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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2:55:15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二十四節 血戰


  衆人寫完遺書,統一丟進紙盒,放在休息室的角落。隨後,船長將所有人分成三組,由他、馮雲、鬥那星三名船長帶領。

  分完組,船長帶著人回到大廳中間,將所有屍體收集在一堆,然後抱拳說道,「兄弟們,借你們的血肉做掩護!」說完,他手起刀落,切開屍體,將血和臟器塗抹在身上……

  數分鐘後……

  船長帶著十來個滿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的從研究所裡跑出來,揚著手中的文件袋,對不遠處的衛兵喊道,「我們找到重要資料,很重要的資料!請報告艦長!」

  此時,二十名衛兵散布在三十米開外,持槍包圍著船長等人。聽到叫喊後,其中一名衛兵小跑著離開了。

  不一會,艦長科爾˙哈森來到現場。

  「長官,我們找到重要資料,請您看看。」船長越衆而出,將文件袋遞給科爾。

  科爾皺著眉頭接過沾滿血肉的文件袋,沉聲問道,「我的兩名士兵呢?」

  「裡面有只大蜘蛛,很大,我們死了很多人,很亂……」船長神色緊張的比劃著,彷彿遇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

  「蜘蛛?」科爾狐疑的問道。

  「對!大蜘蛛,不怕子彈,吃人,後來有人丟了炸彈,轟!然後它就跑了,後來又回來了,哢嚓哢嚓,吃骨頭……」船長語無倫次的說著,「後來我們逃到實驗室,有很多玻璃瓶的地方,找到了這個,什麽實驗報告來的,我們看不懂……」

  科爾擺了擺手,示意船長安靜,然後低頭拆起了文件袋。文件袋由細繩綁著,科爾穿著靈能動力甲,手套很厚,拆起來有點費力。

  「長官,大哥,有點髒,我來幫你打開……」船長獻媚的說著,一步步的靠近科爾。

  「你來!」科爾把文件袋丟給船長。他自持靈能動力甲的無敵防護,根本沒把船長放在眼裡,因此也沒有阻止對方靠近。

  船長迅速打開文件袋,取出文件雙手遞了過去。科爾接過文件看了一眼,標題上赫然寫著:英式桌球規則……

  他瞳孔驟然一縮,知道中計了,却已經遲了!

  這一瞬間,船長俯身,側步,蜂刺彈射而出,猛然扎向科爾腰間!

  「鏘!」的一聲,蜂刺的尖端火花四濺。

  船長一臉愕然,沒想到靈能動力甲堅硬如斯,這銳利到極致尖刺,竟然扎不透!

  就在這時,研究所裡湧出一大群人,一窩蜂似的沖向科爾!

  科爾一脚踹飛身邊的船長,大吼道:「殺光他們!」

  衛兵們扣動扳機,刹那間,密集的子彈掃向水手們。然而,水手們根本不管四面八方掃來的子彈,只是一往無前的沖向科爾。此刻,他們的眼中只有一個目標!

  「殺!」水手們齊聲怒吼,聲音震耳欲聾!

  與此同時,一條黑影悄聲無息的出現在衛兵的後方,開始了無聲的斬殺!

  科爾猛然向前一踏,震得地上雪花四起!隨即抽出背後的靈能步槍,一手扶著槍托,一手扣著扳機,眼中藍光乍現!槍管隨之亮起一條條藍色花紋,直至花紋遍布槍身,藍光最盛的瞬間,他猛然扣動扳機!

  「轟……」

  槍口噴出冰藍的火焰,一發淡藍色的靈能穿甲彈應聲而出,帶著無盡的威能,卷席著空氣,所到之處,激起一陣陣藍光漣漪。

  眨眼間,一道耀眼的藍光射穿了人群,帶走了四條生命。

  緊接著又是一道藍光!又帶走幾條生命。可水手們依舊勇往直前,不顧一切的撲向科爾。俗話說螞蟻多了吃大象,科爾後跳一步,背後藍焰噴射而出,隨即躍空而起!

  「上來啊!傻逼!」科爾懸浮在半空哈哈大笑,然後抬起靈能步槍,瞄準船長扣動扳機!

  「轟……」

  千鈞一髮之際,瑞克從側面撞開船長,自己却被靈能穿甲彈擊飛出去。

  船長剛爬起來,科爾又是一槍!大副肥猫一聲大吼,背後長出一對厚重的鞘翅,同時撲了上去,將船長擋在身下!

  「轟……」

  靈能穿甲彈擊碎了鞘翅,打得大副口吐鮮血。可他却死死的趴在原地,護著下面的船長。

  這時,半空中的科爾聽見衛兵的慘叫,轉頭一看,一名黑衣人一手持刀,一手散彈槍,殺得衛兵們血流成河!

  「死!」

  面對慘重的損失,科爾大駡一聲,調轉槍口,瞄準正在屠殺衛兵的鐵渣。

  然而,鐵渣專心致志的殺著衛兵,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沒有絲毫覺察。船長齜目欲裂的望著半空,竭盡全力的吼道:「小心!」

  科爾嘴角微微翹起,巨大的成就感充斥著他的內心。此刻他就是神,主宰著凡人的命運。

  槍管上的花紋逐漸亮起,藍光越來越盛!

  「去死吧!」科爾在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同時扣動扳機。

  槍口噴出淡藍色火焰的瞬間,鐵渣終於覺察到巨大的危險,却已經來不及躲閃!

  「轟……」

  伴隨著這聲悠長的槍響,鐵渣倒飛出數米外。可他立刻就爬了起來,只是胸口烏黑一片,並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

  待到硝烟散去,只見前方不遠處,一名高大的胖子擋在他和科爾之間,胸前炸開了一個碗口大的血洞,正冒著滋滋的白烟。

  「鬥那星!」船長撕心裂肺的吼著,可對方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鐵渣只回頭看了一眼,隨即撿起直砍刀,殺向剩餘的衛兵。

  「操!」科爾怒駡一聲,抬起靈能步槍,再次瞄準鐵渣。

  在這生死一刻間,一條人影沖天而起,像炮彈般撞向科爾。

  「嘭!」的一聲悶響,人影扎扎實實的撞在科爾身上,隨即抱住了他的後背,用血肉之軀堵住了噴器口!

  失去推動力的科爾從半空中跌落,船長猛衝到下方,一聲怒吼,雙手蜂針齊出。緊接著弓身蓄力,死死地盯著上方。刹那間,他眼中的陰影越來越大,却一動不動,直到最後,他一聲暴喝,向上猛刺出去!

  下墜的力量,向上的衝力,兩股力量猛/撞在一起!蜂針終於刺破堅韌無比的靈能動力甲,將毒液全部注入科爾體內。

  科爾爬了起來,一拳拳打在馮雲身上。馮雲口吐鮮血,却依然死死地抱著他,直到暈死過去。

  看著兩條死魚,科爾狠狠地啐了一口,但心裡却忍不住升出一股寒意,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

  這時,他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彷彿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光了,而身上動力甲也越來越沉重。

  水手們前赴後繼的衝殺過來,科爾再次躍空而起。不過,這次他在空中只停留了幾秒鐘就降了下來。他感到體內的靈能在急速流失!再也無法長時間的懸浮在空中。

  「殺!」「為兄弟們報仇!」「為了深海的傳統!」

  水手們如跗骨之蛆,科爾只要一落地,他們就一擁而上,拼命的打!

  再殺了幾名水手,科爾的靈能消耗殆盡,只能維持靈能動力甲的基本消耗。反觀另一面,他的衛兵被鐵渣殺得七零八落,已然潰不成軍。

  眼看大勢已去,一名黑瘦男人轉身就跑,鐵渣閃電般沖前一躍,一刀斬下!瞬間將黑瘦男人斬成兩截!

  殺完這個人,剩下的衛兵四散潰逃。鐵渣沒有繼續追,而是轉身走向科爾。

  「兄弟們,到我了。」鐵渣沉聲說道。

  話音剛落,水手們紛紛退開。

  鐵渣緩步走向科爾,這一步步,彷彿催命的鐘聲,一下下的敲在科爾的心頭。

  科爾靈能耗盡,動力甲只能提供一部分力量和速度上的增强,不能飛行,也不能使用靈能武器。下一秒,科爾撈起身邊一把衝鋒槍,轉身就跑。

  鐵渣猛衝過去,短短幾秒就追上了科爾,一脚踹了過去。

  科爾一個踉蹌,反身掃出一梭子彈。鐵渣側身一滾,避開了掃射,隨即掏出大號左輪,一槍轟了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科爾倒飛出幾米外。隨後他起身就跑,只要能離開這裡,讓他緩口氣恢復了靈能,他就能再次大殺四方。

  可是,鐵渣决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愛麗絲!」話音剛落,一輛機車自海上飛馳而來,帶起了沖天的氣浪。早在剛才,鐵渣就已放出通訊蜂,讓愛麗絲在海邊待命。

  眼看無路可逃,科爾把心一橫,反身沖向鐵渣,一拳砸了過來!

  鐵渣不閃不避,一拳轟了回去!兩拳相撞,只聽見一聲爆響,科爾倒飛出幾米外,而鐵渣却紋絲不動。

  「不要殺我,我是新月聯盟的人。」科爾爬起來,威脅道,「你要敢殺我,新月聯盟不會放過你,我們有數名聖階高手,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們還是能找到你!」

  「如果不殺你,我有什麽好處?怎麽保障我的安全?」鐵渣一邊走過去,一邊問道。

  「我們會給你錢,給你地位,甚者動力甲也能給你。」科爾誘惑道。

  「聽起來不錯。」鐵渣點了下頭,科爾正想露出一絲友善的笑容,鐵渣突然一刀斬下!

  「鏘!」厚重的直砍刀斬在科爾的肩膀上,劃出一道耀眼的火星。

  「你!卑鄙!」科爾半跪在地上,失聲駡道。

  回答他的,只有厚重的刀!一刀接一刀!

  「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

  半小時後,得益於靈能動力甲的卓越防護力,科爾死得很慘,很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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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3:02:53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二十五節 化甲


  當鐵渣拖著嚴重變形的屍體回到研究所前,水手們爆發出一陣歡呼。鐵渣用力一甩,將科爾的屍體丟在空地上。水手們圍了上來,咳出膿痰,狠狠地吐在這個不可一世的人身上。

  這是來自深海的傳統,唾棄那些品德惡劣的人。

  做完這一切,水手們互相攙扶著,開始清點人數,安置傷員。五十人的隊伍,此時已經死傷過半,只剩下二十來人,大部分都帶著輕傷,還有少部分奄奄一息的重傷員。瑞克肩部中槍,一條整條手臂都廢了,傷口還在出血,昏迷不醒。大副肥猫,背部中槍,重傷昏迷。船長和馮雲都是大面積挫傷,已經爬了起來,頽然坐在地上發呆。

  而追星號船長鬥那星,為了保全最後的希望,用身體擋住了一發靈能破甲彈,最終壯烈犧牲!

  「快去救趙玲瓏,她是軍醫!」看著滿地傷員,船長回過神來,對鐵渣喊道。

  「恩。」鐵渣點了下頭,跨上紅色彗星,油門一擰,高壓氣體噴射而出!

  「嗡……」下一個瞬間,紅色彗星拖著漫天飛雪,朝艦艇的方向疾馳而去……

  此時,在月海號深處的一間小牢房裡,一名身材火熱、相貌美麗的女郎正單手撑著腰,對牢房外怒目而視。

  「吼……吼……吼……」

  牢房外,一名相貌猥瑣的衛兵,正趴在鐵欄杆上,對著牢房裡發出獅子般的吼叫。只是,這頭獅子的吼聲有些中氣不足,有點酒色過度的味道。

  看著牢房中的美女,衛兵不知不覺的流出了口水。這麽美的女子,並不是哪裡都能見到的,而且還囚禁在小牢房裡,任人魚肉任人看。一想到她很快就會在艦長胯下苦苦求饒,他就興奮不已。或許,船長玩膩就會讓他們嘗嘗鮮,反正最後都是要丟進海裡餵魚的。

  「新月聯盟怎麽出了你們這種敗類!」趙玲瓏厲聲喝道。

  「小美妞還敢駡人啊,一會爺爺騎著你的時候,一鞭子抽下去,看你還嘴不嘴硬。」衛兵眼睛一眯,繼續說,「我看到那時候,你就得老公老公的叫了。」說完,衛兵哈哈大笑。

  面對這樣粗俗的調戲,趙玲瓏那雙含水的眼睛,似乎快要噴出火來!可她又無能為力,作為一名四階靈能者,還做不到靈能外放,若是她有六階能力,早就一道精神衝擊,了結了對方的生命。

  「還生氣啊,哈哈,真是越氣越好看,你看你,再氣胸部就要炸了,哇哈哈哈……」衛兵肆無忌憚的笑聲回蕩在狹小的通道裡,氣氛愈發的污穢起來。

  「你最好祈禱,不要讓我出去。」趙玲瓏怒極反笑,然後咬碎銀牙的說道。

  「出來啊,來啊,哈哈哈……」衛兵取下腰間的鑰匙,一邊拿在手裡搖晃,一邊叫囂,「來啊來啊,來爺爺這拿啊,小美妞,來啊,來爺爺這……」

  「謝謝。」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衛兵驚恐的轉過頭,只見一名黑衣人站在身側,手裡拿著一串鑰匙。然後他僵直的看向手中,鑰匙已經不翼而飛,不知道什麽時候去到了對方的手裡。

  「請讓讓。」鐵渣十分禮貌的說道。衛兵呆滯的點了點頭,挪開身體。鐵渣開了門,把趙玲瓏放了出來。

  「我的東西呢?」趙玲瓏向衛兵問道。

  「在船長室。」衛兵畢恭畢敬的回答,跟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接著,在這名衛兵的帶領下,趙玲瓏來到船長室,找到自己的裝備,並拆開船長室的電腦,取出聚能電池,裝進小背包。然後一拉應急環,「刷」的一聲!

  小背包裡流出了水銀般的液體,沿著趙玲瓏的體表迅速蔓延。包裹住她的全身後,漸漸硬化成型,最後變成一件貼身的鎧甲。這些變化,只在眨眼的瞬間就完成了。

  鎧甲覆蓋全身後,趙玲瓏按了一下鎖骨處的按鈕,「滋」的一聲輕響,一個頭盔從後背的翻了上來,瞬間包住趙玲瓏的頭,並轉動多個節點。隨著「滋滋滋……」的幾聲輕響後,頭盔的前部形成了保護面罩,只剩下眼睛露在外面。

  接著,趙玲瓏輕觸了一下眼角的位置,「刷」的一聲輕響,一道紅色的鏡片升了上來,徹底的將她包裹在頭盔裡。

  整裝完畢,趙玲瓏帶著鐵渣和衛兵來到甲板上,指著海面對衛兵說,「下去。」

  「我……我不會游泳……」衛兵哀求道。

  趙玲瓏沒有回答,直接抓起衛兵的衣領,手臂藍光乍現!然後一個鉛球推,把衛兵丟了出去。衛兵就像炮彈般直射天際,然後沿著抛物線落入海中……

  看著遠處的水花,鐵渣暗自心驚,這力量未免太可怕了。如果讓他來扔,最多就只能扔到十分之一的距離。

  「夏一涵在哪?」趙玲瓏平靜的問道。但只要是個人,就能聽出這古井無波的語氣裡,蘊含著多大的怒火。

  鐵渣朝研究所方向指了一下,趙玲瓏立即弓身一躍,背後藍焰噴射而出,「嗖」的一聲輕響,朝鐵渣所指的方向飛了過去。

  此時,船長正坐在地上,指著馮雲,嘲笑對方屁股摔傷,全然不知即將到來的命運。

  天際飛來一顆拖著藍焰的流星,水手們放下手頭的事情,緊張的注視著流星。

  片刻之後,流星墜落在船長身邊,隨即揪著後者的衣領拖了起來,手中藍光閃爍,一巴掌抽了過去。這一下抽實了,腦袋都得掉。不要說本人了,就連一旁的馮雲都看得膽戰心驚。

  然而,衆人並沒有等到令人牙酸的抽擊聲。最後一刻,趙玲瓏看著臉青鼻腫的船長,始終沒有狠下心來。隨後,她又心疼起來,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

  水手們吹著口哨,歡呼起來。船長暗自捏了把汗,幸好及時裝出可憐相,不然命都沒了。

  這一巴掌,不知道彙聚了多少靈能,若是真的打下來,就算他能看見明天的太陽,估計也是歪著腦袋看……

  大約一小時後……

  水手們在趙玲瓏的指揮下,將傷員運到營地,做好安置,然後原地休整。接著,趙玲瓏飛遍全島,把那些潰逃的衛兵抓了回來。解除武裝後,全部關進船艙。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休息的休息,養傷的養傷。

  等到重傷員脫離生命危險,輕傷員基本無礙的時候,趙玲瓏提出要到研究所下面收集證據。

  這個提議遭到了衆人的一致反對,畢竟大夥剛脫離危險,還心有餘悸,沒人願意下去冒險。最後,通過船長的反復忽悠以及馮雲的通篇大道理,衆人還是被說服了。

  「你們跟在後面支援就行了。」進入通道後,趙玲瓏一馬當先的走在最前面,兩道白熾的光線從她頭盔上射出來,照得四周一片通亮。

  穿過通道就是大廳,趙玲瓏一刻也沒停,直接走了進去。刺眼的白光一掃而過,食腐蜘蛛紛紛落下,一時間,大廳裡好似下起了冰雹雨。

  「噌!」「噌!」

  伴隨著兩聲利刃出鞘的輕吟,趙玲瓏自背後抽出兩把細長的彎刀。只見她閉目凝神,刀刃上泛起淡淡的藍光。等到再次睜眼,雙眸之中藍光初現!隨即一聲清喝,合身殺入食腐蛛群之中!

  「咻!」「咻!」「咻!」「咻!」「咻!」「咻!」

  刹那間,利刃劃破空氣的鳴響連綿不絕。殺入蛛群的趙玲瓏,宛如一道利刃旋風,瞬間絞殺身邊的一切,所到之處,都是殘肢斷節,哀鳴不斷!

  蹲在門口的船長和馮雲,以及靠在門框的鐵渣,都是看得目瞪口呆。這趙玲瓏比科爾不是强了一星半點,而是甩了幾條街。如果幾天前,他們面對的是趙玲瓏,估計一個照面就被殺得乾乾淨淨。

  科爾是二階靈能者,而趙玲瓏是四階,科爾穿的是老舊失修的第一代靈能動力甲,而趙玲瓏穿的是嶄新的第三代,無論自身實力還是鎧甲强度,他們都有不小的差距。當然,戰鬥力最强的並非第三代靈能動力甲,而是第二代。

  第一代靈能動力甲性能最差,但造價最低,全世界的保有量最高。而第二代靈能動力甲戰鬥力最强,防護能力最好,但最為笨重。最後,第三代靈能動力甲最為輕便,科技含量最高,但造價極為昂貴,而且防護能力一般。

  「有什麽了不起的。」船長小聲嘀咕著,「還不是讓我上了。」

  鐵渣暗自比較,趙玲瓏所展現的戰鬥力雖然極為强悍,但從力量和速度上看,她的整體實力應該不如那天刺殺他的紅衣武士。

  於是,鐵渣做了一番比較,他和船長等人打不贏科爾(正面作戰),科爾打不贏趙玲瓏,趙玲瓏打不贏紅衣武士,紅衣武士打不贏莉娜。鐵渣忽然發現,莉娜是不是一個指頭就能把他彈死……

  思緒之間,趙玲瓏殺光了大廳裡的蛛群,剩下的都逃往研究所的深處。

  有了這尊大殺神的帶領,衆人變得士氣高昂,信心十足的沖向研究所底層。反正他們跟在後面撿便宜就行了,這是深海漁人的一貫傳統——跟著頭兒走,撿現成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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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3:12:19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二十六節 深海


  穿過大廳,又是一條向下的長通道。趙玲瓏走在最前面,頭盔上兩個小孔分別射出圓柱形的光束,照得三十米外都是通亮的。而衆人所用的强光手電筒,全部加起來都沒有她的亮。

  「你那燈是什麽做的,怎麽這麽亮?」鐵渣忍不住問道。

  「只是普通的靈能射燈,沒什麽特別之處。」趙玲瓏回答。

  「我怎麽感覺加了靈能兩個字的東西特別先進,强光手電筒就不能用新科技嗎?」走在另一側的船長把玩著手電筒,有些鬱悶的插嘴問道。

  「這和科技無關,靈能是比熱能和電能更高級的能量形態,因此靈能設備的性能更優越。」趙玲瓏解釋道。

  這時,鐵渣回想起和尤歌穿越無盡沙海的時候,有次他們深陷沙蟲群,在最危急的時刻,尤歌將靈能注入紅色彗星。在那一瞬間,紅色彗星的速度飈升到極致,整體性能至少提高了一倍。看來,靈能者對各種設備的使用,有特殊的優勢。

  聽著前面三人的討論,馮雲不禁感嘆道,「不得不承認啊,靈能者是這個時代的天選者。」

  聊著聊著,衆人來到通道的盡頭。抬眼看去,是一扇金屬大門。一名水手擠上前來,大聲說道,「小心!裡面有只大蜘蛛!」這名水手是追星號的人,曾經探索過這裡。

  「小心!」聽到水手的提醒,船長立即摟住趙玲瓏的腰,煞有其事的說道。

  「急什麽,門還沒開呢……」說著,馮雲趴在金屬門上,示意衆人噤聲。聽了好一會,他確定裡面沒有動靜,就示意衆人退開,來到金屬門的一側,拉下門閘。

  「刷」的一聲,金屬門迅速向兩邊劃開。

  可是,就在開門的瞬間,一顆巨大的蟲頭擠了出來!那樣子極為猙獰,赤紅的眼睛,四片鐮刀狀的蟲顎,以及不停滴落的墨綠色的粘液,看得人心驚膽寒!

  「嘰!」巨蟲張開口器,發出一聲刺耳的蟲鳴,離得最近的馮雲被吹得頭髮都竪起來了。

  衆人之中,鐵渣的反應最快。他迅速抽出散彈槍,對著蟲頭就是一下!「轟」的一聲巨響,無數熾熱的鉛彈噴射而出,打在巨蟲脆弱的口器裡。

  巨蟲發出痛苦的嘶鳴聲,迅速縮了回去。

  趙玲瓏抽出雙刀追了進去。白熾的光線中,一隻巨大的蜘蛛蟄伏在大廳中間,正對著衆人張牙舞爪。

  「小心!它甲殼很硬,子彈打不進去!」剛才那名水手提醒道。

  趙玲瓏點了點頭,沉聲一喝,雙刀泛起藍光,同時弓身曲背,彈射而出!

  刹那間,趙玲瓏沖到巨型蜘蛛脚下,縱身一躍,跳至蛛背上空,驟然翻身一墜!雙刀帶著淡藍色的弧光,直削蛛尾!

  「嗤!」的一聲細響過後,隨著趙玲瓏落地,蛛尾也滑了下來,切口如鏡面一般,淡黃色的體液噴射而出。巨型蜘蛛發出巨大的哀嚎,抬起尖銳的節足,瘋狂的朝趙玲瓏扎下去!

  「鏘!」「鏘!」「鏘!」

  趙玲瓏一個後空翻,連續避開了三根節足的刺擊。這三根節足深深地扎入了地面的鋼網,一時間,巨型蜘蛛拔不出來。趙玲瓏趁機一個前翻,伏地旋身而起,兩把彎刀猶如風扇的葉片,瞬間劃過三條節足!

  「嗤!」

  伴隨著輕微的細響,三條節足同時斷成數截,巨型蜘蛛一聲哀鳴,歪倒在地上。趙玲瓏後跳一步,避開了倒下的巨型蟲軀。隨後跨前一步,再次縱身一跳,越過那小山般的蟲軀。在落地的瞬間,她反身一刀,緊接著扭腰旋身,再削一刀。

  「刷刷刷刷刷……」

  藍光的波紋層層叠叠的散開,趙玲瓏圍繞著巨型蜘蛛不斷的旋轉,劍鋒所至,帶起片片飛舞的角質層。

  接下來的數十秒內,衆人口瞪目呆的看著趙玲瓏像斬瓜切菜般,將這只皮糙肉厚的巨型蜘蛛肢解成無數碎塊。直至最後,趙玲瓏收刀一躍,一個後空翻回到船長的身邊,大有表演結束的意思。

  清除完障礙,衆人開啓電源,恢復了研究所的供電。隨後,他們搭乘電梯,來到了地底的實驗室。

  趙玲瓏在實驗室裡找到了許多資料,並拍攝了很多現場的照片。做完證據收集,船長提出要拆卸實驗設備賣錢。趙玲瓏不同意,說這裡是物證,必須保持原狀。

  然而,船長執意要拆東西走。因為他們死了三十人,如果不賣這些設備,就不够錢支付撫恤金。趙玲瓏只好做出一些讓步,除了些關鍵證據外,其餘的都讓他拆走。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衆人都忙著拆卸基地裡的設備,搜刮值錢的東西。

  鐵渣想要的「西部大陸標準配餐」罐頭,只找到三十來份。不過這也是預料之外的東西,他已經準備了充足的壓縮餅乾,這點罐頭就當做加菜了。

  拆卸完東西,船長將剩下的二十名水手分成三組。

  第一組由會計烏從雲帶領,駕駛追星號,負責運送大副肥猫、瑞克等重傷員回落雁鎮修養;第二組由船長帶領,駕駛月海號,負責護送趙玲瓏回中部大陸覆命;第三組由馮雲帶領,駕駛北斗號,先送設備去冰島賣掉,然後送鐵渣到雪夜冰原,順便獵頭雪熊回來。

  做好了一切安排,衆人陸續上船。深海漁人之間的告別很簡單,互相擁抱一下,或是握個手就完成了。

  「嗚……」

  在悠揚的汽笛聲中,三艘船收起了笨重的船錨,一同駛向黑海的深處。雖然他們即將前往不同的地方,或許此生都不會再相見。但分別之前,他們還需要完成一件事情。

  完成一件共同的事情……

  「轟!」「轟!」「轟!」

  黑海上,三艘艦船同時開炮,那低沉炮聲響徹了天際。

  待到硝烟彌漫了大海,一具具的屍體,滑入了水中……

  水手們吹響了悠揚的口琴,唱起了古老的歌謠……

  我們從深海醒來,

  爬上父親的漁船,

  麥酒和魚叉是我們的最愛,

  自由是我們的一切。

  我們在狂風和暴雨中乘風破浪,

  為人們帶來魚兒和蝦蟹,

  心愛的人啊,請在窗前點盞燭燈,指引著我們的歸來,

  我們將滿載著深海的寶藏,回到你的身邊,

  在那溫暖的火爐旁,為你戴上最美的珍珠。

  如果有一天,

  我們沒有歸來,

  請你不要傷心,

  我們只是回到了深海的懷抱,

  安靜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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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3:24:20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二十七節 冰島

  冰島(如有雷同,純屬虛構),一座位於黑海中部的小型島嶼,面積約110平方公里,自古以來就是深海的漁人的貿易中轉站和歇脚地。這裡酒吧林立,而且規模都很大。既可以吃飯休息,又可以進行交易、還可以賭博娛樂。大多數酒吧都擁有自己的獨立碼頭、大型倉庫和小型漁船維修廠,為停靠的深海漁人提供食宿、娛樂、賭博、貿易、補給、維修的一條龍服務。

  冰島面積不大,是個狹長的島嶼,長約20公里,寬約5公里,沿岸全是碼頭,常年停靠著來往各地的漁船。冰島上的建築非常密,幾乎沒有空餘的土地。沿岸的位置最為繁華熱鬧,基本都是酒吧、賭場、貿易站、倉庫等,而中部地帶是密集的住宅區,有紅磚白瓦的樓房,也有木板和鐵皮搭建的小屋。

  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斥著濃厚的商業氣息。同時,這裡也是黑海最大的銷金窩。只要有錢,這裡就是天堂。可以吃到世界各地的食材,喝上世界各地的酒,還能品味世界各地的女人。這裡夜夜笙歌,永不停歇。無數年輕貌美的酒吧女郎,環肥燕瘦、高高低低、性格迥異、風情萬種,陪你醉到天荒地老、滄海桑田……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有錢!

  如果沒錢,這裡就是地獄!即使喝杯淡水,也要收費……

  這是漁人的天堂,也是漁人的地獄。有人在這裡一夜暴富,有人在這裡輸掉一生。

  遠遠望去,冰島的地形一端高一端低,整體就像一塊斜浮在海面的冰。有些沿海的地方是懸崖峭壁,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商人的熱情。他們在高高的懸崖邊上建起酒吧,然後劃著小艇去接靠港的客人。最後在懸崖脚下,用滑輪和纜繩拉著藤制的大籃子,將客人送上去。

  此時,在島嶼的一處懸崖上,一間名為「海螺」酒吧裡,爐火正燒得旺盛。粗大的原木在火焰中劈裡啪啦的響著,而露在爐子外的一段,則滋滋的冒著細密的氣泡和淡淡的水蒸氣。

  整間酒吧洋溢在溫暖和寧靜的氣氛中。三三兩兩的客人,坐在小巧的圓木桌旁,有的在慢悠悠的切著盤中的小牛排,有的望著夜晚的海景發呆,有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桌上點著粗矮蠟燭,那微弱的燭光,透過五色斑斕的彩色小窗,映在潔白無瑕的雪地上。紅黃藍綠紫,就像一朵朵在雪夜綻放的鮮花。

  「碰!」

  門口傳來一聲悶響,打破了晚餐的寧靜。客人們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到這裡來吃飯的人都是喜歡安靜的。要不然,誰會冒著寒風坐著小船,跑到這麽高的地方來吃飯。

  隨後,一堆壯漢擠進酒吧,旁若無人的大聲閑聊。

  「雄哥,聽說這的烤牛排做得不錯,特地帶你上來嘗嘗。」「這破地方有啥好的,地方又小,沒有表演,沒有女人,玩啥啊。」「對,還是『黃金海岸』好玩,妞又多又漂亮,還有烟花放。」「來這就是吃個烤牛排,吃完就下去了。」

  「老闆!上吃的來!」被稱作熊哥的壯漢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十分洪亮,吵得周圍的客人都望了過來。原本有人想勸一下這群人,不要大聲喧嘩,影響別人吃飯的心情。但是,當他們看見這群壯漢手臂上的紋身,就立即打消了念頭。

  那紋身是個黑色的船錨,纏繞著一條吐著猩紅舌頭的海蛇。這是海蛇幫的標志,屬於黑海上有點名氣的船隊。據說他們經常客串海盜,出手十分狠辣。在這片海域,很少人願意主動得罪他們。

  就在人們暗自搖頭,思考著要不要換個地方吃飯的時候,一名十一、二歲的女孩,趁著酒吧老闆不注意,從門外鑽了進來。

  這名女孩的身材顯得有些單薄,穿著花格子棉衣,拎著小巧的籃子,籃子上蓋著灰白的麻布。她進來後,立即靠著牆邊的暗處向內移動。不一會,她來到一張桌前,掀開麻布,露出裡面的帶殼花生,然後向正在進餐的客人,語氣弱弱的問道,「先生你好,要煮花生嗎?剛煮好的花生,只要半個銀幣。」

  客人抬頭看了眼女孩,女孩的眼睛有些朦朧,看起來傻傻甜甜的,還有點小可憐的感覺。

  不過,客人很快就低下頭,不為所動的繼續吃東西,只當做什麽都沒看見。在冰島,這樣的女孩隨處可見。她們以兜售小零食為生,長大以後就做酒吧女郎。等到年紀大了,年老色衰的時候就改行做服務員。如果再老一點,就做厨娘,或者清潔工人。

  她們的母親通常都是酒吧女郎,而父親通常都是路過的水手。這是冰島的傳統,女人懷孕了就會把小孩生下來,男的長大做水手,女的長大做酒吧女郎。

  如果運氣好的話,孩子們會在功成名就後,將母親安排到沿海的鎮上養老,這是每個冰島女人的夢想。但如果運氣不那麽好,她們就會留在冰島,直至生命的終結。

  看到客人反應,女孩乖巧的轉身走向下一桌。她有經驗,知道這種氣質的客人,無論怎麽勸說都不會買她的東西。

  就在這時,女孩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狡黠。她發現了一個不錯的目標,那是一名黑衣少年,坐在一名矮壯的中年男子的對面,正安靜的吃著東西。

  這名黑衣少年長得還算英俊,但面相有些冷,看起來是寡言少語的性格,而他對面的中年男子的相貌憨厚、顯得比較正直。

  根據女孩以往的經驗,少年和老人,一般最有同情心,前者涉世未深,後者看盡滄桑,對美好的事物,總有不忍。最可惡的是中年男人,既勢力又實惠,沒有好處的事情基本不會幹。

  眼前的少年,雖然看來很冷酷,但他的朋友却是沉穩憨厚的樣子。她從小就在這人來人往的冰島長大,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也明白了人以群分物以類聚的道理。

  這少年應該壞不到哪裡去……

  女孩想到這裡,鼓起勇氣,走向黑衣少年的那桌。

  「先生你好……」

  黑衣少年的反應極快,女孩才剛開口說話,他就望了過來。那冰冷的目光就像荒原裡的狼,讓人不壺栗。女孩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旋即低下頭,想要離開。

  「有事嗎?」黑衣少年問道。

  「先……先生,要……要煮花生嗎?」女孩聲音顫抖的回答。

  「鐵兄弟,別嚇著小女孩了。」黑衣少年對面的中年男子轉過頭,語氣溫和的對小女孩說,「不用慌,他不是壞人。」

  「我很可怕嗎?」黑衣少年咧嘴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這名黑衣少年就是鐵渣,而那名矮壯的中年男子就是馮雲。他們昨天下午才抵達冰島,忙了一天一夜,終於將研究所內搜刮到的設備出手。收到錢後,馮雲决定帶鐵渣來這家酒吧嘗嘗烤牛排。

  從女孩進入酒吧的開始,鐵渣就已經留意上她了,而且還看穿了她深藏在眼中的那一絲狡黠。她此刻的神態和氣質,像極了鐵渣小時候的一位玩伴。特別是她那看似朦朧的眼中,却藏著一絲狡黠的神情,簡直是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位玩伴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了,總是愛板著臉,一幅不苟言笑、莊嚴肅穆的樣子。

  一想到那天在衆目睽睽之下被迫下跪,鐵渣就恨得牙齒發癢。他這一生,這雙膝蓋,曾經只跪過一個人。然而,這份殊榮却被某人强行瓜分了。或許是抱著報復那位的心態,他把這位無辜女孩,當成了某人的替罪羔羊。

  於是,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不……不可怕……」女孩怯生生的說,「你……你的眼睛好漂亮。」

  「是嗎?你確定?」鐵渣收起笑容,恢復了冷厲的表情。

  「是……不不……不是……」女孩不太確定的說著。

  「『是』還是『不是』,說清楚點!」鐵渣沉聲問道。

  「叔叔……你長得好帥……」女孩帶著哭腔回答。此刻她眼中泪光盈盈,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一句「叔叔」,讓鐵渣有了成年人的自覺。他從衣兜裡掏出一枚銀幣丟進籃子裡,然後抬了抬手,示意女孩離開。

  女孩先是一怔,然後有些驚喜,又有些忐忑不安的說,「謝……謝謝!」說完,她朝鐵渣行了個躬身禮。

  鐵渣摸了摸女孩的頭,說,「去別處玩吧。」

  「嗯。」女孩乖巧的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轉身到下一桌去了。

  「鐵兄弟,這裡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女孩子,你沒必要給她們錢,她們也不可憐……」馮雲喝了口酒,繼續說,「這些都是冰島流鶯的孩子,她們有她們自己的命運。」

  「一枚銀幣而已。」鐵渣說道。

  「一人一枚,那就不少了。」馮雲伸出手指比劃著,「10人就是10枚銀幣,100人就是100枚銀幣,100枚銀幣,就是10枚金幣,1000人呢……」

  馮雲自顧自的數著,鐵渣低頭吃東西,只當做沒聽見。

  「操!我的錢包呢!我的錢包呢!」

  突然之間,大廳中間爆出一聲大喝。鐵渣眯起眼睛望了過去,只見一名壯漢用力的拍著桌子站起來,惡狠狠的環視整個大廳。凡是被他盯上的人,都像是被野獸咬了一口,趕緊低頭裝著吃東西。

  最後,壯漢的目光停留在賣花生的女孩身上,指著她喝到,「小婊砸!過來!」

  女孩戰戰兢兢的走了過去。

  「我的錢包呢?」

  「我……我不知道……」女孩顫聲回答。

  「把衣服脫了!證明給我們看看,是不是你偷的!」壯漢瞪圓眼睛盯著女孩,在他的逼視下,女孩瘦弱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不……」女孩抓緊衣領,一邊向後退,一邊喊道。

  「脫!」壯漢一聲大吼,同時伸手抓向女孩。

  女孩側身一躲,靈活的避開了壯漢的大手,隨即跑向大廳的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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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3:54:43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二十八節 乖巧


  眨眼間,女孩跑到鐵渣身後,繞著桌子躲避壯漢。她瘦小的身形十分靈活,壯漢圍著桌子繞來繞去,每次快要抓住的時候,都讓她像泥鰍一樣溜了。壯漢氣得眼睛發紅,已然失去了耐心,咆哮著抓住桌沿,用力一抬,想要掀翻桌子追過去。

  可是,桌子却紋絲不動留在那裡。

  壯漢以為自己低估了桌子的重量,驟然全身發力,再次用力一抬!

  結果,桌子還是紋絲不動……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這桌的客人把手按在了桌面上,增加了他掀翻桌子的難度。壯漢皺起眉頭看了客人一眼,這是名黑衣少年,身材勻稱,個頭也不高,看起來沒什麽特別之處。唯一能引人注意的,就是少年的眼神,非常淩厲,像狼一樣。

  不過,這種人他見多了。能在黑海上混的人,哪一個不是眼神淩厲,下手狠辣的。

  「你什麽意思!想為她出頭是不是!」壯漢沉聲威脅道。黑衣少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位兄弟,我們還在吃飯呢,你想掀翻我們的桌子,還問我們是什麽意思,這樣是不是過了?」坐在另一側的矮壯男人,心平氣和的說道。

  壯漢看了對方一眼,也沒說什麽,直接繞開桌子繼續抓女孩。可女孩却賴在這桌不走了,她繞著鐵渣和壯漢玩捉迷藏。壯漢見狀,回頭向同來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一起過來圍堵。

  很快,四名壯漢分別從不同方向,前後左右的包抄了過來。他們目標僅僅是一名十一、二歲,瘦弱的女孩子。

  看到這一幕,不少客人皺起了眉頭。這群人來這裡喧鬧,影響大夥吃飯的心情也就算了。現在還要在衆目睽睽之下欺負一名小女孩,這實在有些過分。不過,客人們都是敢怒不敢言。在冰島,沒有人會願意為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女孩去得罪海蛇幫。雖然在這片海域,海蛇幫算不上什麽大組織。可是誰會沒事找事,為自己添麻煩呢?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女孩被逼入了絕境,眼泪悄聲無息的滑落臉龐。可她還倔强的望著壯漢,或許屈辱已經無法避免,但她至少反抗了。眼看壯漢的大手越來越近,那手臂上粗糙的汗毛清晰可見,女孩本能的朝黑衣少年靠了過去。

  壯漢停下手,瞪著黑衣少年。在他看來,他們已經够意思了。這時候,輪到對方主動讓開了。

  可是,黑衣少年依然坐在那裡,慢悠悠的吃著他的東西,完全沒有讓開的意思。

  這時,馮雲朝鐵渣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避開一下,不要捲入這無謂的爭端。雖然他看不慣這種事情,也不怕海蛇幫,但出門在外,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鐵渣依舊坐在那,彷彿沒有看到馮雲的提醒。女孩見狀,向鐵渣靠得更緊了……

  「你什麽意思!」壯漢大聲吼道。

  「滾。」鐵渣淡淡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麽人?聽說過我們海蛇幫嗎?」壯漢齜牙咧嘴的問道。

  鐵渣轉過頭,扭了扭脖子,朝壯漢咧嘴一笑,同時暗自綳緊全身肌肉,蓄勢待發!

  就在這時,馮雲搶先站了出來。通過這些天的接觸,他算是摸清了鐵渣的性情,知道鐵渣露出這個表情就意味著要殺人了。為了避免矛盾升級,他必須搶在鐵渣出手前解决這件事情。否則事情鬧大了,對雙方都沒有好處。緊接著,他從身後的包裡摸出一個破爛的金屬球狀物體,朝桌面上一丟,大聲喝道,「看看這是什麽!」

  壯漢看了眼桌上的東西,這是個開裂的金屬頭盔,上面密密麻麻的爬滿了刀痕。其中有一道特別深,直接從頭盔中間劈開。如果腦袋在裡面的話,估計腦漿都出來了!

  看第一眼的時候,壯漢並沒有覺得,這頭盔有什麽奇特之處。心想這人是不是傻掉了,以為拿個破爛頭盔出來,就能把人嚇跑。如果這樣的話,他們海蛇幫還混什麽,直接回家養老算了。

  然而,當他再看第二眼的時候,差點驚得站不穩。因為他終於看出來了,這是第一代靈能動力甲的頭盔!地面上的人不可能擁有的東西。

  看著壯漢驚愕的表情,馮雲想要的效果達到了。他面朝鐵渣,沉聲說道,「這件頭盔的主人就死他手裡,我奉勸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然後再來說話!」

  「說……說不定是撿來的。」另一名壯漢看著頭盔,嘴唇挪動了一下,聲音乾澀的說道。

  馮雲憨憨一笑,先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然後過了一會,才慢慢悠悠的說道,「你去撿個回來試試。」

  話音剛落,四個壯漢頓時像蔫了的茄子,面面相覷了好一會,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馮雲見狀,不耐煩的說道,「還不快走。」

  為首的壯漢神色複雜的看了眼鐵渣,那目光裡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怨恨,隨後他帶著人離開了酒吧。

  這群壯漢走後,女孩依然驚魂未定,緊緊地貼在鐵渣身邊,不時伸長脖子望向窗外,生怕他們會掉頭回來。

  「你要貼到什麽時候?」鐵渣淡淡地問道。

  女孩甜甜一笑,膩在鐵渣身邊不願離開,說,「叔叔,我怕他們會回來抓我,送我回家好嗎?」

  「沒空。」鐵渣回答。

  「好嘛,求求你了,送送我嘛。」女孩撒嬌道。

  看著女孩嬌氣的模樣,鐵渣不禁翻了下白眼。此時此刻的她,已經不像兒時的那位玩伴了,却像極了另一個人。這自來熟的腔調,簡直和那位來自銀城的貴族少女一模一樣。

  看見女孩在糾纏客人,酒吧老闆走了過來,先對鐵渣說了聲抱歉,然後對女孩說,「快出去,怎麽一個不留神又跑進來了,你把客人都趕跑了,我還怎麽做生意?」

  「不啊~這位叔叔挺喜歡我的。」女孩認真的說道。

  看著她眼中冉冉的笑意,酒吧老闆打了個冷顫,心中腹誹道,「真是個小妖精,這麽小就會勾引人了,長大還得了……」雖然心裡暗駡著,但嘴巴上却畢恭畢敬的問道,「客人,您看……」

  「給她拿一套餐具。」鐵渣看著女孩,繼續說,「想吃什麽,點吧。」

  這回輪到餐桌對面的馮雲腹誹了,他無聲的嘆道,「好學不學,學那流氓船長,到處搞長線投資……」

  「哇~好開心,謝謝叔叔。」說完,女孩自己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接著,她拿起菜牌,絲毫不客氣地點餐道,「老闆~我要兩份起司麵包,一份牛肉意粉,還要一杯牛奶。」

  老闆拿起便簽,記下了點餐。這時,女孩輕輕的拉了拉鐵渣的衣袖,乖巧的問道,「叔叔,我還想吃一塊慕斯蛋糕,好不好嘛?」

  「嗯。」鐵渣應了聲。

  老闆一邊點頭做記錄,一邊腹誹。這女娃都快成精了,實在太能裝了。前面點了那麽多東西都沒問別人同不同意,却偏偏單獨問這塊蛋糕。這裡面的心思可巧妙了……

  既然對方能讓她坐下,還讓她點了這麽多食物,就肯定不會在意一塊蛋糕。然而,在明確對方一定會答應的情况下,她還提出請求。這就意味著,她十分懂男人的心,不會放過任何討好男人的機會,甚至還會不停的創造這樣的機會。

  另外,如果她一開始就問,能不能點這,能不能點那,這樣會顯得男人很小氣。然而,大部分男人就算不大方,也會裝著大方,或是希望別人覺得他大方。特別是在年輕女性面前,這點尤為明顯。還有就是,大多數男人都怕麻煩,問題太多了,反而會讓人覺得煩。

  這一切的一切,都恰到好處。

  這就是七竅玲瓏剔透心。

  老闆看出來了,馮雲看出來了,鐵渣也看出來了。

  橙紅燭光映著女孩白晰的臉,鐵渣注視著她。霎那之間,他的目光彷彿穿越了時光,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時間在無聲中流淌著,一頓安靜晚餐,吃了好長一段時間。

  女孩吃了一整塊起司麵包,又吃了一碟牛肉意粉,再喝完一整杯的牛奶,最後塞下半塊慕斯蛋糕。馮雲看得口瞪目呆,這食量完全不比他差,甚至有超越的可能。看著她纖細的身體,馮雲不由得擔心起來,她會不會撑壞了。

  「呃……」女孩打了個飽嗝,隨即捂著小嘴,漲得滿臉通紅。過了一會,她偷偷的抬起頭看向鐵渣,却發現後者的心思不在這裡,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叔叔,我吃飽了。」女孩說道。鐵渣回過神來,讓馮雲去結帳。

  結完賬,打包好剩下的一塊起司麵包和半塊慕斯蛋糕,三人從「海螺」酒吧裡出來。在老闆的帶領下,他們來到懸崖的邊緣,坐進藤制的大籃子。接著,老闆緩緩轉動絞盤,放下繩索……

  同時,大籃子在峭壁的側面緩緩下降。不一會,大籃子降至海面,一艘掛著油燈的小船划了過來。鐵渣縱身一躍,直接跳上了小船,隨後馮雲和女孩也跟著上來了。

  船夫一邊划船槳,一邊向鐵渣問道,「尊敬的客人,您準備到哪裡落脚?」

  「街尾巷。」女孩搶著回答。

  鐵渣剛想否定,女孩就緊抱住他的手臂,目光裡滿是哀求。鐵渣看了眼馮雲,後者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去吧,去吧,就當做旅遊了。」

  得到肯定的答覆,女孩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抱著鐵渣的手臂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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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4:05:06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二十九節 鐵鈴


  平靜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小船沿著峭壁緩緩前行,每隔一段距離都有盞漂浮的長明燈,指引著來往的小船避開礁石。

  「嘩……嘩……嘩……」

  船夫左一下右一下,不緊不慢的划著槳,維持著小船的方向。隨著時間的推移,島嶼的地勢越來越低,岸邊也越來越繁華。再往前,是一片靠港的漁船。那裡燈火通明,整片海都倒影著橙黃的燈光,一幅熱鬧的景象。

  「叔叔,你叫什麽名字呀~」女孩抱著黑衣少年的手臂,仰起頭,好奇地問道。她那雙朦朧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閃著晶瑩剔透的光。

  「鐵渣。」

  「鐵……渣……」女孩默念了幾聲,繼續問道,「怎麽寫呢?」

  「鐵皮鐵釘的鐵,礦渣煤渣的渣。」鐵渣伸出另一隻沒被女孩摟住的手,在夜空中比劃著。

  「是人渣廢渣的渣嗎?」女孩天真的問道。

  鐵渣歪斜著腦袋看了女孩一眼,很不愉快的問道,「你會不會聊天?」

  女孩咬了咬下嘴唇,笑意盈盈的說,「不會~叔叔教我好嗎?」

  鐵渣冷哼一聲,轉過頭不再理她。而她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說,「叔叔,你怎麽不問我叫什麽名字呀~」

  「你叫什麽?」鐵渣如她所願的問道。

  「我沒有名字~」女孩認真的回答。

  「你……」鐵渣額頭青筋直冒,驟然眼睛一眯,看似要發脾氣了。女孩連忙解釋,「真的,我真的沒有名字,叔叔幫我起個名字好嗎?」

  「真的沒名字?」鐵渣逼視著女孩,那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像似要看穿她的五臟六腑。

  「真的,我發誓。」女孩近乎虔誠的請求道,「叔叔幫我起一個,好嗎?」

  「嗯……」鐵渣剛想拒絕,却在四目相交的瞬間,看到了她眼中無盡的期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刹那之間,他的眼前彷彿浮現出一抹熟悉身影……

  就在這時,馮雲和船夫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互相對望了一眼。他們眼中都帶著難言的意味,空氣似乎凝固在這一瞬間。冰冷的海風迎面吹來,馮雲驟然清醒過來!剛想阻止鐵渣,却已經遲了……

  「鐵鈴,黑鐵的鐵,鈴鐺的鈴。」

  「鐵鈴……黑鐵的鐵……鈴鐺的鈴……鐵鈴……我叫鐵鈴……」女孩喃喃自語的念著鐵渣的話,似乎陷入了深度思考。

  馮雲見狀,嘆了口氣,再次和船夫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既然木已成舟,再說什麽也沒有意義了。按照古老的傳統,冰島流鶯的子女是沒有名字的。他(她)們沒有姓氏,不知道父親是誰。他們就像無根的浮萍,漂到了這個世界上來。因此,他們都以出生時醫院登記的代碼為稱謂。

  直到有一天,他們遇上了貴人、或是金主、或是視為父親的人、或是想追隨一生的人,他們就會要求對方給自己起名字。從此以後,這個名字將伴隨他們的一生,直至生命的終結。

  馮雲和船夫都知道這個傳統,而鐵渣作為外來者,是完全不知情的。在馮雲看來,鐵渣孜然一身,行走於天地之間,身邊是不會帶人的。况且他還要去世界盡頭,那就更不可能了。

  然而,冰島女孩的命名權是有特殊含義的,甚至比初夜權還重要,這意味著一生的忠誠與依附。但是,如果她托付的人不能帶她離開,那她就只能留這裡,成為下一代的冰島流鶯。

  雖然這個世界從不缺少薄情寡義的人,但也有一部分人會帶她們離開。

  可是,馮雲無論從什麽角度去看,都覺得鐵渣不可能帶走這名女孩。她只是個還沒長大普通孩子,難道能徒步走到世界盡頭?這是不可能的,她必然會死在半路上。

  再者,女孩纏著鐵渣,肯定是有事相求,冰島的女孩從小就懂這些遊戲規則。但是鐵渣身無分文,如果真要用到錢,估計就得他馮雲掏腰包了。

  想到這裡,馮雲只覺得腦殼發疼。從研究所搜刮來的設備,在這裡只能賣到原價的二十分之一。昨晚交易完,他也就進賬了700金幣,除去每人20金的撫恤金,還要支付船員的工資以及船隻養護費。光是這塊就已經赤字一片,想填補這個窟窿,至少還需要300金。

  不過話又說回來,女孩應該能看出鐵渣是外地人,知道他不瞭解冰島的傳統。或許女孩只是開開玩笑,未必是當真的……

  思緒之間,一條小船迎面劃來。船上掛滿了霓虹燈,在夜空下閃爍著五色斑斕的微光。這是條典型的「夜宵艇」,每當夜幕降臨,他們就會遊蕩在近海,以售賣小商品和熱食為生,他們的主要客戶是守候在漁船上值班的水手。

  「hi~」

  就在這時,女孩站了起來,用力的朝夜宵艇揮手。不一會,夜宵艇靠了過來。老船夫摘下帽子放在胸前,禮貌的說,「尊敬的小姐,請問有什麽吩咐。」

  「我叫鐵鈴,我有名字了。」女孩興奮的說道。

  「真為你感到高興,鐵鈴小姐,請問是哪位尊貴的客人幫你起的名字。」老船夫問道。

  女孩看向鐵渣,老船夫隨即行了個頷首禮,對鐵渣說,「祝福您,冰島最尊貴的客人。」說完,老船夫從船上的小商品裡挑出一件,隔著船舷放進女孩的手心,低聲說道,「也祝福你,美麗的鐵鈴小姐。」

  「謝謝。」女孩朝老船夫頷首行了個禮。

  隨後兩船交錯分離,划向不同的方向。女孩目送著夜宵艇離去,直到它變成海面上的一個小光點。然後她回過頭,注視著鐵渣,將握在手心的小禮物放進他的手裡。

  入手的東西是個硬硬的小方塊,表面十分光滑,還帶著一絲暖暖的體溫。鐵渣仔細看了看,是個金屬火匣子,點烟生火用的東西。做工非常好,盒蓋和匣體之間的縫隙微不可見,契合得十分細密。匣身雕刻著精美的圖案,有海水、有鮮花、還有燈塔以及遠方的小島。

  鐵渣收起火匣子,放進衣兜裡,接著掏出一枚金幣塞在女孩手心。這是他身上最後一枚金幣,而且還是登島前馮雲硬塞給他的。

  女孩收起金幣,對鐵渣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緊緊抱住他的手臂。

  時間靜靜的流淌著,小船搖搖擺擺的前行,終於駛入了港灣。三人爬上臨海的小碼頭,走過一段木板橋,回到了冰島的岸上。

  這裡的海灘熙熙攘攘,熱鬧不凡。到處支著彩色的小帳篷,帳篷前是一個個携。有的燒著炭火,烤著香氣四溢的海魚;有的擺著琳琅滿目的酒瓶,各色的酒水在霓虹燈的閃爍下泛著誘人的光澤;還有的支起了小煤爐,架著大鐵鍋,放入油和葱薑蒜,爆炒著蝦蟹……

  水手們三三兩兩的坐在携前,大口大口的喝著麥酒,有的高聲喧嘩,搭肩摟背的低聲交談。

  女孩旁若無人的拉著鐵渣,穿過熙熙攘攘的海灘,越過燈火通明的酒吧,走過濕漉漉的石砌街道,鑽進蜿蜒曲折的小巷。最後七彎八拐,來到一棟紅磚白瓦的老式房屋前。

  「這是我家。」女孩指著老式房屋的側面說道。

  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是一間簡易的小木屋。大概只有幾平方米大小,其中一面靠在老式房屋的外牆上,用木板和鐵皮搭建。此時,木屋的縫隙裡透著微弱的燭光,似乎有人在裡面。

  女孩拉著鐵渣來到木屋前,輕輕推開沒有上鎖的門。裡面很小,小得只有一條過道和一張床,比鐵渣在北斗號上的客房還小。過道的盡頭是一個鐵皮爐子,裡面正燒著火。一條歪歪扭扭的鐵皮烟囪由爐子通向屋頂。烟囪的旁邊,掛著一幅老舊的照片。微微泛黃的照片上,是一名美麗的女子。她正雙手摟著一名小女孩,帶著溫和的目光望著畫外。照片中的人,應該就是女孩和她的母親。

  隨著開門的細響,小屋的床上有點了動靜,似乎有人在掀開被子,接著傳來一個虛弱的女聲,「寶貝~是你嗎?」

  「媽媽,是我。」女孩脫了鞋子,走進木屋,然後跪在床前,神采飛揚的說,「媽媽,我有名字了,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鐵渣站在門口沒有進去,裡面實在太小了,目測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然而,床頭靠著木屋的一側,從門外看不到床上的人,只能看見厚厚的被子。

  「寶貝,你叫什麽了?」「鐵鈴,黑鐵的鐵,鈴鐺的鈴,是個好人幫我起的。」「好人嗎?他來了沒有?快讓媽媽看看。」

  女孩跑出來,拉著鐵渣進屋。鐵渣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他倒不是嫌這裡小,而是不習慣呆在這樣的地方。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萬一有危險……

  然而,這裡肯定沒有什麽危險,只是他的習慣罷了。他總是像一頭警覺的狼,時刻關注著身邊的一切,永遠都保持在相對安全的位置。比如說,人多的地方,他一般是不會去的。人多意味著雜亂,雜亂意味著不可控因素的增加。而任何不可控的因素,都可能帶來死亡的威脅。這是鐵老頭遵從一生理念,同時也完整的傳給了鐵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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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4:12:09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三十節 决絕


  走進狹小的木屋,床上正躺著一名臉色蒼白的女人。看到鐵渣進來,女人吃力的撑起身體,要想坐起來。但她似乎很虛弱,用力的時候全身都在顫抖。女孩連忙上前扶著母親,讓她靠坐在床頭。

  「不好意思,這裡太小了。」女人對鐵渣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她的臉色很糟糕,剛才做來起來的動作,似乎耗盡了她的體力,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沒事……」面對這名女人,鐵渣顯得有些侷促。畢竟他們是陌生人,而且氣氛有些怪。他只是幫女孩想了個名字,然後送她回家,僅此而已。

  「謝謝你。」女人直勾勾的看著鐵渣,似乎他臉上有什麽東西似的。

  「如果沒事,我先回去了。」說完,鐵渣轉身出了門。這裡很小,床沿到門口,只需要走兩步。

  鐵渣出去後,女人抿嘴一笑,對女孩說,「看起來挺帥的,小丫頭,你可真會找。」

  女孩的臉瞬間就紅了,她推了推女人,嬌嗔道,「媽……」

  這時,女人臉色忽然一凝,壓低聲音說道,「鐵鈴,你已經有名字了。但按我們冰島的傳統,你必須滿十八歲才能……」

  「媽,我知道的……」女孩慌忙打斷母親的話,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好,媽媽不說了。」女人摸了摸女孩的頭,目光裡滿是憐愛。

  此時,在木屋外,馮雲拉著鐵渣走到老式房屋的一側,找了個避風處坐下,然後慢條斯理的向他講述了冰島的傳統……

  數分鐘後,鐵渣聽完故事,問道,「起個名字有這麽複雜嗎?」

  「有。」馮雲堅定的點了點頭。

  鐵渣鬱悶的抓了抓頭髮,說,「她媽媽好像生病了,你進去看看情况,然後給些錢她們,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好吧……」馮雲嘆了口氣,離開避風處來到小屋前,敲開門走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馮雲回到避風處,搖了搖頭,告訴鐵渣。女孩媽媽的病是一種冰島流鶯的常見病,沾染了某種病毒,身體會逐漸衰弱,皮膚也會隨著病情的加重而潰爛。如果要治療,必須到大城市的醫院才行,而且花費不菲。

  「需要多少錢?」鐵渣問道。

  「這……」馮雲猶豫了一會,說,「至少100金吧。」

  鐵渣看了馮雲一眼,咧嘴一笑。馮雲見狀,頓時滿臉愁容,扶著額頭說,「我們的錢才剛够支付撫恤金,三十條人命,每人20金,就要600多金了,還有燃油費,水手的工錢,還要準備雪地車和物資,我們根本沒有多餘的錢。」

  「看著挺可憐的,能幫就幫一下吧。」鐵渣說道。

  「這樣的女孩子,在冰島沒有上萬,也有幾千,你是可憐不完的……」馮雲深深吸了口氣,嘆道,「算了吧,她們有自己的命運,我們無力改變什麽。走吧,回去船上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買完雪地車和物資,我們下午就走。去雪夜冰原,獵頭雪熊回來……」

  馮雲喋喋不休的說著,只希望鐵渣能儘快打消這個念頭。鐵渣想了好一會,終於點了下頭,算是認可了馮雲的說法。

  可是,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四名酒氣熏天的壯漢來到了小屋。為首的那名灌了口酒,猛然將酒瓶摔在牆上。「乓啷」的一聲脆響,酒瓶砸牆上碎了一地。緊接著,壯漢一脚踹開小屋虛掩的木門,大聲吼道,「婊砸!滾出來,你霹今天落了爺爺的面子,讓她跪著給爺爺舔,不然打死你!」

  女孩平靜的看著門外的壯漢,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小婊砸,原來你在這啊,來來來,給爺爺舔舔,爺爺就放過你們母女……」壯漢滿臉戲謔的說道。剛才他們從酒吧出來,就到處打聽這名女孩的住處。冰島很小,人口也不多,他們很快就打聽到了。然後一邊喝著酒,一邊尋到這裡來。

  「我有名字!我叫鐵鈴!」女孩厲聲喊道。

  壯漢先是一呆,隨即哈哈大笑,像是聽了非常好笑的笑話。他指著木屋裡的女孩,對身邊醉醺醺的同伴說,「她有名字了?哈哈哈,鐵什麽?鐵逼?哈哈哈……」

  「她的逼是鐵做的,哈哈哈……」「鐵逼,哈哈哈……」「好名字,實在太好聽了,哈哈哈……」其餘三名壯漢跟著哄笑起來。

  為首的壯漢突然臉色一變,指著女孩沉聲威脅道,「滾出來!不然就爺爺進去了,到時候把你們母女倆一起……」

  壯漢話還沒說完,突然耳邊刮起一陣勁風!

  「嘭」的一聲悶響,壯漢歪著腦袋撞在老舊房屋的磚牆上。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一股巨力猛然轟在他腹部。刹那間,他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打碎了,蔓延全身的劇痛讓他幾乎無法喘息!

  「繼續說。」

  耳邊傳來淡淡的聲音,壯漢艱難的轉過頭。在失去意識前,他看到了一雙狼一樣的眼睛。那明亮的眸子在夜色中爍爍生輝,帶著徹骨的寒意。

  直到這時,壯漢的三名同伴才反應過來。最近的那名沖了過來,一拳打向鐵渣。

  鐵渣轉身跨前一步,矮身一沉,避開了拳頭,隨即弓身而起,猛然一個上勾拳打在壯漢的手臂上!

  「啪!」的一聲裂響!壯漢的大臂骨折了出來!只見他捂著手臂,發出巨大哀嚎聲。一時間,鮮血噴得到處都是!

  其餘兩個人見狀,驚得口瞪目呆,不敢再上前一步。對方一拳能打斷手臂,他們再來多少人都沒用。

  「別讓我再見到你們。」鐵渣淡淡的說了一句。兩名壯漢立即像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隨後扶起受傷的同伴,頭也不回的跑了。

  看著壯漢們遠去的背影,鐵渣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馮雲上前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回去了。鐵渣看了眼小木屋,正準備轉身離開。可就在這時,木屋裡忽然傳出凄厲哭喊聲。

  「媽媽!媽媽!媽媽!」

  鐵渣迅速推門進去。霎那之間,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床上滿是鮮血,女人的胸口一片殷紅。順著血跡向上看去,一把鋒利剪刀,插在了她的喉間。彌留之際,她的眼中依然平靜……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群這樣的女人。雖然她們做著皮肉生意,位於世界的最底層,可她們依舊擁有一顆英雄的心。為了真愛,她們可以流盡鮮血,染紅深海。她們就是——冰島流鶯。

  綻放在黑海中最美的花!

  最後的時刻,女人靜靜的望著鐵渣。她那美麗的眼睛裡,有一份面對死亡的平靜,有一份對未來的期盼,有還有一份最堅定的决絕!

  這雙眼睛太耀眼了,鐵渣幾乎不能直視。

  鐵老頭臨終時就是這樣看著他的,一樣的平靜,一樣的期盼,一樣的决絕……

  那天,他在鐵山鎮裡到處找,到處問人,終於在一輛就要離開的垃圾車裡,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鐵老頭。

  那時候,鐵老頭就是這樣看著他的,一言不發的凝視,直到生命的終結。

  女人眼中的光彩漸漸散去,身體慢慢的變得僵硬,可她的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鐵渣伸出手,輕輕地撫平了她的眼睛,就像那一天,他撫平了鐵老頭的眼睛……

  第二天,鐵鈴在鐵渣和馮雲的幫助下,將母親的遺體運到了海邊。

  此刻,她母親安靜的躺在小船裡,船上灑滿了花瓣。凝視了許久,鐵鈴用力一推,小船離開了岸邊,順著潮流,駛向了遙遠的天際……

  冰冷的海風迎面吹來,吹起了女孩的髮梢。她瘦小的身體有些顫抖,但她沒有流出一滴眼泪。

  鐵渣上前捏了捏鐵鈴的肩膀,淡淡的說,「走吧。」說完,他轉身離開,沒有一刻的停留。

  鐵鈴再看了眼遠方的小船,堅定的轉過身,朝鐵渣的方向走去……

  當天下午,馮雲買好了雪地車和物資。運上船後,他正準備宣布,却被鐵渣要求去買另外幾樣東西。

  「幫我買一塊鋼板。」鐵渣比劃了大小,大概就是手臂的長度,手掌的寬度。

  「還要一把單筒散彈槍和五十發散彈。」鐵渣繼續提出要求,馮雲點了點頭。

  「再來一件小號防彈背心,一套防水布料的野戰軍服,最好是荒野重工或HH公司生産的。」鐵渣補充道,「當然,如果是RC公司或哈雷工業的就更好了。」鐵渣又叮囑道,「不要長城公司的,質量太差。」

  「還有嗎?」馮雲額頭冒出了冷汗。

  「就這些了。」鐵渣攤開雙手。馮雲頓時鬆口氣,隨即下了船,直奔交易市場,很久就將鐵渣要的東西買了回來。

  鋼板長約100厘米,寬約15厘米,厚約5厘米,鐵渣拿在手裡掂了掂,感覺重量適中,滿意的點了下頭。

  單筒散彈槍是荒野重工仿製『溫徹斯特m1887』所生産的,但是威力不可同日而語,畢竟科技進步了很多,槍支的威力也隨之提高了。

  小號的防彈背心是RC公司生産的,這點鐵渣很滿意。RC公司的産品質量都很好,優點是精密、細緻,故障率極低。即使小到一枚紐扣,都是精益求精的。不過,RC公司也有缺點。他們的産品一旦達到使用年限,基本就沒用了,連修都沒法修。

  防水布料的野戰軍服是長城公司生産的,這點讓鐵渣皺起了眉頭,向馮雲問道,「不是說了不要長城工業的嗎?」

  馮雲解釋到,長城工業生産的東西,雖然質量差點,但用料很實在,不會偷工减料,而且價格也公道。同樣的防水野戰軍服,只需要荒野重工的三分價錢,實惠很多。另外,軍服的質量主要體現在縫合上,他會針線活,到時候幫忙加固一下就行了。

  「你還會針線活?」鐵渣不可置信的問道。

  「很奇怪嗎?」馮雲認真的反問道。

  「沒。」鐵渣搖了搖頭,伸出大拇指稱贊道,「你很不錯。」

  馮雲聽得一臉茫然,一時分辨不出鐵渣是稱贊還是嘲諷……

  就在這時,船下走來一批人,為首的那名壯漢面朝船上喊道,「北斗號不能離港!根據冰島的傳統,你們不能帶走那個女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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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4:20:06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三十一節 羅濱


  船下來了七個人,為首的是名包著紅頭巾的壯漢,大約三十來歲,臉上有條很深的疤痕。疤痕附近有許多坑坑窪窪的縫合洞,即使遠遠看去,仍然會感到觸目驚心。

  鐵渣站在船沿望下去,壯漢身後還跟著兩名全機械改造人和一名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圓邊眼睛的中年男子,以及三名肌肉扎實的壯漢。這三名壯漢他認得,就是昨晚被他教訓過的人。其中一名臉青鼻腫,由其餘兩名一左一右的攙扶著,連走路都不利索。那個被他打斷大臂骨的沒有來,估計現在還躺在床上不能動。

  如果昨晚的事情發生在鐵山鎮,鐵渣肯定把他們全部幹掉了。但這裡是冰島,他人生地不熟,又沒有警長的庇護,也沒有領地的概念,只要能達到震懾的效果就行了。

  結果一時沒下狠手,對方又找上門來了。鐵渣眯著眼睛看向兩名改造人,心裡盤算著,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臨走前全部幹掉!反正這些人,他看著也不順眼。

  然而,這兩名改造人並不好對付。通過細微的齒輪轉動聲,鐵渣可以判斷出,他們身上的零件雖然有些老舊,但都保養得很好,至少定期更換了潤滑油。

  根據愛麗絲的標準數據分析,這兩名改造人的實力應該在黑鐵初階到高階之間。如果是高階,鐵渣要同時對付兩人估計還有些吃力。另外,那名包著紅頭巾的壯漢,看起來是這群人的頭領,應該有點實力,但現在無法讓愛麗絲掃描,不能確切的評估對方的實力。

  這時,馮雲朝下面喊道:「怎麽回事?我從來沒聽說冰島有這樣的傳統!」

  下面的人中,那名黑西裝男子走到最前面,扶了扶眼鏡,大聲說道:「這位船長,我是冰島議會的辦事員,這裡有一份借條,是女孩的母親向這位先生借款的證明。」

  「多少錢?」鐵渣問道。

  辦事員看了看手裡的資料,抬頭說,「215枚金幣。」

  就在這時,原本在船艙裡休息的鐵鈴聽到動靜,立即沖到甲板上,大聲喊道:「他們撒謊!媽媽只借了15枚金幣!」

  「借的時候確實是15枚金幣,但裡面還有約定好的利息。」辦事員揚了揚手裡的紙張,說,「這裡黑紙白字的寫著,你們下來看吧。」

  「借了多久?」馮雲轉頭問鐵鈴。

  「一年半前借的,那時候媽媽病了……」鐵鈴低下頭,喃喃自語的說道。

  馮雲回過頭,皺著眉頭朝下面大聲喊道:「一年半的利息是本金的十三倍!是不是太高了!你們坑人啊!」

  黑西裝男人剛想回答,紅頭巾的壯漢就不耐煩的走上前,朝馮雲喊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當初借錢就是這個條件!如果你們沒錢,女孩就留下來替她母親還債,這是冰島的規矩!」

  馮雲剛想說什麽,鐵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下去看看。」馮雲見狀,也想跟著下去,鐵渣却拒絕了,說,「鐵鈴的名字是我取的,就讓我來處理吧。」說完,鐵渣下了船,來到人群中,把手一伸,說,「借條給我看看。」

  辦事員將資料遞了過去。鐵渣認真的看了一會,這是借條的複印件,上面寫明了借款的數量和具體條款。

  鐵渣一邊看著文件,一邊沉吟,「嗯……確實有這麽一回事……」接著,他抬起頭望向馮雲,大聲說:「215金,先給我!」

  「這……」馮雲猶豫了一下。

  「給我!」鐵渣沉聲喝道,語氣不容置疑。馮雲嘆了口氣,解下錢袋,數了215金,然後放在錢袋裡丟了下來。

  鐵渣一躍而起,淩空撈過錢袋,隨手甩向紅頭巾壯漢。

  看著飛來的錢袋,紅衣壯漢伸手一抓,牢牢的抓住了錢袋。然後往身側一丟,讓辦事員點清數量。過了一會,辦事員清點完畢,向他確認了數量。

  「還有事嗎?」鐵渣問道。

  「你打傷我兩個手下,是不是應該賠點醫療費?」紅頭巾壯漢問道。

  「多少?」鐵渣乾脆的問道。紅頭巾壯漢沒回答,而是張開了五根手指。鐵渣眉頭一皺,說,「說清楚點,多少就多少!」

  「一個殘廢,一個重傷,至少要500金!」紅頭巾壯漢獅子大開口的提出條件。

  「給你100金,行就一句話,不行就算了。」鐵渣說道。

  「不行!我們海蛇幫沒這個規矩,你把別人手打折了,別人一輩子都得靠兄弟們養著,100金怎麽够。」紅頭巾壯漢回過頭,朝身後的三名壯漢問道,「你們說是不是?」

  「是!」「必須的!」「他把人都打殘廢了!」三名壯漢附和道。

  「你看,兄弟們都這麽說了。」紅頭巾面朝鐵渣攤開雙手,顯得很無奈。

  「我沒這麽多錢。」鐵渣嘆了口氣,說道。

  這時,一旁的辦事員上前和紅頭巾壯漢低聲說了幾句話。紅頭巾壯漢猶豫了一會,對鐵渣說,「這樣吧,看在冰島會議的份上,你給200金,這事就算過去了。」

  鐵渣轉頭看向馮雲。後者見狀,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雖然肉痛得快要崩潰了,但他還是把錢丟下來了。

  紅頭巾壯漢接過錢,掂了掂重量,然後拍了拍鐵渣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說,「年輕人,這算買個教訓,以後別太衝動了……」說著說著,他突然臉色一變,齜著牙狠狠地說,「這裡是冰島,不是你家!還輪不到你在這撒野!」

  鐵渣一言不發的看著紅頭巾壯漢,似乎敢怒不敢言。

  「走!」紅頭巾壯漢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可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那個看似放棄抵抗的人却毫無徵兆的出手了!

  只見鐵渣跨前一步,同時握住背後的刀柄,當頭就是一刀!這刀去勢極為凶猛,又是在對完全鬆懈的情况下驟然出手,幾乎擋無可擋。

  「嗤!」的一聲裂響!紅頭巾壯漢由肩到腰,被硬生生的劈成了兩截!刹那間,鮮血就像噴泉一樣沖天而起!

  衆人大驚失色之際,鐵渣毫無停頓的抽出散彈槍,對著身側的改造人就是一槍!

  「轟!」的一聲巨響,無數鉛彈近距離的轟在改造人的身上,將他打的渾身火花直冒,倒飛了出去。另一名改造人反應過來,猛然一拳打向鐵渣!

  由於距離太近,鐵渣閃避不及,被一拳轟在肩膀上,側飛了出去。

  隨著「嘭」的一聲悶響,他後背似乎撞到什麽……

  倒地後,他迅速爬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名黑西裝男子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扎扎實實的替他做了一回緩衝的肉墊。

  鐵渣剛想咧嘴一笑,改造人猛衝了過來,迎面就是一拳!

  鋼鐵的拳頭,夾帶著厲風,猛然砸向他的腦袋。千鈞一髮之際,鐵渣頭一歪,堪堪避開了改造人的拳頭。但對方的機械臂刮著太陽穴過去,擦破了他的皮膚。霎時間,鮮血噴了出來!

  與此同時,改造人拳頭落空,身體不由自主向前撞去!趁著這個的空檔,鐵渣肩膀一抬。鬆開散彈槍和直砍刀,全力抱住改造人的手臂,側身扭腰,用力一甩!一個過肩摔,將沉重的改造人丟了出去!

  「哐當」的一聲,改造人的身體重重的砸在北斗號的船側,將鋼板撞凹了進了!隨後,改造人沿著船側鋼板滑了下來,「撲通」的一聲,掉入水裡。他那全機械的身體極為沉重,自然再也浮不上來了。

  直到這時,剩下的那名改造人才爬了起來。他胸口一片焦黑,一隻機械眼被鉛彈轟碎了,但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眼看首領被殺,同伴掉入水中,他一聲咆哮,不顧一切的向鐵渣沖了過來。

  改造人只有大腦和脊椎,沒有痛覺,也不像普通人那樣擁有七情六欲。支撑著他們的,往往是情義,或是對戰鬥的渴望。而且他們已經死過一次,對生死看得比較淡。因此大部分改造人都不會在戰鬥中逃跑。

  鐵渣一動不動的看著改造人沖過來,等到對方沖至身前幾米處。他瞳孔猛然一縮,拔出大號左輪轟了過去!

  「轟!」大口徑的爆裂彈從槍口噴射而出,猛擊在改造人的臉側炸裂開來!那一瞬間,無數細小的零件向後方飛散而去。

  改造人踉蹌的後退了一步,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只剩下半張猙獰的臉。

  鐵渣雙手持槍,瞄著改造人的頭部緩緩逼近。這一槍,他要徹底打爆對方的腦袋。

  他一步步的靠近,正要扣動扳機,却在突然之間,本能的感覺到某種危險的來臨,毫無徵兆的側身一滾。

  緊接著,一道白光至海面襲來,瞬間劃過鐵渣的身側!那强大的氣壓卷席著一切,鐵渣剛起身就被鋪天蓋地的氣浪吹飛出去,在地上連續的翻滾……

  「汹汹汹汹汹汹汹汹……」

  白光一過,海水沖天而起!在這一瞬間,海面就像是被一把來自天空的利劍劃過,分成了兩塊。

  風暴過後,鐵渣心有餘悸的望向剛才的位置。地面上赫然出現一道筆直的深痕,一直延伸向大海。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身後就響起一個毫無情感的聲音。

  「來自遠方的旅人,請停止無謂的殺戮。」

  鐵渣驚愕的回過頭。不知何時,身後多了一位老人。

  這位老人一身白袍,一頭白髮,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鐵渣。他手裡拿著一把長劍,長劍的劍鋒正散發著乳白色微光,透著一絲森冷的寒意。

  「我是冰島的守護者,羅濱˙西洛。」老人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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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4:27:25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三十二節 眷戀

  鐵渣隨即爬了起來,警惕的盯著這位自稱為冰島守護者,名為羅濱˙西洛的老人。而老人自我介紹完,就不再說話,只是盯著鐵渣看。這一老一少對峙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年輕的沉不住氣,率先開口了。

  「你既然自稱冰島守護者,為什麽允許一幫成年人欺負一個小女孩?為什麽允許一年半能翻上十三倍的利息?」鐵渣問道。在他看來,守護者就應該和鐵山鎮警長一樣,維繫這裡的基本秩序。另外,這位老人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不是他能對付的,因此他必須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的殺人藉口。

  「這是冰島的規則,幾百年來都未曾改變過。」老人平靜的回答。

  「這裡的規則比鐵山鎮!比砂城!比我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殘酷!」鐵渣振振有詞的說道。這是莉娜教他的,在有身份的人面前,盡可能的讓自己站在道理的一邊。

  老人盯著鐵渣,突然一揮手,一道白光至鐵渣身側穿過。「刷」的一聲,帶起了陣陣氣浪。側眼看去,地上出現了一道淺痕,由身側一直延伸向大海。

  老人輕撫著劍鋒,自顧自的說道,「她的名字叫『深海的眷戀』,象徵著冰島守護者的身份。」然後他望向鐵渣,沉聲說道,「如果誰能從我手裡奪走她,就能制定冰島的新規則。」

  「年輕的旅人,如果有一天,你擁有這樣的實力,又想為冰島做點什麽,就來找我吧。」說完,老人手腕一轉,劍鋒反射出耀眼的陽光。鐵渣本能的伸手一擋……

  强光過後,當他再次看清前方,老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踪,彷彿從未出現過。呆滯了片刻,他轉頭看向一地的狼藉,那名改造人還半跪在原地,似乎受到了驚嚇,完全不敢動彈。而其餘三名壯漢,都是口瞪目呆的看著鐵渣,既不敢上前,也不敢離開。

  鐵渣很快就回過神來,在紅頭巾男子的屍體旁撿起兩個血淋淋的錢袋,隨即轉身離開。正準備登船時,他又像想起了什麽事情似的,折返回來,打開錢袋數了15枚金幣,丟在昏迷不醒的辦事員身上。然後才回到船上,對呆若木雞的馮雲喊道:「走!出發了!」

  「嗚……」

  片刻之後,伴隨著悠揚的汽笛聲,北斗號緩緩離港,駛向了遙遠的北方……

  從冰島到雪夜冰原還有很長的距離,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啓程的第二天早上,鐵渣將鐵鈴帶到了厨房,對她提出了第一個要求:「吃!」

  每天必須吃下足够的食物,不低於三塊起司麵包和一千克的肉。不過這點似乎不用鐵渣的擔心,鐵鈴雖然看起來瘦弱,但吃起東西來,却一點也不含糊,飯量甚至比鐵渣還大,直追那位矮胖的厨師兼船長——馮雲。

  吃完早餐,休息了半小時,鐵渣將鐵鈴帶到甲板上,提出了第二個要求:「鍛煉!」

  目標是每天五百個俯臥撑、五百個仰臥起坐、兩千下跳繩。

  站在一旁凑熱鬧的馮雲提了個意見:「其實,拖地也是一種鍛煉。」

  於是,鐵鈴的目標變成了每天拖完甲板、五百個俯臥撑、五百個仰臥起坐、兩千下跳繩。

  「其實,學會處理食物,也是女孩的必修課。」馮雲補充道。

  「嗯。」鐵渣點了下頭,表示認同。

  「其實拉纜繩也不錯,能鍛煉臂力。」「嗯。」「對了,還要學會游泳,以後到了淺海的安全地帶,每天游三公里。」「嗯。」

  鐵鈴呆呆的聽著馮雲和鐵渣討論她的鍛煉計劃,目光裡似乎有些畏懼。

  「這是你未來的目標,不需要馬上做到。」最後,鐵渣作出了解釋,鐵鈴下意識的拍了拍胸口。

  做完了安排,鐵渣回到船艙,把所有的東西都翻了出來,一件件的擺在床上、地上,開始清點……

  物資方面,壓縮餅乾三百多塊,守備隊標準用餐罐頭二十三罐,高聚合蓄電池兩塊,便携式鋰電池六枚,手電筒五支,燃油燈一盞,散彈三百九十六發,破片手雷三枚,閃光彈一枚。

  麥林子彈只剩兩發,已經裝在槍膛裡。這些專用的爆裂彈,市面上很難賣得到。

  裝備方面,直砍刀一把,雙筒散彈槍一把,麥林左輪一把,單筒散彈槍一把,鐵板一塊,防水軍服兩套,機車一輛。

[愛麗絲不是物品和裝備,愛麗絲是智能生命體]聽到鐵渣的聲音,紅色彗星的車頭亮了起來,愛麗絲的急促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機車一輛。」鐵渣面無表情的重複道。

[遵命,我的隊長……]愛麗絲的聲音明顯蔫了下去。

  「美麗的機車一輛。」鐵渣補充道。

[謝謝你,我的隊長]

  清點完東西,鐵渣拿著鋼板和單筒散彈槍來到船底的機械艙。這裡北斗號的動力來源,由一名叫安普的老水手和一名叫豆豆的少年負責。

  安普今年五十來歲,是名機械師,常年在海上漂泊,主要負責船隻發動機的維護工作。豆豆是安普的助手,他剛上船的時候,水手們都覺得這個白淨的少年除了不用工錢外,肯定什麽都不會,什麽活都幹不了。

  結果一段時間下來,豆豆表現了他對機械的卓越天賦,很快就得到了老安普的贊賞,收為徒弟,帶在身邊幫忙打下手。

  「鐵哥,你怎麽來了。」看到鐵渣下來,豆豆興奮的迎了上去。他一邊在用抹布擦著手上的油污,一邊邀請鐵渣在角落裡坐下。

  這個角落的牆邊放著一個半截的鐵皮油桶,油桶上擺著陶瓷制的茶具,兩側是鐵條焊接的小椅子。這個角落是他們師徒倆的休息室,平時還能用於會客。馮雲沒事就會下來和老安普喝喝茶,聊聊天。

  坐下後,鐵渣拿出鋼板和單筒散彈槍,簡單的說明了來意。他準備將鋼板的一面長邊開刃,一面寬邊切成三角形的刀尖,再焊上手把,做成一把直砍刀。另外,他還想改裝一下單筒散彈槍,需要鋸短槍筒,改造上彈器,將這把125厘米長的單筒散彈槍改裝成80厘米長。

  老安普聽見兩人的對話,從鍋爐旁鑽了出來,直接到走到油桶旁,拿起單筒散彈槍,仔細端詳一會。

  「嗯……」老安普沉吟道,「這是荒野重工仿製的『溫徹斯特m1887』,可以改短到80厘米左右,但是要放棄自動上彈器,改成手動塞填,我個人不建議這麽改。」鐵渣問怎麽改,老安普建議道,「槍托鋸短,槍筒鋸掉一部分,杠杆改短,可以縮减到103厘米。」鐵渣表示同意後,老安普拿起散彈槍,丟下一句,「改槍就交給我了,鋼板刀你們自己搗鼓吧。」然後就走了。

  隨後豆豆搬來飛輪機,換上磨片,開始切割鋼板。這塊鋼板足有5厘米厚,據馮雲說,賣家是在虎式機甲上拆下來的,硬度和韌度非常高。兩人搗鼓了大半天,磨光了七、八塊磨片,終於將鋼板切下一角,做成了刀尖。

  「這東西真硬。」鐵渣抓了抓頭髮,想像不出老牛以前是怎麽做的。

  「這是好東西啊。」豆豆看著鋼板銀白色的切面,說,「這是密藏鋼,是目前工業製品中最頂級的鋼材。」

  「有什麽特殊之處嗎?」鐵渣問道。

  「據說是在其他位面挖回來的,只有中部大陸能煉製這種鋼材。」豆豆指著切面的紋路,說,「你看這,這種鋼材的紋路很奇特,即使溶解了再成型,依然有這種紋路。」

  「有什麽好處?」鐵渣對這些是完全不懂的。

  「這些紋路會導致鋼材的密度不均勻,但這樣是好事,會讓鋼材的韌性更好。」豆豆解釋道。

  「這種密藏鋼是最好的嗎?」鐵渣問道。

  豆豆搖了搖頭,解釋到。密藏鋼不是最好的金屬材料,但是産量較高,一般用於高端機械,比如虎式機甲和零式機甲。而最好的金屬材料,一般不會用於機甲。

  遠山礦脈的黑玄鐵,靈石晶礦的伴生礦金精以及阿爾法位面的秘銀,這三樣是目前最好的金屬,主要用於製作靈能動力甲。

  「你懂得可真不少啊。」鐵渣感嘆道。

  「我在學校就是學這個專業的。」豆豆謙虛的回答。

  「來,幫我看看這是什麽材料做的。」說著,鐵渣抽出背後的直砍刀,遞給豆豆。

  豆豆剛接過手就差點掉地上,這把刀實在太沉了,他費了好大勁才雙手捧起來。仔細的端詳了好一會,他才不太確定的說,「這……這好像……」

  「是什麽?」鐵渣追問道。

  「我也不太確定……鐵哥……說錯了別怪我啊……」

  豆豆顯得有些猶猶豫豫,鐵渣眉頭一皺,命令道:「只管說!」

  「好像……好像是用各種雜鐵熔煉出來的……你看這裡……好像還有點生銹……」豆豆唯唯諾諾的說道。

  鐵渣一把搶過直砍刀放回背後,說,「管他什麽材料,能砍人就行。」

  接下來,兩人繼續打磨那塊鋼板,準備在一側開刃。不過這塊密藏鋼實在太堅韌了,兩人一直弄到晚飯時間,連個雛形都沒打磨好。看來不是一天兩天能解决的問題。

  兩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餐廳吃飯,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弄。到了餐廳,鐵渣沒看見鐵鈴,就問其他人。其中一名水手告訴他,鐵鈴一直在鍛煉,結果暈了過去。

  鐵渣連忙趕到船艙,開門進去,鐵鈴正捲縮在床上,像只小憩的猫,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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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4:33:33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三十三節 英雄

  在這蒼茫的大海上,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海上的生活有些無聊,鐵渣每天早上起來,先陪鐵鈴鍛煉一會,然後吃個早餐,再到機械艙和豆豆擺弄那塊鋼板;到了中午,他就去餐廳吃個午飯,接著睡午覺,醒來後又去機械艙;直到晚上,吃完晚餐他就在甲板上閑晃。

  這天晚上,鐵渣獨自一人站在船頭,眺望著浩瀚的大海。來自雪夜冰原的北風,帶著徹骨的冰寒撲面而至。鐵渣穿著一身防水布料制的黑色軍服,雙手交叉在胸前,迎風而立。相對於船上的其他人,鐵渣的耐寒能力比較强。在這樣的夜裡,只有他會站在船頭吹風,其他人只要沒事,肯定都躲回溫暖的船艙裡。

  看著平靜海面,鐵渣想到了他不會游泳,猶豫著要不要找機會學習一下。接著,他又從不會游泳,聯想到另外一些往事……

  「姐姐和老牛,誰更重要一點?」「你。」

  每次纏綿完,莉娜都會摟著他,問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為什麽呢?」莉娜不僅需要答案,還要需要合理的理由。就像數學老師對學生的要求,不僅要寫出答案,還要寫出運算過程,不然扣分!

  「老牛長得比較黑。」「除了比較黑,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這名數學老師不僅要運算過程,還要多種運算方法……

  「老牛鼻孔比較大。」「還有呢?」「老牛有時候比較傻。」「還有呢?」「老牛睡覺打呼嚕。」「還有呢?」

  即使列舉了很多種運算方法,數學老師也未必滿意……

  「老牛長得不好看。」「嗯~真乖,還有呢?」「老牛不是大美妞。」「寶貝真聰明,還有呢?」

  當然,也有些運算方法得到了肯定。只不過,即使運算方法正確了,這名數學老師依然很難滿足……

  「寶貝,再問你一個問題好嗎?」「不好。」「再問一個都不行嗎?你是不是嫌棄姐姐了?」「問吧……」

  通常情况下,做完了一題,還會有第二題、第三題、第四、第五……

  「如果姐姐和老牛同時掉進水裡,你會先救誰?」

  「都不救。」

  「為什麽!」莉娜的眼睛竪了起來,好比數學老師拿起了教鞭、或是粉筆擦等。

  「我不會游泳……」鐵渣攤開雙手,表示無奈。

  回憶到這裡,他十分慶幸自己不會游泳……

  「不會就學呀~」

  老師通常對學生有很高的期望值。

  「鐵老頭讓我遠離有水的地方,他說水裡都是會吃人的魚。」

  「好吧~我們換一個問題。」莉娜的智慧在於,她從來不和鐵老頭的理念發生衝突,就像老師從來不和校長較勁一樣。

  「如果你手裡有一個蘋果,姐姐和老牛都餓了,你會給誰吃?」老師繼續提問題。

  其實學生很想回答,「自己吃。」然而,為了避免受到責罰,學生還是會做出一些違心的回答。

  「你。」

  「為什麽呢?」老師要求計算過程。

  「老牛是吃草的,不吃水果。」「還有呢?」「老牛很難餓死,幾天不吃東西都沒問題。」「還有呢?」「老牛吃了蘋果會放屁。」「還有呢?」

  這些都是不太滿意的運算過程。

  「老牛吃蘋果的時候氣質不够優雅。」「嗯~真乖,還有呢?」

  這是基本滿意的運算過程。

  「老牛不是大美妞。」「寶貝真聰明,還有呢?」

  這是萬能鑰匙,不知道該回答什麽的時候,說這句就行了。好比在課堂上睡覺,老師叫醒學生提出問題。這時候,無論老師問什麽,學生只需要回答:

  「今天好像有點感冒……」

  那麽,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然而,無辜的老牛,就像老師眼中的壞學生一樣,無論發生什麽不好事情,都會和他沾點邊。

  「那個誰誰誰,不要學他……」「那個誰誰誰,今天又……」「那個誰誰誰,考試成績又……」

  總之,一切能産生對比的問題,都會和老牛扯上關係。當然,這並不是他的錯。上天能作證,他什麽都沒做……

  或許老牛唯一的錯,就是鐵渣的朋友太少了,只有他一個。莉娜找不到別人可說,就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他來說事了。

  鐵渣的記憶裡,老牛小時候沒這麽黑的,只是比一般的孩子黑一點。可自從莉娜到了鐵山鎮,老牛一年比一年黑,現在就像根黑炭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給黑的……

  想著想著,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半空。平靜的海面波光潾潾,倒影著皎潔的月光。

  不知何時,鐵鈴來到了船頭,她沒有打擾深思中的鐵渣,只是站在他身旁,靜靜的看著海面。

  過了一會,鐵鈴呵出一口熱氣,緊了緊衣服。

  「鐵鈴。」

  「嗯。」她輕輕地應了聲。

  「我是個無家可歸的人,而且我還要去世界盡頭。」

  「嗯……」

  「這段時間,我會儘量教你,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鐵渣注視著海面,緩緩說道。

  「好。」鐵鈴乖巧的點了點頭。

  「早點休息。」說完,鐵渣轉身就走。

  「等等……」鐵鈴叫住了他,說,「你為我們做的已經够多了,鐵鈴不是想跟著你,只是不想把自己賣得太徹底。」

  鐵渣停下脚步,回頭看了一眼,鐵鈴自言自語的說著:

  「冰島的女孩,都要賣自己的初夜,還要賣自己的名字……」

  「我想擁有一個值得驕傲的名字。」

  「很小的時候,我就期待有一天,能遇見一位英雄,然後求他為我起個名字。」

  「我不是英雄。」鐵渣回到船頭,雙手支在欄杆上,望著大海,說,「我在鐵山鎮的酒吧聽過很多故事,那些故事裡的英雄,都擁有强大的力量、高尚的品格、光明磊落的心,然而……」他頓了頓,繼續說,「在這個世界上,那些擁有高尚品格的人,很難活下去……」

  「我只想活著,活得好一點。」

  「為了做到這點,我殺過很多人,該殺或者不該殺的人都有。」

  「還有,那些故事裡的英雄,都是堂堂正正的擊敗他的敵人。」

  「而我,更喜歡偷襲,這是你親眼所見的……」

  「所以……」鐵渣攤開雙手,總結道,「我不是什麽英雄,既不强大,也不高尚,更不光明磊落。」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原本他還想說,鐵老頭是英雄。但他想了想,鐵老頭只是他一個人的英雄。鐵山鎮裡隨便拉一個人過來問,都不會這麽認為。

  如果鐵老頭是英雄,那他臨死前,就不會讓人像垃圾一樣,丟在了垃圾車裡。

  如果鐵老頭是英雄,那他們離別的時候,就應該在神聖的廟堂,而不是在發臭的垃圾車裡。

  或許這個世界就這麽殘酷,讓英雄沒有活路。

  他曾經嚮往的那些故事,在鐵老頭死後,就像一個個笑話。高尚的品格只能換來欺騙,而不能換來食物;光明磊落的心只能招來一頓圍毆,而不能換來溫暖。

  唯有力量,才能讓人活下去,活得更好一點。

  這個世界,就這麽回事……

  「不……」望著黑衣少年離去的背影,鐵鈴在心裡喊道,「你就是我的英雄!」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每個人都在按部就班的忙自己的事。

  直到有一天,在那遙遠的海平線上,出現了大地的輪廓。

  「我們到了!雪夜冰原!」站在桅杆上的水手高聲呐喊。

  鐵渣抬眼望去,那是一片冰與雪的世界,有高聳入雲的冰川,有浩瀚無邊的雪海。

  離別的時候到了。

  他把鐵鈴叫來船頭,送給她一把密藏鋼的直砍刀、一把鋸短的單筒散彈槍、一套防水布料的軍裝、一條裝著五十發散彈的帆布條。

  「衣服是馮雲改的,如果不合身,讓他再調整。」鐵渣摸了摸鐵鈴的頭,說道。

  「嗯。」鐵鈴一如既往的點了點頭。在海上的一個多月裡,她每天都在鍛煉,每天都在吃馮雲的小灶,比起上船的時候黑多了,也壯實多了,至少那小身板看起來不那麽瘦弱了。

  「把馮雲叫來,我有事和他商量。」鐵渣說道。

  鐵鈴應了一聲,隨即抱著東西跑回船艙。沒過多久,馮雲來了。鐵渣提出,獵熊的事情由他負責,馮雲就不用去了,只需要派三個人跟著他,等他獵到熊就負責運回來。

  馮雲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當初夏一涵船長這樣安排,就是算計著鐵渣幫忙獵熊,否則這些人,只能被熊獵。

  「還有什麽交代的?」馮雲問道。

  「照顧好鐵鈴,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說完,鐵渣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馮雲剛想阻攔,可手伸到一半,却有如千鈞之重。看著眼前的鐵血男兒,他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紅了。

  這樣的人,一生能有幾次低頭!

  他轉過身,擦了擦眼睛,面對浩瀚的深海,大聲宣誓:「只要我還活著,鐵鈴就有一口飯吃!這是來自深海的承諾!」

  不久以後,北斗號下錨停船,接著放下小艇。裝好雪地車、紅色彗星和物資,鐵渣和三名水手登上小艇,划向了雪夜冰原。

  與此同時,一名身穿黑色軍服,肩背刀槍女孩站在了船尾,目送著小艇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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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4:43:41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三十四節 冰原


  小艇緩緩前行,鐵渣站在船頭,老安普和兩名水手一邊划著槳,一邊小心的避開沿海的浮冰。

  這裡的海灘沒有沙子,只有冰塊和雪。離岸越近,浮冰就越多,小艇越劃越慢,快到岸邊時已無法前進。兩名年輕的水手下了水,推著小艇繼續前進。

  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兩名水手都凍得臉色發紫。鐵渣見狀,也跟著跳下水,幫他們一起推。

  浸泡寒冷的冰水中,全身就像被刀割一樣疼。鐵渣的蟲殼自然長了出來,不過這身蟲殼還沒完全恢復,有些地方還沒長好,只有薄薄的一層。有了鐵渣的加入,三人很快就把船推到岸邊,再用纜繩拉上岸。

  兩名水手都凍得瑟瑟發抖,鐵渣雖然沒怎麽發抖,但也好不到哪裡去。老安普經驗最豐富,先掏出酒壺給每人灌了口烈酒,然後從物資裡找出煤油爐,點燃了營火。

  三個下水的人背靠背的圍著營火烤衣服,老安普則在一旁整理物資。

  抬眼望去,這裡一片荒蕪,看不到任何生物的踪跡,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的冰和雪。

  「鐵哥,這裡就是雪夜冰原了,再往北走,白天的時間會變短,晚上的時間會變長,不過只有冬天會這樣。」老安普介紹道。馮雲派他來,就是看他年紀大,經驗豐富,讓他來做嚮導的。

  「你……你來過這……這裡?」鐵渣被凍得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年輕的時候來過好幾回,我算算看……」老安普掐著指頭想了一會,說,「這是第六回了。」

  「去……去過更遠的地方嗎?」鐵渣問道。

  「去過菲克麗絲群山,不過只在山脚下轉了兩天,沒上山就回去了。」老安普回答。

  鐵渣點了下頭,沒再搭話,老安普繼續整理物資。煤油爐靜靜的燃燒著,向外輻射著熱量。濕掉的衣物冒出絲絲水蒸氣,過了大約半小時,三人的衣服全乾了,身體也回暖了,就開始向冰原進發。

  雪地車不大,除了四個大輪子外,怎麽看都像一輛大號的機車。堆滿東西後,再拖掛一台雪橇。老安普安排用雪橇運載紅色彗星,節省燃油和電力。等獵到雪熊後,他們就用雪橇運熊,而鐵渣則騎著機車繼續前行。

  雪夜冰原的地形很平坦,沒有高低起伏,只有一望無際的雪海,除了雪,還是雪。

  雪地車艱難的在冰原裡行駛,經常會陷入雪中,只能半開半推的前行。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一人開雪地車,其餘三人深一脚淺一脚的踩在雪地裡,艱難的前行。

  進入冰原的第一天,鐵渣就感到了前路的艱辛。

  這裡沒有人烟,沒有植物,沒有動物,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沒有。相比荒原,這裡的環境更惡劣,至少荒原裡不用擔心被餓死,偶爾還能捕獵到沙鼠充饑,再不濟也能挖點野草吃。然而,在這裡生存,除了要有食物,還要有熱源。晚上必須烤火,不然鐵打的人都受不了。

  四人在冰原裡走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臨,才搭營休息。

  鐵渣原本想在一處雪丘的下面搭營,因為這裡可以擋風。但經驗豐富的老安普立即否定了,理由是雪丘的下方容易遭遇雪崩,只能找大型石塊或雪松林。

  可是,剛進入雪夜冰原是不會有這些地方的。只有到了雪夜冰原的中部地帶,才會有雪松。只有到了雪夜冰原北部,才會有從菲利斯群山滾落的大型石塊。

  最後,他們在一塊平坦的開闊地搭起了營地。

  北風很大,夾雜著顆粒狀的冰渣撲面而來,既冷又濕,稍微不注意,還會被刮傷。帳篷搭了半小時才搭好,一共拉了二十幾條固定繩索,釘了三十枚固定器。即使這樣,在凜冽的北風下,依然被吹得快要飛走似的。

  營地前點燃了煤油爐,四人圍在一起取暖。一邊喝著烈酒,一邊閑聊。進入冰原的第一天,大夥似乎都沒胃口吃東西,只覺得徹骨的冷,冷得連餓都忘記了。

  過了好一會,在煤油爐的烘烤下,四人漸漸回暖。這時,他們感到了無法言喻的饑餓,只感覺胃在抽搐。冰原裡太冷,熱量的消耗極快,所以人很容易産生饑餓感。不過前提是溫暖,否則在極寒的侵蝕下,其他感覺都變淡了。

  鐵渣取出中部大陸守備隊的肉罐頭,想分給大家吃,老安普連忙阻止了,說,「這些你留著,你還要走更遠的路,這些必須留在最危急的時候才吃。」

  「是啊,鐵哥,留著吧。」「我們不餓,吃點別的就行了。」兩名憨厚的水手也跟著勸道。他們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共同經歷了研究所一戰,生死與共的戰鬥過,所以彼此的距離拉近了很多。

  接著,老安普從物資裡找出行軍鍋,裝了些雪,架在煤油爐上煮。不一會,雪慢慢化成了水,老安普拿來幾根白蘿蔔,一片片的削入水中。又煮了一段時間,行軍鍋裡熱氣騰騰。老安普再拿來一大塊結冰的牛排骨,全倒了進去。

  接下來,四個人就這樣盯著鍋裡,聞著漸漸散發的肉香,拼命的壓制著食欲。這裡環境惡劣,還沒有調味料,但這水煮的牛排骨,聞起來却像極致的美味,讓人口思快要流出來了。

  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深夜,四人才美美的吃上了一頓。趁著晚餐的熱火,四人鑽進帳篷,打開各自的睡袋鑽了進去,開始了雪夜冰原的第一夜。

  到了下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雪。鐵渣被呼嘯的北風吵醒,鑽到帳篷外一看,整個世界都是鋪天蓋地的雪花,伸手不見五指,營地前的煤油爐在風雪中搖曳著,似乎馬上就要熄滅。

  為了避免營地被風雪掩埋,鐵渣不敢再睡,叫醒了老安普商量對策。老安普鑽出帳篷觀察了一會,說,「沒事,繼續睡著,雪夜冰原的雪看起來很大,但實際上雪花非常蓬鬆,含水量很低,看起來雪很大,但實際上却沒有多少。」

  有了老嚮導的說明,鐵渣安心的鑽回去睡了。

  第二天清晨,四人陸續醒來,收拾了行裝,繼續上路。陽光照在雪地裡,却沒有感到一絲暖意,雪夜冰原的陽光,像是沒有溫度的光線。

  整個世界只有雪和寒冷,他們就這樣一直朝北走,每天的景色都是一模一樣的,讓人感到窒息和難言的恐懼,彷彿一直在原地打轉,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大迷宮般。

  直到第九天中午,他們終於來到了雪夜冰原的中部,沿途生長著稀稀疏疏的雪松,儘管雪松的葉子都是灰色的,但它們的存在,為這個蒼白的世界帶來了一絲生機。

  一人無精打采的開著雪地車,另外三人低著頭,在雪地裡艱難前行。

  就在這時,老安普忽然抬起頭,一臉興奮的叫道,「你們看,冰晶漿果!」

  順著老安普指的方向看去,他們在一株雪松下,看到了一簇矮小的灌木。灌木上結著一顆顆小小的,鮮紅色的果實。

  老安普摘了一顆下來,放在嘴裡細心品味,然後露出非常滿足的表情,大叫著,「嗯……爽!爽!」

  鐵渣摘了一顆下來,這種冰晶漿果比櫻桃小一些,表面晶瑩剔透,似乎是半透明的。放進嘴裡,牙齒咬上去,粘稠的漿液噴了出來,甜裡帶著冰凉,似乎有流質的冰渣在裡面。吃起來清甜爽口,讓人回味無窮。

  他們很快就把剩下的漿果分吃了。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味道却讓人終生難忘。於是,從這天開始,他們積極了很多,目光總是在雪松下掃來掃去,期望能再找到這樣的好東西。

  只不過,接下來的兩天,他們都沒再找到冰晶漿果。

  隨著前行,雪松越來越密,開始出現一片片的雪松林了。

  老安普說,雪熊就在這一帶活動。但是,它們沒有固定的領地,也沒有固定的窩,一般吃到哪裡,睡到哪裡。雪熊是獨行生物,有時候是單獨一隻,有時候是一公一母。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們走過了一片又片的雪松林,却一直沒有發現雪熊的踪跡。讓人不禁懷疑,這種生物到底存在不存在。

  按理說,這裡缺少食物,而雪熊又是數米高的大型生物,到底什麽樣的食物,才能支撑它們生存。安普說,雪夜冰原分極晝和極夜,極晝就是一直白天,極夜就是一直黑夜。

  在極晝的時節,雪熊就會遷移到海邊,抓海裡的生物吃。等它們吃飽了,到了極夜的時節,它們就會回到這裡,吃少量的東西,一直熬到下一年的極晝來臨。因此,在這個時節,雪熊是非常危險的,看到任何生物都會攻擊,然後吃掉。

  到了第十五天的時候,他們還沒找到雪熊的踪影,不過沿途看到了一隻雪原麋鹿。鐵渣說要抓回來燉著吃,結果這只麋鹿極為敏銳,鐵渣才剛起這個念頭,它就一溜烟的跑了。那速度快得難以想像,在雪松林裡左突右閃,眨眼間就無影無踪了。

  老安普說,如果再往前還找不到雪熊,他們就要回去了。馮雲說只能等四十天,如果超過這時間,北斗號就會返航。

  不知道是上天的眷顧,還是上天的殘忍,老安普說完的第二天,他們就遇到雪熊了,而且還是兩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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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4:50:14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三十五節 不惑


  兩頭巨大雪熊趴伏在地上,看似一堆隆起的雪丘。等到四人接近,它們突然直立起來,那身軀足有五米高!緊接著,它們發出一聲悶雷般的咆哮,猛衝了過來。

  「啪啪啪!」兩頭雪熊四脚著地的前進,像兩台推土機般,連續撞斷沿路的雪松,向四人撲了過來。

  「老安普,我在北海鎮還有個妹妹!」一名水手大聲喊道,隨即向側面奔去。

  「噠噠噠……噠噠噠……」他一邊跑,一邊點射其中一隻雪熊。

  與此同時,其餘三人跑向了另一側。兩隻雪熊很快就分開了,追向不同的方向。

  雪熊的速度很快,但身軀過於龐大,雪松阻礙了它的前進速度。

  三人沒命的跑,跑出好長一段距離。雪熊緊跟在後面一直追,眼看就要跑出這片雪松林,三人立即散開,分三個方向逃跑。雪熊雙眼泛紅,沖向了速度最慢的老安普。

  鐵渣和另一名水手立即折返,向雪熊圍了過去。他們要在這裡解决戰鬥,出了雪松林,雪熊只會更加難纏。

  「噠噠噠……噠噠噠……」

  水手舉起衝鋒槍,一梭梭子彈掃了過去。雪熊吃痛,立即追向痛楚的來源。老安普立即反身,也開始了射擊。

  這頭雪熊被三人呈三角形狀包圍著。它追一個,另外兩個就打……

  一時間,槍聲此起彼伏,打得雪熊嗷嗷直叫。但這雪熊實在皮糙肉厚,子彈打在它身上,大部分都被厚厚的熊皮彈了出來,掉在了雪地裡。高熱的彈頭瞬間融化了雪,冒出「嗤嗤嗤」的白烟。

  眼看傷害太小,鐵渣裝好了兩發散彈,冒險靠近雪熊,想要一舉轟殺!雙筒散彈槍的威力巨大,但必須足够近的距離才能發揮最大威力。他以前在沙海,就是用這種方式對付暴蟲。

  老安普連續射擊,雪熊猛撞了過去。這時,鐵渣繞到了雪熊的身後。雪熊忽然覺察身後有人,轉過龐大的身軀,猛撲了回去!

  鐵渣看著雪熊越來越近,等到一米多的距離,猛然扣動扳機!

  「轟!」的一聲巨響。雪熊只歪斜了一下身體,又立即撲了上來。鐵渣心下一驚,這麽近的距離,居然打不透熊皮!隨即側身翻滾,避開了雪熊的撲咬。

  「哢嚓」的一聲裂響,撲空的雪熊撞在一棵雪松上,那大腿粗的樹幹直接被它撞斷了!

  鐵渣瞪大眼睛望向安普,他事先知道雪熊厲害,但不知道這麽厲害,連近距離的散彈都打不動。

  「它的弱點在肛門!」老安普讀懂了鐵渣的眼神,大聲喊道。

  這時,雪熊又撲了回來,鐵渣在地上連續翻滾,堪堪避開了撕咬。一人一獸靠得太緊,老安普和水手都怕誤傷鐵渣,根本不敢開槍。

  千鈞一髮之際,鐵渣的蟲殼長了出來。老安普想起鐵渣的防禦能力,一兩顆子彈要不了他的命。想到這裡,老安普舉槍就射!

  「噠噠噠……噠噠噠……」

  連續不斷的子彈打在雪熊身上,給它造成了一些頓挫。鐵渣趁機全身發力,六條節從背後肢猛刺了出來。有了這六根節肢的輔助,鐵渣的靈活性大幅度提升,手脚並用的在雪松林裡飛竄,很快就脫離了危險。

  戰鬥再度回到剛才的局勢,三人圍著雪熊來回點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雖然這樣耗下去,很可能耗死這頭雪熊,但那名捨身引開另一頭雪熊的水手,肯定會葬身熊腹。

  想到這裡,鐵渣把心一橫,再次沖向雪熊!老安普和水手見狀,也跟著一邊掃射,一邊沖過去。

  看著越來越近的人類,雪熊嘶吼一聲,直接撲向老安普。在它看來,這個人類速度最慢,最容易殺死。

  「深海的榮耀!」老安普低吼著,一往無前的沖向雪熊!瞳孔裡的熊頭越來越大,而那蒼老的眼中只有决然!

  刹那間,雪熊沖到老安普身前,仰起巨大的身軀,一掌猛拍了下去!

  渾厚的熊掌,帶著風雷之勢,勢要拍山裂石!老安普迎風而立,準備著迎接最後的時刻。

  與此同時,「轟!」的一聲巨響,雪熊咆哮著,巨大的身軀向後一歪,倒在了地上!

  轟然過後,只見鐵渣站在那裡,手中的麥林左輪鮮血淋漓。

  雪熊扭動著巨大的身軀,在雪地裡翻滾掙扎著,揚起了漫天冰渣,壓倒了一棵又一棵雪松。巨大的痛楚讓它瘋狂不已,可就在這時,鐵渣追了上來,對著剛才的位置,又是一槍!

  「轟!」爆裂彈鑽進雪熊的腹中,猛然炸裂開來!

  「嗷!嗷!嗷!嗷……嗷……嗷……」雪熊掙扎了一會,動作越來越小,聲音也隨之越來越微弱……

  鐵渣暗自捏了把汗,剛才再晚一點,老安普就會在他面前被拍成肉泥。

  總算是有驚無險,眼看這邊的形勢已經穩住,鐵渣掉頭追向雪松林的深處。老安普連忙叫住他,說,「鐵哥,不要去了,這裡很容易走散,我們只能在這裡等他回來。」

  鐵渣停下了脚步,沒有繼續前行,却也沒有回來。老安普看出他的猶豫,繼續說道,「我們的任務是獵熊,還要把它運回去才能算完成,三十名兄弟的家人都在等著這筆撫恤金,我們不能再出差錯了。」

  「既然能這裡來,我們就有回不去的覺悟,這是來自深海的榮耀。」水手說道。

  看著兩人,鐵渣沒說什麽。接著,三人找回沙地車,把紅色彗星卸下雪橇,再把雪熊的屍體搬了上去。固定好後,鐵渣騎上機車,對老安普說,他追過去看看,如果明天上午之前還沒回來,他們就是直接回去,不用再等了。

  老安普見狀,張開雙手擋在機車前,不讓他離開。

  「你這是……」鐵渣皺起眉頭問道。

  「你真想去,就從我這把老骨頭身上碾過去!」老安普看著著鐵渣,倔强的說道。

  「嗡……嗡嗡……」

  鐵渣咧嘴一笑,扭了扭油門,紅色彗星發出巨大的轟鳴聲。老安普臉色微變,但還是不肯讓開。

  「讓開!」鐵渣沉聲說道,作勢要加大油門碾過去!

  「我今年五十六了,沒幾年能活了,來吧!」說著,老安普朝前一撲,死死的抱住機車粗大的前輪。

  「老安普,你這是為什麽?」鐵渣無奈的說道。

  「孩子,我活了這麽多年,見過的人很多……聽老安普一句話,你將來一定會成為大人物,不能把生命浪費在我們身上。」老安普深深的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聽馮船長說,你要去世界盡頭,我們不知道你要去那裡做什麽。」

  「但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聽人說過,在那世界的盡頭,有一座神廟,那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說著說著,老安普忽然抬起頭,只見他那爬滿皺紋的額頭上,緩緩伸出了兩根黑色的觸角。

  「我是一名蟲化者,從出生到老去,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都在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躲避銀城,躲避聖殿……」

  「像一隻惶惶不可終日的老鼠。」

  「我這一生,過得好憋屈啊!」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安普仰望著天空,彷彿在控訴上蒼的不公!

  「長大以後,我數次來到這裡,想要穿過這片雪原,翻過那群山,渡過那冰洋,去世界的盡頭看一眼。」

  「哪怕只看一眼,我這一生就滿足了。」

  「可是,我終此一生,也只能走到那山脚下,仰望那連綿不絕的高山。」

  「孩子,我老了,再也去不了那裡了。」

  「所以,請你替我去看看,看看那裡有沒有傳說中的神廟。」

  「有沒有……有沒有我們的希望……」

  老安普哽咽著,茫然回首,已是老泪縱橫。站一旁的水手,不停的擦著眼睛,抹去那止不住的泪水。

  看著眼前的一幕,鐵渣只覺得眼睛發漲。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鬆開了握緊油門的手。

  老安普的話,說出多少蟲化者的心酸和委屈。

  彼此沉默了許久,老安普拍了拍鐵渣的肩膀,說,「我們在這裡等一天,如果他回不來了,我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妹妹。」

  鐵渣點了下頭,他們的這份心意,他沒法拒絕,只能無聲的收下。

  搭好了帳篷,三人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太陽漸漸地西沉,余輝映著白雪,天地間一片橙紅。時間悄聲無息的流淌著,夜幕降臨,月亮緩緩的升起,又緩緩的落下。

  第二天清晨,當萬縷晨光透過灰白的松針灑向大地,在那雪松林間,出現了一個步履蹣跚的身影。

  三人不約而同的沖上前去,擁抱他們的兄弟。

  不久以後,鐵渣跨上紅色彗星,告別了老安普等人。油門一擰,在漫天雪花之中,飛向遙遠的北方。

  北風呼嘯著,鋒利的冰渣劃過軍服,帶起了片片棉絮。少年低著頭,戴著防風眼鏡,專注的望著前方。高壓的氣體在他身後噴射而出,將遍地的雪花吹向後方。

  在這遼闊無比的雪原上,一顆流星正拖著滾滾雪浪,緊貼著地面急速飛行。

  此時,少年望向遠方的目光,已不再迷茫。

  在此之前,他去世界盡頭的理由,僅僅是因為無處可去。然而,在經歷了許多事情後,他有了更多的理由,有了更堅定的信念。

  或許,在那遙遠的北方,存在著他們的希望,冰封著他們的夢想。

  或許,那裡還掩埋著他們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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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5:08:44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三十六節 雪山


  菲克麗絲群山坐落於雪夜冰原的最北面,遠遠望去,群山峰巒叠叠,蜿蜒數百里。自古以來,這裡是無數吟遊詩人口中的北方屏障,阻隔了雪夜冰原與大冰洋。

  雖然黑海與大冰洋連通著,但大冰洋終年漂浮著巨大的冰塊,船隻無法航行。因此,想要去世界盡頭,就必須橫跨菲克麗絲群山。然而,千年以來,真正能翻過群山的人,却少之又少。

  這裡海拔八千公尺,山頂千年積雪,溫度更達到零下五十度,稍有不慎,還會引發大雪崩。

  一個多月後……

  在這飛鳥絕跡、寂靜無邊的世界裡,出現了一條孤單的身影。

  一名黑衣少年,氣喘吁吁地拖著一輛半人高、三米多長的機車,在山頂艱難的爬行。

[親愛的鐵渣,愛麗絲希望你能休息一會]開啓了擬真人類模式的愛麗絲,向她的主人建議道。

  「不……不用,再走一段。」鐵渣一邊喘著氣,一邊回答。一個多月前,他告別了老安普等人,踏上了北行之路。在雪夜冰原裡,他白天休息,讓紅色彗星在陽光下充電,晚上開著車燈行駛。經過二十天的風霜雨雪,他終於抵達了菲克麗絲群山的山脚下。

  那時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冰渣劃得千瘡百孔、破爛不堪。第二天清晨,他換了身新衣服,吃了頓肉罐頭,開始了翻越菲克麗絲群山的旅程。

  可是,當他拖著紅色彗星,歷盡艱辛地爬上第一座山峰的時候,望著那連綿數百里的山脈,他只感到了難言的苦澀。在這裡,紅色彗星成為了累贅,他只能拖著它在厚厚的雪中行走。

  接下來的二十天裡,他在峰巒叠起的群山中艱難前行,每隔幾百步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

  或許,是因為這孤單的旅程太寂寞了,在愛麗絲的反復要求下,他終於授權了擬真人類的模式。獲得授權的愛麗絲,就像一名天真爛漫的少女,一直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雖然有些時候挺煩人的,但也為這寂寥無邊的世界,增添了一點色彩。

[親愛的主人,愛麗絲為你說個笑話好嗎?]

  「別……這裡已經够冷了。」鐵渣連忙阻止道,愛麗絲說的都是冷笑話,除了讓人發冷,沒別的用處。

[親愛的隊長,愛麗絲能為你做點什麽嗎?]

  「關閉揚聲器。」

[親愛的鐵渣,愛麗絲檢測到你的腎上素水平過低,建議休息一會,吃點東西]

  「如果我再聽到那個字眼……」

[遵命,我的隊長]

  過了數分鐘,鐵渣終於走不動了,頽然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裡海拔很高,氣壓很低,空氣十分稀薄。作為一名複合型進化者,他很少會這麽狼狽。

  「今晚就在這裡宿營了。」鐵渣歇了一會,回過氣來,說道。

[遵命,我的隊長]

  「然後呢?」

[然後愛麗絲就等著隊長搭好帳篷]愛麗絲被固定在松木扎成雪橇上,閃爍著車燈說道。

  「於是……」

[於是愛麗就這樣等著……]愛麗絲小聲說道。

  「愛麗絲,名詞解釋,拖油瓶。」鐵渣命令道。

[遵命,我的隊長]

[名詞解釋,拖油瓶,嘟嘟……遠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方言,特指婦女再嫁時携帶的前夫的兒女,意思就是說,拖別人後腿,不麻利,是個負擔]

  「你看……」鐵渣聳了聳肩膀,說道。

[嘟嘟……嘟嘟……]

[愛麗絲就是個小拖油瓶,請隊長不要拋棄我]愛麗絲嬌氣的說道。

  「你這是學誰的?」鐵渣饒有興趣地問道。

[某個大姐姐的]擬真人類的愛麗絲不敢把話說全。

  然而,這個話題依然讓鐵渣沉默了好一會。直到搭好小帳篷,點然了煤油燈,他才再次開口,「愛麗絲,還有多少肉罐頭?」

[17個標準配餐]

  「今天太累了,吃一個吧。」鐵渣自言自語的說道。

[遵命,我的隊長]話音剛落,愛麗絲伸出了細小的機械臂,從包裹裡取出一個扁平的鋁制盒子,遞了過去。

  鐵渣接過手,端詳了好一會,才撕開鋁箔的封條。這是西部大陸守備隊的標準野戰配餐,裡面有午餐肉,大白菜和米飯。撕開封條後,底部露出了一個小巧的拉環。鐵渣勾著拉環輕輕一拉,將一根十厘米長的鐵絲拉了出來。隨著鐵絲的抽離,鋁制盒子中傳出「啵啵啵」脆響,一股熱流急速從盒子底部竄上來。鐵渣連忙將盒子置於煤油燈的頂部,第一次擺弄這東西的時候,他就差點被燙傷了手。

  大約十分鐘後,隨著「嘭」的一聲輕響,鋁制盒蓋自行彈飛,一團熱騰騰的水蒸汽冒了出來。

  聞著可口的飯香味,鐵渣摸出一塊壓縮餅乾,撕開油紙,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好東西要留到最後才吃,留著一點期待,不然這乾巴巴的壓縮餅乾實在難以下咽。

  三下五除二的吃掉了兩塊壓縮餅乾,鐵渣端起飯盒,細嚼慢咽的吃了起來。進入菲利斯群山後,他的體力消耗越來越大,只吃壓縮餅乾,已經難以堅持下去。每隔三到四天時間,他都會吃個肉罐頭,補充越來越虛弱的身體。

  在這冰封的世界裡,就算偶爾能看見生物,也無法捕捉。這裡的生物,似乎壽命都很長,像是有了靈智般。只要一點點小動靜,就會竄得飛快。而且,它們都有純白的毛髮,趴在雪地裡,肉眼幾乎無法發現。

  前兩天,鐵渣深一脚淺一脚的爬著雪坡。走到某處的時候,脚邊突然竄起一團白影。仔細一看,原來是只雪貂,他迅速彈出六條節肢追了上去。結果還沒跑出兩步,雪貂就跑得無影無踪了。他只好回到原地,拖著紅色彗星繼續爬坡。可是沒過多久,那只雪貂又跑了回來,遠遠的望著鐵渣,似乎很好奇。

  鐵渣見狀,拿了點壓縮餅乾出來,掰碎了丟在紅色彗星附近,自己裝著離開。計劃是等它接近了,讓愛麗絲用機械臂捕捉。然而,鐵渣匍匐在雪地裡等了兩個小時,這只雪貂硬是沒上當,就這樣一直遠遠地觀望著。

  最後鐵渣感覺快要凍僵了,只好放棄了,用纜繩拖著紅色彗星繼續前進。可是,他剛走不久,那只雪貂就追了上來,用前足抓起壓縮餅乾的碎渣,歡樂的吃起來。

  鐵渣遠遠的看著雪貂,無奈的搖了搖頭,放棄了吃頓野味的念頭。

  吃完熱烘烘的午餐肉,鐵渣裝了些雪進空飯盒,然後打開煤油燈的防風罩,把飯盒放了上去。過了一會,雪融了,水稍微有些溫熱,鐵渣就端起喝了。這裡的海拔太高,水根本煮不開,只能這樣喝。

  吃飽喝足,鐵渣鑽進緊貼著紅色彗星的小帳篷,很快就進入了休眠。在這裡,每一分鐘都很寶貴,不是前進就是休息。

[晚安,我的隊長]愛麗絲小聲說道,隨即張開太陽能收集傘,進入了待機狀態。

  轉眼間,時光飛逝,斗轉星移,已到了深夜。月色之中,千年冰封的菲克麗絲群山,就像一名側臥的神女,皚皚白雪為她披上了一層輕紗。此時此刻,她躺在漫天的星沙中,安靜的睡著了。

  那峰巒叠起的群山,一直延伸到天與地的交界處,與漫天的星辰連成了一片。

  這一夜,鐵渣做了個夢,還少有的說了些夢話……

  「老牛,吃吧……吃……」

  此時,他夢見老牛正在吃沙鼠屁股,大口大口的咀嚼著,顯得十分美味。老牛小時候很喜歡吃沙鼠屁股,每逢鐵渣抓到沙鼠,他都會煞有其事的說,「等會沙鼠屁股別扔了,扔了我跟你急!」

  不過,後來他們占據了很大一片垃圾場,日子也越過越好,老牛就不再吃沙鼠屁股了。

  對此,鐵渣有些不滿,偶爾會勸一下,「老牛啊,沙鼠屁股的味道其實挺好的,不要浪費了,來,吃個嘗嘗……」這倒不是他欺負人,而是作為一名合格的沙鼠獵人,他當然希望他辛勞的成果能得到尊重。如果別人能把他的獵物吃得骨頭都不剩,那就是對他這個獵人最大的褒獎。

  鐵老頭在世的時候,就曾經告訴他,沙鼠的屁股脂肪含量很高,一定不能浪費。雖然味道有些怪,但要堅持著吃下去。吃久了,就會覺得那股怪味其實挺香的。

  一直以來,鐵渣對鐵老頭的話都是深信不疑。只有少數的幾句不太認同,而關於沙鼠的這句,就是其中一句。

  老牛時常會被他說服,但偶爾倔脾氣上來了,就怎麽都不肯吃。這種情况下,鐵渣也不好浪費,只好自己刻苦吃了。直到莉娜到了鐵山鎮,他認識了一個新朋友——老笛。這項重負,就由老牛的肩上轉到了老笛身上。再到後來,水仙醫到鎮上開診所,求老笛辦個營業許可……

  「吃動物臀部不太健康。」那時候,水仙醫滿嘴油膩,一邊嚼著沙鼠屁股,一邊極力勸說,但通常沒什麽用。

  半夢半醒之間,耳邊突然傳來愛麗絲急促的聲音。

[隊長!隊長!快起來,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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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5:16:14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三十七節 巨象


  鐵渣猛然驚醒過來,竄出帳篷,右手抽出直砍刀,左手順出散彈槍,同時目光掃向四周,一幅嚴陣以待的樣子。

  此時天剛濛濛亮,整個世界都是灰白色的。他眯著眼睛觀察了好一會,却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鐵渣回頭望向紅色彗星,沉聲說道。

[隊長,愛麗絲沒有發出危險警報,只是發現一些罕見的現象,需要向你彙報]

  「最好真的罕見。」鐵渣威脅道。

[愛麗絲的熱源探測器掃描到,數個生命體正經過營地的下方……]

  話音未落,鐵渣轉身跑向山邊,低頭望了下去。只見那微薄的晨曦中,一隊披滿棕色毛髮的大型生物,一隻尾隨著一隻,抬著緩慢的步伐,從遠方的山谷走來。它們的隊伍蜿蜒曲折,像一條來自天邊的大蛇,在群山之中蜿蜒爬行。

  鐵渣從衣兜裡摸出一根小巧的單筒望遠鏡,望了過去。在那淡橙色的鏡片裡,一隻隻巨大的生物踏著厚厚的積雪緩步向前。它們的脚非常粗大,脚掌包裹著厚厚的絨毛。這四條腿,彷彿就是為雪地而生。它們的鼻子又粗又長,自然地垂在身前。而最具標志性的,是它們從高聳的鼻梁兩側伸出來的白色長牙。

  遠古長毛象!

  鐵渣重重地呼出一口熱氣,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種傳說中的生物。在此之前,他只在旅人的故事裡聽說過。

  在那古老的傳說中,它們誕生於世界的伊始,有著人類無法企及的壽命。它們伴隨著世界的變遷,踏著沉重的步伐,自遠古走來。

  鐵渣迅速回到營地,解開紅色彗星的固定繩索,跨了上去。

[隊長,在這裡啓動機車,可能會引發雪崩]

  「不管了,今晚我要吃長毛象。」鐵渣說道。

[等等!]愛麗絲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

[隊長,遠古長毛像是象徵輝煌神廟的三大圖騰之一,你不能吃它們]

  「我只聽說過輝煌神廟的聖狼,沒聽說過什麽長毛象。」鐵渣說道。

[在遠古神廟的記載中,輝煌神廟最初是由三大氏族組成,他們分別的馴養冰原雪狼狩獵的白狼氏族、馴養死海禿鷲捕魚的鷹眼氏族、馴養遠古長毛象耕作的雪山氏族]

[然而,歷經千年的歲月,輝煌神廟的三大氏族漸漸融合,後來又加入了許多小氏族,他們漸漸地形成了一個整體,往後再沒有氏族之分]

[但是,原本的圖騰却流傳了下來,聖狼圖騰象徵著先祖的怒火,天鷹圖騰象徵著先祖的凝視,巨象圖騰象徵著先祖的守護]

  「愛麗絲,我感覺到……」鐵渣深深地吸了口氣,說,「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撑不過這片山了,我需要補充熱量……」

[遵命,我的隊長]

  話音剛落,紅色彗星轟然啓動。刹那間,强大的氣流噴射而出,一圈圈氣浪卷起雪花向周圍散去。鐵渣調轉車頭開到山邊,隨即熄火停車,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

  他需要等待一隻落單的長毛象,最好是體型較小的幼象。在這殘酷無邊的世界裡,生存才是唯一的法則。

  無論是輝煌神廟,還是聖狼圖騰,或是眼前的遠古長毛象。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只是個未知的符號。他沒有理由,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去放棄生存的機會。

  然而,當他觀察的時間長了,望著那步履蹣跚的象群,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絲不忍。這些天來,他深刻的感受到了雪山的無情、環境的惡劣、生存的艱辛。這些來自遠古的生靈,動作十分遲緩,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顯得很憨厚。

  這時,兩隻幼象脫離了隊伍,歡快地在側面嬉鬧。鐵渣把心一橫,抽出散彈槍,「哢嚓」的一聲打開槍筒,塞入兩發紅色的散彈。接著發動機車,用力地扭了扭油門。

  「嗡……嗡嗡……」

  機車咆哮著,正要急速沖下去!可就在這時,半山的積雪突然噴發起來!宛如瀑布般落下的雪中,一條條巨蟲崛地而起。它們有著半透明的蟲軀,尖利口器,密密麻麻的節肢。伴隨著尖銳的嘶鳴聲,它們俯下身軀,在雪地裡蜿蜒交錯的前行,鋪天蓋地的沖向山脚下的象群!

  「沙蟲!」鐵渣吃驚的喊道。不過這些沙蟲看起來小了很多,而且甲殼的顔色也不對。

[隊長,它們是沙蟲的遠親,被稱作「雪夜冰蟲」,它們主要生活在嚴寒地帶,成蟲的體型不到沙蟲的五分之一]

  「以前怎麽沒聽人說過。」鐵渣說道。

[雪海冰蟲的數量非常稀少,而且是近十年才發現的,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說話的同時,冰蟲群撲至山脚下。象群發出渾厚的嘶鳴,排成一列,嚴陣以待。眨眼間,兩股洪流猛烈的撞在一起。霎時間,冰渣飛濺,嘶鳴聲連綿不絕。

  戰况在一開始,就已經慘烈無比。數頭成年巨象低著頭,頂著冰蟲噴出的强酸唾液,迎著千百隻鋒利的節肢,義無反顧的撞入蟲群中。它們先用長矛般的象牙撞擊冰蟲厚重的蟲軀,再抬起粗大的脚踩踏倒地的敵人。

  十秒鐘不到的時間內,殷紅的血灑滿了雪白的大地,到處都是折斷的象牙和節肢。漸漸地,以食肉為生的冰蟲群占據了優勢,象群逐漸敗退。轉眼間,冰蟲群越過成年的象群,湧入了後方。

  年邁的老象圍成一圈,拼死的抵禦著冰蟲的猛烈進攻。在它們的身後,是年幼的小象。它們年老體衰,渾身血流如注,却依然寸步不讓。

  看到這一幕,鐵渣對這些遠古的生靈産生了無法言喻的敬意。他開始明白了,為什麽巨象圖騰象徵著守護。他想起了童年的歲月,想起了那位堅强的老人。正因為有他的守護,他才有今天的七尺身軀。

  想到這裡,他默默地握緊散彈槍,一擰油門,猛然沖向山下!

  「鐵老頭,鐵渣來救你了!」

  這是穿越時光的呐喊,這是心中永遠的遺憾。

  我已頂天立地,你却不在了……

  下一個瞬間,一顆紅色流星自後方撞入蟲群之中!雙筒散彈槍轟然鳴響,無數高熱的鉛彈噴射而出,打得一大片冰蟲痛苦嘶鳴。

  有了鐵渣的加入,勝利的天平開始漸漸傾斜。在散彈槍的轟擊下,冰蟲群節節敗退,它們對靈活的騎手一點辦法都沒有。鐵渣為象群爭取了一點時間,成年的巨象得以重新集結。它們一字排開,踏著沉重的步伐,向冰蟲群發起了衝鋒。霎時間,百象齊鳴,天地為之震動。

  冰蟲迅速四散開來,不敢觸其鋒芒。

  這時,山峰上的冰塊一點點的開裂,轟隆之聲由遠至近。

  鐵渣抬眼望去,只見冰峰之上翻起了滔天巨浪,卷席著厚厚的積雪的滾滾而來!那遮天蓋日的氣勢,彷彿要掩埋一切。

  雪崩!

  鐵渣立即四處張望,想要尋找躲避的地方。可這裡是一處山谷,四面環山,面對著橫向的雪崩,根本無處可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雪崩越滾越大,巨大的風壓撲面而來,這是雪崩引發的高壓氣流。

  大禍將至,天地色變。冰蟲四處逃竄,而象群却再次集結,一隻挨著一隻,緊緊地靠在一起。

  鐵渣迅速調轉車頭,沖到了象群的後方。

  滔天的雪浪卷席著天空與大地,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撲向山底。

  在這一刻,面對大自然的咆哮,任何生命都顯得何其渺小。

  然而,在雪崩來臨的前一刻,鐵渣却看到了他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畫面。

  象群發出了震天的嘶鳴,竟然對雪崩發起了衝鋒!它們肩靠著肩,同心協力的撞向毀天滅地的雪浪!

  刹那之間,生命與自然博弈從開始到結束,只有短短的幾秒鐘。然而,這群來自遠古的生靈,再次證明了它們依然存在的理由。

  當一切歸於平靜,一頭頭巨象掙扎著爬出雪層,仰天長鳴。

  那悠長連綿的鳴響,是對勝利歡呼,也是對逝去同伴的呼喚。

  鐵渣拽著紅色彗星從雪層裡爬出來,望著死傷過半的象群,一股敬意油然而生。雖然這裡遍地都是巨象的屍體,但經歷了這一切,他已經無法把它們當做食物了。

  鐵渣拍了拍機車上的雪,正要離開。這時,一頭成年巨象擋在了他面前,並趴了下來。

[那些傳說是真的!]紅色彗星閃爍著車燈,傳出愛麗絲興奮的聲音,[隊長,它要送你一段路]

  在那些古老的故事裡,遠古長毛像是人類的朋友,它們會陪伴孤獨旅人翻過雪山。

  鐵渣見狀,嘗試著拍了拍巨象的身側。巨象發出一聲低鳴,隨後象鼻朝鐵渣卷了過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鐵渣咧嘴一笑,指著遙遠的北方問道,「你要送我一段路嗎?」

  巨象順著鐵渣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然後發出一聲低鳴,彷彿聽懂了他的意思。

  鐵渣又拍了拍身側的紅色彗星,指了指象背,說,「還要帶上她。」

  巨象再次發出一聲低鳴,隨即站了起來,用長而有力的鼻子,卷起了紅色彗星,置於背上。

  鐵渣見它如此有靈性,頓時咧嘴一笑。巨象伸來象鼻,輕輕的卷起他,放在了背上,然後轉身離開象群,朝北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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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5:22:58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三十八節 高燒


  二十天後……

  在菲克麗絲群山的東部,出現了一頭步伐沉穩的成年巨象。從側面看去,巨象的背上綁著一輛三米多長的機車,那纜繩繞過巨象的腹部,將機車牢牢的固定在背上。而機車的旁邊,躺靠著一名黑衣少年。這名少年臉色有些蒼白,半身鑽在睡袋裡,精神似乎不太好。

  這裡山勢漸低,已是群山的末端。沿途生長著稀稀疏疏雪松和小灌木。巨象一路走來,遇到灌木就卷起來放進嘴裡,邊走邊嚼。

[親愛的鐵渣,你的腎上腺激素水平越來越低,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

  「沒事,就是感覺到有些困。」鐵渣低聲回答。這些天來,雖然他不用走路,但依然感覺到身體越來越虛弱。極寒的氣候侵蝕著他的身體,可他却無能為力。他嘗試過長出蟲殼來抵禦寒冷。可是沒過幾天,蟲殼就被凍得層層剝落,剛恢復過來沒多久的部分,又只剩下薄薄的一層。

  為了恢復體力,他已經把肉罐頭吃光了,可身體的狀况仍然沒有好轉。

[小渣渣,可憐的小渣渣]愛麗絲感嘆道。

  「我要睡一會……」鐵渣自言自語的低聲說著,似乎沒有注意到愛麗絲的措辭。

[遵命,我的隊長]說完,愛麗絲張開了太陽能收集傘,進入了待機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小時,或許是一天。朦朦朧朧之中,他似乎聽見愛麗絲的呼喚。

[鐵渣,快看,我們到了,大冰洋!]

  他漸漸的醒來,茫然地睜開眼睛,隨意地看了眼四周。除了皚皚白雪,還是什麽都沒有,唯一能看出的是,這裡是一處山頂。

[看前面,前面]

  愛麗絲的聲音再次響起,鐵渣緩緩地直起身體,抬眼望去。前方是一片平靜的海,蔚藍的海面光潔如鏡,沒有風,沒有浪,彷彿一切都是靜止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冰洋,位於世界的最北端,毗鄰黑海、冥海和大西洋。這裡終年飄浮著巨大的冰塊,讓所有船隻望而却步。在這裡航行,只要稍有不慎,就會撞上冰山,落得船毀人亡。

  走到這裡,巨象放下鐵渣和紅色彗星,發出告別的低鳴,隨後轉身離開。它必須趕回群山的西面,找到它的族群。

  目送巨象離開後,鐵渣抽出直砍刀,開始四處尋找雪松。他要伐木造筏,橫渡大冰洋!來之前,他已經瞭解過,大冰洋沒有什麽風,海流也很緩慢。他計劃到了這裡,就用雪松和纜繩綁個木筏,然後將紅色彗星固定在筏上,利用噴氣囊的動力航行。

  兩天以後,木筏造好了。這木筏大約七米長、三米寬,後端固定著紅色彗星,前端搭建著小帳篷。當一切都準備好了,鐵渣將木筏推下水,然後一躍而上。

  轟鳴聲中,紅色彗星的噴氣囊噴出高壓氣流,推動著木筏緩緩前行……

  就這樣,鐵渣開始了漫長的橫渡大冰洋之旅。

  大冰洋一如既往的平靜,深邃無邊,並沒有因為一隻小木筏的加入而改變。出發後的第三天,鐵渣靜靜的坐在帳篷前,望著平靜的海面,久久的發著呆。他感到身體越來越虛弱,已經到了快要虛脫的地步。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遠,漸漸地開始懷疑,他到底應不應該來。

  寒風很小,只能輕輕地吹動衣角,但他依然感到冷,感到徹骨的冷。海水很平靜,沒有浪,只有點點漣漪。可是,海水依然會不時飛濺到身上,讓寒風加倍的刺骨。

  此刻,鐵渣嘴唇已經發白,只能勉强的坐立。他缺少營養,沒有熱食,甚至沒有乾燥的衣物,身上永遠都是半濕不乾的。鐵渣已經召出了蟲殼禦寒。可是沒過多久,角質層就凍裂了,連帶著皮膚也跟著開裂。只是現在冷得麻木了,完全感覺不到皮膚的刺痛。

  如果是完整形態的利刃甲殼,還不至於這麽脆弱。但他在黑海遭遇了黑背食人魚的啃噬,再加上生存環境的惡劣,破損的那部分一直沒有長回來。

[親愛的鐵渣,愛麗絲……愛麗絲能為你做點什麽嗎?]

  愛麗絲低聲喚道,但鐵渣隔了好一會,才慢慢反應過來,低聲回答,「我沒事,只是有點困。」

[吃點東西嗎?壓縮餅乾還有很多……]說著,紅色彗星伸出了小巧的機械臂,將一塊壓縮餅乾送到了鐵渣的身邊。

  鐵渣拿起來壓縮餅乾端詳了好一會,然後才慢慢地撕開包裝紙,拉開防水鋁箔,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來。

  微甜、乾燥、硬梆梆的壓縮餅乾,吃得他的胃都在抽搐。他感到很難受,喉嚨像火燒一樣疼。雖然難以下咽,但他還是堅持著吃完了一整塊。接著,他從小帳篷裡拿出鐵制的水杯,在側面的行軍桶裡挖了點岸上帶來的積雪,再摻了點海水,混合著慢慢的喝下去。摻雜了海水的雪,喝起來既苦澀又冰冷,讓人感到無比的難受。

  燃油早已耗盡,煤油燈也丟在了岸上,他現在只能靠吃雪補充水分。

  午後的陽光照在小木筏上,可依然沒有感覺到溫暖。這裡的陽光似乎沒有携帶熱量,既曬不乾衣物,也溫暖不了身體。吃完東西,鐵渣扭了扭脖子,活動了一會,然後就鑽進小帳篷裡繼續睡眠。他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可是無論睡多久,他還是感到困倦。

  大冰洋上漂泊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

  他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猶如一具行屍走肉般,每天爬起來吃點東西,然後繼續睡覺。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每次茫然醒來,抬眼望去,依然是無邊的大海。

  一股絕望的念頭,正悄聲無息的侵蝕著他。

  然而,更糟糕的情况接踵而來。

  這天清晨,他剛醒來就覺得腦袋昏沉沉的,幾乎站立不穩。根據愛麗絲的掃描,他發燒了,而是高燒,體溫超過了四十。吃了點感冒藥,他回到帳篷繼續休息。一連過了好幾天,他的高燒不僅沒有退,還有逐漸加重的趨勢。

  這天夜裡,上天再次開了個殘酷的玩笑。平靜的大冰洋突然狂風暴起,巨浪滔天!小小木筏,在那驚濤駭浪中,猶如一片獨單的樹葉。除了紅色彗星和鐵渣,木筏上的一切都被海浪帶走了。

  他不知道那一夜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到了第二天清晨,大冰洋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他沒有了帳篷,沒有了睡袋,沒有了行軍桶裡的雪,什麽都沒有了。

  他孤單的趴在木筏上,全身冰冷、無力。此刻,死神就懸停在他的頭上,等待著揮下最後的鐮刀。

  在那朦朦朧朧之間,他彷彿回到了鐵山鎮……

  那是他八歲的一天,他在鐵山鎮裡穿街過巷,飛速的奔跑著。前方是一輛垃圾車,他拼命的追了上去,全力一撲,扒住了車尾。垃圾車無情的前進著,他反復的蹬著地面,掙扎著爬了上去。

  鑽進臭氣熏天的車斗,他終於找到了鐵老頭。

  那時候,鐵老頭渾身都是血,半身埋在發臭的垃圾裡。他拼命的拖拽,想把鐵老頭拉出來。

  可是,鐵老頭却睜開了眼睛,搖了搖頭,伸出顫抖著的手,摸了摸他的頭。他知道,鐵老頭堅持到現在,就是為了等他。

  「總有一天,你會長大,會找到一生追隨的目標,那或許是一件東西,或許是一件事,或許是一個人……」

  「但在此之前,你的目的是活下去,僅此而已。」

  畫面一轉,漸漸變成了矮山的家,那是他十五歲的一個夜晚。

  那晚,矮山脚下星火點點,數百人舉著火把爬上矮山,想要搶奪他的家園。

  他穿著一件防彈背心,裡面裝滿了炸藥。他五歲的時候,鐵老頭曾帶他去看過烟花。那天是為慶祝鐵山鎮的新警長上任,鎮上放起了焰火。當那徇爛的火流星直沖天際,驟然綻放,刹那間璀璨了整個天空。火花從天上直落地面,就像一場美麗的雨。

  「真正的男子漢,就要像這美麗的焰火,生命可以短暫,但不能活得沒有尊嚴。」

  今天,他就要成為那一束焰火,讓鐵山鎮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鐵老頭的兒子!他們一樣的硬!

  抽出厚重的直砍刀,他决然殺入人群之中,所有窺覬矮山據點的人,都得死!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更何况是孤身迎戰百人。最後,他終於精疲力竭的倒下了。不過,這僅僅是開始而已。他咧嘴一笑,拉開了防彈背心,露出一條條的炸藥。

  「來啊!搶啊!怎麽不來了!」他憤怒吼著,正要拉動引線!千鈞一髮之際,一條純白的身影閃身而至,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抬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終生難忘……

  那是一位高挑的美麗少女,穿著純白色的連衣裙,周身散發著柔和的微光。她出現的一刹那,似乎所有的人都失去了顔色。彷彿這天地之間,只剩下這一縷淡淡的白光。

  「你好,我叫莉娜˙尤可麗絲。」她向他伸出了手。

  眼前的手修長、乾淨,指甲晶瑩剔透。他下意識的在身上擦了擦手,握了上去。

  「從今天起,你是我的……」她認真的說道,不像是開玩笑。

  他抓了抓頭髮,表示沒聽懂。

  她對他微微一笑,然後臉色一沉,站起來掃視了衆人一眼,高聲喝道:「從這一刻起,刺向他的劍,意味著向我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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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5:27:59

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三十九節 希望


  在意識模糊,半夢半醒之間,他彷彿看見尤歌在注視著他,彷彿看見葉歆玲在注視著他,彷彿看見多年以後再次相見的沐雨鈴蘭在注視著他……

  「小渣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啊?」「小渣渣,讓姐姐送你去讀書好嗎?」「你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姐姐還會經常去看你,陪你一起讀書,好不好。」

  「會開車、處理食物、放鬆主人的心情、收拾房間、暖床……」「主人,您對歆玲的服務滿意嗎?」「主人,你醒了嗎?」

  「你……你是鐵渣?」「你怎麽證明?」「你的蠻橫已經證明了你的身份,你就是鐵渣。」

  過了一會,他又彷彿看見了那封來自神廟的卷軸,耳邊傳來低聲的細語……

  「錯誤的、肮髒的、邪惡的存在。」「它們不是人類,它們不應該存在!」

  「你好,來自遠方的朋友……」「為了紀念這段被遺忘的歷史。」

  「只可惜,輝煌神廟不在了……」

  「請你替我去看看,看看那裡有沒有傳說中的神廟。」「有沒有……有沒有我們的希望……」

  內心的最深處,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不能死,還有很多人期盼他活著,他不能就這樣放棄了。他猛然清醒過來,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身體却沒有了知覺。

  望著蒼茫寂靜的海面,他再次陷入了絕望之中。

  難道,這樣就結束了……

  不!他咆哮著,內心燃起了熊熊烈焰,劇烈的掙扎起來,終於撑起了麻木的軀體。

  可是,這一切都是徒勞,僅存一點力量在緩緩地流逝。他看不到任何希望,甚至連遐想都沒有。在這茫茫的海上,到底誰又能來救他。

  或許,真的要結束了……

  他心灰意懶的放棄了,任由身體摔落。就在這時,一個金屬吊墜從衣領滑了出來。

  他趴在冰冷的木筏上,輕輕地打開了吊墜。相片中的人嘴角微微翹起,一如往昔的笑意妖嬈、嫵媚動人。那眉眼之間,藏著淡淡的輕視,藏著意味深長的挑釁。

  默默地看著她,他忽然懷念起鐵山鎮的日子,懷念起那個溫暖的懷抱。

  他輕撫著相片,如果說他會後悔,那麽這一刻,他確實後悔了。

  突然之間,他似乎摸到了某個凸起,而且是在某個惡趣味的位置上。於是,他砸了咂嘴,按了下去。

  隨著「啪嗒」的一聲輕響,莉娜的相片彈了起來,露出了吊墜的內部。

  一支深紅的血清,靜靜的躺在那裡。

  他顫抖著手拿了出來,那深紅的血清,在晨曦中透著晶瑩的光澤。裡面流淌著的,是傳說中的生命之火。這小小的一支,是由數百枚沙蟲卵提煉而成,市值數萬金的無價之寶。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定是她用母親的遺物,那枚精靈石戒指為他換來的最後希望。

  「下一次,換我來救你!」他咆哮著,用盡最後一點力量,握緊血清扎進胸口,全部打了進去。

  霎時間,一股暖流自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宛如鳳凰涅槃般,汹湧澎湃的力量湧入了冰冷的身體。他一點點的爬了起來,胸口積鬱著快要爆發的沉悶,他情不自禁的仰天長嘯。

  與此同時,蟲殼自然浮現,節肢也不受控制的竄了出來。緊接著,破損蟲殼層層剝落,一層初生的,帶著厚厚絨毛的甲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而那五根新生的節足,漸漸的變換著顔色,由初生不久的淺黃色,漸漸地變成了深紅色,再由深紅變成了烏黑……

  「愛麗絲,掃描身體。」

[遵命,我的隊長]

  伴隨著少女的機械合成聲,紅色彗星的車頭射出數道紅、黃、藍、綠、白的五道光線,在鐵渣的身體上來回掃描。明紅色的光線來自虹膜掃描儀,橙黃色的光線來自阿爾法射線儀,淡藍色的光線來自於坐標定位儀,而淺綠色光線來自於三維影像生成器,乳的白色光線則來自於基因掃描儀。

[隊長,你的腎上腺激素水平急速回升,肌肉結構變得更加細密]

[根據聖殿騎士的戰力評估標準,你的綜合素質已達到黃金初階的標準]

  「愛麗絲,全速前進!」

[遵命,我的隊長]

  話音剛落,紅色彗星四個噴氣囊同時啓動,高壓氣體噴射而出,小木筏乘風破浪,急速前行!

  巨大的風壓撲面而至,鐵渣雙手置於胸前,站在木筏的最前端迎風而立,眺望著遙遠的北方。

  數天後……

  北方漸漸出現了陸地的輪廓,那是一片冰封的世界。到處都是冰塊,沒有雪、沒有泥土、沒有生命的踪跡,只有一望無際的冰川。

  他跨上機車,油門一擰,飛向了旅程的最後一站——世界的盡頭。

  一個月後……

  在這冰淩的世界裡,鐵渣終於抵達了卷軸中記載的坐標點。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落日的餘輝照在冰封的世界裡。他爬上了一處高地,仰頭望去。只見那遙遠的天邊,千年冰川之上,雲霧彌漫之所,巍峨聳立著一座古老的廟宇。

  他用力一扭油門,沖向了廟宇所在的冰川。

  片刻之後,他爬上了冰川。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一片荒蕪的廢墟。

  眼前亂石林立,到處都是倒塌的石砌房屋,這些斑駁的石塊,彷彿在述說著歲月的無情。而那廢墟的盡頭,冰川的最高處,是一座倒塌了大半的廟宇……

  萬里之行,歷盡艱辛,等待他的,竟是這般景象。

  望著倒塌廟宇,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刹那間,失望、落寞、疲憊,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湧上心頭。

  走到這裡,沒有了食物,沒有了燃油,沒有了一切生存的物資,他已經很多天沒有進食了,只能靠吃點冰塊補充水分。

  他就這樣坐著,凝望著廟宇的廢墟,久久沒有動靜。

  前方的廟宇雖然倒塌了大半,但依舊宏偉壯麗,依舊莊嚴肅穆。宛如一位歷盡百世滄桑的老人,拄著拐杖站在高高的冰川上,凝視著蒼茫大地。

  如果回不去了,就葬在這裡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晚,夜幕降臨。

  他失魂落魄的站起來,正準備離開,却在那廢墟的深處,倒塌的廟宇之中,看到了一絲微弱的火光……

  (卷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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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5:41:09

卷四 最後的火種 第一節 長者


  循著微弱的火光,穿過荒蕪的廢墟,鐵渣來到了倒塌的廟宇前。

  廟前的地上橫七竪八的倒著圓形的石柱,有些斷成數截,有些從中間開裂,有些只剩下方形的基座。這些石柱的表面凹凸不平,千瘡百孔,讓人難以想像,這裡到底遭遇了怎樣的災難。

  思緒之間,他越過淩亂的石柱群,走上了廟宇的階梯。低頭看去,階梯全是由巨大的石塊砌成。此刻,石塊的表面坑坑窪窪,到處爬滿了裂紋,像是被無形的巨力轟擊過一般。

  轉眼間,他踏上了最高一級階梯。抬頭望去,廟宇的大門已經倒塌。兩根門柱,一根歪斜著,一根從中斷裂。許多亂石堆在了門口,塞住了去路。站在門前,依稀可見一絲微弱的火光,從亂石的縫隙中透了出來。

  他左右張望,很快就看見廟宇的側面有一處破損的牆壁。他走過去觀察了一會,發現這裡似乎被人修繕過,作為廟宇的臨時出入口。

  有人?

  鐵渣皺了下眉頭,走進牆壁的缺口。前方豁然開朗,廟宇的內部十分空曠,到處都是倒塌的石柱和建築殘骸。仰頭望去,大部分屋頂都塌了,只剩下些斷石碎瓦。皎潔的月光從縫隙裡透了進來,灑在了斑駁的地面。

  然而,即使塌成這樣,仍然不會讓人産生危險的感覺。似乎經歷的時間長了,那些倒塌的地方已經形成了某種穩定的結構。

  轉頭望去,廟宇的中間有座石砌的祭壇。祭壇上砌著個大火盆,火盆內跳動著一絲純白色的火苗。那微弱的火光,就是從這裡散發出去的。

  他走了過去,站在祭壇前望著跳動的火苗,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彷彿這裡就是他的避難所,回到這裡,一切都安全了。一股濃濃的倦意湧了心頭,他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

  火苗散發著淡淡的暖意,自從燃油耗盡後,他就再也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

  他就這樣呆呆的望著火苗,不知道過了多久……

  「來自遠方朋友,在你面前的是輝煌神廟最後的火種。」

  側面傳來一個蒼老而又渾厚的聲音,鐵渣轉頭望去。只見那廟宇的深處,緩緩走來一位端著蠟燭的老人。這位老人身材高大壯實,穿著灰色的麻布袍子,胸前掛著一串五顔六色的大木珠,腰間綁著一條大麻繩。

  老人來到身邊,一手端著蠟燭,另一隻手向他伸了過去,同時說道:「你好,朋友,我是科贊˙血狼,聖火的守護者。」

  鐵渣握了上去,老人的手掌寬厚而溫暖。就著微弱的火光,他終於看清了老人相貌。這是一位面目慈祥的長者,他的臉很寬,臉上的皺紋很深,可雙目却炯炯有神,顯得非常明亮。

  「我是鐵渣,這是我的邀請函……」說著,他從衣兜裡摸索出一個小紙筒,遞給了老人。

  老人打開紙筒,取出卷軸仔細地看了好一會,然後抬起頭,望著鐵渣,鄭重的說道:「朋友,請隨我來。」說完,老人端著蠟燭,走向了廟宇的深處。

  鐵渣快步跟了上去,然後從衣兜裡掏出最後一塊壓縮餅乾,撕開油紙,一邊走,一邊吃了起來。他已經很多天沒吃過東西了,原本這是留到最後,作為一絲期盼用的。然而,現在已經到了神廟,不至於餓死了,於是他就開吃了。

  「朋友,你……」老人聽見吃東西的聲音,停下脚步問道。

  「吃……吃東西啊。」鐵渣一邊吃,一邊說道。

  「好吧,我們等一會。」老人說道。

  「邊吃……邊走啊。」鐵渣說道。

  「朋友,我們行走在紀念先祖的殿堂,一邊走一邊吃東西,不太合適。」老人微微一笑,說道。

  「知道了。」鐵渣應了一聲,三下五除二的吃光了壓縮餅乾,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說道,「吃完了,走吧。」

  老人點了下頭,轉身朝神廟的深處走去。

  鐵渣跟在老人的身後,走過一條長長的通道,再走下一條深邃的樓梯,進入了一個拱形的,類似防空洞的地下通道。

  鐵渣好奇的四處張望,這地下通道很大,兩邊似乎擺了不少東西。老人的燭光太昏暗了,他看不清是什麽,於是掏出手電筒,照了過去。

  刺眼光束中,通道的兩旁顯露出一具具銹跡斑斑的機甲……

  鐵渣正想走過去看清楚點,就在這時,覺察到異狀的老人連忙轉身回來,阻止了他繼續使用手電筒,說道,「這裡是英靈沉睡的殿堂,不能用手電筒照,這樣會打擾他們的長眠。」

  「這些機甲還能開嗎?」鐵渣問道。

  「內部都損壞了,大多數只剩下空殼。」老人回答。

  「那還留下來幹什麽?」鐵渣問道。他今天的話有點多了,不過這些天來,他都是一個人,除了偶爾跟愛麗絲說上兩句,基本沒有說話的機會。

  「這……」老頭頓了頓,說,「以後你就明白了,來,我們先去資料室。」老人發現這年輕人閑不住,必須找點話說,不然又會到處惹事。

  「資料室?我想我們應該先去吃點東西。」鐵渣建議道。他好些天沒吃東西了,全是靠那支「生命之火」的餘效支撑著身體。

  「資料室有熱水,有餅乾。」老人勸道。

  「又是餅乾……」鐵渣失望的說道。這些天,他已經吃餅乾吃到怕了。

  「餐廳裡有塊麋鹿腿,等我們查完資料,我就給你弄吃的。」老人說道。

  「不能先吃東西嗎?」鐵渣實在有些等不及了。

  「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老人反問道。

  「身世?什麽身世?」鐵渣皺了下眉頭,問道。

  「你的父母,你的家族,你的根源。」老人回答。鐵渣沉默了一會,然後點了下頭,表示同意。隨後,老人端著蠟燭繼續前行,鐵渣跟了上去。

  一老一少默默的走著,這條通道似乎很長很長,他們走了二十來分鐘還沒走完。

  「很遠嗎?」鐵渣忍不住問道。

  「快到了。」老人回答,然後又解釋到,這裡是英靈的長眠之地,沉睡著數萬名聖狼守護者。

  「你是說,這裡是墓地?」鐵渣問道。

  「也可以這麽說。」老人回答。

  「數萬……」鐵渣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又說,「可是,我沒聞到屍體的味道。」

  「一百七十九年了,自然什麽味道都沒了,而且……」老人感嘆著,那聲音裡飽含著難言的滄桑,「大多數守護者的身體都已經支離破碎,沒法再找回來了。」

  氣氛驟然變得沉重起來,老人擺了擺手,說,「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和你們沒有太多關係……」

  「嗯。」鐵渣點頭應了聲。

  接著,一老一少在黑暗中走了十來分鐘,終於走到通道的盡頭。老人打開一扇木門走了進去,隨後點燃了牆壁上的油燈。

  漸漸地,昏暗的光線照亮了大廳。站在門口可以看到兩側擺滿了書架,那書架上堆滿了厚厚的卷宗。

  「年輕人,你的信物的編號是1950,我們就從編號為1950的族譜查起。」說著,老人從懷裡拿出一個鋁制的飯盒,遞給了鐵渣。而鐵渣只看了一眼,就認出是自己的,他實在太熟悉這樣東西了。

  「編號在哪,我怎麽沒看見?」鐵渣端詳著飯盒問道。

  「將盒蓋上的聖狼圖騰放到火上烤一下,你就能看見編號了。」老人說道。

  鐵渣打開盒蓋就去試,結果放在油燈上烤了幾秒鐘,就看見那聖狼標志的下方,出現一組暗紅色的數字:「1950」

  「聖狼守護者的每一件隨身物品,都熔刻著獨特的家族編號。」老人解釋道。

  「我有家族嗎?」鐵渣覺得不太可信,萬一這飯盒是鐵老頭在垃圾堆裡撿到的,又或者是,他的親生父母在垃圾堆裡撿到的……

  似乎看出鐵渣的疑慮,老人微微一笑,說,「輝煌神廟的族譜,會詳細的記載這個家族的遺傳特徵,如果大部分都吻合,一般就不會錯了。」

  走到大廳的深處,是一張寬厚的桌子。老人放下蠟燭,拿起桌上的行軍杯和銀質水壺,為鐵渣倒了一杯溫水。

  鐵渣一口喝完,杯子一伸,說,「再來。」就這樣,他一直喝光了水壺裡的水,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說,「好多天沒喝過溫水了,都在吃冰塊。」

  老人呵呵一笑,說,「不够再給你打點來。」

  鐵渣擺擺手,說,「不用了,剛好够喝。」話音剛落,鐵渣自己都嚇了一跳!然後他看向手中的行軍杯,再次確認了,這個行軍杯是新的!

  他們走了這麽久才來到這裡,而杯子是嶄新的,水剛好是溫熱的,水的份量也是剛剛好够喝的!

  難道這老頭,知道他什麽時候會來?

  一種被算計的感覺湧上心頭,鐵渣不由得皺了下眉頭,說,「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知道我會來?你怎麽知道我什麽時候來?你甚至連路上磨蹭的時間都計算好了!」

  老人露出了贊許的目光,隨後說道:「源力指引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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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5:57:08

本篇最後由 Im520520 於 2016-12-12 16:28 編輯

卷四 最後的火種 第二節 火種


  渴了有水喝,困了有人送枕頭。這原本是件好事,但內心被窺視的感覺却令人很不舒服。

  看出鐵渣的疑慮,老人繼續說道,「源力,指的是感應世界本源的力量,也可以說是,感應萬物運行規律的能力。」

  鐵渣搖了搖頭,表示沒聽懂。老人拿起剛才的紙筒,說,「你能判斷它的落點嗎?」

  「我怎麽知道,你還沒扔呢。」鐵渣說道。

  「現在呢?」說著,老人將紙筒高高的拋起。鐵渣一個閃身,準確的在落點接住了紙筒。

  「你能預見它的落點,是因為你看見了,並按照一貫的規律,判斷了出來。然而……」老人頓了頓,問道,「當你看不見的時候,你是無法判定的,對嗎?」

  鐵渣點了下頭,老人繼續說,「源力就像一雙無形的眼睛,能『看』到萬物的運行。簡單來說,就是感覺到了將要發生的事情。」

  「就是預知未來的能力嗎?」鐵渣想起了小的時候,在鐵山鎮酒吧裡聽到的故事,

  「不完全是。」老人搖了搖頭,說,「源力會指引我們的方向,但不會告訴我們結果。」

  鐵渣搖了搖頭,表示沒聽懂。

  老人打了比方,說今天早上起來,他忽然想到舊杯子有些破損,是時候改換個新的了。於是,他到倉庫裡取了個新杯子出來。可走到了這裡,他却發現舊的杯子還能用,就把新的杯子放到了一旁。等到下午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渴了,就去打了一整壺開水。可是打完水回來,他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麽渴。於是水沒有喝完。再到傍晚時分,他忽然覺得應該去看一眼火種,於是就遇到了鐵渣。

  他並不知道這樣做的結果和未來,他只是憑藉感覺去做了應該做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源力感知者和普通人看起來沒有區別。但是,如果駕駛機甲的話,普通人很容易被擊中,而源力感知者,則可以輕易的避開一些致命的危險。

  「我能不能感應到源力的存在?」鐵渣問道。這東西聽起來蠻有用的,正如所有年輕人一樣,別人擁有的他也想擁有。

  「每個人都能感應到源力的存在,但是感應强度不同,有些人遲鈍一點,有些人靈敏一點,有些人只能感應到身前的危險,有些人却能感應到世界的變遷,比如說,我們的輝煌大先知。」

  鐵渣抓了抓頭髮,問道,「既然大先知能感應到世界的變遷,為什麽沒有避免神廟的……的……」他想了好一會,才想到合適的措辭,「大災難。」

  「我們的輝煌大先知擁有無盡的智慧,他能感應到遙遠的未來,有些事情必須去做,有些事情只能這麽做。這是他的智慧,我們未必能看懂其中的深意。正如古老的東方有一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鐵渣搖了搖頭,說,「為什麽明明知道失敗的結果,却還要犧牲無數同伴,我……不認同。」在尤歌的故事裡,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當時神廟與聖殿的實力差距。聖殿的教區衆多,靈能者又是强勢崛起,而神廟的教區少,再加上蟲化人勢力漸微。以至於最後,神廟的內部發生了分裂。然而,事已至此,輝煌一脈依然執著的去打那場沒有勝算的戰爭。直至最後,沉沒於歷史的長河。

  「朋友,對於那些不完全瞭解的事情,請不要急於下定論。世上的事情,總有許多面,或許當你瞭解得更多,就會有不同的看法。」老人舉起蠟燭,繼續說,「現在,讓我們來看看編號為1950的族譜吧。」

  說完,老人來到桌子的另一側,放下蠟燭,打開了一本厚厚的卷宗。

  「諾爾塞斯家族,遺傳特徵,黑髮,黑瞳,81%的後代無名指與中指的長度接近,93%的後代擁有蟲化甲殼能力,91%的後代為傳統和蟲化的複合型進化者……」

  鐵渣不由自主的抬起手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的無名指確實比一般人略長。

  「來,你看這裡。」

  鐵渣順著老人的手指,看向了卷宗裡一張老舊發黃的相片。就著微弱的燭光,可以看到相片中的人和他有很多相似之處,而眉宇之間,更是一模一樣。

  「再看這裡……」老人待鐵渣看清楚後,就繼續翻頁。大約看了二十來張相片,雖然上面的人各有不同、神態各異,但無一不是相貌相似,或多或少的和鐵渣有些相似之處。

  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我想,我應該稱你為鐵渣˙諾爾塞斯。」老人溫和的笑了起來。

  「不,我就叫鐵渣,或許他們和我有些聯繫,但對我而言,他們都只是陌生人而已。」

  「莉娜˙尤可麗絲的來信裡說明了你的情况,我知道,你一定會埋怨你的父母遺棄了你,但我認為,他們一定是迫不得已。」老人翻到其中一頁,說,「來,你看這裡。」

  鐵渣看了過去,只見紙上赫然寫著:

  諾海˙諾爾塞斯,dr3531,最終之戰,已歿

  弦若˙諾爾塞斯,dr3531,最終之戰,已歿

  天宇˙諾爾塞斯,dr3531,最終之戰,已歿

  血麟˙諾爾塞斯,dr3531,最終之戰,已歿

  蒼隼˙諾爾塞斯,dr3531,最終之戰,已歿

  洛海˙諾爾塞斯,dr3531,最終之戰,已歿

  ……

  看著長長的死亡名單,鐵渣不禁深深地的吸了口氣,只感到胸口沉悶得不得了。或許,這就是來自同一血脈的共鳴。

  「這些都是你的祖輩,你相信這樣的人,這樣的家族,會拋棄他們的後代嗎?」

  「我的先祖,肯定沒有死在那場戰役,或許是個逃兵……」鐵渣的猜測是有依有據的,他就活生生的證明。

  「你看這……」老人再次翻開了一頁,名單的下方寫著:

  獨眼˙諾爾塞斯,dr3512——?,火種

  「這是當年開戰前,每個家族選出的火種,他們隱藏在世界的角落裡,等待著輝煌聖火的再次點燃。」老人注視著鐵渣,深切的說,「孩子,成為火種,是最痛苦的抉擇,也是最勇敢的道路。」

  鐵渣沉默了好一會,問道,「為什麽明知道結果,却還要打下去,像遠古神廟那樣妥協,不好嗎?」

  「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妥協,但有些不能……」老人抬起頭,望著跳動的燭火,緩緩說道:

  「直到今天,我還清晰的記得,輝煌大先知說的那些話……」

  「黑暗降臨,我們已無力阻止,屬於輝煌戰歌的時代也要落幕了。但是,如果我們現在妥協,那所有的蟲化者,所有的地面人,都會認為我們拋棄了他們,認為輝煌神廟拋棄了他們!他們會絕望,會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今天的戰鬥,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證明,輝煌神廟永遠站在他們的一邊,至死不渝!」

  「我們的肉身將死,但輝煌的聖火,將永遠燃燒!」

  「大先知的抉擇,是要在人們的心中留下最後的火種,只要那火種不滅,輝煌永在!」

  老人的聲音,深遠悠長,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召喚,跨越了那些滄桑的歲月,讓少年身上的血,不由自主的沸騰起來。

  原來,我們不是錯誤的、肮髒的、邪惡的存在,我們是人類,我不是老鼠。我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認同的人,還有輝煌的信仰!

  沉默了許久,鐵渣再次開口,聲音略帶嘶啞地問道,「那我的父母,為什麽把我……」

  「孩子,你一定要相信,相信他們有不得已的苦衷。」老人輕輕地拍了拍鐵渣的肩膀,說,「好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或許你會對我釀的冰晶果酒有興趣。」

  「冰晶漿果釀的酒!」鐵渣瞪大眼睛說道。那天在雪夜冰原吃過一次後,他再也沒有找到那種好吃的漿果。

  老人望著鐵渣的表情,連忙補充道,「但不能喝太多,每次只能喝一小杯。」

  鐵渣拿起桌上的水壺,說,「好,就一小杯。」

  「這……」老人望著偌大的水壺,聲音不由得顫抖起來,「十年的採集,才能釀出小半桶,好東西要慢慢品嘗……」

  「知道。」鐵渣咧嘴一笑,表示明白了。但有多少誠意,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沒過多久,老人帶著鐵渣走出資料室,拐進側面的一條隧道,走了一小段後,推開一扇木門走了進去。

  老人解釋到,這裡是輝煌神廟英靈殿的入口,世世代代的守靈人都住在這裡。目前,只有他和那位「信使」住在這裡,而信使常年在外很少回來,基本就是他一個人住。這裡大大小小有數百個房間,他讓鐵渣吃完東西,就去挑一間住下來。

  進門後,這裡是一處廚房,大概有十平方米的大小,中間擺著一張厚重的原木長桌,兩邊放著長短不一的矮凳。長桌的側面是火爐,裡面劈裡啪啦的燒著柴火,鐵渣不禁想到,這些柴火是從哪裡來的。在他印象裡,這附近根本沒有植物,只有一望無際的冰川。長桌的另一側是牆壁,上面掛滿了老舊發黃的照片。長桌的短邊,靠內的地方是爐灶,上面架著一口大鍋,正冒著熱騰騰的水蒸氣。

  厨房裡感覺特別溫暖,鐵渣一下就竄了進去,隨手拿起桌上籃子裡的果實,也看不懂是什麽,拿起來就吃。果實入口甘甜,氣味芬芳,吃得他心情極為舒暢。

  邊吃他還邊坐上桌子,踩著矮凳翹起了腿,顯得十分悠閑。

  「坐在桌子上吃東西,可不是一名諾爾塞斯應有的禮儀。」老人溫和的說道。

  「什麽?」鐵渣一臉茫然,似乎沒聽懂。

  「我是說,鐵渣˙諾爾塞斯。」老人重複道。

  「我就叫鐵渣,不是什麽諾爾塞斯。」鐵渣一邊吃果子,一邊强調道。

  「好好好……」老人無奈的說道,「坐在桌子上吃東西,可不是一名年輕人應有的禮儀。」

  「快去弄鹿腿,弄完再說。」

  老人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來到爐灶旁,綁上圍裙,然後從高處取下一條風乾的鹿腿,開始處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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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6:25:38

本篇最後由 Im520520 於 2016-12-12 16:30 編輯

卷四 最後的火種 第三節 果酒


  「科贊˙血狼,是你的名字嗎?」鐵渣一邊吃著果子,一邊問正在切鹿腿的粗壯老人。

  「嗯。」科贊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這風乾的鹿腿本來就比較硬,再加上寒冷的環境,鹿腿更是堅硬得像塊鐵。然而,他拿著大菜刀,每次切下去,都能切出一塊完整的薄片。

  「你是姓氏是血狼嗎?」鐵渣好奇的問道。因為這不像姓氏,反而像名字。

  「我是個孤兒,原本沒有姓氏,血狼˙菲爾德是我的老師,最終之戰後,我以他的名字為姓氏。」科贊說道。

  「為什麽你不用他的姓氏,科贊˙菲爾德。」鐵渣比劃著說,「你看,我叫鐵渣,我的養父叫鐵老頭,所以我的姓氏是鐵,名字是渣。」

  「鐵老頭是名字嗎?」科贊停下刀,回頭問道。

  「應該是吧,鎮上的人都這麽叫他。」鐵渣不太確定的回答。

  「好吧,名字就是這樣的。」科贊回過頭繼續切鹿腿,一邊切一邊說,「菲爾德和諾爾塞斯一樣,都是古老的姓氏,必須得到當代族長的允許才能使用,那時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我就以老師的名字為姓氏。」

  「嗯……」鐵渣點了下頭,然後換了話題,繼續問道,「信中讓我來這裡接受訓練,能讓我變强嗎?第三年為什麽要去中央銀城軍事學院,那裡是聖殿的教區,我又是名蟲化者,而且我還殺了一名銀城貴族……」

  「你殺了銀城貴族?哪一家的?」科贊頭也不回的問道,似乎對他來說,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十三號銀城,雷淩家的。」鐵渣回答。

  「雷淩家……」科贊停了下來,想了想,說道,「以前還是個小家族。」接著,他問鐵渣為什麽殺雷淩家的人,鐵渣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的說了。

  「以後別這麽衝動。」聽完鐵渣的叙述,科贊平靜的說道。隨後,他將切好的鹿肉倒進鍋裡,用熱水燙了一會,又撈了出來。接著換了口煎鍋,下了點黃油,等油熱了,再放入大蒜,然後將鹿腿薄片放下去煎。不一會,鹿肉就散發出濃郁的香味……

  鐵渣聞著肉香,只感到餓得發慌。這些天來,他幾乎忘記了肉的味道。天天吃壓縮餅乾,甚至後來連壓縮餅乾都沒得吃。

  「好了沒有,差不多就行了。」鐵渣催促道。

  「朋友,請耐心一點。」科贊强調道,「耐心是每一位諾爾塞斯的美德。」

  「對了,我的車!」鐵渣突然想起紅色彗星還停在神廟的門前。

  「朋友,不用著急,這裡沒有小偷。」科贊安慰道。

  過了一會,科贊煎好了鹿肉,用銀制的餐盤裝好,遞到了鐵渣的面前。

  鐵渣迅速拿起刀叉切了一大塊下來,塞進嘴裡嚼了起來。野生鹿肉的韌性很强,肉味極為濃郁。這是鐵渣是第一次吃鹿肉,再加上多天以來的饑餓感,這一口咬下去,簡直美味得無法形容。

  「對了,冰晶果酒呢。」吃完一大塊鹿肉,鐵渣剛想喝口水,就想起了這件事情。

  「呃……」科贊正喝著水,差點就被嗆到了,「你等等,我去拿……」說完,科贊離開了厨房,不一會就端了個小杯子回來,放在鐵渣的面前。

  看著桌上的小酒杯,鐵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也太少了,一口就能喝完了。這樣想著,他拿起酒杯端詳了一會。裡面的液體呈深紅色,晃動的杯子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液體的粘稠性。

  他聞了聞,却沒有聞到任何味道。他以前在莉娜辦公室喝過的酒都會有濃郁的酒香,這種酒居然沒有酒的味道。於是,他仰頭一倒,一口氣喝光了!

  坐在他對面的科贊眼角微不可察的抽動了一下,哪有人這麽喝冰晶果酒的,這簡直就是浪費……

  冰晶果酒入口的瞬間,鐵渣只感到整個口腔都散發出極强的甜味。緊接著,是一種極致的溫暖,既不强烈也不淡薄,而且感覺很渾厚,就像會持續很久一樣。

  這種溫暖伴隨著酒的流動,走向了四肢百骸。沒過多久,一股從身體內部散發出來的暖意,將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讓人感覺浸泡在溫暖的水中,忍不住要沉沉地睡去。

  「還有沒有,剛才……剛才沒喝出味道。」鐵渣抓了抓頭髮,說道。

  「朋友,明天晚餐的時候,我再給你倒一杯。」科贊說道。

  「明天不吃東西了,等會拿完機車,我就要睡覺了,而且會連續睡幾天。」鐵渣解釋道。要不是剛到這裡,還不熟悉情况,他很可能就直接搶了。

  「好……好吧……」科贊忍痛著說道。不一會,他又給鐵渣倒了一杯冰晶果酒。

  「不能一次喝個够嗎?」鐵渣看著小巧的酒杯,很不爽的說道。這份量,似乎比剛才還少了一點……

  「採集十年的冰晶漿果才能釀出一小桶。」科贊反復强調這酒來之不易,要慢慢品嘗才行。無奈,鐵渣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喝。

  等鐵渣慢悠悠的喝完冰晶果酒,科贊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餐具,然後端起蠟燭,帶著鐵渣沿原路返回神廟。

  英靈殿靜謐而深遠,兩人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回到神廟。

  鐵渣出去把紅色彗星推了進來,却看見科贊站在祭壇前,望著火苗喃喃自語。他走過去仔細一聽,只聽見科贊在念著:

  「祈求先祖的庇佑,諾爾塞斯的後人抵達神廟,聖狼守護者後續有人,願先祖的榮光照耀我們的前行,願先祖的智慧……」

  鐵渣心想,這一套和祈雨神殿那些人一樣,類似什麽祝福祈禱的東西。看科贊一時半會念不完,他就推著紅色彗星走到一旁候著。

[隊長,這裡就是傳說中的輝煌神廟嗎?]紅色彗星閃爍著車燈,傳出細微的少女合成聲。

  「大概是吧,我也不清楚。」鐵渣低聲回答。

[那老頭是什麽人,隊長,要不要我掃描他?]愛麗絲提出建議。

  「我感覺他很神秘,不知道實力如何,還是等他睡著了,我們再找機會。」鐵渣壓低聲音說道。

[遵命,我的隊長]愛麗絲小聲回答。

  就在這時,科贊忽然走過來抓著他的手,把他帶到祭壇前,接著雙手合十,虔誠的向火苗拜了拜,然後說,「先祖在上,請保佑後人的前行。」說完,科贊向火苗深深的鞠了一躬。鐵渣直直的站在那裡,等科贊做完一切,也跟著裝模作樣的拜了拜。

  回到英靈殿,鐵渣跨上機車,科贊連忙阻止,說道:「不可打擾英靈的長眠。」

  「很遠啊。」鐵渣說道。每次都要來來回回的走,實在太累人了。

  科贊將蠟燭遞給鐵渣,說,「朋友,你遠道而來,就讓我來推車吧。」

  鐵渣咧嘴一笑,將機車推給科贊,說了聲,「謝謝。」

  就這樣,老的推車,少的端蠟燭,在英靈殿裡走了大半個小時,終於回到居住區。

  接下來是選房間。鐵渣走了一圈,大致瞭解了這裡的結構。

  神廟位於冰川的最高處,而神廟的下方是一條長階梯,一直通往冰川的底部。階梯抵達冰川底部後,一直水平向前,這段地底隧道就是英靈殿。

  穿過英靈殿是另一處的地表。這裡建著一座石砌城堡。城堡分兩層,正中間是資料室,同時也是英靈殿的入口。城堡的外圈是居住區,厨房就在西面的一間房屋裡。

  這裡只有他和科贊,雖然看起來房間很多,但實際上可供選擇的却很少。

  城堡一層西面的房間全是儲藏室,裡面放著各種各樣的物資。鐵渣一間間的看過去,目的倒不是選房間,而是想看看裡面有些什麽。

  厨房邊上的三個大房間裡裝滿了穀物、冰凍蔬菜和風乾的肉,看起來能吃上十來年。再過去的數十間房子都是物資倉庫,裡面有衣服、被子、木桶、帳篷、睡袋、水壺等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小到牙籤和針線盒,大到衣櫃和床,什麽都有。

  再看城堡一層北面的房間,裡面全是各種機械零件,各種器械,連發電機都有。似乎沒有看見燃油,不過燃油應該不會放在房間裡,這樣容易引起火災。估計有燃油的話,應該會儲藏在城堡的外面。

  看到這裡,他感到有些困倦了,東面和南面的房間就等睡醒再看。接著,他爬上了城堡二層,在科贊房間的附近挑了間二十來平方米的房。此刻,房間裡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將紅色彗星推入房間後,他從倉庫裡抱來兩床被子和一個睡袋。

  被子直接鋪在地上,然後睡袋放上去。弄好後,他舒舒服服的鑽進睡袋裡。這些天來,他一直在冰天雪地裡餐風露宿,實在有些辛苦。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了。

  冰晶果酒帶來的溫暖還持續著,全身都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一陣倦意襲來,他很快就沉沉地睡著了……

[晚安,我的隊長]停在房間內的紅色彗星閃爍著車燈,隨後進入了待機狀態。

  這一覺,他足足睡了兩天時間。等到再次醒來,已是第三天的傍晚……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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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2-12 16:26:40

卷四 最後的火種 第四節 選擇


  鐵渣打了個呵欠,抓了抓頭髮,睡眼朦朧的來到一層的厨房。推門進去,老科贊正綁著圍裙,在爐灶前準備晚餐。見到他進來,科贊停下手上的事情,回頭問候道,「朋友,睡得好嗎?」

  「嗯。」鐵渣應了聲,隨手拿起桌上的行軍杯喝了口。正如他預想的一樣,水是溫熱的。

  「晚餐是蘿蔔燉牛肉,還有小麥粥。」科贊拿起湯勺拌了拌鍋裡的食物,說道。

  「我想吃鹿腿。」鐵渣提出。

  「好好好,今晚先吃這個,明天中午再給你做。」科贊說道。

  「這裡的食物都是從哪裡來的?」鐵渣問道。自從登陸這片冰川後,他走了一個多月,沿途沒有看見任何植物和動物,所以感到有些奇怪。

  科贊一邊處理食物,一邊解釋到。這片陸地位於大冰洋的中心,外圍是冰川,中間是陸地。

  科學家們推測,在億萬年前,世界盡頭和雪夜冰原都是從北荒大陸分裂出來的陸地版塊。這裡原本只有一小塊陸地,類似於大型島嶼。但經過億萬的時間,海水逐漸在陸地周圍結冰,形成了大面積的冰川。鐵渣登陸後,一直行走在外圍的冰川之上,所以看不見植物和動物。

  輝煌神廟以北的二十公里外就是世界盡頭的陸地部分,那裡生長著一望無際的雪松,自古以來就被稱為「無盡林海」。科贊的鹿腿,以及釀酒用的冰晶漿果,就是來源於無盡林海。

  此外,科贊還提到,輝煌神廟的下方就已經是陸地版塊了,只是深埋在千年冰川之下,所以沒有顯露出來,而英靈殿就是建在地底深處的土層裡。

  「蘿蔔和牛肉呢?」鐵渣拿起行軍杯,繼續問道,「還有這些生活物資呢?」或許牛肉還難說,但蘿蔔就肯定無法生長在這冰天雪地裡。即使他再不懂種植,也知道這點基本常識。

  「每隔三十年左右,遠古神廟就會派遣飛行器,運送一大批物資過來。」科贊回答。

  「遠古神廟?你們不是分裂了嗎?」鐵渣更奇怪了。

  「雖然分裂了,可我們依然血脈相連……」

  「接受叛徒的支援嗎?」鐵渣打斷科贊反問道,語氣裡滿是不屑。

  科贊放下湯勺,擺了擺手,解釋到。如果當年沒有遠古神廟的幫助,他們就不可能將這麽多守護者的遺骸運回來。

  另外,半年前莉娜˙尤可麗絲將信物郵寄到遠古神廟在北荒的辦事處。他們鑒定出是聖狼守護者的遺物,就立即派人不遠千里的送了過來。

  「遠古一脈和輝煌一脈的關係很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科贊總結道,隨後盛了碗熱騰騰的蘿蔔煮牛肉,遞到鐵渣的面前。

  鐵渣剛吃了一口,忽然想起他們既然有飛行器,為什麽不直接送他過來?一想到路上的艱辛,他不由得皺起眉頭,沉聲問道,「為什麽不讓他們送我過來?我差點就死在路上了!」

  科贊見狀,只好解釋到。這一帶的磁場很不穩定,飛行器的定位儀會出錯,以至於迷失方向。只有在日全食前後的幾個月內,這裡的磁場才會趨於穩定,到那時候才能使用飛行器到這裡來。然而,這個世界每隔三十年左右才會有一次日全食,所以平時到這裡來,只能依靠步行。

  「那我以後怎麽離開?兩年後又怎麽去中央軍事學院?」鐵渣問道。這樣的道路,他不想再走一遍了,實在太艱辛了。能走到這裡,完全是依靠那支「生命之火」,否則他就已經葬身冰洋了。

  科贊呵呵一笑,說,「朋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聽著這話,鐵渣差點就翻了下白眼,很不爽的問道,「我來這裡,到底能學到什麽?」

  「吃完晚餐再說,耐心是每一位諾爾塞斯應有的美德。」科贊說道。

  「我不是諾爾……」話說到一半,鐵渣懶得說下去了,因為這老頭看起來比鐵山鎮那位大姐大還固執。數分鐘後,他吃完蘿蔔煮牛肉,又喝了碗小麥粥,然後餐具一丟,說,「現在可以說了吧。」

  「好,你等等……」科贊一邊收拾餐具,一邊說道。

  於是,鐵渣只好眼巴巴地看著老人收拾完東西,又一人沖了一杯炒麥茶,然後才在他對面坐下,向他說道,「朋友,昨天你問了許多問題,我現在來一一解答。」

  「你的第一個問題,來這裡學什麽?」老人自問自答道,「學習輝煌神廟的傳統和古老的戰鬥技藝。」

  「你的第二個問題,為什麽要去中央銀城軍事學院進修?」

  「因為你需要瞭解整個世界的運作,而中央銀城軍事學院,就像這個世界的縮影。」

  「全世界的各大勢力、各大家族,都會將他們的後代或資質優秀的繼承者送到那裡學習。這些人一方面是學習知識,另一方面是結識其他勢力的後代或繼承者。同時,這些人還會在學院內互相競爭,以此篩選出最優秀的一批。學院中有百分之一的學生,將在未來成為各大勢力、各大家族的領導者。你需要認識多點這樣的朋友,才能立足於這個世界。」

  「等等……」鐵渣打斷科贊的話,說道,「我學那些幹什麽,我只想提高實力,另外,我不想和銀城的人扯上任何關係。」

  「為什麽呢?能否告訴我。」科贊問道。

  「鐵老頭說,銀城上的是是非非我們不懂,我們不要去參合。」鐵渣說道。

  「你的養父肯定是位充滿智慧的老人,他說得沒錯,你在鐵山鎮的時候,如果參與了銀城的是是非非,很可能活不到今天……」科贊注視著鐵渣,語氣堅定的說,「但現在不同了,你到了這裡,到了輝煌神廟。雖然我們剩下的人不多,但請你記住,我們從來都不懼怕任何一方的勢力!先祖的榮光,將照耀我們的前行!」

  「先祖……」鐵渣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問道,「能當飯吃嗎?」

  「這……」科贊雙手合十,向神廟的方向拜了拜,自言自語的說,「先祖在上,後輩不懂事,請不要在意。」

  「真囉嗦。」鐵渣雙手交叉在胸前,歪著腦袋評價道。

  「好好好,我們不說這個……」為了避免鐵渣再次說出些對先祖不敬的話,科贊連忙改變話題,說,「我們來討論一下你的學習方向,你想選擇聖狼守護者方向,還是戰歌薩滿方向?」

  「有什麽區別?」鐵渣問道。這戰歌薩滿,估計就是神棍一類的人,他是沒有興趣的。不過既然科贊說了,他不妨瞭解一下。

  「聖狼守護者以學習戰鬥技巧為主,戰歌薩滿則以學習神廟的信仰為主。」

  「聖狼守護者吧。」鐵渣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這……」科贊低頭想了一會,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武力並不能解决所有的問題,甚至還會激化矛盾,而信仰能引導人們走向正確的道理,更能在黑暗中帶來希望。」

  「我只會戰鬥,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學習戰鬥。」鐵渣乾脆的回答,語氣不容置疑。

  科贊嘆了口氣,站起來說,「好吧,今晚就帶你去上第一課。」說完,科贊走出厨房,隨後在側面的物資倉庫裡取出兩條大毛巾,一條披在肩上,一條遞給鐵渣。

  鐵渣接過毛巾,問道,「學什麽?」

  「神廟的傳統。」科贊一邊回答,一邊拿起掛在門口的油燈,然後沿著走廊向城堡大門走去。

  鐵渣緊隨其後的跟了上去,只見那城堡的大門又高又寬,用鐵條和柳釘將一條條粗大的原木固定在一起,形成了這道堅實無比的門。鐵渣正想著開啓這道門會不會很麻煩。這時,科贊打開了大門上的一道小門走了出去。

  走出小門,又是一片冰的世界。科贊拎著油燈走在前面,鐵渣默默的跟著。大約走了二十來分鐘,他們來到一座冰川脚下。就著微弱火光,可以看見冰川的底部全是石壁。

  再沿著石壁走了一段,前方出現一個黑漆漆的洞口。科贊徑直走了進去,鐵渣緊跟在後面,好奇的打量四周。洞壁是凹凸不平的黑色岩石,有人工開鑿的痕跡。而洞穴是向下傾斜的,估計是通往冰川的底部。

  又走了十來分鐘,洞穴裡漸漸亮了起來。洞壁上熒光點點,散發著淡綠色的微光。科贊吹滅了油燈,介紹道,「這些是微光礦石,能吸收地熱並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地熱?」鐵渣不可置信的問道,他無法想像冷成這樣的地方,居然還會有地熱。

  「奇跡總是會出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科贊說著,朝前走了一段,拐過一個彎後,前方豁然開朗。

  這是一處極大的地底空間,呈半圓形,面積足有幾個足球場那麽大。頂部的最高處有幾十米高,上面熒光點點。那無數的微光礦石就像漫天的星辰般,用柔和的光照亮了整個地底。

  然而,這還是不是最令人震驚的。

  眼前的景象,是鐵渣在故事裡都沒聽說過的。只見那地上全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水池,正冒著熱騰騰的水蒸氣。

  「朋友,歡迎來到遠古大浴場!」科贊聲音洪亮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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