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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0:55

吃完先是兜風,去看據說是S市最美的夜景。夏芒吃飽喝足,窩在座位上上下眼皮直打架。程默不止一次轉過頭看她,也試著開口挑起話題,但咱們的夏芒同學一概以“嗯”敷衍了事,連斜都不斜人家一眼。面對這個狀態的夏芒,程默的“我帶你去個地方”的行程安排明顯夭折,車子停下的時候,夏芒以為程默良心發現終於將她送回酒店了,抬眼,卻是一家足道館。
  “呃?”夏芒看著上前幫她打開車門的足道館服務生,又轉過頭看向程默。
  “明天的行程也挺趕,放松一下就回酒店。”程默說完,率先下了車。
  夏芒無奈地跟著進去,哎,很多時候夏芒也總是懊惱自己脾氣太好,沒有反抗精神。不過待她躺在躺椅上泡腳,任由服務小姐替她按摩的時候,便覺得這主意著實不錯。從剛開始有點不習慣在程默面前光著腳丫,到最後完全享受足浴,聽著催眠曲般輕柔的音樂,本就累暈的夏芒不知不覺就有了睡意。
  很奇怪,認床的夏芒卻在這種場合入眠了。而且這一次睡得很安穩,沒有夢境。
    一覺醒來,夏芒心滿意足的睜眼,天還是有些暗,夏芒眼睛閉了又睜,睜了又閉,眨巴了好半晌,伸手拍了拍出現在眼前的一片白色,發現白色後面居然是一片硬硬的暖暖的東西。
  夏芒正待起身對這莫名物體做個徹底的研究,便覺有雙手滑過她背,將她往床頭方向抱靠,夏芒的頭便枕到了枕頭上——她本來睡在枕頭下方。
  “啊!”夏芒看到一張男人的臉,失聲尖叫,驀地坐起身,異常敏捷地以“爬滑”的姿勢下床,一手指著床上的男人,一時間嘴巴開了又張張了又開,好半天才終於發出聲音,聲音也變得異於平常的尖細道,“你渾蛋!”
  正待飛身撲上去將這臭男人大卸八塊,再扔到太平洋喂鯊魚,眼光余光卻瞥到自己身上赫然穿著睡衣,還居然是自己帶過來的那套睡衣。
  夏芒一下子沒有了說話的欲望,剛才滿腔的怒氣倏然消失,心中除了墜痛得厲害,不想再與眼前的人有絲毫瓜葛。垂眼低頭便往外走,沒走幾步,驀地撞入一個人的懷裡。抬頭,不是程默還有誰。
  “芒芒。”他的身上也穿著睡衣,而且是他自帶的睡衣,非酒店必備款。
  夏芒剛壓下去的怒火騰地升起,二話不說揚手,“啪”的一聲脆響,在微暗的安靜的房間響起。
  夏芒這次是真生氣了,而且是有生以來最嚴重的一次,下手就三個字:快准狠!因為速度實在太快,程默甚至沒有躲避,准也挺准的,正中程默的左臉頰,至於狠,稍微差了點。夏芒力氣本就小,這會子剛醒還沒補充能量呢,所以聲音聽來嚇人,但其實力氣並不嚇人。
  “啪”一聲響後,兩人不由都呆住。程默沒料到夏芒會動手,平生頭一遭被人這樣“熱情招呼”,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詭異。夏芒衝動甩了巴掌,難免有些心虛外加後怕,看到程默的臉色,更是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居然動手甩了人家董事長一巴掌——盡管是他不對在先,盡管她有資格甩這一巴掌!
  “我……你……”夏芒結結巴巴,想逃離這裡,可是身前的男人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根本沒法越過他。心裡既不想道歉,又有些慌亂,想著程默會不會獸性大發啥的,越想心裡越怕,一邊後退,一邊雙手環胸一臉警覺。
  “芒芒……”程默幾步走向夏芒,在夏芒反身逃跑之前,伸手將她拉到身前,一手緊摟住她,另一手抓住夏芒揮來舞去掙扎的兩只手,輕聲卻滿含警告地說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放手!”夏芒大叫,徹底爆發,“你這個渾蛋,打巴掌便宜你了,你這樣的垃圾應該去死,渾蛋,渾球!”
  夏芒手抓腳踹,像極了一只抓狂的小貓,最後實在沒法與男人力氣抵抗,抓過他手臂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芒芒!”程默吃痛,手臂卻忍著不動。
  夏芒一直咬到牙酸,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咬出血來,松口的時候突然泄了氣般,流淚哭道:“程默,你太過分,太欺負人了。”
  顧不及手臂上的傷,程默看到夏芒突然流淚,一如那天晚上她驚醒般尖聲喊痛時,眼淚大滴大滴地滑過她臉頰,心裡忽然湧起一抹從未有過的心疼。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分,太欺負人了?如是想的時候,話已經脫口而出,“芒芒,什麼事也沒發生。”
  “渾蛋,你這個騙人的渾蛋,欺負人的渾蛋!”夏芒向來缺少罵人與吵架的經驗,說來說去就那幾句話,頂多動手捶人,捶人的動作與架式就跟小言或電視劇裡的那些慣常的情節一樣狗血。不厚道的假設一下,若是現在處在夏芒這位置的是葉子,程默絕對有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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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1:06

“芒芒,”程默投降了,一邊用手撫去夏芒臉上的淚,一邊老實交待,“真的不騙你,你在足道館睡著了,我看你睡得沉就沒叫醒你,一直到回酒店,你都沒醒。”
  “渾蛋!”夏芒像祥林嫂一下重復這兩個字,拍開程默的手,用睡衣的衣袖抹了把眼淚,繼續哭道,“就算真這樣,你送我回來就該出去,憑什麼留在我房間?”
  程默笑,看著夏芒的眼眸難得一片清亮,聲音溫柔:“這是我的房間。”
  夏芒紅著眼睛左右打量了一下,她與程默兩間套房一模一樣,可是現在所處的房間裡,床頭櫃上沒有屬於她的一應護膚品——夏芒記得她將自己的護膚品放在了床頭櫃上。真的是在程默的房間?那她身上的睡衣是怎麼回事?
  夏芒已經忘了流淚忘了哭,該死的臭男人,就算她睡著了沒叫醒她,也該抱著她回她的房間,而不是現在這樣,從她的房間拿了她的睡衣,卻安排她在他床上睡下,還動手替她換了睡衣,就算最後沒發生那啥,也是夠卑鄙夠惡劣夠過分了。然而現在的夏芒,突然沒了勇氣質問他睡衣的事,昨晚共眠的事。
  “芒芒,昨晚我們只是抱著睡覺,並沒有其它。”這倒是實話,昨晚從足道館回來,程默抱著熟睡的夏芒先回了她的房間,“細心”的他不過想到了穿著內衣毛衣牛仔褲的夏芒這樣睡著會很不舒服,所以“好心”地替夏芒換了睡衣而已。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從他抱著夏芒進酒店開始,夏芒就往他懷裡膩,換了睡衣後的夏芒更好了,抱住他一個胳膊就是不放。替人換睡衣時勉強壓下自己淫蕩思想的程默看到佳人如此全身心地依賴自己,自然想也不想地抱著佳人回他的房間同床共枕了。
  但也真的只是同床共枕,程默敢對天發誓,在夏芒往她懷裡膩的時候,在夏芒抱著他的胳膊睡得香甜的時候,他一動她的眉便跟著一皺,她的嘴就會跟著一撅,對此他心裡莫名泛起的溫柔與滿足,遠勝於小小的欲望。
  “希望以後再也不要發生這樣的事了。”文灝愛著她,身體卻背叛了她;而眼前這人,不愛她,卻貪戀著她的身體,男人是否都是如此?夏芒說完,急急往外走去,告訴自己,從今以後,能避就避吧。
  過了小客廳,開門,才發現外邊天已很亮,只不過套房的房間窗簾嚴嚴實實的拉上,看起來就好像天才微亮。
  誠如蕭凌暉所言,夏芒生活中就是一個迷糊蛋蛋。光著腳丫穿著睡衣跑到自己房門前的夏芒很快發現身上沒有房卡,轉身一臉黑線地看著程默手上拿著房卡,替她開門。
  時間已過九點半,夏芒一陣手忙腳亂地收拾妥當,出門看到程默已經收拾整齊等著了。夏芒一想到因著自己的貪睡耽擱了出差的行程,心裡還是很有些內疚的。不過等到他們與POLO、SANDY碰面,從POLO和SANDY若有所思的眼神與曖昧的表情中,夏芒突然明白自己的清白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555,他倆肯定想到不純潔的地方去了。
    由於出門太晚,這一天的裝材市場行程特別的趕,本來預期下午三點結束後就直接回去,正好可以趕上蕭凌暉的“接風洗塵”宴,結果直到五點,出差的全部行程才算結束。程默好歹推了POLO的好意,說還有事得急著趕回去,兩人飯也沒吃,便直接回了酒店。
  退房的時候夏芒是堅持自己支付自己的房費的,無奈酒店有預付定金這回事,而且預付定金都會比房費高得多,所以退房的時候,需要的不是付款,而是退款。夏芒根本沒有機會給自己奢侈的房費買單,不僅如此,沒付上錢的夏芒手中還多了一張房費發票。
  坐上車的時候,夏芒突然想到要給蕭凌暉打個電話,夏芒用眼角斜了眼程默,稍稍猶豫了一下,便拿起手機直接撥通了電話。
  “芒芒,你到哪了?”蕭凌暉接起電話直接問。
  “呃,阿暉,我估計要九點才能到了。怎麼辦,晚飯改夜宵?”夏芒摸了摸肚子,算了算時間,然後不放心道,“吶,你不能賴皮,一早說好的,我只不過晚到幾個小時,你不能借故改期的啊。”
  “好,想到去哪吃了麼?”
  “林記蟹莊。”夏芒回答得干淨利落。平時朋友同事聚會,但凡征求夏芒選地的意見,夏芒總是一口回絕,這種事太難,她也真的想不好。只有與蕭凌暉一起,那她是想吃什麼就挑哪個地方,一點也不會猶豫。
  “我八點半到車站等你。”顯然蕭凌暉以為夏芒是自己乘車回來的。
  “呃,不用了,九點鐘在林記等好了,就這樣,到時候見。”夏芒又用眼角斜了眼程默,沒發現什麼異常之處,忙說完掛了電話。
  “需要先吃點東西填點肚子麼?”車子駛離酒店,直到夏芒掛了電話,程默才問道。
  “不用。”夏芒連忙搖頭拒絕。程默沒再多說什麼,黑色的奔馳一路向前駛著,夏芒開了窗,側過頭吹著風,聽著車載音樂,思緒漸飄漸遠。而開車的程默,不時透過後視鏡看著一旁的夏芒,心中一時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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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1:19

下高速的時候已近九點,夏芒本想就此下車,自個兒打的到目的地。結果程默二話不說,也不停車,一徑將車開到“林記蟹莊”門前才停下。
  “謝謝程董。”夏芒拿著包和小旅行箱,站在車門外衝著車裡的程默彎了彎身,不等程默回答關了車門轉身就走。沒什麼可內疚的,程默餓著肚子不關她的事,他們之間越少牽扯越好。
  沒走幾步,前面便迎來一人,伸手接過她手中的小旅行箱。抬頭,自是蕭凌暉了。
  “餓了吧?”蕭凌暉眼角余光瞥向那輛緩緩離去的黑色奔馳,轉身拉著夏芒往裡走。
  兩人入座,蕭凌暉示意服務員可以上菜,夏芒累得半趴在桌上,一氣喝了半罐王老吉。
  “很累?”
  “廢話。”夏芒抬了抬眼皮,白了蕭凌暉一眼。
  “需要按摩服務麼?”
  “這麼殷勤?”夏芒又往上翻了一下眼珠子,猛地坐直身,一臉警覺道,“吶,說好你請我的啊,再獻殷勤也是你買單!”
  蕭凌暉正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茶,聞言險些嗆著,滿臉黑線地放下茶杯,搖了搖頭,走至夏芒身邊的空位坐下,雙手扶上夏芒的腦袋兩側,大拇指按在夏芒的太陽穴上,輕輕替她揉壓。夏芒舒服地閉上眼,在心裡嘆息:這幾年阿暉鮮少有時間呆在國內,這按摩的手藝卻絲毫沒有退步。夏芒的身體慣來嬌弱了點,雖沒大病大痛,但極容易疲勞。從讀小學開始,一直到她讀高中,蕭凌暉去了另一座城市讀大學,這一段不短的時間裡,放學後夏芒都習慣跑到蕭凌暉家裡做作業,或玩或學習感到疲勞的時候,蕭凌暉就會替她按摩舒緩。
  兩人一時無語,直到第一份菜上來。夏芒聞香睜眼,是她喜歡的白蟹炒年糕,蕭凌暉起身坐回屬於他的位置,建議道:“先吃點能填肚子的,你最愛的香辣蟹馬上就好。”
  夏芒伸筷夾住一塊年糕,開吃之前反客為主招呼道:“阿暉,你也吃,多吃點。”
  說完年糕恰好夾至嘴前,夏芒順勢送進嘴裡。對於夏芒的飲食習慣,蕭凌暉或許比夏芒本人更清楚。她喜歡吃什麼,從來不吃什麼,喜歡的東西最愛哪種做法,一一都在蕭凌暉心裡。比如夏芒最愛螃蟹,螃蟹裡最愛白蟹,白蟹裡最愛蟹大腿,而對一般人喜歡的蟹黃蟹膏興趣缺缺,所以一桌子的螃蟹,所有的蟹大腿都落入了夏芒的胃裡,而所有的蟹殼都堆到了蕭凌暉跟前。
  
  吃飽喝足已近十點,打的回家的時候,夏芒忽然問:“阿暉,蕭媽媽有沒有逼你相親?”
  “你什麼時候關心起這個問題了?”蕭凌暉的臉上有一剎那的狼狽,又在瞬間恢復正常。
  “呃,你在美國的時候,蕭媽媽往我這裡探了無數次口風。”貪心的夏芒由於吃了太多香辣蟹,現在懶懶坐在出租車裡還捧著一罐王老吉。
  “怎麼說?”
  怎麼說?夏芒一聽來勁了,本歪歪扭扭靠在座位上的身子倏地坐直,戲謔道:“蕭媽媽可擔心你回來的時候身邊還跟著個小美妞,她說她喜歡中國媳婦,洋媳婦語言不通,溝通交流有問題。她真怕小美妞太熱情,你一個把持不住,她這把年紀可不想再折騰去學英語了,嘿嘿。”
  “這跟相親有關系?”蕭凌暉有這點好,呆在美國近六年,並沒有一般“海龜”的習慣——說話半中文半英文,但凡開口,必以“我在X國的時候”為開篇。
  “怎麼沒關系?這說明蕭媽媽已將‘媳婦工程’提上了日程。再說,沒幾個月你就二十九了,男人三十而立懂不?”
  “說你的目的。”知夏芒者,蕭凌暉也。夏芒的關心一般緣於好奇心,而夏芒的好奇心是很可怕的。

  “呃,你去相親的時候我可不可以在旁邊偷看?相親聽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夏芒一臉的興致勃勃。聽說擺擺被她老媽逼著相親了不下十次,那不下十個的男主可是“各有風情,個個極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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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1:34

“免了,我不會去相親的。”蕭凌暉幾個字打消了夏芒的鬼主意。
  “為啥?”
  “男人先立業再成家,業未立,何以成家!”
  “呃……”夏芒的下巴險些掉在車裡的車毯上,反應過來時,一把揪住蕭凌暉的衣領道,“那你還不去找工作?蕭媽媽等著抱孫子等得頭發都白了。”
  “芒芒,我已經在上班了。”蕭凌暉輕笑出聲,夏芒總能讓他感到輕松與快樂。
  “這……這麼快?哪家醫院?”夏芒忽然記起她剛到S市的那個晚上,蕭凌暉打她電話的時候,聲音裡明顯有些興奮的樣子。這小子,這麼快找到工作,竟然也不向她老實坦白。
  “第一醫院,外科。”
  “蕭醫生,你真棒!”夏芒忙松了人家衣領,很哥們的拍了拍蕭凌暉的肩,仿佛長輩般激勵道,“小蕭啊,好好干!”
  說話間,車子已駛入小區,到得夏芒家的樓道下停車。蕭凌暉拎著夏芒的旅行箱和包包,送夏芒上樓。

  “芒芒……”夏芒的手在蕭凌暉替她拎著的包包裡尋找樓道防盜門的鑰匙,蕭凌暉看著低頭專心找鑰匙的夏芒欲言又止。
  “怎麼了?”夏芒的手依舊在包包裡摸索。每次掏鑰匙基本保持在一分鐘以上。
  “我……”蕭凌暉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夏芒順利找到鑰匙,衝著蕭凌暉晃了晃,開門。兩人上樓,到得夏芒家門前時,蕭凌暉便欲告辭。
  “阿暉,進來坐坐吧,我有東西給你。”夏芒的鑰匙才剛插入鑰匙孔,門便從裡打開了。夏爸爸夏媽媽坐在客廳邊看電視邊等夏芒。
  “爸,媽,我回來了。”
  “夏爸爸,夏媽媽。”
  兩人同時打招呼,夏爸爸夏媽媽感謝蕭凌暉同學對夏芒同學的照顧,又問了夏芒的身體狀況後,就雙雙入室休息了。
  夏芒“指使”著蕭凌暉將箱子搬到她的房間,開始翻箱倒櫃的找起東西來。蕭凌暉左右打量了一眼房間,難得夏芒從不介意與忌諱他,並未對他進出她的房間有所限制,所以每次來夏芒的房間,對這個房間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他都了然於心。一如現在,床頭上的那十只小金豬不見了,床頭櫃上夏芒與許文灝的那張合照也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夏芒上次從他地方“搜刮”過來的那幾樣禮物,除了巧克力做的芭比娃娃已被拆開放在床頭櫃上,其余幾件依舊包著各色包裝紙,並未開封。
  “這個送你。”夏芒將整個旅行箱翻了個底朝天,終於拿著一個細長的小禮物盒遞至蕭凌暉跟前。說實在的,這種時候蕭凌暉就會懷疑夏芒是不是將自己當成女的了,因為鋪了一床的夏芒的衣物裡,赫然有夏芒的小內衣,可是咱們的夏芒同學渾然不覺,伸手給了東西,臉也不紅地轉回身將那些衣物一一塞回旅行箱,整也不整,疊也不疊。
  “是什麼?”難得夏芒主動送他東西,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盒子裡的東西一般都能給他異樣的“驚喜”。
  “派克筆,讓你寫那些天文診斷書的。”禮物是她第二天從住博會回來借故回酒店的途中買的,想著等蕭凌暉找到工作的時候做為禮物送給他。夏芒還是堅持“來而無往非禮也”的原則的,自己從蕭凌暉的地方剝削了這麼多禮物,好歹得回送人家一件意思意思。
  “天文診斷書?”
  “是啊,你們醫生的字不都寫得神乎極神,讓人類識辯不出的嘛。”夏芒將旅行箱拖到門邊,明天夏媽媽自會替她將裡面的衣服統統清洗。
  “謝謝。”蕭凌暉並沒動手拆禮物,拿手中搖了搖,表示自己的謝意。
  “這麼客氣,我寒毛要豎起來了。”夏芒作勢抖了抖,將蕭凌暉往外推,“快走吧,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晚安。”
  推至門口,忽然想到一事,夏芒眼裡神采一亮,臉上掛上招牌甜笑,大獻殷勤道:“阿暉,周末我請你吃飯,慶祝你一把年紀終於成為社會新人,時間到時候通知。我不送你了,路上小心,記得幫我關好門。”
  說完夏芒就關了房門。蕭凌暉自是會將家門和樓下的防盜門一一關妥。
    第二天上班,夏芒一邊忙著整理手中出差的資料,將這次出差的“成果”通過OA上報給各級領導,一邊糾結著房費報銷的問題。正所謂做賊心虛,夏芒賊還沒做,心就已經虛了,住宿費並不是她掏錢的,可是出差幾天,只報打的費,別的費用啥也沒有,這好像也太詭異了點吧?
  趁著午休,夏芒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偷偷給葉子打電話。話說葉子由於那晚的事被夏芒以電話的方式撞破,一連幾天都沒主動打夏芒的電話,如今接到夏芒的來電,拿起手機就是一陣吱吱唔唔。難得咱們的葉女俠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只可惜夏芒沒抓住這百年難得一遇的好機會調戲一下葉女俠,只一口氣將她的問題倒給了電話另一端。
  “報銷,當然要報銷啦!”葉女俠安心之後,聲音與說話的口氣立馬恢復了正常。
  “呃,可是錢不是我付的。”夏芒還在猶豫。
  “那有啥,你不報銷,為公司省錢,公司又不記你的好。”葉女俠的話很實在。
  “可是我沒付過錢,報了銷,拿了錢,這個不是多出來啦?”夏芒還是不安心。
  “哇,真有人嫌錢多啊。這多出來的錢你請我們吃飯好了。”
  “葉子……”夏芒忽然無語了。
  “你個小白芒,我跟你說,公司就是公司,除非你每天上班不拿工資,不然替公司省這些費用,公司也不會感謝你。出差本來就有這些費用,該是公司承擔的,而且你手中有發票,干嘛不報銷?你不報銷,公司會給你加工資加年終獎麼?做好人可以,但別做默默無聞的好人!”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葉子說得斬釘截鐵,忽而話鋒一轉道,“可是芒芒,不是因公出差麼,你的房費你都不用付?既沒付錢,發票怎麼還在你手裡?難道付錢的那個人不用報銷?”
  “呃……那個……”
  “那個什麼啊,吶,小白芒,別告訴我,你學壞了啊。”夏芒放過了葉女俠,不代表葉女俠發現問題不追根問底。
  “我沒有。”說這話的時候夏芒的臉就燙了起來,心通通直跳,小虎牙又不自覺地咬了下嘴唇。
  “說,你跟誰一起出差的?男人女人?去了那邊見了誰?房費誰付的?哪個酒店哪間房?晚上都做什麼了?”葉子的問題是一氣問出,絲毫不作停頓。
  “我不跟你說了,現在有事,我上班去了。”夏芒被電話那端葉女俠格外“關心緊張”的聲音吼得一陣頭暈,忽然覺得問葉子報不報銷房費的問題實在是愚蠢至極。說完立馬忙掛了手機,又幾次按掉葉子的來電,整個下午都有些緊張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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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1:47

夏芒最終還是決定報銷屬於她的那份住宿費,想著拿到錢後還給程默。本來公事來公事往的可以通過往來款,但他付了錢連發票也不要,顯然他一個董事長,是不屑將這筆住宿費掛到他名下,或者交給秘書去財務室報銷的。既然無法從“公”的走,那麼“私下”還他錢就不欠他什麼了。
  老舒看到報銷單的時候,眉毛大幅度地抽了幾下,抬頭看向夏芒,聲音有困惑及不滿:“小夏?”

  “發票開在一起了,我只報屬於我的那一半。”夏芒力保神情與聲音的平靜,“房間是恆隆方面訂的,我想換成普通標房,沒成功。”
  “小夏,公司的規定……”老舒看著報銷單上的幾個數字,遲遲簽不下手。
  “舒總監,或許您可以請示總裁批復?”夏芒試著建議。現階段酒店是一個獨立的運作項目,又是與恆隆共同合作開發,因此,此項目發生的相關費用,走的流程並不是集團總部普通的報銷流程。之前發生的相關費用,經由石靜的手,部門總監老舒簽字確認之後,就直送到總裁處簽字確認,再去財務部申請支付,而非常規的部門總監簽字後轉交財務部再逐級審批。
  老舒略一沉默,刷刷寫下幾句講述情況請總裁審批的話,就簽上了他的大名。陳總裁不在,秘書蔡姐對夏芒向來客氣,收了報銷單後直說總裁回來簽了字就即刻通知夏芒。
  
  兩天很快過去,這兩天除了忙了點,日子過得很是太平。程默一時倒沒來“找碴”,文灝自那天咖啡館之後也沒再來打擾夏芒,生活波瀾不驚,轉眼又是周末。
  周六,夏芒先是睡了個大懶覺,接著開始張羅她之前答應蕭凌暉的請客吃飯事宜。今天的夏芒很八婆,因為她決定請蕭凌暉吃飯的時候順便捎上擺擺,聽說每個女人一生之中都得做一回紅娘,這樣人生才算完滿,自己問題還沒解決的夏芒決定在今天先將紅娘的問題解決了。
  約了蕭凌暉和擺擺吃午飯,葉子則屬於程咬金類型。鑒於之前那個有疑問的電話,葉女俠早就打算趁著雙休好好逼問夏芒,以取得第一手可靠的資料,結果腿長的葉子剛到夏芒家樓下,便碰到來接夏芒一道出發的蕭醫生,幾句招呼之後,葉子便蹭到免費的午飯了。
  夏芒本還想著怎麼替擺擺的出場找個漂亮的理由,既然葉子也來了,那這個問題就不用特意糾結了。狗血紅娘小白芒選的地點是澳洲烤魚館,她想著擺擺向來胃口小,吃相斯文,又不似顏顏這般慢得讓人崩潰,與自己挑食不優雅的吃相對比之下,就能顯出擺擺的優點來了。而且擺擺特別細心,同桌吃飯的時候,總會第一時間發現飲料沒了紙巾沒了哪裡髒了,叫來服務員一一備妥,但凡跟擺擺一起吃飯,這一應閑雜的事都沒別人的份。這樣的女人,是如此的閑妻涼母啊——呃,不對,閑妻涼母的是夏芒,擺擺應該是賢妻良母。說話又是甜甜的,和咱們“豪爽”的葉女俠一比,又是一大優點。夏芒越想越覺得擺擺溫柔可人甜蜜嬌俏,越想越覺得和蕭醫生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四人之中,挑食的就屬夏芒,再則請客的也是夏芒,菜自是她來點了。夏芒點菜有個習慣,一看到人家菜單上標明 “招牌”二字,就忍不住想試試,所以她點菜有個後遺症——重復的菜很多。比如現在,招牌香辣烤魚、招牌十三香烤魚、招牌魚香烤魚,夏芒看著菜單依次點下這三個菜,翻頁的時候又是一排的龍蝦,什麼招牌盱眙龍蝦、招牌十三香龍蝦……夏芒點到招牌鹹蛋黃龍蝦的時候,葉子終於忍不住了:“芒芒,吃得完麼?”
  “呃,吃不完麼?”夏芒放下菜單,往服務員手中的點單上瞄了眼,才六個菜嘛。
  “可是你不點些涼拌菜、炒時蔬什麼的?”葉子的聲音微微提高。
  “當然要點了,這不還沒看到嘛!”夏芒說得理所當然,低頭又去看菜單。
  “涼拌青瓜,上湯娃娃菜,加這兩個,先這樣吧。”葉子實在受不了夏芒,伸手抽走夏芒手中的菜單遞還給服務員,吩咐道。
  “我難得請客,你們不狠斬一下?”夏芒覺得大家都太善良了,這不符合她一貫的作風。
  “已經很奢侈了,五百大洋不止,小白芒你這麼大方,可以連晚飯一並請了。”葉子就受不了夏芒這種生活白痴的樣。一路順風順水溫室長大的夏芒就是因為沒吃過苦沒犯過愁,所以才這麼的不知人間疾苦。
  蕭凌暉和擺擺聞言輕笑出聲。四人的位置,夏芒、蕭凌暉、擺擺、葉子,順時針排列。
  “呃,晚飯一起也行啊,我們去吃澳門豆撈,好久沒去吃了。”
  “芒芒,你的外快到手了?”對於夏芒今天的“熱情好客”,結合前天的那個電話,葉子不得不厚道地作如是想。
  “什麼外快?”擺擺聞言開口。有蕭凌暉在的場合,擺擺總是特別會笑,又特別的不愛說話。
  “沒有,沒有的事。”夏芒連忙否認,暗裡用腳猛往葉子方向踩,臉上的笑容卻愈發天真無邪加無辜了。不過連夏芒自己也不知道的是,每回她說謊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用她那不甚明顯卻分外可愛的小虎牙咬下嘴唇,在座另三人一眼便知她在掩飾,倒也很有默契的不揭穿。
  待得飲料就位,點的菜一份份呈上來,夏芒便開始發揮她紅娘的本色了。一會兒叫蕭凌暉替擺擺滿飲料,一會兒讓擺擺替蕭凌暉夾一個放在葉子跟前的蛋黃龍蝦,一會兒拉著葉子去洗手,一會兒極力將話題圍繞蕭凌暉和擺擺,努力回憶之前有蕭凌暉和擺擺共同參加的聚會的情形,紅娘之心昭然若揭,眾人卻很給面子的假裝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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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2:00

一餐飯下來,將夏芒累得跟什麼似的,連帶地都比平時吃得少。再觀蕭凌暉,又豈會不知夏芒的小心思,心裡嘆氣之余,臉上盡量維持著平靜,替夏芒剝了不少龍蝦。反觀擺擺就有些尷尬了,她明白夏芒的苦心,同樣她也明白蕭凌暉的感情所在,只不過實在不忍當場潑夏芒冷水才一直沒有說破,對於蕭凌暉“聽命”而對她展現的溫柔,她心裡既是苦澀,又不免有絲甜蜜。
  四人中唯一從一開始就搖頭嘆氣的是葉子,她這一刻終於深刻體會到當年自己給夏芒取的“小白芒”的綽號那真是無比的准確與貼切。夏芒竟然想出替蕭凌暉和擺擺拉紅線這種餿主意,只怕到時候惹上“麻煩”的只有她自己,嘿嘿。
  菜當然很浪費了,有一份烤魚一份龍蝦幾乎未動,夏芒在打包與不打包之間猶豫了一分鐘之後,終於喚了服務員過來打包並買單。
  “您好,這桌單這位先生已經買了,這兩份菜我拿過去打包。”服務員禮貌地往蕭凌暉方向示意了下,先將烤魚端了下去。
  “呃,阿暉,你這什麼意思?”夏芒衝著蕭凌暉晃了晃手中的錢包,天怒,阿暉什麼時候買的單?難道是他剛才說去洗手的時候?不然他一餐飯吃下來,根本沒離過席嘛。
  “請三位美女吃飯,是我的榮幸。”蕭凌暉答得坦然。
  “這怎麼成,說好我請客的。”夏芒猶豫著要不要將錢給阿暉,現在將錢拿出來,豈不太駁阿暉面子了?
  “你還跟我客氣?”
  夏芒瞪了蕭凌暉一眼,從錢包裡抽出六百元,胡亂塞到牛仔褲的口袋,將錢包放回包裡。
  “接下來怎麼辦?K歌?咖啡館?茶館?或者去殺人?”對了,殺人是一種游戲,特此申明。
  “芒芒,我等下還有事,就不去了。”葉子率先閃人。
  “葉子,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行不行,你叫林然一起過來好了。”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電話,夏芒湊近葉子壞笑輕聲道,“葉子,你變壞了。”
  “死小白芒,你欠揍啊,我真的有事,得去公司處理事情。”葉子說得咬牙切齒,也湊近夏芒壞笑輕聲道,“你那酒店房間的事還沒說清楚呢。”
  “呃……快走吧快走吧。”夏芒立馬趕人,“做賊心虛”四個字分明寫在了臉上。
  剩下夏芒擺擺和蕭凌暉三人,就在夏芒開動腦筋想著怎麼給蕭凌暉和擺擺制造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沒想到擺擺也開口告辭了。
  “阿暉,不如你送擺擺回去?”夏芒忙建議。擺擺住在近郊,工作的地方是離市區有段距離的經濟開發區,每天廠車來回接送上下班。
  “我還是送你回去吧,只有你才會迷路。”蕭凌暉倒是難得的沒有答應夏芒這個要求,印像中,蕭凌暉因著夏芒的關系與葉子她們幾個都認識,但出來一起吃飯或者其它的機會畢竟不太多,但即便不多,也有好幾次被夏芒硬拉來的經歷,對於夏芒的這種要求,蕭凌暉一次都沒答應過,因為每次“散會”,蕭凌暉都會堅持與夏芒一道回家。
  “是啊,芒芒,最不讓人放心的就是你了。”擺擺附合,一笑臉上便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看起來特別的甜,心裡卻是對夏芒今天的“熱心腸”很有些哭笑不得。
  擺擺在看到蕭凌暉之前是不知道夏芒的安排的,不過一餐飯下來,就算她想不知道也難。所幸她一早已經看開,她喜歡蕭凌暉,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與蕭凌暉有進一步的關系。於擺擺來說,喜歡蕭凌暉,那是一件“我愛你,卻與你無關”的事。

  “過分,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在市區還會迷路不成?”夏芒對於蕭凌暉與擺擺“一鼻孔”出氣的行為表示強烈鄙視與不滿。
  “芒芒,經常乘錯車的人是你。”擺擺難得的也不厚道了一回。
  “這不是迷路,只是看錯車子了嘛!”夏芒“垂死掙扎”。
  “芒芒,我記得你是經常乘錯方向的。”
  蕭凌暉話音未落,夏芒就大叫道:“蕭——凌——暉!”並作勢欲掐他。於是擺擺順勢告辭,夏芒又力爭了一次,終究老老實實地跟著蕭凌暉回家。
  
  “我們走走?”
  夏芒斜眼瞄了眼蕭凌暉手中的打包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點點頭。兩人沿著街道一側走,為了繞近路,夏芒就由著蕭凌暉在小區之間穿來穿去,心裡只一徑盤算著她紅娘的神聖職責,最後由於和蕭凌暉實在太熟,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阿暉,其實擺擺真的很不錯耶。”
  這話,夏芒曾經說過一次,恰是高考結束之後的那個暑假,後知後覺的夏芒某一天突然發現擺擺暗戀蕭凌暉,還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於是就跑到蕭凌暉跟前沒頭沒腦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那你覺得我怎麼樣?”蕭凌暉反問,一如當初,臉上的笑容又有些嘻嘻哈哈,讓人分不清是認真還是玩笑。
  “也很不錯啊。”夏芒客觀評價,說完還很配合得點了點頭表示贊許。
  “那芒芒怎麼不喜歡我?”這句話,當年的蕭凌暉可沒有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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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2:11

 “呃?”夏芒不由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身邊的蕭凌暉,呆怔了半晌之後,才訥訥地說道,“誰說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啊,你是阿暉嘛,媽媽說我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老爸也不是她,而是你呢,我們認識二十多年,如果不喜歡,哪能一起吃飯聊天!”
  夏芒覺得蕭凌暉的問題很沒有技術含量,很白痴。
  “不是指這樣的喜歡。”蕭凌暉也站住,看向夏芒,似不自覺地微摒呼吸,眼神終是不著痕跡地避開夏芒迎視的視線,淡淡道,“男女之愛,就像你想撮合我和擺擺一樣。”
  “阿暉……”看著撇開視線的蕭凌暉,以前說到感情問題總是嘻嘻哈哈玩笑的蕭凌暉難得的斂了笑容,夏芒突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愛情,可不是你很好,或者你對我很好,我就義無反顧地愛上你這麼簡單。婚姻也是一樣,不是兩個好人生活在一起就會有幸福的。”蕭凌暉有感而發,雖然離婚姻還有點距離,但愛情呵,真的不是你對對方很好很好,很愛很愛,對方就一定會將心交給你的,所以,愛情是最勉強不得的東西,這道理,夏芒應該明白,替他牽紅線這樣的傻事,也不應該再有念想。
  “可是阿暉……”夏芒記起那日茶館聚會擺擺說的話,想起她以理所當然的口氣說出那句“他喜歡的是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再結合剛才蕭凌暉的那番話,忽然覺得有些怪異。心裡有那麼一剎那想問蕭凌暉他感情的問題,話到嘴邊,又覺得或許知道答案反會尷尬。
  她與蕭凌暉,還是現在這樣兄妹與兄弟相結合的關系好啊,頂多她以後不這麼八婆了。
  夏芒心中有了打算,又沒了顧念,邊走邊聊倒全無尷尬。蕭凌暉心裡雖有些失落,但只要夏芒不替他介紹對像,不將他推給別人,他依然願意這樣守在夏芒身邊,只要她幸福快樂。他也曾不止一次的想過,想過向夏芒表白,最初的時候怕影響她學業,後來自己去了美國,又擔心給了她束縛反讓她覺得不自由,只是沒想到的是,在他去美國的第三年,也就是夏芒大三那年的國慶前夕,在他等著夏芒上網聊天等至很晚,擔心得忍不住想打電話的時候,夏芒突然上線,發過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她決定接受許文灝做她的男朋友了。
  此前,夏芒雖曾說過有不少人追她,但她都打定主意讀書的時候不談戀愛的。
  待得蕭凌暉收回思緒,夏芒已經走出十米開遠了。看著夏芒最常穿的打扮——長毛衣、牛仔靴褲、齊膝長靴,蕭凌暉心裡剛才泛起的失落早已消失無蹤。有時候喜歡一個人,能這樣看著她,甚至只是看著她的背影,也是一種幸福與滿足。
  周一上班,夏芒接到了總裁秘書蔡姐的電話,說是報銷單已簽了字。夏芒跑上跑下,又臉紅紅的到財務部此項目負責會計處領了錢,將厚厚的一疊錢折了又松,松了又折,想著是特意跑一趟恆隆送錢,還是哪天碰到的時候再將錢交給程默?
  手機不期然響起,是蕭凌暉打來的。夏芒接通電話,趕在蕭凌暉說話之前,一口氣將她要說的話先說完了,語氣快得像衝鋒槍:“阿暉,你別說了,周六說好我請客的,你搶著付錢也沒用,也別想著將錢還給我了,安心收著,頂多哪天有空你再請我吃飯好了,你若堅持將錢還給我,我們就絕交。”
  周六回來夏芒左找機會右找機會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將中午那餐飯錢給蕭凌暉,最後趁著“分道揚鑣”之際將錢扔給蕭凌暉,卻還是被退了回來。周日無聊想了一天的夏芒決定將錢放在信封裡塞到蕭凌暉家樓下的信箱,這個主意在晚上十點她下樓扔垃圾的時候付諸於行動。估計蕭凌暉一早上班之前收到她的信了。
  “芒芒……”無奈的聲音。
  “好了啦,蕭大醫生,特許你今天下班來接我。”夏芒說這話的時候,仿佛給了人家多少恩賜似的。
  “好。我五點下班,到你公司樓下差不多五點半,剛好接你下班。”可是就是有人吃這套,使喚人整得跟上帝眷顧似的夏芒沒被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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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2:24

“晚上我爸我媽都不回家吃飯。”夏芒好心提醒。
  “那晚飯就在我家吃吧。”蕭凌暉脫口而出,語氣那是相當的自然,畢竟夏芒蹭飯,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止是一年兩年的事了。
  下午臨下班的時候辦公室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說是不速之客,是以夏芒的立場而言,正是楚寧。楚寧是來找石靜的,日恆與紀元一直有業務往來,石靜和楚寧,以及日恆的小娜關系都不錯,這次楚寧來找石靜,一是來送喜帖,二是想讓石靜在婚禮那天做她的伴娘。
  楚寧儼然已穿了孕婦裙,雖然肚子還不甚明顯。夏芒沒有經驗,但辦公樓女同事這麼多,兩年來也有不少人結婚懷孕,所以一看楚寧的樣子,大概也能猜到她懷孕應該不止三個月了——夏芒知道這事也就近月的事。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與行為,卻無法控制自己心底最深最自然的感情,打定主意要將一切忘了的夏芒看到楚寧手中裝著喜帖和喜糖的大紅喜袋時,依然覺得有種刺痛。她慌忙低下頭,佯裝忙碌地處理手頭工作,心思卻根本不在上面。
  “夏小姐。”夏芒不找麻煩,麻煩自動找上了她。就像現在,楚寧幾步走到她跟前,出聲喚她。
  “有事?”夏芒抬頭,一臉的平靜。
  楚寧像變戲法一樣變出另一個喜袋,遞到夏芒跟前,道:“希望夏芒小姐賞臉參加我與文灝的婚宴。”
  “是許文灝的意思?”夏芒伸手接過,並沒有想像中的逃避。
  “他忙著裝修我們的新房,這些事由我負責。我想你和文灝認識這麼多年,如今分手了也該是朋友,理應請你參加我們的婚禮。”楚寧說這話的時候,手有意識地輕撫了撫微隆的小腹,臉上有幸福的笑容。
  “好。”夏芒微笑,不止是楚寧,連夏芒都對自己有這樣的反應而在心裡微怔了下。
  有時候,人有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愛面子,強裝堅強。
  “那到時候小夏我們一起去吧?”石靜也湊了過來,當初提拔總監助理的時候,石靜也是侯選人之一,加上後來的恆隆房產事件,她對夏芒難免有些心結,說話處事時不時帶點刺,這一點夏芒深有感觸。
  “不了,你是伴娘,跟的是新娘,坐的是頭桌,又怎麼跟我一道?”夏芒笑笑,收回視線看向楚寧道,“楚小姐,謝謝你的請貼,我有事先忙,不送了。”
  夏芒的態度與話,多少讓楚寧和石靜覺得有些悻悻然,石靜送楚寧出去的時候,夏芒正對著電腦擬寫一份文件,劈哩叭啦的鍵盤聲表明夏芒打字的速度和寫文件的專心程度,身後老舒不在,自是沒人發現夏芒打的其實並不是文件。
  
  夏芒下班,包裡揣著那疊報銷來的錢,手裡拎著那個紅色的喜袋,和以往一樣,比准時下班的各位同事略晚走一步,避過電梯高峰期。蕭凌暉已在樓下等候,看到夏芒出來,笑臉相迎。
  按照慣例,蕭凌暉會很自覺地幫夏芒拎她手中的那個喜袋。
  “不用了,阿暉。”而這一次,夏芒拒絕。
  “又收到紅色炸彈了?”蕭凌暉看著夏芒有些心不在蔫的樣子,盡量讓氣氛變得輕松。
  夏芒沉默,只顧低著頭向前走,半晌之後,方道:“是許文灝的喜帖,阿暉你說我該不該去?”
  “如果你不想去就別去。”蕭凌暉的心裡一陣心疼。
  “喜帖是楚寧拿過來的,許文灝好像並不知道。不想去的確可以不去,但我收了喜帖,不去的話也該打個電話,禮還是得送的。”夏芒瑜珈吐納了一次,將手中的喜袋扔給蕭凌暉,心中一時也拿不准主意。說實話,夏芒是打心底裡不願去的,但又覺得楚寧這次太小人了點,心裡郁悶得緊,實在有些氣不過。
  “以你的性格,既然以後都做不了朋友,該也不會糾結這些。”蕭凌暉自是了解夏芒的性格脾氣,她現在的心思,他又怎會不明白?此刻的他,多想擁她入懷,給她安慰,讓她盡情渲泄心中的情緒,可是隔著這小小的一米距離,卻是一道目前無法跨越的鴻溝。
  回國之後的蕭凌暉總是想,既然夏芒已與許文灝分手,那麼他是否該表明心意?或者再等一等,等到芒芒的心傷復原了些?
  
  夏芒躺在床上盯著梳妝台上的喜帖足足有近一個小時,終於鼓起勇氣打開了喜帖。
  現在月上旬,許文灝與楚寧的婚禮定在這個月的28號,恰是周六。喜帖擱了五天,夏芒直到現在才打開,心裡依然有股異樣的感覺不受控制的升起,是痛麼?是痛,可是已沒有了知道真相的那天晚上痛得讓人有種窒息的錯覺。將喜帖放回桌上,眼睛瞥到那盒巧克力芭比娃娃,夏芒不由微笑。周一晚上從蕭家蹭飯回來,阿暉執意要送她過來,路上說了一堆似安慰非安慰的話,夏芒一口氣忍到家,進了房間拿出這盒用巧克力做的芭比娃娃找蕭凌暉的碴,質問他送這樣的禮物,讓她根本沒辦法下口,最後逼著他說先拿哪塊開吃比較好,結果咱們的蕭醫生建議先“吃”手,被夏芒鄙視沒有職業素養,因為手是外科醫生最為珍視的,於是蕭醫生說是“從頭開始”,博回一個“殘酷”的形容詞,說是從裙子邊開始,得到一個“流氓”的稱呼,咱們的蕭醫生就只能徹底沉默了。夏芒找完碴後抱著巧克力娃娃回房,心情大好,一如現在。
  夏媽媽在房門外叫夏芒可以吃飯的時候,手機適時響起。
  “芒芒,我在你家樓下。”來電之人言簡意駭。
  “你想干嘛?”狀如驚弓之鳥,可惜來電之人看不到。
  “你下來,或者我上來。”來電之人目的明確。
  “程默,你渾蛋!”夏芒“噌”地起身,憤而將手機摔在床上,一時氣極。
  “芒芒,怎麼了?”夏媽媽推門,兩手在圍裙裡擦了擦,對於夏芒這麼激動的反應,有些擔心。夏爸爸這時候還在書房,需要夏媽媽親自進去叫他,他才會出來吃飯。
  “媽,我有事下樓一趟。”夏芒撿起床上的手機,不顧夏媽媽問什麼事,換了鞋就出了門。
  那輛刺眼的法拉利真的停在夏芒家樓下,晚飯時分,小區來往的人不少,要說多礙眼就有多礙眼。夏芒心裡如是想,臉上的怒氣就愈發明顯了。
  “上車吧。”程默看到夏芒,微笑,斜過身,伸手將另一邊的車門打開。
  “有事就說。”夏芒不動。
  “我想請你吃飯。”
  “沒空。”夏芒直接拒絕。
  “好。那我上樓拜會伯父伯母,應該能趕上晚飯吧?”程默笑著下車,竟還從座位旁拎出一個水果籃,顯然一早就有准備。
  “程默!”夏芒怒叫。
  兩人對峙十秒之後,夏芒就投降了,伸手搶過程默手中的水果籃,哼嗤哼嗤地爬上樓,拿了包包,交待了聲出去吃飯,就又下樓了。車子緩緩駛離的時候,夏芒自是沒有發現夏媽媽站在窗口兩眼瞪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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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2:36

夏芒覺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竅走火入魔了,因為程默現在正帶著她逛超市,還讓她推購物車。
  “你不是說請我吃飯?”天怒,他一有錢人,所謂的請她吃飯不會就是在超市買點零食填填胃吧?而且居然讓她推車?居然讓她推車?這真是太可恥了。
  “嗯。”程默挑著飲料和水果,答得漫不經心。
  “我餓了。”咬牙切齒。
  “馬上可以吃了。”男人邊說邊往前面生蔬區走去。
  夏芒噘著嘴推著車跟著,在前面男人沒發現的時候,隨手抓了貨架上的東西,也不管是什麼,有用沒用,看也不看地往購物車裡扔。看著購物車裡的東西越來越多,夏芒心裡才舒坦些。
  “你買菜干嘛?”夏芒看著程默萬分困惑。
  “這是我們的晚飯。”
  晚飯?夏芒看著購物車裡不斷放進來的海鮮蔬菜,抬頭看向程默,怪聲道:“生吃?”
  程默手中的一盒番茄直直掉進購物車,神情微怔了一下,忽而笑若春風道:“熟吃。”
  “呃?你要下廚?”夏芒覺得自己要暈倒了。
  “我不介意你動手。”程默說得好整以暇,看了一眼大半滿的購物車,臉上在笑,眼裡在笑,心裡也在笑。而儼然已被某人的話震暈的夏芒就這麼楞楞地被人牽著手推著購物車到了收銀台。
  
  車子在淺水灣別墅區東首臨河一棟停下,夏芒緊緊攥著保險帶不肯下車。
  “瑋韜也在。”程默自是明白夏芒在擔心什麼。
  “呃?”夏芒的手一松,那個國標學長虞瑋韜也在?

  “下車吧,就一起吃晚飯,你很安全。”程默拎了所有的袋子,架式樣子倒挺坦然,不像是第一次做這事的人,無絲毫狼狽。
  夏芒猶猶豫豫欲下不下,一直到別墅裡有人開門探出身,果然是虞瑋韜,夏芒才下車,穿過小巧玲瓏的小花園,笑著與虞瑋韜打招呼。
  “今天是默的生日。”進屋的時候,虞瑋韜特意走慢幾步,湊近夏芒小聲道。
  “呃?”小白芒又犯暈了,程默的生日,這是什麼概念?
  “晚飯還需要時間,你如果餓的話,先吃點東西吧。”虞瑋韜也不多說,金邊眼鏡下的雙眸卻隱有笑意。
  於是夏芒坐在客廳裡邊看電視邊啃零食,而程默和虞瑋韜兩個大男人呆在廚房裡忙活。夏芒的眼睛盯著電視屏幕,心思卻飄到了廚房去。這個實在不能怪她,程董事長居然親自動手下廚耶,而且虞總一旁打下手,這委實詭異了點。看那兩人無比自然合作無間的樣子,純潔的夏芒也不得不往不純潔的方向小小歪念一下:同志啊,兔子啊,玻璃啊!忽然想起自己與程默的那一夜,夏芒又驀地臉紅,看來這兩人的曖昧壓根是自己無中生有。
  虞瑋韜的下手沒打多少時間,很快他就從廚房出來,隨意地坐在沙發的另一邊,與夏芒聊起了天。話題由公事談起,慢慢延伸至私人問題,咱們的國標學長很有親和力,夏芒看著人家溫和的笑容干淨的書生氣質,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相談甚歡,時間也就過得特別的快。程默已經做好一桌子的菜,夏芒與虞瑋韜還在熱烈地討論著一個很有意義的話題——今天是程默的生日,該不該去買個蛋糕買束鮮花?虞瑋韜自然說不用了,但夏芒主張訂個蛋糕意思意思。
  “兩位,可以吃飯了。”程默解下圍裙,手中拿著瓶酒,走至客廳親自過來招呼。
  “生日PARTY”設在頂樓陽台,有錢人就是這點好,自已家裡就能浪漫,抬頭可以看到天空星星月亮,低頭可以看到陽台上的花花草草,燈光恰到好處,桌椅設施齊全。夏芒想避開程默的眼光左右打量,又覺打量太久顯得不禮貌,只略略看了眼便收回視線。
  “生日快樂。”夏芒看著替她倒酒的程默,微不自在的說道。雖然討論了生日蛋糕和鮮花的事項,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訂,這樣子來吃一餐飯,盡管不是她自願的,但好像也有些尷尬的說。
  酒倒得很少,只淺淺蓋住杯底。
  “謝謝。”程默說完,替虞瑋韜倒酒。
  “默,生日快樂。”虞瑋韜也學著夏芒的樣子,跟程默說生日快樂。程默的生日虞瑋韜參加了N次,但這句話還是第一次說,男人之間,總不慣這樣赤裸裸表達感情與祝福的。
  兩人相視一笑,程默直接用酒回謝。夏芒忽然覺得,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在座的三個人,這個地方,這樣一桌晚飯,這之中的意味太明顯,自己雖然後知後覺慣了,但程默請她過來意味著什麼表明著什麼,三個人心裡都似明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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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2:49

一餐飯吃得夏芒心慌慌,所幸有虞瑋韜在,尷尬倒省去不少,而且夏芒也不必擔心會發生什麼“不軌”之事。酒只喝了一小口,就是三人干杯的時候淺嘗了下,程默和虞瑋韜都沒有勉強她喝酒的意思,這多少讓夏芒放心了些。
  夏芒很沉默,她只是直覺地不想開口說話,她害怕如果今晚上太過熟絡,過了今晚,她與程默的關系真會就此改變。虞瑋韜與程默提了很多以前的事,也不忌諱夏芒在場,從他們的談話中,夏芒不難發現兩人的感情堪比兄弟。這之中,虞瑋韜有提到一個叫“YOYO”的人,應是兩人的故友,因為夏芒也有個朋友英文名叫 “YOYO”,聽著備感耳熟的夏芒對此印像深刻。
  月亮很大也很圓,一如大學時無數次與文灝手牽手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抬頭,月亮總是很大很圓。其實月晴月缺,又怎會沒有弦月?只不過時間好比是一個過濾器,往往只將最美麗最圓滿最快樂的沉澱,烙印為腦海中的一段記憶,再難抹去。
  “芒芒?”有人輕聲打斷夏芒漸飄漸遠的思緒。
  “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夏芒收回思緒,起身告辭,“謝謝程董的晚餐,廚藝很棒。”
  這是實話,程默的廚藝已是夏芒望塵莫及的地步。當然,夏芒的廚藝等於零——因為夏芒從來沒有進廚房的經歷。
  “那我也告辭了。”
  “我送你。”
  程默與虞瑋韜同時說話,夏芒眨了下眼睛,毅然決定“投靠”虞瑋韜:“不麻煩程董了,虞總願意的話,就讓我搭個順風車吧。”
  程默當場就輕咳了聲,在虞瑋韜笑著點頭答應之前。說實話,程默心裡難免有些挫敗感,他不否認自己從第一眼看到夏芒開始,就對她有些好感與好奇,之後的 ONE NIGHT STAND,麗江的偶遇,以及前段時間的出差,雖然認識時短,相處的時間更短,程默卻不難發現夏芒的與眾不同之處。夏芒是活得簡單,並不是未經世事的單純,短時間內能在紀元集團總部坐上現在的位置,哪怕有人事關系鋪底,她的為人處事應該也是不差的。正因為如此,她的這種簡單才更顯得彌足珍貴。
  夏芒一臉期待地看向虞瑋韜,虞瑋韜卻撇開了視線,夏芒最終還是坐上了程默的車。
  “芒芒好像不樂意看到我?”程默將法拉利跑車開得跟QQ車一樣緩慢,這對名牌跑車簡直是一種折磨與污辱。
  “嗯。”夏芒側著身,只顧看外面。
  “為什麼?”程默覺得若想與夏芒有進一步的關系,必須解開夏芒心中的結,而夏芒心中的結,絕對不只是ONE NIGHT STAND這件事。
  “沒為什麼,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不喜歡一個人也不需要理由,純粹面相磁場不合。”夏芒繼續看外邊,一手卻在包包裡掏。夏芒掏的是那個裝了房費報銷款的信封,從周一到周五,她一直沒有機會將錢親自交到程默手中。
  “喜歡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怎麼會沒有理由?行為處事、性格為人、外表內涵、學識修養等等,這些都是決定你喜歡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的理由。”
  “好吧,大叔。”夏芒驀地轉過身,將好不容易找到的信封一下子拍到他的身上,突然心情大好,“先將錢收下,我再告訴你理由。”
  “錢?你送我的生日禮物?”程默看了眼信封,自是明白裡面東西的來歷。
  夏芒也懶得解釋,見他不伸手,直接將信封扔到車上,然後舒舒服服地靠著車椅背,閑閑道:“你除了有錢,別的都不沾邊。”
  “有錢算是優點麼?”
  “不算優點,但也不能說是缺點吧。”夏芒平心而論,有錢總也不是壞事吧,特別是現在這個社會。不過夏芒從小衣食無憂,倒也沒把金錢放在第一位。
  “既然別的都不沾邊,就說說缺點吧。”程默也不介意,反而興致勃勃。說實話,既然他曾如此“表白”夏芒都不動心,不僅不動心,根據表面來看似還有些副作用,那麼如果這個問題夏芒能坦白,這對他下一步的行動與安排是很有利的。
  所以,要是夏芒不坦白,多好!
  可是咱們的夏芒同學因為現在心情不錯,所以根本沒有絲毫防備,甚至想到說不定從未有人在身邊人面前數落他身上的缺點,而自己現在“應邀”可以數落個遍,讓他有深刻認識自己反省自己的機會,心裡難免有些不平靜:“生活作風不檢點,為人行事隨便……”
  “這個問題之前討論過。”程默笑著打斷,酒店那晚的坦白她都沒聽進去麼?
  夏芒頓時有些黑線,想起那晚她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這老男人居然拿她的ONS說事。對於再過幾個月才滿二十六歲的夏芒來說,三十一歲的程默在她心裡儼然已被劃入老男人之列了。
  “不說這事,但你後來的行為不覺得太過自我了麼?就算我們之間有ONS,也不表示我就是你的人了,就算你對我有好感,並不表示我一定要接受你。”說完這話,夏芒撅了撅嘴,輕聲嘀咕,“不就有幾個錢嘛,整得好像地球圍著你轉的樣子,哼!”
  程默從後視鏡看著夏芒嘀嘀咕咕的樣子,心裡不免發笑,明白了夏芒對他這麼抵觸的原因,突然正經八百地問道:“那麼芒芒心裡,可做好了接受一段新感情的准備?”
  問這話的時候,程默一直從後視鏡中仔細觀察夏芒的反應。夏芒聞言猛地轉過頭看向程默,她心裡的驚表露在臉上,掩飾不及,眼裡的慌亂在與程默的視線相觸時,迅速移開,低下頭,沉默。
  程默收回視線,專心開車。對於剛才夏芒的反應,他心中已明白大半,既然明白了,接下來的便也容易了。
  此次談話的後遺症便是程默居然也學會了送花這一招。在許文灝失去送花資格,辦公室有段短暫的時間沒人送花給夏芒後,一天一束鮮花就准時送到了夏芒辦公桌上,與花一道送來的,還有一盒巧克力。
  夏芒將花隨意一扔,每每想將巧克力作同樣處理的時候,心裡總是不舍。關於隨送巧克力一事,夏芒很懷疑是出差那次程默無意中發現的秘密,畢竟她的大包除了盛夏時節,永遠都放有巧克力,那次出差她在足浴館睡著,程默抱著她回酒店先送她回房的時候應該有從她包裡拿酒店房卡,沒看到包裡的巧克力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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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3:00

忙忙碌碌又到周末,雙休日的好處——過了周三,休息天就離得很近了。
  “阿暉,你那輛自行車還在麼?”葉子去見未來公婆了,接下來就是林然去見岳父岳母,然後兩人順理成章的結婚。夏芒一想到葉子結婚,就有些受打擊。畢業兩年多,三三兩兩也有幾個同學結婚,但跟夏芒走得近的,還真的一個也沒有。在夏芒心裡,結婚好像與青春有些衝突,結了婚,就表示告別了無敵的青春歲月,這也是當初文灝幾次提起結婚的事,夏芒一緩再緩的原因。
  “還在,怎麼了?”蕭凌暉困惑。高中畢業之後他就再沒騎過自行車了,那輛自行車倒應該還在車棚裡。
  “我們去騎自行車。”夏芒說完就掛了電話,換了件玫紅帶帽運動外套,一條深藍牛仔褲,一雙黑色帆布鞋,屁顛屁顛地跑到樓下等蕭凌暉。
  夏芒所說的“我們去騎自行車”,其實就是蕭凌暉騎自行車,腐敗的她坐在自行車後座吹吹風——就像以前蕭凌暉帶她上學接她放學一樣。那時候夏芒初中,蕭凌暉高中,兩人同一所學校,夏芒路痴,又不會騎自行車,整個學校的人都以為他們是兄妹。
  車子慢悠悠地向小區大門行去,出門右彎,沿著那條林蔭遮道格外謐靜的小道繼續往前,正是去他們的母校X中學的必經之路。蕭凌暉已有多年沒騎自行車了,所幸幾年過去,車子能支撐,蕭凌暉的車技也還能湊和。
  “芒芒,看到警察要馬上下車。” 這句台詞蕭凌暉曾經說過無數次,如今再次說來,心底自是別有一番滋味。小道兩邊的香樟樹葉漸起泛黃,偶有幾瓣飄然而下,有一片好巧不巧落入夏芒攻紅的運動外套帽子裡,時間仿佛剎那跌回年少時光。
  “罰款十元,我有零錢,沒關系的。”夏芒的話很煞風景。
  蕭凌暉險些從車上摔下去,想著自己與夏芒確實太熟了點,熟到如今兩人這個年紀做眼下的事,夏芒毫無親密或浪漫的意識,說起話來,還是貫來的直來直往。
  “如果真被警察逮到,人家也不會找你麻煩,肯定直接拿話訓我,教育我哪怕要和女朋友浪漫,也不該無視交通規章,拿安全開玩笑。”蕭凌暉又開始嘻嘻哈哈的開玩笑,這樣的玩笑曾經也開過,因為玩笑,所以夏芒根本不會放在心上。蕭凌暉也曾想認認真真的說,以前想著夏芒還小,可是在他眼裡還小的夏芒在他不在她身邊時突然有了男朋友,他便再沒有了認認真真說這話的機會,如今機會再次來臨,蕭凌暉又猶豫著是否該給夏芒“療傷”的時間,或者說他害怕坦白之後反有了“副作用”,讓自己與夏芒連這樣相處的機會也沒有了。
  “切。”夏芒聞言扭過頭,蕭凌暉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長T、藍色外套,是夏芒喜歡的顏色,喜歡的搭配。
  “芒芒?”聽到夏芒的那聲“切”,蕭凌暉心裡不免有些苦澀。
  夏芒側坐在自行車後架上,兩只腳直直伸著,收回視線無意識地上下晃動了幾下腳,轉過頭,兩手拉住蕭凌暉外套的下擺,用力往下扯,笑道:“阿暉,你看起來很老了耶,你確定你在警察同志眼裡是未婚的身份?你確定?你確定?天吶,你說在別人眼裡,我會不會是你的第二春?老夫少妻的那種?”
  夏芒越說越歪,越說越沒邊,臉上的笑容明媚如三月暖陽,蕭凌暉轉過頭看她,又迅速轉回頭專心騎車,心裡卻泛起了陣陣甜蜜的漣漪:“我一看就是祖國大好青年,前程似錦正青春年少。”
  “是,青春年少風華正茂的蕭醫生,騎你的自行車吧。”夏芒說完松手,又自顧自地翹著腿,開始哼起歌來。
  下周六,就是文灝的大喜之日了。夏芒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抬頭望天,有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灑下,點點如金。夏芒只是笑著,笑著將歌哼了一遍又一遍。歌是隨性而哼,夏芒並不計較自己唱的是哪一首。
  
  周一下班後夏芒去葉子的小窩蹭飯,聽葉子八她第一次見公婆的經歷。
  “什麼?以你的條件,他媽居然還不滿意?”葉子在廚房裡忙著洗菜切菜,夏芒斜靠在廚房門口大口咬著她手中的番茄,看著葉子忙碌的身影作吃驚狀。
  “是啊,他媽心目中的兒媳最好是個公務員。”葉子打了兩個雞蛋在碗裡,倒了點酒,放了點鹽,用筷子邊打雞蛋邊回答。
  “雙公務員?她怕哪天你下崗,會讓林然有壓力啊?”夏芒已經顧不得手上吃了一半的番茄了,幾步走到葉子身邊,對林媽媽的想法非常不能理解。她兒子是公務員,難道她兒媳也必須是?對,公務員的工作相對來說比較穩定,工資薪金福利待遇也挺不錯,但葉子的職業與工作也不差啊,兩個人若要在一起,最重要的應該是感情嘛。
  “林然的房子十五年按揭。”葉子切著番茄,准備做番茄炒蛋。
  “那也很正常,以你和林然兩人的收入,根本不用擔心每月的按揭。”林然的收入不錯,葉子的收入也不錯,十五年按揭沒什麼好擔心的。夏芒看著砧板上的番茄,恍然想起自己手上的番茄才吃了一半,又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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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3:16

“我這公寓是十年按揭。”葉子將切好的番茄裝盤,在鍋裡倒了點油。煤氣灶的另一個灶台上正蒸著螃蟹。
  “然後呢?”吃了一半的番茄被夏芒扔到了垃圾筒,夏芒心裡隱隱感覺到什麼。
  “他媽說兩套房子按揭太辛苦,若是結婚,兩個人合起來按揭一套就好。”葉子邊炒菜邊聊天。
  “第一次見面就讓你將公寓賣掉?”這也太快太現實了吧?夏芒覺得很有些不可思議。誠然為人父母,都比較保守,考慮的問題也比較多,但第一次見面就說這些,而且有這樣的意識表達,夏芒有些不能接受。
  夏芒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許文灝家,這一應現實問題,許爸爸許媽媽只是簡單介紹了一遍,新房的位置,裝修的問題,而這些此前許文灝都一一詳細說明過。新房不用按揭,裝修也不用擔心,後來許文灝幾次提起結婚事宜都是一再強調,結婚的一應具體事務都不用夏芒操心,他家會一一辦妥。
  林然與許文灝不一樣,林然在市規劃局上班,自身工作雖不錯,但他家裡的條件很一般。在房價瘋漲的現在,條件一般的家庭若想全額現付購買一套百平米左右的房子確實不是一件輕松簡單的事。而且買了房子,你總得留下筆錢為某天的裝修和婚事作准備,所以選擇房子按揭是自然而然的事。
  “林然怎麼說?”林媽媽的考慮是一回事,林然的態度是另一回事。
  “他沒說什麼,只說隨我。”
  “那你怎麼打算?不會真要將公寓賣了吧?”夏芒湊近身仔細盯著葉子臉上的表情,她臉上一抹猶豫閃過,別開臉一手推夏記,另一手用鏟子敲了敲鍋,示意夏芒別妨礙她炒菜。
  端看葉子的反應,夏芒已是心裡有底。小白芒同學偶爾也有靈光乍現精明萬分的時候,一如現在,自己感情問題搞得一團亂的小白芒化身為智慧芒,居然幫葉子把起了關:“吶,葉子,你要做傻事我不攔你,林然的確不錯,但你如果真賣了公寓,將錢貼到新房或婚事上,他那套房子的房產證上應該有你的名字。現在婚姻法的規定,你心裡明白的,不能出了錢,連個名份也沒有。”
  說話間,番茄炒蛋已完工,出鍋裝盤,葉子將這盤菜端給夏芒,看著她將菜端到客廳又折回身走到廚房,方道:“新房的名字是他媽的,他家裡出的錢,他媽辦的手續。”
  “啊,這怎麼可以?”知夏芒者,葉子也!夏芒聞言的吃驚程度,若她手中有什麼東西,那些東西百分百悉數掉在地上,所以那盤番茄炒蛋能“幸免於難”,完全是因為葉子說話的時機掌握得好。
  “房子是兩年前買的,我和林然認識才一年多,你讓我怎麼辦?”
  “不能改一下名字?你和林然商量過麼?”夏芒看著泰然炒菜的葉子覺得很不可思議。遇到問題應該心煩意亂的葉子怎麼可以表現得這麼平靜這麼鎮靜這麼安靜?
  “你知道他的性格,而且我覺得他母親不會同意。”
  是的,林然是個好男人,所以好男人林然自然也是個孝順兒子了。如果這事他母親不容易溝通,那麼處理起來的確麻煩,說得多了,還容易傷感情。
  “葉子,沒有這樣的事,算盤也不是這麼打的。房子有你名字,你就賣公寓,沒有,你就留著公寓。而且林然的那套房子等你們結婚後肯定由你們共同承擔按揭,他家裡雖然付了首付,但房子寫他母親的名字,總也不是那麼回事。平日裡你這麼精明聰明,這時候別給我犯糊塗。”
  “芒芒……”
  “別說廢話,你自己好好想想好好打算,考慮清楚再作決定。我不是說林然一定會和許文灝一樣,同樣你也不能保證林然他不會成為第二個許文灝。葉子,想想我和文灝,你得為自己多點打算。”
  過去的這段感情必將成為夏芒心中難掩的痛——起碼在夏芒全身心投入到另一份感情之前。如果可以,她希望她的生活中再也沒有“許文灝”這三個字,而今夏芒自己主動提起這段感情,為的是葉子不步她後塵,或者說,即便葉子不幸有類似遭遇,也能將傷害程度降到最低。
  夏芒不知道的是,她對於愛情的理解,經由許文灝的事,已在潛意識裡慢慢發生轉變。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她的感情經歷與遭遇,她自己思想的某種轉變,有時候會在這種不自覺的狀態下,影響到身邊的人。這影響看似輕微,但或許就會改變整個結局。
  人生,就是一場蝴蝶效應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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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3:24

轉眼又到周末,夏芒盯著桌上的大紅喜帖怔怔出神。許文灝和楚寧的婚宴就在明晚,夏芒明白這張喜帖是楚寧作為勝利者對自己這個失敗者的一種示威,一種宣告,文灝並不知道。甚至楚寧送了喜帖肯定料到她不會參加,也定不希望她真的參加,想到這,夏芒心裡就堵得慌。她應該完全無視這張喜帖,可心裡又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質問自己為何如此好脾氣好欺負,一次又一次忍受楚寧的挑釁?
  有那麼一剎那,夏芒很想明天晚上衝到婚宴現場,將許文灝和楚寧的婚禮搞砸。可這也只是一剎那的衝動,夏芒雖然小白了點,還是比較冷靜理智的。
  打了個電話給葉子,葉子正與林然約會,問了葉子的近況,得知房子的事葉子還未跟林然坦白,夏芒安慰了幾句,掛了電話窩在床上有些心煩意亂。胸口悶悶的,於是給擺擺打電話,擺擺正在跟她的第十一個極品男相親,夏芒不好打擾,掛了電話馬上打給顏顏,結果顏研究生大周末的不去約會,竟然在實驗室裡忙得不亦樂乎,說了“我在實驗室,很忙,空聊”九個字後,就直接將夏芒的電話掛了。
  夏芒心生凄涼,或許之前的自己太冷靜太理智,所以大家以為對於那段過去的感情,她已經放手,已經釋懷。可是這樣的一個晚上,夏芒真的很想有人陪。
  拿起手機,通訊錄裡翻找聯系人,反反復復幾個輪回,按鍵越按越快,卻找不到那個想聯系的人。夏芒頹然松手,她只是下意識地去翻找那個熟悉的手機號碼,可是現在,手機號已被她刪去,隨同手機號一道刪去的還有保存在手機裡的五十一條短信。文灝,即便他的手機號依舊爛熟於心,她卻沒有撥打的資格了。
  “阿暉……”夏芒的心瞬間揪緊得難受,這一剎那,只是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找那個必然會安慰她的人。
  “芒芒?”夏芒的聲音透露她此刻情緒的不穩定,蕭凌暉心中一緊,急聲問道。
  “我在你家樓下等你。”夏芒一聽蕭凌暉的聲音,突覺委屈萬分,說完掛了電話,拿了鑰匙衝出房間,在夏爸爸夏媽媽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換了鞋子匆匆跑出家門。大門“砰”一聲在夏芒身後合上,有淚順勢滑下,夏芒快步下樓,徑直往蕭凌暉家跑。
  夜色漸濃,偶有路人,夏芒渾然不覺。手中的手機一響再響,夏芒根本沒聽到。
  “芒芒!”還未跑到蕭凌暉家樓下,便碰上急急過來的蕭凌暉。蕭凌暉看著滿臉淚水的夏芒,心裡一陣心疼,雙手擁人入懷,不知是他看到這樣的夏芒無法再顧及之前的猶豫,還是夏芒順勢撲入他懷裡在先,或許兩者兼而有之。
  夏芒手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夏芒卻只顧埋頭在蕭凌暉懷裡流淚。蕭凌暉拿過夏芒手中的手機,接通,正是夏媽媽打來的,蕭凌暉交待了幾句,對夏芒會這樣,心裡自是明白了八九分。
  蕭凌暉並不多問,就這麼擁著夏芒,站在兩幢樓之間的綠化帶旁,任由夏芒在他懷裡盡情渲泄情緒,手一下一下輕拍夏芒的背。夏芒哭得很傷心,甚至比麗江那次還傷心。她雙手緊緊攥著蕭凌暉胸前的衣服,很用力,眼淚落在那片淺藍色的衣襟上,暈染成水藍色。
  手機又在關鍵時候響起,蕭凌暉看著還在他懷裡一抽一答的夏芒,又看了眼手機上全顯11位數字的陌生來電,終是按下了接通鍵。
  “芒芒,我在你家樓下。”一個男人的聲音,對蕭凌暉來說全然陌生。
  “你好,我是蕭凌暉,芒芒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有事我可以轉達。”蕭凌暉略一猶豫,坦然作答。

  手機那端一陣靜默,久得蕭凌暉以為對方已經掛了電話,程默才緩緩開口,聲音微有些清冷道:“她沒事吧?”
  “沒事。”蕭凌暉猛地想起麗江之行,那個臨回來前一晚在古城買禮物的晚上,當他拿著手機找到夏芒時,夏芒身邊的那個男人。會是他麼?
  對方掛了電話,夏芒的情緒也發泄得差不多了。從蕭凌暉懷裡抬頭的時候,因為太過熟悉的關系,夏芒倒也沒有多少不好意思,用手揉了揉眼睛,接過蕭凌暉遞過來的紙巾擰了擰鼻子,帶著濃濃鼻音問道:“誰打的電話?”
  “一個男人。”蕭凌暉遞過手機,笑道。
  夜幕下,弦月、小區的路燈,都不及夏芒流淚後的雙眸清亮。
  “不是我爸?”夏芒接過手機,翻找通話記錄,正想隨口問問對方說了什麼,看到那個手機號,突然閉了口。
  “不是。”蕭凌暉又豈會不明白夏芒的心思與些微異常,愈發堅定心中想法,聲音依舊平靜如常道,“芒芒,我們去河邊坐坐?”
  夏芒所在的小區,兩面環河,沿河有石雕護欄,綠化帶上有響應全民健身的簡易健身器材,以及供人休息的石桌石凳長木椅。從小到大,蕭凌暉與夏芒一半的玩樂時間都在這裡度過。
  “好。”盡管已經大哭了一場,但夏芒心底還是害怕一個人獨處,害怕一個人又想起文灝,想起許文灝與楚寧明天的婚禮。
  一直往小區最東面走,沿著那條內河繼續順著護欄走,然後在一處長木椅處坐下。夏芒靠著椅背,抱膝將腳擱在椅上,這是夏芒喜歡的姿勢,長木椅兩側是這座城市最常見的香樟樹。夜幕沉沉,水面靜深,弦月微光,沒有星星,夏芒將下巴磕在膝蓋上,搜尋著河面上的綠色漂浮植物——這座城市河面綠化工程的一項舉措,久久都沒有說話。蕭凌暉坐在夏芒的身邊,側著頭看著失神的夏芒,也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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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3 20:53:37

“不小心犯的錯,不甘心這段感情就這樣結束,說讓我等他,再給他一次機會,最後卻是這麼快就結婚了。如果是你,你會祝福他麼?”良久良久之後,夏芒終於開口,眼睛依舊看著前面靜靜的小河,聲音有些縹緲。話雖是問蕭凌暉,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既然你不會等他,也不會給他機會,又何必介意他結婚早與晚?”過了這個晚上,夏芒應該放下許文灝,放下這段感情,然後試著慢慢遺忘,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或許夏芒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放下這個人,放下這段感情,因為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段感情不值得自己再堅持,所以執意分手,冷靜面對,可是蕭凌暉明白,夏芒心裡根本還沒放下這段感情,不然今天晚上就不會這樣。這個晚上前所未有哭著跑來找他,如此失態與痛哭的夏芒,以及那個“我在你家樓下”的陌生來電,在在觸動著蕭凌暉,“分手了就不會是朋友,這是你的態度,既然從此陌路,又何必在乎他會否幸福?”
  分手了就不會是朋友,此前蕭凌暉與夏芒數次聊起周圍朋友分分合合的情事時,夏芒都很堅定的主張。夏芒一直覺得這種決定是一種瀟灑,只有臨到自身時,才發現這種決定其實是感情絕境中僅剩的一絲自尊。
  “如果可以,我也想不介意不在乎。”夏芒忽而低頭,垂著眼仿佛正用心地看著自己的膝蓋,夜色中,有晶瑩的東西落在她膝上的牛仔褲上。之前的冷靜,冷靜的提出分手,冷靜的不給許文灝機會,甚至能冷靜的分析這段感情,勸許文灝放棄,祝福他幸福,其實很重要的一點是因為變故來得太突然,而夏芒心裡有氣,心氣又素是有些高的。如果當初聽聞文灝出軌心裡的痛如利箭刺心那般疾而銳,那麼隨著時間的推移,夏芒現在心裡的痛如水漫金山,時時有壓抑窒息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可是有些事由不得我自己控制,我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堅強與冷靜。阿暉,阿暉,如果他結婚,就此將我遺忘,過得比我幸福,我怎麼辦?”
  說到後來,夏芒已將臉埋在雙膝間,聲音帶著哽咽。夏芒近兩月流的淚,比她過去的二十五年都多,可是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這樣的時候有身邊這人陪著她,她並不是將他當成溺水之人救命的浮木。愛與不愛,快樂與痛苦,在他面前,她從來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掩飾的。
  “你比他忘得更早,過得更幸福。”蕭凌暉了解夏芒,明白她現在的痛,現在的不甘,還有對未來感情生活的恐懼與迷芒。
  “更幸福?”夏芒倏地抬頭,夜色中,眼眸蒙著薄薄一層水霧,有種讓人特別心疼的無助感。
  “芒芒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蕭凌暉看著夏芒,從小到大天天笑臉如靨的天真女孩,從他急匆匆趕回國在麗江的機場見到她開始,她臉上的笑容就多了份讓人心疼的強顏歡笑意味。她再若無其事,她再掩飾得好,蕭凌暉只一眼便能看到她心裡最深最真的感情。一如當初他放假回國,看到她說起許文灝時的眼神,便明白自己沒有了機會。有些事,錯過了,說不定就永遠沒有了機會。
  四年時間,他分享著夏芒戀愛的點點滴滴,並沒報希望,更沒料到夏芒和許文灝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他只是在一旁堅持著,堅守著,這是一種習慣。可是現在,蕭凌暉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願望,或者說是強烈的感覺,他一定可以讓夏芒幸福,讓他的夏芒幸福。
  他的夏芒,一定會很幸福。
  
  手機再次響起,在靜夜中顯得格外的刺耳。夏芒有些驚跳地接通電話,依舊沒看手機屏幕上的來電,她習慣通過聲音來判斷來電之人。
  “夏子……”手機那端傳來的聲音,讓夏芒的手機順勢滑落。從小到大,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她。

  有很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自從那天咖啡館見面之後。夏子,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夏芒心裡是說不清的滋味,想著明天許文灝結婚,而新娘不是自己,滄海桑田,其實只是一剎那的事。這種感覺這種感嘆在想到“瞎子”的諷意時,又瞬間讓夏芒收了思緒撿起手機,聲音也恢復七八分平靜道:“什麼事?”
  “夏子……夏子……”許文灝只是一遍一遍重復著,夢囈一般,聲音不同於往常的清潤,而是低沉中帶著微微的含糊不清,顯是喝過酒有了醉意,聽來讓人覺得沉痛與心酸。夏芒熟悉那樣的文灝,熟悉那樣的聲音,以前他應酬得晚了,喝得多了,就會打電話給她,什麼也不說,只這樣一遍一遍叫著她的名字。夏芒一直以為文灝這樣,是一種喝酒後對她的思念,如今想來,這其中是否包含了更多的情緒?

  “沒什麼事我就掛了。”夏芒可以在葉子面前,在蕭凌暉面前不掩飾自己的脆弱自己的痛苦,可是在許文灝面前,她必須冷靜,必須堅強,必須理智。在這段感情中,是他先轉身先背離,她怎能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泄露自己的痛苦自己的脆弱自己的委屈?這是她的驕傲,是她僅有的自尊。
  “夏子……”
  夏芒等了約十秒鐘,得到的還是這一聲夏子。夏芒深深呼出一口氣,輕閉了下眼,將電話掛斷。
  “我們回家吧。”夏芒起身,幾步走到護攔邊,對著靜深的河面瑜珈吐納了幾次,然後轉過身對著蕭凌暉道。
  “好。”蕭凌暉端看夏芒剛才接電話的反應便知來電之人應該是許文灝,他並沒有多說,更不會問,起身站到夏芒身邊,兩人一道往回走。
  時近半夜,小區謐靜。夏芒走得很慢,低著頭一臉的沉思,雖說決定明天不會參加許文灝的婚禮,但剛才許文灝的來電又再次觸動她的情緒。
  “芒芒。”
  蕭凌暉的聲音拉回了夏芒的思緒,她抬頭,原來不知不覺她與阿暉已走到了家樓下。
  “阿暉,謝謝你。”夏芒站定,轉過身對蕭凌暉道謝,發自肺腑。這一刻,對身邊能有阿暉陪著她,心懷感動。
  “芒芒。”蕭凌暉卻用眼神示意夏芒看向左側。
  夏芒轉過身側過頭,看向蕭凌暉示意的方向,離她二十米開外,赫然停著一輛車,一輛讓夏芒備感熟悉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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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5 21:14:56

易愛•難嫁

  車是PASSAT,黑色,路燈下,車牌“XX25252”清晰可見。
  是許文灝的車。
  夏芒的心如被鈍物猛烈撞擊,不由摒住呼吸,一時疼得不行,好半晌才緩過勁來。車子就停在一盞路燈下,車內沒開燈,借著路燈昏黃的燈光,駕駛座上的人兒也正看向夏芒。
  “夏子……”距離雖然不近,可是夏芒就是能看到許文灝坐在車裡,嘴巴一張一合,叫著她的名字。
  夏芒心裡一痛,轉回身便欲去開門。
  “夏子。”許文灝沒想到會看到夏芒,更沒想到會看到夏芒與蕭凌暉在一起,喊了聲夏子,看到夏芒轉身去開樓梯的防盜門,直覺下車,快步走近。
  夏芒的手一停,身邊的蕭凌暉看了一眼兩人,輕聲道:“芒芒,我先回去了。”
  “不要。”夏芒直覺地伸手拉住蕭凌暉的衣袖,一時間連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為何會有這種舉動。
  蕭凌暉微微一怔,心裡一軟,臉上浮起笑容,伸手反握住夏芒的手,點了點頭。
  “夏子。”許文灝盯著夏芒與蕭凌暉交握的手,昏黃路燈下,臉上有醉紅。
  “明天就做新郎倌的人,這時候怎麼還有空跑來人家樓下?”在夏芒看來,許文灝這樣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並讓她感到惱怒。誠然她剛才還在為他明天結婚的事傷心,可並不表示他現在的身份還能與她糾纏不清。夏芒雖不願意分手,但兩人已經走到這一步,夏芒更不願意拖泥帶水。
  許文灝聞言身形微一趔趄,眼裡的痛意讓一旁的蕭凌暉看著都有些於心不忍。准確的說,並沒有人告訴蕭凌暉夏芒與許文灝分手的前因後果,但蕭凌暉從許文灝的婚事上不難猜出個中原由,所以雖有些於心不忍,但蕭凌暉並不會幫腔。
  “能讓我們單獨說幾句麼?” 許文灝也看向蕭凌暉,道。
  趕在蕭凌暉回答之前,夏芒已經搶先一步回答:“我跟你無話可說,而且阿暉也不用避嫌。”
  “夏子……”許文灝將視線移向夏芒,眼裡的那抹痛苦,好像比夏芒心裡的更甚。
  “許先生,不早了,如果你是來示威的,也該回去了吧?明天的婚宴我不會參加,我還沒有大方到這地步。”
  “明天不會有婚禮。”許文灝這時候已經顧不得蕭凌暉的問題了,幾步靠近,伸手便欲拉夏芒的手,神情中有絲異常的希驥。
  夏芒躲開,退身到蕭凌暉身邊,改而兩手抓住蕭凌暉的手臂。心裡卻是難忍的憤怒,再一次被欺騙的屈辱:“許文灝,你算什麼?這時候你說這樣的話干什麼?不管你結婚還是不結婚,從楚寧那件事開始,我就和你沒關系了。你現在於我來說,什麼也不是,連陌生人都不如。”
  “夏子……”
  “你親手毀了這段感情,難道還要我繼續愛下去?”
  “夏子,我沒有和楚寧去登記,我也不會和她結婚。”許文灝又走近一步,伸手去拉夏芒的手,因著距離的拉近,他身上的酒氣愈顯濃重。
  “夠了!”夏芒甩手,終於忍不住大聲道,“你別在這發神經了,說這些根本沒有意義,我不想再看到你,也告訴楚寧從此別在我眼前出現。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兩個都不會幸福。”
  “夏子……”許文灝的聲音有種令人心悸的痛意,神情似在一瞬間徹底崩潰。
  “芒芒。”蕭凌暉伸手輕擁夏芒,這一刻,他並不同情許文灝,而是心疼夏芒,會說出這話的夏芒,心裡該是怎樣的一種痛苦?夏芒只是伸手反抱住蕭凌暉,在他懷裡哭得很用力。
  夏芒不知道許文灝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只知待得她終於平靜下來,許文灝已經連人帶車都不見了。
  “謝謝你,阿暉。”這個晚上夏芒第二次對蕭凌暉道謝。
  “芒芒,別再為那個男人流一滴淚,他不值得。”蕭凌暉看著夏芒,眼裡有赤裸裸的心疼與愛意,伸手替夏芒擦去臉上的淚痕。
  “阿暉……”蕭凌暉的手溫暖而干燥,手指修長整潔,從小到大這雙手給了夏芒無數次的安慰與保護,而這一次,夏芒似乎還感覺到了安慰與保護以外的意味,或許這只是錯覺,夏芒如是想。她雖總嫌蕭凌暉的這雙手隨著他學醫的歷程碰過太多不干淨的東西,但毫無疑問,這雙手依然能給她心安的感覺。
  夏芒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小區拆遷新建前,這裡還是一排的老房子,夏芒和蕭凌暉就住在這裡,沿河一帶有數級台階壘成的河埠頭,供大家洗東西。那時候長輩們都喜歡到河邊洗衣物,夏芒也愛上河邊玩,拿著米簍子撒點米飯,浸到水裡兜小魚。有次夏芒玩得太高興,一個不小心滑入河裡,嗆了好幾口水,就是蕭凌暉第一個衝過來伸手拉住了她。那時的蕭凌暉雖然也還是個孩子,但那雙手給夏芒的信心與安心,足以讓夏芒此生難忘。
  
  周六,夏爸爸因為有個講座出門了,夏媽媽加班,家裡只有夏芒一人。他們並不知道許文灝今天結婚的事,既然許文灝與夏芒無緣,他們便不再對這個人有絲毫的關心。除了昨晚夏芒有些失常,他們的女兒表現得很堅強。
  夏芒約了葉子、擺擺和顏顏到家裡吃飯,又在她們三個趕到之前去超市買菜。夏芒負責買菜,葉子負責燒飯,回頭還有顏顏和擺擺收拾與打掃衛生,不必擔心家裡會弄得雞飛狗跳。再說今天這個日子,夏芒害怕太安靜,正好可以趁此機會集四人之力替葉子出出主意,幫擺擺分析一下極品男,順便將顏顏的情事提上議程。
  由於葉子會做飯燒菜,蕭凌暉就被夏芒扔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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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5 21:15:10

下樓沒走幾步,便險些與迎面而來的一輛車相撞。夏芒拍了拍受驚的小心肝,正待大聲指責進了小區還在“飆車”的某司機同志,抬眼,赫然是那輛張揚而醒目的法拉利跑車。不知為何,這個時候看到這輛車,看到車裡面坐的這個人,夏芒腦子一熱,撒腿就往回跑。
  “芒芒!”程默在夏芒手忙腳亂開樓梯防盜門的時候走至夏芒身邊,臉上浮起笑容,看著夏芒覺得有點可愛有點好笑又有點好玩。
  “有事?”夏芒放棄開門,並為逃跑最終的不成功而深深懊悔自責。
  “今晚BTM大酒店開元廳的婚宴取消了。”程默的話,看似不著邊際,夏芒聽了心裡卻陡地一驚。

  BTM大酒店開元廳正是今天許文灝與楚寧婚宴的所在地。
  “你想說什麼?”夏芒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耳邊回響起昨晚上許文灝的那句話,“明天不會有婚禮”,程默知道了什麼?這樣跑過來又想告訴她什麼?
  她不想再理許文灝與楚寧的是是非非,一點也不想,所以今天的婚禮舉行抑或是取消,都與她夏芒無關。
  “聽說新郎昨晚上出了車禍。”程默看著夏芒,若有所思。
  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讓夏芒忍不住伸手輕扶了下門邊。
  “芒芒?”
  “我去買菜。”與其說夏芒這話是對程默說,不如說她這話是對她自己說。從昨晚之後,或許早在她知曉許文灝與楚寧的事決定分手之後,夏芒是打定主意不再關心許文灝的,從此他的事,他的人,都與她無關。所以現在,她一定要堅持,一定要告訴自己,關於許文灝的是是非非,他的好好壞壞,再與自己無關。
  程默一時倒沒說話,默默跟在夏芒身後,時不時的側過頭打量夏芒。要知道夏芒與許文灝的事並不難,今晚許文灝的婚宴程默也收到了請貼。恆隆房產一向與政府部門關系良好,程默和虞瑋韜在不少場合與許主任,也就是許文灝的父親打過交道,甚至還一起打過高爾夫球,於情於理,雙方都會客氣來客氣去的維持良好的關系。
  夏芒微有些失神,說實話,聽聞許文灝出了車禍,取消了婚禮,雖然一早告訴自己那些已與自己無關,可是人是有一種本能有一種習慣的。夏芒覺得她對許文灝冷漠是正確的,但不表示冷血。她不覺得現在打電話給許文灝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心裡確實有些擔心,她不確定許文灝的車禍與昨晚來找她的事是否有關,但至少,通過別人能確認許文灝現在的情況,也不是一件壞事。
    “他還好吧?”這個世界真奇妙,現在她與許文灝的消息傳遞居然是通過程默——她夏芒平生頭一遭ONS的男主角。
  “如果心裡放不下,為何不自己打個電話問問?”程默的話別有深意。
  夏芒腳下一停,深呼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是啊,他日再見,不管是陌路還是若無其事的淡淡一笑,都不至於再付出她的關心與真心。或者說,不管許文灝昨晚的車禍是出於意外,是因為喝酒,還是與他們昨晚的對話有關,夏芒自認沒有做錯,便不必感到愧疚。
  夏芒有一種奇怪的心理,雖然一再告訴自己許文灝與楚寧過得好與不好都與自己無關,在人前也大度地表示祝福他們,可是聽聞晚上的婚禮取消,想到昨晚文灝說的話,再結合楚寧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夏芒心裡突然有種發泄過後的滿足感。
  有時候人總是這樣,一段感情哪怕走到盡頭,甚至對方已經開始另一段新的感情,可是在潛意識裡還是希望對方最愛的是自己,希望曾經的那段感情是對方生命中最深刻的唯一。
  “程董今天這麼空?”夏芒斜了眼程默,抽著嘴角道,“傳消息這麼小的事,程董發個短信就行了。”

  “事實上,從昨晚開始,到明晚為止,我都非常的空。”程默的心情似乎很好,並沒受昨晚影響的樣子,語氣輕松,還面帶笑容。
  夏芒滿臉黑線,想到昨晚蕭凌暉替她接的電話,那時候程默八成八就在她家樓下。哎,上回出差真是失算啊,要是這廝動不動上她家樓下來約她,老爸老媽肯定很快就會發現問題。夏芒也不理他,徑直進了超市,用眼角瞥了眼身邊的程默,恨不得就將他一腳踹到西伯利亞去。
  可是,她總不能限制人家進超市吧?她能做的,就是無視了。
  夏芒的邏輯是這樣的:有四個人,買什麼菜根本不用動腦,反正某菜一個人不愛吃,另三人中總有愛吃的。而且某次吃飯夏芒點菜的時候大家也應該發現,夏芒的邏輯裡是沒有“重復”這個概念的,所以當夏芒從程默的口中第一次聽說這回事時,很是吃驚。
  程默本來默默走在夏芒身側,最後終是忍不住道:“你買這麼多魚,不覺得太重復了?還是想擺全魚宴?”
  前幾天見識過程默廚藝的夏芒不得不轉過頭重新審視身邊的人,想到他生日那天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本著不浪費資源的原則,夏芒試探:“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的e0cf1f47118daebc
  “陪你買菜。”程默答得坦然。
  “那你干嘛發表意見?與其在一旁發表意見,不如你親自來?”夏芒盡量將話說得坦然,以期望自己的一點小心思不被程默發現,“四個人,非男。”
  程默微怔之後,竟然滿心歡喜,也裝作不知夏芒的小伎倆,心甘情願的被使喚了一回。將夏芒之前選的那幾盤魚退回幾份,就樂滋滋地忙活著搭配菜了。話說咱們的程董平日不像是常下廚的人,畢竟這與他的身份與他的身家背景不符嘛,可是做起這些事來又恁地順手,這一點實在是很詭異。
  一定是泡MM的一個手段,夏芒心裡有些陰暗的揣測,揣測完越想越覺得有此可能,愈發覺得程默卑劣了起來。有機會支使卑劣的人,讓卑劣的人出力出汗又得不到報酬,這是一件很有正義感的事。夏芒沒追究自己為何不將程默罵走,還順便依賴了人家,更不會承認這種時候依賴程默是一件讓自己省心省力,備感輕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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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5 21:15:28

青梅•竹馬

  當然,咱一早說過,小白芒壓根不是程大灰狼的對手。買菜回來免費使喚了人家甫一到家樓下就想趕人的小白芒的陰謀並沒得逞。七折騰八折騰的,夏芒還搬來了蕭凌暉這個救兵,又遇上了第一個趕來的葉子,情況一團糟之後,也不知道怎麼的,最後的結果變成了七人餐桌,除了夏芒葉子,以及稍後趕到的擺擺和顏顏外,還有三位男同胞:程默、蕭凌暉,和林然,聚會的地點改在了葉子的小窩。
  不明情況只以為程默是夏芒朋友的葉子本是看在程默手中拎著幾大袋東西,並陪同夏芒買菜的份上順便邀請了人家,在看到夏芒拼命替程默拒絕又拼命衝自己眨眼睛,而程默只是看著夏芒但笑不語之後,葉子就分外熱情的邀請起程默來,程默最後因為盛情難卻同意一道前往,取車的時候,那輛超招眼的法拉利跑車讓在場所有人華麗麗的傻眼了一回。
  幸好葉子的公寓不算小,復式,上下加起來近七十平米,裝修簡潔,樓上是房間,樓下的客廳也還湊和。七個人入內雖不算太寬敞,倒也不擁擠,加上有兩個人呆在廚房,五個人留在客廳就顯得更舒適了。夏芒本來以為下廚的會是蕭凌暉或者程默,畢竟男人就是用來做壯丁做苦力的嘛,沒想到進廚房的卻是葉子。
  “葉子,葉子。”夏芒將擺擺趕出廚房,關了廚房的門,接過擺擺助理廚師的工作,站在水槽前邊洗菜邊一疊聲叫道。
  “怎麼了?”葉子切菜的動作干淨利落,半專業水准。
  “房子的事,你決定了麼?”夏芒洗菜馬馬虎虎,她擔心的是房子問題,這麼拖著總也不是辦法吧。
  夏芒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如果賣掉公寓,一套按揭,戶名得改成我和林然的。如果不改戶名,公寓我自己按揭,婚後家用各半,他的房子按揭由他自己承擔。”
  房子的問題夏芒此前就曾建議,也支持葉子不要在這方面吃虧,盡量保護好自己。可是當葉子作出這麼賬清的決定時,夏芒忽然覺得愛情有時候真的很現實,因為生活很現實,愛情依附著生活,想不現實也難。
  “有跟林然說過了麼?”
  “還沒,不過此前曾有過這樣的暗示。”葉子神色不改,可夏芒知道,葉子心裡又豈能平靜無波。

  “要不我將林然叫進來?”先培養一下葉子和林然的默契與氣氛,吃飯的時候,再從旁給林然洗洗腦啥的,以便兩人房子的問題能盡快解決。
  “怎麼,洗了兩根菜葉就想溜啊?”廚房怎麼會是談這種事的理想場合,小白芒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葉子從她兩手有洗沒洗水龍頭卻開得嘩啦啦的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呃,那個,我去看看外面他們幾個在干嘛。”夏芒說完,甩了甩手,閃電一般逃出廚房。可憐的擺擺還沒休息十分鐘,又被叫進去幫忙了。
  
  客廳的陣容是這樣的:夏芒和顏顏霸占著正中的沙發,正對著客廳的電視機,夏芒將自己從超市買來的薯片咬得咯嘣響,一邊熱情的將薯片罐遞到顏顏跟前示意她也吃,一邊將電視頻道換得跟PPT幻燈片似的。
  “芒芒,我們的眼睛都看花了。”骨感美人顏顏說話慢條斯理,聲音脆生生的,本該是略帶責備的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反而別有一番溫柔滋味。
  夏芒聞言索性將遙控器扔給顏顏,蜷著腿抱著薯片罐無限感嘆:“真無聊啊,都沒啥好電視可看。本來那些選透節目還能娛樂娛樂,現在快男好男萊卡都結束了,生活頓時沒有了樂趣。”
  “夏芒你愛看這個?”林然覺得不可思議極了。話說,雖然提到過林然很多次了,也曾聞過其聲,但本人倒是第一次正面出現,所以需要正式的隆重的介紹一下。

  林然,男,二十八歲,未婚有女友,公務員,任職市規劃局小科員,婚房一套,按揭,戶名為其母。身高一七八,體重一二八,各項身體特征與條件俱很標准,長清清俊,性格稍嫌木訥,雖不常笑,但笑起來就讓人感覺特別的溫潤儒雅。
  說起葉子當初是怎麼和林然勾搭上的,任誰都不能想到。咱們的葉女俠就是在吃自助餐的時候與林然的同事不打不相識,結果卻與林然對上眼了。當然,最初林然看到如此BH的葉女俠時,心裡冒出的第一個感覺自然不會是愛慕或好感了,而是驚奇,大大的驚奇,滿滿的驚奇。後來經葉女俠奮力倒追,不出半月就落網了,從此開始水深火熱冰火兩重天的戀愛生涯,並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是啊,消遣嘛。”現在的電視劇越來越不好看,也不知是自己品味變了思想成熟了,看過的見識過的東西多了,還是那些電視劇越來越沒突破,夏芒覺得每天打開電視除了幾個娛樂節目都沒什麼可看的。
  邊上網邊看電視,一心二用是夏芒的生活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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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5 21:15:40

“你不止看,不止消遣,還不止一次的花錢發短信投票呢。”顏顏將遙控器擺在身前的小茶幾上,斜看了眼夏芒,又用眼光余光瞟了眼坐在客廳左側小沙發上的程默,從剛才初見程默的那輛法拉利跑車到現在,心裡一直奇怪夏芒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個有錢的朋友?小白芒應該是個特務專才,保密工作做得恁好。
  三個男人聞言表情各異,程默是一直微笑色不改;林然是神情一怔,似不可思議;而蕭凌暉就坦然了,只是略有些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夏芒聞言憤而起身,不就是給快男的幾個選手短信投票了嘛,怎麼誰知道誰鄙視?起身之後發現自己勢單力薄,只得作勢建議道:“吃飯還遠著,不如我們算二十四點?”
  另四人聞言以一種看白痴的眼光看向夏芒,半晌之後又都點了點頭。夏芒一邊興致勃勃的分牌,一邊心裡嘀咕,程默程大叔不僅陪同她買菜,又屈駕來了葉子小窩,還陪她們打牌,這實在有些出人意料。在夏芒看來,生意人的時間都是很金貴的,做起事來又特別的現實,他們不浪費時間不做無用功,更不會做無謂的應酬,不會無謂的付出。所以,夏芒很快便發現程默有借此機會,拉近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更重要的是,拉近他與自己朋友之間關系的跡像。
  這次不是夏芒敏感,而是程默之前太坦白,加之以前文灝追她的時候,在葉子身上也花了不少功夫,對取得最終的成功有很大的幫助,所以這一次夏芒才會格外的頭腦清晰。
  趁著葉子在廚房忙活,夏芒邊打牌邊開始了“太監急”策略,狀似隨意地聊起了家常:“真羨慕葉子,有自己的小窩就是好,哪怕以後結婚了,若是在老公處受了氣,還能離家出走,有個小窩呆著,多好。”
  顏顏顯然還不知道葉子第一次見准公婆的遭遇,絲毫沒發現林然聞言神情有一瞬間的尷尬,輕聲細語悠悠說道:“是啊,男人都不可靠,女人自己有錢有房才最重要。芒芒你還記得徐瑤麼?她就是因為房子的問題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徐瑤?你上次不是說她們新房馬上交付,裝修完就要結婚了麼?”徐瑤是夏芒她們的高中同學,曾經做過顏顏一年的同桌,所以她們兩個一直有聯系。
  “是啊,按法律上來說,是已經結婚了,他們結婚證早就領了,因為新房晚交付的問題,酒席一直拖著沒辦。”顏顏說話與打牌的動作一樣慢。
  “她還好吧?”夏芒不禁有些慨然,當初許文灝也曾說起挑個好日子先去登記,是她不想太早結婚所以一直沒同意,因為兩個人交往已有不少年頭,而且兩家都熟了,如果領了證,肯定會被逼盡早辦酒席。長輩們都這樣,讀書時候怕你早戀,等你畢業了又巴不得你早點結婚生子,好像結婚就是完成一個任務,只要有了合適的人選,就恨不能馬上把你們的酒席辦了,然後她們了卻一樁心事等著抱孫子。如今看來,當初她若同意早點結婚,不知道現在是已成為離婚女人,還是楚寧的事就不會發生,她和許文灝依舊幸福的在一起。
  有時候,看似無關緊要的一個小決定,都會對你之後的人生產生深遠的影響。
  “相親,不停的相親,不停的挑那些有房有車有公司的人相親。”
  “呃?”夏芒一時怔住。
  “她是對所謂的愛情失去了信心,覺得唯有物質比較可靠實在。”
  “有時候提到物質方面的事雖然俗了點,實際了點,可是生活本就是現實,女人天生缺乏安全感。”夏芒意有所指,說這話的時候似不經意地看向林然,爾後收回視線低頭曬然道,“太有安全感的女人,就像我這樣。”
  “芒芒……”
  “好了,葉子的中飯也准備得差不多了,我們結束吧。顏顏,輸的人等下幫葉子洗碗收拾,辛苦你了,嘿嘿。”夏芒朝著右邊的顏顏晃了晃手中的一大把牌,轉回頭視線恰與程默相撞。不可否認,這個男人很聰明,這個游戲中他從來不搶答,只有大家對著四張牌不能第一時間反應出計算過程,他才會優哉游哉解答,而現在,他手中的牌,並不比自己少。
 
  飯桌上的七個人,其中四女熟得跟爛蘋果似的,三男之中,以蕭凌暉與四女最熟,林然次之,程默最生。說起來,林然與葉子認識一年多,與顏顏擺擺見面的次數一只手就數得過來,但因為身份的關系,加上葉子平日的念叨,倒也沒陌生感。除了夏芒和蕭凌暉,另五人都是第一次見程默,葉子是個直性子,又慣來在聚會中成為話題的掌控人,從最初開口邀請程默開始,她就明顯感覺到夏芒與程默之間的不簡單,又想到與許文灝分手後的夏芒幾次不正常的表現,比如某次自助餐時接了一個電話的夏芒苦著臉跟她說“葉子,我好像惹到麻煩了”,想起那趟S市出差住宿費報銷的問題,小白芒的朋友能有幾個是她葉子不知道的,哪怕是同事,葉子即便沒見過,名字必是聽過的,程默此人此前未見其人也未聞其事跡,不然以他如此“顯貴”的身份,葉子哪能不記得!
  金龜婿!葉子很狗腿的想到這個名詞,開始更狗腿的盤問程默同學。
  “程董好像和我們芒芒很熟?”葉女俠說話總是如此的直接。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程默身上。
  “從某方面來說,應該是這樣沒錯。”程默的話很有深意,眾人耳朵一豎,夏芒手中的筷子一松,夾著的菜徑直掉到了桌上。
  “在這裡,和我最熟的是阿暉。”夏芒將掉在桌上的菜撥到自己菜碟上,低著頭表示自己的抗議,聲音不輕不重,語氣微微不屑。當然這不屑,自是針對程默了。
  蕭凌暉本抬眼看向左側的程默,一臉的若有所思,聞言神情驀地一松,笑容和熹道:“你小時候天天粘在我身邊,每個人都以為你是我的妹妹。”
  “切,作夢!像我這麼聰明漂亮美麗可愛的妹妹,你倒想得美!”說來也怪,蕭凌暉比夏芒大了三歲,可是從小到大,夏芒雖然每天跟在蕭凌暉屁股後頭纏著他陪她玩,除了有事求他,或對他有所企圖與要求,倒從來不肯叫他一聲哥哥,打小就是,哪怕現在,也沒有將蕭凌暉當哥哥的意思。
  在夏芒的心裡,蕭凌暉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有親情有友情,又不只是單純的親情,或是單純的友情。夏芒不覺得自己有多依賴蕭凌暉,蕭凌暉離開這座城市讀大學的時候也沒有多依依不舍,包括後來的去美國留學,因為她知道蕭凌暉離得再遠,他也永遠近在自己身邊,她隨時可找他,也隨時找得到他,所以夏芒甚至都沒有想念的感覺,更不會有找不到他的慌張。一個人如果從未真正遠離過,那麼所謂的思念與依賴都是沒有蹤跡可尋的,有的,只是一種習慣。蕭凌暉唯一不同於夏芒身邊所有人的,就是以他與夏芒的熟悉程度,夏芒在他面前出醜哭鬧都不會覺得丟臉。
  “其實我也不想你做我的妹妹。”或許是被程默的話刺激到,蕭凌暉第一次,說出了讓人產生歧義與無限遐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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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5 21:15:51

青梅•竹馬

  整個午餐就在這種氣氛中進行。葉子提問,程默回答,夏芒反駁,蕭凌暉支持,氣氛熱絡中又透著一抹詭異。
  說起來,程默真是個人才,他不僅很快討得了另三位女同胞的好感,跟林然聊起市政規劃更是投機,最後還熱情邀請大家有興趣可以去恆隆開發的高爾夫球場玩,想買房子也可去恆隆的樓盤看看,說什麼大家都是芒芒的朋友,肯定給折扣。
  房子的問題大家就不奢望了,恆隆開發的都是頂級樓盤,在座之人除了他程默,另六人暫時都買不起,至於高爾夫,置一身行頭也需要不少錢,所以也有點興致不高。
  正自說話間,程默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程默是避開人群接聽的,這種習慣夏芒將他歸為有錢人的德性。接完電話的程默回到飯桌時,對著夏芒道:“芒芒,POLO他們過來,我們現在就得過去。”
  “呃?加班?”夏芒一時有些暈暈然。在紀元上班,也常有加班,特別是一個CASE的收尾工程,加上半月一次的部門會議也都是下班之後召開,所以加班於夏芒來說也不是件新鮮事。不過這回加班不一樣,這回加班不是因為夏芒自己有事做不完,也不是由部門總監老舒通知,而是由本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程默來告知。
  有點像上回的出差。可夏芒總不能說今天周末不去吧?畢竟她去S市出差的時候,POLO和SANDY都挺熱情好客的。於是小白芒在大家同情的眼神下,自己則滿臉小媳婦哀怨狀地離開了葉子的小窩,葉子送她出門的時候,身處“險境”卻毫無危機意識的夏芒還熱情地握了下葉子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加油。
  這個世界其實很小,程默這個男人其實真的很陰暗很無恥——這是夏芒跟著程默來到POLO與SANDY入住的酒店大堂與他二人碰到面,得知兩人此行的目的不是為公,而是為私時心裡的第一直覺!
  直到此刻夏芒才知道,SANDY竟是楚寧的堂姐,此次從S市過來,本是參加婚禮,如今就成了探望受傷准妹夫,外加慰問婚禮延期的新娘子。夏芒在心裡咒罵程默,面對SANDY時難免心有尷尬,如今知她與楚寧的關系再回過頭來仔細打量,才發現她和楚寧眉眼頗為相像,只不過楚寧眉眼之間的嬌柔與SANDY眉眼之間的干淨利落氣質大為不同,再則SANDY戴了黑細邊眼鏡,夏芒之前從未將她二人稍作聯系。
  SANDY要先去看楚寧,她顯然還不知道楚寧與夏芒之間的糾葛,程默陪著POLO,商量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夏芒趁著POLO去洗手間的機會顧不得應該與程某人避嫌,直接湊近人家衝著人家招了招手示意說幾句悄悄話:“我先告辭,不打擾你們老朋友聚會。”
  “芒芒,這怎麼可以?”程默聞言佯裝吃驚。
  “怎麼不可以?本來就不是為了公事,程默你別太過分。”夏芒突然膽肥,覺得眼前的大灰狼不那麼可怕了。毛爺爺說過,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小白芒相信這一點一定可以類推到程默身上。
  “本來就沒說是為了公事。”程默笑得跟白撿了一疊錢似的。
  “芒芒,POLO他們過來,我們現在就得過去。”程默之前的話浮現在夏芒耳畔,夏芒只覺得一股熱血只往腦門上湧,臉上一陣火燒,一口氣憋到不行,起身便大步朝外走去。天怒,他程默又不是老舒,管得著她麼?她為啥要處處聽命於他受制於他?
  “夏芒小姐?”沒走兩步,迎面與POLO險些撞上。
  夏芒微笑,盡量說得自然:“POLO,真是抱歉,家裡突然有急事,我得趕回去一趟,不好意思。”

  POLO連忙點頭,還分外體貼的問道:“要不讓默送你回去,這樣快點。”
  夏芒腳步險些不穩,連忙搖頭道:“不用不用,打的回去也很快很方便。”
  “如果可以,希望晚飯的時候能看到夏芒小姐。”不得不說,POLO是個很有個人獨特魅力的人,就像現在,他臉上帶著他獨有的充滿藝術氣息的笑容,小平頭看起來特別有親和力。
  “我也這樣希望,到時候再聯系。”夏芒這個回答,以及回答時臉上的笑容,都分外職業。
  於是,咱們的夏芒同學成功逃脫了,大灰狼程默並沒有強迫她留下。夏芒坐在出租車上就覺得奇怪了,程默這樣巴巴地拉她過來,是因為沒想到她會反抗,還是意在今晚的晚飯?剛才來的路上他在車裡莫名的問她那天晚上他打電話過來是不是蕭凌暉接的電話,夏芒老實答是的時候又陰陽怪氣的沉默了。真是個怪大叔,夏芒心裡不齒。
    晚飯夏芒當然沒去了,家裡有急事嘛,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她脫不開身,這種理由真是太好找了。只不過,躲過了這“劫”,躲不過另一劫——夏芒在家裡等飯吃的時候,接到了許媽媽的電話。
  “阿姨?”自從出了楚寧的事後,第一次接到許媽媽的電話,夏芒心裡微有些驚訝。就像夏爸爸夏媽媽此前如何對許文灝這個未來准女婿滿意,知道夏芒已經與許文灝分手後,許文灝就從他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一樣,許媽媽這時候突然又打電話過來,夏芒想著是否與許文灝出車禍的事有關。
  夏芒此前多次去許文灝的家,不習慣直接叫媽媽,慣來是叫“許媽媽”的,這一回她接起電話,並沒有猶豫,就改口成了“阿姨”。
  “芒芒,文灝在第一醫院,你來看看他吧。”許媽媽的聲音裡透著疲憊擔憂與一絲希驥。
  “阿姨,我不合適,如果需要有人在文灝身邊安慰他照顧他給他信心,這人應該是楚寧。”昨晚情緒盡情渲泄之後,夏芒覺得現在面對許媽媽就平靜了許多。
  “芒芒,阿姨知道文灝對不起你,可是他現在真的很痛苦,心裡想的嘴裡念的都是你,來看看他吧。”為人父母,概莫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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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15 21:16:04

“對不起,這事我幫不了忙。”誠然之前許文灝的父母對夏芒都很不錯,從他們最初交往開始,並沒有稍加阻攔。許文灝家的條件,比起夏芒自是好了許多,但夏芒去許家,許爸爸許媽媽從沒有見外之意。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許文灝只是出了車禍婚禮延期,夏芒不想再趟入這混水之中。
  “芒芒,看在阿姨以前對你不錯的份上,就當阿姨求你了。”
  “阿姨……”夏芒心下凄然,大學畢業後的翌年春節,夏芒就正式到許家拜訪,許爸爸許媽媽對她很是滿意,私底下許媽媽也曾多次打電話給她,無非就是逢年過節甚至周末邀請夏芒到家裡吃飯,可是楚寧的事發生後,許媽媽並不曾和夏芒聯系。有時候夏芒在想,許爸爸許媽媽對她的好,只不過是因為她是他們未來的兒媳,並不是因為她是夏芒,他們是對兒媳好,不是對自己好,如果他們的兒媳換了個人選,她夏芒就再也不在他們關心考慮的範圍。其實為人父母皆如此,並無可厚非,但夏芒這樣想的時候,總有太現實之感。
  “芒芒……”
  “對不起。”夏芒掛了電話,站在原地失神了好久,直到夏媽媽進來叫她吃飯,她才回過神。
  並沒多少胃口,從程默和許媽媽的話中,夏芒知道許文灝的車禍並不太嚴重,或者說,總沒有性命之憂。婚禮以這種方式被延期,夏芒想像現在楚寧的心情。許爸爸身居高位,許家在本地也有一定的聲望,若是楚寧有心謀劃這一切,就算許文灝不想結婚,許爸爸也不會同意,因為事情若是鬧起來,對許家的影響不小,也肯定會對許爸爸的仕途有影響。不過這些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楚寧肚子裡的孩子是許文灝的,若是楚寧打定主意不肯將孩子拿掉,許文灝接受楚寧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夏芒習慣性地在小區最東面沿河綠化帶散步,說是散步,實則散心。說不想去看看許文灝那是騙人的,夏芒只不過告訴自己不該去看望他而已,心裡卻有牽掛。這種牽掛與擔心,與愛無關,這是夏芒心裡的想法。走得累了,便找了張長木椅坐下,時已初冬,夜已有冷意。夏芒靠著椅背,有些後悔出來的時候沒披件外套,又懶得回去拿,只好用雙手緊緊環著自己。
  想著自己與許文灝這一路過來,想著葉子與林然現在面對的問題,想著顏顏總也緣份未到找不到一個順眼的意中人,想著擺擺被她媽媽逼著頻繁的相親,夏芒忽然覺得有些可笑。愛情是什麼?天長地久,還是曾經擁有?婚姻是什麼?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生活,是兩個門當戶對條件合適的人在一起生活,又或者只是兩個孤獨靈魂取得慰藉的一個途徑一種妥協?“婚姻不是兩個好人生活在一起就會有幸福的。”蕭凌暉的話浮現在耳邊,夏芒忽然就覺得迷茫萬分。相愛的人結婚不一定幸福,兩個好人在一起也不一定幸福?那麼幸福究竟是什麼?怎麼樣才能幸福?從小到大順風順水,讀書工作都沒怎麼操心的夏芒這一刻忽然對未來有些害怕,毫無安全感。
  一根冰棍出現在夏芒眼前,夏芒順著拿著冰棍的手往上看,其實甫一看到那只手,夏芒已經知道是誰了。
  夏芒松手接過冰棍,往長木椅右邊挪了挪屁股,左手輕拍了拍椅子,示意蕭凌暉坐到她身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話剛問完,夏芒就笑著擺了擺手,開始拆冰棍的外包裝。這一帶是她夏芒有事沒事閑晃的地方,也是蕭凌暉經常走走坐坐的地方,不管是他特意來找她,還是偏巧碰上,都不是稀奇事。
  冰棍是夏芒最愛的麻醬棒冰,從小到大,近二十年不變。
  “特意來安慰我?”無緣無故買冰棍,肯定發現了什麼。
  “好吃麼?”風馬牛不相及的對話。
  “哎,天寒地凍,風雪交加,衣衫單薄,可是邪惡的皇後娘娘還要逼著白雪公主吃冰淇淋,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夏芒小心地咬著冰棍說得一臉的哀怨。
  夏芒有個愛好,越是冬天,越愛哆哆嗦嗦的啃棒冰。這座城市的冬天已經很難看到下雪了,但在夏芒小時候,鵝毛般的大雪那是常有的事,老屋屋檐下過雪後就會結起冰棱,長長的透明的呈尖錐狀。每每這種時候,夏芒就纏著蕭凌暉給她摘冰棱,然後戴著滑雪手套,捧著冰棱,將冰棱咬得咯蹦響,吃完拉肚子的時候,她倒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狀似痛苦的哼唧哼唧有人侍候,可憐的蕭凌暉總會因為他摘冰棱給芒芒吃而被蕭爸爸痛捧一頓。
  “不好吃那就還給我吧。”蕭凌暉看著一臉貪婪又冷得倒吸氣的夏芒搖頭。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後媽讓我死,我不得不死。”夏芒說得慷慨激昂,借此將啃冰棍帶來的寒氣擊得粉碎。
  “呆會拉肚子我不負責。”蕭凌暉話雖如此,手卻已經脫了外套,披在夏芒身上。多少年了,夏芒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拿冰棍哄她,一看到冰棍,夏芒的心情就會自動變好。當然,這僅限於夏芒的心情雖不好,但也不至於太糟。如昨晚那一幕,將全天下的麻醬棒冰都堆在夏芒跟前,她也不會開心。
  外套上有屬於蕭凌暉的氣息,讓夏芒安心。
  “你被蕭爸爸修理我也不負責。”夏芒說得心安理得。
  “哎,從小到大都這麼涼薄。”蕭凌暉作搖頭嘆息狀。
  “人不涼薄,天誅地滅!”夏芒隨口瞎掰。
  “要是真能這麼涼薄,就好了。”蕭凌暉看著兀自小口小口啃著冰棍的夏芒,看著她一邊呲牙哆嗦著,一邊滿足的嘆息,臉上的貪婪有種小女人的嬌憨。
  蕭凌暉的聲音很輕,似喃喃自語,夏芒恍若未聞,只是咬冰棍的動作不由緩了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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