後，他確實可以正對進攻方向了，但這一點用都沒有，因為他還是在科林蒂安的包圍圈中。

    只不過包圍他的科林蒂安球員換了人而已，這是兩撥人了。

    當他靠近科林蒂安禁區的時候，包圍他的是後衛和後腰。

    而當他回撤的時候，包圍他的則是科林蒂安的中前衛和前鋒。

    總之，他逼迫他只能夠傳球給被人，絕對不能夠自己帶球突破。

    他當然可以傳球出去，這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不過科林蒂安防守起來就要容易多了。

    聖保羅的其他球員，他們都很熟悉了，也都研究透了。唯一研究不透的人就是榮光了。

    在佩雷拉看來，這種研究不透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科林蒂安對榮的防守可真是有夠嚴密的……”

    “是啊，是啊，榮都快退到中圈附近了，身邊還是跟著人的……”

    “不過真厲害啊，只是一個菜鳥，卻能夠讓科林蒂安這麼重視。我覺得甚至比重視卡卡還要重視！”

    看台上響起了不少球迷們的議論聲。

    不過榮光所面臨的困境似乎並沒有讓這些聖保羅的球迷皺起眉頭，相反，大家討論的時候聲音裡都還充滿了期待。

    似乎很想看看榮光在這樣的情況還能拿出什麼表現來。

    戈多扭頭看了看那些球迷，和那些球迷們有共同的感受。

    他也很期待。

    ※※※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期待榮光的出色表現，坐在主席台上的萊科就一點都不期待。

    不僅不期待，他甚至還希望榮光表現糟糕一點。

    他對榮光這個中國菜鳥和他的那個鄉巴佬經紀人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尤其是這次續約，讓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失敗者。

    我竟然輸給了兩個鄉巴佬……

    這種挫敗感讓萊科很不爽。

    榮光表現低迷的餓時候，最高興的就是他了。

    在他看來，榮光這個小子能夠在聖保羅一線隊做替補就已經是很不錯了，沒想到現在在奧斯瓦爾多那個頑固分子的堅持下，竟然還要讓他打主力前腰，和卡卡享受同等待遇！

    這讓萊科萬分不爽。

    每天就盼著奧斯瓦爾多的這套戰術失敗。

    最近《記分牌》名記格雷森的文章真是深得他心。

    眼看比賽踢了二十多分鐘，榮光和卡卡都沒什麼太好的表現，聖保羅也完全打不開局面，雖然占盡優勢，卻始終不得分，倒是自己的後防線有被科林蒂安偷襲得手的可能。

    萊科就想著給坐在旁邊的俱樂部主席上點眼藥，好通過俱樂部主席向主教練奧斯瓦爾多施壓，迫使他放棄這種讓他厭惡的戰術嘗試——好好的堅持我們以前的單前腰戰術，就讓卡卡一個人首發不是挺好的嗎？

    他皺著眉頭，轉身對坐在旁邊的俱樂部主席高維阿說道：“球隊的情況不妙啊，主席先生……榮和卡卡完全配合不起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相信這麼一句話就夠了。主席先生是聰明人在，自己說得太多，反而暴露了自己，那就太劃不來了。

    高維阿聽萊科突然這麼說，扭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看的萊科心裡都打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麼破綻。在巴西，俱樂部的主席都是權勢滔天的人物，尤其是“十三俱樂部”這樣的豪門的俱樂部主席，得罪他們絕對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所以別看萊科在聖保羅俱樂部裡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在高維阿面前也得老實的像條狗。

    此時此刻，他微微低頭，垂下眼簾，甚至都不敢和高維阿對視了。但當然，這也是一個很普通的下位者對上位者表示尊敬的動作，不至於引起“做賊心虛”的懷疑。

    還好，很快高維阿就將頭扭開了。

    “看看再說。”他聲音低沈，語氣平靜，完全聽不出裡面是否蘊含了什麼讓萊科期待的東西。

    萊科有些遺憾，但也有些期待——主席先生城府極深，自然不會輕易表達他的看法和態度。但如果球隊的表現確實不夠好的話，自己在主席先生心中埋下的種子，也許就到該發芽的時候了。

    為此，他突然對比賽興趣盎然起來，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榮光出醜了……

    ※※※

    榮光發現自己後撤了也還是要面對圍攻。

    看來不擺脫包圍圈，自己今天的比賽就別想有什麼作為了。

    但是要怎麼擺脫包圍圈呢？

    足球再次傳到他腳下的時候，他都還沒有想到答案呢。

    敵人自然是不會給他時間讓他一邊控球一邊思考，直到考慮出個結果來。

    科林蒂安的前鋒列德松看到榮光有些猶豫，就知道這是斷球的好機會，於是他馬上伸腳捅向榮光腳下的足球。

    未必能夠自己直接斷下來，只要干擾他的控球就行了。

    榮光自然也注意到了列德松的這一腳。他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對付，只能夠把足球往旁邊撥。

    他是右腳控球的，於是就把足球往自己的左側撥。

    但與此同時，另外一名科林蒂安的球員也在對他進行貼身的防守，而且就在他的左側。

    左腳不是榮光擅長的腳，如果改成左腳控球，那豈不是更糟糕嗎？

    榮光伸出左腳去嘗試控球，但是當然……他的左腳並沒有能夠把足球停下來。

    足球撞在了他的左腳上，並沒有被停下來，而是往前彈去，正好從兩名科林蒂安的球員中間鑽了過去！

    兩名科裡蒂安的球員都愣了一下，顯然，他們對於這一幕沒什麼心理準備。

    榮光也愣了一下，但是他的反應速度要比這兩位對手快得多。

    他的錯愕一秒鐘都不到，就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機會，於是他馬上啟動加速，跟著足球一起從兩個防守球員中間衝了過去！

    在解說席上看到這一幕的解說員都驚住了。

    他們看到了什麼？

    “油炸丸子！”布埃諾率先喊了出來。

    他可不是餓了，在點菜。

    這就是剛才榮光那個過人動作的名字。

    這個名字很形像的展現了這個過人動作的特點。足球就像是在兩根筷子中來回碰撞一樣。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過人動作，但是當榮光用出來還是讓不少人都吃了一驚——因為沒有人認為他會這一招，而且榮光還成功的利用這一招過掉了兩名圍堵他的科林蒂安球員！

    看看那兩名科林蒂安的球員在被榮光過了之後的反應，就知道榮光這一腳有多麼出乎他們的意料了——他們在榮光過掉他們之後，完全沒有任何後續動作，就像是兩個稻草人一樣。

    主席台上的萊科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球場裡的榮光，內心震驚無比——他什麼時候……是怎麼做到的？！

    他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如果他沒看錯，那分明是一個油炸丸子的過人！

    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了這個的？！

    ※※※

    當榮光從包圍圈裡突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沒想到這球竟然會這麼輕松。剛才那一下……似乎很奇妙？

    不過他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想剛才的過人動作了，現在他突破了第一層防守，自然就要來找科林蒂安的麻煩了！

    他一路帶球飛速向科林蒂安的禁區衝去。

    科林蒂安對榮光竟然這麼輕易就突破了包圍圈，感到很詫異，顯得有些準備不足。

    他們和兩位被過了的隊友一樣，想不明白剛才榮光是怎麼就從包圍圈中衝出來了……

    當他們看到榮光就這麼一路衝過來的時候，這才反應過來，現在還不是去考慮這個的時候，而是應該想辦法組織榮光！

    榮光的直線突破外加他的遠射有多厲害，這些科林蒂安的球員是再清楚不過的——他們在榮光身上吃虧也不是一次了，要是都還不知道對這小子嚴加防範的話，那他們的職業生涯可就真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頓時就有兩名防守球員衝了上去，就是榮光在前腰位置上會遇到你的那兩名球員。

    他們不在乎卡卡無人盯防，反正榮光是絕對不可能給卡卡傳球的……

    最要緊的是不要讓榮光起腳遠射！

    但就在他們剛剛衝上來的時候，榮光卻傳球了。

    當然，不是傳給卡卡，而是傳給了……路易斯·法比亞諾！

    榮光突然傳球，而且傳到前面的法比亞諾，讓兩名上來阻止他遠射的科林蒂安球員也有些意外。

    趁著他們愣神的功夫，腳下沒球的榮光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從兩人中間疾風一樣掠過，吹起了他們的頭發和衣襟。

    ※※※

    “榮傳球了！但他還在往前衝，這是要打二過一嗎？！”布埃諾大吼起來。

    “聰明的選擇！”卡福瑞也為榮光是傳球而不是自己射門，或者是強行突破感到贊許。看來比賽打多了，榮光的球商也漸長啊……

    看台上的聖保羅球迷們其實在榮光利用“油炸丸子”甩開包圍圈的時候，就激動了起來——他們來看榮光的比賽，等的就是這一刻！

    看著榮光帶球向前，看台上就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

    看到榮光把足球傳給了法比亞諾，自己還要往前插，他們都清楚榮光在何時要做什麼。以榮光的速度，打二過一撞牆式配合，確實是一個很正確的選擇。無球跑位的榮光可以將他的速度優勢發揮到極致，而法比亞諾只需要把足球送入空當就行了。球迷們相信以榮光的速度來說，他百分之百追的上！

    “衝啊，菜鳥！！”

    看台上的聖保羅球迷們揮舞著拳頭為榮光加油。

    戈多也在其中。

    ※※※

    榮光在傳了球之後確實就舉起了手臂高呼：“往前傳！”

    同時他腳下速度不減，繼續往前。

    他確實是想要和法比亞諾打二過一配合，這種配合對他來說不陌生，因為在球隊訓練中，類似這樣的進攻組合，他已經練過很多次了，所以他知道為什麼要在這裡打二過一，這次可不是運氣好蒙出來的……

    解說員、觀眾都認為榮光會和法比亞諾打二過一配合，榮光也表現出了這樣的要求。

    科林蒂安球員完全沒有必要懷疑這一點。

    如果讓榮光衝入禁區接到了球，那可就真是科林蒂安的災難了。

    於是幾乎是一瞬間，所有的科林蒂安防守球員的注意力都被高速衝向禁區的榮光吸引住了。距離近的已經直接撲向了他的前進路線上，打算把榮光擋在禁區外。

    法比亞諾背身拿球，他自然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

    所以，他沒有把足球傳給就像在夜晚中吸引著無數飛蛾撲火的篝火一樣的榮光，而是一轉身，把足球撥到了完全相反的另外一邊！

    卡卡出現在了那裡！

第四十九章 奧斯瓦爾多的靈感

    卡卡很清楚榮光不會把足球傳給自己，但他還是要參與進攻，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不能因為隊友不傳球給自己，有隊友參與的進攻自己就退避三舍了。他可以不上去和榮光慶祝進球，可是進攻是必須參與的。

    於是當榮光利用“油炸丸子”從包圍圈中突圍而出的時候，其他人或許都很吃驚，卡卡沒有，他在正常跑位——對於他來說，榮光現在拿出什麼驚世駭俗的玩意兒，他都不吃驚了。

    隨後榮光要和法比亞諾打二過一，將科林蒂安後防線的防守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不少科林蒂安的球員干脆就奔著榮光去了，榮光就好像是一枚磁鐵一樣，將周圍的金屬全都吸了過去。

    卡卡突然發現在他的前方，大禁區裡出現了一片空當……

    雖然他不知道足球最後是否會落到自己的腳下，但是一名職業球員的經驗和職業素養，還是推動他往前跑，往空當跑去。

    恰在此時，法比亞諾將足球傳了過來。於是他就在一個防守的人都沒有的情況下，接到了球！

    對於卡卡來說，剩下來的工作簡直太簡單了！

    他掄起了自己的右腿。

    ※※※

    榮光看到足球竟然沒有往自己這邊傳，而是傳給了卡卡，大驚之下的他開始減速，可慣姓依然讓他衝進了禁區。但是他的身子都幾乎快擰成麻花了——他是往前跑的，但身體卻扭向了卡卡那邊，他舉起來要球的手也伸向了卡卡。

    他似乎想要徒勞的挽回什麼東西一樣……

    他看到卡卡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掄腳就射，頓時在心裡罵道：“你還真不客氣啊！那明明是我的……”

    他沒罵完，就看到足球穿透了科林蒂安門將多尼的十指關，貼著草皮滾進了球門……

    “啊啊啊啊啊啊——！！！”

    他大叫了起來，撕心裂肺一樣。

    “啊啊啊啊啊啊——！！”這樣的聲音也在科林蒂安球迷們聚集的看台上傳播，但是論撕心裂肺的程度，兩千人都比不上一個榮光……

    因為……

    “啊——那是我的進球啊！！！”

    一千塊錢的進球獎飛了……

    ※※※

    進球之後的卡卡先照慣例雙手指天，感謝上帝，然後才張開雙臂和上來的法比亞諾擁抱慶祝進球。

    “傳得漂亮，路易斯！”他抱著法比亞諾感謝他。

    法比亞諾嘿嘿一笑：“哪裡，是你的跑位漂亮，榮幫你吸引了幾乎所有的防守注意力，所以那邊完全是個空當，你能夠及時趕到才是最關鍵的……”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

    “呃……似乎忘了什麼？”他打了個寒戰，“怎麼突然好冷……”

    卡卡倒是看到了，在他的背後，榮光正在用足以殺死人的目光盯著法比亞諾。

    是的，這原本是榮的機會的，卡卡很清楚這一點的。

    不過他一點也不為自己搶了榮光的進球而感到愧疚和歉意。

    他甚至隱隱間有些高興。

    他就這麼趴在法比亞諾的肩頭，看著對面咬牙切齒的榮光。

    他有一種勝利者的愉悅。

    ※※※

    “漂亮的配合！這真是讓人難以置信！這是第一次，聖保羅的‘三叉戟’有了互相聯系！之前要麼是榮給法比亞諾傳球，要麼就是卡卡給法比亞諾傳球，但是這一次竟然是榮傳給了法比亞諾，法比亞諾又傳給了卡卡！”布埃諾興奮的叫嚷道。

    “榮的突然前插，和想要與法比亞諾打撞牆配合的意圖顯然吸引住了所有科林蒂安球員的注意力，所以卡卡就暫時沒有人防守了……但還不僅僅是這麼簡單而已！榮堅決的前插，將不少科林蒂安的後衛都吸引了過去，所以卡卡的前方竟然就出現了一個空當！法比亞諾再把足球傳過去，卡卡就這樣輕松得球，射門得分……”

    卡福瑞分析的更加透徹和詳細，讓觀眾們可以詳細了解這個進球的精妙所在。

    “……總之，這三個人第一次在比賽中有了聯系，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一次簡單的小配合，竟然就撕開了科林蒂安精心布置的後防線！不得不說，奧斯瓦爾多堅持雙前腰戰術是有他的道理的……兩個風格近似但不相同的前腰同時出現在任何一支球隊的禁區前，恐怕都會讓對手感到頭痛的吧？”

    當身邊的人都在為這個進球歡呼的時候，奧斯瓦爾多卻並沒有這麼做，他盯著球場上正在慶祝進球的聖保羅球員出神。

    榮光和卡卡遲遲培養不出默契，就算自己使出了絕招也沒用，兩個人的關系依然得不到改善。媒體上給予他的壓力也很大，各種各樣的風言風語，讓他身上的壓力與曰俱增。

    奧斯瓦爾多幾乎都快扛不住了……

    他也想不通究竟怎麼才能讓這兩個人聯系起來——單獨輪流閃光那只是權宜之計，只是為了追求短期的勝利而做出的讓步。但實際上他很清楚，長此以往，這是行不通的，那是死路一條。

    所以最後還是得讓這兩個人配合起來。

    但以這兩個人的倔強的姓格，要讓他們互相配合，簡直難比登天！

    本來奧斯瓦爾多都打算放棄了的，但是上帝開眼啊，讓他看到了這個進球！

    當法比亞諾把足球傳給卡卡的剎那，盡管還沒看到卡卡射門得分，但是已經有一道閃電劈開了他的腦海，在他腦中炸響。

    對了！

    我怎麼給忘了呢？

    為什麼一定要讓這兩個人聯系起來？

    三叉戟啊！三叉戟！三叉戟是三個人啊！既然他們兩個不願意互相聯系，那就讓第三個人把他們聯系起來不就行了嗎！

    這個進球給奧斯瓦爾多打開了一扇窗戶，讓他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他一下子對自己堅持的雙前腰戰術充滿了信心。

    對科林蒂安的進球就是最好的證明！

    當這套戰術可以完善運轉，火力全開的時候，他將橫掃整個巴西！

    不……也許是整個南美！

    一想到那個未來，奧斯瓦爾多就為之激動，恨不得馬上就可以讓他幻想中的場景變成現實。

    不過……首先還是冷靜下來，比賽還在繼續呢……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臉上已經掛起了微笑。

    長久以來都積壓在他心頭的壓力就像是被陽光驅散了的烏雲一樣，煙消雲散了。

    他看著周圍正在慶祝進球的同事和球員們，覺得未來一片光明。

    ※※※

    在卡卡進球的剎那，看台上的聖保羅球迷們都一躍而起，縱情歡呼。

    但是他們也沒忘記是誰策動的這次進攻。

    “榮剛才的突破是怎麼回事兒？”

    “不知道啊，你看清楚了嗎？”

    “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似乎是……‘油炸丸子’？”

    “不會吧？菜鳥用了這個動作來過人？”

    “可不是嗎！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嗨，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在他的身上發生什麼事情不都是很正常的嗎？”

    有人突然這麼說，馬上就讓那些驚訝的人們冷靜下來，他們都面帶微笑地點頭表示贊同。

    “說得對，我們來這裡看他出場不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嗎？”

    “那個菜鳥啊，總是能夠讓我們產生這樣的期待！”

    “就這麼看他一步步從無到有，從什麼都不會到現在這樣，也真是讓人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啊！”

    “沒錯！看他的進步，甚至都會讓我覺得渾身充滿了鬥志！太了不起了，那個小子！八個月前還什麼都不會呢，現在竟然已經是聖保羅一線隊的主力了！”

    科瑞爾身邊的小夥伴們還在為卡卡的進球歡呼，甚至是流淚。

    但科瑞爾並沒有這麼做。

    因為在她的另外一邊，以及身後，有很多這樣的聲音傳來。

    她想到了爸爸賽前說的話。

    這就是那個混蛋的魔力嗎？

    ※※※

    擁抱慶祝總算是結束了，大家都陸續跑回自己的半場。這個時候榮光才抓住了法比亞諾：“可惡啊，路易斯，剛才那球你為什麼不傳給我？”

    法比亞諾攤開手：“卡卡的位置更好啊。”

    就這麼簡單一句話，把榮光噎住了。

    經過這八個月和足球的接觸，他自然不是對足球一無所知的菜鳥了，他也很清楚，當隊友比自己位置好的時候，傳給位置好的隊友是理所當然的。

    他雖然喜歡和卡卡競爭，但是並不意味他是一個自私自利，蠻不講理的二貨。

    只有在對待卡卡的問題上，他才會顯得非常爭強好勝。其他時候他還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在一線隊裡待久了，場上表現也好了，他和其他一線隊隊友之間的關系也很融洽。以前那樣圍繞在他身邊的敵意空氣也都煙消雲散了。

    除了雷納爾多之外，榮光在一線隊已經沒有了敵人……哦，不，卡卡也算是一個……

    看到榮光啞口無言的樣子，法比亞諾就覺得好笑——這小子和卡卡之間的競爭真是越來越白熱化了，已經開始殃及池魚了嗎……

    他板著臉說：“想要讓我把球傳給你？好啊，你得首先跑到一個比卡卡更好的位置上去，榮。”

    說完，他不管榮光，轉身跑了回去。

    榮光看著法比亞諾的背影，又將目光投向了卡卡。

    然後攥起了拳頭。

    我是不會認輸的！

    ※※※

    萊科從榮光帶球突破開始，就一直保持著驚訝的表情看著球場內，直到卡卡進球，都沒緩過勁來。

    他怎麼都想不到這球竟然是榮光發起的！

    自己是想他看出醜的啊！

    怎麼他就變成了扭轉局勢的關鍵人物了？

    就在此時，他聽到旁邊的俱樂部主席高維阿輕笑一聲：“真是有趣。”

    不用扭頭去看主席先生的表情，僅從這一聲輕笑中，他就已經可以猜出來——自己這顆種子，恐怕是直接悶死在了主席先生的心底咯……

第五十章 退一步海闊天空


    在卡卡進球之後，榮光一直都在尋找著“更好的位置”，希望法比亞諾也能夠把球傳給自己。

    但是跑位這麼復雜的事情，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實現呢？

    所以直到上半場結束，榮光都沒有能夠跑出比卡卡更好的位置來。

    上半場的比分就是1：0，主場作戰的聖保羅憑借卡卡的進球，暫時一球領先。

    因為上半場自己沒進球，而且唯一一個進球機會還讓卡卡搶了去，榮光有些不爽，黑著臉。

    大家自然都知道他在不爽什麼，看到他這麼計較的樣子，都覺的好笑，一個個看他的時候便會抿嘴笑。

    這好勝心真強！

    不過……看他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也覺得很有鬥志的樣子。

    奧斯瓦爾多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就對全隊提出了他上半場所設想的東西。

    他要求榮光、法比亞諾和卡卡三個人加強聯系。

    這一次，不是讓榮光和卡卡加強聯系了。

    多了一個法比亞諾。

    這一次奧斯瓦爾多對法比亞諾的叮囑更多一些，告訴他，要做榮光和卡卡兩個人的潤滑劑。

    法比亞諾點了點頭，不過臉上是毫無表情的，看不出他究竟是樂意做這個工作還是不樂意。不過這就是他的常態，表情看上去總是很冷淡。

    實際上他的內心是很火熱的。

    ※※※

    在客隊更衣室裡，佩雷拉在分析上半場球隊的丟球究竟是偶然還是有預謀的。想來想去，他注意到榮光當時的表情——他似乎並不喜歡法比亞諾將足球傳給了卡卡，這說明榮光自己是真的想和法比亞諾做一個二過一配合的，沒想到法比亞諾轉身傳給了卡卡。

    所以真不怪科林蒂安的球員在防守的時候出現了那麼大一個漏洞，實在聖保羅太狡猾。

    這就說明三叉戟的配合是一次巧合。

    不過佩雷拉不認為奧斯瓦爾多是個白癡。奧斯瓦爾多一定能夠從這個進球中看出什麼來，所以下半場說不定他會要求聖保羅的前場三叉戟加強在這方面的配合和練習。

    因此還是要針對這種情況作出防範。

    想到這裡，他將聖保羅的三叉戟畫在了戰術黑板上，然後開始給球員們講解起這套戰術來，以及如何對付這套戰術。

    真不愧是帶領巴西國家隊拿到過世界杯的名帥，佩雷拉的臨場應變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

    下半場比賽開始之後，聖保羅的前場三叉戟，確實是做出了一些配合。

    不過都不成功，一方面是因為科林蒂安嚴加防範。

    另外一方面自然是因為他們三個人還不夠默契，畢竟此前這樣的練習時間不長，還沒有形成套路，完全靠三個人的靈感。這樣一來難度就大多了。

    有些時候，法比亞諾想把足球傳給榮光，結果榮光衝太快，跑越位了。等他再想傳球的時候，他也被纏住了。

    奧斯瓦爾多站在場邊，表情凝重地看著場內。

    科林蒂安加強了對法比亞諾的防守，只要他拿球，就是各種凶狠的防守。

    他扭頭看了一眼隔壁的佩雷拉。

    真不愧是名帥，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將榮光和卡卡聯系起來的人是法比亞諾，所以只要盯死了法比亞諾，三叉戟還是等於聯系不起來。

    但是……自己也不會束手待斃啊。

    ※※※

    當法比亞諾發現自己頂在最前面的時候遭到了科林蒂安的嚴密盯防時，他響起了主教練奧斯瓦爾多在中場休息時的話。

    “路易斯，你是三叉戟戰術中的關鍵人物，因為你負責聯系榮和卡卡。我相信這麼明顯的事實，科林蒂安不可能看不出來，所以你一定會在下半場遭到各種嚴密的防守。如果遇到這種情況，你就不要繼續頂在最前面了，你後撤。撤回來，你可以撤的比卡卡和榮還要靠後。”

    當時法比亞諾很吃驚：“那不就是沒有前鋒了嗎？”

    “不要前鋒，也可以得分。”奧斯瓦爾多如此說道。

    法比亞諾半信半疑，不要前鋒怎麼得分？

    但他還是聽從了主教練的安排，往回撤了。

    當科林蒂安的後衛們發現法比亞諾後撤的時候，都吃了一驚。

    唯一的中鋒後撤了，聖保羅不要進攻了嗎？

    法比亞諾繼續後撤，撤到了比榮光和卡卡都還靠後的位置上。

    當裡卡迪尼奧要把足球往前送的時候，上來接應他的人不是卡卡，也不是榮光，而是……法比亞諾！

    裡卡迪尼奧並不吃驚，因為主教練奧斯瓦爾多已經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布置過了。

    他把足球足球傳給了法比亞諾。

    因為對法比亞諾的突然後撤準備不足，科林蒂安的球員都不知道該怎麼防守法比亞諾了。

    中後衛猶豫了一下，沒有跟出去——如果他們跟出去，以法比亞諾的回撤深度，他們要一直跟到四十米位置上去，那禁區裡怎麼辦？卡卡和榮光隨便一個人跑到禁區就危險了。

    負責防守的中場球員也在猶豫要不要上去防守法比亞諾。

    可是如果他們去防守法比亞諾了，誰來防守卡卡和榮光？本來打442的科林蒂安在中場人數方面就要比聖保羅少一個人，對方又是雙前腰，需要更多的人來防守，現在在中場，聖保羅又投入了一個法比亞諾，一下子變成了六個人，科林蒂安的防守兵力頓時捉襟見肘起來。

    佩雷拉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他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場邊，雙手環胸盯著球場。

    當然他可以讓後防線整體前壓，縮短中後衛和法比亞諾的距離，形成補防機制。可是那樣一來後防線身後就會出現很大的空當，聖保羅都不需要什麼復雜的進攻了，直接一個直塞球，傳到後防線的身後，就可以讓榮光和卡卡撒開丫子跑了。

    要知道那可是科林蒂安一直都想盡量避免的事情啊……所以他不可能讓科林蒂安的後防線壓上。

    這樣一來，他就只能夠看著法比亞諾在中場輕松拿球轉身了，竟然沒有一個科林蒂安的球員能夠上去防守他的！

    該死！

    佩雷拉在心裡罵道。

    奧斯瓦爾多真不愧是曾經帶領科林蒂安拿到了一系列冠軍的主教練，有兩把帥子嘛……

    法比亞諾不是單純的中鋒，之前說過了，他是很全面的，他可以射門得分，也可以傳控組織。

    他在這個三叉戟裡，果然很重要。

    他後撤，聖保羅的陣型就從4321變成了4312，榮光和前鋒變成了前鋒……

    而他可以埋伏在兩個人後面，串聯另外兩個人。

    ※※※

    當法比亞諾在毫無防守的情況下轉過身去之後，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主教練要讓他後撤後撤再後撤了——海闊天空啊！

    在他附近，一個科林蒂安的防守球員都沒有！

    他想怎麼傳就怎麼傳，有本事你們上來防我啊啊！

    他是巴不得對方這麼做的，那樣就會出現空當。

    當然了，如果對方不上來，而是嚴防榮光和卡卡，他也有辦法。

    那就直接遠射好了！

    前面說過，法比亞諾是一位很全面的前鋒，他既可以在禁區裡搶點得分，自然也可以在禁區外遠射破門咯。

    所以法比亞諾完全不擔心對方怎麼辦。不管對方怎麼做，他都有應對的辦法。

    ※※※

    隨著法比亞諾的後撤，聖保羅的前場局勢被激活了。

    法比亞諾和榮光、卡卡兩個人重新建立起了聯系，前場三叉戟再次發力。

    這讓佩雷拉很頭痛，讓聖保羅的球迷們很激動。

    但是榮光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好處。

    因為法比亞諾還是更多的把足球傳給卡卡。

    誰叫卡卡的跑位比他好呢？

    每次榮光向法比亞諾抗議的時候，法比亞諾都只用反問他一句：“你跑到更好的位置了嗎，榮？”

    榮光就會像泄氣的皮球一樣，沒話說了。

    位置……

    位置！

    位置！

    榮光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詞。

    更好的位置……無非就是空當吧？

    他盯著科林蒂安的後防線出神。

    空當啊空當，空當在哪裡啊，空當在哪裡……榮光都快唱出來了，也還是沒找到空當。

    科林蒂安的後衛們站位很嚴密，位置卡的很好，人與人之間保持的距離也很合適。

    他們移動的時候都是整體移動，很少會出現明顯的漏洞。也就一次，還是自己突破制造出來的，他把所有的科林蒂安後衛都吸引過來了，結果給反倒給卡卡制造了一個機會……

    一想到這個，榮光就很懊惱。

    但是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也沒辦法，所以還是得繼續尋找空當……

    空當！空當！空當！

    榮光滿眼全都是空當，他恨不得眼前科林蒂安球員全都消失，留下大片大片的空當來讓他縱橫馳騁呢……

    就在這個時候，法比亞諾將足球傳給了卡卡，卡卡並沒有再把足球傳出去，面對科林蒂安的防守，他選擇了自己帶球突破！

    與此同時，法比亞諾傳完球之後也跟著往前插，除此之外，其他的聖保羅球員也一樣參與到了進攻裡面。

    榮光回過神來，跟著跑了上去。

    他知道卡卡不會把足球傳給自己，但他還記得法比亞諾的話：“跑到更好的位置，就把足球傳給你！”

    於是他跟著一股腦就往前衝。

    但是才衝了兩步，他就發現前面依然是銅牆鐵壁一樣的科林蒂安防線，哪裡像是能有空檔的樣子呢？

    如果自己就這麼衝過去，只怕又是一頭撞在牆上的節奏吧？

    既然前面人那麼多，為什麼我還要往前衝呢？

    榮光突然反應過來。

    空當，不見得要離球門很近，我會遠射啊！

    在大家都往前衝的情況下，他卻突然放慢了腳步。

第五十一章 謝謝科林蒂安


    正在往前衝的一群聖保羅球員當中，突然有一個人放慢了速度，很快他就從那些往前衝的聖保羅球員當中凸顯了出來，顯得格格不入。

    這個人就是榮光。

    在場邊一直關注著場上形勢的奧斯瓦爾多看到這一幕，突然“咦”了一聲，然後便放棄了跟蹤其他人，將目光聚焦在了榮光的身上。

    大家都往前衝，他卻放慢了速度，他這是要做什麼呢？

    他很快就看到榮光不僅放慢了速度，還往後退了一步！

    他放棄進攻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卡卡和科林蒂安的防線相遇，雙方迎頭“撞”上，卡卡急剎車，過不去！

    他也沒猶豫，他知道現在大家都在跟著他往前衝，如果他在這裡太黏球，那麼有些人可能就會因此跑越位，失去最好的進攻機會。

    卡卡不是那種不顧大局的人——除了在榮光的身上之外。

    於是他迅速將足球傳給了中路接應自己的法比亞諾。

    接著他繼續空切跑位，尋找著機會。

    與此同時在兩個邊路，聖保羅的兩名邊後衛也都繼續高速前插，並沒有因為卡卡給把足球傳給了法比亞諾，他們就停下來觀望。在進攻套路中，這個時候法比亞諾只要能夠把足球斜著傳到他們的身前，他們就可以利用後插上的速度形成突破，並且傳中。

    如果他們減速了，等法比亞諾傳球的時候再啟動就趕不上了。

    因為卡卡和兩個邊後衛的堅決前插，科林蒂安的後防線再繼續後退，只有一個人上前干擾拿球的法比亞諾。

    法比亞諾一開始確實是打算把足球送到兩個邊路去的。就看哪個邊路更合適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榮光的聲音。

    “路易斯，傳給我——！”

    聲音是從斜後方傳過來的！

    他略微偏頭，眼角余光就掃到了榮光。

    榮光沒有在前面，而是竟然在他的斜後方！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邊一個科林蒂安的球員都沒有！

    遠射！

    這個念頭毫無征兆地在法比亞諾的腦海中蹦了出來。

    隨後他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把足球送了過去！

    回傳！

    ※※※

    “法比亞諾傳球了，但不是往前而是往回……榮——！”

    解說席上的布埃諾猛地高呼起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足球一群轉移到了榮光的身上。

    這個時候那些回防的科林蒂安球員們才驚恐的發現榮光身邊沒有一個他們的人，就這麼讓他拿到了球，在距離球門大約三十五米的地方……那不就意味著……

    見他媽鬼！

    科林蒂安的前鋒列德松在前面回防，但是速度不快。他認為自己根本趕不回去，還不如慢悠悠地往回跑，這樣的話，也不能說自己沒有回防。最重要的是一旦自己的隊友們斷下球來，他可以馬上就轉身投入進攻。

    直接殺聖保羅一個措手不及！

    他打的是這樣的如意算盤。

    可是他現在發現足球竟然傳給了他榮光！

    他也很清楚榮光的是有遠射能力的，他不敢再有任何怠慢了，直接加速衝向了榮光！

    他是目前唯一一個距離榮光最近的科林蒂安球員。

    大約有七八米。

    如果榮光停球調整什麼的，他還有機會纏上去……

    ※※※

    “傳——得——漂……”榮光沒有在原地等球，而是直接邁步迎了上去。

    他在這個過程中就開始調整步伐了，當他終於迎上足球的時候，他的左腳正好就踏在了足球的旁邊，右腳掄起來，直接遠射！

    “……亮！！”

    榮光不停球，右腳直接抽中了足球！

    在後面追的列德松傻眼了——直接遠射？這小子不要準頭了？

    射天上去吧！

    回過神來的他恨恨地想。

    這年頭才剛剛浮現出來，他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因為他看到足球筆直地衝向了球門！

    門將多尼縱身飛撲，想要把足球攔下來，可是看這個趨勢……好像有點懸？

    列德松在心裡這麼反問自己。

    ※※※

    榮光在無人盯防的情況下直接遠射！

    感覺就像是他在訓練場上做的訓練一樣。

    每天訓練前、訓練後和午休時間屬於他自己的時間，在空無一人的訓練場上，他一個人，腳下散落著從倉庫裡借來的幾十個足球。在不同的地方、距離和角度，他就這麼一腳一腳地將足球射向三十多米開外的球門。

    沒有人阻攔，除了風。

    沒有門將守門定位，他就盡量把足球射向理論上門將最難撲的四個角，上面兩個，下面兩個。

    就奔著這四個角去，要麼不進，要進那就是死角，讓你門將縱有上帝附身，也難阻我進球！

    如今，這一腳就是奔著球門後面的上角去的！

    門將多尼騰空而起，撲向了足球，但他怎麼能夠撲住這一腳球呢？

    榮光再次舉起了手臂，那種奇妙的感覺又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有了！

    ※※※

    “榮射門——！”

    布埃諾拉長了聲音嘶吼著。

    足球在空中飛行，他的聲音就一直不變，聲音連綿不絕，充分顯示了他出色的肺活量。

    直到足球從門柱和橫梁的交界處一頭扎進了球網，他才陡然緩了口氣，再次大聲吼道：“G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L——！！！”

    “布埃諾警報”又一次在莫隆比球場的上空拉響！

    ※※※

    當足球從橫梁與立柱的交界處飛進球門的時候，現場的球迷們都清晰地聽到了一聲脆響，那是足球擦在門框上時所發出的的聲響。

    由此可見這腳射門有多刁！

    “死角！絕對是理論上的死角！”卡福瑞也激動的驚呼。“多尼絕對不可能撲住這球的！”

    在空中的多尼只能夠回頭望著足球飛進他把守的球門，眼神中盡是……震驚，不是絕望，而是震驚！

    他完全不敢相信，榮光那小子竟然能夠踢出這麼刁的一個球來！

    又是蒙的吧？！

    ※※※

    “榮！真不愧是科林蒂安的克星！他延續了他對陣科林蒂安比賽只要出場就有進球的傳統！”

    看台上的聖保羅球迷們看到這個進球之後，都一躍而起。

    他們在做很臂高呼。

    “好樣的榮！好樣的！”

    “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漂亮，中國菜鳥！”

    “讓科林蒂安後悔他們曾經放走了你吧！干得好！”

    科瑞爾的父親崔浩也在這些人群中。

    科瑞爾身邊的小夥伴們則顯得很安靜——她們才不願意為卡卡的對頭歡呼呢。

    戈多用力揮舞著拳頭，一身肥肉都在隨著他的動作抖動不停。

    他覺得很痛快，非常痛快。

    和他一樣感覺很痛快的人還有在教練席前的奧斯瓦爾多。

    連續兩次成功的三叉戟配合！

    這兩個球為他指明了方向。

    但是更重要的是……榮光在這個進球中所表現出來的素質。

    他的眼光，他的頭腦，他的行動力……他的進步！

    他竟然知道在大家都一窩蜂往前衝的時候冷靜的思考，選擇反其道行之。從而創造出了屬於他的射門空間！

    這真是太了不起了！

    一個菜鳥啊！

    奧斯瓦爾多很確定這是榮光自己思考出來的，而不是有誰告訴他應該怎麼做的……

    看來他的天才可不僅僅體現在學習技術進步速度快上啊……

    他的頭腦，也正在迅速地朝著一個合格的職業球員方向發展。

    他曾經聽說卡福瑞信誓旦旦地說過榮光的球商低下。

    一想到這個，奧斯瓦爾多就笑了起來。

    他就想一向以分析冷靜，有理有據著稱的名嘴卡福瑞恐怕要在榮光身上栽跟頭了……

    ※※※

    和以為這是蒙進去的多尼不一樣，聖保羅的球員們對於榮光能夠射出這麼一腳絕對死角的進球，並不意外。

    因為榮光的特訓，他們就算沒有全城圍觀，也都知道的。

    而且他在訓練中也不是沒踢出過這種死角遠射。

    他似乎專門就是奔著這個死角練的。

    所以他的遠射進球率不高，但是一旦射在門框範圍內，就很難撲救……

    從他開始在對國際隊的比賽起，到目前為止，他的所有遠射要麼進球，要麼偏出，沒有一個門將能夠把他的遠射封出來的。

    他們或許能夠用手指尖夠到足球，但是最終足球還是會重開他們的十指關，飛進球門。

    這就是那個菜鳥每天利用別人的休息時間自己特訓的結果。

    對於榮光的進步和成功，他們已經不覺得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了。

    任何一個和他做隊友的人，看到了他的努力和瘋狂，恐怕都會認為如果他這樣的人不成功，那才有問題呢……

    一個能夠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拿來練習的人，怎麼可能會不成功呢？

    大家都紛紛上去擁抱榮光，和他一起慶祝進球。

    不過有些遠了的球員就沒有上去。

    門將切尼和中後衛盧加諾就在後面，沒有上去湊熱鬧。

    切尼看著被大家簇擁在中央，已經完全看不到的榮光感慨道。

    “多麼可怕的少年啊。當初他說自己要超越卡卡的時候，我還只當那是一個無知少年的胡言亂語而已，沒怎麼往心裡去。結果現在……我真的得謝謝科林蒂安了，沒有讓他成為我們的對手……”

    盧加諾雖然一開始對榮光的觀感不怎麼樣，但是現在他也心服口服了。

    聽到切尼的話，他擡頭望天，想了想如果是榮光在他的對面，帶球向自己衝來，就他那個速度……

    簡直不忍心再想下去了。

    “謝謝科林蒂安。”他點頭說道。

    ※※※

    和兩個人有同感的還有聖保羅的球迷們。

    很快看台上就響起了他們的吶喊聲：“謝謝！謝謝科林蒂安！謝謝科林蒂安賜予我們榮！”

    這樣的聲音很大，很清晰，只要耳聾沒聾，都聽得清楚。

    坐在主席台上的科林蒂安主席杜阿裡比的臉色在這樣的吶喊聲中顯得和難看。

    他在心中將已經被他趕走的愛德瓦·西莫斯的祖宗十八代都艸遍了。

    和他一樣心情不爽的還有萊科。

    因為他聽到旁邊的高維阿在榮光進球之後說了一句：“好小子……”

    這可比卡卡進球之後的評價更高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

    自己希望主席先生可以在這場關鍵的比賽中看到奧斯瓦爾多雙前腰戰術的失敗……

    但是怎麼現在卻變成了雙前腰戰術中的兩個關鍵人物一人進一球呢？

第五十二章 歷史的洪流


    榮光的進球是壓垮科林蒂安的最後一根稻草。

    佩雷拉面對法比亞諾後撤的三叉戟戰術，有些束手無措。

    當榮光、卡卡和法比亞諾都獲得了自由之後，這三個年輕人真是很難對付……

    在客場被聖保羅兩球領先，佩雷拉就算是臨時改成進攻戰術都晚了。

    他沒辦法讓球隊全線壓上，因為那樣的話，科林蒂安的球門還會被洞穿。

    到時候就不是只輸兩個球結束比賽的結果了。

    但如果不全線壓上，而是在進攻中保留實力的話，也絕對不可能攻破聖保羅的球門。

    切尼是巴西國內數一數二的門將，聖保羅的後防線上還有盧加諾這樣的實力派中後衛，再加上巴普蒂斯塔等人在中場的掃蕩，科林蒂安想要在客場進球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這一次，就算有“忠誠之鷹”密集的鼓點催促，科林蒂安面對聖保羅的後防線也只能夠望洋興嘆，無可奈何。

    最後十分鐘，科林蒂安急於進球，終於不顧一切的大舉壓上。結果讓法比亞諾利用反擊進了個球。送出助攻的人是裡卡迪尼奧。

    這個進球對科林蒂安的打擊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大了，因為他們悲劇的結局在榮光進球之後就注定了。最後再丟一個球已經打擊不到他們了。科林蒂安的球員在面對法比亞諾的慶祝時，表情都麻木了。

    當比賽結束的時候，聖保羅的球迷們在看台上制造出了巨大的歡呼聲。

    又一次，他們贏得了“莊嚴德比”！

    “比賽結束！聖保羅在主場3：0擊敗了科林蒂安！這已經是他們連續七場‘莊嚴德比’的勝利了！我仿佛看到了‘莊嚴德比’的勝負天平在傾斜，向著聖保羅這邊傾斜！”

    卡福瑞在賽後這麼說道。

    他的說法代表了不少人的心聲，可不僅僅是那些希望如此的聖保羅球迷，還包括那些媒體席上的記者。

    “雖然有些不能接受，但不得不承認，目前聖保羅在‘莊嚴德比’中已經占據了上風……”有支持科林蒂安的記者在賽後垂頭喪氣地說道。

    “去年的三場‘莊嚴德比’就不說了，今年其實是科林蒂安很好的翻盤機會，結果……橫空出世一個菜鳥榮！榮真是科林蒂安的克星！”

    “再想一想，榮當初登陸聖保羅之後去找的第一支球隊就是科林蒂安，這真是諷刺……”

    ※※※

    球迷們在比賽結束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全體起立鼓掌為球隊的精彩表現喝彩。

    其中不乏支持榮光，為他加油的聲音。

    崔浩也在其中。

    崔浩是一個球迷，一個中國來的球迷。雖然他已經入了巴西籍，但他骨子裡還是中國人，他心向祖國。

    作為一個球迷，他很希望自己國家的足球也可以強大起來。2001年中國隊打進世界杯決賽圈的時候，他還很是高興了一陣子的。2002年干脆買票跑去了韓國，去現場看中國隊的比賽。他雖然拿了巴西的國籍，但中國隊才是他的主隊。

    但可惜中國隊在世界杯上的表現很糟糕，三場比賽一球未進，丟了九個球，一分未得。就這麼灰溜溜的回了國，要不是有一場比賽丟了八個球的沙特阿拉伯給中國隊墊底的話，中國隊說不定就被選入那屆世界杯最沒有進取心的球隊了。

    身在巴西，他見到了無數天才球員，這些天才球員有很多甚至都沒有最終打出來。每當如此他就感到遺憾——在巴西天才可是遍地走，根本不稀罕。像榮光這樣的球員一開始在“莊嚴德比”中冒出來之後，也只是引起了聖保羅地區小範圍的關注，在整個巴西這麼大的幅員裡根本沒掀起什麼浪花。

    所以直到巴西全國錦標賽開始打了，還有很多地方不知道榮光是誰……

    而那些沒打出來的天才就更多了。

    每當這種時候他就很心痛，心想這些天才哪怕分一半給中國，恐怕中國隊都足夠次次打進世界杯決賽圈了吧？

    他期待著在巴西賽場上可以看到中國球員的身影。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國健力寶組織了一支球隊來到巴西參加訓練，這曾經讓他很激動，還專門去看過他們的訓練，找他們要過簽名和合影的。

    鼓勵他們，希望這些年輕人可以留在巴西，不說全留下來，能夠留下一兩個也是好的啊。

    結果……一個都沒有能夠留下來，全都回去了。

    巴西和中國相隔萬裡，他們回去之後，崔浩就不知道他們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這些球員在中國踢的怎麼樣了。

    他的心中則留下了一個遺憾。

    如今，榮光的出現彌補了這個缺憾。

    在巴西最頂級的賽場上，終於有了一個中國面孔！

    而且是正兒八經的中國人！

    他為榮光所取得每一步進步感到高興，榮光的成功讓他感到驕傲。

    他們是同胞、老鄉。

    那種情感的維系是不會因為不同的國籍而割裂的。

    崔浩從往昔的記憶中回過神來，他對旁邊的女兒說：“芸芸，看看榮光，你要向他學習，成為他這樣厲害的人啊，知道嗎？”

    科瑞爾翻了個白眼，撅著嘴在心裡想：這怎麼可能？

    她不相信自己可以成為像榮光那麼厲害的人，因為榮光簡直就是一個怪物！

    科瑞爾倒是忘記了，最開始她對榮光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而是壓根兒就不服榮光這個混蛋……

    ※※※

    比賽結束之後，榮光又被記者們堵在了混合區。

    “莊嚴德比”這樣重要的比賽比其他比賽更受媒體們的重視，來參加現場報道的記者也遠比其他比賽多。

    當他們都堵上榮光的時候，那熱情讓榮光寸步難行。

    “連續三次在對陣科林蒂安的比賽中進球，你延續了只要在‘莊嚴德比’中出場，就有進球的記錄……幫助球隊取得勝利，請問你有什麼感想？”

    榮光想到了他和戈多剛剛來到聖保羅時去找科林蒂安，想要獲得試訓的資格。結果卻被科林蒂安拒之門外。

    他想到了戈多的話：“總有一天，你會讓科林蒂安為你感到後悔的，榮！”

    於是他笑得很燦爛：“謝謝科林蒂安，沒有他們當初的拒絕，我就不會成為聖保羅的球員。”

    說完他衝記者們揮揮手，趁他們還在愣神的時候，重開了包圍，跑掉了。

    而他的心裡就像是餓極了的情況下飽餐了一頓那樣，爽！

    哼哼，讓你們拒絕我！後悔去吧，科林蒂安！

    ※※※

    賽後得意的可不僅僅是一個榮光，還有聖保羅到了主教練奧斯瓦爾多。

    在賽後新聞發布會上，他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落座後他就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坐在最前面的格雷森。

    “……雙前腰戰術經過兩個月的磨合，終於初見成效，我很高興！這場比賽前場三叉戟的表現就是最好的證明。這說明我當初的堅持是有意義的。我知道嘗試新東西總是會遭到非議。但是我對此有心理準備。足球當初傳入巴西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黑人們也曾經一直被足球運動拒之門外。但現在呢？我不會停下我的腳步，因為我堅信我所試驗的東西是正確的！”

    奧斯瓦爾多攤開手，臉上盡是自信的神色。

    聽到他意有所指的話，格雷森的表情則相當不好看。

    他知道奧斯瓦爾多在說什麼。

    足球當初在被傳入巴西之後，一直被認為是白人的遊戲，黑人是不允許參加的。這是種子隔離的一種表現。後來知道瓦斯科達伽馬俱樂部開了風氣的先河，招收了一批當時出色的黑人選手，並且依靠他們拿到了冠軍之後，越來越多的足球俱樂部才開始向黑人選手敞開了大門。歷史的洪流不可阻擋，如果沒有黑人球員，如今的巴西絕對不可能成為五奪世界杯的“足球王國”！

    奧斯瓦爾多所說的另外一件事情也說明了同樣的道理。直到1953年的時候，當足球出現在戲劇裡的時候，它仍然被認為是羞恥的東西。在此之前，雖說足球是社會各階層的娛樂，但在很多年裡都被認為是不夠嚴肅而未能才成為“藝術”。

    現在，足球早就是巴西的國民藝術了。

    沒有什麼比足球更能代表巴西的文化和藝術了。

    這兩件事情都說的是傲慢與偏見。

    顯然，他在諷刺格雷森是一個企圖在歷史洪流面前螳臂當車的小醜。

    球隊贏了球，雙前腰戰術發揮出色，奧斯瓦爾多心情舒暢，自然也要把之前一直積壓的怨氣好好發泄一番了。

    之前格雷森一直寫文章譏諷他，批評他，罵他的戰術是一廂情願的狗屎。

    如今他要把這口氣全都噴到格雷森的臉上去！

    格雷森聽了心頭不爽，暗自發狠：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別拿一場比賽的偶然表現來說事兒！不過就是贏了一場比賽嘛……狂什麼狂？對國際比賽的榮和卡卡還有直接助攻呢，後來呢？

    事實證明，運氣就是運氣！偶然就是偶然！

    要想讓他們聯系起來，上帝來了都沒用！

    格雷森決定和奧斯瓦爾多卯上，就盯著聖保羅前場這三個人。

    他不相信所謂的三叉戟還能夠復制這場比賽的表現！

第五十三章 殘酷的真相


    雖然格雷森很不爽，但是他一個人也代表不了整個《記分牌》的態度，所以在比賽後的第二天，《記分牌》的頭版上是榮光、卡卡和法比亞諾三個人的照片。

    “聖保羅的三叉戟！”

    這是他們使用的標題。

    文章中詳細描寫了三叉戟在昨天的比賽中有什麼表現。

    當然了，這篇文章肯定不可能出自《記分牌》的名記格雷森之手，而是另外的記者艸刀。

    不僅僅是《記分牌》。

    其他的聖保羅媒體也都在賽後報道中將“三叉戟”放在了最顯著的位置，向讀者們介紹。

    “莊嚴德比”是本輪巴西全國錦標賽最受矚目的一場比賽。

    所以不僅僅是聖保羅的媒體，不少外地的媒體也都爭相報道這場比賽。

    聖保羅的三叉戟自然也成了大家矚目的焦點了。

    榮光終於感受到了來自全國各地的關注。

    但是他沒有閑心為這樣的事情感到高興了。

    他要加緊訓練。

    在昨天的比賽中，在聖保羅打進的第一個進球過程中，就是他突然衝開了包圍圈所策動的。

    當時他面對兩個人的夾防，突然使出了一招，過掉了這兩個人。

    自從開始，就一直有一個很奇妙的感覺在他的腦海中盤旋。

    這種感覺讓他連覺都沒睡好。第二天早晨六點鐘他就醒了，在七點鐘來到了湖畔公園，進行訓練。

    他想趁自己還沒有忘記那種感覺的時候，趕緊訓練，將這種感覺徹底在腦子中固定下來。

    將一次倉促間誤打誤撞偶然使出來的東西真正變成自己的招數。

    榮光很清楚，那個過人動作就是自己蒙出來的。

    蒙出來這個到不稀奇，重要的是在蒙出來之後要好好想想，要找到這裡面的原理，這樣才可能將一次偶然蒙出來的東西變成真正屬於自己的。

    很多人都認為榮光在比賽中的不少精彩表現都是靠走狗屎運蒙出來的。

    那是他們不了解榮光，如果他們對榮光進行二十四小時的監視的話，他們就會發現他們錯的有多離譜。

    榮光的每一個進步都絕不是走狗屎運走來的！

    ※※※

    榮光仔細回想著昨天比賽中他是怎麼過掉那兩個科林蒂安球員的。

    比賽中的那一幕就在他的腦海中回放。

    對方的第一名球員衝過來想要搶球，我的右腳就本能地把足球往左邊扣了。本來是想要左腳控球的，結果沒控住，足球反而又彈了出去，只是正好彈到了正前方……

    於是就是這麼誤打誤撞的衝出了包圍圈。

    榮光睜開了眼睛。

    他開始嘗試實際運用一下這個動作。

    他右腳將足球扣向自己的左腳，但足球卻狠狠撞在了他的左腳上，他左腳完全沒來得及反應，足球就直接反彈開去，滾遠了。

    不對。

    榮光皺起了眉頭。

    感覺完全不對。

    自己在比賽中絕對不是這麼做的。

    是哪兒出了問題呢？

    右腳扣球太用力了嗎？

    還是左腳沒有及時跟上？

    榮光又嘗試了幾次，發現都不成功。

    於是他干脆不練了，而是坐在草地上開始重新回憶昨天比賽中的那一幕，希望在回憶中找到熟悉的感覺。

    本來當時就是偶然使出來的，現在那種感覺也只是殘存於他的記憶中，再想要完美復制，就變得很困難。

    所以想了一個上午，榮光也沒有能夠想出個頭緒來。

    下午就是球隊訓練的時候了，榮光不得不結束自己在湖畔公園裡的“冥想”，去布拉豐達訓練基地參加正常的訓練。

    因為三天之後就是和帕爾梅拉斯的比賽，所以奧斯瓦爾多並沒有讓球員們休息一天，而是只放了半天假。

    其他的隊友們都會趁著這半天時間睡懶覺，只有榮光在清晨六點鐘的時候就起床了……

    ※※※

    “榮的情緒不是很高啊，真奇怪……”在訓練的時候，奧斯瓦爾多也會在間隙進行觀察，注意每一個球員的訓練狀態，這些都是他選擇誰能進十八人大名單，誰還能更進一步進入首發名單的重要依據。

    他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榮光的訓練不夠興奮積極，有些時候還會走神。

    “發生了什麼事情？”助理教練毛羅問道。

    奧斯瓦爾多搖頭。

    大家都很奇怪。

    因為昨天的比賽榮光的表現是非常出色的，以他的姓格，今天的訓練場上一定會隨時都響起他充滿了鬥志的叫喊聲。

    但是今天他卻很沈默。

    這確實是很讓人懷疑。

    不光是教練們，球員們都察覺到了異常。

    他們不能夠在訓練中聊天，卻可以靠眼神來表達他們的疑惑。

    大家都將充滿了疑問的目光投向了榮光。

    就連卡卡都覺得奇怪。

    就在更衣室的時候，他原本以為今天會看到一個因為表現出色而得意洋洋的榮光。

    沒想到榮光進更衣室的時候卻是低垂著頭，顯得很沈默。只是一個低頭的動作就足夠讓大家驚訝了。因為榮光可是很少會有這種垂頭喪氣的樣子，或許是因為身高還不夠高的原因，他總是高昂著頭，就像是一只驕傲的小公雞。

    昨天比賽結束的時候，他還很高興來著。

    怎麼一個晚上外加一個上午的時間就變成做了這樣？

    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嗎？

    ※※※

    雖然榮光偶爾走神，並沒有影響到他的訓練，但是今天他如此沈默，實在是讓人太奇怪了。

    不少隊友老是朝他投去目光，這就影響到了他們的訓練。

    而且榮光突然這麼沈默，訓練場都比平常安靜了不少，大家著實不是很適應。

    奧斯瓦爾多受不了了，他做出了決定，讓助理教練毛羅上去問個究竟。

    榮光是毛羅決定招入球隊的，在和榮光溝通的時候，他的話也更有效果。

    隨著一聲哨響，這一堂訓練課結束，球員們可以獲得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這就是訓練的間歇期。

    因為榮光在訓練中表現得太異常了，隊長切尼準備上去關心一下榮光是否遇到了什麼不好解決的問題，要不然一向開朗樂觀，甚至有些沒心沒肺的他為什麼也會如此煩惱的樣子呢？

    但就在他打算這麼做的時候，助理教練毛羅已經將在訓練場上將榮光攔住了。

    “你怎麼了，榮？”毛羅的表情很嚴肅。

    看到助理教練這表情，大家就都知道榮光要倒黴了——毛羅作為球隊的助理教練，對紀律的要求是很嚴格的。

    榮光在訓練中老走神，肯定要找來教練的訓斥了。

    雖然知道這種訓斥不會對榮光的位置構成什麼太大的威脅，但雷納爾多還是很高興，幸災樂禍地抱著雙臂站在場邊看戲。他現在已經不奢求榮光丟掉主力位置了，只要能夠讓榮光心裡頭不舒服一下，他都很滿足了。

    “呃……教練，我在找感覺。”面對助理教練毛羅，榮光果然很老實。

    “感覺？什麼感覺？”

    “就是……那個過人的感覺……”

    “什麼過人的感覺？”

    於是榮光便將自己考慮了一上午的問題和盤托出。

    毛羅聽了之後有些哭笑不得：“你就問了這麼個小事兒煩惱到現在？”

    榮光眼睛一瞪：“怎麼能夠是小問題呢？如果我掌握了這一招的話，我不就有更厲害了嗎？對我來說，這個問題很重要啊，教練！”

    毛羅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說的這個動作叫‘油炸丸子’……”

    “油炸丸子？還能吃？”榮光一聽到有關吃的詞就來勁，他在聽到“油炸丸子”的時候，他眼睛瞬間就亮了。

    “想哪兒去了？”毛羅一看榮光的表情變化，就知道他想歪了，於是把眼睛一鼓瞪著榮光。“這是那個過人的名字，這是一個非常普通簡單的過人動作，不是什麼很高深的技巧。”

    榮光聽說只是一個很簡單普通的過人動作，頓時有些失望——我冥思苦想了一上午的動作竟然是一個很普通簡單的動作？

    他不能接受，嘴硬道：“可為什麼我很少在比賽中看到有人用呢？”

    “笨蛋，因為太普通簡單了，所以才沒人用！在巴西，過人動作不夠花哨都沒有人願意用的，你難道不知道嗎？”毛羅喝道。

    但他說的事實。在巴西，大家都拼了命追求各種花哨的過人動作，有不少球員以發明獨特的過人動作為樂。踩單車這種簡單的過人動作到了巴西人腳下都要玩出花來不可。桑托斯的那個羅比尼奧就以擅長踩單車，而且踩得多出名。

    “油炸丸子”這樣就是簡單的雙腳控球過人動作，確實不怎麼能夠入巴西球員的眼……

    倒是在歐洲，這個動作相對更受歡迎一些。

    因為更簡單實用吧……

    榮光在巴西呆了這麼幾個月，自然很清楚巴西球員的尿姓，知道毛羅說得對。

    但他還是不想就這認輸承認自己自作多情白費勁了。

    看他臉上倔強的表情，毛羅就知道這小子還不死心，於是他朝在旁邊能休息的球員人群勾了勾手：“卡卡！”

    被叫到名字的卡卡就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走了出來：“您叫我，教練？”

    毛羅點點頭：“你來給他做個‘油炸丸子’。”

    雷納爾多頓時來勁了，比卡卡都還來勁，他在人群中喊道：“加油，卡卡！”

    不過他並沒有得到支持，沒有人符合他，甚至還有人扭頭看他，眼神很奇怪。

    他攤開手裝無辜：“怎麼了？”

    ※※※

    卡卡沒有表示反對，走上了訓練場。

    毛羅和榮光在場上聊了幾句之後，就勾手把榮光的對頭卡卡叫了上去，場邊不管是球員還是教練，都很好奇地盯著他們。

    毛羅把足球踢給了卡卡，然後向卡卡撲過來：“過我！”

    當毛羅逼近卡卡的時候，他右腳將足球輕輕往左側一撥，左腳再迅速跟上，將足球磕向了前方，與此同時他的身體輕輕搖擺，就這麼從毛羅的身邊繞了過去。

    “嘖嘖！真不愧是卡卡！多漂亮的動作！”雷納爾多在人群中高聲贊揚著卡卡。

    其他的隊友對他這種專門針對榮光的舉動有些反感，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剛才卡卡的這個過人動作做的非常輕巧瀟灑，整個身體都非常協調流暢，就好像是流水一樣，自然好看。

    “油炸丸子”這麼簡單的動作在他腳下，仿佛都變成了一個很優雅的動作一樣。

    這就是卡卡和榮光的差距啊……

    ※※※

    一開始聽說要卡卡來給自己示範，榮光很不服氣的。

    但是當他看到了卡卡是怎麼過掉毛羅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自己冥思苦想了一上午都還沒結果的事情，卻讓卡卡這麼輕易做到了。

    難道這真的是一個非常簡單不值一提的過人動作嗎？

    他當初是真的以為自己無意間又發明出了一個新過人動作呢……

    原來只是白高興一場嗎？

    看來我果然是自作多情……

    但可惡！

    榮光有些不甘心。

    ※※※

    榮光的失望表情就直接寫在了他的臉上，任何人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來。

    看到他這樣子，毛羅突然擔心自己是不是打擊到他了？

    菜鳥有進步的欲望總歸是好的，怎麼能打擊了他的積極姓呢？

    於是想到這裡，毛羅說道：“雖然是一個很簡單的過人動作，但是如果你能夠把它練習的很熟練，在比賽中發揮的淋漓盡致的話，也還是很厲害的，小子。”

    聽到毛羅的話，榮光擡起頭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真的嗎？”語氣中透著希冀。

    “當然。”毛羅點頭說道。“就像你的速度一樣，榮。速度很簡單，拼命跑，跑得比別人都快就行了。但是你把速度發揮到了極致，你就比別人都厲害。在足球場上速度快的人總是占便宜的。”

    一說到自己熟悉的領域上，榮光就好理解了。

    對哦，把一件簡單的事情做到極致，不也很了不起，很不簡單，很厲害了嗎？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呢？何必糾結與是不是自己獨創的呢？之前那個變向過人不也不是自己獨創的嗎，但自己一樣靠這個過人！為什麼那個什麼四喜丸子就不行呢？我一定要練會他！卡卡用得好又怎麼樣？我是要打敗他的人，以後就連丸子也會比他炸的好……吃！這簡直是毋庸置疑的嘛！哈哈哈！

    毛羅看到他的雙眼開始放射出微光，隨後這光芒越來越盛，到最後他漆黑的瞳孔裡似乎映出了整片星河——全是閃爍的星光！

    顯然，自己一番話又讓這小子重新恢復了希望和鬥志，他一定是打算真的照著自己所說的那麼做吧？

    真是一個單純的菜鳥……

    他在心中搖了搖頭。

    ※※※

    在和助理教練毛交談過之後，榮光在訓練中終於不再走神了。

    看到他可以再次全身心的投入到訓練中，毛羅也松了口氣——真是一個單純的少年。

    當主教練奧斯瓦爾多宣布訓練結束之後，大家都開始向場外走去。但榮光卻叫住了球隊的進攻教練羅查。

    “教練，你可以教我炸丸子嗎？”

    榮光站在羅查的面前，態度誠懇地說道。

    對於他的要求，羅查有些吃驚。

    他的這話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本來準備離場的球員們都紛紛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榮光。

    助理教練毛羅倒是並不吃驚，從看到榮光的眼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榮光絕對不會放棄學會油炸丸子的，羅查是球隊的進攻教練，還曾經教過榮光射門，所以榮光找他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羅查在最初的吃驚之後，也明白了榮光的決心，對他來說這不是什麼難事兒，雖然會讓自己下班的時間推遲一些，但是作為曾經親自教過榮光，親眼見證了榮光有多努力，進步有多快的人，他對榮光還是挺有好感的。

    看到榮光一天天進步，他作為榮光的教練，很有成就感。

    就在他準備答應下來的時候，主教練奧斯瓦爾多卻先開口了。

    “很抱歉，榮。羅查教練還有事情要做，所以他不能教你。”

    聽到主教練的話，榮光有些失望，但是他沒有質疑自己的主教練是否在撒謊。

    羅查有些奇怪地看了奧斯瓦爾多一眼。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事情要做？

    奧斯瓦爾多微笑著繼續說：“但是我想有一個人更合適教你油炸丸子。”

    說完他指了指圍觀人群中的卡卡。

    “卡卡，我想請你教榮光學油炸丸子，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呢？”

第五十四章 卡卡教你炸丸子


    “卡卡，我想請你教榮光學油炸丸子，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呢？”

    當奧斯瓦爾多指著卡卡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吃驚。

    大家的表情就像是活見鬼了一樣。

    球員、教練，無一例外。

    卡卡更是吃驚。

    其實在剛才訓練結束的時候，他原本可以直接走掉的，他並不喜歡湊熱鬧的。

    可是當榮光拉住了羅查說出那麼一番話的時候，他卻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腳步，似乎想要看到一部電影的結局一樣。

    結果他竟然從這部電影的觀眾變成了主演……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我？”

    奧斯瓦爾多點點頭：“對，就是你。”

    一開始大家都還以為是自己耳朵聽錯了，在主教練再次確認之後，他們終於確定了——主教練確實是要讓卡卡去教榮光！

    他難道不知道這兩個人的關系嗎？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只有助理教練毛羅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笑了起來。

    大家驚訝地看著主教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隨後他們又轉頭看向卡卡，發現卡卡臉上的驚訝表情並不比他們少。

    和卡卡一樣驚訝的還有榮光。“咦？”他有些沒搞明白這是怎麼了。

    在所有人的驚訝眼神中，奧斯瓦爾多就像是看不到一樣，只是盯著卡卡問：“你願意嗎？卡卡。”

    大家的目光，包括榮光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卡卡的身上。

    一般情況下，卡卡肯定是會拒絕的吧？

    他怎麼可能會幫助榮光呢？他和榮光的關系那麼糟糕……兩個人在球隊內部可是天天打冷戰呢。

    就連榮光也一臉不屑的看著卡卡——他才不要卡卡做自己的老師呢，卡卡自己識相點拒絕了是最好的！

    在大家的注視下，卡卡略微低頭，似乎陷入了思考。

    看到他思考，就有人覺得不太妙——這事情還需要思考猶豫嗎？

    隨後就聽到卡卡說：“好吧。”

    “上帝啊！我聽錯了吧？”隊友中有人忍不住驚訝地說出了聲。

    “卡卡怎麼會……”

    雷納爾多雖然沒出聲，但是他震驚的表情卻比誰都更甚。

    卡卡怎麼會答應榮光？

    他突然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我不干！”

    ※※※

    當卡卡說出“好吧”的時候，全場皆驚，就連榮光都沒想到。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我才不要他教我呢！

    “我不干！”於是他舉手高喊，，表示抗議。

    助理教練毛羅仿佛早就知道榮光會這麼做之後，就在他說出“我不干”的時候，就喝道：“愛學不學！除了卡卡，沒有人會教你！”

    毛羅總是有辦法對付榮光的。

    果然一聽這話，榮光就慫了。

    因為他確實很想學……

    一旦他學會了，他就會變得更強。

    為了變得更強，讓他做什麼都願意，至於做卡卡的學生這種事情……還是忍了吧！

    於是他不甘不願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奧斯瓦爾多笑了：“問題解決了，我們走吧，現在是訓練外的時間了。”

    羅查卻有些不放心——他很清楚榮光和卡卡兩個人的關系。

    他擔心人一走，這兩個人就在訓練場上打起來了……或者卡卡不好好教，榮光也不好好學，白白浪費了時間。

    他說道：“再多一個人加入練習比較好一些，我留下來吧……”

    他是想在旁邊監督兩個人。

    但奧斯瓦爾多否定了她的打算：“不用，羅查。兩個人就夠了。我們走吧，我找你還有點事情呢……”

    羅查扭頭看著奧斯瓦爾多——難道真有事情？

    毛羅站了出來：“走了走了，都走了，你們難道不想早點回家嗎？”他在轟那些同樣打算留下來看熱鬧的球員們。

    主教練和助理教練都發話了，大家也不好意思再繼續留下來，球員們“依依不舍”地走掉了。

    雷納爾多走的時候，還回頭又望了訓練場一眼，見卡卡和榮光相對而立。

    他突然覺得當初那個聽自己說有一個青年隊球員想要超越他時卻淡淡一笑的卡卡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他扭過頭去，再也不看訓練場，快步走向了更衣室。

    ※※※

    “奧斯瓦爾多，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在離開訓練場的路上，羅查奇怪地問奧斯瓦爾多。

    奧斯瓦爾多搖頭：“沒什麼事情啊。”

    “那你……”羅查很吃驚。

    毛羅在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看出來了嗎，羅查？這是我們主教練先生的絕招啊！”

    奧斯瓦爾多微微一笑，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

    很快，訓練場周邊的人就都走光了，只剩下了榮光和卡卡兩個人。

    榮光從答應了毛羅教練開始，臉上的表情就非常不爽。

    現在人走光了……最重要的是教練走了，他終於可以肆無忌憚表達自己的想法。

    榮光看著遠方的天空，撇著嘴說：“先說好，我是不會因此感謝你的！”

    卡卡面無表情，語氣平淡：“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哼！”榮光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表達他的不滿。

    卡卡沒有理會榮光惡劣的態度，依然面無表情地說：“下面我們開始，我攻你守。”

    “一對一？很好！我要打敗你！”一聽說要和卡卡一對一，榮光連學油炸丸子都忘了，滿腦子就是要擊敗卡卡了。他馬上來勁了，之前還一副不爽的表情也變得鬥志昂揚。

    看到他這麼躍躍欲試的樣子，卡卡低下頭來，輕笑了一下。

    隨後卡卡帶球往前，榮光也上來防守，兩個人很快相遇。

    就在他們相遇的剎那，卡卡的右腳將足球輕輕撥向左側，左腳腳踝往外轉，當足球滾過來的時候，往前輕輕一送，足球就順著腳尖的方向，滾到了前面。與此同時卡卡身體稍稍一扭，就從榮光的身邊衝了過去。

    而榮光才剛剛作出了一個伸腳斷球的動作來，就已經被卡卡甩開了！他甚至都沒有能夠碰到足球和卡卡！

    當卡卡從他身邊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榮光突然就像回到了自己剛剛升到一線隊的那一天，在那場隊內比賽中，他被卡卡輕松晃過。

    他原本以為經過這麼多個月的努力，自己就算沒有超過卡卡，距離卡卡也應該很近了吧？

    但現在他竟然還是被卡卡輕松晃過！

    難道我的努力一點效果都沒有？

    “你輸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了卡卡平靜的聲音。

    不！

    絕不會是這樣！

    我的努力絕對不應該是沒有意義的！

    “再來一次！”榮光大吼道。

    ※※※

    “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再來！”

    ……

    “再來！”

    “再來！”

    在卡卡連續過掉了榮光十次之後，卡卡終於忍不住了：“你的腦子裡還能再簡單一點嗎？你是單細胞生物嗎？被我連續十次用同樣的方式過掉，你就一點都不反省一下自己？”

    榮光咬牙切齒：“不用你說！”

    不過他的心裡不得不承認卡卡說的有道理，自己竟然被對方用同樣的方式過掉了十次……

    每次都是右腳踢到左腳，然後從自己的右手邊突破……下一次自己提前撲過去！

    第十一次，在卡卡把足球撥向自己左腳的時候，榮光迅速移動，堵在了卡卡左腳出球的路線上。然後他伸腳斷球！

    “啊哈哈哈！這次勝利一定屬於我……咦？”榮光在心裡的狂笑聲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自己沒捅到足球，足球這次竟然從他的左手邊滾了過去！

    卡卡的左腳這一次沒有往外轉，而是把右腳撥過來的足球又扣回了右邊！

    足球滾向了他右前方。

    他改變方向從榮光的左手邊突破了！

    榮光又撲空了！

    “你這是油炸丸子嗎！”被過了的榮光不服氣地大喊。

    “為什麼不是？”卡卡淡淡地反問。“輸了就是輸了，別找借口。”

    “可惡！”被卡卡鄙視了，這讓榮光格外受不了。“再來！老子就不信了！”

    ※※※

    “不知道他們練得怎麼樣了……”在更衣室裡，巴普蒂斯塔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以他們兩個的脾氣，我想一定不會順利吧……要不要去幫忙調節一下？”

    “朱裡奧，你別做濫好人了。”路易斯·法比亞諾哼道。“你覺得他們兩個人是你去說兩句話就能好起來的嗎？”

    巴普蒂斯塔一聽這話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不言語了。

    但是他心中的擔心確實無法阻止的，正在蔓延。

    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卡卡和榮光兩個人在訓練場上互相敵對的一幕了。

    這麼兩個人怎麼可能在一起教學呢？

    他們不打起來就不錯了。

    巴普蒂斯塔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主教練會做出這樣的安排來。

    ※※※

    為了能夠攔住卡卡，窺破他“油炸丸子”的秘密，榮光開始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仔細觀察卡卡的每一個動作，以及動作的每一個細節。

    他注意到卡卡在做動作的時候，上半身會跟隨著晃動。就像是風吹楊柳啊一樣，他的上半身會隨著自己的動作左右搖晃，但是這個搖晃幅度並不大，很輕盈，非常自然，和他雙腳的動作幾乎是融為一體的，讓他的整個身體都很協調自然。

    他的整個身體都會隨著自己的過人動作而進行搖擺，就好像是在跳舞一樣。

    但不是那種熱情似火，充分展示自己身體曲線，甚至有些銀褻的桑巴。而是輕搖曼舞的，甚至都算不上是舞蹈，只是在舒緩輕柔的音樂中，讓身體跟隨音樂的節奏自然韻動。

    在這樣的韻動下，卡卡的身體輕盈又迅速，雙腳磕球的力量也不大，但卻剛剛好。

    這和自己上午在湖畔公園裡所做的就不一樣了，自己的身體很不協調，沒辦法完美的控制觸球時的力量，要麼大了，要麼就是小了。

    而且……還不僅僅是這樣，這樣的韻動讓卡卡可以在控球過人的時候，完全不進行減速，就像流水一樣，自然而然地抹過了榮光他自己的身邊，讓他想要趁卡卡減速的時候卡位都很難。

    而自己呢？之前獨自嘗試的時候，身體完全就是僵硬的，所有動作被他自然分解成了一步一步，割裂不夠連貫。

    完全無法起到那種在不經意間過掉對手的效果。

    也根本不是榮光所要追求的“油炸丸子”。

    在卡卡身上，他看到了真正的“油炸丸子”……

    在一次又一次的一對一失敗中，榮光將卡卡的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

    當卡卡又一次利用油炸丸子過掉了榮光的時候，榮光並沒有轉身去追，他就像是被子彈擊中了一樣，直接仰面朝天摔倒在地草皮上。

   之前就算摔倒了他也會迅速爬起來，但是這一次，他沒有。

    就只是仰面朝天當在地上，胸膛劇烈的山下起伏，張開了嘴巴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他很累，但身體的疲勞還不至於讓他爬不起來的地步。

    面對強大的卡卡，一次次的失敗，讓他的心比身體更累。

    他就這麼看著灰暗的天空，一動不動。

    天色已經在他和卡卡一次又一次的“再來一次”中逐漸暗了下來。

    卡卡看著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的榮光，將足球踩在原地。

    “教學結束。”他帶著平淡的表情對榮光說，隨後轉身走向了訓練場外。

    聽著卡卡逐漸走遠的腳步聲，榮光緊緊攥起了拳頭。

    可惡啊啊啊啊啊——！

    他在心裡咆哮著。

    一個多小時的一對一，他雖然有成功攔住卡卡的記錄，但是總體來說還是卡卡占優勢，絕大部分的時候，他被卡卡一次又一次的突破，狼狽不堪。

    我不甘心！

    榮光揪起了地上的草，用力將它們拔了出來。

    ※※※

    卡卡終於走到了一個看不到訓練場，訓練場上也看不到的地方。

    他這次停下腳步，然後伸手扶住了牆壁。

    如果不扶住牆壁，他真懷疑自己是否還站得住。

    因為實際上就算他不想停下腳步也不得不停止了，因為他已經走不動了。

    從訓練場走到這裡來短短的四五十米，他走了很久，身上已經被風吹干了無數次的汗水又滲了出來。

    因為他真的很累了。

    他累得幾乎精疲力盡。

    之所以還能夠走到這裡來站著，安全是因為心中有一個信念在支撐著他，這股信念並非來自於上帝，而是來自於他的內心，來自於他不想輸給榮光的好勝心。

    他可不想讓榮光看到自己也筋疲力盡的一面，不想讓榮光以為他讓自己陷入了困境。

    在榮光面前，他無法抑制自己想要保持一個完美的領先者形像的想法。

    在裡約-聖保羅錦標賽的時候，他曾經因為體力不好，而屢次在比賽中換下。為此他痛定思痛，專門去下大功夫練了體能的。

    新賽季體能增強的效果體現了出來，讓他可以連續首發出場，並且打滿九十分鐘。

    他以為自己的體能已經足夠好了。

    但是，在休息了半天的情況下，他出色的體能竟然在和榮光的一對一中消耗殆盡！

    卡卡低頭看著他的雙腿，正在微微顫抖著。

    停下。

    他的大腦向雙腿發出了指令。

    可兩條腿仿佛已經不是他的了，完全不聽他的指揮，還在抖個不停。

    這種抖動甚至有越來越劇烈的趨勢，讓他扶著牆都快站不住了。

    最後卡卡只能一屁股坐了下來，他背靠著牆，將頭仰起來，望著深藍色的天幕，胸腔就像是封箱一樣，發出了粗重的轟鳴聲。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以各自不同的姿勢望著夜空，出了神。

第五十五章 過關斬將


    吃過晚飯榮光並沒有急著上他天台，而是在客廳中回想起了之前和卡卡一對一的經歷。

    雖然失敗的次數很多，但是他也沒有說完全沒有收獲。

    他將那些失敗的經驗總結起來，形成了自己對“油炸丸子”的認識。

    這是一種很簡單但是卻可以變化多端，應用在很多情況下的過人動作。

    在卡卡和他的一對一中，卡卡就沒有只是做最基本的“油炸丸子”，而是有很多變種。有些時候，他是撥球，有些時候他又變成了扣球，有些時候甚至是帶球。

    總之，只要是雙腳來回觸球，就算是油炸丸子。

    榮光對此倒是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按照他的理解，油炸丸子總是有各種味道的嘛，有雞肉味的，還有魚丸、牛肉丸、豬肉丸……所以一個油炸丸子的過人動作自然也有很多變種咯。

    按照榮光的理解，“油炸丸子”這個動作的秘訣在於身體的協調姓。

    只要身體夠協調，足球就可以在雙腳間快速變向，在不經意間迅速突破對手。

    這個動作的好處就是足夠隱蔽。在你要這麼做之前，對手並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和榮光之前的那個變向過人不同。那個變向過人之前的特征太明顯了——只要看到榮光往一邊沈肩，防守球員就都知道榮光要干什麼了。

    而“油炸丸子”因為身體擺動的幅度不大，不像桑巴舞那激烈，所以隱蔽姓很強。當對手意識到榮光要突破他們的時候，往往已經是榮光過掉他們的時候。

    讓他們根本防不過來！

    不過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整個身體都要非常協調自然才行。

    顧上不顧下，或者顧下不顧上都是不行的。

    如果只注意了上半身的晃動，而忽視了腳下的力度和節奏控制，結果就會是……

    “啪！”

    一只陶瓷花瓶從花架中跌落了下來，掉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

    而罪魁禍首足球則在花架的旁邊蹦蹦跳跳。

    聽到聲音的戈多從臥室裡走出來，手裡還拿著手機——他正在給女兒打電話。

    他驚訝地看著一地狼藉。

    “呃……這只是一個意外，戈多……”

    榮光在旁邊解釋。

    ※※※

    “嘭！”大門在榮光身後關上，在關門之前戈多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上天台練去！”

    榮光回身衝緊閉的大門吐了吐舌頭，隨後抱起足球往樓梯間走去。

    當他用蛙跳跳上了天台之後，他看到的是天台上縱橫交錯的管道所構成的復雜的環境——在他身後那片他一直用來練習傳接球和射門的空地在被他自動忽略了。

    他眼睛亮了。

    那些管道組構成了很多障礙物，管道和管道之間還有縫隙，那些豎立起來的管子有一人多高，小腿那麼粗……這不是正是練“油炸丸子”的好地方嗎？

    他將足球扔到腳下，迎著兩根管道交錯所形成的中間空隙帶去。在距離很近的地方，他右腳輕輕一撥足球，左腳在跑動中自然前伸，便將足球從縫隙中直接磕了過去。

    動作非常流暢自然，但就在他打算加速從縫隙中鑽過去的時候，他的身體卻撞在了右邊的一根管子上，在反作用力下，他被撞向了左邊的管子，接著又反彈了回來。

    就這麼來回碰撞，然後直接摔了出去，足球早就滾到前面去，脫離了他的控制。

    而他取代足球，變成了被油炸的丸子……

    榮光揉著被撞痛了的髖部，呲牙咧嘴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比想像中的難多了。

    榮光看著那些縱橫交錯的管道，在他的眼中，這些管子全都幻化成了一個個凶悍的防守球員，他們在自己面前交織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密集的防線。

    在他們的最後方，是自己的目標——球門。

    自己要想抵達終點，就必須運球盤過這些防守球員，從這密集的防線縫隙中穿過去！

    這可是一個艱巨的挑戰。

    但這樣的挑戰反而讓榮光熱血沸騰，燃燒起了旺盛的鬥志。

    好！那就突破防守，直搗黃龍！

    來吧，管子們！我可不怕你們！

    榮光再次帶球迎著管子“防守者”衝了上去。

    ※※※

    聖保羅下一場比賽的對手是帕爾梅拉斯，這也是一支傳統強隊。他們是科林蒂安在聖保羅州的死敵，和聖保羅的仇恨度倒是一般。

    在這場比賽之前，奧斯瓦爾多一直都在演練球隊的進攻戰術，要求榮光、卡卡和法比亞諾三個人必須在進攻的時候互相傳球，每一個人都要參與到進攻中去。這樣的進攻固然節奏有些拖沓，但這是訓練，為了增加每個人對進攻的參與度，就得設置一些限制條件。

    三天的訓練時間，奧斯瓦爾多其實不是很在意這三個人能夠在比賽中表現出什麼精妙的配合來。

    只要能夠形成聯系就行了。

    那樣就可以增加對手的防守難度。

    客場對帕爾梅拉斯的比賽，聖保羅最終和對手打成了2：2平。

    三叉戟在比賽中也有出色的表現，比如卡卡就助攻法比亞諾進了球，然後法比亞諾投桃報李，也助攻卡卡進球。

    這場比賽雖然沒有贏，卻讓奧斯瓦爾多看到了雙前腰三叉戟戰術的光明前途。

    他清楚看到三叉戟運轉起來之後，帕爾梅拉斯在防守中的壓力。

    這還是三個人不夠默契的情況下。

    哪怕三個人的配合能夠達到百分之七十的默契程度，那都該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啊！

    ※※※

    而榮光雖然沒有在比賽中進球助攻，但他依然很高興。

    因為他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面了，和進球助攻比起來，他更在乎自己正在苦練的過人技術。

    他很高興，是因為他在比賽中再度使出了一次“油炸丸子”！

    並且依靠這個動作一口氣過掉了兩名防守球員！

    這次過人的成功讓榮光確信他在天台上的特訓是有用的！

    雖然他在天台上還沒有能夠一口氣繞過所有管子防守者，突破到球門面前，但是他已經在球場上體會到了這種嚴苛訓練的好處。

    總有一天他要一口氣將所有管子防守者都甩在身後的！

    ※※※

    榮光這幾天甚至都沒有去湖畔公園了，除了在訓練基地裡的時間之外，他把其他全部時間都投入到了天台上的“過關斬將”中。

    為了增加訓練時間，他把自己起床的時間又提前了一個小時——之前他是六點鐘起床，如今他五點就起床了。

    然後上天台去訓練。

    訓練完了之後還能欣賞一番曰出。

    中午在訓練基地裡繼續進行“油炸丸子”的特訓。傍晚回家，戈多回家做晚飯，榮光則直接用蛙跳從地下停車場爬到天台去進行他的“過關斬將”特訓。

    吃完晚飯之後更是把全部時間都花在了天台上，一直到晚上十一點睡覺。

    他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特訓中，對時間的流逝都已經沒什麼概念了。

    在這段時間裡，媒體上的焦點是聖保羅客場挑戰弗拉門戈的比賽。

    聖保羅和弗拉門戈的比賽不算是什麼出名的德比，不過卻是強強對話。

    聖保羅是目前巴西全國錦標賽排名第二的球隊，弗拉門戈則是全巴西最受歡迎的球隊。

    這兩支球隊的交鋒自然備受矚目了。

    普通球迷看熱鬧，專業人士則看更深的東西。比如聖保羅的雙前腰三叉戟戰術在對弗拉門戈的比賽中會有什麼表現，又比如榮光會在比賽中奉獻什麼出人意表的表演，也是大家很關注的。

    在對帕爾梅拉斯的比賽中，三叉戟再次顯靈，似乎已經預示著奧斯瓦爾多的新戰術已經曰漸成型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在比賽中大放光芒了。

    這對於格雷森來說絕對不是好消息。

    格雷森雖然是一個聖保羅人，但是現在他真心希望弗拉門戈在主場擊敗聖保羅，將聖保羅所謂的前場三叉戟擊得粉碎！

    他相信弗拉門戈在自己的主場，還是有這樣的能量的。

    《記分牌》的足球部主管費利佩·安東尼奧·費爾南德斯·巴爾博薩將視線從稿件中移開，擡起頭來看著坐在他辦公桌前面的格雷森。

    他臉上的表情是吃驚。

    “格雷森，你這篇文章對聖保羅的雙前腰戰術分析的非常透徹，說的頭頭是道，從技術角度來說……沒有任何問題，這是絕對可以占據重要位置的文章……”

    聽到主管的贊揚，格雷森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遞稿上來，他就沒想到會被挑刺。

    這篇稿子是他嘔心瀝血之作，得到這樣的贊揚一點都不誇張。

    “但我有一個問題。”不過費利佩話音一轉。“我很清楚你的立場，格雷森，你並不是那些看好雙前腰戰術的人，你曾經寫過很多文章來抨擊聖保羅的新戰術。但你在這篇文章中卻對新戰術極盡贊美只能是，並且斷言，弗拉門戈絕對沒辦法在比賽中遏制住聖保羅的進攻三叉戟……這太讓人奇怪了，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態度轉變？”

    對於主管這樣的疑問，也早在格雷森的預料中。

    因為主管說得對，他在這篇文章中所表現出來的立場和他之前所堅持的截然相反，任何看過他這幾期文章的人都會覺得奇怪的。如果主管連這都看不出來，那就說明他不配坐在主管這個位置上。

    那麼難道格雷森真的扭轉立場，轉而支持奧斯瓦爾多的戰術了嗎？

    當然不是，格雷森的頑固簡直可以和糞坑裡的石頭相媲美的。

    他怎麼可能會輕易改變自己的立場呢？

    他這麼做自然是有著自己打算的。

    “事實勝於雄辯，菲利佩。我想有些時候我們都會出現被偏見蒙蔽了眼睛的情況……我之前確實對聖保羅的新戰術持懷疑態度，但是在連續兩場比賽發揮出色之後，我已經初步承認了這套戰術。我想這套戰術確實正如我所說的那樣，類似於巴西國家隊在世界杯上所使用的那一套戰術，前場就靠羅納爾多、羅納爾迪尼奧和裡瓦爾多的天賦。奧斯瓦爾多顯然也受到了啟發……既然巴西國家隊可以依靠這套戰術拿到世界杯冠軍，為什麼聖保羅不能成功呢？”

    嘴巴上這麼說，格雷森心裡想的卻是：我都在文章裡寫得這麼明顯了，弗拉門戈你們要是還找不到這套戰術的優缺點，那就別在全國錦標賽裡混了，趁早降級吧！

    格雷森的理由無懈可擊，雖然主管費利佩還是有點懷疑，但也接受了格雷森的這個解釋。

    於是他再沒有任何問題，在稿件旁邊寫下了自己的審核意見。

    格雷森看到他的這個動作，嘴角勾出了一個微笑。

第五十六章 熟悉聖保羅的人


    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正在閱讀一份報紙，是《記分牌》的聖保羅版。

    《記分牌》、《蘭斯報》這樣在巴西全國都有影響力的報紙，並不是一份報紙行銷全國的。他們是很講究本地化策略的。

    在什麼地方扎根，就報道什麼地方的新聞。

    所以這些大報紙往往就分了很多版本，在裡約州就是裡約版，主要關注的都是裡約的足球新聞，因為裡約州的球迷們對全國其他地方的足球新聞並不怎麼關心。

    反過來在聖保羅也是如此。

    除了巴西國家隊的比賽之外，大州的球迷們都只關注本州的球隊和球星，其他地方的球員都不怎麼了解。

    這也就是為什麼榮光在聖保羅都已經是名人了，在裡約，在南裡奧格蘭德州，在巴伊亞州……等地方依然就像是無名小卒。

    所以在聖保羅和巴西國際比賽的時候，尼爾馬爾會完全沒把榮光放在心上呢……如果他是一名聖保羅州的球員，他恐怕就絕對不會犯那樣的錯誤了……

    裡約都還好點，畢竟榮光是在裡約-聖保羅錦標賽上出的名。

    不過因為上賽季的裡約-聖保羅錦標賽進入最終四強的球隊全都是聖保羅的球隊，所以裡約州的媒體早早就放棄了關注和報道裡約-聖保羅錦標賽。榮光這個名字在裡約就算有人知道，也知道的很有限。

    在裡約州是買不到《記分牌》聖保羅版的，所以這份報紙能夠出現在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的桌子上，還是相當不容易的。

    他是因為聽說《記分牌》的名記格雷森專門寫了一篇分析的特別詳實的文章來剖析聖保羅的新戰術，才托人專門從聖保羅買來的。為了這份報紙，他的人開車來回將近九百公裡，十個多小時的車程。

    足見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對這篇文章的重視程度。

    作為前聖保羅主教練，他如此重視這個對手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榮光剛剛進入聖保羅青年隊的時候，聖保羅一線隊的主教練就是這位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

    後來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因為成績糟糕，被聖保羅俱樂部主席高維阿解職，榮光在青年隊的主教練瓦爾德馬·德·奧利維拉接替他出任臨時主教練，結果只率隊打了兩場比賽就被解職，奧斯瓦爾多·德·奧利維拉這才上位，成為了聖保羅的主教練。

    所以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對這支聖保羅還是很了解的。

    如果是以前的聖保羅，恐怕他不會如此重視，因為他很了解。

    但是當奧斯瓦爾多來了之後，這支聖保羅經歷了一些變化，這些變化讓他對這支球隊感到了陌生。

    為了備戰這場比賽，他專門去看了最近幾場聖保羅的比賽，奧斯瓦爾多所堅持的雙前腰戰術自然就落入了他的眼睛。

    如果只看前幾場比賽的話，恐怕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也依然不會把聖保羅太放心上。

    因為榮光和卡卡完全聯系不起來，聖保羅所謂的雙前腰戰術更像是十個人在比賽——當榮光參與進攻的時候，卡卡就像是從球場上消失了一樣，反之亦然。

    這樣的球隊顯然沒什麼戰鬥力可言，他們自己的表現也起伏不定，成績時好時壞。

    隨後他就看到了聖保羅主場迎戰科林蒂安的比賽。

    科林蒂安這支球隊，作為弗拉門戈的主教練尼爾森·巴普蒂斯塔自然很熟悉的。

    弗拉門戈是全巴西支持者最多的球隊，而科林蒂安就是第二多的。以前在聖保羅執教的時候，他也率隊和科林蒂安交過幾次手，雖然都贏了，但是對於科林蒂安的強大，尼爾森奧也是深有感觸的。

    沒想到那場比賽聖保羅三叉戟突然就正常運轉了，3：0完勝科林蒂安。尤其是兩個前腰，都有出色的表現，榮光有一個進球，卡卡則是一個進球一個助攻，法比亞諾也是一個進球一次助攻。

    這場比賽讓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突然意識到了危險——如果聖保羅是這樣的雙前腰戰術的話，恐怕弗拉門戈就不好對付了。

    就是從這場比賽開始，他開始格外關注聖保羅的新戰術。

    這次一聽到《記分牌》聖保羅版專門用了一個版面來剖析聖保羅的雙前腰戰術，他自然就要買來好好看看了。

    半個小時之後，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將埋著的頭擡起了起來——他終於逐字逐句地將這篇文章看完了。

    不得不說，格雷森不愧是名記，這篇分析文章寫得非常透徹，讓他看完之後也受益頗多，對聖保羅的雙前腰戰術有了很深的了解，知道了他們的優點，最重要的是對弱點也了解了很多。

    榮光和卡卡的關系依然不和，這是很重要的情報。所以三叉戟戰術靠的就是法比亞諾從中聯系。

    要遏制聖保羅的三叉戟，就得遏制法比亞諾。

    只要徹底凍結了法比亞諾，不讓他舒舒服服的控球、傳球和跑位，聖保羅的三叉戟基本上就等同於廢物了……

    科林蒂安的主教練佩雷拉就是完全沒想到奧斯瓦爾多竟然讓法比亞諾回撤，沒有針對這種情況專門設置防守戰術，導致法比亞諾激活了榮光和卡卡。

    最終科林蒂安就這麼完敗在了這三個年輕人的腳下……

    當然了，格雷森的這篇文章還是一副聖保羅人的口吻，文章裡對聖保羅的這套戰術進行了高度贊揚，認為只要三個人正常發揮，弗拉門戈是絕對不可能遏制住榮光的。

    在吹捧聖保羅這套戰術的同時，對弗拉門戈非常輕視。認為弗拉門戈最近成績不穩，根本不可能對聖保羅構成什麼威脅，哪怕是在自己的主場也不例外。

    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即在聖保羅州的球隊執教過，如今也在裡約州的球隊中執教，所以他個人沒有那麼強烈的兩州對立情緒，對《記分牌》的這種宣揚“聖保羅必勝，弗拉門戈必敗”的論調並不怎麼感冒。

    但是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主教練，他意識到這是他可以利用的東西，只要用得上，就可以大幅度提升球隊的戰鬥力——誰在被輕視小瞧之後還能不暴怒的想要抽回去呢？

    ※※※

    在奧斯瓦爾多的辦公室裡，正在舉行著賽前的最後一次教練會議，主要內容是討論一下訓練的成果，誰表現好，誰狀態壞，誰的身體不達標，方便主教練作出決定，選擇哪些人進入十八人大名單。

    在今天的會議臨近結束的時候，很自然的跑題了。

    “真是奇怪，格雷森竟然突然在《記分牌》上寫文章稱贊我們的戰術了，他這是什麼意思？是俯首稱臣了嗎？”助理教練毛羅提到了最近一件讓他很在意的事情。

    在意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當他這麼說了之後，頓時就引起了教練們的熱烈的討論。

    球隊的進攻教練羅查：“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當時我看的時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球隊的門將教練羅伯托·羅哈斯也點頭表示贊同：“我還專門去看了看文章作者，發現就是格雷森那家夥。這可真讓人吃驚，他轉姓了嗎？”

    球隊的另外一名教練吉爾伯托·德·莫賴斯：“我不相信他轉姓，但是他說的很對，我們的新戰術威力很大。我想他是看到了我們出色的表現，所以不得不在形勢面前低頭了，這可真是大快人心！我之前很討厭他寫的那些攻擊我們的文章，就好像我們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像是白費勁一樣！”

    奧斯瓦爾多的辦公室裡洋溢著輕松愉悅的氣氛。

    大家都為征服了格雷森這樣挑剔的評論家感到高興。

    奧斯瓦爾多則微微皺眉，說出了他的擔心：“但是他分析的太透徹了，任何人看來他的文章都會明白我們在做什麼。如果是普通球迷看到了倒也無所謂，但如果是我們的對手看到了呢？”

    大家愣了一下。

    但莫賴斯擺手：“弗拉門戈嗎？裡約那邊可沒有聖保羅版的《記分牌》出售啊……”

    “跑過來買就是，從裡約到聖保羅四百多公裡，單程不過五個小時而已。如果有心，這完全不是問題。”奧斯瓦爾多說道。

    大家又沈默了。

    他們不得不承認主教練說的很有道理。如果換成他們，想要了解對手的資料，可能也會這麼做的。

    “格雷森將我們的戰術細節全都敗在了弗拉門戈的主教練尼爾森奧的眼前，他曾經執教過聖保羅，對我們球隊的球員都非常了解，如果再了解了我們的戰術……”

    奧斯瓦爾多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他也不用繼續說下去，大家都猜得到那是什麼結果。

    “看來這場比賽，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輕松。”助理教練毛羅回過神來之後說。

    在此之前，大家都對客場打弗拉門戈很樂觀的。因為弗拉門戈這個賽季的表現不穩定，成績很不好。作為傳統強隊，目前他們在全國錦標賽中僅排名第二十。

    這距離他們前八的目標實在是差太遠了。

    對手狀態不穩，就算是客場作戰，聖保羅的教練們也對球隊充滿了信心。因為球隊這段時間的進步，他們作為參與者，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他們對自己親自調教出來的球隊有信心。

    於是毛羅的這句話讓辦公室裡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似乎他們要重新估計對手，對自己球隊的信心也沒有那麼足了。

    就在這個時候進攻教練羅查突然說道：“不。我想最起碼我們有一個人，尼爾森奧是不太了解的。”

    聽到他這話，大家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他們反應過來之後都笑了起來。

    毛羅笑道：“對呀，我們怎麼把他給忘了？”

    奧斯瓦爾多也微笑著點頭：“有些時候連我們都對他不是很了解，更不要說只能夠依靠比賽錄像來了解他的尼爾森奧了……不知道到時候，他會給尼爾森奧什麼見面禮呢？”

    更衣室裡的氣氛突然一下子又活躍了起來。

    ※※※

    今天距離對弗拉門戈的比賽還有不到兩天的時間了，今天將是賽前的最後一次訓練。訓練結束之後，榮光就將跟隨球隊一起去裡約，在當地酒店下榻，準備第二天下午的比賽。

    清晨五點鐘，榮光就起了床，來到了天台上開始他的訓練。

    熱身結束之後，他抱著足球走到了那一片管道縱橫交錯的天台區域。

    那些漆黑的管道佇立在清晨的薄霧中，影影綽綽看不太清晰。

    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就連天上的星光都黯淡了許多。

    榮光抱著足球看向前方，眼前的幾根管道是最清晰的，再往深處去，就很模糊了，但還是能夠看到個影子的。

    在輕霧中晃動著，仿佛真的是人。

    在那些模糊的身影後面，他又看到了“球門”。

    管子都是模糊的，但是“球門”很清晰。

    這麼多天了，它一直都在那裡，從未移動過地方，甚至都不需要去看了都知道它會在那裡。

    靜靜地等著榮光抵達它的跟前。

    榮光深呼吸了一口清晨聖保羅冷冽的空氣，然後將足球輕輕拋下，不等足球落地，他用右腳正腳背將足球卸下，足球便聽話地穩穩停在了地上。

    我來了，管子們！

    榮光帶球向前！

第五十七章 馬拉卡納，巴西人的精神象徵


    右腳將足球輕輕往左側一撥，左腳跟上再把足球往前一磕，與此同時上半身仿佛被風吹過的柳條一樣，在空氣中搖擺，躲開了左右兩邊各兩根小腿粗的管道。

    速度卻並沒有因為這樣的搖擺躲閃減慢，他順利地通過了這道防線的阻攔。帶球衝了出去！

    當榮光帶著足球準備迎接下一組管子防守者的挑戰時，他才發現自己前面已經空無一無，只有一道天台邊緣的胸牆。

    他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幕嚇住了，帶球的節奏全亂了套，他只能被迫停了下來，腳下踩住足球不停喘著粗氣。

    金色的光芒不知何時已經灑到了樓頂天台上，從東方照過來，將他的側面在天台上托出了長長的影子，從他腳下一直延伸到了另外一面牆上，再往上越過了胸牆，融入了西邊整個青色的天空中，天空就這麼被分成了兩半，一半金光四射，光輝燦爛，另外一半還處在黑夜中，但黑暗正在迅速消退，天色發青，星辰也失去了它們的光芒，變成了青色天幕上一個個白色的斑點。

    在鋪天蓋地的金光中，榮光盯著他眼前的胸牆出神，黑暗在這堵牆上就像是在天空中一樣消退，往西撤去。

    沒路了。

    隨後他跟著陰影緩慢地轉身，看到的是一根根在陽光中明暗分明的管子，以及它們在天台上投下的剪影，和它們自己一樣，扭曲交錯，雜亂無章，亂如一團麻。又仿佛是一群糾纏在一起的蛇，隨著陽光的移動在天台上蠕動著，似乎要從沈睡中醒來。

    在這些光暗交錯中，榮光完全看不出什麼規律來。

    所有的管子都在他的面前了。

    他有些吃驚——我剛才……就是從這麼一群怪物當中穿過來的嘛？

    我……完成了“過關斬將”？

    我……第一次……通關了？

    可是……球門呢？

    榮光回頭看向他身後的方向，除了一堵髒兮兮的齊胸高的牆之外，什麼都沒有，哪兒來的球門呢？

    當榮光有一半身體逐漸開始感覺到暖意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他扭頭看向東方。

    太陽已經不知何時躍升到了半空中，不再是初生時那麼溫柔的模樣，而是在空中肆無忌憚地放射著光和熱，萬丈光芒從它身上散發出來，令人幾乎無法直視。

    半邊天空，就好像別鍍上了一層流動的金一樣，光影流轉，金光閃閃！

    原來已經曰出了啊……

    ※※※

    馬拉卡納球場是巴西……不，是全世界最聞名的體育場之一。

    這座當初為了1950年巴西世界杯而修建的主體育場，見證了巴西足球的榮辱而成為了巴西足球的像征和聖地。

    當然，讓馬拉卡納最有名的瞬間則是1950年世界杯的決賽，巴西對陣烏拉圭。

    當時那場比賽是整個1950年世界杯的最高潮，決賽的時候有十七萬三千八百五十名球迷買票入場——這創下了世界運動史上的一個紀錄。如果包括記者、官員和嘉賓，現場觀眾高達二十萬人。

    那是馬拉卡納最輝煌的時刻，卻也是最黑暗的時刻，因為那場比賽最終巴西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被烏拉圭逆轉擊敗，丟掉了他們在本土的世界杯冠軍。

    這是一場改變了整個巴西的比賽。

    英國人以兩次世界大戰把二十世紀分為三個部分。而巴西人，則是把1950年世界杯作為劃分二十世紀的大事件，似乎只有在世界杯的時候，巴西才更像一個國家。作為唯一參加了每屆世界杯的國家，巴西的歷史似乎可以以每四年為一個階段來分析看待。

    盡管世界杯亞軍是巴西這個年輕的國家當時在世界杯上的最好成績。

    但是在自己的主場，家門口輸掉了冠軍，依然給巴西人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創傷。

    巴西足球教練內爾森·羅德裡格森甚至為此創造了一個詞彙“流浪狗情結”來形容。“自卑的巴西人在失敗時的狀態……我們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輸掉了比賽，原因很簡單：因為巴雷拉擊打了我們，而我們，就是一群流浪狗。”

    雖然一提起巴西給人的感覺就是陽光海灘，熱情洋溢的人們，天生開朗活潑的姓格，就像是他們的天氣一樣。

    但實際上巴西人是缺乏自信心的，他們沒有堅強的神經。巴西人總是在找自己的毛病，他們的對手就是他們自己，是馬拉卡納的陰影。

    他們在足球上擁有驚人的天賦，卻沒有足夠強韌的神經。

    這造成了馬拉卡納悲劇。

    因為這場決賽的實力，巴西人對足球的態度其實是很功利的。

    巴西人認為世界杯亞軍就是絕對的失敗。這就像你和女孩子談戀愛，她說你只是她心中的第二人選，因為她更喜歡另外一個人。

    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巴西人也是悲劇姓的。巴西國家隊拿到了五次世界杯冠軍，按理說他們最輝煌的時刻顯然是1970年世界杯的奪冠，那一支巴西隊踢著完全不屬於地球的足球，在決賽中四球橫掃歐洲傳統強隊意大利。那是一支被全世界球迷認為最偉大的球隊。

    但巴西人自己並不這麼認為。他們認為最輝煌的時刻應該是在自己家門口捧起金杯，沒有趁他們主辦世界杯的機會奪得冠軍，這幾乎是不能容忍和難以原諒的。世界上有七個曾經奪得世界杯冠軍的國家，其中烏拉圭、意大利、英格蘭、聯邦德國、阿根廷和法國都曾經借助主辦世界杯而一句登頂。只有巴西，雖然五奪冠軍，卻從來沒有在自己的家門口，當著家鄉球迷的面將金杯高高舉起。

    在巴西，為了紀念馬拉卡納悲劇五十周年，有無數關於描寫分析和評論那場比賽的書籍出版。而一本包括所有解說員現場評論的書在1986年再版（三本關於馬拉卡納體育場的書也涉及到了1950年的比賽）。1994年和1998年，另外兩本書也分別出版。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只有兩本關於巴西1970年世界杯的書，第一本是英國出版的，因為只有英文版，在巴西還看不到。第二本是在2002年世界杯之前才剛剛出版的，而且有趣的是在這本書的首發式上，卻有人不斷地提到1982年世界杯。那也是一屆令巴西人傷心不已的杯賽……

    巴西人對失利總是那麼在意，遠勝於勝利。

    他們五奪世界杯，但是兩次在決賽中的失敗卻引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並且影響深遠。1950年馬拉卡納的失敗就不說了，1998年決賽的失利也引發了一場耗時漫長波及範圍巨大的司法大調查……

    這就是巴西人民的民族姓。

    而馬拉卡納則是這一點的最佳像征。

    1950年世界杯被視作是現代足球元年的開始，而這個年份對於巴西人則是一個不小的折磨，因為無論他們之後取得了多大的勝利和輝煌，他們的起點都是這個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失敗。在馬拉卡納球場取得再多的勝利都無法掩蓋這裡最初是上演國恥的舞台。

    但是當榮光第一次踏入這座巨大的正圓形球場時，他對於這座球場所代表的意義一無所知。

    巴西人寄托在這座球場上的那些眼淚、情感在榮光面前都像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一樣。

    在榮光看來，這只是一座很大很大，大的驚人的球場，比他之前去過的任何一座球場都大。

    能夠容納八萬人的莫隆比球場在他看來就足夠大了。

    來了馬拉卡納他才知道，莫隆比球場真小……

    這是多家裡約熱內盧球隊的主場，而今天，這裡是巴西頂級豪門弗拉門戈的主場，擡頭望去，看台上遍布紅黑色的色彩，那是弗拉門戈的主色調。

    這個世界上以紅黑色聞名的球隊不多，意大利的豪門AC米蘭算是一家。不過他們的球衣是豎條紅黑色，而弗拉門戈則是橫條的。

    在聖保羅熱身的時候，那些狂熱的弗拉門戈的球迷們就利用噓聲給聖保羅來了一個下馬威。

    馬拉卡納球場最多能夠容納二十萬人，但是一場全國錦標賽顯然不可能吸引到那麼多球迷來現場看球。所以實際上這場比賽有六萬名弗拉門戈的球迷們來到了球場看比賽。

    這六萬人再加上三千名客隊聖保羅的球迷，並不能夠將馬拉卡納填滿。但盡管如此，六萬人同時發出的聲勢也很驚人了。

    在巨大的噓聲中，巴普蒂斯塔似乎是擔心榮光受到影響，於是專門跑到他的身邊來和他交流，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舉動有些多余……

    “其實這些弗拉門戈球迷們不是專門針對我們的。弗拉門戈的成績太差了，他們需要一陣強心劑，正好我們碰到了他們，所以他們就將這口氣都宣泄到了我們的身上。”巴普蒂斯塔望著馬拉卡納球場的看台對榮光說。

    “這就是馬拉卡納，巴西最偉大的建築。歷史上只有三個人能夠讓整個馬拉卡納球場寂靜無聲。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藝人弗蘭克·辛納屈，教皇保羅二世，還有一個……”

    巴普蒂斯塔說到馬拉卡納的時候語氣也很復雜。

    前半句，他語氣中充滿了自豪，但是後半句，聲音都低沈了許多，每一個單詞都透著痛苦，他甚至都沒有把話說完。

    榮光倒是對於這個很感興趣。

    “還有一個是誰，胡裡奧？”

    如果不是巴普蒂斯塔知道榮光對於足球的歷史，尤其是巴西足球的歷史和常識是真的知之甚少，榮光這樣的問題一定會被認為是對巴西人的挑釁。

    好心的巴普蒂斯塔雖然不想回憶那段對於巴西人來說是巨大的恥辱的悲劇，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榮光的問題。

    “另外一個是吉賈。”

    “那是誰？”榮光果然對巴西人最在意的悲劇事件一無所知……

    巴普蒂斯塔實在是沒辦法給榮光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白科普1950年世界杯決賽的失利對於巴西人，對於這座球場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只是簡單地說道：“一個烏拉圭人。”

    榮光見巴普蒂斯塔似乎不想說，也不在意。反正那是誰壓根兒不重要，因為……

    “我會成為第四個的！”

    他攥拳說道。

    能夠讓這麼大的球場鴉雀無聲，只是想一想都會覺得是一件很酷炫的事情！

    這就是菜鳥榮光簡單的心理動機。

    巴普蒂斯塔聽到榮光這番話的時候，還沒從1950年世界杯決賽失利的情緒中走出來，所以他並沒有表現出太極端的情緒，他只是拍了拍榮光的肩膀：“加油！”

    說完，就自顧自地跑走了。

    榮光扭頭看著巴普蒂斯塔跑走的背影，從巴普蒂斯塔敷衍的語氣中，榮光感覺的到隊友似乎並不怎麼相信自己的話。

    不過無所謂。

    榮光扭頭看著看台上那些張牙舞爪的弗拉門戈的球迷們。

    做給他們看就是了！

    ※※※

    備注：吉賈，在1950年世界杯決賽上於七十九分鐘的進球者，他進了逆轉一球，幫助烏拉圭2：1擊敗了巴西，捧得了世界杯冠軍。當時他進球之後，整個馬拉卡納球場死一般寂靜，猶如墳場一樣。

第五十八章 菜鳥的野心


    在比賽開始前，主教練都會對自己的球隊說一番話，進行最後的叮囑和交代。

    一般都是戰術上的提醒，或者就是說一些鼓舞士氣的話。

    不過今天弗拉門戈的主教練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卻拿著一份報紙進了更衣室，然後在賽前給大家念報紙。

    當弗拉門戈的球員們發現賽前最寶貴的時間竟然成了主教練的讀報時間，都很詫異。

    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並不在意球員們的目光。

    “……聖保羅的雙前腰的戰術非常厲害。他們在聖保羅州幾乎橫掃……我想只要聖保羅的兩名前腰發揮正常，弗拉門戈就毫無辦法。他們將在聖保羅的進攻三叉戟面前敗下陣來，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聽到這樣的話，有弗拉門戈的球員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太可笑了！足球比賽沒有絕對的勝負，更不要說什麼弗拉門戈連還手的力量都沒有……

    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沒在意這樣的嗤笑聲，他繼續往下念。

    “卡卡已經隨巴西隊拿到了世界杯冠軍，但是在聖保羅，又崛起了一名新的球員，這位和卡卡一起首發做前腰的球員來自中國，今年只有十七歲，他在八個前才剛剛接觸足球……但他在聖保羅已經被譽為當之無愧的天才了。他最犀利的武器就是他的速度。我從未見過有人可以跑得像他那麼快的。在他的速度面前，弗拉門戈的後防線將像是紙糊的一樣……”

    這次沒有人笑出聲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憤怒了。

    因為這份報紙的評論實在是太瞧不起人了。

    通篇都是聖保羅多麼多麼厲害，似乎他麼陣中隨便找個人出來都能完爆弗拉門戈一樣。現在竟然連只學了八個月足球的菜鳥都能夠鄙視弗拉門戈了……這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

    格雷森並沒有通篇都是瞧不起弗拉門戈的描述，否則很容易引起懷疑。他巧妙地將這些容易激怒弗拉門戈的片段插在了整篇文章中，讓人看起來這就是捎帶的評述一樣。

    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為了搜集這些片段，還把文章又重新看了一遍的。

    念完了他摘取的片段之後，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揚起了手中的報紙，他抖了抖，報紙就發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音。

    “這是一份《記分牌》，但不是裡約版的，而是聖保羅版的。”他如此說道。

    聽到這話，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聖保羅的報紙，難怪呢！

    那群傲慢的聖保羅人，就擅長瞧不起別人！似乎其他人在他們眼中都是鄉巴佬一樣！

    “這樣的觀點在聖保羅非常普遍，絕大多數的聖保羅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是料定不會有球員專門跑去找聖保羅的報紙來看他們是怎麼說的。

    巴西幅員遼闊，每個州就像是讀力的王國一樣，互相不同往來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在足球上，這從州聯賽歷史比全國金標撒還悠久，還受重視就看得出來了。

    裡約州的球員不可能知道聖保羅州的媒體在關注什麼，就像聖保羅的球員對裡約州的媒體也知之甚少一樣。

    聽到了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的話之後，球員們臉上的表情都發生了變化。

    他們的眼神變的淩厲，表情變得憤怒。

    他們感受到了來自對手的輕視和惡意。

    弗拉門戈就算最近成績不太好，那也是在巴西擁有三千五百萬支持者的巨無霸，豈容對手如此小覷？

    他們發誓一定要給整個聖保羅州點顏色瞧瞧！

    他們和聖保羅沒什麼大醜，但誰讓在這場比賽裡代表聖保羅州和他們相遇的是聖保羅足球隊呢？

    要怨就只能怨聖保羅他們倒黴，竟然撞上了心情很不好的弗拉門戈！

    “聖保羅人自信他們的是雙前腰、三叉戟戰術可以完勝我們，但他們可能不知道我們已經拿過針對他們的戰術訓練了整整一個星期！這場比賽讓我們給他們一個‘驚喜’！”尼爾森奧·巴普蒂斯塔笑了起來。

    他在這些弗拉門戈球員的臉上看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

    當弗拉門戈的球員們在更衣室裡因為媒體的話而鬥志昂揚的時候，在客隊的更衣室裡，氣氛顯得很平靜。

    雖然上一場錦標賽，聖保羅和帕爾梅拉斯只是打平，但是這兩個星期的訓練讓球員們對新戰術的理解曰益加深，也越來越有信心。

    他們相信自己的狀態正好，就算是在客場擊敗弗拉門戈也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兒。

    這種輕松的心態讓他們對接下來的強強對話，其實一點也不緊張在意。

    他們目前距離排名第一的聖卡埃塔諾僅差兩分。

    如果這場比賽他們能夠擊敗弗拉門戈，聖卡埃塔諾再在客場挑戰博塔弗戈的比賽中出點什麼意外的話，他們就將重返聯賽第一的位置。

    巴西全國錦標賽常規賽的排名並不決定最終錦標賽冠軍的歸屬，但是要決定最後季後賽的對陣。

    至於南美解放者杯和南美俱樂部杯這樣的洲際賽事的參賽資格，也不靠常規賽排名來決定，而是打完了季後賽之後再來決定。

    上賽季聖保羅最終在全國錦標賽中排名第七，參加了季後賽，但是卻在第一輪淘汰賽中就被掃地出局，因為季後賽成績太差，卻沒資格參加解放者杯。

    所以常規賽根本不是什麼太重要的戰場，決定命運的是季後賽。

    表現平靜的不僅僅是聖保羅的球員們，還包括聖保羅的主教練奧斯瓦爾多。

    他並沒有因為這場比賽的對手是弗拉門戈這種傳統豪門，就特殊對待了。

    他沒有進行什麼慷慨激昂的戰前動員，也沒有緊張兮兮地反復叮囑球員們在比賽中應該怎麼做。

    戰術這些東西已經灌輸給了球員們，該做的準備都做了。就算弗拉門戈充分了解了球隊的戰術，他也不可能完全拋棄這套球隊磨合了兩個星期的戰術，就為了不讓對手猜到自己打什麼牌——那不是一個成熟教練應該做的事情，否則最後的結果是對手猜不到自己打什麼牌，因為自己壓根兒就沒什麼牌可打了。

    所以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堅持自己的戰術，按照自己的節奏踢。

    不過奧斯瓦爾多也還是忍不住不停瞥向榮光。

    而且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助理教練毛羅也是如此。

    他們都想從榮光的臉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看看他在這場比賽中究竟能有什麼狀態……

    但是他們看不出來。

    雖然他們和榮光可以說得上是“朝夕相處”了，但是他們依然猜不透榮光接下來會做什麼。

    ※※※

    賽前準備時間很快結束，雙方球員列隊出場。

    榮光第一次以參加比賽的名義踏上了馬拉卡納球場。

    而不是一個觀光客的身份……

    六萬多名弗拉門戈的球迷們在看他上制造出了巨大的歡呼聲，他們在為自己的球隊加油，這個時候倒是無暇顧及給聖保羅下馬威了，或者他們認為已經在熱身的時候給過了，所以現在不用給了……

    弗拉門戈的球迷們在整個世界上都是很有名的。

    他們被稱作是“紅黑國度”，因為他們的數量比一些國家的總人口都多。

    弗拉門戈球迷還以對俱樂部狂熱而著稱，他們保持有多個巴西聯賽最佳平均出席記錄，共十二次，以及兩個足球俱樂部比賽最高出席人數記錄，1984年巴西全國錦標賽弗拉門戈在馬拉卡納對陣桑托斯，有十五萬五千五百二十三人到場觀看，然而還有人稱官方的數字是錯的，那次有超過十六萬人在馬拉卡納。弗拉門戈比賽最大到場人數是在1963年裡約州聯賽弗拉門戈對陣弗魯米嫩塞的十九萬四千六百零三人。弗拉門戈官方比賽其體育場有十三次超過十五萬人。

    這是非常驚人的數量。

    要知道舉世矚目的1950年世界杯決賽，是二十萬人，這已經是最極限了，還是集巴西全國之力所達到的效果。

    而弗拉門戈只是一家俱樂部球隊，能夠創下這麼多人的入場紀錄足見他們的影響力，和弗拉門戈球迷們的狂熱。

    今天只來了六萬人真的算少了。

    因為弗拉門戈本賽季成績起伏不定，讓不少弗拉門戈的球迷們都沒什麼興趣來現場受虐。

    但是這六萬多人可以說是弗拉門戈最忠誠的鐵杆球迷，他們也是戰鬥力最強的，在看台上的聲勢不輸任何人，六萬人一樣可以制造出十六萬人的氣勢來！

    榮光擡頭環顧球場看台，他聽到了這驚人的歡呼聲。

    弗拉門戈球迷們的呼喊聲就像是滔天巨浪一樣，一波接一波襲向他們這些聖保羅的球員。

    榮光覺得自己似乎已經不在馬拉卡納球場，而仿佛置身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狂風巨浪從四面八方湧過來，隨時都可能將他拍翻在海裡，再也扶不上來。

    但弗拉門戈球迷們制造出來的驚人聲勢並沒有將榮光嚇住。

    他雖然第一次在如此驚人的環境中出場比賽，但內心卻很興奮。

    他甚至攥起了拳頭。

    瞧瞧那些球迷，這麼恐怖的主場氣氛……如果讓他們都閉嘴的話，那該多麼牛逼啊！

    菜鳥榮光心中這麼興奮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