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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四十三章大王的秘密

鐵喜歡呼一聲搶過札記,一把就扯開了上面的麻繩,三兩下,油紙包也紛紛碎裂……

尉遲文痛苦的看著那根飄飛的狐狸毛第一次覺得自己過於小心做事,是一種病。

很明顯,鐵喜能看懂那上面的文字,只是在讀札記的時候嘴裡總是發出啊啊,哦哦的聲音,很奇怪,同時也非常的悅耳。

明明努力克制著想要知道札記內容的衝動,尉遲文還是不由自主的問道:「這上面寫了些什麼,這麼讓您入迷。」

鐵喜攤開札記,樂不可支的指著最前面的一段道:「這是我爹爹的札記,這一段講的是他發現毒蘑菇的事情……太好笑了,我爹爹是爬著去采蘑菇的……哦,我看看日期,慶歷六年哦。」

鐵喜說了這裡面記載的是大王生平,類似起居注一類的東西,尉遲文就不是很感興趣了,如果他想知道大王生平,找將作營裡的諸位統領,或者直接去找太后問就是了,太后總是很喜歡說起大王小時候的故事。

他現在只想知道這是什麼文字,弄不清楚這些文字,尉遲文覺得自己有些死不瞑目,第一次在背地裡做手腳,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解釋,他恨不得去死。

「這是什麼文字?」尉遲文假裝掃了一眼,小心的問道。

「拼音啊,怎麼,你沒學過?」

「學?跟誰學?」

「我父王,巧叔,火叔,水叔他們啊。對了,嘎嘎不是也學過嗎?怎麼就你不會?」

聽到這話,尉遲文就覺得自己腦袋裡面好像響起了一聲炸雷……

他忽然想起嘎嘎以前跟他抱怨過的一件事——好像真的跟拼音有關……

那是大王為嘎嘎啟蒙時候發生的事情……他好像拒絕了跟愚蠢的嘎嘎一起啟蒙。

尉遲文渾渾噩噩的走出了東宮,沒有乘坐馬車,一個人沿著翁仲巷子過了下馬橋,最後坐在一堆河邊洗衣的婦人邊上,一張張的把抄寫的札記撕碎,最後丟在水裡,眼看著那些碎片逐波而去。

婦人們的喝罵聲他一句都沒聽見,站起身離開了河邊,兩條腿帶著他自動來到了鐵家的小院子。

嘎嘎回來的時候,尉遲文的腳下已經堆了一大堆的梨核,粗粗一數,竟然有十個之多。

「你很渴?」嘎嘎小心的問道,尉遲文平日看起來隨和,一旦發起脾氣來根本就不能算人。

尉遲文滿懷希望的將半片紙片遞給了嘎嘎。

嘎嘎一頭霧水的接過來,瞅了一眼就笑了,張嘴念道:「gongzhuzhanzaiqiangtou,xiaodexiangyigeshagua,zuichunhenhong,yanchi xuebai……」

尉遲文默默地從嘎嘎手裡奪走紙片,塞進了嘴裡,咬了一口梨子,一起嚼碎了吞下肚子。

「這事但凡有外人知道,我們就絕交!」魂魄附體的尉遲文淡淡的道。

嘎嘎非常認真地點點頭,這一回尉遲文是認真了。

平日裡一般都說老子干死你這種話,這種話嘎嘎一般都當他放屁,可是絕交這兩個字,真的很嚴重。

尉遲文張嘴吐出一口梨子,這口梨子是從胃裡噴出來的,模樣很噁心,嘎嘎躲閃的飛快,站在一邊看尉遲文一邊捶自己的胃部,一邊嘔吐。

鐵家的小院子自從他們兩個住進來之後,就沒有外人了,所以,打掃,做飯之類的事情都是他們兩人親力親為。

身為鐵心源的弟子,做飯這種事情已經變成了一種樂趣,而不是什麼負擔。

嘎嘎收拾完狼藉的地面,就小心的問尉遲文:「今天中午你想吃什麼?」

尉遲文想了一下道:「我做錯了一件事,一件很卑劣的事情,現在悔過了,也懲罰過了,你也知道,我最喜歡吃梨子,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吃了。」

嘎嘎很聰明的沒有問他做錯了什麼事情,只是覺得這傢伙現在好像依舊很痛苦。

就湊到跟前道:「如果你覺得自我懲罰的力度不夠,我可以幫忙。」

尉遲文點點頭,指著胃部道:「用力!」

嘎嘎的拳頭很大,力量也很重,一拳過後,尉遲文就彎曲的如同一隻大蝦,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最後還是昏厥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嘎嘎熬了小米粥,這東西很養胃,尉遲文坐在昏黃的燭光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粥。

過程很長,卻只喝了一小碗,尉遲文見嘎嘎擔憂的瞅著他,就笑道:「無債一身輕!」

嘎嘎點點頭道:「有些錯挨一頓揍就能過去,有些錯就不是挨一頓揍就能過去的事情,以後少犯錯。」

尉遲文點點頭道:「不會了。」

嘎嘎仔細打量了一下尉遲文,見到他的眼睛重新變得亮晶晶的,就長出一口氣道:「胡魯努爾把他老婆殺了。」

尉遲文笑道:「他出現了?」

「出現了,同時,你的內線也沒了。」

「沒了就沒了,她也沒什麼用處了,胡魯努爾出現了你卻沒有抓回來,這說明出問題了。」

嘎嘎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他殺了老婆之後就把開封府衙役招來了,投案了!」

尉遲文張開嘴無聲的笑了一下道:「這麼說,他如今在開封府大牢裡面?

他岳父胥吏出身,開封府的牛頭馬面估計認識不少,或者說開封府大牢裡面的獄卒都是他的人。

他知道我們不方便,也不願意跟大宋官方起衝突,就把藏身地放在大牢裡面,同時有自己人保護,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保命方法。」

嘎嘎點頭道:「開封府大牢就在衙門後面,聽說十幾年前被賊人突襲了一次救走了裡面所有的囚犯,自那以後,開封府大牢邊上就有一營捧日軍護衛,現在想要殺進監牢,難比登天。」

尉遲文搖搖頭道:「問題的關鍵不在開封府大牢,而在胡魯努爾的錢財上!

只要我們弄走他所有的錢財,即便是不理睬他,他最終也只能在監牢裡慢慢腐爛。」

嘎嘎嘆口氣道:「他府上的地庫裡空蕩蕩的,裡面落滿了灰塵,看樣子已經很久不用了,我們沒有絲毫線索。」

尉遲文笑道:「把他財富下落不明的消息告知開封府知府,自然有人能追索出財物的下落,這麼一來我們不就有線索了嗎?」

嘎嘎不解的道:「應該是開封府捷足先登才是。」

「放心,胡魯努爾這種人有的是狡兔三窟的本事,最先供出的財物埋藏處一定是價值最低的。

事不宜遲,你現在就把消息傳出去,我去安排人手監視監牢的動靜,時間很重要!」

嘎嘎快步走出房間,尉遲文卻再一次愣住了。

「慶歷六年!這怎麼可能!」

尉遲文驚叫起來,他忽然發現,今日上午,世子殿下給他念的那一段札記內容是慶歷六年發生的事情……那一年大王只有一歲……

「怎麼可能!」尉遲文猛力的將腦袋在桌子上撞得梆梆作響。

他現在非常後悔自己幹的事情,他喜歡揭開別人的隱私偷偷地看……如果看不懂將是對他智慧的最大羞辱,而大王的隱私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對他都有著無與倫比的誘惑力。

胡魯努爾財富寶藏這事,在大王的隱私面前什麼都不算。

東京城就像是一座山,沒有什麼東西能改變他的形態,尉遲文的思慮自然也不能。

天亮之後,這座城市又開始了他新的一天,今天與昨日沒有多少區別,同樣的豔陽高照,同樣的秋風送爽。

對尉遲文來說還是有一些變化的。

世子殿下不再跟他談大王札記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肯說,之說這是父輩的隱私不可外傳,這讓尉遲文是如此的失望。

世子殿下很聰明,他一定也發現了札記中出現的奇怪事情,尤其是關於時間那一部分的。

站在下馬橋上,尉遲文瞅著波光粼粼的汴河,就是這條河在昨日帶走了大王所有的隱私……

胡魯努爾傷痕纍纍的臉上佈滿了絕望,當開封府知府丁度調用了捧日軍強行調走了所有獄卒之後,胡魯努爾的心就不斷地下沉。

直到丁度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出現在他牢門外面,他就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來了。

宋人對非宋人的態度很簡單,那就是赤裸裸的無視,律法只適用於宋人,對於一個剛剛殺了一個宋人的西域人,丁度確實有為所欲為的權力。

就在昨日,他在知道妻子是尉遲文的眼線之後,就派了四隊人馬匆匆的離開了東京,這四隊人馬都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東京城外。

哈密人的準備非常的充分,即便是在大宋境內,也不給他半點空子鑽。

很久,很久以前胡魯努爾就知道鐵心源一定會殺了他,即便是兩人結盟之後,這個下場依舊不可逆轉。

還以為這一天會很晚才會到來,沒想到,僅僅過了十年,這一天就到來了。

「府尊饒命,草民願意獻上全部家產,求府尊給小民一條活路。」

胡魯努爾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涕淚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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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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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走上正軌 
 
 
 胡魯努爾在監牢中與丁度銖錙必較的商討賣身錢,嘎嘎帶著彪悍的部下在外面毫不留情的消滅著胡魯努爾最後的心腹。
 
 看起來各取所需,沒有什麼好埋怨的,即便是王德用這樣的老臣,在得知哈密國放棄了胡魯努爾龐大的家財之後,也就對嘎嘎在東京的屠殺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六天之後,丁度無意中破獲了一個坐地分贓的賊窩,從裡面起出銀錢兩萬六千四百餘貫,堪稱開封府立府以來繳獲的最大一筆賊贓。
 
 相比尉遲文,丁度果然不愧君子之稱,第七天,憔悴不堪的胡魯努爾走出開封府的時候,就看到尉遲文搖著一把摺扇,笑吟吟的邀請他進馬車一敘。
 
 胡魯努爾一言不發走進了馬車,從手指上褪下一枚戒指遞給尉遲文。
 
 尉遲文接過戒指瞅了一眼,掀開戒指上那個小巧的蓋子,找了一張紙用戒指在上面按了一下,上面出現了一個清晰地鼎泰豐印鑒,又從懷裡取出一張帶著印章痕跡的紙對比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又把手攤開伸向胡魯努爾。
 
 胡魯努爾苦澀的搖搖頭道:「浮財給了丁度,家財給了你,我如今就剩下幾座宅子,再無長物。」
 
 尉遲文笑道:「宅子已經歸屬長豐農莊,已經屬於哈密王世子的私人財產,我現在要的是你剩餘的錢財。」
 
 胡魯努爾平靜的搖搖頭道:「沒有了。」
 
 尉遲文把扇子一收輕輕拍打著手心道:「你會有的。」
 
 說完話,他們乘坐的馬車就迅速的離開了開封府。
 
 送胡魯努爾出來的胥吏親眼看著他被尉遲文帶走卻沒有阻攔,直到馬車走遠了,才進門向丁度稟報。
 
 在他看來,胡魯努爾死定了,只要這個人死了,就沒人知曉府尊曾經用了什麼法子才不名譽的得到了那麼多的錢財。
 
 趙姝來東宮還禮的時候,正好看見前廳的空地上挺著十餘輛馬車,一群壯漢正在費力的往下搬東西。
 
 全是厚實的樟木箱子,兩個壯漢需要傾盡全力才能把箱子提起來,這讓趙姝非常的吃驚。
 
 樟木箱子一般是用來存放銀錠的。
 
 在大宋,銀子依舊不是一般人能使用的,只有在商鋪與官府進行大額交易的時候才會用銀子來結算。
 
 陪她來的伊賽特人鐵掃笑嘻嘻的道:「大王給世子送家用來了。」
 
 趙姝不好在前廳多停留,在嬤嬤的陪伴下沿著長長的回廊去了中廳,她很羡慕世子有一個有錢的父親。
 
 鐵喜皺著眉頭看著嘎嘎很沒形象的坐在一顆五百斤重的沒奈何銀球上,等嘎嘎歡喜夠了才張嘴道:「這東西應該放庫房裡,不該放在書房裡。」
 
 嘎嘎笑道:「這些錢是大王給世子用來修東京到洛陽之間的鐵路的,沒有這些銀疙瘩,誰會相信世子有能力修通東京到洛陽的鐵路?」
 
 鐵喜看了一眼手裡的帳本歎口氣道:「即便有三十四萬貫,還是不夠修鐵路,連一半都不到。」
 
 嘎嘎笑道:「大王說了,這是你啟動工程的錢,剩餘的就要靠世子繼續想辦法了。」
 
 鐵喜將帳本重重的摔在桌案上怒道:「父王豢養胡魯努爾這麼多年,就指望他給我們賺錢呢,這傢伙十餘年的收益居然翻了兩倍,真是該死。」
 
 嘎嘎蹲在銀球上無奈的道:「已經很難得了,你要考慮到他是一個胡人,大宋沒人願意跟一個胡商做真正的大生意,再說,他已經死了。」
 
 「死了?」
 
 「對啊,這一回尉遲文讓人把胡魯努爾的腦袋剁下來了,真的沒辦法再復活一次。
 
 不說這事了,大王讓我告訴你,拿到錢之後就趕緊開始操作鐵路修築事宜。
 
 你這一直居住在皇宮裡,不瞭解外面的世界,正好借著修路的機會,好好瞭解一下大宋社會。
 
 一旦鐵路修好,讓宋人真正享受到了鐵路帶來的便利,這就會變成世子的功績。
 
 我跟尉遲文過來,清理東京密諜司只是一方面,接下來就要全力幫助世子修好這條鐵路,打開大宋這個閉塞的世界。」
 
 鐵喜點點頭,惋惜的瞅著書房裡的十二個大銀球,小聲的道:「要是再多些就好了,我不喜歡求人。」
 
 兩人正說著話,侍女稟報說北海郡王家的郡主來了,正在中廳等候。
 
 嘎嘎一聽,兩眼冒光,一下子從銀球上竄起來,急不可耐的拉著鐵喜就要去中廳。
 
 「你去幹什麼?那是女眷!」鐵喜大急,趙姝不過是自己無奈之下的選擇,如果讓嘎嘎這個大嘴巴看見了,那麼,鐵丫姑姑就會知道,鐵丫姑姑知道了,基本上全哈密勳貴圈子裡的人都就知道了。
 
 「我是長輩,去看看侄媳有什麼不對嗎?」
 
 「誰告訴你這是侄媳?我都不知道呢。」
 
 嘎嘎哈了一聲,用力的拍著鐵喜的肩膀大笑道:「不錯,不錯,十一歲就知道找女人,比你姑父我強,我十二歲的時候還正在被你爹用腳踹來踹去的。」
 
 鐵喜用力的掙脫嘎嘎的手,自顧自的去了中廳,嘎嘎見鐵喜實在是不願意帶他,只好重新安排好了東宮的守衛事宜之後就回到了鐵家小院子。
 
 「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去見一個十歲的小姑娘,你覺得這中間可能發生什麼香豔的故事嗎?」尉遲文覺得嘎嘎非常的無聊。
 
 「西域國十二歲成親的人多得是。」
 
 尉遲文瞅瞅嘎嘎滿是黑魘魘胸毛的胸膛,嫌棄的道:「你十二歲就長毛,那些西域小子也是,十一二歲就長成了牲口,世子是純粹的漢人,不是你們這樣的野獸。」
 
 晚飯的時候,尉遲文跟嘎嘎兩人難得的做了兩個好菜,弄了一罎子酒就坐在大月亮底下對酌。
 
 哈密國留在東京的污穢已經全部清洗乾淨了,現在留給世子的是一個毫無瑕疵的一股勢力。
 
 這股勢力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東京這座巨大的舞臺。
 
 清洗只是兩人來東京使命的一小部分,剩下的修鐵路,才是他們將要面臨的真正問題。
 
 大宋這個國度或許風平浪靜的太久了,人們似乎不是很喜歡有過多的變化,這股浪潮從民間到朝堂上都是如此。
 
 自從哈密開始修鐵路,大宋就嚷嚷著也要修鐵路,可是啊,哈密國清香城到哈密城的鐵路已經開始運營了,東京到洛陽的鐵路至今還停留在口頭上。
 
 現在,需要有人打開這個僵局,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鐵心源選定了自己兒子成為這個吃螃蟹的人。
 
 就在尉遲文與嘎嘎兩人酒意濃厚的時候,鐵喜送走了趙姝,他特意多留了趙姝一個時辰,直到天黑才放趙姝離開。
 
 這樣做對趙姝來說自然是非常不合適的,還沒有出閨閣的女子,這樣做非常的不妥。
 
 不過,趙姝依舊沉浸在鐵喜書房裡那十二個巨大銀球帶來的震撼之中。
 
 鐵喜的目地也就在於此,他需要有一個靠譜的人把他有錢的消息傳遍東京。
 
 消息傳播的很快,快到鐵喜都預料不及的地步,第二天清晨在陪皇祖父吃飯的時候,皇祖父看他的眼神就非常的奇怪,而皇祖母臉上卻一絲表情都沒有,直到鐵喜有些發慌了,皇帝夫婦才猛地大笑起來,笑的毫無形象。
 
 「乖孫,你要那麼多的錢作甚?該不是把你哈密的銀庫搬來東京了吧?」
 
 鐵喜紅著臉搖頭道:「這些錢都是家父十餘年前留在東京的。現在拿出來準備修鐵路。」
 
 趙禎楞了一下奇怪的道:「你父親十餘年前就有這麼多的錢?」
 
 鐵喜就把父親豢養胡魯努爾的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趙禎聽得苦笑連連。
 
 對皇后道:「這個胡商先是落在了丁度手裡,丁度費盡了心機才從此人手裡摳出兩萬多貫錢,就這,還作為開封府歷年來最大的繳獲上奏於朕,還要朕為開封府頒賞。
 
 現在聽小喜兒一說,丁度這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今日早朝定要申斥一下才成。」
 
 皇后連忙道:「丁度迂腐不是一日兩日了,您用的不就是他的這股子迂腐勁頭嗎?
 
 敲詐勒索的本事丁度可沒有,卻是您女婿跟孫兒的老本行,自然就高下立判。」
 
 趙禎點點頭道:「還真是這樣,不過啊,丁度實在是沒有包拯明察秋毫的本事,他的長處在工部,讓他就任開封府實在是有些為難他了。」
 
 趙禎說完話瞅瞅假裝吃飯的外孫,特意壓低了嗓門問道:「乖孫,你告訴皇祖父,你到底有多少錢?夠修路所用嗎?」
 
 鐵喜搖搖頭道:「只有四成!」
 
 趙禎皺眉道:「缺口很大啊。」
 
 鐵喜推開窗戶指著東京城熙熙攘攘的人群道:「有這些人在,四成足夠了。」
 
 趙禎狐疑的瞅瞅外面,再看看自己的外孫道:「真的夠嗎?」
 
 鐵喜挺直了胸膛道:「如果讓孫兒來主持修建這條鐵路,錢財是整個工程中最小的難題!」
 
 趙禎拍拍意氣風發的孫兒大笑道:「這假話說的實在,怎麼,你是在打你小媳婦家的錢財。
 
 乖孫啊,你可能要落空了,你小媳婦家估計沒幾個大子,把他家賣了也湊不夠修路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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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統一戰線

弄錢這種事鐵喜自然是不管的。

被皇祖父恥笑之後,心裡同樣沒有底,抱著最大的信任感將湊錢這個事情交給了尉遲文。

尉遲文立刻就變得非常的忙碌,所有在東京有宅子的皇親國戚被他用了六天時間跑了一個遍。

他走過之後,就有成隊的哈密商賈再一次走進了皇親國戚的府門,相比鐵喜,尉遲文,他們才是真正的專業人士。

開封到洛陽不過四百里,而且同處大河一線,且地勢平坦,人煙稠密,鐵路所過之處,不論是人力,物力皆可就近補充,唯一不足之處就是缺少木材,好在有運河,蜀中木料可以沿江而下,最終被運到開封,洛陽一線,

哈密商賈拿著清香城到哈密城之間的鐵路做例子,說服那些將錢埋在泥土裡的皇親國戚們非常的容易。

一個月後,鐵喜就已經湊夠了足夠開工的錢財,而第一批木料也已經隨著長江浩浩蕩蕩的向洛陽進發。

負責勘探路線的將作營工匠,或者乘車,或者騎馬,或者背負著沉重的工具,分別由東京,洛陽兩地相對出發,開始找一條最省錢,路線最短的道路。

哈密人在東京的活動聲勢浩大,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鐵路還停留在模型跟圖紙上的時候,東京人已經知道大宋馬上就會有一條奇怪的道路。

之所以奇怪,完全是因為從洛陽到東京,只需要大半日的時間。

於是,整個東京立刻就沸騰了,鐵路也難免在說書人以及百姓們的口中,變成了一個類似黃巾力士般的存在。

東宮裡人滿為患,人數最多的就是來自哈密的賬房先生,每人案頭都堆積著高高的一摞賬本,每一本賬本裡面都是各種極為繁瑣的記錄,想要把這些賬本清晰地整理出來,如果不用哈密帳房,僅僅是看明白這些四柱賬法,就能把賬房先生活活的累死。

四百里鐵路,一路上不但要開山,同樣的,也需要架橋,好在不用鑽山洞,否則,就目前的施工條件,根本就無法完成,堪稱大宋開國以來最大的一項工程,在這之前,只有修繕黃河大堤才能稍微與之比肩。

「有鐵路,就必須有馳道,大茶壺火車至今還沒有成功,只能靠挽馬牽引車廂,僅僅是養挽馬的費用,就是一個大數字,這還不算鐵路佔用的田畝,鋪設鐵路需要的硬木,軟木,鋼料……沒有三五年的時間,想要建成難如登天。」

尉遲文的脊樑像是被人抽掉一般軟軟的倒在軟榻上,面對鐵喜平視的目光,無奈的給了一個非常不負責任的時間表。

鐵喜遺憾的轉過頭看著垂手站立的王漸道:「我想在皇祖父五十歲千秋節上,邀請皇祖父乘坐火車去洛陽龍門一遊,沒想到成了泡影。」

王漸澀聲道:「世子仁孝,上天定會垂憐。」

尉遲文搖頭道:「不成的,大宋不是哈密國,我哈密國可以用西夏奴隸,野人奴隸不分晝夜的趕工,再加上哈密國本身就干旱少雨,一年四季皆可施工,自然進展神速。

大宋沒有奴隸,只能動用官府的力量征發民夫,煎迫民夫過甚,則有隋煬帝之禍,若不這樣做,工期遙遙無望。

除非……」

「除非什麼?有什麼話就說,在這裡遮遮掩掩的做什麼?」鐵喜心中煩躁,話音不由得變得急迫起來。

尉遲文攤攤手笑道:「除非大宋京畿道出現大災,流民遍地的時候正是大工程開工之時。」

鐵喜皺眉道:「這等誅心之言不可再說,我以為,可以不勞官府征發民夫,改用工錢延請工匠,這樣別人就說不出什麼話來。」

尉遲文坐起身為難的道:「錢呢?我已經用盡了渾身解數,再無他法。」

鐵喜無聲的笑了一下道:「我去想辦法,說起來,我這個哈密世子還值幾文錢。」

「錢從哪裡來?」

鐵喜無奈的指著東邊道:「後族!」

尉遲文怵然一驚站起身道:「萬萬不可!世子頭頂已經坐著皇族,再把後族扯進來,又會多一重禁錮。」

鐵喜搖搖頭道:「這些天看我父王的札記,多少有些體會,我父王說過,想要成事就要籠絡能籠絡的所有人,當我們成為大多數人的時候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大半。

至於你擔憂令出多門的事情,只要我們做事一直能夠保證大多數人的利益,就會受到擁護。「

尉遲文想了一下道:「這不可能,沒可能永遠保證大部分人利益的,至少,在皇家利益優先的情況下,根本就做不到面面俱到,誰都想討好,結果只會是把所有人都得罪光。」

鐵喜笑道:「今天你我是聯盟,王伯伯是少數,明日我與王伯伯是聯盟,你變成了少數。

一條鐵路能把所有人都拉上我哈密國的戰車,不論花多少錢都是值得的,我父王提出的統戰一策。確實是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啊。」

聽鐵喜提到了札記,尉遲文的心就隱隱作痛,直到這時他才弄明白,所謂的札記,就是大王記錄下來關於他自己的功過得失,以及思維方式……

「如此一來,皇家就能與任何人成為朋友,隨時可以與自己昔日的盟友翻臉成仇,皇家節操何在?顏面何存?」尉遲文竭力想要說服鐵喜不要放棄皇家的尊嚴。

「皇帝?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工作而已,就像我父王在西域做的一樣,只是一個工作而已。

在保證自己過得不錯的前提下,兼濟天下也算是對得起所有子民了。

歷朝歷代皇帝的初衷不就是這樣嗎?好了,此事就這麼決定了,一會我就去北海郡王府走一遭,趙姝說過,北海郡王府確實沒有多少錢財,這一次能拿出五萬貫已經是掏空家底在支持我了。

不過,他們家還有投效的大宋商賈,把這些人的錢財拿來用一下未嘗不可。」

尉遲文眼睜睜的看著鐵喜走出了書房,伸手想要拉住鐵喜卻拉了一個空。

於是,他氣急敗壞的對王漸道:「你怎麼不攔著?」

王漸撇撇嘴道:「你什麼時候見過宦官干涉朝政的?」

「有啊,比如魚……」

「拉倒吧,那是奸佞!」

等鐵喜拿著皇親國戚們的資金承諾書再一次出現在趙禎面前的時候,趙禎被那個龐大的數字震撼的久久說不出話來,最終只是揮揮手,就算是准許了鐵喜開始修建東京到洛陽之間鐵路的計畫。

九月的東京天氣已經轉涼,一場綿延了三天的秋雨過後,御花園裡開的最豔的就是菊花。

重陽節已經過了,趙禎卻依舊喝了山茱萸酒,明知道這東西不算好,卻因為心頭燥熱的厲害,不得不飲。

眼見皇后端著裝滿了花枝的笸籮從花叢中走過來,趙禎就給皇后也倒了一杯酒,兩人對飲之後,相視苦笑。

一百四十三萬貫!

這就是鐵喜以入股東京到洛陽鐵路為名,募集到的金錢,這個數字讓趙禎幾乎昏厥過去。

他清楚地知道,即便是把他的內庫蒐羅一空,也湊不出這些錢來。

而那些平日裡總是哭窮的親戚們卻輕鬆地就拿出這麼大的一筆錢。

平日裡這些親戚們對自己擁有的財富總是遮遮掩掩,現在,卻敢正大光明的露出來,這種被輕視的感覺讓趙禎非常的不愉快。

「皇親國戚們未必有那麼多的錢,大部分都是商賈們借用皇親國戚的名義投進來的。」

趙禎皺眉道:「此言當真?」

曹氏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查的,您是忌憚那些皇親國戚,才硬生生的壓下心中的疑問,自己折磨自己。

妾身就沒有那麼多的顧慮,只要命王漸去探查一番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趙禎凝重的搖搖頭道:「如果是商賈們自發的把錢交到哈密人手中,問題更加的嚴重。」

曹氏無奈的道:「要阻止嗎?」

趙禎沉默了片刻,喝了一杯酒瞅著掛在大殿飛簷上的太陽道:「朕已經老了……算了,太陽總是東昇西落,總該有人做點改變……」

「一旦鐵路開始修建,喜兒就會調動數之不盡的人力物力,權柄之大恐怕會開了大宋之先河。

妾身以為喜兒做什麼都成,鐵心源卻不成。」

「是這樣的,鐵心源此生不得生入中原!」

「鐵心源驕橫跋扈,他會聽嗎?」

「會的,中原之外的世界足夠大,容得下他縱馬馳騁。」

「您不再跟中樞諸位臣子商討一下嗎?」

「不用了,大宋正處在前所未有之變機之中,人人都想名垂青史,有一個年幼的皇帝大臣們更好建功立業,他們可能正恨我不死!」

「不會的!」

「會的,韓琦,富弼,龐籍,李煒,張叔平,狄青,楊文廣,折御卿,還有無數的人如今都留在外面不願意回京,但凡是有點本事的人都想借平滅西夏,窺伺燕雲的大好時機為自己謀算。

都在等塵埃落定之後再回來,到了那個時候,又有擁立新君的人情,又有拓邊的戰功,新君自然會待他們豐厚。

我少年時就親眼見過人世炎涼,也好,起於炎涼,歸於炎涼,有始有終。」

「您依舊是大宋的君王!」

「這是自然,只要朕口中還有氣,朕就是這個國家的主宰……」

秋日裡的菊花開的正豔,被夕陽照過之後就變得金燦燦的,如同黃金築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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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自從毛呢料子出現的那一天起,哈密,喀喇汗,塞爾柱乃至契丹,大宋人的穿衣方式就多了一種選擇。
 
 直到哈密十一年的時候,毛料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人們的穿衣結構。
 
 它借助自己厚實,保暖,結實耐用的特點,很快就風靡了整個西域。
 
 毛料的生產會產生大量的污水,因此,它不再適合繼續留在清香城的後山草原上,被哈密國相下令遷徙到了人煙更加稠密,對環境影響相對不高的哈密城。
 
 從五月起,向哈密城運送羊毛的車隊就沒有停止過。
 
 經過半年多的撕扯,尉遲灼灼以絕對低廉的壟斷價格買斷了西域所有的羊毛生意,如果不是因為契丹與哈密國是敵人,她連契丹出產的羊毛也不打算放過。
 
 即便如此,也有契丹商人從牧人手裡把他們認為只能搓繩子擀氈的羊毛收上來,最後繞道烏古敵烈軍司抵達喀喇汗,而後再賣給哈密人。
 
 鐵心源對這樣的事情視而不見,尉遲灼灼更加願意裝聾作啞。
 
 羊毛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改善牧人的命運,擺脫養羊吃肉的單一生活,牧人如今可以從羊身上發掘出更多的賺錢門路。對哈密國而言,羊毛也是他們統禦西域的重要武器。
 
 再桀驁不馴的牧人,在現實的經濟面前,為了族人更好的生活也要低下自己的頭顱向哈密國臣服。
 
 在原始世界裡辦工業,鐵心源基本上做到了為所欲為,無法無天,很容易的就榨幹了羊毛身上所有的利潤。
 
 因此,製造毛料的工藝被哈密國嚴格的保護了起來,其實這樣做也只是為了預防萬一,就西域人現在所擁有的智慧與技能,還無法複製這一新的事物。
 
 哈密國內平靜無波,無聊的甚至有些沉悶,城裡居住的大多數是婦人和孩童,至於有空閒的男人,如今基本上都在鐵路修造工地上。
 
 保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是哈密國得以在高壓管理下依舊保持平靜的原因。
 
 大建設年代是一個普通百姓得以迅速積累財富的時代,也是皇族加強自己統治的好機會,畢竟,人的思想是有慣性的,一旦習慣了高壓,就能在高壓下慢慢的習慣。
 
 哈密國的大建設至少需要十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全部佈局結束,等建設佈局結束,也就到了皇族收割財富積累財富的時候了,這是一個很宏偉的計畫。
 
 國內沒有什麼惱人的事情發生,自然,要把那些身處邊疆的,最彪悍的漢民惹是生非的本事刨除在外。
 
 脫離了官府的直接管轄之後,那些從大宋發配來的悍賊們立刻就暴露了本來面目。
 
 開黑店的,打悶棍的,三五成群搶劫牧人事件時有發生,以至於,哈密國的邊境變成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地區之一。
 
 霍賢曾經的聽說人肉包子這種惡性事件之後,就派了最強硬的巡城司雷巡檢巡邊,尋找那幾個吃人肉的惡魔,準備將他們車裂於市。
 
 結果並沒有找到什麼吃人肉的惡魔,面對一群群手裡拿著完整繳稅證明的良民,雷巡檢根本就沒有辦法將他們與吃人肉的惡魔聯繫到一起,能做的,就是惡狠狠地訓斥警告他們一通,而後回京。
 
 效果還是有一些的,吃人事件再也沒有發生,而商賈無故失蹤事件依舊多如牛毛。
 
 基於此,喀喇汗國現在非常希望哈密國的鐵路能夠延伸到他們那裡,畢竟,損失最多的還是喀喇汗的小商人,至於大商人龐大的護衛隊,還不是一兩個小毛賊能夠動的了的。
 
 坐在書房裡的鐵心源就如同一位神靈,通過數之不盡的公函淩空巡視著他的國家,這讓他的心中升起無限的驕傲。
 
 只是,他很想無視高原上滾滾的黑煙,卻總是做不到,畢竟霍賢那雙炯炯有神的目光正死死的盯著他。
 
 「大王可曾想過,在青稞即將收穫的時候,幾十萬畝青稞在一夜之間被焚之一炬,這有傷天和。」
 
 鐵心源避開霍賢犀利的眼神,無奈的辯解道:「確定是冷平所為?他只有不到一千人,恐怕還沒有能力做這樣的事情吧?」
 
 霍賢不理睬鐵心源蒼白的辯解繼續道:「為了一顆佛祖舍利,冷平在邏些無惡不作,為了調開那些守在桑耶寺週邊的吐蕃百姓,就縱火燒掉了那些可憐的吐蕃人僅有的一點希望,非人也!」
 
 鐵心源面色有些蒼白,他知道那些零零散散的青稞田對吐蕃人有多重要。
 
 青稞是那座高原上唯一能夠種植的莊稼,也是吐蕃人除肉食,奶食之外唯一的植物性食物,在邏些青稞是與生命等價的。
 
 「我到現在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如果確定是冷平所為,回來之後定嚴懲不貸。」
 
 霍賢的神情松緩了一些,歎口氣道:「老夫何嘗不明白冷平孤軍深入吐蕃,面臨的局面是多麼的兇險,他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佛祖舍利對喀喇汗,對塞爾柱,對吐蕃對撒迦的佛國有大用處,對我哈密國則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有沒有佛祖舍利對哈密國無損,哈密國還沒有淪落到需要一顆沒燒透的死人骸骨來保證國家的氣運。
 
 這些年以來,大王內聖外王的政策需要調整了,我哈密國想要變大,變強,就必須有浩納百川的氣度,如此,才能重新締造一個類似盛唐的國度。」
 
 聽霍賢這樣說,鐵心源的眉頭慢慢的擰成了一個疙瘩,沉聲道:「西域的智者如同鳳毛麟角一般稀少,如果有類似穆辛一樣的智者,我會展開懷抱接納,在這一方面,哈密國並沒有對他們關上大門。
 
 可是,這些年來,我們大力培植西域本土官員,準備讓他們去管理那些西域人,收效如何國相心知肚明。
 
 西域人唯一能為哈密國提供的人才就是赳赳武夫,而哈密國恰恰是最不需要異族將軍。
 
 不論西域人的騎射功夫多麼的精湛,在我哈密的大炮面前依舊是一團碎肉。
 
 這一點,在號稱騎射無雙的西夏人身上已經得到了驗證,隨著哈密國的武器日漸改進,一字不識的西域人在軍中的比例也將逐漸變少,這是潮流,無法改變。
 
 事實上,一個跟不上哈密國變化腳步的種族,將很快被大漠戈壁所拋棄。」
 
 霍賢皺眉道:「大王不想哈密國立刻變得強大嗎?畢竟,老夫研讀過大王的國策,其中團結多數……」
 
 鐵心源擺擺手道:「不可教條的理解我的話,任何道理都是與時俱進的,昨日的話如果不能符合今日的變化,就果斷的拋棄,更何況,團結大多數,還有定位問題,分工問題,以及選擇問題。
 
 國相,我與其餘的開國君王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我成功的足夠早,我現在還足夠的年輕,三十一歲的年紀讓我有足夠的時間慢慢來佈局。
 
 我身處的環境也與偉大的天可汗李世民完全不同,哈密國是建立在荒原上的,是無中生有來的,我們的內部團結一致,我們在外面的敵人正在一天天的變得腐朽和沒落,很多時候我們只要靜靜的等待就能等到我們需要的結果。
 
 八年前我們還在為契丹人的進攻惶惶不可終日,五年前,我們還在為恐怖的塞爾柱帝國隨時東進戰戰兢兢。
 
 現在呢?
 
 太陽一般輝煌的契丹王耶律洪基沒有了少年時的雄心壯志,整日沉迷於婦人和醇酒遊獵之中,身邊圍繞著無數讒言媚進之徒,忘記了虎視眈眈的大宋,更看不見我們哈密正對他肥沃的雲州垂涎三尺。
 
 驕橫不可一世的塞爾柱王死了,他的十幾個兒子正在相互攻伐,外面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女婿,十年之內,塞爾柱的國力只會不斷地被消耗,他們最終也只會在消耗中慢慢的死亡,最後被取代。
 
 國相,這是一個沒有英雄的時代,正是我這樣的豎子成名的大好良機。」
 
 霍賢苦笑一聲道:「時無英雄?大王就是英雄!」
 
 面對霍賢的吹捧鐵心源只好咧著嘴承受了,這是君臣之間的一種互動方式,不喜歡聽馬屁話的人成不了一個好君王,趙禎早就給他傳授過這方面的經驗。
 
 自從哈密國建國以來,趙禎就通過給自己閨女寫信來間接地影響鐵心源,到後來,趙婉基本上不看父親給她的信件了,因為內容純粹是寫給夫君看的。
 
 再加上鐵心源每取得一項成功,都會讓趙婉在信中突出趙禎的作用,這極大的滿足了居住在皇城中,幾十年都沒有離開過東京的趙禎的虛榮心。
 
 在潛意識裡,趙禎已經把鐵心源的成功當成了他的成功,這讓鐵喜在東京承受了天大的好處。
 
 霍賢說鐵心源是英雄,鐵心源自己卻明白自己真的是生活在一個沒有英雄的時代。
 
 李元昊的早死,讓他錯過了與一代梟雄最後的交鋒機會,吐蕃兩百年來戰亂不絕,也讓他沒有機會去面對野蠻人的強力衝擊。
 
 在這個沒有鐵木真的時代裡,成功就顯得非常容易。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中州大不同

(大結局)

自從這一次談話之後,霍賢就再也沒有與鐵心源進行關於溫和民族融匯政策的交流。

他不說,並不代表他認同。

在他看來,世上所有的英明帝王都做了同樣的一件事,那就是堅持己見。

一個國家的做事風格往往是第一代開國帝王鑄造的,後世雖然會有所缺失,大體上依舊會延伸。

開國帝王的個人烙印烙的越深,對後世的影響也就越大,他以為鐵心源就是在做這樣的一件事。

事關千秋,國王才能決定一個國家未來的走向,這完全是一個帝王的立身之基,他一個相國是無法,也不能阻礙的。

冷平在高原上放火燒了吐蕃人將要到手的口糧,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邏些會餓死人,這自然是在造孽。

如果鐵心源不是國王,他自然可以口誅筆伐,既然是國王,冷平既然是他的部下,部下在執行他命令的時候犯的錯,根本上來說,就是他本人的錯。

以前的時候,鐵心源以為普通官員做了錯事之後,上官假惺惺的安慰一下苦主,純粹是一種非人的舉動。

現在,他跪坐在佛堂裡,發現自己只能為那些即將死去的人祈福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王柔花已經習慣兒子來她的佛堂懺悔,只是最近,兒子來的非常頻繁。

這不是好事情。

在察覺兒子一天天變得自責之後,她就再一次把玉蓮香請過來,在兒子懺悔的時候,玉蓮香就在前邊負責唸經跟敲木魚。

鐵心源不明白母親為什麼會這麼執著的將玉蓮香往他身邊退。推,甚至還有些不管不顧的架勢,這跟她年輕時候憎惡男人有妾室的理念相差十萬八千里。

或許,女人的心思都是這樣的,恨不能把丈夫牢牢地攥在手心裡,多看別的女人一眼都是罪孽。

至於兒子,自然是越招女人喜歡她們這些當母親的就越是驕傲。

玉蓮香跪坐的時候臀部會形成一個豐滿的蜜桃模樣,鐵心源在懺悔的時候,往往會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放在那個美麗的蜜桃上,這樣一來,懺悔的效果就非常的差,懺悔完畢之後鐵心源往往會更加的內疚。

他覺得這樣很不好。

回到臥室的時候,趙婉正撅著屁股努力的把自己的脖子抬起來,汗水正順著的脖頸涔涔的流淌。

自從生了兩個孩子腰肢無可逆變的變粗之後,她就受了天竺妖僧的毒,每日裡練習《瑜伽經》成了不可缺的功課。

這東西鐵心源在後世的時候常見,開始的時候他也認為這是一種非常好的修身養性的法門。

直到他與仁寶活佛談起《瑜伽經》的時候,經過仁寶活佛解釋之後才知道天竺人從來就不出什麼好東西。

天竺人把男人的生殖器叫做林伽,女人的生殖器叫做瑜尼,林伽與瑜尼的交合便叫做瑜伽。

天性活潑的天竺人不滿足於正常的夫婦敦倫方式,就特意發明了這種能把身體扭曲到極致的變態姿勢,好滿足他們沒有止境的慾望。

趙婉操練瑜伽練習的非常忘我,據她說,經過幾年修煉,她已經修煉到了一個很高深的地步。

不好打擾趙婉的修煉,鐵心源只是在妻子高聳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就去了鐵樂的房間。

這孩子果然不負眾望的在練習騎射的時候摔斷了一隻胳膊。

為此,早就有言在先的趙婉,不但臭罵了兒子一頓,也臭罵了慫恿兒子練習騎射的丈夫三天。

胳膊上打著石膏,裡面癢得厲害,鐵心源見兒子難受就只好用一根薄薄的竹片探進石膏裡面來回滑動幫兒子止癢。

「胳膊好了幹什麼?」

「練習騎射!」

「你不怕你母親嘮叨?」

「只要您能頂得住,孩兒就一定能頂得住。」

鐵心源欣慰的摸摸兒子圓圓的腦袋,這孩子這麼小就知道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道理,將來的前途一定非常的遠大。

尉遲灼灼有了自己的寢宮,剛剛落成,整個寢宮充滿了西域風格,綠色的孔雀石跟雜色玻璃鑲嵌的圓形屋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白玉石尾料鋪就的地面,即便是赤著腳踩上去,也有一種異常的滑膩感。

尉遲灼灼的大殿裡人很多,全是拿著各色樂器的樂姬,她臉上蒙著半邊面紗,頭髮上垂下一綹綹的珠玉串子堪堪與眉齊,眼線畫得很重,極為吸引目光。

貼身的綵緞上衣只有上半截嚴嚴實實的裹住飽滿的胸膛,白皙纖細的腰肢卻赤裸裸的暴露在外面,豐隆的臀部隨著樂姬的手鼓激烈的抖動。

鐵心源找了一個舒適的地方坐了下去,拈了一顆葡萄放嘴裡慢慢的啜吸。

這個死女人基本上已經沒救了。

自從她這個清真寺一樣的宮殿被趙婉狠狠的鄙視了一番之後,只要跟趙婉在一起,她就會把自己漂亮的小蠻腰露出來,現在更加的過分,正在向變態的道路上狂奔。

趙婉之所以發瘋一般的操練《瑜伽經》就是被尉遲灼灼刺激的,能把素來莊重高傲的趙婉刺激成這樣,這個女人算是下了猛料,不過啊,她的腰肢確實柔美,不是一般的好看。

梳了滿頭小辮子的鐵蕊,穿著一件大花裙子,如同炮彈一般的衝進了父親的懷裡,於是,父女兩就忘記了那邊正在努力扭動腰肢的尉遲灼灼,一人拿著一顆葡萄相互餵食嬉戲。

鐵心源早就不期望趙婉能跟尉遲灼灼一點矛盾沒有的平和相處,能有現在這樣寧靜安逸的時光,他覺得已經是上蒼給了他幾分薄面。

被人無視的尉遲灼灼揮手驅走了樂姬,喘著粗氣坐在鐵心源的腳下怒道:「我跳的不好看?」

鐵心源親了一下閨女的小臉道:「好看啊,心潮澎湃至極。

不過,再好看也比不過我閨女的小臉,看了這張笑臉老子可以三天不吃飯。」

尉遲灼灼有些嫉妒的捏捏閨女的小臉道:「這孩子長大之後定是一個禍國殃民的。」

鐵心源嗤的一聲笑了:「禍害誰的國,誰的民又能遭殃?還不是她哥哥的?

就一個妹子,做哥哥的多寵寵也沒什麼。」

「妾身肚子裡要是再有了呢?」

鐵心源鄙視的瞅瞅尉遲灼灼的肚皮,據他所知,這女人除過吃瓜不小心落肚的瓜子,再什麼都沒有。

尉遲灼灼不滿的抱著鐵心源的腿扭動兩下,忽然道:「楊懷玉派人送來了一個非常大的毛料訂單。」

鐵心源正在跟閨女玩鬧的手停頓了一下淡淡的道:「有多大?」

「二十萬匹!」

「確實太多了,二十萬匹毛料能做三百萬套加厚衣衫,皇帝不可能行善免費給百姓,軍隊又用不了這麼些,再說了,製作成衣也需要人手跟時間。」

「楊懷玉還說,他父親被任命為環州知府,折可行被任命為黃泥關守將,高尊裕被任命為雁門關守將,狄青也被調任保定軍節度使駐節霸州,韓琦就任安肅軍節度使駐節雄州,老龐籍出任趙州知府,王圭就任定州知府,至於王安石,他奉詔進京了。

他還說,已經有旨意下來了,要西軍全面東移,聽說京中上三軍也不安穩。」

鐵心源無聲的笑了,他那個歷來以老實忠厚著稱於世的老岳父終於不甘寂寞了。

尉遲灼灼見鐵心源沒有什麼反應,焦急地道:「你怎麼是這種態度?傻子都知道大宋準備攻遼了。

到處都動了,唯有我們哈密沒有動靜,您覺得這正常嗎?」

「很正常啊,大宋與哈密國乃是盟友關係,皇帝的旨意還落不到我們頭上來。

想要我們從西面出兵,大宋拿不出足夠的誠意可請不動我們。」

尉遲灼灼鬆口氣道:「原來您收到了消息。」

鐵心源苦笑道:「皇帝要我對天發誓,此生永不入中原。」

「然後呢?要求有了,總該給點好處吧!」

「好處?好處就是喜兒真正以儲君的名義入主東宮!」

尉遲灼灼猛地站起來懊惱的道:「怪不得王后姐姐看我作怪的眼神怪怪的,原來根子在這裡。」

鐵心源哈哈笑道:「你在腰上占人家的便宜,卻不知人家早就上升了一個檔次,看你耍猴呢。」

哈密國的第一場大雪終於來臨了,今年的初雪比往年遲來了足足 個月。

狂風撲擊著天山城斑駁的城牆,紛亂的雪花被狂風席捲著從城牆根部一直攀援而上,最後越過關隘,繼續被大風捲積著去了遠方。

天色晦暝,沉重的萬斤鐵閘正在緩緩地下降,城門前的道路上卻有一隊騎兵急速而至。

堅守城門的校尉,眼見來人都打著哈密旗幟,而前一道閘口並未阻攔這一行人,就示意搬動絞盤的部下停止放下鐵閘。

在守城軍卒的監視下,這一行不足三百人的隊伍終於進了天山城。

為首的將官丟下一面令牌給校尉,並未做任何停留,直接打馬穿城而過,即便是大雪狂風都不能稍微阻攔一下他的馬蹄。

只要找到鐵路站點,他們就能丟棄戰馬,乘坐火車連夜趕回哈密城。

校尉翻檢了一下令牌,搖頭笑道:「原來是冷將軍回來了,差點沒認出來,只是,他怎麼從這邊回來了?」

天山城的風雪很大,清香城就只有雪沒有大風了,即便是雪花飛舞也只是被微風帶動,遠比天山城的雪花溫柔。

至於大雪到了歐陽修取名的長春谷,就變得更加溫柔了,因為有溫暖的地氣支撐,雪花落進山谷就會化作零星的雨絲。

鐵心源最討厭不專業的人幹專業人才能幹的事情,尤其是那種屁都不懂卻身份高的讓人不能拒絕他弄出來的垃圾的人。

這樣的天氣有一杯熱茶,或者熱酒裹著貂裘看景自然是一大享受。

如果,裹著貂裘,圍著火爐喝一杯黃連湯一般苦澀的茶水,再好的景緻也會變得難看。

歐陽修就是鐵心源最恨的那種身份高貴卻喜歡胡亂製作東西的人。

他仗著自己能夠隨意進出將作監,跟裡面炒製茶葉的師傅學了兩天,就自己用剛剛長大最好的天山茶青炒了十幾斤,自己不喝,最喜歡拿來待客,鐵心源已經被他招待過七八次。

哈密國的國子監就坐落在這座山谷裡,如今,山谷裡的建築已經完成了大半,剩餘的,要等到明年開春才會繼續建設。

即便是只完成了大半,他的規模就已經顯現出來了,諾大的山谷裡,屋頂如同魚鱗一般鋪設開來,異常的壯觀。

歐陽修對鐵心源硬生生的把將作當做一門大學問在國子監裡傳播非常的不滿。

等鐵心源喝完了難喝的茶水,才把國子監的章程打開給鐵心源看。

哈密國子監與大宋國子監唯一的差別就是有將作這門學問,而且,進入國子監的,可不僅僅是官員子弟,平民子弟只要有學業優異者也能進入。

在歐陽修看來,哈密國子監其實就是一個大的高級書院,有那麼幾分有教無類的意思,這非常的和他的胃口,唯有將作學問如同一隻混雜在美味中的蒼蠅,讓他作嘔。

東京傳來的消息很多,兩人即便是看著國子監章程,也安靜不下心來看。

歐陽修煩躁的讓書僮拿走了國子監章程,咬著牙道:「官家意欲親征遼國,你為何不上書勸阻?

自從太宗三次征戰,三次失敗之後,我大宋唯有先皇被寇準老賊誆騙去了邊地,你知不知道,有官家在,在場的大宋悍將名臣哪一個敢放開手腳作戰?」

鐵心源無奈的看著歐陽修道:「我是哈密國主。 」

歐陽修對鐵心源的這句話嗤之以鼻:「沒錯,你是哈密國主,你兒子卻已經是大宋的儲君,你死之後,這片地方依舊會成為大宋的土地。

老夫不信你有膽量敢跟官家平起平坐。」

鐵心源嘆口氣道:「我是晚輩!讓他一點是應該的。」

和稀泥的話立刻就引起了歐陽修的警惕,他仔細的瞅瞅鐵心源認真的道:「你覺得官家親征是好事?」

鐵心源也認真的道:「確實是好事!至少大宋在文采風流的同時,也有了一絲絲英武之氣。」

歐陽修搖頭道:「若非老夫知曉 對大宋沒有惡意,就一定會揣測你支持官家親征是不是有什麼險惡用心。」

「你想多了,我兒子現在坐上皇位還不現實,還需要官家多教導幾年才能成長起來。

我是真的支持官家親征,這一場大戰,與大宋以前的征戰完全不同,至少,在力量上就佔優的太多了,尤其是騎兵在配備了火藥武器之後,契丹人嫻熟的弓馬佔不到便宜。

我那位岳父大人,一生中最出名的是什麼?不就是自知之明嗎?我不覺得他會插手軍機大事。

對他老人家來說,收復燕雲恐怕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一個夢想,如果不能親自去燕州看看,他如何能夠甘心?

更何況,在大軍中,他的危險性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大。」

「你會不會親征?」歐陽修問道。

鐵心源把身體靠在軟塌的靠背上舒坦的出口氣道:「我不會去,孟元直,阿大他們去就足夠了。

我要防備阿丹這個混蛋的突然襲擊。」

「你們不是準備結成親家嗎?怎麼會這麼想,喀喇汗國這些年與哈密河水不犯井水的,只是一門心思的做生意,如何會有戰事?」

鐵心源冷哼一聲道:「我從不吝惜用最惡毒的心思去猜測西邊的那些人。」

「你是不想與官家同時出現在一個戰場上吧?」

鐵心源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子幼母壯乃是皇位繼承的大忌,更何況我是父親,如果讓官家看到我依舊年少青春,可能會讓他心中生出不快來。」

「你是一個好父親!」歐陽修感慨的道。

眼看著歐陽修又要給自己的茶杯裡添加茶水,鐵心源快速的起身抱拳道:「先生,冷平已經到清香城多時了,他遠道歸來,再不去見他,會冷了將士的心。」

歐陽修急忙站起身道:「佛骨舍利拿到了?」

鐵心源點點頭道:「拿到了,可惜了我三百三十一名將士血灑高原。」

歐陽修拉著鐵心源的袖子匆匆的向外走,邊走邊道:「讓老夫見識一下傳說中的佛骨舍利,看看他是否真的是那樣的神奇。」

冷平跪坐在大殿溫暖的木地板上,懷裡抱著一個金涵,黝黑的臉膛上神色多變,滿是侷促之色。

不得已之下火燒了邏些的青稞田,他知道這個舉動很難讓人原諒,尤其是現在失去餬口糧食的吐蕃人更是對他恨之入骨。

如果哈密國對自己不加懲處,吐蕃人的憤怒就會轉嫁在整個哈密國。這對一個國家來說損失很大。

在大宋的南征的時候,他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被剝奪軍功問罪,他不知道在哈密國是不是也會出現昔日的狀況。

如果不是心中對大王抱著極大的信心,冷平幾欲帶著佛骨舍利逃遁天涯。

「冷將軍,你如果肯把佛骨舍利交給老衲,冷將軍在邏些做的事情,老衲願意一力承當。」

仁寶從走進這座大殿,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那個沉重的金涵。

冷平如同泥雕木塑一般,對仁寶活佛喋喋不休的話語聽而不聞。

「這佛骨舍利,大王本來就要交給我大雷音寺供奉的,現在給老衲,遲些給老衲,又有什麼區別呢?」

冷平的眼睛轉動一下,張開滿是血口子的嘴唇道:「不一樣。」

仁寶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趺坐在地板上歸於寂靜。

撒迦師兄在邏些失敗了,幾欲被發狂的吐蕃信眾撕成碎片,在拋棄了大部分追隨者之後才僥倖逃脫,至今說起那些狂暴的信眾依舊心有餘悸。

如今的邏些,就是一個正在噴發的巨大火山,失去了佛骨舍利的信眾,正在高原上四處巡梭,一邊向天悲號著希望獲得佛祖的饒恕,一邊沒日沒夜的尋找燒燬他們青稞田,趁亂偷走他們佛骨舍利的惡賊。

聽撒迦師兄說,冷平在出賣了大雷音寺,喀喇汗國,塞爾柱,契丹,大宋等各方勢力之後,才縱火燒燬了吐蕃人的青稞田,最終讓那些本來還畏懼刀兵的吐蕃人徹底變成了不知死活的瘋子。

他趁著外面發生了騷亂,這才縱兵進入桑耶寺,以極快的速度屠光了桑耶寺僧眾,然後帶著佛骨舍利不知所蹤。

撒迦至今還在大石城一帶等待冷平,喀喇汗人則在樓蘭城外的荒漠上等待冷平,大宋的密諜則在青唐城一帶張網以待,契丹的射鵰手,塞爾柱的雄鷹埃米爾則沿著冷平留下的蛛絲馬跡一路追蹤……

仁寶萬萬沒有想到冷平的蹤跡卻出現在了天山城,進了天山城,佛骨舍利就已經歸屬哈密國所有。

仁寶想用冷平心中的不安做最後的交易,卻依舊失敗了。

冷平說的沒錯,佛骨舍利由冷平交給他,跟鐵心源交給他完全不同。

如果冷平交給他,他寧願犧牲性命,也要找機會把佛骨舍利送出去。

如果是鐵心源交給他,他不敢想像,大雷音寺會付出怎麼樣的代價,會被鐵心源的繩索捆綁到什麼時候……現在,鐵心源的腳步聲已經響起,仁寶痛苦的淚流滿面,事已至此,已經無可挽回了。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冷平將金涵放在前面,把額頭貼在地板上一言不發,如同一個待決之囚。

鐵心源沒有動金涵,而是站在冷平前面道:「將戰損將士的功績一一報上來,不得缺漏,也不得隱瞞。

將軍在高原苦戰三月,勞苦功高,賞金一千,雲麾將軍升任冠軍大將軍,不日將昭告天下。」

冷平的嘴唇抖動的厲害,半晌才抬頭看著鐵心源道:「微臣在邏些行事多有不妥,還請大王降罪。 」

鐵心源朗聲一笑,伸腿踢了冷平一腳道:「快滾吧,給你擦屁股的人已經帶著糧食上了高原,等澤瑪從邏些回來,記著離她遠點,畢竟你把她的族人害得太慘。

好了,如果要治罪,你就是有八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回去洗澡,吃飯,睡覺,我們哈密國還沒有委屈有功之臣的先例。」

被鐵心源踢了一腳,冷平胸中的陰霾盡去,一板一眼的施禮之後才在侍者的陪伴下離開了大殿,走的時候胸膛挺得很直,即便穿著破爛的鎧甲,王宮侍衛們還是向他投來崇敬的目光。

「英雄!」

「好漢!」

「好樣的!」

背後傳來的讚嘆聲全部進入了冷平的耳朵,雖然身上的傷痛依舊讓他步履艱難,他的每一步都走得虎虎生風。

至少,他現在能回去告訴留在軍營中忐忑不安的兄弟們,大王依舊是那個英明的大王。

沒有把兄弟們當成一次性的工具,沒有把罪責推脫給他們這些可憐的廝殺漢。

歐陽修打開了金涵,裡面放著一段黑漆漆的骨頭,骨頭已經有些玉化了,比不上哈密出產的最次的玉石。

沒有隱隱傳來的梵唱,也沒有散發異香,天空中沒有花朵墜下,更沒有讓歐陽修生出見性知心的本事,昏暗的大殿裡沒有變的金光燦燦。

這讓歐陽修非常的詫異,他所有關於佛骨的學識中都沒有關於現在這種情況的描述。

就在不久前,仁寶活佛還告訴他,佛骨舍利乃是人間重寶,誰供奉,誰獲益……

眼見歐陽修投過來的質疑的目光,仁寶活佛羞愧難忍……如同芒針在背。

鐵心源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他很久以前就在法華寺見識過佛骨舍利,目前佛骨舍利子的模樣沒有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眼見仁寶活佛羞愧欲死,他心生不忍,不忍心見到老朋友處在如此尷尬的場景中。

就輕輕地合上金涵,把金涵遞給仁寶活佛道:「不敢質疑佛骨的真假,好歹是將士們苦戰得來的,還請上師小心供奉。」

仁寶活佛難以置信的接過金涵,他死死的盯著鐵心源,身體肌肉繃的緊緊的,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聽鐵心源將要提出來的條件。

「孤王還有事,就不留仁寶上師多在宮中停留了……」

仁寶活佛吶吶的點頭,往日裡早就通明的大腦此時混沌一片。

直到走出宮門,才對送他離開的侍者道:「還請施主轉告大王,大雷音寺願意以十萬兩黃金入股哈密東京鐵路。」

侍者回稟鐵心源。

鐵心源再三確定仁寶活佛沒有提出股份要求,就笑呵呵的對一臉晦氣的歐陽修道:「先生,您看看,免費的東西永遠都是最貴的,古人果不我欺焉。」

「古人沒說過這句話!」

鐵心源聳聳肩膀大笑道:「我們遲早都會成為古人的,現在說也不遲。」

歐陽修莞爾一笑,鼓掌道:「這句話才有些敢為天下先的氣勢。」

鐵心源大笑,指著窗外天山道:「我總覺得這個世界似曾相識,一直小心翼翼的求證,一直故意做一些改變來驗證,結果發現,我的母親很真實,我的妻子很真實,我的孩子們很真實,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世界就是世界,大不同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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