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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1:03:40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四節 船票


  第二天上午,鐵渣下樓吃早餐,却看見老闆呆坐在吧台裡,面帶泪光,嘆著氣,一副非常痛苦的樣子。

  「酒是穿腸毒物,穿腸毒物啊……」老闆自言自語的念叨著,彷彿一個歷盡滄桑的老人。

  「嗯?還做生意嗎?」鐵渣問到。

  「做……做的。」老闆下意識的回答。

  「來份腌肉和煎蛋,還要份小麥麵包。」

  「好……」雖然嘴上說好,但過了十幾秒,老闆還在自怨自艾的發呆。

  鐵渣皺起眉頭,拍了一下吧台,「到底做不做?」

  老闆回過神來,像是記起了什麽事情,一拍大腿,說,「你不是要過海嗎?正好這裡有位船長,要不要介紹你們談談。」鐵渣點了下頭,老闆又說,「你有沒有足够的錢?這個季節過海的花費可不小。」

  鐵渣從腰間取下錢袋,丟在吧臺上,問,「三百金,够不够?」

  「够了,够了!」老闆兩眼放光的看著錢袋,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上二樓。

  趁著老闆上去叫人,鐵渣咧嘴一笑,打開錢袋看了一眼,然後掛回腰間。其實裡面只有少量銀幣和幾百個銅板,他從鐵山鎮出來的時候身上只有十來個金幣。一路上加油和吃飯基本花光了,現在只剩下大約3金幣的零錢。

  不一會,老闆帶著一名睡眼朦朧的中年男人下來。那中年男人鬍子拉渣,滿嘴駡駡咧咧的,顯然對老闆打擾他的睡眠表示非常不滿。

  「這麽大清早的,能有什麽生意?要是敢騙我,丟你下海餵魚。」

  「不會,不會,大生意啊。」老闆向鐵渣介紹到,「這位是名震黑海的夏一涵船長。」然後他又向船長介紹到,「這位是來自遠方的旅行者,他想橫跨黑海到雪夜冰原。」

  船長打了個呵欠,說,「這個季節過海,只有瘋子才會這麽幹。」

  「三百金。」說完,鐵渣隨意的拍了拍腰間鼓鼓的錢袋。

  船長臉色突然一凝,眯起眼睛惡狠狠的盯著鐵渣,而鐵渣也一言不發的盯著他,現場的溫度頓時降低了不少。兩人就這樣互相盯著對方,一旁的酒吧老闆冷汗直冒,似乎下一秒就會出人命。

  「我就是瘋子,兄弟,我保證黑海沒有比我更瘋的人。」船長毫無徵兆的笑了,而且笑容特別獻媚和猥瑣,甚至有點自來熟的味道。

  「什麽時候能出發?」鐵渣不動聲色的問。

  「最快也要三天,魚龍號還在船廠裡維修。」船長看著鐵渣腰間的錢袋,話鋒一轉,「兄弟,出發前,你是不是應該下點定金?」船長心裡嘀咕著,如果是個有錢的金主,半路上丟海裡餵魚就行了。這季節,只有傻子才會橫穿黑海。

  鐵渣沒有錢,當然不願付定金,就以「我們那的規矩是下船才給錢」為由拒絕了。船長眼睛一瞪,威脅道,「我們這的規矩是先給一半定金,壞規矩的人都掉海裡餵魚了。」

  接下來,兩人互不相讓,談判很快就陷入僵局。這時,酒吧老闆端來兩杯麥酒,讓他們坐下好好談。鐵渣却是咧嘴一笑,接過麥酒杯,突然臉色一變,驟然發力!

  「嘭」的一聲,玻璃酒杯竟被他硬生生的捏爆!淡黃的酒水從指縫間噴射而出,將船長和酒吧老闆噴了個滿頭滿臉。

  「這……」酒吧老闆不由自主的和船長對望了一眼,想起昨晚還好心的指導過這位旅人。現在看來,簡直就是不要命的行為。

  「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嗎?」鐵渣問到。

  船長點了點頭,認真的說,「成交!」

  就這樣,鐵渣拿到了過海的船票……

  當天晚上,船長帶著手下們在酒吧裡慶祝接到大生意。不過,這只他們是狂歡的由頭而已。每逢靠岸,他們都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狂歡好幾天。作為乘客和金主,鐵渣也被邀請了。只是他不喜歡喧鬧,喝了幾杯酒就回房休息了。

  鐵渣走後不久,酒吧的門悄悄的開了,隨後又悄悄的關上。狂歡中的人們並沒有注意到,酒吧裡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狂歡到半夜,船長喝了不少酒,一邊摟著胖女郎,一邊頭重脚輕的搖來擺去。朦朧間,耳邊似乎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

  「您就是傳說中縱橫黑海的夏一涵大人嗎?我好仰慕你哦~」

  「那是當然。」船長笑呵呵的轉過頭,却在看清來人的瞬間呆住了。此刻的他就像一尊蠟像,臉上的表情完全凝固了,只能看見肌肉在微微的抽搐。

  眼前的女人二十來歲,相貌甜美,五官精緻,目光裡帶著痴痴的迷離。她穿著黑色緊身皮衣,線條凹凸有致,胸前的飽滿呼之欲出,撑開了皮衣的拉煉,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膚,而且身材極為高挑,比船長還高出半個頭。

  「船長大人請我喝杯酒,好不好嘛~」女人說著,上去勾住船長的手臂,顯得異常親昵。

  船長却渾身一抖,閃到一旁,哭笑不得的說,「您怎麽來了,是什麽風把您吹來了。」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人,這本來已經够嚇人了,還明顯不是剛到,而是靜悄悄的在後面觀察了好一會才開口。他一想到這點,冷汗瞬間沁透了後背。

  狂歡中的水手逐漸發現異常。當他們看清來人,立即安靜得像死了一樣。全都下意識的向後退,在狹小的酒吧裡讓出好大一塊空間。

  「毒……毒……」有人失神的念叨著,女人一眼掃過去,那冰冷的目光像封喉的利刃,讓自言自語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過船長始終是船長,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邀請女人坐到一旁,再讓老闆開了一瓶最好的紅酒,親自倒入高脚杯,然後小心翼翼的遞過去。女人接過酒杯,優雅的抿了一口。

  「怎麽樣?這三十年的『海妖』,口感還不錯吧。」船長詢問到。

  女人一言不發,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船長。船長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本能的瞄了眼門口,似乎盤算著要不要拔腿就跑。

  「聽說~」女人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然後身體前傾,向船長靠了過來,指著自己胸口說,「聽說你把我的心挖出來吃掉了,是這樣嗎?」

  船長皺起眉頭,裝出一幅莫名其妙的樣子,說,「有這回事嗎?不可能吧,一定是誤會,您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嗎?」

  「oh~是嗎?」女人似乎被說服了。

  「誰說的,我立刻去轟了他!」船長信誓旦旦的說到。

  「殺人滅口嗎?」女人反問到。

  「誤會,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船長真誠的解釋到。

  「要不~」女人看了眼二樓的樓梯,說,「去你房間吧,就我們兩人,我親自挖給你嘗嘗?」

  船長連忙擺擺手,說,「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麽客氣。」

  「自己人啊?」女人自言自語的說,「我的魚龍號呢?」

  「在大雁船廠裡修整,加滿油就可以出發了。」船長搓著手,十分痛苦的說到。

  「oh~真的嗎?」「真的。」「那我現在去提船,你有意見嗎?」「當然沒有。」

  「我的水手呢?」說著,女人回頭望向擠在角落裡的壯漢們。

  「毒……魚洛船長萬歲」「黑海人魚最厲害了!」「她是我們的船長!」「我是最忠誠的水手。」「我擦地板最乾淨!」水手們紛紛表態。

  短短的幾秒鐘後,夏一涵成了光杆司令。當然,大副和會計還跟著他,因為新船長不需要肉山副手和狗頭軍師。

  沒過多久,漂亮的新船長一口喝完杯中的紅酒,起身離開。行至門口的時候,她回頭看了老船長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魚龍號的大副一直為你空著,想通了就來找我啊~」

  「我是船長!只能是船長!永遠都是船長!」一直處於劣勢的老船長咆哮起來,不過對方已經扭著屁股揚長而去,讓他恨得快不行了。

  人走後,船長深深嘆了口氣,頽然坐在椅子上發呆。此刻心情鬱悶的還有大副和會計,他們從海賊瞬間淪落為流寇,感覺身份降低了一大截。沒船的海賊好似老虎沒了牙、男人沒了根,這還讓人怎麽活?於是,會計烏從雲開始懷念小學教師的生涯,而大副肥猫則開始憧憬雜貨店的美好生活。除此之外,酒吧老闆也是一臉沮喪,因為對方還沒支付這兩天的飯錢……

  安靜了好一會,會計終於沉不住氣,小心的詢問,「怎麽辦?」船長瞟了會計一眼,很想說句「凉拌!」但是身為頭兒的自覺,讓他硬生生的止住了這個念頭。此時此刻,只有他不能說喪氣話。

  「辦法多了,等毒蜘蛛走了,明天去船廠賒一條船就行了。」船長輕描淡寫的說到。

  「你的信譽……」大副有些擔心的提醒到。

  船長却非常自信的回答,「我的信譽一直很好。」

  「你不是把她殺掉了嗎?」會計不合時宜的問到,不過他確實比較好奇。

  船長破口大駡,「殺她?你腦子出問題了嗎!我怎麽可能是她的對手,她可是高級進化體,黃金初階的實力,你去試試看啊!」

  「可是,那天你明明……」「笨啊,那天在冰島,我是哄她睡著了,然後帶你們趕緊跑的。」

  會計和大副同時翻了一下白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酒吧老闆插嘴了。他說,「那女娃子好生漂亮,看著人心癢癢的,人家還讓你做大副,肯定對你有意思,你寧可……」他本想說「寧可泡個胖妞」,但莉莉絲就站在一旁,他只能硬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

  「你懂個屁!」船長駡到。

  「對,你懂個屁!」烏從雲扯起公鴨嗓子喊到。

  「蘿蔔你不懂,別瞎凑合。」大副皺著眉頭說到。

  三人對老闆的話嗤之以鼻。首先,那位喜歡被追捧的,自然不喜歡跪舔別人;其次,那位不男不女的,肯定得不到毒蜘蛛魚洛的認可;最後,那位身為大副的,一旦沒了船長就只能做擦甲板的清潔工。

  因此,說錯話的酒吧老闆差點被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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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1:10:55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五節 賺錢


  入冬以來,落雁鎮的積雪越來越厚,遠遠望去,這座海濱小鎮幾乎被冰雪掩埋,只剩下稀疏的三角形屋頂。

  落雁鎮位於北荒大陸的邊緣地帶,距離最近的工業城市「鍋爐堡」約兩千多公里,是個人口稀少,資源貧瘠的地方。因此,北荒聯合委員對這裡的控制僅限於每年兩次的巡查,既沒有組建自治會,也沒有派遣地方守備隊。

  由於常年處於無政府狀態,這裡漸漸的成為了深海漁人的補給港口,以及各地逃犯的天堂。

  作為北荒大陸的重度通緝犯,鐵渣無時無刻的保持著警覺。畢竟他的人頭太值錢了,那賞金足以在大城市裡體面的生活十年。

  今天早上,他剛剛醒來就把紅色彗星上的物資卸下來,擺在房間的地板上重新清點。

  「壓縮餅乾五十六塊,高聚合蓄電池兩塊,便携式鋰電池六枚,手電筒五支,燃油燈一盞,散彈三百六十一發,麥林子彈兩發,破片手雷三枚,閃光彈一枚……」

[隊長,愛麗絲建議帶多點壓縮餅乾,根據現有的資料,從雪夜冰原到世界盡頭,一路都是無人區,無法補給任何物資]

  「嗯。」鐵渣應了聲,心裡却想著怎麽弄點錢回來。目前身上只剩下不到3金幣的零錢,壓縮餅乾的市場價是2銀幣,就算全部去買,也只有十幾塊。在鐵山鎮的時候,他賺錢的手段不外乎撿垃圾賣錢和獵殺通緝犯換賞金,再偶爾去沙海碰碰運氣。然而,此刻他就是通緝犯,而且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小鎮,實在想不出賺錢的方法。

  吃過早餐,鐵渣委婉的向酒吧老闆問起,落雁鎮哪裡有快錢賺。酒吧老闆聽他這麽說,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心想這又是個吃霸王餐住霸王店的强盜土匪,而且樓上還住著三個屁股凉颼颼的流寇。想到這裡,酒吧老闆滿面愁容的說,「大哥,您……您不是有三百金幣坐船嗎?您還缺這點錢嗎?」

  鐵渣皺了皺眉頭,打開錢袋拍出5枚銀幣,將飯錢和住宿費先結了。老闆收了錢,立即向他介紹,落雁鎮的補給品市場或許有賺錢的機會。

  按照老闆的指引,鐵渣出了門,踏著厚厚的積雪走了二十分鐘,終於來到鎮中心的補給品市場。現在是上午十點,市場裡人來人往,工人們推著板車穿梭在攤位之間,而商人們則賣力的吆喝著。顯然,嚴冬並沒有影響人們交易的熱情。

  逛了一會,鐵渣在一個攤位前停下脚步。這個攤位鋪著黃得發黑的油布,上面整整齊齊的擺著壓縮餅乾、鋁制水壺、便携式鐵鍬、望遠鏡、指南針等軍用物資。攤主是個肥胖的中年人,捲縮在角落裡打瞌睡。看見鐵渣來了,也只是抬頭瞄了一眼,然後繼續打瞌睡。

  「壓縮餅乾怎麽賣?」鐵渣問到。

  「市場價,兩銀幣一塊。」攤主懶洋洋的回答。鐵渣又問是什麽年份的,攤主回答是去年剛生産的,保證新鮮。

  鐵渣拿起其中一塊看了眼,發現包裝挺新的,但新的有點造假的味道。於是他撕開一角聞了聞,一股陳舊的味道撲鼻而來。這明顯是超過五年的壓縮餅乾,有一股難言的餿味。鐵渣皺了皺眉頭,將壓縮餅乾放了回去。

  正想轉身離開,攤主突然站起來喊道,「這位客人,你怎麽開了包裝不買呢!這樣我還能賣給誰!」

  看樣子,這位攤主是要欺負生面孔,準備强買强賣了。鐵渣也不生氣,畢竟這種事情哪裡都會遇見。只見他咧嘴一笑,目光裡凝聚著冰寒冷冽,緩步向攤主走去。

  「你想幹嘛!」攤主被那滲人的目光掃過,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却。

  「你確定要我買這塊過期的壓縮餅乾?」鐵渣淡淡的問到。

  能在這裡混得一席之地的人,自然不是傻子。僅僅在這一瞬間,攤主就知道對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頓時堆滿了笑容,說,「這位大哥,誤會,完全是誤會,我的意思是說,我還有些別的貨,您要不要嘗嘗?」

  鐵渣點了下頭,攤主立即鑽進後面的小帳篷,取出一塊用墨綠色包裝的壓縮餅乾遞給他。

  「去年三月份生産的,荒野重工的産品,由北部同盟定制,這可是高級貨,全鋁箔封裝,保存個十來年都不成問題。」

  「什麽是北部同盟?」鐵渣問到。

  「您是南邊來的吧?」攤主解釋到,北部同盟是這片大陸最龐大的組織,全稱「北部拓荒者聯盟」,是十五、十六、十七號的銀城實際執政體,在一百多年前由隆巴爾家族組建。

  「隆巴爾家這麽厲害?」

  「當然,隆巴爾家可是盤踞北部數百年的龐然大物,聽說他們家個個都是頂尖的大人物。」

  「不見得吧……」鐵渣自言自語的說著,畢竟在他印象裡,尤歌˙隆巴爾除了漂亮點,好像也沒什麽過人之處。

  「你!大哥……小聲點啊……要不你趕緊走吧,說這些話要掉腦袋的……」

  「不至於吧,我聽說隆巴爾家和別的家族不同。」鐵渣說到。

  「這個世界有善良的銀城貴族,我說……你信嗎?」攤主低聲說到。

  鐵渣抓抓腦袋,感覺也是這麽回事,就沒有繼續聊這個話題,轉而將注意力放在手上的壓縮餅乾。這塊壓縮餅乾的包裝十分精細,一層墨綠色的防水油紙緊緊的包裹著肥皂大小的長方塊。入手沉甸甸的,估計有500克的重量,只要稍微用力握緊,就能感覺到金屬的質感,裡面肯定還有一層更嚴密的包裝。

  防水油紙上用黑墨印著生産日期和製作的成分。這種壓縮餅乾是由多種糧食和蔗糖壓縮而成,熱量非常高,吃一塊能管一整天的體力消耗,不過吃多了會感覺特別難吃。

  「還有多少貨?」鐵渣隨口問到。

  「還剩下二十塊,客人如果全要,便宜點算給你,一塊3銀幣,怎麽樣?」攤主滿臉期待的問到。

  鐵渣心裡盤算著,這種品質的貨,3銀幣倒是不貴,但他現在沒錢,根本買不起,於是問,「這裡有沒有賺快錢的機會。」

  「這……」攤主頓時沒了興致,有氣無力的說,「大冬天的,哪有什麽賺錢的機會。」

  鐵渣掏出一枚銀幣丟過去,攤主立即精神起來,說,「前段時間,據說落雁鎮東北面一座島嶼上的守備隊離開了駐地,聽說那支守備隊來自於西部大陸,主要負責保護在黑海勘察的研究船。西部大陸比較富裕,估計他們離開後會留下很多備用物資。如果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可以去那碰碰運氣。」

  「還有呢?」鐵渣皺了皺眉頭,他既不瞭解情况,也沒有船,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沒用。

  「還有一些,比如說碼頭長期招募搬運工人、霍頓家想聘請一名厨師、裡斯本酒吧在招募水手等等,我想您不會感興趣的。」

  「碼頭在哪?」鐵渣乾脆的問到。厨師和水手明顯不適合他,至於搬運工人,他自信力氣還是足够的。

  話音剛落,攤主差點驚掉了下巴。他實在無法想像這種人跑去幹搬運工是什麽樣的場景,就像一把鋒利的寶劍用來做菜,說不出的怪異。不過震驚歸震驚,他還是指引了碼頭的方向。

  數分鐘後,鐵渣來到落雁鎮的碼頭。

  抬眼望去,海邊停泊著上百艘大小不一的漁船。這些漁船彷彿來自不同的時空,有古老的單桅帆船、多桅帆船,也有現代的艦艇,還有蒸汽動力船、燃油渦輪動力船,甚至是核動力艦艇。總之是五花八門、雜七雜八,什麽都有。

  碼頭上有很多搬運工人,他們正把各種物資搬上小艇,然後送到船上去。

  一個穿著體面的人站在旁邊指指點點,腋下夾著筆記本,不時拿出來登記信息。估計這人是工頭,鐵渣走過去問道,「你們招人嗎?」

  對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一天3銀幣,包午飯。」

  這個價格還算公道,鐵山鎮的搬運工大概也是這個收入。隨後鐵渣指著一名背負著木箱的工人,說,「我一次能搬三個箱子,能否按三倍工錢計算。」

  「三個箱子?你沒開玩笑吧……」工頭認真的打量著鐵渣。如果一次能搬運三個箱子,那肯定是進化者,可是哪有進化者跑來做搬運工的。

  鐵渣以為工頭不相信,隨手拉過一名工人,單手就把他身上的箱子卸了下來。工頭見狀,連忙說,「這位大哥,你在這幹活,可有點屈才了。」

  「囉嗦,照給錢就是了。」鐵渣不耐煩的皺起眉頭。工頭慌忙點頭說好,他可不想得罪這名陌生的進化者。

  就這樣,鐵渣在碼頭做起了臨時搬運工。與此同時,在碼頭的另一側,三名流寇並肩而行,走進落雁鎮最大的造船廠——武裝飛雁。

  此時造船廠內星火四濺,一條鋼鐵鑄造的艦艇架在岸邊的空地上,數十名工人正攀爬在上面焊接船身的鋼板。

  夏一涵船長背著手走進造船廠的貴賓室,清了清嗓音,對櫃檯裡的老會計大聲說道,「叫你們老闆出來!」

  老會計的反應有些遲鈍,先是茫然的抬起頭,然後伸長脖子,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待到看清來人,老會計迅速站起來,皮笑肉不笑的說,「原來是夏船長啊,久違久違。」說完,老會計繞出櫃檯,雙手握起大副的手,感嘆道,「夏船長,您可別來無恙啊,咦?您怎麽長胖了?最近小日子過得滋潤啊。」

  船長額頭青筋直冒,沉聲喝道,「我在這!」

  老會計被喝聲嚇了一跳,慌忙轉過身,握起烏從雲的手,感嘆道,「對不起,對不起!老朽有眼不識泰山……咦?您怎麽變瘦了,看來這段時間辛苦了,黑海中討生活,確實不容易啊……」

  「我在這……」船長有氣無力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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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1:18:00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六節 買船


  過了好一會,老會計終於弄清誰是船長,趕忙上前親熱的握手,並說了些抱歉的話。

  「我來取錢。」船長不耐煩的說到。

  老會計點頭哈腰的連說了三聲「好」,佝僂著背回到櫃檯,取出一本厚厚的、足有半張桌面大小的賬本,摸出放大鏡,仔細的查看上面綠豆般大小的帳目。

  大約數十分鐘後,老會計直起身子,說,「大爺,您在這有20金幣的存款,要全部取出來嗎?」

  「啊?」船長滿臉不可置信的張大嘴巴,然後眉頭一皺,沉聲說,「你們這是黑店啊,你是不是看少了一個零,我上次明明存著200金,怎麽變成20金了。」

  「這……您請稍候,我再看看。」老會計低頭看了一會,皺著眉頭說,「不對啊,這明明寫著20金,是今年春天才存進來的。」

  「你肯定老眼昏花了,200金,沒錯的,我什麽時候騙你了。」船長理直氣壯的說到。

  「可……可是……」

  「什麽可是,你看……」船長伸出兩根手指,並攏在一起,然後問老會計,「這是幾?」

  老會計抬了抬老花鏡,眯著眼睛靠近一看,不太確定的回答,「這……這是『一』。」

  「你看吧,這是兩根手指,明明是二,你却說是一。」船長一邊張開手指,一邊說到。

  老會計「嘿嘿嘿」的乾笑起來,說,「年紀大了,有點看不清了,200金是吧,好咧,這就給你取來。」說完,老會計從衣兜裡掏出一把黃銅鑰匙,轉身就去開後面的保險櫃。

  眼看就要得手,船長向烏從雲咧了咧嘴,那得意的樣子實在有些猥瑣。

  就在這時,身側忽然響起一個清脆的嗓音,「三爺爺!別相信他,他是大騙子。」

  船長心裡一個咯噔,下意識的轉頭看去,只見一位少女掀開裡屋的布簾走了出來。

  這位少女正值二八年華,渾身散發著霸道無比的青春氣息。在午後的陽光下,她的皮膚白得晃眼,而胸前的渾圓飽滿更是觸目驚心,光是看著就讓人心動不已、想要犯罪……

  船長認識她,她叫淩真雨,是落雁鎮淩家的二小姐,而這間造船廠(武裝飛雁)就是淩家的産業。

  「二小姐,好久不見啊。」船長堆滿笑容的的說到,其實心裡已經恨的快不行了。半路殺出個精靈鬼,讓他的計劃全泡湯了。

  出來後,淩真雨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船長,那眼眸裡光波流轉,彷彿快要滴出水來。她是那種寬臉尖下巴的臉型,再配上這雙靈動的大眼睛,以及微微嘟起的小嘴,簡直可愛得快要爆炸了。

  船長感到一陣莫名的心虛,正想轉頭望向別處。就在這時,淩真雨忽然伸出兩根白葱般的手指,問他,「這是幾?」

  「看不清。」船長一本正經的回答,並提出建議,「靠近點。」

  看著船長輕描淡寫的化解了對方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候在一旁的烏從雲暗自感嘆,「真是老流氓啊,太無耻了。」

  少女咬了咬嘴唇,拉著老會計回到櫃檯,看了眼賬本,然後板著臉說,「20金,利息1銀,您全部支取嗎?」

  船長却答非所問,說,「我要買艘船。」

  「買船啊,好好好!好事啊,大生意啊。」老會計雙眼放光的附和到。

  「買什麽船?另外……」淩真雨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問道,「你有錢嗎?」

  「哥縱橫七海,會缺錢嗎?」船長自信的回答。

  「是大叔好嗎?」淩真雨提醒到。雖然她表現的很不屑,但還是拿來了漁船的清單。

  船長坐到沙發上,一頁頁的翻看。過了一會,船長翻到最後一頁,指著其中一項說,「我要這個,核動力的。」

  淩真雨靠近看了一眼,這是「深海探索者」的資料,武裝飛雁能製造的最高級艦艇。

  「基礎預算是7650金,大叔,您確定您够錢嗎?」

  「叔縱橫七海……」

  淩真雨打斷他,皺著小鼻子,說,「鬍子都一大把了,能說點正經話嗎?」

  船長咧嘴一笑,拍了拍腦袋,翻到清單的第一頁,指著其中一項說,「我要這個。」

  「單桅帆船……您確定能出海嗎?」「加裝小型燃油發動機就行了,平時靠風力驅動。」

  「好吧,預算是575金,由於您是老主顧了,真雨就自作主張的給您打個折,一共560金。」淩真雨公事公辦的說到。

  「看在多年的……」船長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拉長聲音說道。

  「一口價,500金,不能再低了!」淩真雨咬牙切齒的說到。

  船長點了點頭,自顧自的說,「也對,再低你爸就要打你屁股了。」

  「你……你爸才打你……你們全家都……都……」淩真雨漲紅著臉,有點語無倫次了。隨後,船長要求和她單獨談談,她却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來嘛,我們好好聊聊。」船長換了一種語氣,用渾厚低沉的聲線勸道。

  「不要。」「談談細節嘛。」「在這裡談啊~」「有些設計上的問題我想保密,比如保險櫃的安放和緊急開關的位置。」

  船長死皮賴臉的求了好一會,最後淩真雨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帶著他進了vip室。

  關上門,船長笑嘻嘻的抓住淩真雨的小手親了一口。淩真雨也沒反抗,垂著眼簾瞪了他一眼,小嘴一嘟,發出「哼」的一聲。

  「我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船長厚著臉皮的說道。

  「切~要不是毒蜘蛛把你的船搶回去了,你還會記得我是誰呀~」淩真雨不高興的說道。

  「這麽漂亮的小妞,怎麽能忘記啊。」「壞人……」拉拉扯扯中,兩人十指相扣的牽起了手……

  半小時後……

  「砰砰砰」vip室的門被敲響了。

  兩人迅速坐好,各自拿起資料,擺出一副正在談判的樣子。

  「請進。」淩真雨喊道。得到她的應允後,一名劍眉星目的男子走了進來。「哥,你怎麽來了。」淩真雨驚叫道。男子沒有說話,徑直走到船長面前,掃了一眼四周。一些細節表明,這裡不像談判現場。

  「你要買船?」男子問道。

  船長點了點頭,眼前男子叫淩天齊,是淩家的大兒子,武裝飛雁的負責人。

  「我聽三爺說了,你要的單桅帆船現在沒貨,而且二妹也不瞭解行情,報錯價了,預算是820金。」淩天齊說道。

  「哥……」淩真雨撒嬌的推了推淩天齊的肩膀。

  「你什麽意思?對了,我的『魚龍號』呢?前天早上我才送過來的,怎麽不見了?」船長黑著臉說道。

  「你……」淩天齊指著船長,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看著氣氛變僵,淩真雨抿嘴一笑,打起了圓場,「你們倆別鬧了,上次喝醉酒還睡在一起呢。」

  「不可能!」「不會吧。」兩人異口同聲的否認。過了這個小插曲,他們面對面的坐下,認真的談起來。

  淩天齊建議船長買艘二手漁船。前段時間,「北斗號」的船長手頭拮据,把船抵押給船廠了。現在已過了贖回期,船廠可以自由處理。這是一艘護衛級的艦艇,使用燃油渦輪發動機,裝載了六門加農炮,性能卓越,價格還十分便宜,只賣650金。

  船長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這可不是什麽香餑餑,而是淩天齊要禍雙流。船廠既不想得罪北斗號船長,又不想壞了規矩,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人接手。將來北斗號船長想要回來,也只能找下一手的麻煩。至於後面的事情,無論他們怎麽鬥得死去活來,反正和船廠沒關係了。

  不過,他們都是黑吃黑的海盜,對此根本沒什麽顧忌。只是獲利太少,還招惹麻煩,這就有點不划算了。

  「二手海盜船,這個價格是不是太高了。」船長說道。

  「你有多少錢?」淩天齊問道。

  船長咧嘴一笑,說,「全部家産都在你三爺那裡。」

  「靠!20金還敢來買船!」淩天齊失聲駡道。

  「賒一點嘛。」「不行!」「兄弟。」「誰是你兄弟……」「大哥。」「誰是你大哥!」

  船長見軟的不行,只好來硬的,威脅道,「淩天齊,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北極號的船長可是黃銅高階的蟲化變異人,你們得罪不起。」

  「不就是個黃銅級的?他要敢來鬧事,老子一炮轟了他!」淩天齊拍著桌子喊道。

  「這麽激動幹什麽?」船長說道。

  「哥,氣壞了傷身體。」淩真雨也跟著勸道。

  「這樣吧,一口價500金,不要算了。」「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480金怎麽樣?」「成交!」

  淩天齊話音剛落,船長就後悔了。他覺得壓價太少,畢竟在這片海域,敢接這塊燙傷手山芋的人不多。船廠為了維護尊嚴和規矩,在找不到買家的情况下,就算低至1枚銀幣也會把船賣掉。

  「先賒一點吧,我剛接了宗大生意,準備送個大金主過海,起碼有500金的收入。」船長誇大其詞的多說了200金。不過,他哪裡知道,那個所謂的大金主正在附近的碼頭搬箱子,實際上比他還窮。

  「至少先給一半錢,240金。」淩天齊無奈的說道。

  「我要申請貸款。」船長認真的說道。在這片區域,大部分船廠都提供資金存放和周轉的業務,相當於深海漁人的私人銀行。

  「不行,你的不良記錄太多了。」

  「這樣啊……」船長豁出去了,說,「我是魚龍號的大副,我以魚洛船長的名義貸款。」

  「不行!」淩天齊斬釘截鐵的拒絕了,哪有以別人名義貸款的道理,而且還是黑海大煞星之一的毒蜘蛛。

  「她能以船長的名義提我的船,我就不能以她的名義貸款,淩天齊,你有沒有原則?你有沒有行業操守?」船長理直氣壯的說。

  最後,在船長的威逼利誘下,淩天齊被迫答應了50金的貸款,再加上原本的存款,現在有70金,還需要170金才能提船。船長信誓旦旦的說馬上就能弄錢回來,留下大副配合改造北斗號,然後帶著烏從雲離開了船廠。

  臨走前,淩真雨偷偷塞來一個精緻的小錢袋,打開一看,裡面有32金。

  「真乖。」船長凑上去,「吧嗒吧嗒」的親了好幾口。

  衆目睽睽之下,淩真雨是又羞又惱,擦了擦俏臉上的口水,轉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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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1:23:43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七節 後路


  即使再窮的地方,也會有點土豪。落雁鎮也不例外,在東面的山脚下有三座古老的莊園。青磚琉璃瓦、雲石圍牆的是淩家的「臨海莊園」,古代歐式石砌房屋、磚石圍牆的是霍頓家的「霍頓山莊」,紅磚白瓦、黑鐵栅欄的是司馬家的「飲馬紅樓」。

  這三個家族在落雁鎮已有數百年歷史,淩家以造船為業,霍敦家是海運商人,而司馬家則是人才輩出的學者家庭。

  從造船廠出來後,船長夏一涵帶著會計烏從雲來到霍頓山莊外的小徑上。現在是中午時分,陽光透過稀疏的雪松,碎碎的灑在霍頓山莊高聳的圍牆上。圍牆上爬滿了枯黃的藤蔓,讓整條小徑充滿了古老和寧靜的感覺。

  船長自顧自的走在前面,不時停下脚步摸摸牆面。會計看著有些奇怪,就問,「頭兒,你在幹什麽?」

  船長沒回答,反倒問他,「你跟我多久了?」

  會計先是一楞,然後滿心期盼的回答,「快十年了。」

  「不是漲工錢。」船長連忙解釋道。

  會計頓時焉了下去,有氣無力的說,「那你問這幹嘛?」

  「我的意思是,你跟了我這麽久,到底學會了多少?知不知道我們海盜最重要是什麽?」船長說道。

  「凶狠、毒辣!」會計中氣十足的說道,船長却搖了搖頭。「實力、武裝!」船長繼續搖頭。「權力、金幣!」船長還搖頭。

  「難道是泡妞?」會計詢問道,船長接著搖頭。

  「霸氣」「飛毛腿」「帶殺氣的眼神」「無耻的靈魂」「無賴的心」「厚臉皮」「說話有氣勢」「能游三千米」「睡覺打呼嚕」,會計又說了一連傳西,可船長還是搖頭。最後會計把手一攤,說,「就這些了,別的不知道了。」

  「是……」船長沉吟著,忽然停下脚步,十指抓住外牆上一塊爬滿藤蔓的磚。全身一發力,將整塊磚拉了出來。然後揚了揚手上的磚頭,氣勢十足的說,「後路!」

  牆洞裡藏著一小袋錢和一把包裹著油紙的手槍。船長只取出了錢袋,打開一看,裡面有5金。他每到一處地方,只要手頭還寬裕,就會藏一點錢和武器以便於不時之需。正所謂狡兔三窟,身為海盜頭子,任何時候都要做好逃命的準備。取完錢,船長將現場復原,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異狀。

  「頭兒,虧你想得出來,居然把錢藏在霍頓家的圍牆裡。」會計感嘆道。

  船長哈哈一笑,說,「這地方好啊,一般人沒事不會過來。」

  拿了這5金,現在有107金,距離目標越來越近了。接下來,船長又帶著會計來到司馬家的飲馬紅樓外。

  「你在這也藏了錢?」看著司馬家高高的鐵栅欄,會計想不到海盜頭子會把錢藏在哪裡。

  「跟著學學。」船長神秘的笑了笑,帶著會計繞到飲馬紅樓的後方。透過漆黑的鐵栅欄,可以看到樓房側面的一扇小門。這扇小門通往厨房,是傭人們的常用通道。

  此時,飲馬紅樓的前庭花園裡白雪皚皚,一片寂靜。在這個時節,除非有必要,否則沒人願意在戶外活動。

  栅欄外有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船長在背風處蹲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盯著小門。這一蹲就是半小時,陪一旁的會計冷得渾身發抖,顫聲說,「頭兒,好……好冷啊,你……你在等什……什麽?」

  「噓……」船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就在這時,小門開了,一位胖大嬸端著盆子擠出來。船長連忙扶著石頭站起來,他也凍得快站不直了。

  「嘿……」船長一邊壓低嗓門喊著,一邊對胖大嬸招手,示意她過來。

  「頭兒,我……我真的太……太佩服你了,連……連大媽都不放過……」會計口齒不清的說著。

  待到胖大嬸走近,船長貼著鐵栅欄,傻笑著說,「大……大嬸,好……好冷啊……」

  胖大嬸皺起眉頭,叉著腰,粗聲粗氣的喊道,「冷就回家去!鬼鬼祟祟躲在這幹什麽!」

  「大……大嬸,您……您能不能給點熱水喝,喝……喝完我就走,您……您看我都……都快走不動了。」

  「鬼鬼祟祟!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胖大嬸喝駡完,水桶腰一扭,回去了……

  看著消失在小門的身影,烏從雲實在忍不住了,問道,「頭……頭兒,你到底在等什麽啊,再……再等下去,我們都得凍死。」

  「沒事。」船長擺了擺手,說,「她回去就會和別人說長道短,說『外面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乞丐』。」

  「我們是悍匪,不是乞丐!」會計失聲喊道。

  「悍個屁,你還悍匪,有你這麽怕冷的悍匪嗎?」

  「是是是……」會計點著頭,心裡却小聲嘀咕,「你就不怕冷了?」

  過了一會,小門又開了。這次出來的是名十三、四歲的女孩,五官十分清秀,看起來就像鄰家的小妹。

  女孩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麽。看到這一幕,船長雙眼放光的站直身體,興奮的向女孩揮手。

  「真不是人啊,連小女孩都不放過……」會計小聲的嘀咕著。

  船長回過頭,問他,「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沒……沒事,太冷了,打……打牙顫。」會計慌忙解釋道。

  「你小心點。」船長威脅道。

  轉眼間,女孩跑了過來,雙手抓著鐵栅欄,雀躍的喊道,「叔叔~叔叔~」

  「真乖。」船長隔著栅欄摸了摸女孩的頭,說,「長得真快,幾個月沒見,變得更漂亮了,再過幾年就要變成大美妞了。」

  「真的嗎?」女孩問,船長點了點頭。「yeah~」女孩歡快的蹦了起來。

  「司馬大小姐呢?」船長話鋒一轉,問起了另外一件事。

  女孩頓時不高興了,嘟著嘴,說,「就知道大小姐。」

  「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說完,船長在女孩滿是期待的目光中,全身上下摸索了好一會,終於在內袋裡摸出一枚散發著淡藍色微光的髮卡。

  看見這枚髮卡,會計的眼睛都直了。這髮卡由深海王者鋸齒虎鯊的牙槽製成,其硬度堪比鑽石,必須用高聚能激光反復打磨才能成型,而且上面還鑲嵌了七顆大小不一、價值難以估量的深藍珍珠。

  「天啊,深藍珍珠啊,他在幹什麽啊?」會計心裡呐喊著,幾乎想伸手去搶回來。可已經遲了,女孩戴上精緻的髮卡,帶著甜美的笑容,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此時此刻,會計的心也跟著女孩撲通撲通的跳著,消失在那扇小小的木門裡……

  他就這樣呆呆的望著小木門,忘了時間的流淌,忘了嚴冬的寒冷,直到雪花沾滿了雙肩,他才茫然的回過神來。

  眼前多了一位的女生。

  這位女生大約二十出頭,長得很漂亮,雙肩比一般女生寬,身形圓潤,戴著一副圓邊大眼鏡。既有成熟的韵味,又有濃濃的書卷氣,渾身散發著一種知性美。舉手投足間大氣而優雅,淡鎳不失溫度,穩重而不失靈氣。

  整體的感覺就是——心若止水,慧質蘭心。

  會計跟了船長快十年,這麽多年來,船長身邊的女人他都不喜歡。只有今天這個,雖然他也不喜歡,但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夏一涵同學,下午好。」

  她的聲音平和而溫潤,咬字又十分清晰,聽起來很舒服。

  「我病了……」船長可憐巴巴的說道。眼前的女生名叫司馬忍,是司馬家的大小姐。

  女生微微一笑,輕聲問道,「什麽時候死?」

  「差不多了……」船長虛弱的說著,似乎隨時都會斷氣。

  看著頭兒裝模作樣,會計歪斜著身體,差點站不穩。於是,他做了個很重要的决定,就是站遠一點,眼不見為淨,耳不聽為清,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等會計走遠了,司馬忍才輕聲問道,「臨死前有什麽心願?」

  「心願很多……」此時此刻,船長正琢磨著怎麽把話題引到金幣上。他的邏輯很簡單,既然病了,就要錢治病。

  「再來一發嗎?」問句話的時候,司馬忍的表情很認真,不帶一絲一毫的誘惑,語調也十分平和,彷彿在進行學術討論。但是這種巨大反差,如同引燃炸藥的導火線,瞬間就讓他差點把持不住。

  還好剛才在淩真雨那裡吃了降火靈藥,不然現在肯定如餓虎撲羊,腦袋裡一片空白,啥都沒法顧忌了。

  「我要錢。」船長把心一橫,直接把目的說了。面對這位心如明鏡、大巧若拙的女生,繞繞彎彎簡直是侮辱自己的智慧。

  話音剛落,司馬忍一抬手,隔著鐵栅欄拋來一樣東西。船長一接,入手沉甸甸的,還伴隨著「嘩啦啦」的聲響,不用看就知道是金幣。船長有些納悶,一個大小姐不可能隨身帶著錢,而且還是在自己家裡,她怎麽就猜到他是來要錢的。

  「你怎麽……」

  司馬忍打斷他,「這個時間點來找我,除了要錢還能幹什麽?」這句話語帶雙關,說得船長冷汗直冒。這女生看他就像看透明的玻璃,啥都看得清清楚楚,真可怕。

  「有事就去忙吧,反正現在你也沒事可幹。」司馬忍繼續說道。這又是一句語帶雙關的話,智商稍微低一點,都沒法愉快的交談了。

  「好,那……那我走啦。」「嗯,路上小心點。」

  船長剛要轉身,司馬忍又叫住他,提醒道,「我今年二四了。」

  「嗯,很好啊,很年輕啊,你看我都三十好幾了。」

  「你還有兩年時間。」「啊?」「我是學生物化工的,能配置一百三十六種致命的毒藥。」

  「真厲害!」船長伸出大拇指誇獎道。

  「反正,如果我嫁了別人,就只好毒死你了。」司馬忍輕描淡寫的說道。

  「至於嗎?」船長可憐巴巴的問道。

  「至於。」司馬忍微微一笑,說,「放心,我會陪你一起死。」

  「至於嗎?」船長重複道。

  「至於的一百萬次方。」司馬忍拉長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

  「不是唯一,這是底線。」船長退而求其次。

  「這個我不管,隨你。」司馬忍乾脆的回答。船長剛想說好,她的聲音又再次響起,「一個月十五次,不管你行不行!」

  船長一時語塞,想不到怎麽回答才能爭取最大的利益。等到他想到的時候,伊人已走遠,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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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1:50:10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八節 忽悠


  回去的路上,船長夏一涵打開錢袋數了一下,裡面有62金,加上原來的107金,現在有169金,還差71金就能提船了。船長已經想好了,再弄50金回來就行了,剩下的21金賴掉……

  雖然淩天齊有點難對付,但淩家有三姐妹。一個大哥,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抵擋三位妹妹的輪番進攻!更何况也就是21金而已,淩天齊再怎麽傻,也不可能為了21金去難為三個妹妹。就在船長自信滿滿的時候,會計烏從雲却說了件讓他大掉下巴的事情。

  「你那深藍珍珠、鋸齒虎鯊骨的髮夾,能買好幾艘船了。」會計幽怨的說道。

  「什麽!你怎麽不早說!」船長驚得下巴差點掉地上,用力的抓著會計的手臂拼命搖晃,口水噴得對方滿頭滿臉。

  「我才看見,你就送出去了,你是什麽時候得到這個東西的,我都不知道。」會計一臉鬱悶的說到。

  「對啊,這東西哪裡來的……」船長停下脚步,皺著眉頭,絞盡腦汁的想了很久,最後一拍腦門,終於想起來了,「是蕭星月的!」

  會計搖了搖頭,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又是哪個女性受害者了。

  「蕭星月是誰?」會計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

  「某個老闆的霹,我記得HH公司好像是她們家的,就是那個北荒大陸最大的機械零件生産商,還有那個什麽,到處都有的那個……」

  「加油站。」會計提醒道。

  「對,就是加油站。」

  「你……你們怎麽認識的?」會計一直弄不明白,這海盜頭子到底有什麽好的,怎麽就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奇遇,明明都是好端端的女生,怎麽就看上他了。

  「我們不認識,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船長解釋道,「當時她還很小,大概幾歲的樣子,而我在HH公司當門衛。」

  「然後呢。」

  「用棒棒糖換的。」過了一會,船長又補充道,「才一個銅板。」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那笑容要多壞有多壞。

  幾分鐘後,兩人回到剛才的位置,蹲在大石頭旁盯著飲馬紅樓的小門。

  「直接要回來,會不會傷了她的心?」會計有些擔心的問到。不過,他倒不是顧慮女孩的感受,而是怕將來船長後悔,然後把罪責全推到他頭上。畢竟這流氓頭子對女人還是十分看重的。

  「不會。」船長自信的回答,並向他伸出手,「你的配槍給我用一下。」

  「幹嘛……」會計驚恐的望著船長。

  「囉嗦,快拿來!」船長沉聲喝道。會計只好掏出配槍遞過去。這是把銀色的小手槍,槍身鑲嵌著暗金色花紋,槍柄是北方桃木制的,已經被搓摸得油光發亮。

  「她一直想要把槍,一會就拿這個換。」船長解釋道。

  會計登時傻了眼,這可是他忽悠了不知道多久,才從這老流氓手裡忽悠過來的。現在轉眼就沒了,他心中滿是悔恨,靈魂在無聲的呐喊著:這是什麽事啊!早知道就不說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會計一直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中度過……

  時至傍晚,太陽漸漸西沉,沒了溫暖的陽光,北風愈發的寒冷起來。

  「怎麽還沒人出來。」船長裹了裹外衣,低聲抱怨道。不過,他的抱怨一點用都沒有。又過了幾小時,還是沒人出來。此時,月亮已經爬上半空,紅樓的木窗裡透出昏暗的燈光,映著地面的白雪,一切都沉寂在幽靜之中。

  「頭兒,太晚了,回去吧。」會計建議到,他已經冷得瑟瑟發抖,感覺快要暈倒了。

  「不行!幾艘船的錢啊。」船長自言自語的說,「我要買艘核動力的,以後就不用加油了。」

  抱著這樣的念頭,船長帶著會計,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

  天剛濛濛亮,蹲在石頭旁的兩人幾乎凍成了冰塊。船長和會計全身沾滿了雪花,都凍得臉色發青,連說話都有些困難了。

  「頭……頭兒,走……走吧,再……再不走,就……就要死了。」說完,會計學著童話裡賣火柴的小女孩,劃燃了一根火柴。在那朦朧的火光中,他彷彿看見熱騰騰的雞湯和香噴噴的麥酒……

  「萬……萬惡的有錢人啊……早睡晚起……司馬忍,我跟你沒完!」船長恨恨的駡道,哆哆嗦嗦的扶著石頭站起來。他身體一動,脚下的皮靴劈啪作響,全是碎裂的冰渣。

  此時,司馬家的大小姐正躺在雕滿鮮花和果實的橡木大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天鵝絨被子。似乎感應到某些怨念,她悠悠醒來,伸了伸懶腰,舒服的發出「嗯……」的一聲,然後拉了拉被子,縮回去繼續睡……

  與此同時,樓下的兩人互相攙扶著,搖搖晃晃的踏著齊膝的積雪,狼狽不堪的離開了……

  半小時後,兩人撞開巨木酒桶的門,倒在地上斷斷續續的喊著,「雞湯……雞湯啊……」「酒……來酒……」酒吧老闆連忙熱了兩碗麥酒,再加了點生薑,給兩人灌下去,這才有些好轉。

  「蘿蔔啊,你就甘心這樣一輩子守著這間小酒館嗎?」恢復過來的船長,大馬金刀的坐在原木桌上,開始做起了酒吧老闆的思想工作。

  「你可曾有過夢想?」船長推心置腹的說,「乾脆……賣了這破地方,到我船上來,跟我混,怎麽樣?」

  酒吧老闆搖了搖頭,提醒道,「這幾天的飯錢和住宿費……」

  船長却像沒聽見似的,握緊拳頭,繼續說,「縱橫七海,笑看日出日落。這是每個男人的夢想,蘿蔔啊,隨我揚帆,出發!」

  老闆耷拉著眼睛,似乎完全沒有被這番慷慨激昂的演說打動,他說,「我只會做飯,你打算讓我幹什麽?」

  「船上缺個厨師。」「在哪做厨師有區別嗎?」

  「我記得你說過,你年輕的時候去雪夜冰原獵過熊。」船長說道。

  「五個人去,死了兩個,一頭雪熊也沒抓到,這叫獵熊嗎?」酒吧老闆反問道。

  「嗯。」船長點了點頭,說,「確實,被熊獵還差不多。」

  「再說了,這店賣了也才三、四十金,求你夏船長高抬貴手,就別難為我們這些小人物了。」酒吧老闆拱手抱拳道。

  船長揮了揮手,好似趕蒼蠅一般,鄙夷道,「你就這點志氣了,守著這間破酒吧,能下蛋不成?」

  「你要缺錢,為什麽不考慮……」老闆一邊說著,一邊暗示性的望向酒吧的角落。

  船長順著老闆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名黑衣少年端坐在角落裡,默默的吃著早餐。

  這位少年就是昨天做了一整天搬運工,今天還腰酸腿疼的鐵渣。雖然他力氣比一般人大,但始終扛不住一人乾三人的活,昨晚一回來就累趴下了。

  「鐵哥,兄弟我落難了,沒船了。」船長凑過去說道。

  「沒船了!那我怎麽過海?」鐵渣抬起頭,銳利的目光逼視著船長。

  「我也沒辦法啊,船被人搶了。」船長嘆了口氣。

  「搶回來啊。」鐵渣說道。

  「怎麽搶?我打不過啊……」

  「其實……」鐵渣頓了頓,建議道,「你可以聘請我。」

  船長猛然一拍大腿,心想,對啊,怎麽想到啊!他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互助是理所當然的。就以鐵渣空手捏碎酒杯的實力,搶回魚龍號肯定不成問題。

  「好主意!」船長大聲表示贊同,想了想,又謹慎的問了句,「對方是黃金中階的實力,應該沒問題吧?」

  「呃?」鐵渣頓時吃了一驚,黃金中階可不是他這個白銀高階能對付的。不說相差了兩個等級,就算比他略低,他也不會冒這個險,於是就問,「有沒有別的方案?」

  「我凑了點錢買船,還缺50金,如果您能預先……」

  船長話音未落,鐵渣直接將錢袋拋在桌面上。船長雙眼放光的抓起錢袋,打開一看,頓時僵住了。裡面哪有什麽金幣,除了幾枚銀幣,其餘都是銅板。

  「兄弟,你不是開玩笑吧?」船長的臉陰沉下來。

  「就這麽多了。」

  「沒錢還坐什麽船!」船長沉聲喝道。

  「你現在知道我的秘密了,如果沒船坐的話,我只能殺了你,然後找下一家。」鐵渣淡淡的威脅道。

  船長剛想發作,却本能的感到莫名的危險。他很就快冷靜下來,對方既然有恃無恐,肯定有這個實力。

  的確,他猜的沒錯,鐵渣前晚就讓愛麗絲掃描過他們,知道他們只有黃銅戰力,連黑鐵都不是。要殺他們就像切菜一樣簡單,所以才會這麽强勢。

  「你這樣說,有些不妥吧。」船長語重心長的說,「古老的東方有一句話,『强龍不壓地頭蛇』,雖然你是强者,但我們在這片海域生活了很多年,相比之下,我們更熟悉黑海的環境。」

  船長的這番話說得很實在,可到了鐵渣這裡,却完全不管用了。只見鐵渣雙手一攤,下了最後通牒,「用船票換你自己的命,選擇吧。」

  「這……好好好,我認了。」船長苦笑著說,「但我們現在沒船,你也得出點力,想辦法弄些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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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1:56:29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九節 傳統


  「據說附近某座島上的守軍撤離了,這消息可靠嗎?」鐵渣問到。

  「我聽說了,好像是西部大陸的銀城守備隊。」老闆忍不住插嘴說道。他一直竪著耳朵偷聽他們說話,若是兩人打起來,他也能第一時間逃出去。

  「我也聽說了,但是……」船長頓了頓,說,「萬一消息有誤,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說完,船長從衣兜掏出航海圖,攤在桌面上,並指出傳聞中島嶼的位置,做了一番分析。

  這是一座小島,不到一平方公里的面積,駐扎著一支從西部大陸過來的銀城守備隊,任務是保護在黑海勘探的研究船。

  三個月前,這支守備隊派人到落雁鎮,要求「漁人之家」協助他們搜尋在黑三角海域失踪的幾艘研究船。因此,關於撤離的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

  但是,這也不排除是陷阱的可能性。銀城軍方清剿海盜的策略,通常就是先拋個甜棗出來,引得海盜們趨之若鷺,然後再一舉殲滅。而且,他們辨別海盜的方式非常粗暴,只要是被餌食吸引過來的,一律視為海盜,直接開炮,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會給。

  「真……真不是東西!都不把人當人了。要是放在幾百年前,就算是重罪犯,也得經過法庭審判才能定罪。」酒吧老闆義憤填膺的說道。

  「別要求太多了,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他們沒把我們下面的人全滅了,就已經够仁慈了。」船長說道。

  「嗯。」鐵渣贊同的點了下頭。

  「你們……」酒吧老闆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跟這兩個强盜沒法說道理。

  「還有沒有別的路子?都說出商量一下。」船長提議道。酒吧老闆和會計都搖了搖頭,前者很少出門,後者天天和船長在一起,沒有新信息。

  「聽說裡斯本酒吧在招募水手,霍頓家在招厨師。」鐵渣說到。他剛來這裡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也只有這點信息了。

  「有人在裡斯本招人?」船長笑起來,招呼道,「兄弟們,去賺錢了。」說完,他拉著鐵渣和會計出了門,往鎮中心去了。

  「裡斯本」是落雁鎮最大的酒吧之一,位於鎮中心的侍女廣場,以神話中航海者的家園命名,在落雁鎮已有上百年歷史。

  即使在這樣寒冷的清晨,裡斯本內依然人聲鼎沸,熱鬧不凡。偌大的酒吧裡燈火通明,四處都掛著燃燒的火盆,大大小小上百張餐桌旁坐滿了客人。一些身穿小紅背心、端著圓盤的男侍應,正來來往往的穿梭在餐桌與餐桌之間。另一些身穿深色緊身衣,露著大白腿的兔女郎,正懷抱著大酒瓶,擠在人最多的地方,一邊被揩油,一邊賣力的推銷酒水。抬眼望去,這裡足有五、六百人。

  不過,最熱鬧的地方還是中間的小舞臺。三名相貌姣好、衣著暴露女郎正在臺上扭動著她們年輕而美好的身體。人們擠在舞臺邊上,對著女郎們大聲呼喊、狂叫。

  而舞臺的另一側是張大圓桌,桌上擺著半人高的木牌,上面寫著——大型漁船追星號招募多名水手,有經驗者優先錄取,保底年薪8金,表現優秀還有獎金!

  追星號船長坐在圓桌旁,樂呵呵的欣賞著臺上的舞女。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聲高喊,那嗓音就像破鑼敲爛鐵,特別難聽。

  「資深老船長,前魚龍號船長,現北斗號護衛艦艦長,夏一涵,招募大量水手,邀請諸位朋友携手並肩!縱橫七海!」

  順著聲音看去,三名男子踱步而來,直徑走到大廳的中間。

  「乓啷!」的一聲,追星號船長猛然摔碎酒杯站了起來,大聲駡道,「哪個不長眼的來搶生意!我弄死他!」按深海漁人的行業規矩,當一名船長在酒吧招募水手,另一名船長就應該自覺的換個地方。

  「這裡是你家開的啊!」船長迎了上來。

  「你這跟屁蟲!別人到哪你跟到哪。」「你這腦殘腦痴腦缺腦中風,外加腦進水腦抽筋腦白痴!」

  深海漁人之間的戰爭,往往從船長和船長之間的對决開始,而船長和船長之間的對决,往往又是從對駡開始。這是深海漁人一貫的傳統,當然,也有些不太尊重這一古老的傳統的異類。比如說毒蜘蛛,她一般都是一言不發,直接動手。不過在這片海域,基本沒多少人敢對這點提出異議。

  「你這樣子看起來特別猥瑣,難怪別人說你是黑海最猥瑣的船長!沒有之一!」追星號船長指著夏一涵船長的鼻子駡道。

  「上次我聽說,你給錢別人還不做你生意,有這回事嗎?」夏一涵船長輕描淡寫的問道。

  「你!你!」追星號船長氣得渾身直抖,大臉漲成猪肝色,指著夏一涵船長,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話這句話深深的刺傷了他。一直以來,他自認為相貌英俊,氣度不凡,却沒有一點女人緣,至今還是名大齡單身男。

  這時,一名高大的壯漢越過追星號船長站到夏一涵船長身前,居高臨下的藐視著他。

  這是深海漁人戰爭的第二階段,俗稱「拼大副」。

  船長回頭看了鐵渣一眼,鐵渣却無動於衷,完全沒有出手干涉的意思。船長急了,拼命使眼色,鐵渣懶洋洋的問了句,「多少錢?」船長比了比兩根手指,鐵渣搖搖頭。船長又比了比三根手指,鐵渣終於走上前,和壯漢對峙起來。

  壯漢一聲暴喝,揮舞著鉢大的拳頭砸向鐵渣面門,鐵渣却一動不動,只是抬起頭,掃了他一眼。這一眼,彷彿來自地獄的凝視,硬生生的止住了他的拳勢。他彷彿被冰水淋過,只感到渾身發冷,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這是生物的本能,在面對强大生物時産生的强烈危機感。但他是個憨厚人,既然收人錢財,就要幫人消災。因此,他硬著頭皮低吼一聲,再次一拳打過去!

  鐵渣還是一動不動,就這樣看著拳頭砸過來。拳頭最終停在他眼前,無法再寸進一步。

  在圍觀的人眼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了拳頭的猛擊。只有壯漢自己才清楚,他已經失去了進攻的勇氣。面對這樣的凶神,他根本使不出力氣。

  追星號船長見大勢已去,拋下一句,「我會回來的!」然後轉身跑了。半小時後,他真的回來了,還帶著一大群虎背熊腰的壯漢。如果質量無法取勝,就用數量!只有懂得變通才能生存,這是深海的法則。

  這群壯漢,個個都是古銅色皮膚,肌肉扎實,一看就知道力大如牛,是常幹體力活的人。

  現在是深海漁人戰爭的第三階段——群毆。

  「上!」追星號船長向前一指,命令道。

  可是,現場却一片安靜,沒有想像中熱血沸騰的呐喊和鬥毆。帶頭的壯漢向鐵渣招了招手,喊了聲「鐵哥」,然後就帶著人走了。追星號船長追了出去,問他,「你們幹什麽?我會給錢的啊。」

  帶頭的壯漢回答,「你認了吧,那人我們惹不起,他在碼頭一人搬三人的箱子,我們這群人還不够他塞牙縫。」

  追星號船長垂頭喪氣的回到酒吧,開始了深海漁人戰爭的第四階段——談判。

  「夏船長,請收下我的誠意。」追星號船長塞了2枚金幣過去。

  「太少了……」「都在黑海裡討生活,不容易啊。」「還是太少了……」「夏船長給人一種英雄的感覺。」「真的嗎?」「真的……」

  經過長達兩小時的談判,船長收穫了5金,離目標又近了一步(169加5,174金)。

  回到巨木酒桶,鐵渣把手一伸,船長只好給了3金,倒退了一步(174减3,171金)。

  酒吧老闆看見船長在分錢,於是提出要住宿、餐飲費,並威脅說收不到錢就不做晚飯,船長只好再給2金,徹底回到原點(171减2,169金)。

  接下來,三人各自回房睡覺。船長和會計折騰了兩天兩夜,困得不行了,而鐵渣幹了一天搬運工,累得睡一晚都補不回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鐵渣去了趟交易市場,將昨天賺來的3金以及前天做搬運工掙的9銀換成了十三塊壓縮餅乾,連同之前收集的一共有六十九塊。如果每天只吃兩塊的話,在路上能熬一個多月。

  但是,從雪夜冰原到菲克麗絲群山,再到大冰洋、極北之地,最後才是世界盡頭。千里迢迢路漫漫,不知要走多久才能走到。所以,現在只能儘量做好準備,到時候再看路上能否打到獵物。按照酒吧老闆的說法,雪夜冰原雖然不合適人類生存,但還有其它生物,比如說幾米高的雪原巨熊、跑得比機車還快的雪夜麋鹿、成群結隊的冰原雪狼……

  另外,據說菲麗山群山中還有遠古長毛象,冰川劍齒虎……

  只是,碰上這些紀元前的猛獸,到底是誰狩獵誰,真還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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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2:03:49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十節 大副


  傍晚時分,鐵渣、船長和會計三人聚在酒吧樓下,一邊吃著晚餐,一邊商量賺錢的對策。

  會計率先提出建議,他們去應聘霍頓家的厨師,然後消極怠工,逼著霍頓老頭給辭退費。船長却搖了搖頭,說三大家族都不好惹,不要為了幾個金幣去得罪人。

  「對了,去要回髮夾!」船長忽然記起。

  「還是算了吧,要回來也沒什麽用。」由於配槍的問題,會計改了口,分析到,這枚髮夾只能拿去拍賣。然而,最近的拍賣行在鍋爐堡,他們不能進城,討回來也沒法換成錢。

  船長猶豫了好一會,嘆了口氣,說,「好吧,等她長大再說。」

  「頭兒深謀遠慮……」會計嘴上說著,心裡却暗駡道,「流氓啊,投資真够長遠的。」

  「廢話少說,怎麽賺錢,快點商量!」鐵渣皺起眉頭說道。

  「鐵哥,你也出出主意啊。」會計說道。

  「如果沒有別的辦法,就去島上碰碰運氣,銀城的軍事基地一般都留有備用物資。」鐵渣建議道。船長表示可以冒冒險,但現在船的問題還沒解决,想去也沒辦法。鐵渣往椅子上一靠,說,「我只管打架,其他別問我。」

  「算了,到漁人之家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委託。」船長雙手一攤,無奈的說道。

  「我們是深海霸主,怎麽能跟那些漁人混在一起。」會計嚷道。

  「霸個屁,沒錢啥都不是!有你這麽窮的霸主嗎?」船長駡道。

  商量完,三人踏著積雪離開了巨木酒桶,往鎮南去了。

  落雁鎮有七股較大的勢力,漁人們稱之為「三家四會」。「三家」指的是造船的淩家、海運的霍頓家、書香門第的司馬家,而「四會」指的是漁人之家、拓荒者公會、黑海工匠協會、深海聯盟四個組織。

  拓荒者公會以收集航海情報為主,漁人們出海前,一般都要到這裡瞭解目標海域的天氣、潮流等情况。而黑海工匠協會,主要經營海洋製品,比如說黑背魚鱗甲、珍珠髮卡之類。

  深海聯盟則是不折不扣的海盜窩,但組織非常鬆散。海盜們平時都是摩擦不斷,打來打去。只有在外來勢力强勢介入的時候,他們才會統一戰線,一致對外。深海聯盟的存在,就是為了必要時刻的團結互助。

  漁人之家,以經營海産的流通、販賣為主,偶爾發布一些委託,但大多數委託都是關於捕魚的。說穿了,漁人之家就是個批發市場。深海漁人將海産運到這裡,做好登記,再由漁人之家送到周邊的城市代為販賣。

  半小時後,船長帶著鐵渣和會計走進一片窩棚區。這裡人頭攢動、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工人們推著堆滿海産的板車來來往往,漁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比劃著手指……

  到處冒著蒸騰的水汽,地上有些濕漉漉的,冰水混著黑泥,黑泥摻著雪花,冰冷而潮濕的環境讓人感覺特別難受。窩棚區的周邊停了很多大卡車,上面滿載著尖牙利齒的海魚、厚厚甲殼的蝦蟹,壓得輪子都陷入了地面。卡車附近有些身穿黃色防護服、頭戴玻璃面罩、肩背電氣瓶的人巡邏,他們手裡都拿著帶電的魚叉,防止變異的海洋生物竄出來傷人。

  窩棚區的深處,是一頂非常大的彩色圓頂帳篷,有點像童話裡流浪馬戲團的舞臺。

  走進帳篷,中間的空地上燒著一堆炭火,感覺溫暖了許多。炭火的外圍竪著一張張黑板,上面用各色粉筆寫滿了信息。每張黑板前都站著數十人,有些看著黑板,有些低著頭抄抄寫寫。

  船長走到最大的一塊黑板前,只見榜首寫著一行大字:「霍頓家出資800金,急購雪熊膽囊一顆。」他頓時大叫起來,「800金!我看錯沒有?800金!」

  「沒錯,聽說霍頓家的獨子得了重病,要熊膽才能治。」旁邊有人回答。

  「聽說是男人病,估計吃了熊膽也沒用。」「據說他是彎的,吃了熊膽也不可能變直了。」「聽說老爵爺愁得快暈倒了。」有些人哄笑起來。

  船長擠出圍觀的人群,來到帳篷一角,那些擺著幾張辦公桌,坐著幾位戴著老花鏡的辦事員。

  「我要接霍頓家的委託。」船長說道。

  「不算委託,直接拿雪熊膽來換錢就行了。」老辦事員抬頭看了船長一眼,有公事公辦的回答。

  「這明明就是委託,往返雪夜冰原要兩個多月時間,萬一回來時候,委託被別人接了,我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船長說得有理有據,老辦事員也沒否定,就說,「那就算委託,我記錄一下,你們去獵熊吧。」

  「委託是要預付定金的。」船長提醒到。

  「請稍候……」老辦事員拿出厚厚的本子,開始翻查記錄。過了一會,他抬起頭,說,「夏船長,你在漁人之家的信用度不够,按規定,你不僅拿不到定金,還要交保證金。」

  「我現在的信用度是多少?」船長問道。

  「負三百五十。」老會計回答。

  「什麽!憑什麽?」船長大聲叫道,「我平時和你們都沒往來,憑什麽信用度這麽低!」

  「我看看……」老辦事員低頭看了一會,解釋到,「昨天你還是負三百的,但有人看見你在裡斯本酒吧勒索另一位船長,因此信用度又降低了五十。」

  「靠!」船長大駡一聲,掏出大號手槍往辦公桌上一拍,「叫你們管事的出來!什麽狗屁規矩!我和別人的私人恩怨也輪得著你們管!」

  老辦事員嚇得眼鏡都差點掉了,慌忙起身,一溜烟跑了……

  過了一會,在老辦事員的帶領下,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漢子走了過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名機械改造人。這兩名改造人全身散發著金屬的光澤,一條條細密的管線分部在關節處,胸口覆蓋著整塊的鋼化玻璃。透過玻璃,能看見內部運轉的精密齒輪和上下起伏的壓力泵。這樣的設計,威懾多於戰鬥,畢竟鋼化玻璃的防護比不上鋼板。這是為了清晰的告訴對方——這是新款的改造人,不是一般大路貨。

  船長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鐵渣伸手握了握他肩膀,示意他不用擔心。船長頓時有了底氣,站直身體迎了上去。可實際上,鐵渣已經做好撤退的準備。打一個還勉强,同時對上兩個就只能逃了。至於船長,現在還算不上他的伙伴……

  「夏船長,別來無恙啊。」西裝漢子熱情的握住船長手,目光却掃來掃去,時刻保持著警惕。

  「你們那信用度是怎麽回事,我為什麽是負三百五十,接個委託沒定金就算了,還要付保證金,這是什麽道理?」船長上來就興師問罪。

  「漁人之家一直都有自己的信用體系,這是按照每個人擁有的資産、社會地位、風評、傳聞,綜合評價一個人的信用度。」西裝漢子頓了頓,加强語氣道,「夏船長,這是我們的規矩,請你配合。」他說話的語氣很恭敬,但內容却十分强勢。

  「我是魚龍號的大副!」船長豁出去,威脅道,「行,這就是你們漁人之家給我們船長的信用度,我記住了,再見!」說完,船長作勢要走。

  西裝漢子連忙上前拉住他,堆滿笑容的說,「夏大副,別走啊,您的信用度起碼是一百分。」

  在漁人之家眼中,「夏船長」和「夏大副」,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夏船長代表著一個流氓海盜,戰力不强,坑蒙拐騙,毫無底線。而夏大副則完全不同,代表著黑海霸主之一,「毒蜘蛛」手下的二號人物,誰也不敢得罪。在這落雁鎮裡,一點小事就能傳遍所有人的耳朵。夏船長和毒蜘蛛那點恩恩怨怨,雖說不是路人皆知,但也都略有所聞。毒蜘蛛從未在任何場合否認過夏一涵是魚龍號的大副。所以,當夏船長自稱夏大副的時候,他們就只能換一種態度,區別對待了。

  老辦事員做好記錄,立即向西裝漢子彙報,「登記好了,雪熊膽的委託人是魚龍號的夏大副。」

  「一半定金。」船長提醒道。

  「這……」西裝漢子一時想不到該怎麽回答。如果按照平常的規矩,他們應該先支付800金的一半。但這流氓船長拿到這麽多定金,說不定會把落雁鎮直接從航海圖裡劃掉,從此忘了這個地方……

  隨後,兩人坐下來討論了半天,終於在午餐前談成,最後漁人之家預付了50金。期間,西裝漢子一口一個「夏大副」,聽得船長渾身不爽,差點忍不住一槍蹦了他。

  取完錢,船長直奔武裝飛雁造船廠,現在一共有219金,可以去提船了。到了貴賓室,老會計迎了出來,船長把錢袋一丟,說要去提船了。

  「不够啊。」老會計點了點數量,加上存在這的錢,還差21金。

  「海姣在不在,叫她來。」船長說道。

  「大小姐去鍋爐堡進貨了。」「真雨呢?」「今天是周三,二小姐在學校,要周末才回來。」「真筱……」「三小姐也在學校。」

  聽著老會計回答,船長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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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2:16:25

本篇最後由 Im520520 於 2016-12-11 22:29 編輯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十一節 招募


  沒過多久,淩天齊來了。他一進門就握著船長的手,顯得特別親昵。可是,他表現得越是熱情,船長就愈發的感到不爽。這時,淩天齊咧嘴一笑,午後的陽光映在他潔白的牙齒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閃得船長眼睛發酸。

  「好友,我已經盡力了,現在還差一點,就先讓我提了船,好去賺錢還你們。」船長語氣平和,態度誠懇的說道。

  「這樣啊……」淩天齊拉長聲音,推心置腹的說,「也不是不行……」

  看著淩天齊的高姿態,船長强壓住要發作的念頭,保持著誠懇的態度,語氣謙和的說,「有什麽要求,您請說。」

  「我們淩家雖然算不上名門望族,但也傳承了數百年……」淩天齊緩緩說道。

  「和我有關係嗎?」船長忍不住插嘴。

  「當然有關係!你把我三個妹妹都……都……」說到妹妹們,淩天齊少有的結巴了,他總不能直白的說「幹了」或是「欺負了」。

  「都什麽?」船長明知故問。

  「總之,以後不要再騷擾她們,我就給你船,而且還多給你50金,讓你能準備物資和招募水手。」

  「沒問題。」船長乾脆的回答。

  淩天齊狐疑的看著船長,搖了搖頭,說,「我不相信!」

  船長聳聳肩,雙手一攤,說,「那你想怎麽樣?」

  「這樣吧……」淩天齊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說,「寫個保證書。」他的想法很簡單,到時候把保證書給妹妹們看,然後說船長為了幾十個金幣就把她們放棄了。這樣一來,她們一定會恨死船長,再也不想見到他。

  只是,他沉浸在愉快的幻想中,却沒有留意到,船長在寫保證書的時候,用的是左手……

  接下來,船長通知大副將北斗號開到港口,並安排會計到補給品市場購買航行所需的物資,然後和鐵渣前往「海洋之心」酒吧招募水手。

  「海洋之心」和「裡斯本」的規模差不多,都在侍女廣場,隔著中心噴水池遙相對望。

  到酒吧後,船長寫了塊招募水手的木板,竪在酒吧中間的圓桌上,然後點了兩杯麥酒,和鐵渣一邊喝酒一邊等候來面試的人。

  北斗號招募水手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落雁鎮。沒過多久,就陸續有人來報名。

  第一個來的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臉上和脖子都紋著魚鱗。

  「老闆,俺要工作。」「叫什麽?」「俺叫瑞……瑞克。」「會幹什麽?」「俺會打呼嚕。」

  「行!上船吧。」船長大手一揮,丟出2枚銀幣,讓紋身壯漢回去收拾東西。

  鐵渣感到十分不解,等壯漢走後,他問船長會打呼嚕有什麽用?船長低聲回答,「水手要傻一點的才好,船上很寂寞很無聊,想法太多的,通常沒法待久。」

  第二個來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背著單肩包,皮膚白淨,看樣子就知道剛從家裡出來,還沒經歷過航海的風霜。他自我介紹到,他叫豆豆,來自於周邊的農場,夢想是做一名水手,投入大海的懷抱,聞著帶鹹味的空氣,遠離喧鬧的人群,找回心靈的寄托……

  看著少年弱不禁風,還文縐縐的樣子,船長估計他是不想讀書,離家出走而已,於是擺擺手,說,「我們不招童工。」

  「我……我不要工資。」少年怯生生的說道。

  「行!上船吧。」船長大手一揮,不要錢的手下,怎麽能錯過!

  得到認可後,少年直接坐到圓桌的另一側,他沒有東西要收拾,行李都在單肩包裡。

  這時,一名身材火辣的女郎搖搖擺擺的走了過來。女郎一頭紅髮,蜂腰翹臀,穿著一排排皮扣的緊身皮衣,腰間別著三把匕首,大腿圓潤修長,看得人口乾舌燥,皮帶鬆垮垮垂在臀部,上面綁著一把大號手槍。

  「我……」

  「行!上船吧。」船長大手一揮,打斷了女郎的話。

  「我想問洗手間在哪?」紅髮女郎淡淡的問到。船長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垂頭喪氣的指了個方向。

  「謝謝。」女郎禮貌性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幽香。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北斗號招募了數名水手。眼看差不多了,船長收起木板準備離開,就在這時,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的跑進酒吧,沖到船長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我……我也要上船。」

  「人滿了。」船長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北斗號的前船長——馮雲。

  「我會做飯!土豆紅燒肉、蘑菇燉小雞、火炭熏魚,紅酒煮海蝦、螃蟹大刺身……」

  「這……」聽著一道道美味的菜式,船長猶豫了。

  深海漁人有些不成文的規矩,其中一條就是,當老船長要求上船,新船長不應該拒絕。然而,與此對應的還有另外一條規矩,就是當老船長獲得大多數的支持率,就能發動起義,重新掌控船隻。

  這兩條規矩看似矛盾,却又飽含著古老的智慧。相比之下,老船長更熟悉船隻,能在危急的時刻提供良好的建議。而新船長如果領導無方,就代表著不合適殘酷的深海,理應被淘汰。當然,新船長有權拒絕老船長的請求,但這樣會獲得不好的名聲,並降低在沿海城鎮中各大組織的信用度,還會被嘲笑為膽小如鼠。

  不過,夏一涵船長一貫都不太注重名聲,在深海漁人的圈子裡,甚至可以說是臭名昭著。

  「你還要負責拖地。」船長猶豫一會,還是希望對方能知難而退。

  「本人有良好團隊精神,任何髒活累活都能幹。」馮雲船長回答。

  「要發誓永遠忠誠。」「我發誓,從今天起,夏一涵船長吐烟圈的方向,就是我永恒的航線。」「沒有工錢。」「不需要工錢。」

  「行!上船吧。」船長實在無法拒絕一名免費的厨師,而且北斗號船長的厨藝和名聲在圈子裡還算過得去,據說唯一的缺點是比較囉嗦,經常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招募完人手,就是等候物資到位和水手們熟悉新船的時間。接下來的幾天裡,船長和鐵渣都是各忙各的,前者到處閑逛吹牛,後者絞盡腦汁的賺錢買壓縮餅乾。

  這天晚上,船長剛吃過晚餐就來找鐵渣,邀請他一同前往「獵狗農場」,參觀落雁鎮的傳統活動,順便碰碰運氣。

  鐵渣開來紅色彗星,搭上船長,一扭油門,「嗖」的一聲疾馳而去。

  後座的船長只感到一股强大的推背力,沒想到鐵渣的車看起來舊舊的,跑起來却動力非凡,發動機的聲音又極為細密,一聽就知道不是普通貨。他哪裡知道,鐵渣這輛機車,凝聚著老牛的心血、那塔夏的結晶、荒野重工的精髓、哈雷工業的驕傲,只是為了不引人注目,專門將外殼做舊罷了。

  如果機車中有王者,那這輛紅色彗星就是當之無愧的王。

  數分鐘後,機車駛出落雁鎮,沿著碎石小路向南前進。不一會,漆黑的地平線上出現星星點點的燈光。靠近後,是一座圓形的大拱門,上面掛滿了五顔六色霓虹燈,依稀可見的寫著:獵狗莊園。

  拱門後是一大片空地,數十盞探照燈高高的掛起,將空地照得通亮。空地的中間用栅欄圍了起來,一些穿著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員和套著各種顔色短衫的賽狗在裡面跑動,顯得十分喧鬧。栅欄外搭了許多臨時帳篷,人們聚在帳篷邊上,對著栅欄內指指點點,不時爆發出歡聲笑語。

  跑狗,規則類似於銀城上的跑馬,但成本却低得多,畢竟養狗比養馬容易,而且還便宜。

  「來來來,試試手氣。」船長拉著鐵渣慫恿道。

  鐵渣摸了摸額頭,又抓了抓頭髮,船長所說的碰碰運氣,原來就是賭狗而已,簡直就是忽悠。

  「來!中個雙暴,那可就發財了!你要買多少壓縮餅乾都行。」船長繼續慫恿道。

  鐵渣却不為所動,問道,「萬一輸了怎麽辦?」

  「我賭狗從來沒輸過。」船長信誓旦旦的說道。

  交談中,兩人來到栅欄邊上,一條條穿著五顔六色短衫,戴著號碼的賽狗被趕到起跑線上,排成一列,做好賽前的準備。鐵渣在砂城的時候也看過別人賭狗,不過沒參與下注,僅僅是凑個熱鬧。

  「你眼睛好,幫我看看哪只狗比較精神,你看那只六號,大黑狗,看起來挺凶的,怎麽樣?」船長興奮的問道。

  「又不是打架,凶有什麽用。」鐵渣翻了下白眼,說道。

  「有道理!」說完,船長摸出單筒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起來。鐵渣也跟著看過去,他是傳統進化者,因此視力極佳,在這個距離不需要借助工具就能看得很清楚。

  起跑線上有九條賽狗,鐵渣從頭到尾細看了一遍,除了能看出其中兩只有點隱疾外,根本分辨不出哪只狗的勝算更高。他靈機一動,靠近紅色彗星的聲音傳感器小聲說道,「愛麗絲,分析一下。」

  為了在外人面前保密,愛麗絲沒有發出聲音,而是直接將回答顯示在機車的屏幕上。

  「噠噠噠……噠噠噠……」——掃描儀需要發射綠色的「倫琴射線」……會暴露我們的意圖……

  「噠噠噠……噠噠噠……」——愛麗絲建議……純影像數據分析……但誤差較高……準確率56%……

  「噠噠噠……嘟……」——根據狗類品種……毛色……氣質……狀態……三號勝率最高……

  「三號不錯。」鐵渣回過頭,向船長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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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2:22:26

本篇最後由 Im520520 於 2016-12-11 22:25 編輯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十二節 偷竊

  船長望向三號賽狗,這是頭哈奇士,而且看起來挺瘦的。他放下望遠鏡,有些疑慮的說,「這狗行不行啊,像沒吃飽飯似的。」

  「信不信由你。」鐵渣乾脆的回答。

  眼看比賽就要開始了,船長抱著試試的心態,跑進柵欄邊一頂紅色的帳篷,下了2銀的注。

  幾分鐘後,隨著一聲哨子響起,九條賽犬爭先恐後的湧進跑道,踏著薄雪急速奔跑,圍觀的人群也隨之沸騰起來。

  「加油!快跑!」「寶貝!追上去!」「快快快!」「追上它!快!追!」「上上上!」

  人群之中,只有船長的聲音別具一格,只聽見他大聲喊著:「弄!弄死它!對……很好……它快要哭了,它已經哭了……對!」

  跑完第一圈的時候,三號賽狗脫穎而出,一下竄到最前面,船長更興奮了,賣力的吶喊著:「好!好樣的!給你加工資!晚上吃好的……」

  就在這時,一頭黑狗從後面擠了上來,緊緊的貼著三號賽狗的身側,船長破口大駡:「作弊!這簡直就是作弊!」駡著駡著,他激動不已的抓住身旁的人,正想用力的搖晃,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在他頸脖間一掃而過!他頓時清醒過來,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像是替對方拍掉身上的殘雪。

  「衣服不錯。」船長稱贊道。

  鐵渣淡淡的回答,「小心點。」

  比賽繼續進行,很快就到了最後一圈。黑狗緊追著哈奇士,只落後了半個身位。眼看黑狗就要追上,船長撕破喉嚨的大吼:「敢輸就燉了你!」

  似乎感受到船長的威脅,哈奇士一聲低吼,速度驟然提升,一躍而起,拋開了黑狗好一段距離,成為了這場比賽的冠軍。

  「哈哈哈!」船長豪邁的大笑起來,拍拍鐵渣的肩膀,竪起大拇指,說,「厲害厲害!自古英雄出少年。」鐵渣翻下白眼,對船長的稱贊表示不屑。由於爆了冷門,三號賽狗奪冠的賠率是一比二十一,船長贏了2枚金幣。

  第二場賽狗入場後,鐵渣不動聲色的問了愛麗絲,隨即,紅色彗星車頭的屏幕亮了起來。

  「噠噠噠……嘟……」——根據狗類品種……毛色……氣質……狀態……五號勝率最高……

  這一場,船長按照鐵渣的提示,足足壓了5枚金幣。由於賭注的增加,比賽開始後,船長變得更加激動,差點踢壞了柵欄。然而,這場比賽並不是那麼緊張,也不激烈。五號賽狗一路遙遙領先,甩了第二名半圈,毫無懸念的贏得了冠軍。不過,五號賽狗是熱門,所以賠率不高,只有一比二點六。船長贏了8枚金幣,很大方的分了3枚給鐵渣。

  鐵渣收了錢,心情愉快,拍了拍船長的肩膀,說了句,「加油!」

  第三場的時候,愛麗絲建議九號,賠率是五點八。船長一次性下了10枚金幣,又問鐵渣下不下注。

  鐵渣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因為鐵老頭曾經說過:「賭錢不好。」

  第三場跑完,九號只拿了第二名,賠率是零點八,船長輸了2枚金幣。這次的結果嚇得他不敢再下重本。接下來的幾場,愛麗絲的判斷時對時錯,畢竟無法使用掃描儀,她只能通過影像生成器的數據運算,有一定誤差。

  船長有輸有贏,賭狗的熱情也消退了大半,後來又輸了一場,就不再下注了。可單純的看跑狗又有點索然無味,船長打了個呵欠,提出要回去睡覺了。

  鐵渣點了下頭,開始清理紅色彗星的積雪。

  船長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突然之間,他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目不轉睛的盯著一個方向……

  處理完積雪,鐵渣跨上機車,正準備發動,卻發現船長表情呆滯的望著前方,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般,完全沒了反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不遠處的柵欄邊靠著一位身姿綽約、相貌標緻的美女。仔細一看,正是那天在酒吧遇到的紅髮女郎。

  「走不走!」鐵渣皺起眉頭問道。

  「你先回吧……我……我還有事……」船長目不轉睛的盯著女郎,頭也不回的走了過去……

  鐵渣抓緊油門用力一扭,直沖了出去。

  回到巨木酒桶已是深夜,鐵渣換上一身灰色布袍,拍了拍紅色彗星的車身,吩咐道:「照顧好自己,有危險就撤。」

[遵命,我的隊長]

  話音未落,鐵渣推開客房的窗戶跳了出去,悄聲無息的落在雪地上,沿著月光的暗面,藏在小巷的陰影中迅速前進。

  這幾天,他一直沒閑著,表面上是到處閑逛,但暗地裡卻把落雁鎮摸了個底朝天。自從那天搬完箱子,回來腰酸腿疼的,他就已經放棄了通過正常手段賺錢,準備靠偷了。

  雖然他一直奉行「先到先得」的原則,但現在幹掉了銀城貴族,已是亡命天涯,顧不了那麼多了。

  二十分鐘後,鐵渣一路潛行,來到補給品市場附近。他原本是想偷落雁鎮的有錢人,可觀察了大半天,發現三大家族不僅守衛森嚴,還有不少高手坐鎮,司馬家甚至有兩名穿著靈能生化甲的護衛。無奈之下,他只好直接偷補給品市場,估計那些商販也不至於沒了幾個錢就活不下去。

  補給品市場的外圍是五米多高的鐵絲網,偶爾一隻蒼蠅飛落,瞬間就被電成了焦糊。

  據他白天觀察,鐵絲網內還有十二名守衛,其中八名是固定崗,其餘四名牽著狼狗巡邏。所幸的是,補給品市場的內部是沒有守衛的,商販們誰也不相信誰,都是統一離開,統一上鎖的。

  鐵渣遠遠的繞著鐵絲網轉了一圈,發現八個固定崗哨中有兩個在打瞌睡。他挑了個看起來睡得更深的,悄悄地挪了過去,匍匐在哨塔的陰影中。待到巡邏守衛走遠後,他全身綳緊,驟然發力!

  「噌!噌!噌!噌!噌!噌!」

  剎那間,一根根刀鋒節足從背後猛竄出來!

  這六根節足包裹著厚厚的甲殼,尖端帶著細小的倒鈎。伴隨著劃破空氣的細響,六根節足接連勾?絲網向上攀爬。由於節肢很長,角質層又厚,完全隔絕了上面的電流。

  越過鐵絲網,鐵渣立即匍匐在地上,用六根節足配合著四肢迅速爬到一堆木箱後面,透過木箱之間的縫隙觀察情況。大約等了十分來分鐘,預定線路上的巡邏守衛走遠了,他立刻手腳並用的沖向市場的牆角。

  這座市場是由舊倉庫改造的,下半部分的外牆是磚石砌的,上半部分的則是鐵皮和角鋼支架,共有數米高。鐵渣左腳踏前,側身轉腰,用力一甩,右側的三根節足猛扎進牆壁裡!緊接著左肩一甩,其餘三根節足也牢牢的釘進牆體。下一秒,他手腳並用的攀上牆壁,節足一起一落,一收一刺,十足並用的附在牆壁上,轉眼間就爬上了屋頂。

  鐵渣的六根節足加上四肢,充分將身體的重量分散到十個點。因此,他在鐵皮屋頂上移動的聲音特別細小,只有一點悉悉索索的聲音。

  不一會,鐵渣爬到通風管道處,收起節足鑽了進去。管道裡積灰很重,一下去就煙塵彌漫。鐵渣屏住呼吸,沿著管道一直爬,很快就到了預定地點。打開通風口鑽了出去,再次張開節足,沿著通風管道的外部攀爬。

  市場內漆黑一片,完全沒有光線,鐵渣只憑著記憶,沿著腦海中的線路一直爬到目標的附近。落地後,他打開熒光手電筒,利用微弱的光線找到壓縮餅乾的攤位,鑽了進去。

  帳篷裡橫七竪八的擺著數百個木箱,但墨綠色木條封裝的只有兩個。他打開看了一眼,裡面整整齊齊的裝著肥皂大小的壓縮餅乾,一箱足有上百塊。他掏出所有的錢,丟在一個顯眼的位置,雖然沒多少,也算是給回攤主進貨錢了。至於夠不夠,他就不考慮了。

  抱起兩箱軍用壓縮餅乾,鐵渣張開節足,沿著原路返還。走到一半,他又想起前幾天來這裡買過壓縮餅乾,而現在對方又只丟了壓縮餅乾,肯定會懷疑到他頭上來。於是他返回市場,在儘量不損壞東西的前提下,將壓縮餅乾攤位以及周圍幾個攤位的商品全部弄亂。

  做完掩飾,鐵渣迅速返回屋頂。這時,由於他身上多兩箱壓縮餅乾,行動能力大打折扣,爬在屋頂上不時發出「清零哐啷」的聲響。

  就在這時,下面的狼狗似乎覺察到動靜,「汪汪汪」的叫起來。鐵渣頓時一驚,立即匍匐在原地,不敢再弄出聲音。

  過了好一會,下面傳來守衛的叫駡聲,「不要吵了,再吵踢死你!老鼠而已!」

  「你的狗發春了。」「對對,我看是這樣。」隨後是一陣哄笑聲。

  鐵渣屏住呼吸,一點點的挪到屋頂的邊緣,微微探出頭,向下望去。只見下方幾名巡邏守衛聚在一起,一邊抽著煙,一邊閑聊。

  趁著這會空檔,鐵渣手腳節肢並用,在屋頂上急速攀爬,完全不顧及聲響了。

  守衛們一開始還以為是老鼠,不以為然的繼續閑聊。直到狼狗狂吠不已,他們才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不過,這會已經遲了,他們只來得及看清一道黑影從牆上飛了下來,然後寒光一閃,電網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黑影竄了出去,眨眼間就跑得無影無蹤。

  守衛們趕過去檢查,發現鐵絲網的切口極為光滑,像是被什麼利器斬斷。此時此刻,他們都慶幸自己沒傻乎乎的追上去,面對這樣的怪物,簡直就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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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2:27:14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十三節 起航


  深夜時分,鐵渣從窗戶鑽回巨木酒桶的房間。放下兩箱壓縮餅乾,他總算鬆了口氣,至少不用再擔心是否會餓死在半路上。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這麽千辛萬苦的,冒著可能死在路上的危險,跑去世界盡頭幹什麽?

  變强嗎?又好像不是。

  根據愛麗絲的資料,身為傳統進化者的他,完全是依靠與生俱來的天賦。沒有什麽秘典寶典,不能像靈能者那樣修行,而鍛煉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即使到了神廟,估計也不會有什麽提升力量的好方法。

  另一方面,身為蟲化變異人的他,只能依靠基因掠奪。然而,這個技能是以殺死對方為前提的,估計神廟也無法提供什麽好處給他。想要變强,也只能靠自己滿世界的搜尋擁有合適技能的同類,然後掠奪或者被掠奪,甚至還會面臨基因鏈崩潰。

  再者,變强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在此之前,他希望擁有足够的力量,去幫助莉娜度過家族婚姻的難關。但現在看來,似乎沒這個必要了。如果以莉娜的實力都無法改變命運,那他就更沒有辦法了。

  他從未想過,他和莉娜的實力可以相差這麽遠,遠得看不見盡頭。

  這個世界上,有比被人秒殺更鬱悶的事情嗎?有!那就是,秒殺他的人被別人秒殺了……

  這差距簡直不能忍!

  拋開莉娜的問題,他到底為什麽要變强?

  小的時候,想擁有力量是為打贏欺負他的孩子。而鐵老頭去世後,他變强的理由是為了活下去,有口飯吃。再到後來,變强的目的是為了有個地方住。

  可現在他有飯吃,有地方住,似乎已經沒有迫切的需求,那他為什麽要獲得力量?

  這麽多年來,他就像荒原裡的野草,除了生存,沒有別的追求。而現在他翻山越嶺,跋山涉水,漂洋過海去一個未知的地方,這完全和生存無關,甚至違背了「活下去」的原則。

  那麽,他究竟為什麽要去世界盡頭?為什麽要變强?

  這些問題,他沒有答案,也想不明白。

  沉思了許久,他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紙筒,擰開蓋子,抽出一張老舊發黃的卷軸。

  張開卷軸,就著昏暗的月光,古老字跡躍於紙上。

  「你好,來自遠方的朋友……」

  深沉語氣,彷彿來自一位年邁的長者,用他那蒼老而平靜的聲音,真切的邀請他,前往世界的盡頭。

  信中的字跡蒼勁有力,字裡行間透著執著與滄桑。彷彿每一筆,每一劃,都是刻在鋼鐵上的刀痕,讓他感到無比的厚重!

  這一頁紙,就像浩瀚的大海,而紙上的字,就像一艘艘乘風破浪的船。

  這時,他想起了老笛對信使的叙述。

  這位高深莫測的旅人,自世界盡頭徒步而來,只為親手交出信件。

  這份真誠,這份重視,是他一生當中從未遇到過的。垃圾堆裡長大的他,看盡了世間的冷暖,却從未得到過如此的尊重。想到這裡,他握緊拳頭,暗自下定决心。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要走到世界盡頭,哪怕只看一眼!

  因為,真誠只能用真誠來還。

  月光透過小小的窗戶,輕輕灑在少年平靜的臉上,時間靜靜的流淌著……

  模模糊糊之間,鐵渣的意識越來越淡。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喧鬧。他全身一震,立即清醒過來,眯著眼睛仔細聆聽下面的聲響。

  這麽快就發現了,不至於吧……

  鐵渣心裡猶豫著,如果補給品市場的人找上門來,他到底該怎麽做?必要的時候,能不能殺人?如果偷了東西還要殺人,那他和銀城上的敗類——卡爾˙雷淩,還有什麽本質的區別?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

  「砰砰砰……」

  鐵渣屏住呼吸,悄悄跨上機車。他已經想好了,萬一有人找上門來,他就馬上撞出去,然後找下一個沿海鎮搭船。

  「鐵哥,出事了!快來幫忙啊!」

  外面傳來會計烏從雲焦急的聲音,鐵渣頓時鬆了口氣,從車上下來,開了門。

  會計站在門外,看見鐵渣就立即扯著公鴨嗓子喊道,「大事不好了!船沒了!剛到手的船沒了!」

  「嗯?」鐵渣皺起眉頭。

  「那老流氓把船輸掉了!」會計義憤填胸的說道。

  「什麽!」這一瞬間,鐵渣額頭青筋直冒,血管跳個不停。

  接下來,會計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大約半小時前,獵狗農場派人來通知他,說船長輸了很多錢,已經把北斗號抵押給他們。大副帶著人去救船長,結果全被抓了。會計眼看沒辦法了,只好來找鐵渣商量對策。

  鐵渣為了搭船,只好推著機車出了酒吧,搭上會計,全速趕往獵狗農場。

  數分鐘後,一輛紅色機車闖進農場,一路橫衝直撞,最後急刹在主樓前。機車駕駛員一躍而下,抽刀拔槍,正準備大幹一場。就在這時,主樓的門開了,一名紅髮女郎走了出來,緊隨其後的是夏一涵船長。此刻船長有說有笑,完全不像輸光了內褲,被困在這裡。

  看見鐵渣,船長迎了上來,面向紅髮女郎介紹道,「來,認識一下,這位是北斗號船長,趙玲瓏女士。」

  聽著船長的話,鐵渣差點手一滑,抓不住武器,隨後說道,「我不管誰是船長,能送我去雪夜冰原就行。」

  「這個沒問題,我已經和趙船長商量好了。」船長說道。

  趙玲瓏看了鐵渣一眼,微微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那我呢?」會計凑上來問道。

  「我們現在是趙船長的手下,你還是北斗號的會計。」船長回答。

  就這樣,夏一涵船長把全船的人都賣了,包括他自己……

  當然,對鐵渣來說,只要有船搭,誰是船長都沒關係。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總算是風平浪靜,沒再發生什麽意外。期間,鐵渣一直躲在巨木酒桶,足不出戶。畢竟他偷了東西,不好再到處亂逛,以免被認出來。船長則天天繞著趙玲瓏轉,噓寒問暖,吹牛拍馬。雖然趙玲瓏性子冷,話不多,但也禁不住船長臉皮厚,不時被逗得呵呵直笑。

  時光飛逝,轉眼間就到了出發的日子。

  這天清晨,天空飄著小雪,整個落雁鎮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白色的屋頂,小巧的烟囪,還有散發著溫暖燭光的小窗,一切都是那麽祥和、安靜。

  當落雁鎮的人們躲在溫暖的被窩裡的時候,鐵渣整理好裝備,穿上莉娜送他的風衣,跨上紅色彗星,迎著細雪來到碼頭。

  晨曦之中,一艘數十米長的鋼鐵艦船,靜靜的停在碼頭。一條長長的橋板連接著地面與船身。鐵渣用力一扭油門,在發動機的咆哮聲中,沖上橋板,躍空而起,直接飛到了北斗號的甲板。

  「早啊,兄弟。」

  抬眼望去,夏一涵船長正站在船頭向他打招呼。今天,船長穿著紅色軍大衣,戴著黑色船帽,有了一點海盜頭子的味道。只不過,他現在不是船長,只是一名領航員。

  過了一會,水手們陸續通過板橋上船。鐵渣毫不客氣的指揮愛麗絲掃描每一個上船的水手。紅色彗星的車頭射出藍、綠、白三道光線,在水手們身上來回探測。到了這個時候,鐵渣不再顧忌別人的感受。他要清楚船上所有人的實力。不然出了海,就沒有逃的可能了。他决不允許船上有比他强的人存在,如果有,他就選擇下船。

  大多數被强制掃描水手,都是滿臉不快。畢竟這是個人私隱,沒有人願意赤裸裸的將身體狀况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中。不過他們都是敢怒不敢言,除了暗地裡發發牢騷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這時,一名魚鱗紋身的壯漢上了船。他看見三道光線掃了過來,立即向旁邊躲開,隨即怒吼道,「哪個傻逼亂掃描!」

  「我,有意見嗎?」鐵渣眯起眼睛,冷冷的盯著壯漢。

  「去死吧!」壯漢一聲暴喝,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變成了深紅色!與此同時,他跨前一步,單手抱肩,猛然撞向鐵渣。

  蟻化肌肉!

  鐵渣瞳孔一縮,對方竟然是一名蟲化變異人。蟻化肌肉的特徵,就是發力的瞬間皮膚會變紅。這是因為蟻化肌肉增强力量的原理,是瞬間提高體內的ATP(三磷酸腺苷)的濃度,以此增强肌肉的爆發力。

  這種爆發力極為强悍,鐵渣不敢硬碰硬,連忙側身避開。

  壯漢一下撞空,身體失控的向前沖出,鐵渣反身一脚踹在壯漢的大腿上!「嘭」的一聲悶響,壯漢被踹飛出去,在甲板上連續翻滾了五、六下,最後撞在一堆木箱上。

  過了一會,壯漢爬起來,老老實實的回到鐵渣面前,接受紅色彗星的掃描。

[檢測到蟲化變異人基因,變異基因片段與資料庫中的「蟻化肌肉」高度吻合,整體戰力等級為黑鐵初階,誤差率89%]

  「黑鐵級的,實力不錯啊。」鐵渣看著屏幕上的數據,自言自語的說道。

  壯漢聽不出是贊賞還是嘲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顯得十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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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2:36:21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十四節 起義


  「嗚……」

  悠揚的汽笛聲遠遠傳開,北斗號緩緩前行,開始了她的黑海之旅。

  不到十分鐘,船長在甲板上召集人手,發動了起義。

  得知這消息,紅髮女郎趙玲瓏來到現場,問道,「起義?你得到90%的支持率了嗎?」

  「那當然!」船長自信的說道。

  「頭兒,我們支持你!」「起義!起義了!」「頭兒,你永遠是我們的頭兒。」水手們爭先恐後的表態,會計烏從雲的公鴨嗓門尤為響亮。

  趙玲瓏掃視了一圈,輕蔑的問道,「你們確定要起義?」

  「起義!」「yeah!」「起義……」「不聽女人的!」「頭髮長見識短。」「船一定會沉的。」「還會撞冰山。」水手們議論紛紛。

  「你們確定要跟隨這位臭名遠揚的無耻之徒?」趙玲瓏問道。

  「總比女人好。」「對!比女人好。」「女人只能回去生孩子。」「餵奶,還有餵奶。」「哈哈哈……」水手們哄笑起來。

  雖然形勢一面倒,但人群中還是傳出了不和諧的聲音……

  「我為自己起義!」前前北斗號船長,現北斗號厨師馮雲高舉著湯勺大聲喊道。

  「呀~一個反對者。」趙玲瓏嘴角微微翹起,一時間媚眼婆娑,十分好看。

  「你這叛徒!」前北斗號船長,現北斗號領航員夏一涵指著馮雲的鼻子破口大駡。

  「我忠誠於北斗號的船長,你現在又不是船長,而且我也不是支持她,我是自己起義!」馮雲據理力爭。

  「好好好。」領航員擺擺手,不再理會厨師,轉頭對趙玲瓏說,「船上有二十人,兩個反對沒用,我還是90%的支持率。」

  「是嗎?」趙玲瓏看了眼魚鱗紋身的壯漢,後者立即站到前者的身後,背起雙手。船長驚得張大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趙玲瓏朱唇輕啓,補了一刀,「容我再次介紹,這是我從家鄉帶來的護衛,黑鐵級蟲化戰士瑞克。」

  船長深深的吸了口,大聲喊道,「我要發動血腥起義!」

  話音剛落,水手們紛紛吸了口凉氣。深海漁人的起義有兩種,以和平的方式獲得支持率的,被稱為「人品起義」,拼的雙方的人格魅力,航海能力。而另一種則是靠拳頭說話,因此被稱為「血腥起義」,拼的是武力。

  「我不會打架。」「我不會用槍。」「我只殺過老鼠。」「我老鼠都沒殺過。」「我暈血。」「我不想死。」水手們紛紛打退堂鼓,就連會計也跟著一起喊。

  船長轉頭望向鐵渣,似乎在徵詢他的意見。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齊齊望向鐵渣。就連趙玲瓏也跟著望過去,那白生生的俏臉上閃過一絲不安。眼前的風衣少年是這艘船上最强的人,黑鐵級的瑞克僅僅是一個照面就被他打趴下。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如果真要幫船長,她也只能拱手相讓了。

  發現自己成為衆人的焦點,鐵渣緩緩走到甲板中間,禿鷹般的眼睛掃視了一圈,然後淡淡的說道,「我是乘客。」說完,他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走到船沿,雙手交叉在胸前,斜靠著鐵圍欄,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鐵渣的中立態度,直接宣告了起義的破産。船長乾笑兩聲,搖著小旗子跑回船頭,繼續做他的領航員。

  甲板上的人很快就散了,各忙各的事情。有的拖地,有搬東西,有的修修補補,就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趙玲瓏和瑞克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暗自鬆了口氣,這群海賊真不好對付。不過,總算是解决了第一個麻煩。隨後,趙玲瓏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鐵渣,然後又看了眼船長,轉身回到船長室。

  大約兩小時後,天完全亮了,溫暖的陽光照在甲板上,微微的海風吹來,讓人感覺很舒服。

  瑞克扛著白色的小圓桌,拎著四張精緻的交椅來到甲板上。隨後,他支起小圓桌,打開交椅依次放好,再回了一趟船長室,端來一個大圓盤。大圓盤裡放著白陶瓷做的咖啡套具,有畫著鮮紅花朵的咖啡壺,有純白色的奶壺,有裝著方糖的玻璃器皿,還有四個精緻的咖啡杯以及銀光閃閃的小伴勺。

  瑞克細心的擺好杯子,然後用力的拍拍手。過了一會,趙玲瓏從船長室裡出來,邀請了鐵渣、夏一涵船長、馮雲船長到甲板上喝咖啡。

  四人坐下來,趙玲瓏端起杯子,一邊用銀勺攪拌著咖啡,一邊悠悠說道,「我們各自代表著這艘船上的四股勢力,我想,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

  「他算什麽勢力!他只是個厨師!而且還是叛徒!」夏一涵船長指著馮雲船長破口大駡。

  「你也只是個領航員而已。」馮雲船長憨憨一笑,提醒道。

  「對,我是領航員。」說著,夏一涵船長端起咖啡杯走到船沿,眺望大海,然後回頭說,「你看,我正在幹活,你馬上下去做飯,像我一樣把本職工作做好。」

  「這……」馮雲船長以徵詢目光的望向趙玲瓏,在這件事情上,他確實有點理虧。

  「您覺得呢?」趙玲瓏不動聲色的把皮球踢給鐵渣。

  「作為乘客,我只關心有沒有午餐吃。」鐵渣淡淡的說道。

  「呀~我明白了。」趙玲瓏點點頭,對馮雲船長說,「對不起,就目前的情况看來,半數以上的勢力希望您能回到厨房準備午餐。」

  「靠。」馮雲船長駡了一聲,一口喝光咖啡,拍拍圍裙,回厨房去了。

  馮雲走後,船長凑了回來,在趙玲瓏耳邊輕聲說道,「您真是公正無私。」

  「少來……」趙玲瓏抬手推了船長一把。

  可沒過多久,馮雲船長就捧著一大籮筐土豆回到甲板,一邊削土豆,一邊樂呵呵的說,「你們看,工作、談判兩不誤。」

  喝完咖啡,趙玲瓏放下杯子,對瑞克點了下頭。後者立即取出一張航海圖,平鋪在小圓桌上。趙玲瓏清了清嗓音,說,「在座的三位,都是有身份的人……」

  「他有什麽身份!」船長指著馮雲說道。

  趙玲瓏沒有理會,繼續說道,「我叫趙玲瓏,來自於中部大陸,是新月聯盟的一員。」

  「什麽來的?」「沒聽說過。」北斗號的兩位前船長異口同聲的說道。鐵渣也沒聽明白,他很少離開鐵山鎮,更別說北荒大陸以外的地方了。

  趙玲瓏見三人都是一臉迷茫的樣子,只好先普及了一下歷史和地理的知識。

  這個世界主要有五塊大陸,分別是中部大陸,西部大陸,北荒大陸,遠東大陸,以及有「被遺忘者的墓園」之稱的南部大陸。

  事情要從南部大陸說起……

  數百年前,人類的核戰爭由這塊紛爭之地開始,也由這塊紛爭之地的毀滅而結束。現在的南部大陸是一片焦土,寸草不生。即使經歷了數百年的光陰,輻射的影響依然存在,沒有生物能在南部大陸生存。因此,南部大陸又被稱為——被遺忘者的墓園。

  在世界核戰爭時期,西部大陸幾乎沒有受到波及,是目前人類文明中保存得最好的土地。

  而北荒大陸,是核戰爭的第二戰場,大多數城市在戰火中被夷為平地,無數的土地變成了荒原和沙漠。

  遠東大陸則是五塊大陸中版塊最大的,面積超過其餘四塊大陸總和的數倍。但自古以來,遠東大陸都是貧瘠之地,沒有資源,沒有礦産,到處都是山地和丘陵,就連種植作物都非常困難,只有少量原始的部落文明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最後是中部大陸,這裡是人類文明的發源地,物産豐富,土地肥沃而廣闊,版塊是北荒大陸的六倍,受核戰爭的影響也僅次於西部大陸。可是,就在人類核戰爭結束的一百年後,中部大陸出現了許多時空裂縫。而無數異位面生物通過這些裂縫,像潮水般湧入這個世界。

  對於時空裂縫的突然出現,科學家們推測,這是因為人類爆發了全面核戰爭,導致母星無法承載過多的能量,只能向外界溢出,由此産生了空間裂縫。

  不管科學家們的解釋是否正確,這已經成為了無法改變的事實。中部大陸最終成為了位面與位面之間的戰場,反復的上演著入侵與被入侵。這種狀况一直持續到靈能生化甲的出現。由於靈能生化甲的量産,人類的戰力大幅度提升,奪回了大部分土地。目前,大多數時空裂縫已經被人類控制住,甚至有些被强行關閉,只剩下少量無法掌控的。

  「這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對啊,有什麽關係?」兩位船長難得的提出了同樣的觀點,這體現了海賊們基本一致的價值觀,也可以說是「天下的烏鴉一般黑」。

  趙玲瓏直接無視了他們的疑問,繼續說明情况。

  新月聯盟,是中部大陸的核心組織之一,致力於促成人類世界的和平與發展。

  「太偉大了!」「連我都感動了。」兩位船長假惺惺的說道。

  鐵渣也有點聽不下去了,什麽「致力於促成人類世界的和平與發展」,這麽崇高的思想,簡直就是忽悠,光是聽著就覺得蛋疼。這世界上,哪有這麽偉大的組織,如果人們都能為別人考慮,那就不會有銀城的存在了。

  看著三人鄙夷的眼神,趙玲瓏輕哼一聲,轉移了話題。

  「總之,我此行的目的是調查一個西部大陸的軍事基地,新月聯盟懷疑他們在這裡進行違反世界公約的實驗。」趙玲瓏停了停,抬起頭注視著夏一涵船長,認真的說,「幫我調查那個地方,事情完成後,北斗號會還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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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2:44:09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十五節 游泳


  趙玲瓏抬起修長的食指,在航海圖上點出了目標的位置。兩位船長都是心頭一驚,互相對望了一眼。趙玲瓏所指的位置,就是前段時間,傳聞中駐軍撤離的小島。他們原本就是想去那裡碰碰的運氣的,但聽了趙玲瓏的說法,都不想去了……

  趨利避害,這是深海漁人的基本準則,更何况他們是經常客串海賊的深海漁人。

  「給我一艘救生艇,我要回去了。」夏一涵船長乾脆的說道。

  「我報名做水手。」馮雲船長附和道。

  「你們是男人嗎?」趙玲瓏輕蔑的問道。

  「這和男人有關係嗎?」「對啊,有關係嗎?」兩位船長互相反問道。

  「你們看看人家,這才是男子漢。」趙玲瓏指著鐵渣說道。

  一直抱著胸,低著頭的鐵渣似乎聽見有人在談論自己,茫然的睜開眼睛,看清狀况後,咧嘴一笑,說,「不好意思啊,剛才睡著了。」

  「你們……」趙玲瓏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眩暈,捂著額頭,無力的倒在椅背上。

  夏一涵船長趁機上前摟住趙玲瓏的細腰,指著馮雲船長說,「你看你,小叛徒,把人家都氣暈了。」

  「她是暈船好嗎?」馮雲船長辯解道。

  「暈船啊?那要躺一會才行。」船長關心的說道。趙玲瓏一把推開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船長厚著臉皮蹭過去,在她耳邊說了些悄悄話。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麽,不一會就把趙玲瓏逗樂了。隨後,他殷勤的扶著趙玲瓏回船長室休息了……

  「靠,這會都能泡妞,真不是東西。」馮雲船長一邊削土豆,一邊自言自語的嘆道,「該不會又把我們賣了吧?」

  鐵渣看了看桌上的航海圖,目標島嶼的旁邊標注了一些信息。

  ——萊因哈特城(5號)駐黃金灣第19守備隊,dr3706-11-01前往黑海駐地。

  ——刺蟲基因培育?變異克洛試驗?再生體激素研究?

  ——新月聯盟dr3709-01-15。

  看著一堆陌生的名詞,鐵渣抓了抓頭髮,問馮雲船長懂不懂。後者抬起頭,看了眼航海圖,說,「刺蟲聽說過,別的沒印象。」

  馮雲說,前些年的時候,他遇到過一群來自中部大陸的人。聽他們說,中部大陸出現了一種很麻煩的異位面的生物,可以射出尖銳的蟲刺,而且繁殖力非常强,已經威脅到人類的生存。

  因此,在中部大陸的核心組織「人類聯盟」的强烈要求下,聖殿派出了「黎明遠征軍」,協助中部大陸對刺蟲進行清掃。可是,黎明遠征軍除了掃蕩刺蟲,也掃蕩所謂的異教徒。

  原本中部大陸是人類與異位面的戰場,需要一致對外,所以受聖殿的影響較小,也相對自由。各種宗教派系林立,甚至有些蟲化變異人的據點。但自從黎明遠征軍進駐後,中部大陸的平衡被打破,很多組織被迫離開中部大陸,前往遠東和北荒。

  馮雲所說的這群人,就是一個小教派的殘餘。他們的據點被黎明遠征軍燒了,大部分教徒也被處死了,只剩下一小撮人乘船逃到落雁鎮。

  「你好像跑題了。」鐵渣提醒道。

  「沒有啊,我是在說明刺蟲的危害性。」馮雲解釋道。

  「你是在說黎明遠征軍的危害性吧。」鐵渣說道。

  「反正,它們都差不多……」馮雲說道。

  「看來,你對聖殿有些不滿。」鐵渣試探性的問道。愛麗絲掃描馮雲的結果是:

[擁有蟲化變異基因片段,數據庫中沒有相似的變異基因片段,蟲化能力未知,戰鬥力評估為黃銅中階,準確率58%]

  「我是蟲化者,當然對聖殿不滿了,那群狂信徒一天到晚閑著沒事幹,就會找我們的麻煩,我能不討厭他們嗎?」馮雲直白的回答。一般情况下,蟲化變異人都會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可是,他已經被鐵渣的機車掃描過,知道身份暴露了,就沒什麽好隱瞞了。

  不過,身份是一回事,能力又是另一回事。每個蟲化變異人都對自己的蟲化能力守口如瓶,除非有必要,否則不會輕易讓人知曉。畢竟蟲化變異人之間還存在著互相掠奪能力的可能性。

  然而,有些蟲化能力是無法隱藏的,比如說一些常見的基礎能力,例如蟻化肌肉(蟲化力量)、泵式回路(蟲化敏捷)、蟲化複眼(蟲化視覺)、肢體再生(復原能力)、甲蟲耐力(蟲化耐力)、蜂巢繁衍(繁殖能力)等等,這些基礎類的蟲化能力,變異基因片段相差不遠,基因掃描儀的數據庫裡都有,只要找到高度吻合的基因鏈節點,就能直接判斷出來。

  另外,瑞克的蟲化能力是蟻化肌肉,一旦他使用這個能力,全身的皮膚就會變成深紅色,可以用肉眼直接判斷。不過事情總有兩面性,往往越容易辨認的蟲化能力,其誘惑力就越低。

  大多數蟲化變異人都看不上基礎能力。因為每次基因掠奪都會存在一定的風險,很少有人願意冒著這樣的風險去融合基礎能力。再者,基礎能力對身體的改變比較大,同時擁有兩項基礎能力,會大幅度提高基因鏈崩潰的可能性。

  好比瑞克的蟻化肌肉,他就是白送,鐵渣也不會要。雖然短時間內提升力量對戰鬥有些幫助,但對整體戰力的影響却不大。人類的力量再大,也大不過機甲(聖階的變態除外)。光是提升力量,沒有多少用處。融合這個能力,還不如直接打興奮劑。

  馮雲的蟲化能力,至少是稀有級的,鐵渣對此很感興趣。不過,他不是出於基因掠奪的目的,僅僅是同為蟲化者的好奇。

  「嗯。」鐵渣點了下頭,說,「誰也無法决定自己的出生和變異。」

  「對!這是與生俱來的,他們憑什麽將我們視為異端,大家都是人類,不應該互相歧視。」馮雲感嘆道。

  我們?這兩個字一閃而過,鐵渣不禁看了馮雲一眼,剛才對方連續提到了兩次,他到底指的是所有蟲化者,還是暗指他們兩個。

  「你的蟲化能力是什麽?展示一下。」鐵渣命令道。

  「這……」馮雲口瞪目呆的望著鐵渣,沒想到他會忽然翻臉,問起這樣要命的問題。

  「不願意嗎?」鐵渣問道,同時握住了背後的刀柄。

  「等等……我說……我說……」馮雲慌忙丟下小刀和土豆,站起來退後兩步,隨後四肢伏地,半趴在甲板上。

  鐵渣正想問他幹什麽,却聽見他一聲低喝,雙腿用力一蹬,「咚」的一聲,像炮彈般彈射而起,直沖到數米高才落下來。

  「跳蚤?」鐵渣不禁想到。馮雲的姿勢、動作,再配合他矮胖的身體,圓鼓鼓的肚子,除了雙腿不够長外,活脫脫的就像只跳蚤。

  著地後,馮雲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道,「蚤化彈跳,沒多大用處。」

  「不錯啊。」鐵渣由衷的贊嘆道,如果用這個能力去偷東西,那絕對是一流,至少那天偷壓縮餅乾的時候,一下就能跳過電網。

  馮雲尷尬的笑了笑,坐下來繼續削土豆。過了好一會,船長滿面春風的回到甲板,拍了拍馮雲的肩膀,對鐵渣說,「聽說那島上有很多好東西,我們應該去碰碰運氣。」

  馮雲鄙夷的看了船長一眼,然後對鐵渣說,「你看,他又把我們賣了。」

  「話不能這麽說,據說島上有很多值錢的儀器,拆下來能賣錢,或許還能裝在船上,不挺好的嗎?」船長說道。

  「我有什麽好處?」鐵渣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馮雲立即附和道,「對,我有什麽好處。」

  顯然,鐵渣不需要錢,因為去世界盡頭路上沒有花錢的地方。

  「據說我所知,想穿越雪夜冰原,至少要準備一輛載滿物資的雪地車。」說完,船長做了一番全面分析。

  雪夜冰原是個氣候很奇特的地方,常年伴隨著極晝和極夜的現象。然而,在無人區裡是無法補給燃油的。因此,所有的機動設備靠的都是太陽能充電。

  冰原的旅人,通常是白天張開太陽能傘充電,晚上行動。聽到這裡,鐵渣點了下頭,他確實是這樣計劃的。

  然而,冬季的雪夜冰原會一直處於極夜狀態,每天只有幾小時的陽光。這就造成無法有效的充能,只能依靠儲備的燃油行動。所以,如果鐵渣想在這個季節穿越冰原,就要準備足够的物資,而這些物資不是一輛機車能承載的。

  除此之外,船長也要去雪夜冰原獵雪熊,到時候路上還能互相照應。他的計劃是,先去島上碰碰運氣,如果能找到值錢的東西,就去「冰島」兜售,順便收集穿越冰原所需的物資。

  「嗯。」鐵渣點了下頭,算是認可了船長的說法。再者,他也不能白搭船,這樣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則。

  「我呢?我有什麽好處。」見鐵渣被說服了,馮雲急忙問道。

  「你啊?」船長咧嘴一笑,說,「如果事情順利的話,你可以搭這艘到冰島繼續做你的厨師。但是,如果事情不順利的話,你可能就要游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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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2:52:45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十六節 同類


  喝完咖啡,鐵渣回到船艙的客房。這間客房只有六平方米左右,牆壁由鋼板拼成,上面釘著一排排柳釘。進門的左邊焊著一張鐵架子床,床頭的位置固定著一個單門鐵皮衣櫃。右邊是狹窄的過道,過道的盡頭是船的外殼,上面有有個圓形的玻璃窗。透過這扇窗,可以看到波瀾起伏的海面。玻璃窗的下方放著一張小書桌,書桌上擺著一盞油漆要快掉光的楔燈。

  紅色彗星就停在過道上,幾乎占據了所有空間。鐵渣進房後,只能往床上坐,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對此,他是提過意見的,這間房實在太小了。於是船長帶他轉了一圈,結果發現,他這間已經是全船最大的了,其餘房間都是兩張架子床,擠四個摳脚大漢。他這間已經算是奢侈的貴賓房了。無奈之下,他只好將就了。雖然他是這艘船上最厲害的人,但沒道理和趙玲瓏搶船長室。如果現在的船長是夏一涵,那他早就搬進去了。

  「愛麗絲,分析『刺蟲基因培育』、『變異克隆試驗』、『再生體激素研究』的含義。」

  紅色彗星的屏幕亮了起來,隨即傳出少女的機械合成聲。

[遵命,我的隊長]

[刺蟲,來自於阿爾法位面,連體脊椎生物,身體的下半部分類似於蛇的尾巴,依靠肌肉的收放蜿蜒移動,上半身為四個鐮刀狀節足,一對大鐮,一對小鐮,大鐮用於攻擊,小鐮用於進食和精密切割,該生物擁有極其複雜的口器,能噴射出帶酸性粘液的尖刺,其攻擊具有穿透性和腐蝕性。刺蟲為卵生生物,食物充足的情况下繁殖極快。曾經遍布中部大陸,三年前被人類徹底清掃過一次,數量已受到控制]

[基因培育,利用生物的組織切片培育,截取基因片段,嫁接於其他生物的身體]

[變異克隆,全稱為蟲化變異人克隆。世界公約明確禁止人類的克隆研究。近十年來,部分科學家根據聖殿的教義,認定蟲化變異體不屬於人類的範疇,開始了蟲化變異人的克隆研究。隨後,世界議會再次申明,禁止一切包含人類基因的克隆研究]

[再生體激素,未知名詞,無法解釋]

  「解釋地名『冰島』。」鐵渣命令道。

[冰島,位於黑海中部的小型島嶼,面積約110平方公里]

  「暈船的解决方案。」鐵渣問道。

[嘟……]隊長忽然轉變話題,愛麗絲的三個車載電腦都沒反應過來。

[隊長……嘟……需要服用抗組胺或抗膽鹼類藥物。按照航海慣例,船長室會備有該類藥物]

  「不吃藥的方案呢?」鐵渣是第一次坐船出海,剛才在甲板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不舒服,但一直堅持著,沒有吭聲。現在去船長室拿藥,就會暴露他暈船的情况,他决不允許虛弱的時候被別人發現。

[平躺、固定身體,减少搖晃]

  「保持警戒,我睡一會。」說完,鐵渣關了燈,閉目修養。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感知愈發的清晰起來,只覺得翻江倒海的搖晃,頭暈更厲害了。

  「噌!噌!噌!噌!噌!噌!」

  黑暗之中,他本能的全身一緊,伴隨著連續破空之聲,六條刀鋒節足猛竄了出來!鋒利的足尖扎進周圍的牆壁和鐵皮,將他牢牢的固定在半空。

  「感覺好多了。」鐵渣對愛麗絲說道。

[隊長,你的蟲化能力很實用,覆蓋全身的角質層能大幅度降低衝擊力,節足能增加身體的靈活性,還能作為冷兵器]

  「嗯。」鐵渣應了一聲,抽回其中一根,緩緩地伸到眼前仔細端詳。只見節足的尖端呈深黑色,透著晶體的光澤,側面光潔如鏡,顯得異常尖銳。尖端以下呈米黃色,包裹著一層層細密的角質層,看起來非常堅韌。他的這根節足有兩米多長,是中間最短的那對之一,而最上和最下的兩對,都有三米多長。

  這六根鋒利的節足,是鐵渣的「覺醒能力」。

  一般情况下,每個蟲化者都有一項與生俱來的能力,被稱之為「天賦能力」。而鐵渣的天賦能力就是「護身甲殼」,每當他遭遇致命危險的時候,甲殼就會瞬間長出來,覆蓋全身。

  到了十五歲的時候,他忽然覺醒了第二項目能力刀鋒節足,隨著這個能力的覺醒,他原本光滑的甲殼上長出了鋒利的尖刺,因此改名為利刃甲殼。

  再到那塔夏實驗室的時候,鐵渣使用基因掠奪,複製了一名蟲化變異人的基因片段,獲得了第三項能力潜伏寄生。不久以後,鐵渣就發現他的第三項能力受到了第一第二項能力的影響,發生一些改變。和原生體相比起來,鐵渣使用潜伏寄生所産生的螞蟻狀成蟲擁有堅硬的甲殼和鋒利的節足,比起之前的成蟲强悍了很多。由此可見,蟲化能力之間會互相影響。

  想到這裡,鐵渣總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他的利刃甲殼,賦予了刀鋒節足堅韌的角質層;他的刀鋒節足,賦予了利刃甲殼鋒利的尖刺;他的利刃甲殼和刀鋒節足,賦予了潜伏寄生堅硬的甲殼和修長的節足。

  那麽,反過來看,潜伏寄生對其他兩項能力會不會也産生了影響?不過,就目前為止,他還沒感覺到任何變化。

  「愛麗絲,你的數據庫裡,有沒有關於蟲化能力之間互相影響的資料。」

[隊長,資料不齊全,而且來源不可靠,可信度相對較低,或許會誤導你的判斷]

  「沒事,說說看吧,我自己會分析。」

[遵命,我的隊長]

[聖殿的指導性書籍「獵魔筆記」中記載,蟲化變異體會殺死並掠奪同類的能力。其掠奪的目標,往往是稀有能力。在蟲化變異群體中,部分基礎能力會互相抵制。例如,蟻化肌肉和泵式回路,兩者之間存在矛盾,蟻化肌肉以分泌atp提高作戰能力,泵式回路以增加血管數量、縮小血管體積來提升身體的控制力。假設蟲化變異體同時擁有這兩項能力,在分泌atp時,血壓會急速上升,血液流動速度會更快。這時,縮小的血管無法承載壓力和血液流量,就會發生血管壁爆裂,造成損傷或直接死亡]

[稀有能力的穩定性較高,是蟲化變異體之間相互掠奪……]

  「是蟲化者,別讓我再聽到這噁心的詞匯!」鐵渣沉聲喝道。

[遵命,我的隊長]

[稀有能力的穩定性較高,是蟲化者之間相互掠奪的主要目標]

[根據異端組織殘存的資料,稀有能力中,部分相互不影響,部分相互親和、部分相互排斥]

[以上是聖殿記載的資料]

[蟲化者的史詩能力、傳奇能力沒有任何官方記載,只有少量非官方的傳聞,據說所有史詩能力都帶有「結繭」的含義,所有傳奇能力都帶有「生命」的含義]

  聽到這裡,鐵渣感到胸口悶得發慌。聖殿對蟲化者的清洗,簡直令人髮指。然而,聖殿是這個世界上最龐大的組織,沒有任何勢力能與之抗衡。作為一名蟲化者,他只感到深深的無奈。世界很大,却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鐵渣嘆了口氣,收起節足,隨後出了門,到甲板上透透氣。

  現在是深夜時分,月亮高高的掛在半空,蒼白的月光灑在甲板上,寒冷的海風呼嘯而過,吹得風衣獵獵作響。

  鐵渣來到船沿,雙手扶著圍欄,注視著平靜海面。耳邊傳來海浪的聲音,一波接一波的,拍碎在船側。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這麽多年都過去了,還不是為了活著。至於聖殿那些人怎麽看待蟲化者,怎麽看待他,又有什麽關係,活著就行了……

  「鐵兄弟,還沒睡啊?」

  鐵渣回過頭,看見馮雲正抱著一個大木桶,搖搖晃晃的挪過來。到了船沿,馮雲吃力的抬起大木桶,看樣子是想把厨餘倒進海裡。鐵渣隨手扶了下木桶,馮雲有了助力,一下就把木桶舉過圍欄,「嘩」的一聲全倒了。

  「謝謝。」馮雲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

  「小事。」鐵渣咧嘴一笑,或許是因為同為蟲化者,他忽然對這個矮胖的中年人産生了一絲親切感。

  「還沒吃晚飯吧?剛才沒見到你過來,要不要去餐廳,我給你炒兩道菜吃。」

  鐵渣點了下頭,跟馮雲一起下了餐廳。餐廳在船艙的另一側,和厨房連在一起,中間擺著一張二十米長的木桌,木桌的兩側都是固定好的矮凳。

  「你想吃什麽?海魚還是牛肉,土豆還是西紅柿,要不要大白菜?」馮雲問到。

  「隨便,有什麽吃什麽,你看著辦。」鐵渣回答。

  「好,你坐著等等,我去準備。」說完,馮雲走進厨房,一邊做東西,一邊念叨,「你坐的這張桌子,是我親手做的,木材是在雪夜冰原運回來的。那次可真刺激,回來的半路上,你猜我們遇到什麽了?雪熊!還是兩頭雪熊,一公一母,凶得不得了,站起來有小山那麽高。哦,不是小山,沒那麽大,但反正就是挺高的,好幾米高。我當時想,壞了,要死在這了。不過也沒辦法了,只能拼了!我就把心一橫,抱起大木樁,就是你現在做的這張桌子,然後一聲大吼!你猜結果怎麽了?」

  「你跑了。」鐵渣淡淡的回答。

  「不是,雪熊跑了。」馮雲掀起厨房的布簾,探頭出來說道。

  「不可能吧。」鐵渣攤開雙手說道。

  「因為……雪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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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2:59:28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十七節 信仰


  過了好一會,馮雲端著兩碗熱騰騰的菜從厨房裡出來。霎那間,狹小的餐廳裡肉香四溢,令人胃口大開。一碗是午餐肉燉白菜湯,另一碗是土豆燒牛肉。看著豐盛的晚餐,鐵渣咧嘴一笑,說了聲「謝謝」,然後專心致志的吃起來。

  「怕你吃不慣海魚,所以沒做。等明天人多的時候再做給你嘗嘗,要是不喜歡吃話也不至於浪費,船上最不缺的就是大飯桶。」馮雲一邊用圍裙擦手,一邊說道。

  「沒事,我什麽都吃的。」鐵渣頭也不抬的回答。

  「海魚有些腥味,有些人吃不慣。」「以前沒東西吃的時候,我連發黴的黑麵包都照吃,一點魚腥味算什麽。」「不可能吧,你這麽厲害,不至於吃那些東西吧。」

  「我也不是一出生就會打架啊。」

  「唉……說的也是。」馮雲嘆了口氣,說,「要是能出生在銀城上該多好啊。」

  「對了,我聽說……」鐵渣抬起頭,認真的問道,「以前蟲化者的數量並不比靈能者少,可是,他們為什麽沒有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

  「這個問題很複雜……」

  馮雲解釋到,在靈能者還沒有崛起的年代,蟲化者的數量確實不少。但是,蟲化者之間存在很多問題。

  其一,蟲化能力沒有遺傳性。古代的科學家們把蟲化者的進化方向稱之為「突變式返祖現象」。根據他們的理論,蟲化者是在自身的基因鏈中尋找適應惡惡劣環境的方案。而人類的先祖之一——昆蟲,是適應性最廣的生物。因此,當環境變得惡劣的時候,部分人類會朝昆蟲方向返祖,於是就出現了蟲化者。

  然而,返祖現象是物種的倒退,違背了生物進化的基本方向。因此,所有的蟲化能力都無法遺傳到下一代。蟲化者的後代可能是普通人,也可能是擁有其他變異基因片段的人。由於這個原因,蟲化者的發展變得難以確定。

  其二,由於能力可以相互掠奪,蟲化者之間很難産生真正的信任,甚至血親之間都會互相戒備。

  其三,大量畸形蟲化者的存在。基因突變有很大的隨意性,這導致部分蟲化者性情殘暴、嗜血、嗜虐,或是慾望過於强烈,或是精神失常,或是身體異於常人……

  「以上三點,是蟲化者無法組建勢力的原因,但是……」馮雲頓了頓,加强語氣說道,「這還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什麽原因?」鐵渣停下手中的刀叉,注視著馮雲問道。

  「信仰。」馮雲深深吸了口氣,說,「我們蟲化者,沒有信仰。」

  「信仰?有什麽用?能當飯吃嗎?」鐵渣搖了搖頭,表示不認同。的確,在他看來,那群狂信徒就是有信仰的。可是這個信仰,除了團結他們歧視蟲化者外,似乎沒有別的用處了。

  「不,信仰能淨化你的靈魂,能指引你的方向,能讓你找到一生追隨的目標,不再是一具為了生存而生存的行屍走肉。」

  鐵渣搖搖頭,還是不明白。馮雲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還年輕,還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等你走了更遠的路,你就會有答案了。」

  聽著馮雲的話,鐵渣陷入了沉默。

  「只可惜,輝煌神廟不在了……」馮雲喃喃自語的說著,惆悵的離開了餐廳,那矮壯的背影,是說不出的孤單和落寞。

  鐵渣靜靜的吃完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然後回到甲板上。此時四周空無一人,估計矮厨師已經回去休息了。鐵渣隨意的靠著船沿的欄杆,在寒冷的北風中,仰望著漫天的星辰……

  在那深邃的星河中,彷彿傳來熟悉的聲音……

  「總有一天,你會長大,會找到一生追隨的目標,那或許是一件東西,或許是一件事,或許是一個人……」

  「但在此之前,你的目的是活下去,僅此而已。」

  隨著星河的流淌,他的目光漸漸的移向遙遠的北方……

  一夜無話。

  第二天,鐵渣睡到中午才起來。刷牙洗漱後,他來到餐廳。此時餐廳裡熙熙攘攘,水手們擠在長桌的兩側,一邊吃麵包,一邊聊得火熱。

  看到他進來,水手們立即安靜下來。靠近他的,還自覺的讓出一大塊空位。這個世界强者為尊、强權為王,連船長都不敢得罪的人,水手們自然不敢隨意對待。

  在衆人的注視下,鐵渣坐了下來。隨後他眉頭一皺,拍了一下桌子,說,「吃飯。」話音剛落,水手們立即低下頭,繼續吃麵包,不敢再看他一眼。

  「有什麽吃的?」鐵渣望著天花板問道。

  旁邊立即有人接話,「深海槍魚,大槍魚,有這麽大。」那人比劃著,另一個人接著說,「船長……不……領航員今早才釣的,特新鮮。」

  「先用油煎,再用大葱悶,特別香。」「聞著就受不了。」「馬上就要上菜了,麵包少吃點。」提到吃,水手們紛紛活躍起來。

  「好吃嗎?」鐵渣隨口問道。

  然而,他問完就冷場了,因為沒人敢接這個話。水手們都看得出來,鐵渣是內陸來的人,估計沒怎麽吃過海産。海魚的那股腥味,可不是什麽人都喜歡的。因此誰都不敢貿然回答,萬一這位大凶神覺得被忽悠了,他背後那把大刀,可不是擺設……

  就在這時,馮雲掀開厨房的布簾,探出頭來,對鐵渣說,「你的位置不在這,快去甲板,他們都在等你呢。」

  隨後,鐵渣來到甲板上,看見船長和趙玲瓏坐在白色的圓桌旁膩歪。兩人粘糊在一起,卿卿我我,有說有笑。鐵渣摸了摸額頭,只當做沒看見,轉身就走。他可不想夾在兩人中間,這樣太尷尬了。

  船長的餘光瞄見鐵渣,連忙坐直身體,叫住他,「兄弟,來來來,就等你了。」

  無奈,鐵渣只好回到圓桌,拉開椅子坐下。桌前擺著精緻的刀叉和白陶瓷的盤子,還有一杯淡黃色的餐前酒。船長拿起酒杯,朝鐵渣舉了舉,說,「來,祝我們合作愉快。」

  「好。」鐵渣拿起酒杯示意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原本的四股勢力,隨著厨房的開夥和趙玲瓏的淪陷,變回了最初的狀態——船長和乘客。鐵渣暗自感嘆,這船長太能忽悠了,先是輸了船,然後再連人帶船的贏回來,真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輸的。

  等候上菜的期間,由於鐵渣話不多,甲板上恢復了寧靜。船長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不時逗弄一下趙玲瓏。雖然趙玲瓏一直表現得很矜持,但她眼中綿綿的愛意却難以遮掩。

  鐵渣側臉望著海面,儘量不去關注這對男女的小動作。可是,他們就坐在他對面,餘光還是會偶爾掃到。看著他人的甜蜜,感到莫名的酸楚,這幾乎是所有男人的共性,鐵渣也不例外。

  於是,他下意識的想起了莉娜。此時此刻,如果莉娜在身邊,或許會比船長更膩歪,更讓旁人眼紅。當然,也會讓他更加尷尬……

  一想到這裡,鐵渣不禁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其實,莉娜˙尤可麗絲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熟悉的女性,只是在她眼中,他永遠都是那個十四歲的青澀少年,似乎永遠都長不大。對於性格剛强的他來說,這實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接著,他想起了尤歌,想起了那個精力過剩、喜歡喊「喲呵~」的銀髮少女。自從他們分別以後,他還會不時想起她。那陽光燦爛的笑容,彷彿定格在他的腦海裡,成為了難以忘却的畫面。

  如果她在這裡……

  沒有如果,她是一名隆巴爾,來自銀城的貴族,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沐雨鈴蘭呢?

  或許他們小的時候經常在一起,彼此還算熟悉。可是,經歷了十年的風雨,又生長於不同的環境,他們還會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當然不是!她是祈雨神殿的神官,站在高高的銀城上俯覽著芸芸衆生。而他,只是這芸芸衆生之中一隻稍微大點的螞蟻,或許還是只武裝到牙齒螞蟻。然而,螞蟻始終是螞蟻……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他能活到今天,不是因為他有多厲害,比他厲害的人太多了。而是他足够現實,不會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他瞭解自己,知道自己能飛多高、能飛多遠。

  只有這次,他糊塗了。他怎麽也想不到,跟沐雨鈴蘭只接觸了不到二十分鐘,僅僅不到二十分鐘!就招來了無法抗拒的殺身之禍!

  而且,還連累了她……

  如果沒有這件事,她或許還活著,此刻就坐在他的身邊。

  如果她在這裡,一定會緊緊的抱著他的手臂,甜甜的膩回去。

  如果她在這裡,他就不會如此孤單……

  自從離開鐵山鎮,他的話越來越少,甚至有的時候,一連十幾天都不說一句話。在那廣闊無垠的荒原裡,人烟罕至,孤單旅人只有孤單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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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3:14:42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十八節 釣魚


  就在鐵渣胡思亂想的時候,馮雲端著大盤子走了過來,在他們每個人的碟子裡放上一塊深紅色、類似內臟的食物。

  「紅酒煮魚肝。」可能是考慮到鐵渣不懂,馮雲報了菜名。

  船長低頭聞了聞,竪起大拇指稱贊道,「真香,不愧是大厨。」

  馮雲呵呵一笑,問道,「還要我游回去嗎?」

  「開玩笑的,要游也是我游回去。」船長很沒節操的說道。

  「好啊~我陪你游回去~」趙玲瓏在一旁插嘴。

  馮雲見他有人幫腔,而且還這麽膩歪,頓時沒了興致,收起大盤子回厨房去了。

  鐵渣拿起刀叉,看著盤裡的東西,久久沒有動手。船長見狀,示範性的切了一塊,然後放進嘴裡細細品味。

  「嗯,這是今天早上才打到的槍魚,魚肝特別嫩,要用舌頭頂著上顎細細擠壓,就能感受到極致的美味。」船長自言自語的說道。

  鐵渣不動聲色的按船長說的辦了,味道確實不錯。紅酒滲透在粉嫩的魚肝裡,既有酒的香氣,又有魚肝特有的甜味。吃下去的時候,彷彿有一股熱流淌入心肺,感覺特別舒服。

  他正想對船長表示一下謝意,却聽見後者對趙玲瓏輕聲說,「這道菜,雖然很好吃,但和您相比起來,這簡直就是猪食。」

  聽著粘稠的語調,鐵渣和馮雲一樣,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只想快點離開這塊非分之地。還好趙玲瓏沒有回應,只是笑意盈盈的吃著盤中的美食。否則,他肯定找個理由趕緊走人。再不走,就要被他們倆膩瘋了。

  在此之前,他從未覺得女人有多重要。然而,今天船長給他好好上了一課,讓他深刻的體會到身邊有個女伴是多麽重要的事情,至少此時此刻不用太尷尬。

  半小時後……

  這頓難熬的午餐終於結束了,鐵渣正想起身離開,船長却拉住他,說,「來,帶你們抓抓魚,有沒有興趣。」

  鐵渣剛想拒絕,又聽見趙玲瓏說,「你們去吧,我要午睡一會。」

  「嗯。」鐵渣點了下頭。聽說趙玲瓏要走,他自然改變了主意,畢竟在船上有些無聊,找點樂子打發時間也不錯。當然,他寧可無聊,寧可回小黑屋蹲著,也不願再看他們倆膩歪了。

  收拾完東西,鐵渣跟著船長來到一側船沿。放下小艇後,船長叫來會計烏從雲,命令道,「放出偵查工蜂,監視五海哩範圍。」

  會計點了點頭,小跑回到船艙,過了一會,抱著一個木箱回來。

  「我會放出變異工蜂,不用擔心,它們不會蜇人。」說完,會計掀開木箱的合板,伴隨著密集的「嗡嗡嗡……」聲,一團黑霧竄了出來。定眼細看,却是一隻只拇指大小、黃黑相間的黃蜂。

  會計向前一指,蜂群立即散開來,朝著不同方向飛去。

  「他是名蜂語者,能力是『偵查工蜂』。」船長解釋道。

  「蟲化者?」鐵渣問道。

  「nonono……」船長搖了搖指頭,說,「我們一般不這麽稱呼,都是按對方的能力去稱呼對方。」

  「看來,你們挺相信我的。」鐵渣說道。蟲化者一般都會隱藏自己的能力,不會輕易讓別人知曉。

  「這裡是茫茫大海,人類的禁區,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不能互相信任,就會全部死在這裡。」船長拍了拍圍欄,說,「其實,你也掃描過我們的身體,想瞞也瞞不了。」船長頓了頓,繼續說,「而且,你應該是傳統型進化者,和我們沒有衝突。」

  「是嗎?」鐵渣咧嘴一笑。

  看著對方不懷好意的笑容,船長心裡一個咯噔,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你猜的沒錯,我的確是名傳統型進化者。」鐵渣說道。

  得到明確的答覆,船長頓時鬆了口氣,萬一鐵渣是名蟲化者,那他們可就麻煩了。接著,船長放下繩梯,順著船沿爬下小艇,隨後,鐵渣和烏從雲也跟著爬下來。

  「要是不小心掉進海裡,一分鐘內就要游回船上,冬天的黑背特別凶。」船長一邊提醒,一邊解開固定纜繩。與此同時,會計拿起船槳頂住船沿,用力一推。小艇隨即離開了北斗號,並由數米長的纜繩牽引著,跟在後方的不遠處。

  船長打開小艇的船板,取出兩根金屬杆,然後向前用力一甩。金屬杆「唰」的一聲,一節節的向前延伸,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魚竿。

  「這東西做武器不錯啊。」鐵渣看著魚竿說道。

  「呃……」會計被他的話噎到了,過了幾秒鐘才說,「別三句不離本行好嗎?知道你打架最厲害了。」

  鐵渣咧嘴一笑,接過船長遞來的魚竿,學著綁上絲線,再掛上魚餌,然後用力一甩,開始了釣魚……

  海面很平靜,浪花輕輕的拍著船側,浮標一上一下的起伏著……

  數分鐘後,船長忽然一聲低喝,用力一扯!刹那間,一條手臂粗的黑魚沖出海面,在半空中翻滾掙扎。那尖利的魚鰭反射著耀眼的陽光,看得人頭皮發麻。一直蹲在船沿的會計迅速爬起來,雙手握著一根削尖的金屬杆,神色緊張的盯著半空中的黑魚。

  下一秒,船長用力一拉。黑魚受到魚絲的牽扯,隨即墜向小艇。這一瞬間,會計緊張無比,鐵渣悠然自得,整個畫滿顯得十分不和諧。

  「喝!」會計扯著尖銳的公鴨嗓門,顫顫巍巍的抱著金屬杆向前一捅。結果却沒有預想中「噗嗤」的一聲,而是「撲通」的一聲,然後黑魚就落水了……

  「它動作太靈敏了。」會計自言自語的埋怨道。船長和鐵渣同時瞟了他一眼,那目光裡全是鄙夷。而且,他們還十分有默契的沒說話。

  落水的黑魚拼命掙扎,想要擺脫魚絲的控制,可魚鈎的倒刺緊緊的扎在肉裡,它根本沒法掙脫。船長扯著魚絲,一會鬆,一會緊,把黑魚折騰的精疲力竭,最後才慢慢的拖上船。

  「你看,多輕鬆。」船長一邊對會計說著,一邊扯下魚鈎。可就在這時,奄奄一息的黑魚突然卷起身體,尾部猛力一拍!「啪」的一聲脆響,竟然竄了起來!張開鋒利的鋸齒,一口咬向船長的脖子!

  眼看就要血濺當場,船長手腕一轉,「噌!」的一聲,一根黑刺從掌心竄了出來,一下就把黑魚戳了個對穿。黑魚立即沒了掙扎,重重的摔在小艇裡。

  眨眼不到的瞬間,船長手中的黑刺縮了回去,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靠,這條黑背真够凶的。」船長拎起黑魚,在午後的陽光下,那烏黑的魚鱗油光發亮,尖銳的魚鰭寒光閃爍,尖利的鋸齒細密無比。可以想像得出來,如果剛才被它一口咬實了,估計馬上就沒了半條命。

  鐵渣看著船長的手,正想問問是什麽能力,頭頂忽然傳來「嗡嗡……」聲。抬起頭看去,原來一隻黃蜂在上空盤旋。轉眼間,會計伸出一根手指,黃蜂立即飛了過來,停在指尖上。然後這一人一蜂,互相注視著對方,似乎在進行某種無聲的交流。

  過了幾秒鐘,會計忽然臉色一變,大聲喊道,「不好了!它們發現一隻怒海藍鯨。」

  「慌個啥,怒海藍鯨是吃素的。」船長不以為然的說到。

  「問題是,它在我們下面……」會計顫聲說道。

  「啊!」船長張大嘴巴,頓時傻了眼。

  鐵渣看著兩人的表情,知道大事不妙了,趕緊拋開魚竿,附身望向下方的海水。然而,深藍的海水波光粼粼,似乎沒有什麽異樣。

  不對!海水正在變色,變得越來越深,似乎有什麽東西正浮上來!

  「下面有東西!」鐵渣大喊一聲,隨即望向北斗號,思索著怎麽回去。目測距離有三十米,只是,出身沙海的他不會游泳……

  船長回過神來,掏出對講機吼道,「緊急情况!緊急情况!立即全速前進!立即全速前進!」

  「嗚……」

  話音剛落,北斗號響起了厚重的汽笛聲。緊接著,船尾的海水沸騰起來,船速也隨之急速提升。

  就在這時,小艇劇烈的搖晃起來,下面海水似乎在瘋狂的湧動著。

  「怎麽辦?」會計臉色發白的扶著船沿,失聲問道。

  「凉拌!」船長大聲吼道。到了這一刻,或許很快就要沒命了。於是,他吼出了一直想對會計說的話。緊接著,會計也喊出了一直想喊的話,「流氓啊+流氓了!」

  在這危急時刻,鐵渣也顧不了那麽多了,驟然全身發力!伴隨著六道破空之聲,背後六根節足猛竄了出來,牢牢地釘在小艇各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小艇搖晃得越來越厲害。船長和烏從雲吃力地扒著船沿的鐵管,眼看就要被拋下去,一旁的鐵渣連忙抽回兩根節足,協助他們固定身體。

  這時,海面毫無徵兆的平靜下來,小艇停止了晃動,似乎連風都靜止了。

  鐵渣剛鬆下一口氣,却發現會計眼中的驚恐到了極致!下一秒,似乎有炮彈在耳邊炸裂!

  「嘭!」「嘭!」「嘭!」「嘭!」「嘭!」「嘭!」「嘭!」

  猛烈的氣浪夾雜著水珠撲面而來,轉眼看去,一道道水柱正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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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3:21:28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十九節 藍鯨


  鐵渣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在這一刻,他徹底的感受到人類的渺小。猶如世界末日般的滔天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兩側分開,彷彿一隻無形的大手在分開海洋!

  生死一刻間,鐵渣下意識的抓緊胸口的衣物。透過那層粗糙的帆布,握住了一個扁橢圓形的物體。這是他受傷的時候,莉娜送他的禮物,一條帶著吊墜的鐵項煉,裡面藏著她的照片。

  「遇到危險的時候,就看看姐姐。」

  腦海裡一片空白,在翻天覆地的搖晃中,他只想到了這句話。下一秒,脚底突然傳來一股巨力,「嘭」的一聲巨響,一條直徑數米的水柱沖天而起!

  小艇被水柱噴上高空,連接北斗號的粗大纜繩也在瞬間崩斷。

  「啊!!!」震耳欲聾的爆發聲中,會計尖銳的公鴨嗓門居然透了出來。

  鐵渣的六條節肢拼命鈎住小艇,在半空中保持著最後的平衡。與此同時,他本能的長出了厚厚的尖刺甲殼。小艇至少被噴到三、四十米的高度,然後突然一輕,彷彿失重一般,懸停在半空之中。再到下一秒,小艇開始急速下墜!

  「啊!!!」會計的聲音愈發的清晰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有短短的幾秒鐘時間,但感覺却漫長無比。

  驟然之間,「啪!」的一聲裂響!小艇重重的摔在某種硬物上,船體瞬間四分五裂。

  鐵渣摔得七葷八素,耳邊嗡嗡作響,胸口翻江倒海,一口血直噴了出來!緊接著,他迅速的爬了起來。脚下感覺有些綿軟,似乎踩在橡膠上。定眼一看,四周都是濕漉漉的地面。然而,地面的顔色十分古怪,是一種深到發黑的藍色。

  某種生物的背部!

  鐵渣快速判斷了形勢。就在這時,地面一陣晃動,他連忙抬起節足,狠狠地扎進地面!與此同時,他背部傳來一陣劇痛,隨即左右看了一眼,發現兩根節足斷了,剩下的半截垂在背後。

  「兄弟!先穩住身體!這裡是藍鯨的頭部。」

  順著聲音望去,只見船長趴伏在不遠處,滿頭滿臉都是血,完全看不清表情。再往側面看去,是仰躺著的會計,一動不動的,似乎已經摔死了。

  「有什麽計劃?」鐵渣大聲問道。

  「等它沉下去,再一鼓作氣游回去!」

  「我不會游泳!」鐵渣非常不爽的喊道。

  「那邊!」船長抬起手指了個方向,喊道,「救生圈。」

  順著船長的指向,鐵渣看見一個黃白相間的救生圈。他迅速移了過去,伸長節肢撈了過來。

  「沉下去的時候,注意……」船長話音未落,地面就開始下沉了。船長立即爬過去,一把抱住不省人事的會計。

  這是鐵渣最後看到的畫面,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巨浪。下沉的怒海藍鯨,帶起了巨大的漩渦,冰冷海水從四面八方湧來,一下就把他捲進海底。

  翻滾掙扎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他感到快要窒息的時候,突然浮上了海面。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彷彿獲得了新生般,全身都浸泡在舒爽和暢快之中。

  海面恢復了平靜,剛才的滔天巨浪,生死一刻的窒息,都已經不復存在。好似做了一場噩夢,醒來後,一切都那麽不真實。然而,當他漸漸回過神來,左右張望,却發現北斗號已經遠去,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小黑點,頓時心裡一片冰凉。

  反正也不會游泳,就期盼一下北斗號會不會回來接他了。於是,他抱著救生圈,在海裡飄啊飄。數分鐘後,遠處的黑點逐漸清晰起來,北斗號掉頭回來了!

  鐵渣望著小黑點,琢磨著怎麽讓他們發現自己。思緒之間,脚下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

  黑背食人魚!

  他立即想到,剛才他們都摔傷了,流了不少血。肯定是血腥味把它們引過來了。冬天的黑背缺少食物,特別凶殘!不過,他應該不怕這些東西,因為他有利刃甲殼!

  這樣想著,全身的甲殼自然長了出來。

  身邊的海水湧動得越來越劇烈,似乎有大股魚群在身邊來回穿梭。

  的確,海中的魚群對這只長滿尖刺的硬殼蟲毫無辦法。稍微觸碰一下,就會割裂魚唇。可是,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黑背食人魚被尖刺劃傷,濃濃的血腥味四散開來,更加激起了它們的凶性。

  在這嚴冬裡,黑海沒有多少食物。黑背食人魚餓慌了,連同類都會撕咬。於是,越來越多的黑背聚集過來,捨生忘死的撕咬著長滿尖刺的甲殼。

  沒過多久,鐵渣堅硬如鐵的甲殼被魚群啃得片片紛飛。一時間,海水裡滿是淡黃色的角質粉末。鐵渣大吃一驚,身上的甲殼越來越薄,而且星星點點的刺痛從皮膚傳來,眼看就要破甲人亡了。鐵渣大吼一聲,舞動節肢驅趕魚群。

  然而,黑背食人魚却是越激越凶的物種,就連深海虎鯊都忌憚的存在。片刻之間,鐵渣連續被咬斷了三根節足,剩下的一根也岌岌可危。眼看沒辦法撑下去了,一個念頭劃過腦海,隨即他一聲暴喝,雙脚用力踩踏。下一秒,他猛踹著海水裡的魚群,借力彈出海面,站到了救生圈上面。

  一般人是無法站在救生圈上的,但鐵渣的平衡力極好,再加上體內的節肢和甲殼都被咬得七七八八,體重减輕了不少,才能勉强站在救生圈上。

  魚群似乎對黃白相間的救生圈有些天然的排斥,沒有去攻擊救生圈,而是紛紛躍出海面,咬向鐵渣。

  可到了海面上,就不是它們的天下了,而是鐵渣的主場!只見他左右開弓,拳似鐵錘,打起食人魚來「砰砰」作響。高高躍起的食人魚,在他眼中像沙包一樣,「砰」的一拳,打飛出十幾米外。這還是他站在救生圈上,要保持平衡,不敢全力擊打。

  過了一會,黑背食人魚占不到任何便宜,似乎又被打怕了,竟然紛紛退却。鐵渣見狀,咧嘴一笑。只是他現在全身上下破破爛爛,六根節足只剩一根,蟲殼也是千瘡百孔……

  數十分鐘後,北斗號發現鐵渣,開了過來。抵達附近後開始减速,然後放下繩梯,將鐵渣接了上來。

  「快去救人,船長和會計還在下面。」鐵渣對扶他上船的馮雲說道。

  馮雲點了下頭,立即指揮大副搜尋附近海域。沒過多久,他們發現了船長和會計,並放下小艇,把他們接了回來。船長摟著昏迷不醒的會計踩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水,剛上船就累趴下了。不過,趴下後的他還有精力指著會計破口大駡,「菜鳥!你這個菜鳥!你就是個大菜鳥!」

  會計抽搐了一下,噴出一口水來,不知道算不算是回應船長。

  半小時後……

  鐵渣和船長喝了一大碗薑湯,基本恢復過來。

  「你也是蟲化者。」船長看了鐵渣一眼,隨口說道。雖然看似隨意,但目光裡的戒備,却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和一位强大的同類在同一條船上,這絕對是任何一個蟲化者的噩夢。現在的他,好似展板上的魚,有點任人宰割的味道。

  鐵渣冷哼一聲,說,「放心吧,我對你們那些破能力沒興趣。」

  「誰知道呢。」船長試探性的說道。

  「噌!」的一聲,鐵渣剩下的那根節足彈射而出,猛扎在船長頭頂的木板處。船長嚇得冷汗直冒,翻眼看著頭頂上寒光凜冽的尖刺一動不敢動。

  「我有長矛,要你的破匕首做什麽。」鐵渣淡淡的說道。

  「是是是……你說的是。」船長附和道。他總不能說,「我的能力也不錯。」這豈不是有推銷自己的嫌疑,這麽傻的事情,他肯定幹不出來的。隨後,他瞟了眼躺在甲板上裝死的會計,心想這人妖肯定會爭辯到底,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蟲化能力有多好、有多不錯、有多不優秀。想到這裡,船長情不自禁的笑起來。結果,他一笑起來就牽扯到傷口,疼得直咧嘴,笑容也變得十分古怪。

  「笑什麽?」鐵渣冷著臉問道。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船長敷衍道。

  「你小心點。」鐵渣威脅道。

  「是是是……」

  就在這時,剛睡醒的趙玲瓏急匆匆的趕過來,看著渾身是傷的船長,大眼睛裡水波盈盈,充滿了關切。

  「你……你怎麽受傷了……」

  鐵渣見狀,連忙站了起來,到厨房找馮雲去了。

  馮雲看見鐵渣進來,就停下手裡的活,泡了兩杯熱茶。接下來,兩人一邊喝茶,一邊閑聊起來。

  「我猜的沒錯,你也是名蟲化者。」馮雲坦然說道。

  「怎麽看出來的?」鐵渣好奇的問道。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蟲化者才會感慨蟲化者的命運,不是嗎?」馮雲反問道。

  「我有感慨過嗎?」

  「來自靈魂的聲音,是不會被蒙蔽的。」馮雲認真的說道。

  「我發現,你有成為神棍潜質。」鐵渣由衷的說道。

  「這……」馮雲扯開了話題,問道,「想吃點什麽?我去做。」

  「我想吃黑背。」鐵渣强調道,「黑背食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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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3:28:31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二十節 黃蜂


  晚餐的時候,鐵渣如願以償的吃到了黑背食人魚,而且還是紅燒的,心理總算平衡了點。畢竟甲殼和節足要長回來,起碼要十幾天。

  沒了這兩項能力,他的戰鬥力大打折扣,只能依靠槍和直砍刀了。不過,如果僅僅是在平地上作戰,區別不算太大,但如果在複雜地形作戰,那差別可就遠了。現在處於船上,空間狹窄,立體結構,屬於複雜地形。沒了這個兩項能力,他的保障少了很多。所幸船上的人都還行,不算太危險。

  至少,剛才如果沒有船長的提醒,他可能連個救生圈都沒有。當然,就算船長不提醒,他也可能會注意到那個救生圈的存在。不過,這也只是假設罷了。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是別人幫了他。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鐵渣天天在厨房和甲板之間晃悠。船上的生活很無聊,他又是貴賓,不需要幹活,所以更加無所事事。

  船長經歷了這番生死大劫,一連消停了好幾天,除了站在船頭看看風景外,不敢再提釣魚的事了。然而,他是那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等到會計恢復的差不多,他自己的傷疤也結痂了,又有開始喊著要抓魚加菜。不過船上只剩一條小艇,需要留來應急用。因此,他也只是叫喚了兩聲,並沒有實際行動。

  第六天,北斗號駛入目標島嶼的五海哩範圍內。船長命令拋錨停船,船上最壯的兩名漢子,大副肥猫和魚鱗紋身的瑞克,一左一右的抬起巨大的船錨,挪到船沿用力一拋。

  「撲通」的一聲悶響,船錨濺起了漫天水花。粗大的鐵煉刮著甲板,「嘩啦啦啦……」的竄進海裡。接著,兩人又拋下了其餘三處的船錨。隨著四個大鈎子沉入海底,北斗號終於停穩了。

  船長叫來會計,命令他放出偵查工蜂。會計一瘸一拐的支著殘疾人拐杖來到甲板上,一邊吃力的挪著,一邊小聲嘟嚷著,「血汗老闆啊,重傷都不讓休息啊……」

  「蜂箱呢?」船長問道。會計舉了舉殘疾人拐杖,示意自己沒辦法拿。船長轉頭對大副說,「你去。」

  聽到命令,大副整個人都不好了。這人妖的蜂箱裡全是凶猛的變異虎頭蜂,不是本人去拿,很容易被蟄到。上次他就被蟄了一下屁股,疼了好幾天,現在還記憶猶新。不過頭兒有令,他也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下去。

  「你也去幫忙。」船長指著馮雲命令道。馮雲倒是乾脆,跟著大副下去,很快就搬了四個木箱上來。

  「幫忙打開。」會計抬起殘疾人拐杖指著蜂箱,對大副說道。大副翻了下白眼,駡道,「你那破玩意自己搗鼓,不要找我。」

  會計聳了聳肩,表示無奈。船長眉頭一皺,拿過大副手中的蜂箱,兩步走到船沿,刷的一下抽開隔板。霎時間,密密麻麻的黃蜂湧了出來。船長就站在蜂群裡,無數黃蜂穿來飛去,看得旁人膽戰心驚、頭皮發麻。船長却沒事人一樣,指著大副說,「你看,啥屁事都沒有,這麽膽小怎麽做大事。」

  大副一邊點頭,一邊腹誹道,「那人妖怎麽敢咬你嘛……」

  不一會,四個蜂箱全打開了,成群結隊的變異虎頭蜂在上空盤旋著。會計抬手握拳,隨即用力的張開。蜂群立即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

  分成上百個小團後,會計伸手一指,蜂群發出整齊的「嗡嗡」聲,隨即朝小島方向湧去。頃刻之間,籠罩在北斗號四周的黑霧消失得無影無踪。

  會計面露得意,剛想故作深沉的「呵呵」一笑,却發現鐵渣正看著他。霎時間,一股寒意流遍全身。萬一被這頭凶狼看上了,他就只能哭了。

  的確,他猜的沒錯,鐵渣確實看上他的能力了,而且還在思考著,如果擁有這項能力,可以用在什麽方面。首先,在利刃甲殼和刀鋒節足的影響下,所有的變異虎頭蜂都會披上刺甲,獲得尖利修長的節足,力量、速度、耐力也會大幅度提升;其次,這些變異虎頭蜂不僅能用於偵查,還能用於戰鬥。

  想到這裡,鐵渣看向會計的目光愈發的明亮起來。而後者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實實在在的打了個寒磣。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這鐵渣不僅是賊,還是强盜,甚至是洪水猛獸……

  這時,會計看見鐵渣朝他走過來,脚下一軟,差點站不穩。

  「你這黃蜂是從哪裡來的。」鐵渣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會計顫顫巍巍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旁邊的船長見狀,微不可察的眉頭一皺,過來解釋道,「先從野外抓剛出生不久的蜂后回來,然後餵食他的鮮血,之後産下的蜂卵就能與他建立溝通。」

  「能力不錯。」鐵渣說道。

  「請你記住,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船長壓低聲說道。

  鐵渣眼睛一眯,氣氛頓時冷了幾分。眼看兩人陷入僵局,候在一旁馮雲連忙凑了過來,說,「都是自己人,鐵兄弟只是好奇,我可以用生命擔保他的人格。」

  鐵渣看著馮雲,咧嘴一笑,說,「那你死定了。」馮雲張大嘴巴,一時說不出話來。這時,船長反倒笑了,鐵渣話說得這麽直白,總好過那些偷偷摸摸的。

  隨著鐵渣和船長的釋然,氣氛很快就會恢復了正常。

  半小時後……

  會計狐假虎威的要求大副下去搬東西。大副無奈的跑了趟船艙,搬來一套製圖座椅,以及大卷的白紙。過了一陣子,陸陸續續有黃蜂飛回來,停在製圖桌上。會計拿起鉛筆,一邊畫畫,一邊與黃蜂交流。

  沒過多久,會計完成了第一幅畫。船長、鐵渣、馮雲、趙玲瓏四人圍在一起,仔細的觀察這幅畫。

  畫中是一個小島的遠景。依稀可見島上碎石嶙峋,到處都是風化岩。島嶼的中間有一座很大的半圓形建築物。建築物的外牆反射著太陽光,即使是素描,也能看得出是一片片太陽能收集版。

  「你們看這裡,有兩艘船。」船長指著島嶼的一角說道。

  仔細看,船長所指的位置,有兩個模糊的影子,但根本看不出是什麽。

  「這個季節,風從北面吹來,而現在的潮流是由東往西,因此,這裡是最佳的停船位置,如果這裡有東西,肯定是船。」船長分析道。

  過了一會,更多的黃蜂飛了回來。會計拿出航海圖看了一會,指著某個方向,又把黃蜂派了出去。

  半小時後……

  會計完成了第二幅畫。

  這次是小島中的某一處。

  畫中白雪皚皚,樹木光禿禿的,地上半露著各種生活垃圾,有瓶子、罐頭盒、塑料包裝袋、破舊的軍靴……

  「西部大陸地面守備隊的駐地。」趙玲瓏指著畫中的軍靴說,「西部大陸以鐵路交通為主,地面守備隊的靴底比其他地方的薄,這只軍靴的靴底穿了,但靴面沒有損壞。」

  「我們都知道這是西部大陸的地面守備隊。」馮雲說道。

  「他們經常到落雁鎮的酒吧喝酒。」船長補充道。

  「好吧……你們贏了。」趙玲瓏摸了下額頭。

  「那罐頭盒是壓縮肉乾嗎?」鐵渣指著畫面問道。

  「西部大陸地面部隊的標準配餐之一,裡面除了肉乾,還有青菜,還加裝了一次性加熱器。」趙玲瓏回答。

  「我要一百盒。」鐵渣說道。

  「我……我沒有……」趙玲瓏無奈的摸了下額頭。

  「沒問題!」船長倒是十分大方。

  「值錢的東西要算我一份。」馮雲說道。

  「我還要些高壓氮氣、聚合電池。」「我要輛車,最好是水陸兩用的。」「守備隊的軍裝不錯,給我三套。」「有沒有增壓劑……」

  趙玲瓏再次摸了下額頭,他們還沒進場呢,就已經開始分贓了。

  就在這時,會計完成了第三張畫。

  畫面裡是一處淺水灣,停著兩艘船。一艘看起來很新,裝了很多設備,可以看見指揮塔上裝著各種雷達和信號收集器,船頭漆塗著彎月、飛鳥、寶劍的標志。另一艘看起來很陳舊,顯得破破爛爛的,也沒有漆塗標志,但指揮塔上掛著一面滿是星星的旗幟。

  船長只看了一眼,就大吃一驚的叫道,「不會吧!追星號!完了,完了,讓他們搶先了,好東西都沒了!」

  「等等,你們看這艘船。」馮雲指著那艘看起來很新的船說道。

  「啊……他們也來了。」趙玲瓏自言自語的說道。

  「什麽!他們?」船長問道。

  趙玲瓏回過神來,立即抱著船長的手臂,興奮的說,「他們是新月聯盟的西南分部,我們快去和他們匯合!」

  船長皺起眉頭,專注的望向畫中的艦船。過了好一會,他深深嘆了口氣,說,「我們走吧……」

  「啊?」趙玲瓏驚訝的看著船長,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此時,船長的表情有些木訥。於是,她轉頭望向其他人,却發現鐵渣和馮雲都皺著眉頭,似乎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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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1 23:35:30

本篇最後由 Im520520 於 2016-12-12 11:01 編輯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二十一節 危機


  趙玲瓏解釋到,她是新月聯盟中「人類道德監察委員會」的搜查官,奉命調查這起反人類研究事件。前些天,她一路追踪線索來到落雁鎮,發現黃金灣第19守備隊有很大嫌疑。

  她勢單力薄,又沒有船,只好派人到千里之外的鍋爐堡,通過國際網絡向總部求援。而這艘艦艇,應該就是總部派來協助她的。由於落雁鎮沒有通訊網絡,她聯繫不上他們,就一直在鎮上等候。直到幾天前,她遇見船長,又贏了艘船,就决定先去島上看看。

  畫中的這艘艦艇屬於新月聯盟西南分部,只要她到了現場,表明身份就能接收這支隊伍。

  船長帶著徵詢的目光望向馮雲和鐵渣。作為一名地面人,又是客串海盜的深海漁人,北荒的重度通緝犯,他根本不想和銀城勢力扯上任何關係。

  馮雲和鐵渣都搖了搖頭,表示不願意冒險。他們是蟲化人,而銀城勢力對蟲化人不是持消滅態度,就是持冷淡態度,所以他們不想和對方扯上關係。

  趙玲瓏見狀,沉默了好一會,然後認真的說道:「我們知道你們的想法,也知道你們不相信我。你們都是蟲化者,對所有銀城勢力都抱有很深的成見。這不是你們的錯,我能理解你們的顧慮。但是,正因為這個世界不健全,才需要我們的努力。努力去改變她,努力讓她回歸正軌……」

  她繼續說,「我來自永恒之城(1號銀城),十七歲就加入了新月聯盟。這些年來,我親眼見證了聯盟為人類世界的和平所作出的努力。我們新月聯盟從不歧視蟲化者,正因為同情蟲化者的現狀,才會派我調查這起事件。或許你們會覺得我們很虛僞,只是為了你們不瞭解的利益糾紛,但……」

  說到這裡,她停下看了眼船長,才繼續說道,「請你們相信我,為什麽不嘗試一次,為蟲化者的未來,做出一份努力。」

  說完這番話,趙玲瓏離開了甲板。鐵渣、船長、馮雲,包括在一旁畫圖的會計,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沒有說話。

  鐵渣從未聽過這種言論。他的世界裡只有生存,除了生存以外的事情都不曾思考過。身為一名蟲化者,該如何避開聖殿的勢力,該如何隱藏在人群之中,對他來說是一種必然。

  這一切能改變嗎?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念頭,哪怕是做夢都沒有。一隻螞蟻,肯定不會去思考如何改變這個世界,只會想著怎麽活下來,怎麽活得更好一點。

  「其實,小丫頭說得有些道理……」馮雲打破了沉默,說道。

  「唉……」船長嘆了口氣,揉了揉臉,對鐵渣說,「要不……過去看看,有問題再跑也不遲……」

  「這算我的船票錢,我們扯平了。」鐵渣說道。

  「為什麽算我的,你也是蟲化者,你也有義務。」船長鬱悶的說道。

  「她不是我女人,我沒有義務。」鐵渣乾脆的說道。

  船長無奈的拍了下腦袋,算是認了。隨後,他發出命令,「全速前進,準備上島!」

  就在北斗號收起船錨,向小島進發的時候,會計完成了第四張畫。

  畫中是一片臨時營地,數十頂小帳篷圍繞著一頂大帳篷……

  與此同時,一隻偵查工蜂,飛到了大帳篷的帆布上。這是一頂大軍帳,內部空間有三十多平米,足够數十人召開軍事會議。偵查工蜂在帆布上爬來爬去,尋找著飛進去的縫隙。沒過多久,它爬到了軍帳的天窗,飛了進去。

  軍帳裡擺著一張辦公桌,桌前坐著一名兩米高的壯漢。壯漢身上穿著銀灰色的鐵甲,關節和雙肩處鑲嵌著粗大的管線。從胸口的標志以及鐵甲樣式上看,這是一款哈雷工業的量産型靈能動力甲。

  他叫科爾·哈維,是新月聯盟西南分部的一名少校,奉命前往落雁鎮協助趙玲瓏調查反人類研究事件。

  此時,他正靠著椅背,雙脚交叉的架在辦公桌上。桌沿放著一個矮脚玻璃杯,裡面盛滿了褐黃色的白蘭地。他一邊欣賞著手中的裸女畫册,一邊喝著酒,顯得十分悠閑。

  然而,他的目光並沒有聚焦在畫册上,而是一種渙散的狀態,似乎正在思考問題。

  這時,一名高瘦男子掀開布簾,走了進來。

  「報告艦長,那群海賊已經失聯三小時了,要不要派人下去看看?」

  艦長科爾放下畫册,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又看了下手錶,說道,「再等一小時吧,如果還沒消息,就組織一個十人小隊,下去看看情况。」

  「遵命!」黑瘦男子行了個軍禮,轉身離開。

  「等等。」科爾叫住他,說道,「趁著那位腦子進水的女搜查官還沒聯繫上我們,儘快搞清楚這裡的情况,收集完證據,趕緊炸掉!」

  「老大,您的意思是……」黑瘦男子回過身,遲疑的問道。科爾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黑瘦男子靠近後,科爾低聲說道,「明確告訴你吧,這裡肯定是獅城(5號銀城,又名萊茵哈特城)設在外大陸的秘密研究所之一,只要收集了足够證據,他們就會支付一大筆錢。」

  「可是,總部那邊怎麽交代?」黑瘦男人問道。

  「她沒船,又沒通訊器,我們說找不到她就行了。」

  「大哥,人多眼雜啊,萬一傳出去,我也就爛命一條,倒也沒什麽,您可是前途無量的靈能者,哈維家的支柱。」黑瘦男人還是有些疑慮。他所說的人多眼雜,暗指這次帶來的三十多名普通士兵。

  「沒事,整個新月聯盟,也就那幾個腦子進水的貨。」科爾冷哼一聲,繼續說,「事成之後錢可不少,每人都有錢分,你說誰會和錢過不去?」黑瘦男子還想說什麽,科爾却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再討論了。

  黑瘦男子走後,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今年已經快二十六歲了,靈能强度還在二階徘徊,估計這一生也不會有多大進步了。原本他加入新月聯盟,只是為了弄套合適修煉的秘典。結果這麽多年過去了,只拿到幾本沒什麽大用的,還不如趁著現在有些權勢,多撈點錢。

  黑瘦男子離開沒多久又跑了回來,面色古怪的說,「報告艦長,有艘武裝漁船靠近。」

  科爾面露喜色,說,「好啊,又來一群炮灰,正愁沒人下去探路呢。」

  「問題是……」黑瘦男子深深吸了口氣,說,「趙搜查官就站在船頭。」

  科爾一個失神,酒杯掉在地上,「乓啷……」的一聲脆響,白蘭地濺得到處都是……

  他呆滯了好一會,最後用力一砸桌子,狠狠地說,「必要時候,幹了她!」

  「是!」黑瘦男子行了個軍禮,大聲應道。

  連續不斷的噪音,驚到了趴在帆布上的工蜂。只見它微微振翅,鑽出軍帳,飛向無邊的大海……

  幾分鐘後,這只工蜂迎著寒冷的北風,貼著海面飛向一艘斑駁的艦艇。在它無數個複眼中,艦艇越來越近!可是,就在它想要飛上甲板的瞬間,一隻黑背突然沖出海面,一口咬住了它!

  伴隨著落水的聲音,凄厲的「吱吱」聲戛然而止……

  「哈哈,你的小蜜蜂被吃了。」大副肥猫指著海面,幸災樂禍的說道。

  會計一邊收起圖紙,一邊鄙夷的說,「吃了就吃了唄,我多的是。」

  「好了,不要囉嗦了,準備靠岸。」船長命令道。

  與此同時,鐵渣將紅色彗星推到甲板上,停在船尾的空曠處。

  「愛麗絲,照顧好自己,有危險就自行逃離。」

[遵命,我的隊長]

  話音剛落,紅色彗星的側面伸出一根細小的機械臂,前端夾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金屬蛋。

  鐵渣接過金屬蛋,握在手心裡有一陣冰凉的感覺。

[隊長,這是愛麗絲製造的小型通訊蜂。兩千米範圍內,無遮擋物可以進行直接通話。如果地形複雜,信號無法傳輸,可以激活通訊蜂,讓它飛回來找愛麗絲]

  鐵渣點了下頭,收好金屬蛋,離開了船尾回到甲板上。

  此時,北斗號已開到淺水處。放下船錨後,除了會計和水手豆豆留下看船外,其餘人登上小艇,向小島進發。

  幾分鐘後,小艇划過「追星號」,鐵渣發現船上空無一人,頓時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他下意識的看向船長,發現船長也皺著眉頭,似乎對追星號的現狀感到困惑。

  趙玲瓏輕輕地拍了拍船長的手背,說,「不用擔心,新月聯盟的核心綱領是促成人類世界的團結,不會欺負地面人的。」

  「但願你是對的。」船長在她耳邊說了句。

  鐵渣抬頭望向前方小島,這是個半圓形的島嶼,面積不大,目測半小時就能走遍全島。

  寒冷的海風,略帶淡淡的腥味,迎面吹來,冰冷之中帶著一絲清爽,讓人精神起來。小艇漸漸的靠近登陸點,一眼望去,陽光照著細細的軟沙,深紅的海星藏在沙子裡,光滑的貝殼點綴著沙灘,就像一幅寧靜而美麗的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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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0:24:47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二十二節 電池


  登上沙灘不久,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迎了上來。為首的是名黑瘦男子,他看見到趙玲瓏後,立即行了個軍禮,大聲說道,「報告首長,西南分部第陸艦隊,月海號副艦長,向您覆命。」

  趙玲瓏回了禮,隨後問道,「艦長科爾˙哈維在哪?」

  「艦長還在前線指揮搜查工作,請隨我前往營地指揮中心,我們將在那裡為您彙報詳細情况。」

  不一會,衆人跟著黑瘦男人來到臨時營地。趙玲瓏走進中間的大軍帳,船長等人想跟進去,却被衛兵禮貌的阻止了。

  「尊敬的客人,這裡是臨時指揮部,涉及軍事機密,請在此稍候片刻。」

  船長攤開雙手,聳了聳肩,帶著衆人走到一邊,等候趙玲瓏的消息。

  鐵渣混在水手中,既不說話,也不左右張望,顯得很不起眼。由於這段時間接觸多了,水手們對他也沒有過多的關注。

  「看見追星號的人沒有?」鐵渣壓低聲音,朝身後的馮雲問道。馮雲搖了搖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半圓形建築物,沉聲回答,「肯定被當做炮灰了。」

  鐵渣點了下頭,剛才他一直在暗中觀察,發現士兵們雖然態度很客氣,但表情却有些緊張。特別是在進入營地後,他們看似隨意的分散,其實是有意無意的對他們形成了合圍之勢。

  與此同時,在軍帳內,趙玲瓏正柳眉輕蹙的質問艦長——科爾˙哈森。

  「你們為什麽擅自行動?」

  「趙搜查官,我們尋找不到您的信號,又聽說他們已經撤軍,我怕再耽擱下去,會影響證據的收集,就……」

  「說說現在的情况吧。」趙玲瓏打斷科爾的話,不再追問剛才的問題。

  「研究所位於地下深處,電源已經被切斷,我派了一隊人下去,計劃先啓動發電機組,再進行下一步的探索……」科爾態度認真,語氣平和的彙報了情况。

  趙玲瓏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目前的工作。

  得到上級的肯定,科爾如釋重負的露出一絲笑容,隨即示意旁邊的勤務兵倒水。勤務兵行了個軍禮,小跑兩步到一旁的小桌,倒了兩杯熱茶,端了過來。

  「首長,先喝點茶,暖暖身子。」科爾討好的說道。

  趙玲瓏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朱唇輕啓的吹了口氣,正準備抿上一口,却在淡淡的茶香中聞到一絲眩暈劑的味道。她不動聲色的放下茶杯,說了聲,「有點燙,先放一會。」

  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解釋。作為上級,喝不喝茶,需要向下屬說明嗎?

  只見科爾神色一凝,雙眼藍光乍現,驟然一拳打向趙玲瓏!

  趙玲瓏早有防備,側身一閃,躲開了科爾的拳頭。隨即右手拔槍,左手伸到背後拉動應急環。只需要零點三秒,她的第三代靈能動力甲就會覆蓋全身。以她四階靈能者的實力,再加上先進的動力甲,科爾就會像螻蟻般被她碾碎。

  「嘭!」的一聲槍響,科爾倒飛出幾米外。雖然火藥武器打不穿靈能動力甲,但巨大的衝力却難以抵擋。他已經失去了唯一的機會,彷彿預見了悲慘的未來,他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對死亡恐懼。

  然而,這一次,命運似乎眷顧了他。

  趙玲瓏持槍指著他,却是一臉愕然。因為靈能動力甲沒有像預想中的那樣,瞬間覆蓋她的全身。她再次拉動應急環,動力甲依然沒有反應,好像失靈了一般。

  俗話說,不作死就不會死。船長這次是踏踏實實的作了一次死。趙玲瓏的動力甲之所以失靈,就是拜他所賜。在船上的時候,他為了降低趙玲瓏的威脅,趁著兩人親密的時候,偷偷卸下了動力甲的聚能電池。

  而六階以下的靈能者,還無法將靈能輻射到體外,只能將靈能激發到體表。因此,他們需要通過靈能汲取設備,收集散布在全身各處的靈能,再以此驅動靈能動力甲。

  趙玲瓏只有四階,如果穿著第一、二代靈能動力甲,倒還不需要聚能電池。但第三代靈能動力甲,在激活前只是個小背包,無法收集體表的靈能。所以,她必須先用聚能電池激活動力甲並覆蓋全身,才能點燃靈能動力裝置。

  科爾見狀,立即翻身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望著趙玲瓏,滿臉都是戲謔。沒了靈能動力甲的靈能者,就是展板上的魚。當然,這也僅限於六階以下的靈能者。那些高階的靈能者,可以將靈能輻射到體外,即使沒有靈能裝備,也具備極强的殺傷力。

  很明顯,趙玲瓏不是六階以上的。隨著一聲悶響,科爾一拳打在趙玲瓏的腹部,結束了這場戰鬥。

  「丟到船上關起來,回去的路上好好享用一番。」科爾命令道。

  就在這時,聽見槍聲的船長帶著人沖進軍帳,和科爾對峙起來。

  「找死?」科爾平靜的問道。

  「沒有,只是看看而已……」船長望著倒地不起的趙玲瓏,擠出一絲苦笑。身著靈能動力甲的科爾,是不是他們能撼動的存在。

  「給你十分鐘的準備時間,然後帶著你的人下去研究所,想辦法開啓電源。」科爾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威脅道,「如果你們想活命的話。」

  「好……」船長無奈的回答。

  藏在人群後方的鐵渣原本想跑,但看著對方身後四個碗口大的噴射孔,頓時打消了念頭。雖然這個人看起來比那天刺殺他的紅衣武士差遠了,身上的靈能動力甲也有些陳舊,但依然不是他能對付的,何况對方還有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

  十分多分鐘後……

  昏迷不醒的趙玲瓏被卸去武裝,關進艦艇的牢房。而船長帶著所有人,在兩名士兵的監視下,走進研究所內。

  進門是一條長通道,地上有些淩亂且新鮮的脚印。看起來,不久前有人進來過。在通道裡走了一會,船長忽然停下脚步,意味深長的看了鐵渣一眼。後者會意的點了下頭。這時,走在最後,負責監視的兩名士兵舉起手電筒照了過來,其中一名喝駡道,「幹什麽!快走啊!」

  「您看這,似乎有點異常。」船長指著黑暗中的一處。

  士兵上前,抬起手電照過去,只有一堆廢棄的電線,於是駡道,「腦子進……」他話說道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一根尖刺穿透了他的喉嚨!

  緊接著,後面那名士兵剛想擠開人群,上去看清情况,却突然腦袋一歪,直挺挺的站在那一動不動。衆人回頭一看,透著昏暗的燈光,一根長矛狀的東西刺穿了他的太陽穴!

  眨眼間,長矛消失不見了,隨後鐵渣從黑暗中走出來,而士兵的屍體也隨之軟趴趴的倒下。衆人還弄不清發生了什麽事,兩名士兵就已經成為了屍體。

  「有什麽計劃?說吧。」鐵渣乾脆的問道。

  「那個人,你有幾成把握?」船長反問道。

  「一成都沒有。」鐵渣坦白的說道。這時候藏著掖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他耗盡靈能呢?」船長假設道。

  「就像殺雞一樣。」鐵渣回答。

  船長拉著鐵渣走到一邊,小聲說道,「我的能力是『劇毒蜂針』和『食蟻蛛毒』,被我刺中的目標會在短時間內虛弱無力,並成倍的加劇體力消耗。我們進去找追星號那群人,然後聯合他們,再找機會偷襲他。」

  「能力不錯啊。」鐵渣咧嘴一笑,說道。

  船長翻了下白眼,說,「萬一我死了,想拿去就拿去唄。不過我得提醒你,我還有一項基礎能力,但不告訴你什麽用的。反正三項能力,你的基因鏈能不能承載,自己掂量吧。」

  「不能分開複製嗎?」鐵渣虛心的問道。這方面的事情,他還不太瞭解。

  「使用基因掠奪的時候,只能區分正常基因和變異基因,多項能力是一並複製的。」船長回答。

  「謝謝了。」鐵渣抱拳說道。

  「我還沒死……」船長鬱悶的說道。

  「刷……」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金屬門開啓的聲音。兩人迅速回頭,沖向隊伍的前端。只見通道盡頭的金屬門被開啓了,馮雲正靠在門框邊上,舉著手電筒,向裡面望去。

  金屬門內漆黑一片,透過手電筒的光束,可以判斷出這是一處空曠的大廳。地上有些白濛濛的東西,像是一堆堆積雪。這時,更多的手電筒照了進去,光線重叠在一起,明亮了很多,

  仔細一看,地上的「積雪」竟然是一堆堆半透明狀的絲線,密密麻麻的纏繞在一起,既有點像棉花,又有點像蜘蛛網。

  「吱吱吱……吱吱吱……」

  頭頂忽然傳來細微的聲響,馮雲抬高角度,照了過去……

  刹那間,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手電筒一下沒抓穩,掉到地上摔滅了。

  衆人立即抬起手電筒照過去,一道道光束射在天花板上……

  「靠……什麽來的!」船長張大嘴巴,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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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1:15:11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二十三節 遺書


  天花板上全是厚厚的絲苔,絲苔中倒掛著一顆顆巨大的蟲繭。光束照過去的瞬間,似乎有許多黑影晃過,躲進了背光處。

  水手們紛紛掏出長槍短炮,戰戰兢兢的瞄準上方。可是,過了好一會,一點動靜都沒有,彷彿剛才看見的黑影只是錯覺。

  突然之間,「嘭!」的一聲槍響打破了寂靜。不知是誰緊張過頭,開了一槍!霎時間,就像捅了螞蟻窩般,四面八方同時響起了刺耳的蟲鳴和硬物敲擊鐵器的聲音,宛如千百隻節足在鐵皮上游走。

  衆人死死地盯著上方,全都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下一秒,一道道黑影從天花板上鑽出來,張開鋒利的口器,發出尖銳的嘶鳴。

  「哢嚓」「格拉」「哢嚓」「哢嚓」「哢嚓」「格拉」……

  伴隨著一陣淩亂的拉栓聲,水手們蓄勢待發,只等船長一聲令下,密集的子彈就會傾瀉而出!

  「等等,不要開槍!蟲繭裡是人!」馮雲大聲喊道。

  這時,衆人才發現蟲繭在光束的直射下,透出朦朧的人形。如果不馮雲提醒,根本看不出裡面是什麽。

  「撤!」船長一揮手,水手們立即擠在一團向後退却。

  就在這時,一道道黑影從天花板上墜落下來,數量多得像下雨一般。鐵渣搶過身邊一名水手的手電筒照了過去。只見前方白花花的一大片節肢生物,每只都有八對尖長的節足,半透明的蟲軀,薄薄的甲殼,還能看見裡面淺黃色的器官。它們既像螞蟻又像蜘蛛,數量極多,密密麻麻的交錯在一起,一眼看不到盡頭。

  「食腐蛛群!是食腐蛛群!」有名水手認出這種生物,大聲喊了出來。

  「幹!」船長可管不了是什麽,一聲令下,長槍短炮紛紛鳴響。

  「噠噠噠……」「嘭!」「啪啪啪……」「嘣!嘣!」

  黑暗中火光閃爍,各種槍聲交織在一起。水手們的武器參差不齊,都是自帶的,有衝鋒槍、步槍、手槍,甚至還有自製的火銃……

  刹那間,前排的食腐蜘蛛被打得東倒西歪,乳白色的液體四處飛濺,殘斷肢節更是上下崩飛。它們肢體似乎很脆,一打就斷!

  看到效果後,水手們鬥志昂揚,一邊興奮叫喊著,一邊扣動扳機!好像子彈不要錢似的。

  食腐蛛群節節敗退,完全不敢沖上來。沒過多久,蛛群退到大廳另一側的通道,向更深的地方逃去。船長下令停止追擊,派半數以上的人守住通道口,然後帶著幾個人回到大廳中間。

  天花板足有四、五米高,船長正想叫人找梯子,却看見馮雲趴伏在地上一蹦而起!

  「噗嗤」的一聲,馮雲似乎沒控制好力度,一頭撞在蟲繭上,竟然撞了進去!緊接著,馮雲連同另一條人影,一前一後的掉了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鐵渣連忙過去查看,只見馮雲滿身粘液的倒在地上,而另一個人趴在他肚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應該都還活著,趕快救人!」馮雲緩過氣來,立即喊道。

  「來,搭人梯!」瑞克走上前,半蹲下身體,對鐵渣說道。

  鐵渣旋即跳上瑞克肩膀,瑞克猛力一蹬,扶著鐵渣脚底用力一推,鐵渣借力而起,在半空中一個旋身,「啪」的一下,拍在一枚蟲繭上。

  蟲繭掉了下來,觸地的瞬間,像裝滿水的氣球般炸裂開來。隨後一條人影滾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厲害!」瑞克對鐵渣竪起大拇指,憨憨一笑。鐵渣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繼續。接著,他們互相配合,將所有蟲繭拍了下來。

  一共有四十枚蟲繭,但只救出三十來人,剩下的都是屍體,或是森森白骨。所幸的是,追星號的大胖子船長還活著。等他緩過氣來,就說明了情况。

  他們是昨天上午來的,剛登島就被科爾那些人圍住,要求他們下來啓動電源。他們稍微反抗了一下,就被殺了十幾個人,只好投降了。

  再到後來,他們在發電機組附近遭遇了一隻巨型蜘蛛,甲殼特別厚,火藥武器完全打不動,然後他就不省人事了……

  說完,追星號船長把衆人帶到大廳的一側,打開一扇圓形的艙門,介紹到。這裡是基地的休息室,比較安全,他們昨晚就是在這裡過夜的。

  船長召回守通道的人,一齊進了休息室,然後關上艙門。暫且安全後,船長點了下人數,一共有五十三人,其中半數有武器,半數只有冷兵器。

  此時,追星號船長沿牆邊摸索,沒過多久,他找到一處開關,用力一拉,啓動了應急照明。

  白熾的燈光照亮了休息室,追星號的人員都低著頭,情緒十分低落。追星號船長見狀,深深嘆了口氣,大聲說道,「我鬥那星沒本事,害大夥受苦了。」

  衆人紛紛抬起頭,目光渙散的望向他們的船長,臉上都寫滿了絕望。

  「抱歉……」追星號船長低下頭,向他們深深的一躬。沒有人說話,只是眼中的絕望更深了。

  突然間,休息室裡爆出一聲巨響!那震耳欲聾的聲波回蕩在封閉的室內,炸得衆人耳朵嗡嗡直響。衆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張厚重的木桌被巨力打成兩截,細細的木屑漫天飛舞,在應急燈的照射下尤為顯眼。

  鐵渣站在支離破碎的木桌旁,蒼鷹般的眼睛掃過衆人,然後一言不發的走到牆角,靠了上去,在衆人的注視下閉目養神。

  寂靜中,一雙雙眼睛逐漸恢復了神采。此時此刻,只有無敵的英雄,才能帶領他們走出困境。他們要的不是歉意,而是希望!

  「來來來,聽我說。」船長拍了拍了手掌,向衆人說明了他的計劃。

  出去以後,船長會找機會偷襲科爾,然後大夥一擁而上,圍著他狂扁!而鐵渣負責對付普通士兵,等到科爾靈能耗盡,再回來將其斬殺!

  聽著船長的計劃,衆人沉默了。這個戰術說白了,就是用人命去消耗科爾的靈能,然後再由最强者進行斬殺。

  「除了他,我們都是炮灰。」船長指著鐵渣,坦然說道,「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即使我們按照他們的要求完成任務,他們也會殺我們滅口,所以,不要有任何幻想。」

  聽著船長的話,不少人垂下了頭,眼中的絕望再次浮現。

  「但是……」船長掃了衆人一眼,那堅定的目光裡透著一股决絕!他狠狠地說:「我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我是深海漁人!縱橫七海殺魚!沒有人能踩著我們的腦袋,逼我們下跪!」

  船長指著外面,高聲喝道:「他以為,他很厲害,能隨意决定我們的生死!能隨意殺我們的兄弟!你們說不行不行!」

  「不行!」「絕不!」「殺了他!」「弄死他!」「幹!」水手們激動的喊起來。

  「兄弟們,朋友們,深海漁人們!用我們的鮮血!告訴他們!深海的傳統!」船長跳上桌子,高聲呼喊!

  「深海的傳統!」「深海的傳統!」「深海的傳統!」「深海的傳統!」「深海的傳統!」衆人整齊的回應著。有的怒火中燒,誓要一雪前耻!有的熱泪盈眶,誓為死去的兄弟復仇!有的慷慨激昂,誓要捍衛深海的傳統!

  「寫遺囑吧……」船長抱拳說道,「活下來的兄弟,請幫忙送信,支付撫恤金。」

  「深海的承諾!」衆人整齊的喊道。

  船長抽出一支鋼筆放在桌面上,然後掏出烟盒,把錫紙取了出來,撕成小紙條,刷刷的寫了好幾張,叠好,放在桌面的一角。隨後,陸續有人上前,找來各種紙片、報紙、包裝紙,簡單的寫下未了的心願、想找的人、想說的話……

  「你不寫點什麽?」船長點了根烟,問一旁的鐵渣。

  「我沒有親人。」鐵渣淡淡的說道。

  「可以寫給喜歡的人,或是……」船長抽了口烟,說道,「喜歡你的人。」

  「算了,太遠了……」

  「這是來自深海的承諾,即使從世界的盡頭到被遺忘者的故鄉,我們依然前往。」船長鄭重的說道。

  鐵渣想了想,莉娜的音容笑貌不禁浮現在眼前。他抓了抓頭髮,决定寫點什麽。然而,他並不看好這件事,如果連他都活不下來,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隨後,鐵渣在桌旁坐下,拿起筆想了好一會,却想不到該寫些什麽。於是他翻開紙條堆,找到船長的遺書,打開來參考。

  錫紙上寫著:

  「美妞,我死了,去嫁人吧,祝你幸福。」

  落款是夏一涵,然後是收信人和地址。

  再打開另外幾張,內容居然是一樣的,都是那句話,連標點符號都沒變,只是收信人和地址略有不同。鐵渣忍不住抓了抓頭髮,怪不得船長剛才刷刷幾筆就寫完了。想到這點,他完全沒了胃口,靠回角落裡繼續發呆。

  與此同時,在休息室的另一端,船長夏一涵悄悄地繞到追星號船長鬥那星的身後,伸長脖子偷看他寫些什麽。

  而全神貫注的追星號船長並沒有發現身後多了個偷窺者,他還咬著筆頭,絞盡腦汁的思考著……

  紙條上寫著未完的話:「尊敬的淩海姣小姐,自從第一次遇到你,我就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你,請你……」

  看著熟悉的名字,夏一涵船長青筋直冒的拍了下追星號船長的腦袋,低聲駡道,「你給我女人寫什麽玩意!」

  雖然被撞破了心事,但追星號船長還是很鎮定,慢條斯理的回答,「我有追求的權利。」

  「挖牆角你還有理了!」船長沉聲駡道,又是一巴掌拍過去。

  「你們沒結婚!」鬥那星船長據理力爭的說道,「臨死前表白一下不行嗎?不合理嗎!」

  「好好好,寫吧寫吧……」夏一涵船長無奈的擺了擺手,不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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