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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滅血煞老祖
狂風呼嚎,焦黑的地麵之上血跡被雨水衝刷的匯集成河,流淌著奔向遠處。

山林間,風聲嗚咽,像是在回答秦歌的話語一般,經久不息。獵獵狂風,吹打著樹枝上遍布的白色花朵,紛紛揚揚落下,如雪一般在天空中漫漫飄灑,仿佛是在祭奠逝去的亡靈,又像是在訴說著無盡的悲傷。

一抹劍光突現,宛如一道閃電,筆直沒入秦歌體內。

“呃。”血光迸濺,這一劍霸道無比,直接洞穿秦歌髒腑,無情的劍鋒刺穿了他的心髒,一刹那間,心髒停止跳動。

轉頭望去,隻見吳闕麵露凶殘狠厲之色,手中鋒寒劍冷光綽綽,顯得愈發的冰冷無情。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殺我,我救過你的命。”

吳闕冷冷道:“救過我的命又如何,你當眾羞辱我,此仇不共戴天。”

秦歌看著胸前汩汩湧出的鮮血,心中悲涼,冷然笑道:“你是個小人,你該死。”

蒼白的麵容之上突然現出一絲紫黑色的血氣,直衝腦海,秦歌隻覺腦海如炸,如同被重錘敲擊一般,疼痛的欲裂開,無盡的悲涼、憤怒、淒楚感覺紛至遝來,化作一道黑色氣焰遊走於全身經絡之中。

“呃啊。”秦歌仰天長嘯,體內真元像是決堤的洪水,洶湧澎湃,不斷運轉,天地之間的靈氣倒灌入他體內,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帶動著周圍的氣浪,一齊進入他體內,橫衝直撞,最終衝入他腦海之中。

“哢嚓。”天際驚雷怒閃,一道雪白的雷光劃過,秦歌眉心突然爆發一陣白光,一隻豎眼怒張,帶著無盡的憤怒,豎眼一張天地都為之黯然失色,無盡的血光在這豎眼怒斬之際,都似遇見了極為恐怖的事一般,悄然散去。

“去死。”豎眼之中,一道白光閃過,帶著一股毀滅的氣息,直接穿過吳闕的身體,被白光射中的吳闕來不及一聲哀嚎,便被汽化,不留絲毫痕跡。

西陵山間,血流成河,半空之中,一張巨大的血色麵孔俯瞰眾生。

血煞老祖終於複活了。

血色祭壇之上,血水翻滾,沸騰般的不斷冒著氣泡,一眾血煞道、惡鬼道人皆猖狂大笑,對著天空中的血煞老祖不斷膜拜。

道門弟子渾身浴血,臉色死灰,此次前來除魔的道門寂滅境界高手足足有二十多人,但都在血煞老祖出世那一刻,被血煞之氣染身,一身道行全無。

在場之人,無不心如死灰,麵對血煞老祖這天地間最為汙濁之物衍生而出的凶物,皆感到無力,這完全不屬於人間的力量,不是他們能夠對付得了的,就算是寂滅境界的道門高手,亦敵不過血煞老祖隨意的一擊。

“哈哈。”半空之中,隻聽見血煞老祖狂聲大笑,浩蕩的音波如亂石穿空,驚濤拍岸,震得道門弟子耳鼓嗡嗡作響,道行低一些的弟子,直接被震的昏厥過去。

天邊,劍氣四射,萬千利劍破空而來,綻放出萬道光華,一道驚天巨劍,劃破長空,直逾萬丈,對著血煞老祖當頭擊下。

璀璨的劍芒,轟然而響,響徹天地,聲勢浩蕩,直接將血煞老祖的血體劈開。

“玄青子掌門。”

“掌門。”青蓮宗弟子歡聲震天,見掌門如此神威,心中頓時又湧起一陣希望。

血光變幻,重又聚合,再度變為血煞老祖的模樣,血煞老祖哈哈狂笑道:“本座萬古不滅,你們這些螻蟻也妄想傷我,真是可笑,可笑。”話音剛落,他分出一道幽冥血煞之氣,化作一柄血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在玄青子身上。

玄青子被血刃劈中,頓時麵色劇變,臉上紫黑色血氣翻湧,噴出一口鮮血之後,筆直落下地麵。這幽冥血煞之氣太過霸道,隻要沾染上,必會精血幹枯,就算是道行高深之人也不例外。玄青子乃是道門第一人,真元浩瀚如海,縱然是如此,也不得不運起體內十成真元,方能將幽冥血煞鎮壓。

在場道門弟子一顆心已是沉到了穀底,血煞老祖之強橫,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就連道門第一人玄青子都抵擋不住他一刀,這世間還有誰能夠勝的了他。

一場浩劫要來了,無數道門弟子心中默默想到。

傾盆大雨,傾瀉而下,將無數道門弟子身上衣衫打的盡濕,冰冷的雨水衝刷,通體涼遍。身體上的寒意雖涼,但卻比不上心中劇寒之萬一。

忽而,金光破雲,光芒萬丈,祥和瑞彩如同一輪小太陽。在這小太陽之中,一抹黑色氣焰繚繞的人影踏空而來。毀滅的氣息與祥和的氣息相容,給人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黑色氣焰之中的人影夾雜著無盡的毀滅氣息,豎眼中的白光迸射而出,宛如一道擎天光柱,轟擊在血煞老祖血體之上。登時血光四濺,彌漫高天,而血煞老祖淒厲吼道:“你……你竟然能夠毀滅本座的血體。”

驚駭絕倫之際,血煞老祖再度凝聚血體,幻化出一柄幽冥血刃,劈在這充滿毀滅氣息的人影之上,但血刃還未及他的身子,便消散殆盡。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清越仙音,蕩滌心神,隨著仙音回蕩,一本金絲編纂的古卷倏然展開,變作一張巨圖,散發著浩然金光。

隨著古卷上的字符流轉,天邊浩浩蕩蕩的飄來數百尊遠古聖像,這些遠古聖像皆栩栩如生,承載著人類的數千年文明與曆史,更承載著儒家數千年以來的浩然正氣。

“轟……。”無數聖像前赴後繼,轟擊在血煞老祖的血體之上,璀璨的金光如刀似劍,不斷切割著這天地間最為汙濁的幽冥血煞之氣。

血煞老祖淒厲哀嚎,汙濁的血體不斷被金光消融,無數聖像巍峨如山,高達萬丈,籠罩在血煞老祖周圍,讓他無路可逃。

浩然正氣可破除天下汙濁之氣,乃是幽冥血煞之氣唯一的克星,眨眼間,血煞老祖血體被消融殆盡,化作一縷青煙,飄散而去。

浩然正氣長存於天,金色浩然的光芒照射天地,但凡被浩然正氣射中的血煞道、惡鬼道中人,無不淒嚎死去,化作絲縷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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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狂魔
血煞老祖伏誅,漫天的血雲煙消雲散,就連天邊的烏雲這時也急速飄過,露出清澄玉宇,如火驕陽。

道門弟子齊聲歡呼,穿空破雲,久久不散。天空之中,渾身散發著黑色氣焰的秦歌也落了下來,正欲走到止水峰一脈弟子中去,卻不料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看來,飽含著強烈的敵意。

“你這個殺人狂魔,罪惡滔天,我要替天行道。”

“殺了這個殺人魔王,殺了他。”

上清派、飄渺宮、天師道、靈寶派諸派弟子殺聲震天,手中仙兵遙指秦歌,冷冽的殺意猶如寒冬飛雪。

秦歌一愣,大聲喊道:“我……我不是殺人狂魔。”說完,口噴鮮血,踉蹌倒地,先前他心髒被洞穿,好在真元雄渾,硬是強自支撐一口氣,但是方才盡全力對付血煞老祖之時,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真元,此刻已是強弩之末。

以上清派李思遠為首,三派前後一共來除魔的十二名首座,皆已複原,同一時間站起身子,手中仙兵光芒四射,體內真元滔滔如江水,一起往秦歌走來。

李思遠大喝一聲,道:“青蓮宗弟子秦歌,親手屠戮萬餘無辜百姓,此等惡行人神共憤,我身為道門中人,與這殺人狂魔勢不兩立。”

其他首座齊聲怒喝,道:“賊子秦歌,速速受死。”

秦歌腦海如炸,看著眼前一個個義憤填膺的麵孔,一顆心痛得幾近破裂,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們眼中都是如此的不堪,自己舍生忘死,誓要拯救天下蒼生,承受著無邊的痛苦,到頭來卻被說成是殺人狂魔。

一個人,彷徨無助,看著場中這些醜惡的嘴臉,也隻有,捫心自問:“這就是正道嗎?”

終於,淚水如同決堤的河水,洶洶滾落,劇烈的疼痛蔓延開來,無邊的苦楚都化為這洶洶淚水,無言的訴說著,心中的悲痛又有誰懂呢?

“我不是殺人狂魔。”從未感覺到如此的絕望,看著眼前一張張正氣凜然的麵孔,此刻看起來是那麽的猙獰,那麽的令人絕望。

轉頭望過去,盡皆滿含敵意的眼神,就連青蓮宗弟子也不例外,唯一的也就隻有止水峰那一眾師兄、師姐,滿臉關懷。

“至少,至少還有人關心我,我做的都是值得的。”心中暗暗想到,不屑地掃視了周圍一眼,看著那些令人憎惡的眼神。

輕笑一聲,快步走到懸崖邊,跳了下去!

狂風獵獵作響,吹動了他的衣衫,閉著眼睛,眼前飛揚著那無數張慘白的麵孔,那些留著血淚無聲哭泣的麵孔,那顆早已是支離破碎的心,脆聲而裂,滾燙的鮮血湧出,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襟。

“不要。”一隻翩躚的藍色影子如同一隻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的隨著他跳入眼前萬丈懸崖中。

雙手緊緊握著,不離不棄。

“呆子,我們真的要死啦,你怕嗎?”

“我怕,我怕黑,嘿嘿。我是殺人狂魔,會下十八層地獄的。月兒,你真傻。”

呼嘯而過的狂風,吹動了她那湖藍色的衣衫,獵獵而舞,宛如一個謫落凡塵的仙子,就算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都是如此的清麗奪目。

“月兒,我送你回去。”萬丈懸崖邊,金光大作,一股洶湧澎湃的大力,不斷將林月兒往上推送。

林月兒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握住眼前男子的手,不曾放手,半晌才說道:“呆子,你死了,我也不活啦,就算是你下了十八層地獄,我也會去找你的。”

金光忽然散盡,兩人亦掉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西陵山,祭壇旁,玄青子麵無表情,看著一眾青蓮宗弟子,厲聲喝道:“你們身為我青蓮宗弟子,是非不分,與這幹正道中人有何差別,實在是令我失望。”

說完,掃視了這群道門首座,哂然道:“多謝諸位同道了。”

曲終人散,劫後餘生的道門弟子紛紛散去,唯獨留下止水峰一脈弟子,淒然站在懸崖邊,良久無語。

氣氛沉悶,郝仁良久才說道:“師兄,我們走吧,不要打擾秦師弟了。”

衛陽嗬嗬笑了起來,笑中含淚,仰天說道:“這就是正道,這就是我們一直堅守的正道,這就是我們一直引以為榮的正道。”話語之間,極盡嘲諷。

荊少羽淡淡說道:“何為正,何為邪。師弟甘願冒著天下之大不違,忍著萬千苦楚加身,卻落得個被逼身死的下場,我對這個正道已經失望了。”

言罷,對著懸崖一拜,淡淡說道:“師弟,我以你為榮。”

一眾人站了許久,直到日落星沉,整整三日,他們才離去。

青蓮宗,止水峰,洋溢著一股淒涼的氣氛。

今日,玄青子傳言,將殺人狂魔秦歌逐出青蓮宗,更令青蓮宗弟子尋到他屍身,交予上清派處置。

止水峰眾人默默無語,私自在廳內為他立了一個牌位。

荊少羽臉色冷峻,看著牌位之上,空空蕩蕩的。止水峰眾人不敢在牌位之上刻上秦歌的名字,唯有以無字牌位代替。

荊少羽臉上怒意攀升,揚眉說道:“秦師弟所做之事,都是為了這天下蒼生,此等大義,有誰人能及,如今可笑的是,連為他豎個牌位都要遮遮掩掩。可笑,可笑,真是可笑。”

爾後,衣袖一揮,道:“我找掌門理論去。”

來到青蓮大殿,正見玄青子與青鬆麵色憂戚,心事重重的模樣。

青鬆見荊少羽麵色不善,皺眉說道:“少羽,你可是有事?”

荊少羽對著玄青子質問道:“掌門,為什麽要將秦師弟逐出青蓮宗,而且還要派人去驚擾他的魂靈。”

青鬆麵露怒意,不過卻被玄青子壓了下來,爾後對著荊少羽說道:“少羽,此事我自有主張,你先下去吧。”

荊少羽看著玄青子神色淡然的模樣,心中怒火攀升,厲聲道:“掌門,秦師弟族人對你有救命之恩,更因你而累得全族被滅,而秦師弟所做之事,乃是為了天下蒼生,可掌門你卻是非不分,將秦師弟逐出師門,這等忘恩負義的行為,就算九泉之下的秦師弟知道了,也會難以安息。”

玄青子還未說話,青鬆率先怒了起來,道:“逆子,我教你的禮數都學到哪去了,竟然對掌門如此不敬,快跪下給掌門認錯。”

荊少羽高昂著頭,厲聲說道:“我沒有錯,為什麽要跪下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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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邪王殿
青鬆怒聲連連,道:“逆子,跪下認錯,不然我也將你逐出師門。”

荊少羽冷笑一聲,道:“如此是非不分的師門,我不呆也罷。如此昏聵的父親,我不認也罷。”

青鬆怒極而笑,道:“好,今日你我父子恩斷義絕,你也不再是青蓮宗弟子了。”

荊少羽忿然而出,禦氣騰空,瞬間消失在青蓮山中。

青鬆怔怔看著穿梭於雲中的荊少羽,臉色悲痛,頹然坐下,良久才對玄青子說道:“師兄,我這麽做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玄青子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師弟你這麽做沒有錯。”爾後,繼續說道:“秦歌之事,我已經通知他了,料想他已經將秦歌與月兒救下來了吧。”

青鬆望著天邊浮雲,離合聚散,雲卷雲舒,微微歎息道:“師兄,我們青蓮宗這千年根基,難道真的要毀於一旦了嗎?”

龍隱山,邪王殿,邪王眉間神色凝重,對著身旁邪王殿長老烏樸說道:“烏長老,月兒怎麽樣了?”

烏樸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微微歎道:“月兒倒是沒有大礙,不過那個秦歌卻是傷得很重,全身真元盡去,體內更是充滿著一股混混沌沌的汙濁之氣,性命堪憂。”

邪王皺眉說道:“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救活,這是續命丹,你給他服下吧。”說完,從懷中掏出一枚金色丹藥,放在烏樸手上。

烏樸訝聲說道:“青蓮宗的續命丹,宗主你是如何得到的?”

邪王冷笑一聲,道:“還不是那老不死的,自己膽小怕事,淨將這雜七雜八的人送到我這裏來。”

烏樸看了一眼手中的續命丹,說道:“有這續命丹,秦歌的命可以保得住了,但是他一身道行,不知能否保得下來。”頓了一下之後,便拿著續命丹往秦歌房中走去。

拐過幾個走廊,烏樸將扣著的房門推開,隻見一個藍色的影子朝他奔來,定睛一看,朗聲笑道:“月兒你這個小調皮蛋,怎麽不在房中休息,跑這來幹什麽。”

林月兒臉容憂戚,眨著大眼睛,一臉哀求的看著烏樸,淒聲道:“烏爺爺,你一定要救救呆子啊。”

烏樸哈哈笑道:“你放心就是了,能夠讓月兒為他尋死尋活的男子,我倒是想看看他哪來這麽大的魅力,絕不會就讓他這麽死去的。”說完,將林月兒推出房外,說道:“月兒,你身子還很虛弱,需要多多休息。你的心上人我一定會全力救治的,就算拚著這條老命,也得還你個活蹦亂跳的呆子。”

將林月兒哄走之後,烏樸走到秦歌身旁,不解道:“你這小子,體內淨是幽冥血煞之氣,非我能夠驅除的,看來你一身的道行隻怕是廢了,我老人家也就隻能保住你一條性命了。”

拿起幾枚銀針,分別插在秦歌幾處要穴之上,爾後鼓蕩真元,一股碧綠色的真元勃發而出,夾雜著一股濃烈的生命氣息,碧綠色的真元經由銀針緩緩進入秦歌的體內,將他被長劍洞穿的心髒以真元緩緩修補。吳闕這一劍刺得極深,若不是秦歌體內的真元護住心脈,才讓他保留一口氣,不然此時早已心脈斷裂而亡。

將秦歌心髒修複之後,再將續命丹以溫水化開,讓他服下。

烏樸擦了一下額際的汗水,長出一口氣,道:“哎!看來我真的是老了,這回生術施展一次就吃不消了。”

且說秦歌,神智一直處於混沌之中,眼前閃過一幕幕淒慘畫麵,無數恐怖景象紛至遝來,仿佛是置身於幽冥地獄。待恐怖景象散去之後,眼前是一片混沌,看不清任何事物,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忽而,混沌之中冒出一道黑色氣焰,化作一柄長斧,劈開眼前的混沌。

秦歌心內一震,似乎感覺這景象異常的熟悉,卻又感覺離自己太過遙遠,一切都有如夢幻。

場景忽變,朗朗乾坤,一株金色蓮花揚起漫天的花瓣,浮水而出,化作一個巨大的蓮台,轟然往地麵砸去。

秦歌身處幻象之中,已然能夠見到這蓮台不斷在地底流竄,最終在地底一片幽暗的角落停了下來。驀然,這蓮台爆發出璀璨的金光,將幽暗的地底照射的流光溢彩。

金光斂去,一個白嫩的嬰兒霍然從蓮台之中跑了出來,揮舞著小手。片刻,這白嫩的嬰兒快速增高,眨眼之間變成一個寶相莊嚴的和尚,散發著慈悲憐憫的氣息。

令秦歌驚駭的是,這個寶相莊嚴的和尚竟然與他極為相似。

這個寶相莊嚴的和尚雙手一揮,這片幽暗的角落急速擴張,轉瞬之間變得無邊無際。

陰風吹瑟,忽而這片幽暗的天空之中突現無數魂靈,飄蕩於天地之間,不得輪回。

這和尚麵露悲色,雙手合什,口中低聲念道:“唵、嘛、呢、叭、咪、吽。”幽暗的天空之中,突然顯出六重虛幻的六道之門,無數飄蕩於天地之間的魂靈都各自向著六道之門飄去,獲得輪回轉世。

場景再變,氤氳的靈氣之中,一座高聳入雲的廟宇直插蒼穹。廟宇之中,這個寶相莊嚴的和尚正與一個方麵大耳的和尚交談,兩者神色激動,措辭激烈。

最終,這個方麵大耳的和尚大怒,以左手幻化出一座大山,將這寶相莊嚴的和尚給打落凡塵。

一幕幕場景在秦歌眼中翩躚而過,看著這一幕幕的景象,心中湧出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仿佛這些就是他前世經曆的種種磨難。

忽然,秦歌隻覺渾身劇痛,神智猛然清醒過來,睜開雙眼,看見眼前一個滿布皺紋的老者正在以銀針刺穴之法,刺激他的經脈,掙紮了一下,忙問道:“先生,你是何人?”

這人正是烏樸,此時乃是第七次施針,看見秦歌清醒過來,也是鬆了口氣,說道:“你總算醒了,要是再昏迷下去,我老人家的耳根子都要被月兒給吵聾了。”

秦歌看了四周一眼,問道:“這是哪裏?”

烏樸答道:“這是邪王殿,月兒從小居住的地方,也是你未來的家。”

秦歌訝然道:“我沒有死麽?我不是墜入山崖了嗎?”

烏樸嗬嗬笑道:“也算你小子命大,山崖下是一個深潭,你與月兒都落到深潭裏去了,這才大難不死。”

秦歌“哦”了一聲,再次問道:“那月兒呢,她沒事吧?”

烏樸苦笑道:“她哪會有事,她可是每天都在我耳邊念叨,要我無論如何也要將你救醒。”

話音剛落,隻聽見房外林月兒急道:“烏爺爺,怎麽樣啦,呆子醒了沒有。”

房門打開,林月兒歡呼一聲,像是個蝴蝶般,翩然撲入秦歌懷中,淚水洶洶而出,哽咽道:“嗚嗚,呆子,你終於醒啦,你知不知道,你都昏迷了一個多月啦。”

秦歌感覺少女言語之中濃濃情意,將她抱入懷中,柔聲說道:“月兒,苦了你了。”

林月兒擦幹眼淚,嫣然笑道:“隻要呆子你醒了,我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烏樸見兩人濃情蜜意,異常知趣的走了開來,走時還順帶將房門也關上了。

秦歌心係青蓮宗,央求林月兒將最近所發生之事告之於他。

林月兒麵色有些凝重,將這一月來之事,事無巨細,一一道來。當說道玄青子將秦歌逐出青蓮宗之時,臉上閃出一絲憂色,道:“呆子,既然青蓮宗不要你了,今後你就呆在邪王殿,將這裏當做你自己的家,沒有人會欺負你的。”

秦歌心中一痛,旋即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是啊,我是殺人狂魔,定然會被正道唾棄,被逐出師門了也好,青蓮宗也就不會因為我而背負這個千古罵名了。”

林月兒卻是柳眉倒豎,怒道:“哼,若不是你舍生取義,隻怕現在那些正道偽君子早已死翹翹了,他們不感恩也罷,偏偏還落井下石,顛倒是非,著實是可惡。”

秦歌臉色一正,說道:“月兒,拯救天下蒼生是我的責任,就算被人誤解也好,被人當做殺人狂魔也罷,一切隻求無愧於心。”旋即,想到死在自己手上的那萬餘血奴,心中劇痛,喘不過氣來。

林月兒見他痛苦萬分,忙出言安慰道:“呆子,不要多想了,你大病初愈,需要靜養。”

秦歌點了點頭,將腦海之中紛紜的念想拋除,嚐試著運轉體內真元,但是令他沮喪的是,丹田中沒有絲毫真元,意念掃過之處,盡皆混沌,渾身的經脈都已經被這混沌所掩蓋。

轉瞬,心中釋然,暗想道:“這無情道行不要也罷。”

再往身旁的林月兒看去,見她清麗的臉上有些許蒼白,人也清減了許多,想來是這一月以來心中憂戚所致。

“若能與月兒廝守終生,一切都足夠了,這世間還有比這重要的嗎?沒有!”心內無比釋然,看著少女明麗的臉龐,感覺一切的委屈,一切的苦楚,都像是過眼雲煙,眨眼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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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百日
邪王殿後山,綠樹蔥蘢,百花爭妍,空中彌漫著一股清冽的百花香氣。今日是鏟除血煞道與惡鬼道的百日之期,恍惚間,秦歌已在邪王殿呆了三個多月了。

這三個多月來,秦歌身上傷勢已然複原,可是那顆蘊含著無盡悲楚,支離破碎的心,卻是永遠也難以愈合了。

三個月來,西陵山那日的景象不斷在他腦海中回蕩,無數個夜晚都夢見那修羅地獄般的場景,每次都在深夜被驚醒,爾後心緒難平,唯有獨自在黑夜裏咀嚼著這無人能夠分擔的苦楚。

若不是有林月兒相陪,心係於他,他隻怕早已因為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痛苦而死去。

不知不覺間,秦歌已在這後山靜立了一天,夜幕沉沉落下,天地一片昏暗,山風嗚咽而過,淒楚悲苦,迷離飄蕩,拂在秦歌鬢角那一絲垂掛的白發。

容顏未老,華發垂鬢,在清冷山風吹拂下,顯得落寞與蒼涼。

月華如水,照在他的身上,更顯孤單。抬頭望天,月色正濃,清輝普照,灑遍天地間。微風陣陣,吹動著山間的樹木之上的脆葉,沙沙作響,但不知為何聽在他耳中,卻像是聽見無數怨靈在他耳邊淒厲哀嚎,似乎是哽咽訴說:“還我命來。”

微風吹在他的身上,隻覺渾身冰涼徹骨,臉色忽然閃現出一絲驚恐的神色,一種發自於靈魂中的驚恐,一種無助感從心底蔓延著,滋生著,一道道紫黑色血氣從他體內迸發出來,洶洶血氣,繚繞於他周身三尺,遠處望去猶如九幽地獄血魔附身。

幽冥血煞再次出來作亂了,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不知多少次,那種令人欲狂的痛苦再次襲遍全身,那種猶如沉溺於深淵中無力自拔的感覺再次襲來。

滿山綽綽搖擺的樹影,此刻就像是無數索命冤魂,呼嚎著、痛哭著、一張張麵無表情的麵孔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十歲的頑皮孩童,呱呱落地的嬰兒,白發蒼蒼的老嫗,一張張麵孔都蘊含著無邊的冤屈,蘊含著無邊的怨氣,一起朝著他撲來。

“呃。”劇烈的痛苦襲遍全身,錚錚鐵骨的脊梁也緩緩彎了下去,一張堅毅的麵孔也不斷扭曲著,但是更痛的卻是那顆早已被無邊淒苦占滿的心。

“呆子。”一聲悲慟的哭喊在這清寒的夜間傳得老遠,就連棲息於樹間的鳥兒也被驚得振翅而逃。

月光下,林月兒清麗如仙,雅致如畫,翩然飄來。緊緊地抱著他,想與他一同承受著這無邊的痛楚,就算那一絲絲幽冥血煞侵入她的體內,也渾然不覺。

“月兒。”輕呼一聲,猛然發現幽冥血煞瘋狂地湧向少女體內,顧不得劇烈的苦楚,迸發出一道浩然正氣,將少女體內的幽冥血煞之氣吸出,爾後強撐著無邊的痛苦,將散於體外的幽冥血煞之氣全數收回。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再也支撐不住,昏倒在地。

少女淒聲哭喊,喊了許久,背著他,往邪王殿走去。

邪王殿中,烏樸麵色肅穆無比,對著淒楚哀苦的林月兒說道:“月兒,這幽冥血煞之氣乃是天地間最為汙濁之氣,就算是我的醫術也難以根除,這幽冥血煞已經與他溶為一體了。”

林月兒撫摸著那一張冷汗涔涔,憨厚的臉,悲痛欲絕道:“烏爺爺,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再這樣下去,呆子會死的。”

烏樸搖搖頭,道:“他體內的幽冥血煞之氣濃重異常,就算他身具浩然正氣,也隻能夠壓製幽冥血煞,但是卻不能根除。”想了一下,眼睛一亮,道:“哎呀!我怎麽將他給忘了,他老人家一定會有辦法的。”

林月兒淒楚的臉上閃現一絲欣喜,道:“烏爺爺,你說的那個人是誰,我去找他。”

笑聲戛然而止,烏樸麵色沉重道:“我說的那人乃是淨念禪院的無名老僧,當年我還是一個窮困潦倒的秀才之時,隨他學了一年的醫術。他老人家醫術通神,沒有他治不好的病。”微微頓了一頓,沉著臉繼續說道:“秦歌乃是道門中人人喊打喊殺的殺人狂魔,若是此去淨念禪院找無名老僧,定然會引來道門中人對他圍追堵截。”

林月兒臉色一白,沉默了許久,決然說道:“我不管,隻要能夠救活呆子,我什麽都不怕,若是遇見道門中人生事,來一個我殺一個。”

烏樸忙說道:“月兒,你可不許莽撞,這事還得請示宗主,若是由他出麵,就好辦多了。”

林月兒微微點了點頭,道:“也不知爹爹幾時回來,若是久去不歸,呆子可支撐不住啦。”

話音剛落,隻聽見邪王從屋外走了進來,柔聲道:“月兒,你是不是有闖什麽禍啦,要爹爹幫你承擔。”

林月兒戚容稍整,指著床上的秦歌,說道:“爹爹,呆子體內的幽冥血煞又發作啦,你快想辦法救救他啊。”

邪王頗為無奈地笑了一聲,道:“沒想到這小子命真好,有這麽多人關心他。前幾日那老不死百般央求,要我一定要治好這呆小子,今天剛一進門,就又聽到月兒你叫我救他。”說完,歎息了一聲,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胳膊肘淨往外拐,眼中隻有這呆小子,將我這爹爹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林月兒嬌嗔一聲,道:“爹爹你欺負人。”

這時門外來了一名邪王殿弟子,邪王一整慈愛神色,渾身散發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對著身旁的邪王殿弟子說道:“此事當真?”

邪王揮退這名弟子,在烏樸耳邊說了幾句,烏樸臉色也變得凝重,驚道:“神火教怎會這麽好心,竟然送來教中至寶《梵天訣》。”

林月兒在一旁說道:“《梵天訣》可是神火教不傳密法,他們將梵天訣送來我們這裏幹嗎?”

邪王蹙眉道:“神火教一向與我們沒有瓜葛,也不知他們有何用意。”

眾人來到邪王殿大廳,隻見神火教一幹長老隨著教主祝熔端坐於廳中,見到邪王,立馬起身說道:“祝熔前來叨擾,還望邪王恕罪。”

邪王與祝熔寒暄了一陣,便直入主題,問道:“我聽門下弟子說,祝兄前來是要將教中至寶奉上,這倒是令我實在好奇。”

祝熔臉色沉重,說道:“這《梵天訣》還請邪王代為交給秦歌。”說完,從懷中拿出一本紅色布帛包著的一本書籍,放到邪王手中。

邪王不解問道:“祝兄你……。”

祝熔拱手說道:“邪王不必多問,有些事確實不便告知,還請恕罪,祝某就此告辭了。”

神火教眾人一走,邪王便將手中《梵天訣》翻開,細細看了一遍,心中更是驚奇,對著烏樸說道:“這是真的梵天訣,沒有絲毫差錯。”

烏樸與林月兒皆是大為不解,道:“這《梵天訣》與我們邪王殿絕學《真魔訣》合在一起便是魔經了,這魔經可是上古功法,祝熔怎會這般輕易拱手相讓。”

久思之後,三人也是弄不清祝熔的意圖,但是這《梵天訣》確實是真,是以心中都釋然。

烏樸驚訝道:“魔經乃是天下魔門至高典籍,若是能夠從中領悟真魔之意,就能夠消融天底下所有的汙濁之氣,如此說來,隻要秦小兄弟修煉魔經,那他體內的幽冥血煞之氣不是可以解了嗎?”

想到此處,三人霍然開朗。

不過邪王笑道:“雖然有這魔經,但是淨念禪院還是要去的。”

三日後,林月兒獨自禦劍帶著秦歌往淨念禪院飛去,用了整整一日時間,這才到了淨念禪院山門口。淨念禪院建於九華山上,深山廟宇,偶見一杆旌旗獵獵招展,其餘建築都藏於林木之中,隻能見得隻鱗片爪。

林月兒禦劍而過,徑直往禪院飛去,穿過層層綠色樹海,一座座宏偉的大殿展露在眼前,儼然如一座小型的城鎮。悠揚的鍾聲,從山頂的廟宇之中傳蕩開來,有如清越仙音入耳,心神盡滌。

林月兒以示恭敬,在廟前的山腳落了下來,背著秦歌徒步往山頂廟宇行去。山間台階極為幹淨,纖塵不染,凝目望去,這台階高聳入雲,少說也有上千級。

拾級而上,走到一小半,林月兒已是累得氣喘籲籲。

待走完這石階,便來到廟門前,廟門前有一位青年僧侶看守,見林月兒背著秦歌而來,忙說道:“女施主輕留步,此乃佛門淨地,不可亂闖。”

林月兒喘了口氣,擦了擦額際的汗水,從懷中掏出一枚印著佛門“卍”字的令牌,交到這青年僧人手中,說道:“小師傅,麻煩你將它轉交給空相大師。”

這青年僧人看了一眼這枚令牌,臉色一變,慌忙跑進廟中,直往空相淨室飛奔而去。

等候片刻,隻見這青年僧人引著慧海匆匆趕來,慧海甫一見到林月兒,便說道:“月兒姑娘,師尊已經等候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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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高僧
隨著慧海來到淨念禪院寶光殿中,隻見空相與上次一同出現的三位神僧共聚一堂。林月兒見了這些高僧,也是頗有禮數,欠身恭敬道:“小女子冒昧前來打擾,還請各位神僧恕罪。”

空相嗬嗬笑了一聲,道:“我與三位師弟專程在此等候,事不宜遲,我們還是早早將秦師侄送往無名師叔那吧。”

三位神僧一同點了點頭,尾隨著空相往殿後的大門走去。

穿過幾條走廊,一行七人便徑直往淨念禪院後山走去,後山頗為清幽,溪流淙淙,叮咚作響,沿著蜿蜒溪水邊的石階一路往上,直到走到石階的盡頭,空相停了下來,對著身旁的慧海與三位神僧說道:“你們暫且回去吧,無名師叔不喜人打擾。”

三位神僧與慧海皆點了點頭,起身往回走去。

穿過一片樹林,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亭台樓閣,這樓閣無其他亭台樓閣的勾心鬥角,流簷飛瓦,仿佛是這樓閣主人隨心而建,整座樓閣四周栽遍了青鬆綠竹,與亭台樓閣相互輝映,透發著一股清新簡約的氣息。

穿過竹林,空相帶著林月兒在樓閣前停了下來。爾後,空相極為恭敬地對著樓閣中說道:“無名師叔,我已將你要的人帶來了。”

“嗯。”樓閣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了,空相你先下去吧。”

空相點頭稱是,向林月兒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林月兒見到空相如此恭敬模樣,心中大為好奇,空相乃是淨念禪院方丈,地位極高,就算是見到高他一輩的師叔,也不用如此恭敬,心內大為好奇,空相為何對這無名老僧如此另眼看待。

心思浮想間,寬闊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從裏走出一個滿臉皺紋,彎腰駝背的老和尚來,這老和尚看了一眼林月兒,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訝神色,爾後看著秦歌,歎息了一聲說道:“你這傻小子,真是傻的可愛。”

招了招手,示意林月兒進來。來到這樓閣之中,卻是另一番風味,裏麵的擺設異常簡單,三間房屋次第排列,房屋前栽種著幾棵柳樹,綠葉長青,柳樹下擺放著一張藤椅。

無名老僧淡淡說道:“你將這傻小子放到屋內的床上。”

林月兒背著秦歌走到屋內,將他輕輕放在床上。

無名老僧揮了揮手,示意林月兒出去,待林月兒走後,他便掩上屋門,在秦歌床邊坐了下來,輕輕歎道:“傻小子啊,傻小子,你這又是何苦呢。”

說完,伸出手去,淡淡佛光流轉,輕輕印在秦歌胸膛之上。

佛光雖淡,但是卻有著巨大的威力,隨著這一道佛光拍入秦歌體內,占據於他體內的幽冥血煞之氣頓時一齊冒將上來。紫黑色的血氣宛如一隻張牙舞爪的巨獸,但在這道佛光之下,卻變得癱軟如綿羊,瞬間便消散開來,散入秦歌的四肢百骸中。

無名老僧皺了皺眉頭,道:“看來這幽冥血煞已經融入了你的血肉中,難以根除了。”忽而,又笑道:“這樣更好,隻要你修煉了魔經,這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了。”

過得片刻,秦歌輾轉醒來,覺得體內舒坦了許多,再看了一眼眼前的無名老僧,說道:“大師,是你救了我?”

無名老僧淡淡笑道:“傻小子,你覺得如何?”

秦歌輕撫著略帶悶意的胸口,說道:“比起先前好多了。”說完,強自站起身子,說道:“多謝大師的救命之恩,敢問大師名諱,在下也好記在心上。”

無名老僧淡淡笑道:“你還是這個樣子,前塵已成雲煙,今後你就叫我無名老僧吧。”

“無名神僧。”秦歌霍然記得,空相對他說過無名之事,心下訝然,細細打量了無名一番,登時被他一雙飽經滄桑的雙眼給深深吸引住了。

秦歌心中驀然升起一種荒誕的念頭,仿佛他與這老僧相識了無數年,久到連他都已經忘了。

甩開腦海之中荒誕的念頭,沉聲說道:“大師這般救我,若是讓道門中人知曉,隻怕會惹禍上身,我這便告辭,救命之恩,待日後再報。”

無名老僧哈哈笑了起來,笑的極為開心。收斂笑容之後,語氣極為不屑地說道:“道門中人在我眼中不過是螻蟻。”

秦歌心內一驚,暗自揣測無名老僧的話語,秦歌自然不會認為他是狂妄之人,敢於說出此話來,足以說明他道行深不可測,或許已經達到太虛境界也猶未可知。

無名老僧看著他驚疑的麵孔,微微笑道:“不要多想了,有些事你還是少知道的好,至少不必那麽苦惱。”

秦歌再次沉睡過去,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徹底的清醒過來,下得床來,走出屋外,活動了一下身子,隻覺渾身是勁,在屋外徘徊了片刻後,見到林月兒如同一隻蝴蝶飄然撲來。

“呆子,你醒啦,感覺怎麽樣啊?”少女異常欣喜,自然的挽著他的手臂,噓寒問暖。

秦歌揮動了一下臂膀,說道:“我已經好多了,身上一點也不疼了。”

見得心上人這樣說來,林月兒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伸出探入秦歌懷中,拿出由《梵天訣》與《真魔訣》合而為一的魔經,說道:“呆子,這本魔經你拿著,隻要修煉了它,你體內的幽冥血煞可以祛除啦。”

秦歌看著這本魔經,臉色微微變了一下,爾後將它交給林月兒,說道:“我身為正道弟子,怎可修煉這魔經。”

林月兒臉色一白,悻悻然將這魔經納入懷中,她知秦歌心結仍未解開,所以暫且保管待日後再給他修煉。

無名老僧此時微眯著眼睛,躺在樹蔭下的藤椅上打盹,聽到秦歌說到此處,便不悅的說道:“傻小子,你知道什麽是正,什麽是邪嗎。”爾後,繼續說道:“這世間本沒有正與邪之分,你眼前的女子也是魔門中人,你是否覺得她是無惡不作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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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拿起與放下
秦歌看著眼前清麗無雙的少女,搖了搖頭,說道:“月兒是善良的好女孩,自然不是無惡不作之輩。”

無名老僧嘴角動了一下,閉著眼睛,咳嗽了一聲說道:“看來你也不傻,隻是有點呆。”

林月兒努起嘴,微恙道:“大師,呆子他不呆,他很聰明的。”

無名老僧嗬嗬笑道:“你都叫他呆子了,能不呆嗎。他腦子裏裝的全是漿糊,是非不分,善惡不辨。”說完,指著牆角一堆漆黑色的磚塊說道:“幫我把地上的磚塊搬到另一邊的牆角,搬完之後再搬回來。”

秦歌呼吸一窒,心中隱約有些不快,這無名老僧這般做法顯然是消遣他,但是想起老僧的救命之恩,點了點頭,往牆角那堆磚石走去。

林月兒看了一眼,對著無名老僧說道:“大師,你這不是消遣他嗎,他大病初愈,勞累不得。”

無名老僧搖了搖手中扇子,道:“我這也是為他好。”

且說秦歌,來到牆角,望著牆角擺放整齊的漆黑色磚塊,撿起其中幾塊,累在一起,欲將它搬起。不料,微一用力,這看似極為輕巧的磚石竟然紋絲不動。

“怎麽身子變得這般的差了。”秦歌微微皺眉,心中頹然,沒曾想大病一場之後,孱弱的已經連幾塊磚石都搬不起。

頓了一頓,再一用力,仍是紋絲不動,驚駭之餘,細細打量了這些磚石一番,隻見牆角的磚石麵上都刻著幾個蠅頭小字,仔細看去,乃是‘貪嗔癡恨’這佛家四大忌。

無名老僧睜開雙眼,淡淡說道:“一切都在拿起與放下之間,隻有放下了,才能夠拿得起來。”

林月兒咯咯笑道:“你這老和尚真是有趣,又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說的我耳朵都起繭子啦。”

無名老僧看了她一眼,道:“人生的真理,藏在平淡之中,等待真正能夠甘於平淡的人去發掘。”

秦歌聽見兩人談話,腦海之中霍然開朗,靜下心來,拿起地麵之上的磚石,輕輕的放下,而後又拿起,再度放下,整天都在重複著這個動作,一直到日落西山,這才作罷。

第二日,天剛放亮,秦歌便被無名老僧催促著,重複著昨日的動作,而林月兒則在一旁頗覺煩悶,她本來性喜熱鬧,初次來到這清幽之地,除了秦歌與無名老僧之外,再也見不到其他人,呆了兩日便覺得厭倦了。

秦歌休息片刻,見林月兒如此煩悶模樣,憐惜道:“月兒,如果你覺得煩悶了,就去外麵逛逛。”

林月兒搖了搖頭,嫣然笑道:“我在這挺好的,每天看朝霞升起,晚霞落幕,很快樂呢。”

無名老僧從屋中走了出來,依舊是躺在那張藤椅之上,對著兩人說道:“寂寞有時候是很好的良藥,能夠讓人在寂寞中思考很多事情,譬如人生、正邪、善惡。”

林月兒每天無事便是坐在樹蔭下,聽得這些禪語早已是不耐煩了,但是無名老僧乃是秦歌的救命恩人,不敢大聲嗬斥,唯有苦著個臉,在一旁無精打采的聽著。

秦歌卻是將這些話聽在了耳中,細細咀嚼話中的含義,更覺得這無名老僧非比尋常,心內對他的敬意是越來越深。

時光淡如水,一切都在平淡之中延續著,無名老僧依舊是每日躺在藤椅上,看著天邊聚散離合的浮雲,每次看得都是有滋有味,秦歌則是一如往常,徘徊於拿起與放下之間,林月兒則是每日閑的無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秦歌,這山間的景色她早已看得厭倦了,但是惟獨秦歌那張淳樸憨厚的臉卻是百看不膩。

光陰如梭,眨眼之間一年時間已經過去,萬物皆在這荏苒光陰之中變幻,惟獨不變的就是淨念禪院那三個奇異的人文風景。一年中,秦歌除了重複著拿起與放下,再也沒有其他動作,就連平日的修煉也放了下來。

無名老僧依舊是仰頭望天,如菊花般的老臉有時露出痛苦之色,有時又露出欣喜之色,除此以外,仿佛他並未做過其他任何事情,包括淨念禪院僧人每月三天的齋戒。

這一日,風輕雲淡,正是冬去春來的好時光,滿山洋溢著綠意,一身湖藍色衣裳的林月兒,手中拿著一個油紙包裹的事物,歡快的從淨念禪院膳房向後山走去。

林月兒跑到秦歌身旁,神秘地笑道:“呆子,你說我手中拿的是什麽?”

秦歌停止動作,搖了搖頭,嗬嗬笑道:“不會是什麽捉弄人的東西吧。”

林月兒白了他一眼,將包裹的油紙撕開,一個正冒著熱氣的饅頭出現在他眼前。

秦歌神色一滯,將林月兒手中饅頭接了過來,趕忙放在一邊,柔聲說道:“月兒,你怎麽了?怎麽……。”

林月兒嫣然笑道:“你說你最喜歡吃饅頭,我見你一年都沒吃過了,所以去膳房幫你拿了一個,還熱著呢,趁熱吃吧。”

自那日與林月兒在無底洞中之後,秦歌已經一年多也未吃過饅頭,因怕林月兒見到饅頭便想起傷心事來,每次都禁製口欲。

林月兒見秦歌沒有動,微笑著將放在一旁的饅頭拿了起來,掰為兩半,將一半送到他手上,說道:“每天聽你說拿起與放下,我早已經明白啦,有些往事是該放下啦,隻有放下了,心才能夠獲得超脫,才能夠活的自在。”

秦歌也笑了起來,聽完這一席話,心中壓著的那顆大石頭也放了下來。

無名老僧哈哈大笑,道:“拿起與放下,沒有拿起哪有放下,放下心中諸般雜念,心與萬物遊,逍遙遊於天地間。”說完,那張淡然的老臉之上竟然淚水縱橫,仰天長笑,道:“可惜,若是我能夠早日明白這個道理,就不會弄得如此下場了。”

秦歌與林月兒一同訝然,看著老僧如此落寂模樣,上前問道:“大師,你怎麽了?”

老僧忽而狂笑,忽而痛哭,如此反複幾次,重恢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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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昆侖來客
這一日,寒風瑟瑟,大雁南飛,正是秋去冬來時候,時過立冬,陣陣涼風吹瑟,卷起山間火紅落葉,宛如萬頃紅波,跌宕起伏,甚是壯觀。

幽居於淨念禪院後山的三人,仍是一如往常。

不過,今日這一絲平靜卻被一個女子打破。

這個女子迎著清冷山風,一襲淡青色長衫隨風而舞,說不盡的飄逸出塵,雙眸淡然,從容自若。她背上掛著一柄淡青色仙劍,令她平添了三分英氣。

此時,淡色金光灑遍長空,餘光照在她的側臉上,絕美如畫,如同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說的就是這個女子吧。”秦歌起身看了這女子一眼,心中如是想到。

這個女子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上,淡淡說道:“你便是秦歌吧?”

秦歌點了點頭,說道:“在下正是,不知仙子找我何事?”

這個女子雲淡風輕地說道:“我是昆侖仙界弟子雪舞,奉師命前來捉拿殺人狂魔秦歌回山複命。”

林月兒一聽,頓時飛身攔在秦歌身前,怒道:“你這昆侖仙界弟怎麽也與那些道門中人一般,是非不分,你想將呆子帶走,就先過我這一關。”

雪舞眉頭微蹙,道:“師命難違,還請你讓開。”

林月兒霍然祭出月晶輪,綻放出萬道光華,冷聲說道:“哼,你們這些自詡正道之人皆是落井下石之輩,我早已看穿了,說的冠冕堂皇,為何血煞道、惡鬼道肆虐俗世之時不見你這昆侖仙界弟子下界除魔。”

雪舞微一愣神,臉色慚愧地說道:“血煞道、惡鬼道肆虐俗世之事,我也隻是前幾日才得知消息。”

林月兒冷哼連連,神色極是不屑。

秦歌拱手說道:“昆侖仙界,秦歌久聞大名,我自知罪責難逃,待我稍作收拾,便隨你去昆侖。”

林月兒拉著他,不斷說道:“呆子,我不許你去,要是你去了,隻怕再也回不來了。”

秦歌柔聲說道:“任何一種殺戮都是罪,我既已做下人神共憤之事,自然是逃避不了這天理昭彰了。”說完,神色淡然,在做完這一個決定之後,心中卻是無比的舒服,忽覺一顆千鈞巨石落下心頭。

“慢著。”在一旁看了許久熱鬧的無名老僧突然大聲說道:“昆侖仙界的小丫頭,你奉師命抓人,貧僧自然是不會多加阻攔,可是你今日要抓之人乃是我門下弟子,還望你放過他。”

雪舞凝眉說道:“大師這是什麽意思,我昆侖仙界要抓之人,從無放過之理,你這要求太過分了。”

無名老僧嗬嗬笑道:“本來貧僧是不願與你多言,但看在夕瑤的麵子上,我才好言相勸,若是換作其他道門弟子,貧僧還懶的多言,一巴掌拍走便是。”

雪舞俏臉薄怒,昆侖仙界弟子在俗世有著崇高的地位,就算是道門高人見了也要禮讓三分,今日被這老僧如此奚落,心中忿然。更令她氣憤的是,這老僧還直呼師尊名諱,臉色一寒,道:“還請大師自重,王母名諱豈是凡人能夠隨意說的。”

老僧扇了扇手中扇子,淡淡笑道:“夕瑤名諱別人叫得,我為何叫不得。”爾後,從懷中掏出一件事物來,卻是一塊碧綠色的玉佩,說道:“將這遊龍玉交給夕瑤,我想她會改變主意的。當然,你們昆侖要替天行道我也不阻攔,給我十年時間,十年之後你再來帶這傻小子去昆侖,到時我自然是不會攔你。”

雪舞一張淡然自若的臉上閃現出一絲驚訝,說道:“看來大師與我道門高人有些淵源,既然大師出麵,雪舞這就離開。”說罷,天空之中突然出現一道七彩虹橋,她緩緩走了上去,瞬間就消失在三人眼前。

秦歌心內驚駭,如此神奇道術,他可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凝聚天地間五行靈氣形成虹橋,而且憑空消失於虹橋內,顯然這座虹橋便是一道虛空之門,修道者能夠穿梭於其中,瞬息萬裏。

這等手段,就算是傳說中的太虛境界也辦不到,如此神通,也隻有一些雜學筆記中略有記載,皆是仙家手段。

林月兒則沒有注意到這些,則是一臉好奇的打量著無名老僧,驚訝的問道:“老僧,你那遊龍玉到底是什麽東西,就憑這麽一個小小的玉佩就能夠將這昆侖仙界弟子給嚇走。”

老僧微一打量了她一眼,說道:“這是天機,不可泄露。”

林月兒頓時怏怏。

過後,無名老僧對著秦歌說道:“傻小子,十年之約已經開始了,你現在不用擺弄那些石頭了,你隨我進來。”

“吱呀。”無名老僧那間房門被打開,秦歌隨他走了進去。甫一進入屋中,眼前頓時變的漆黑如墨,虧得老僧在前方指引,這才不至於迷失方向。

走了片刻,秦歌覺得奇怪異常,原本這屋子較為狹小,此時他走了將近百丈,還未走到頭。思考了片刻,這才記起上古劄記裏麵所講一種大神通,芥子須彌術,看來這間屋子是由道行高深之人施展了芥子須彌術,將這片空間固定在屋子中。

細細想了一下,心中對這無名老僧更是好奇,這芥子納須彌之術定是老僧所布。

“到了。”老僧淡淡說了一句,這片漆黑如墨的空間中忽然出現一絲光亮,一盞紅色如同蓮花的油燈散發著淡黃色的光芒,而在這紅色如蓮花的油燈旁,也放了一盞青色的燈,這青燈與那紅色油燈除了顏色差別之外,其他是一模一樣。

秦歌打量著這兩盞油燈,再看了四周一眼,這竟然是個密室,四周都是石壁。睜大了眼睛,仔細看了許久,心中驚駭,這石壁四周沒有洞口,方才兩人竟然是穿牆而過。

無名老僧指著兩盞油燈前的蒲團說道:“今後你便在這裏閉關。”說完,從懷中拿出一個拳頭大的佛像,放在蒲團前的台子上,繼續說道:“看著這佛像。”

轉眼看去,隻覺這佛像雖小,通體都閃爍著一種朦朧的金色光芒,而且其上的表情刻畫的栩栩若生。

秦歌好奇問道:“這佛像怎麽與禪院佛堂中的佛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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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觀佛
老僧淡淡說道:“你確定你看到的是佛嗎?”

秦歌訝然,說道:“這是佛像啊,不會錯的,隻是這尊佛好像更加有人性,而無其他佛像那股不食人間煙火之態。”

老僧搖了搖頭,歎息道:“呆子,你沒有悟,所以你看到的是佛,若是能從這佛像中看出其他的東西來,你這才算是悟了。”

說完,老僧踱步走開,穿牆而過,留下一臉疑惑的秦歌。

“從佛像中看出別的東西?”秦歌細細咀嚼著這一番話,百思不得其解,怔怔看著眼前略帶笑意的佛像出神,看了許久,直到眼睛酸了才將目光移向別處。

燈光略顯得昏暗,除了周身光亮之外,其他地方皆是暗黑無比,像是化不開的墨一般。

幽暗的環境中,除了自己的呼吸聲與心跳聲之外,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秦歌在此地足足呆了三日,麵對著如此壓抑的環境,心弦時刻都緊繃著。

靜下心來之時,更容易想起往事,想起西陵山,想起那萬餘無辜百姓,每每想到這裏,都覺得頭腦疼痛欲裂,一顆心痛如刀絞。

第七天,他精神已近乎於崩潰,七天不吃不喝,麵對著眼前幽暗的環境,與那盞永遠閃爍著淡黃色光芒的油燈,讓他幾欲瘋狂。

無邊的黑暗,最易滋生人心中的魔障,那往日種種苦痛如同千萬隻螞蟻,不斷啃噬著他那顆再也承受不住無邊苦楚的心髒。

“怎麽了,經受不住了嗎?”無名老僧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的眼前,臉上不帶有任何的表情,以旁觀人的姿態看著幾欲瘋狂的他。

老僧看了許久,才說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在你的前麵就是一個無底深淵,若是能夠跨過,那便是海闊天空,若是跨不過,那便是無邊苦海,讓你永遠沉淪於其中。”

爾後,老僧揮手灑下一片金光,籠罩在秦歌身上。得這金光所助,秦歌心中孽障盡消,心神也漸漸平複了下來。

無名老僧說道:“修行要有耐性,要能甘於淡泊,樂於寂寞,隻有在淡泊與寂寞之中才能夠明白本心,不至於被外物所迷惑。”

說完,悄然離去。

秦歌鎮定心神,盤坐在蒲團之上,運起坐忘之法,仔細的觀看著眼前的佛像,欲從其中看出一絲不同來,心中想起千般答案,卻終是自欺欺人,難以自圓其說。

如此這般,一百日時間過去,秦歌猶如老僧入定,全身氣息內斂,不外散分毫,但腦海之中的念頭卻極速閃過,將過往所讀諸子百家典籍再次梳理,再次融會貫通。

一年時間過去,秦歌從未離開過這間密室,間中無名老僧也隻來過兩三次,每次都是揮出一道金光便離去,也不再言語。

三百六十五個日夜,麵對著同樣一件事物,麵對著毫無變化的幽暗密室,一顆心早已在無邊的黑暗之中撕裂,又再度凝聚,如此往複,已是變的堅如磐石。

秦歌將魔經拿了出來,觀閱著其上被道門稱為大逆不道的文字,心生感觸。

看畢,低聲喃喃道:“魔便是人心中的念頭,也就是道門與佛門所要擯棄的七情六欲,修道之人皆追求存天理,滅人欲,而魔門中人則正好相反,隨性而為,殺伐果斷。”

苦思許久,終是不解其意,唯有無奈放下,雙眼複又仔細觀看這佛像,看了許久,忽而放聲大笑。

無名老僧再次穿牆而來,問道:“你從這佛像中看出什麽了嗎?”

秦歌點了點頭,道:“這不是佛。”

無名老僧如菊花般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那你認為什麽是佛?”

秦歌想了一下,道:“平常心。”

老僧哈哈笑道:“好,看來你悟了。”

說完,一隻枯槁的手拿起那尊拳頭般大小的佛像,用力一捏,這佛像登時四分五裂。老僧看著台上那兩盞油燈,對秦歌說道:“這兩盞油燈乃是天地間的至寶,你在其中挑選一個,當做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秦歌看了他一眼,走到台子之上,對著兩盞油燈說道:“這兩盞油燈各有什麽妙用?”

老僧道:“赤燈乃是一件攻擊法寶,得它無往而不利,青燈乃是一件防禦法寶,效果普通。”

秦歌微微一笑,將台麵上的青燈拿在手中,說道:“既然老僧你如此厚愛,我也就不矯情了,就選這盞青燈吧。”

老僧著實好奇,道:“為何你不選赤燈?”

秦歌笑道:“若是我選了它,豈不是奪了老僧你的所愛。你這青燈效果普通,正好能給我留作紀念。”

老僧不答,拉著他穿牆而過,瞬間便出現在屋門外。

初一走出來,隻覺眼睛刺痛無比,周遭熾烈的白光刺的眼睛酸痛,許久未見過太陽,乍一接觸,還真有些適應不過來。

而此時,林月兒的歡呼聲從老遠就傳了過來,看見秦歌出關,不斷地對著他噓寒問暖,生怕他受了遭罪。

許久未見林月兒,他也是想念的緊,看著伊人消瘦的臉龐,心中更覺愧疚。林月兒乃是邪王殿公主,從小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而如今來到淨念禪院,吃的是清淡白菜,隻怕她早已是苦不堪言,但從未見她叫過苦。

心中憐惜,將她抱入懷中,溫言說道:“月兒,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林月兒嘻嘻笑道:“這算什麽苦,若是不能夠守在呆子身邊,那才是這天地間最大的苦呢。”

久別重逢,兩人早已將一旁的無名老僧拋到九霄雲外,而這老和尚也甚是識趣,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

落日時分,老僧才叫住黏在一起的兩人,說道:“你們兩個也別光顧著談情說愛了,我老人家已是餓的前胸貼後背,月兒丫頭,你快去給我做點好吃的來。”

秦歌一呆,驚訝道:“月兒,你也會做菜啦?”

林月兒嫣然笑道:“那是自然,這一年多時間以來,我可是每天都在練習呢,現在燒出來的菜,讓這貪吃的老和尚都欲罷不能呢。”

也不知何時,這樓閣旁再建了一座屋子,正是廚房,其中鍋碗瓢盆樣樣具備。

少頃,林月兒便升火做飯,燒了幾個菜,端給兩人。

這些菜皆是以清淡為主,秦歌夾了幾下,放在口中慢慢咀嚼,沒曾想林月兒這菜燒的確實不錯,鹹淡適宜,滑利爽口,而一旁的無名老僧也是吃得不亦樂乎。

吃過飯後,無名老僧一掃先前貪吃模樣,對著秦歌正色說道:“你修煉了上古功法逍遙遊吧?”

秦歌點頭稱是,在這老僧眼中,他卻是沒有任何秘密,就算有秘密,在他那一雙洞悉世事的眼中,也是難以遮蓋的住,索性據實相告。

無名老僧道:“可惜你沒有領悟逍遙遊中的境界,你可知這逍遙遊共分為七大境界,外天下、外物、外生、朝徹、見獨、無古今、不死不生。”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這七大境界不同於修道境界的劃分,這逍遙遊最注重的是修心,隻有悟通逍遙遊中的真意,才能夠做到與萬物遊,與天地精神相來往。”

還未等秦歌反應過來,他接著說道:“逍遙遊乃是上古聖賢所作,包含著真正的大道理,是內斂於心而不張揚的天地至理。”

“這內斂於心能涵養天地萬物的地方便叫做天府。”

聽完,秦歌霍然開朗,腦海之中混沌轟然炸開,連續四十九道驚雷在他意識海中炸響,宛如遠古大神盤古開天辟地的景象。

爾後,他呆立原地,久久不語。

林月兒憂戚道:“你這老和尚也真是的,淨講些古怪的道理,呆子剛閉關出來,又被你弄得這般模樣,看來又得在這守上幾日了。”但凡修道之人,有所領悟之時,便會進入古井無波的狀態,林月兒也見過邪王修煉,每次都需要十天半個月時間才回過神來,是以心中有些怏怏。

無名老僧歎息道:“本來這一切都得他自己領悟,可是我的時間不多了。”

林月兒“撲哧”一笑,道:“你這老和尚又在說胡話,看你這般精幹模樣,至少還可以再活幾十年呢。”

無名老僧哂笑道:“高處不勝寒呐,你要知道,有時候活著並不是一件快樂的事。”

林月兒扮了個鬼臉,對他笑了一笑,爾後百般聊賴的趴在桌子上,眨著一雙美目,盯著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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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開天府
深冬時候,天地肅殺,皚皚白雪覆蓋,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山間樹木之上,都掛滿一串串潔白無瑕的冰淩,經過冬日的陽光照射,迷離耀眼。

秦歌緩緩睜開雙眼,兩個月以來他紋絲不動,盤膝坐於地上,任由山風呼嘯而過,任由雨雪飛揚掠過。迎著凜冽的寒風,淡淡說道:“真儒,如同那浩然日冕,真佛,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道,如那天際明月,空靈飄渺。”

閉目凝思片刻,道:“眾生平等,魔佛兩忘才是大道,先前一直執著於這些妄念之中,實在是可笑。”

說完,腦海之中轟地一聲,宛如萬千驚雷齊齊迸炸,原本他腦海之中一片混沌,在此際竟然慢慢散去。

秦歌心神沉入意識海之中,隻見意識海中無數金光、玄青色光芒、黑色魔焰交相繞舞,忽而化作一柄雪亮巨斧,對著虛空之中的混沌不斷劈斬,每一斧斬去,虛空之中的混沌之色不斷崩塌,化為碎屑,消散於虛空之中。

混沌散盡,秦歌隻感覺意識海中一片清明,虛空黛藍如畫,如同一片湛藍的湖麵。

“唰。”沉匿於秦歌體內的三件寶物同一時間竄了出來,古卷、舍利、煉妖壺齊頭並進,升入高天之上,灑下金色與黑色光芒。

是時,一盞青燈霍然出現在意識海之中,綻放著玄青色的光芒,這玄青色光芒乃是道之本源。而三件神物之中,古卷屬於儒家至寶,舍利屬於佛門高僧肉身所化,煉妖壺乃是九黎魔器,四件神物之中蘊含著浩然正氣、佛之本源與魔之真義與道家本源。

代表著天地間四種不同的本源力量在秦歌意識海中不斷翻騰,猶如四條巨龍一般,不斷衝擊著剩餘的混沌。片刻,混沌盡去,四件神物倏然升空,古卷化作浩然日冕,青燈化作空靈之月,舍利化作沉穩大地,煉妖壺則與舍利一同沉於大地之中,壺中無數精氣噴薄而出,化為五行靈氣。

天府已成,此刻秦歌的意識海中就猶如一片天地,能夠容納萬物,噴薄而出的靈氣氤氳成霧。

秦歌深呼一口氣,爾後又緩緩閉上眼睛,引導著天府之中的靈氣,徐徐流轉。

八年光陰,如水過無痕,悄然逝去。一晃八年,秦歌猶如老僧入定一般,盤腿坐於地上,在他周圍,芳草淒淒,開遍了他周身大片地方。

終於,他睜開雙眼,眼前大亮,經過八年的入定,他道行已進入化神境界,天府之中真元浩瀚如海。一朝悟道,其中的艱辛又有誰人知。

秦歌深深驚駭,這套逍遙遊功法真是神奇無比,悟通其中逍遙遊入門之境,道行便能夠瘋漲至斯,若是完全領悟其中真意,那道行的增長又會到何種地步,深深驚駭之餘,他也深知自己不是奇才,這一切都要得益於老僧的指點,若是他從中悟得逍遙遊之境,隻怕花費的時間會以數十年甚至以百年計量。

起身,向著一如往常般,躺在藤椅的無名老僧拜了一拜,說道:“秦歌能有此奇遇,全是拜大師所賜,日後若是由差遣,秦歌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無名老僧微微側了身子,說道:“我現在能給你的,已經全部給你了,你收拾一下,與月兒回去吧。”

秦歌怔怔的看了老僧一眼,發現八年不見,老僧已然蒼老了許多,眼神也渾濁無比,沒有一絲清亮。

而此時,林月兒也從廚房中走了出來,看見秦歌,喜出望外,說道:“呆子,你終於閉關出來啦,都整整八年了。”

秦歌看著眼前的少女,仍如八年前一般,清麗如仙。

少女欣喜片刻,神色有些淒婉的說道:“老和尚他身體有恙,恐怕……。”說到此處,看了一眼這個蒼老無比的老僧,這幾年的時間接觸,少女已是對這老僧生起了親近之意,將他視作親人看待。

老僧嗬嗬笑道:“生與死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你們也不必憂傷,還是早早下山去吧。”

秦歌與林月兒對望一眼,心中皆是不舍。

老僧看著兩人,苦笑道:“怎麽還不走,是不是惦記著我老人家的法寶啦。”說完,從懷中掏了一掏,掏出一張玉符,說道:“月兒丫頭,這個玉符就送給你,你可要好生保管,這可是救命的法寶。”

林月兒卻是不接,說道:“老和尚,再見啦,有空我還會來看你的,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

老僧淡然一笑,道:“我會等的。”說完,揮手將手中玉符打入林月兒體內,渾濁的老眼閉了起來,片刻間傳來細微的鼾聲。

兩人稍整戚容,攜手往山下走去。本來,兩人準備去淨念禪院與空相道別,可是卻得知空相不在寺中,這才作罷。

走到山腳,林月兒便對秦歌說道:“呆子,都快十年沒有去遊玩了,不如我們去山腳下的落英湖遊玩吧。”

秦歌點了點頭,整整枯坐了八年,隻覺體內骨骼都像是生鏽了一般,是得好好活動了。

落英湖邊,垂柳依依,湖麵光潔如鏡,倒映著萬千隨風擺舞的柳枝,整個湖麵都泛起一陣盎然的綠意。偶能見得一眾書生,泛舟湖上,擊節而歌。

秦歌心生羨慕,道:“也不知哪一天,我也能同這些書生一樣,泛舟湖上,過著瀟灑愜意的生活。”神色黯然,心中想起西陵山那萬餘無辜百姓,驀然一痛。

“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爾後又暗自道:“是該去找血煞道、惡鬼道兩大邪道報仇了。”距離與雪舞的十年之約時間已經不多了,秦歌忽然覺得這段時間有許多的事要去做。血煞道與惡鬼道餘孽就像是壓在他心頭的大石一般,若是不能夠將這兩道鏟除,他怎麽可能安心地與與雪舞一起去昆侖山領受責罰。

林月兒此時心中也是柔腸百結,縱然眼前的景色再美,也著實是提不起心思,想起十年之約,心中更是擔憂。

兩人就這般倚在憑欄處,各自想著心事,一時間兩人都是默然不語,一絲愁緒攀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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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截殺
是時,兩人相對無言,心中皆攀上一縷愁思。而此時,依依垂柳旁,突然現出五個麵相不善的人來,正往兩人身邊走來。

兩人因心中愁思甚濃,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行五人麵露不善之意,當這一行人行至兩人身旁,其中一個高大的中年漢子突然暴起發難,祭出一柄長槍,向著秦歌刺來。

殺氣凜冽,刺骨生寒,秦歌霍然驚醒,運轉真元,凝氣出一柄氣刀,閃電迎向這柄長槍,真元鼓蕩之際,拉著林月兒飛身後退。

待看清這些人的麵目之後,秦歌冷然說道:“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你們下此毒手。”

那一行幾人圍了上來,隻見其中一個麵色慘白的中年漢子傲然說道:“我們是上清五老,你殺我上清派弟子,此仇不得不報。”

這中年漢子還未說完,隻聽得其他四人說道:“師弟,與他說這麽多做什麽,直接將他殺了便是,他身旁的女子就留待我們享用吧,嘿嘿。”其他四人皆露出淫笑,渾然沒有一派道門高人的風範。

秦歌看著這五人,手中凝聚的氣刀霍然橫斬,如今他道行大進,已至化神境界,而且體內修煉出天府,真元強絕,浩蕩無盡,縱然是麵對這五個道行在化神境界之人,也絲毫不懼。

正待秦歌氣刀劈下之際,這五老之中一人忽然電射般,朝著林月兒奔去,體內真元洶湧而出,躲避不及的林月兒,被抓了個正著。

秦歌看著被擊昏了過去的林月兒,心中氣憤填膺,手中氣刀猛烈旋斬,蕩開四人的仙兵,腳踏虛空,朝著縛住林月兒之人奔襲而去,祭出青蓮劍,劃出一道亮麗的光弧,流星似的斬向這人的頭顱。

上清派五老,分別以五行為名,金木水火土。

方才擄走林月兒的正是上清派五老之一的金耀。

這金耀乃是上清派化神境界中少有的高手,對於上清派五雷*極有研究,見得秦歌氣刀劈來之際,口中快速念道一句口訣,晴空白日間突然落下一道水桶般粗壯的閃電,破空而下。

秦歌心係林月兒安危,渾然不顧天際劃下的閃電,搶身前去營救,一瞬間,這道水桶般粗壯的雷電劈在他身上,令他渾身酸麻,身形也是一滯。

轉眼間,秦歌運轉真元,將這雷電之力化去,身化流光,忽地一下閃現在金耀身前,氣刀去勢,猶如萬鈞雷霆。

氣浪滾滾,兩人踏波而行,飛奔之時,萬千水浪,如銀河飛瀉,倒灌而下。而泛舟湖上的文人墨客被這水浪席卷,登時舟翻人倒,滾落於水中,場麵立時陷入混亂。

金耀手中一抖,一件泛著金色光芒的法寶瞬時飛出,迎向秦歌劈出的氣刀。光浪炸湧,動蕩的水麵頓時又炸起幾股水浪,破空飛舞,衝入高天之上,忽又飛花碎玉般的散開而去。

待看清這廝法寶,心中驚駭,失聲道:“金精耀火輪。”這金精耀火輪乃是上清派不可多得的法寶,是由先天金精煉製而成,能夠瞬間凝聚天地間的金係靈氣,從而一舉爆發出來,傷敵於未然。

心中主意打定,一定要將此人除掉,不然被他激發出金精耀火輪中的金係靈氣,那後果不堪設想。

而這時,其餘四老也踏波飛來,立於四方,將秦歌後退之路全部封死,這等情形,顯然是要置秦歌於死地。

秦歌看見這陣勢,心中殺意陡增,原先一絲僥幸之意也瞬間消除,如今之際,已是在做生死之搏,若不全力而為,隻怕到時除了自己身死之外,還會累得林月兒受到侮辱。

思及此,手擎青蓮劍,凝氣成兵神通作用於劍身之上,登時劍芒吞吐,長達丈餘。

劍氣攢射,密集如雨,鋪天蓋地般席卷而去,攜雜著萬千怒浪,轟然倒卷,刹那之間便形成一道道水牆,向著五人猛地撞去。

上清五老在這一瞬間,臉色劇變,心內驚駭絕倫,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入道門不到二十年時間之人,此時竟然已進入化神境界,而且道行還如此之高深。五人與秦歌相比,稍遜了三分,若不是金耀手中挾持著林月兒,令秦歌投鼠忌器,使得他不敢全力而戰的話,隻怕五人當場就會離開,不去招惹他。

萬千碧浪,倒卷而來,五人驚駭之餘亦是急速飛退,手中仙兵獵獵而舞,將破水擊出的劍氣給蕩開。五人之中,要數土長老道行最弱,而且在這土係靈氣最為稀薄的湖中,一身道行更是大打折扣,漫天水浪襲來,登時被擊個正著,慘叫一聲,便直接被浪頭蓋下,轟入湖底。

五老之中金耀實力最為強橫,就算手中提著林月兒,一身道行絲毫不受阻礙,而且趁著有林月兒這個籌碼,更是肆無忌憚,手中金精耀火輪倏然電舞,每每都直指秦歌眉心。

見得老五受傷,生死不明,剩餘四人怒喝連連,他們五老身份尊貴,此次奉李思遠之命前來鏟除秦歌,本就心中一肚子火,覺得大材小用,現在老五被傷,幾人更是怒火滔天。

秦歌凝目而望,踏著翻滾的浪頭,說道:“我不想與你們為難,將月兒放下,我便不追究此事。”

金耀冷哼一聲,道:“我身為道門中人,當以除魔為己任,你慘殺無辜萬餘百姓,實在是當誅。”

秦歌仰頭長笑,笑語悲涼,劍指長天,道:“西陵山萬餘血奴之事,你們豈會不知,別在這惺惺作態,吳闕那個卑鄙小人,枉我三番兩次救他,沒想到他恩將仇報,竟然趁人之危,要我性命。”

說完,帶著滿腔憤意,青蓮劍爆發出丈餘劍氣,橫掃而過,向著四人的腰際掃去。

剩餘四老皆默然無言,四張臉色表情各異,隱含一絲羞愧之色,見秦歌劍氣掃來,臉色那絲羞愧一掃而過,雙目之中爆發出濃烈的殺意。

而此時,被浪頭劈入湖底的土長老也破水而出,怒聲長嘯,滾滾音波幾乎凝為實質,穿空裂浪,浩蕩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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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以一敵五
秦歌縱聲長嘯,驚濤拍空,剛稍稍恢複平靜的湖麵,再次如沸騰了一般,千傾巨浪,當空怒卷,一條條水柱凝結成冰,化為無數支利劍,向著五人襲去。

“蓬。”一片火海奔騰而出,正是上清五老之中脾氣最為暴虐的火長老施展出獨門絕學天火燎原,火海頓時與凝化為冰的水柱交擊,空中發出無數“滋滋”響聲,水柱終是穿過火海,如箭矢一般,向著五人射去。

麵對著無數穿空而過的水柱,五人閃身騰挪,憑借著高深道行,在周身形成一層層護身罡氣,這才恰恰抵禦住了一輪水柱的襲擊。

直到此刻,秦歌才將化神境界的真元運用的如臂使指,瀟灑愜意,天府之中強絕真元浩蕩而出,掀起一道道水柱,再度發起一輪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幾人立身的空間之內,到處都充塞著密集的水柱,令他們避無可避。

強行抵擋住了這波水柱的五人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相互對望一眼後,皆神色絕冷。最後,金耀掐著林月兒的頸脖,冷聲說道:“秦歌,若是你不想這個女子死的話,就束手就擒。”

秦歌冷聲不答,心中卻是十分明白,若是此刻束手就擒,不但連自身性命不保,而且林月兒隻怕也難逃厄劫,是以聞聲不動,持劍立於水浪之上。

入定八年,一切往事皆在腦海之中沉澱,忍受了數千個日夜的痛苦煎熬以及心性的淬煉,此時的他早已不是昔日那個生性木訥,憨厚的秦歌了,此刻的秦歌已經變得成熟,變得穩重,變得堅毅。

金耀見秦歌仍自無動於衷,淡漠神色,眼中殺機畢現,此際上清派算是徹底的與邪王殿決裂了,若是還不能夠將秦歌擊殺,五人必知,接下來迎接的會是邪王殿接二連三的報複。

雖然,上清派祖師即將降臨塵世,但是還有數個月時間,這數個月時間,足夠邪王展開狂風暴雨般的報複了。

火長老對著金耀嘿嘿一笑,道:“大哥,這小妞長的不錯,若是有機會,我……嘿嘿。”說完,搓著手掌,不斷發出淫笑。

林月兒被製,渾身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來,唯有一雙美眸怒瞪,暗暗運轉自絕之法,心道若是到了萬不得已之際,便自斷心脈,絕不會讓自己受這人的侮辱。

秦歌聽及此,長發狂舞,衣衫亦在風中獵獵作響,體內真元浩浩蕩蕩,湧向手中的青蓮劍中。

“你去死。”滿腔憤怒化作一腔熱血,湧至喉間,眼中殺機畢現,青蓮劍橫空怒舞,無數道劍氣衝天而起,宛如一條條怒吼的巨龍,分別向五人擊去。

這五人沒想到秦歌突然發難,心中微一愕然,無數道劍氣便橫空而至,轟然斬落而下,卷起漫天碧浪,化作一柄柄雪亮的利芒,縱橫激蕩。

趁著這一錯愕間,秦歌破浪而至,手中青蓮劍閃爍出一絲冷冽的光芒,倏然斬下,直斬在火長老的肩胛之上。

“噗。”血光迸濺,火長老一條左臂瞬間被秦歌一劍斬下,衝天飛出,灑下一大片淋漓鮮血,落入水中,將附近的湖水都染作赤紅。

火長老止住鮮血淋漓的傷口,雙眼噴火,滔滔殺意衝天。

而同時,秦歌閃電般逼至金耀身旁,青蓮劍斜撩而上,劍氣四蕩開來,如一朵瀲灩的蓮花,蓬然爆開,向著四周激射而去。“嗤嗤”連聲,四下激射的氣浪,迸炸開來,絢爛奪目,如百花爭妍,當空怒放。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五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陣氣浪襲身,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才穩定心神,複又圍了上來。

除去火長老受傷之外,其他四人手擎仙兵,分立於四方,口中皆念念有詞。隨著幾人快速念出一句法訣,天空之中雷光激炸,雪白的雷光將這晴天百日都壓了下去,雪亮的白光,令秦歌雙眼都難以睜開。

“哢嚓。”雷電破空,急速劈下,秦歌躲避不及,登時被雷電劈中,渾身一震,動作也慢了下來。轟隆連響,又有幾道雷電破空,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底下的秦歌瘋狂劈下。

連挨了幾記雷霆轟擊,秦歌已然支持不住,一口鮮血噴灑而出,體內方甫覺得好過了一些,恰此時,又是幾道雪白的雷電劈下,天地一片雪白。

麵對著這幾道雷電,秦歌自知是躲避不過,心下一橫,將體內天府張開,在周身形成一個漩渦,將天地之間的雷電之力全數吸入天府之中。天府之中雷鳴爆響,一陣翻天覆地之後歸於平靜。

雷電之力瞬間被吸食殆盡,四人施展出的道法也宣告失敗。

見此法可行,秦歌心中狂喜,再度在身旁卷起兩道漩渦流,爾後直朝著金耀奔襲而去,欲將林月兒救下。

“轟隆。”秦歌祭出一柄氣刀,猛然砍下,滾滾刀氣之中隱隱聽得見風雷怒號,方才吸入天府之中的雷電之力,借這一刀全數迸發了出來,威力陡增,勢若奔雷。

雷光電弧滋地一聲劃過,劈在了金耀祭出的金精耀火輪之上,登時冒出一陣火星,搶身前去救林月兒,卻不料四人已是反應過來,皆祭出手中仙兵殺來。

秦歌看這陣勢,畢集體內所有真元,欲做殊死之搏,心中暗道,無論如何也要將林月兒也救出來。

正當他準備用盡全部真元斬出一刀之時,忽然瞥見林月兒向他眨了眨眼睛。秦歌與林月兒心靈相通,登時明白過來她的意思,散去凝聚的真元,飄身後退,向著湖中心飛去。

五人對望了一眼,怕其中有詐,斷了一條臂膀的火長老眼中殺意滔天,望著飄然而退的秦歌,厲聲說道:“縱然是這小子使詐,我們有五人怕他做什麽,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將這小子碎屍萬段。”

金耀亦是為之動容,看了一眼提在手中的林月兒,對著幾人說道:“隻要這小子一使詐,我們便將這女娃子殺了。”

幾人一齊點頭,電射般朝著秦歌奔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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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擊殺五老
且說,上清派五老,電射般飛至,與秦歌相對而立。

火長老牙關緊咬,眼中怒火洶洶,對著秦歌說道:“小子,快快束手就擒,不然這小女娃子命將不保。”

秦歌思索了片刻,裝作氣憤模樣,再又看著被擒的林月兒,沉聲說道:“若是我束手就擒,你們得保證月兒的安全。”

五人欣喜異常,火長老更是點頭說道:“好,隻要你束手就擒,我一定會將這小女娃子放了。”話雖如此,心中卻是另一番心思,瞧了幾眼這清麗女子,心中色心大動,暗道:“若是就此將這女娃子殺了,那豈不是太可惜了,先讓道爺享用享用再殺也不遲。”

這廝色心大熾,渾然不覺林月兒的異樣,而其他四人則是緊緊盯著秦歌,將臉色頗為異樣的林月兒給忽視掉了。

林月兒此時正在畢集體內的真元,以邪王殿秘法衝破體內的禁止,已然是到了緊要關頭。

秦歌將手中青蓮劍拋入金耀手中,封住自身經脈,說道:“將月兒放了。”

金耀嘿嘿笑道:“小子,你真是太天真了,這小女娃子乃是邪王之女,若是將她放了,豈不是會招來邪王的報複。”

而此時,火長老淫笑道:“大哥,這女娃子交給我,讓我去好好管教。”這廝看見女子,竟然忘了身上的痛楚,揮舞著獨臂,不斷對著林月兒比劃著下流不堪的動作。

林月兒俏臉煞白,額際冷汗涔涔,麵上隱見些許痛苦之色,這番神情更是引得這廝欣喜異常,渾身的*更是高漲。

金耀冷笑一聲,祭出手中金精耀火輪,朝著秦歌兜頭打去,熾烈的雷光迸炸開來,直欲取秦歌性命。

秦歌麵色古井無波,麵對著擊來的金精耀火輪絲毫不懼,真元鼓舞,體內封住的經脈瞬間衝開,當金精耀火輪壓到頭頂之時,隻見他雙手一揮,一道真元如同洶湧澎湃的洪水一般,排山倒海而出,擊在金精耀火輪之上,瞬間將它擊的變向回旋。

於此同時,他祭出一柄氣刀,爆發出丈餘刀芒,猛烈斬下,凶猛如蛟龍,徑直斬向金耀。

“喝。”驀地,林月兒一聲嬌喝,從金耀身旁飛開,月晶輪凜然祭出,一道月白光華橫空閃爍,化作一道亮麗的弧線,倏地擊在火長老身上。

“啊。”正在做著白日美夢的火長老頓時發出一聲慘叫,低頭看去,他腹部被擊出一個碩大的血洞來,汩汩鮮血噴湧而出,筆直落入湖中,赤紅的鮮血將周遭的湖麵鍍上一層淒豔的血紅色。

林月兒飛身後退,瞬間就飛出數百丈,口中怒道:“無恥淫賊,死有餘辜。”

金耀目眥欲裂,看著死去的火長老,心如刀絞,口中急聲念道:“天雷地火,乾坤顛倒,爆。”隨著他口訣變幻,金精耀火輪頓時閃現出道道雷光,遊走於其上,通體都欲炸裂開來,不斷鼓脹著。

秦歌疾閃如電,真元鼓舞,從手臂之中貫通而出,虛空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將這鼓脹欲爆的金精耀火輪抓起,猛地朝著四人的方向扔去。

“轟轟……。”雷光迸爆,炫光奪目,轟然巨響之間,整個湖麵都不斷震動起來,無數浪頭衝天炸開,化作傾盆大雨,倒灌而下,湖底淤泥被卷起,如流星破空,縱橫飛舞,朝著湖麵上早已人去舟空的小舟擊去。

碎木飛揚,湖麵上的小舟登時如被萬千箭矢穿過,紛紛爆碎。湖底被氣浪卷起的淤泥尚且如此厲害,可想而知餘下的上清四老所受的攻擊是多麽的強烈。

待到水浪散去,秦歌擎刀在手,飄然逼近。目光掃去,心中一突,隻覺背後涼颼颼的,暗道不好,起身向著身後斬去,頓時傳來一聲淒厲慘嚎,卻見得這在背後偷襲之人竟然是精通於水係道法的水長老。

此時水長老被刀氣擊中胸口,胸腹如被巨錘撞擊,胸前肋骨根根盡斷,顯然是有死無生。

秦歌毫無憐憫,一刀斬下,水長老瞬間被腰斬,噗通一聲墜入水中。

遙望林月兒,見她安然無恙,心中稍寬,提刀掃去,又聽得幾聲爆響,忽見三道流光射來,原來是剩餘的三人。

此際,秦歌心中無憂,真元瘋狂運轉,霸道雄渾的刀氣縱橫劈斬,每一擊落下都猶如霹靂驚空,滾滾刀氣迸炸,向著三人層疊擊去。

這三人方才被金精耀火輪中暴虐的金係靈氣所傷,一身道行已經去了個七七八八,如今齊力麵對著秦歌奔襲而來的刀氣,也是力乏不支,被刀氣掃中之後,皆口中鮮血狂噴,倒飛出去。

對於這三人,秦歌已經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如今已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不得不殺。

秦歌分水劈浪,手中氣刀轟然怒斬,熒光迸爆,將土長老激射而來的長槍斬成碎塊,閃身奔襲至土長老身旁,長刀倏然劃下,一道璀璨的藍光閃過長空,帶起一蓬滾燙的熱血,一顆大好頭顱高高揚起,劃過一道淒豔的弧線,落入水中。

剩餘的兩人驚駭絕倫,破空而逃。此時,他們心中亡魂皆冒,心中更是暗生悔意,悔不該聽李思遠的勸說,前來招惹這個殺人狂魔,禦氣飛掠間,心中更是將李思遠罵了個遍。

林月兒此時禦空飛來,拍手笑道:“呆子,沒想到你閉關八年竟然如此厲害,我們去追那剩下的兩個人。”正欲駕馭月晶輪去追,卻被秦歌拉下,不解地問道:“呆子,你怎麽了?”

秦歌不答,凝神盯著化作流光的兩人,真元鼓舞,手中瞬間凝聚出一把長弓來,伸手將青蓮劍召回,搭在真元形成的弓弦之上,彎弓怒射,倏地一聲,青蓮劍化作一道青色光芒向著兩人射去。

林月兒眨著眼睛,看到天邊兩個黑點突然筆直落地,嫣然笑道:“這兩個上清派的人死了,死的好,他們實在是太壞了。”

秦歌散去真元,對著林月兒說道:“月兒,我們走吧。”

經此一戰,秦歌獲益良多,凝氣成兵神通直逾大成,而更令他欣喜的是,體內天府竟然能夠吞噬外界的力量,日後再戰,隻需將天府打開,縱然是麵對毀滅性的一擊,也無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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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章 止水峰
兩人回到邪王殿,邪王與林月兒父女久別重逢,仿佛有說不盡的話,寒暄了許久之後,邪王才打量了秦歌幾眼,驚訝地說道:“小子,你已經是化神境界了?”

當即,林月兒就將這些年的事告訴了他。聽完之後,邪王點了點頭,道:“無名神僧果然不凡,隻怕道行已是到了太虛境界。”

正此時,烏樸麵色嚴肅的走到邪王身前,遞過一張紙箋送到邪王手中,說道:“宗主,血煞道、惡鬼道餘孽有消息了。”

邪王看完之後,臉色頓現殺意,說道:“沒想到這兩邪道竟然還妄想卷土重來,而且還在九黎苗疆大張旗鼓的搜刮上古魔骨,你速去通知天魔宗蚩烈宗主,商討剿滅這兩道之事。”

烏樸領命而去。

林月兒臉色憤然道:“爹爹,這兩邪道太可惡啦,一定要徹底鏟除他們。”

秦歌聽到血煞道、惡鬼道餘孽再次卷土重來,心中想起西陵山枉死的萬餘百姓,一張張麵孔浮現在眼前,平靜的心海再次湧起強烈的痛楚,稍整心緒,說道:“這次鏟除這兩邪道,我也要去。”

邪王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堅決,也知勸不過他,說道:“我答應你,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要魯莽行事,月兒還在這裏等著你,你也要多為月兒著想,若是你出了什麽意外,月兒也不會好過的。”

秦歌重重的點了點頭。

談完之後,秦歌與林月兒攜手來到邪王殿附近的山頂,仰望著天邊雲霞流舞,雲卷雲舒,心中皆是滿足。

林月兒側身看著身旁的呆子,嘴角漾起一絲微笑,說道:“呆子,我也知道阻止不了你去昆侖仙界,若是你能夠活著回來,我們便隱居吧,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做一對快樂的小夫妻。”

秦歌仰望著天邊的雲霞,歎道:“任何一種殺戮都是罪,這是我必須承擔的,若是你不願等了,就忘了我吧。”

林月兒嬌嗔道:“呆子,你若是再說這些話兒,我真的不理你了,你一天不回來,我便在這山頂等你一天,你若是一輩子都不回來,我便在這山頂等你一輩子。”

秦歌低下頭來,良久才說道:“月兒,我想去止水峰看看。”

林月兒默然不語,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是時,天空一道流光劃過,直往青蓮山飛去。

青蓮山,止水峰,往日的喧鬧早已被悄然無聲所代替,往日郝仁那超大的嗓門,早已被無邊的沉默給掩蓋了過去,如今的止水峰有的隻是一片的死寂。

故景依舊,但是往日打鬧的一群人,卻已不見。唯有,莫名依偎在門檻邊,仰頭望天,喃喃自語,一向喜歡與郝仁抬杠的他,此刻卻變的極為沉默。

“咳咳。”一聲劇烈的咳嗽從房中傳來,隻見獨臂的郝仁麵無表情的坐在莫名身旁,沙啞著聲音說道:“秦師弟不知道在地下過得好不好,這止水峰沒了他,我做的饅頭已經沒有人吃了。”

莫名嘴角扯動了一下,道:“你做的饅頭那麽難吃,我吃不慣。”

郝仁嘿嘿笑了一笑,不再理會他,獨自走到廳中,點起一柱清香,插在牌位下方的香爐中,細心的做完這一切之後,緩步走到廚房,一言不發的和起麵來,獨臂和麵有些困難,令他一陣腳忙手亂。

各懷心事的兩人,絲毫不知道這院子裏多出一個人來。

秦歌怔怔的站在廳中,看著散發嫋嫋青煙前的牌位。

“止水峰師弟秦歌之靈位。”心中暗自念了一句,頓覺溫暖,暗自道:“原來他們還當我是止水峰的小師弟,嗬嗬。”

不自覺間,發出一聲輕微的笑聲來。而在廚房蒸著饅頭的郝仁突然聽見這異常熟悉的笑聲,呆了一下,驀然朝著廳中狂奔而來,口中驚叫道:“秦師弟。”

郝仁窒了一下,看著空蕩蕩的大廳,鼻尖一酸,星眸之中滴下一顆淚珠。

坐在門檻上的莫名嘲笑道:“師弟,你又在做夢了。”

郝仁也坐在門檻上,低聲說道:“是啊,我真的是在做夢。”爾後,環顧這冷冷清清的止水峰,淒聲道:“秦師弟走了,荊師弟也去天魔宗了,陸師姐也跟著李無憂浪跡天涯了,這止水峰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止水峰了。”

風聲輕拂,吹在樹葉上沙沙作響,兩人良久無言。

而此時,一個影子出現在廚房,輕輕地掀開蒸籠,看著不斷冒著熱氣的饅頭,拿出來一個,放在嘴邊輕輕咬著。

口中咀嚼的饅頭依舊是那麽鬆軟,散發著一股甘醇的清香,瞬間一種久違的幸福感覺回蕩在心頭。

“師兄,再見了。”轉身離去,化作一道虹芒,消失在空中。

回到邪王殿,林月兒正在山頂等候,甫一見秦歌,便說道:“呆子,神火教教主祝熔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來到邪王殿會客廳,隻見邪王與一個中年男子談的正歡,想來就是那祝熔了。思考了一下,好像自己從未與祝熔有過接觸,甚是不解祝熔之意,上次送來《梵天訣》,不知這次又有何事。

祝熔見得秦歌到來,忙起身說道:“秦兄弟,你來的正好。”

秦歌不解地看著祝熔,也不知為何他對自己這般的熱情,但是這熱情絲毫沒有做作,乃是發自內心。

“祝教主你好。”

祝熔嗬嗬笑道:“莫要叫我什麽教主,今後你我以兄弟相稱如何?”

秦歌愕然,良久才開口說道:“祝兄?”此際,秦歌疑慮更深,他斷然不會認為自己會有什麽奇特的人格魅力,會讓這位素未謀麵的神火教教主對自己另眼相看。

祝熔顯得異常高興,拉著秦歌在一旁坐下,說道:“秦兄弟,我聽聞你要鏟除血煞、惡鬼兩道,我這個做大哥的特地帶來門下四大長老前來相助。”

在場之人,皆驚駭無比,先前祝熔紆尊降貴,與秦歌兄弟相稱,已是少見。此時他還親自帶著教中四大長老相助秦歌鏟除血煞、惡鬼兩道,一瞬間在場之人皆是大眼瞪小眼,滿臉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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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命格
秦歌擰眉說道:“祝……祝大哥,不必了,你的身份尊貴,若是有個什麽閃失,神火教會大亂的。”

祝熔哈哈笑道:“這個你不必擔心,我早已做好了安排。”

秦歌遲疑了一下,最終開口問道:“祝大哥這般助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祝熔聽後,臉色一沉,而隨同前來的四位神火教長老也是麵露恙色。稍頓片刻,祝熔沉聲說道:“秦兄弟,祝某絕無歹意,乃是真心相助,若你不信,祝某可以對天發誓。”

言之灼灼,真誠坦然,沒有絲毫偽意。

秦歌按捺心頭思緒,笑道:“祝大哥如此盛情,小弟怎會不領情。”

諸人在邪王殿歇息了一日,第二天邪王便派出殿中五位寂滅境界高手與精銳弟子,前往九黎苗疆與天魔宗門人匯合,一同剿滅血煞道與惡鬼道。

此次可謂是魔門三大派齊力除魔了,單是神火教與邪王殿兩派高手加起來就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了,十位寂滅境界高手再加上一眾精銳弟子,蕩平血煞道、惡鬼道餘孽已經有餘了,更何況還有天魔宗相助。

一眾魔門弟子浩浩蕩蕩,往著九黎苗疆方向飛去,引得道門中人心惶惶,待得知真相之後,青蓮宗率先派出精銳弟子,尾隨魔門弟子身後,為鏟除兩大邪道盡一份力。

秦歌中途離開一眾人等,往著西陵山方向飛去,此時的他道行高深,禦劍之術精湛,全力飛行直如閃電,不到五個時辰便已飛到了西陵山。

西陵山經過上次一戰,秀麗的山川景色變得焦枯,被幽冥血煞之氣侵染的樹木,焦黑如墨,錯雜橫陳。來到山間,秦歌隻覺一股濃重的陰風撲麵而來,被這陰風刺激的渾身冰涼。

原先綠意盎然的山麓,早已變的荒蕪,唯有零星點綴著幾棵頑強破土的小草與滿山盛開的白色無名野花。來到無數次出現在噩夢中的煉獄場,心情極為沉重。

場中,開滿了白色的花朵,微風吹過,花瓣隨風而舞,淒豔哀涼,耳邊仿佛又傳來無數聲絕望的哀嚎,那一朵朵隨風流舞的花瓣,像是那一張張木然的麵孔,橫空而過。

秦歌緩緩的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說道:“我說過,我一定會給你們報仇的,今日我就要前去鏟除血煞道、惡鬼道餘孽了,若是你們在天有靈,就保佑我這次能夠將這兩邪道徹底鏟除。”

山風嗚嗚吹過,像是無數魂靈在回答他的話語一般,風中飄舞的白色花朵也不斷隨風跳躍起來,像是一隻隻美麗的蝴蝶。

秦歌轉身離開這傷心之地,禦劍升空,飛行了一柱香時間,從空中落了下來,來到一間山野中的小酒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酒肆之中酒客不多,皆是過往的商旅,行路累了便在此地駐足,順便喝碗酒解渴。

秦歌要來一碗水酒,淺淺的抿了一口,酒味頗淡,但卻是甘醇香洌,喝下肚中,口齒留香。

而此時,從外走來一個月白僧衣的青年僧侶,對秦歌微微一笑,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順便吩咐酒肆老板端來一碗清水。

這僧侶微微一笑,雙手合什,念起一長串的經文,念完之後,才將碗端了起來,一口將清水飲盡。

秦歌細細聽來,這僧侶念的竟然是往生咒,心中起了好奇,說道:“大師向佛之心堅定,實在是難能可貴。”

僧侶嗬嗬笑道:“施主過獎了,貧僧自幼便削發為僧,但向佛之心不夠堅定,是以才口不離經,時時提醒自己。”

秦歌微笑道:“心中有佛,處處是佛,大師又何必如此執著呢?”

僧侶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號,道:“施主所言極是,是貧僧執著了。”爾後,這僧侶仔細看了秦歌一眼,說道:“哎呀,不妙,貧僧見施主你印堂發黑,近日必定有血光之災。”

秦歌淡淡一笑,對這話不以為然,口中說道:“多謝大師提醒,在下銘記在心。”

僧侶雙手掐指,臉上表情駭然,道:“不好,施主你有性命之憂,貧僧與你相識一場,自是不會袖手旁觀。”

秦歌愕然,看這僧侶認真的模樣,又不似那行走江湖靠騙取錢財的江湖術士,暗暗好奇,問道:“大師可有解救之法。”

僧侶麵色嚴肅,良久才說道:“貧僧跟隨師父修煉太衍九算數十年,定是不會算錯,這解救之法還容我好好想想。”

思索了一陣之後,這僧侶臉色格外的凝重,從懷中掏出一枚赤紅色的玉佩,交給秦歌,說道:“施主你乃天煞孤星命格,凡是與你熟識之人便會受你命格所克,而貧僧這塊赤玉能夠中和你的天煞孤星命格,今後還請施主你無論如何都要將這玉佩帶在身上,不然危矣。”

秦歌很不以為然,但是看著和尚如此熱心,倒是不好拒絕,當下接過玉佩,納入懷中,說道:“多謝大師救命之恩。”說完,將碗中水酒飲盡,拱手說道:“在下還有要事,就此別過。”

說完,往無人之處走去,尋到一個僻靜之地,禦劍而起,朝著九黎苗疆飛去。

且說這僧侶,待秦歌走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淡淡說道:“嗬嗬,天煞孤星命格,嗬嗬。”片刻,隻見他毫無聲息的消失在原地,那群飲酒的酒客渾然察覺不到。

此刻的秦歌禦劍破空,無聊之際將懷中的玉佩拿出來把玩,這玉佩樣式古樸,通體赤紅,而且其中還隱約可見一絲紫色的光芒流轉,潺潺如流水。

運轉一道真元進入玉佩之中,感覺其中有著一股莫名的力量,但是又說不出來,隻覺得一股涼意從玉佩之中湧遍全身,爾後這股涼意忽然消失不見。

收回玉佩之後,秦歌辨明方向,急速朝著九黎苗疆飛去。

天空中,隱現一道若隱若現的金色光芒,凝望著秦歌消失的方向,許久!

仍在穿空破雲的秦歌,渾然不知一張無形的巨網正向著他籠罩過來,一個驚天陰謀已經緩緩向他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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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九黎苗疆
九黎苗疆,是一個極為神秘的地方,亦是天魔宗駐地,秦歌與眾魔門高手穿過九黎苗疆高空,徑直往天魔宗門派駐地飛去。九黎苗疆不同於中原之地的沃土千裏,這裏山窮水惡,凶禽猛獸頻頻出沒,人跡罕至。

天魔宗遙遙在望,待來到天魔宗山門,便落了下來。

此時,隻見天魔宗宗主蚩烈快步走來,對著祝熔說道:“本宗久仰祝宗主大名,今日有幸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祝熔拱手說道:“蚩宗主客氣了。”

蚩烈嗬嗬一笑,道:“閑話便不再多講,我們還是商討一下正事吧,這幾日我派門中弟子幾經查探,終於發現血煞道與惡鬼道的巢穴,他們的巢穴位於豐都山,那裏長年陰氣環繞,而且更是上古戰場,飄散於其中的冤魂千萬年來,經久不散,端的是厲害非常,是惡鬼道修煉邪惡道法最好的滋補之物。”

祝熔沉吟了片刻,說道:“豐都山傳說是連接鬼界與人界的入口,凡是進入豐都山之人,必定有死無生,雖然此言有些誇大,但是豐都山飄蕩的濃烈鬼氣,卻實在是個大麻煩。”

在場眾人,皆在議論紛紛,欲商量個對策來。

秦歌站了起來,說道:“這鬼氣倒是無須擔心,我身懷浩然正氣,隻要我迸發出浩然正氣,這豐都山的鬼氣自然是無所畏懼了。”

祝熔一愣,恍然大悟道:“秦兄弟說的極是,我怎麽將這給忘了。”

蚩烈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若是有秦小哥相助,這豐都山的鬼氣倒是不懼了。”

爾後,他又說道:“豐都山環境險惡,其中鬼物令人防不勝防,而且據我門下弟子說起,惡鬼道已經收集了近百具上古魔骨,這些魔骨皆堅硬如鐵,尋常刀兵不能損其分毫,若是諸位遇到了,可得萬分小心。”

商定之後,蚩烈派出門內六名寂滅境界高手與一百名精銳弟子,算是竭盡全力了。

此時,眾人商議完畢,隻聽見一個渾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舅舅,剿滅血煞道、惡鬼道為何不讓我去?”

秦歌聽見這個聲音,微微一怔,這聲音他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荊少羽。

荊少羽走了進來,看見秦歌,臉色一變,極為激動的喊道:“秦師弟?”

秦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默默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荊師兄,好久不見了。”

荊少羽長笑一聲,跑了過來,緊緊的抱著秦歌,說道:“秦師弟,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許久未見,心中想念的緊,感受著荊少羽的濃濃情誼,鼻尖微酸,哽聲道:“是的,我沒有死。”

少頃,兩人皆坐了下來,壓下心頭的思緒,靜靜的聽著一眾人商討如何剿滅兩道之事,待到蚩烈與眾人商討完之後,荊少羽更是極力勸說,要與秦歌一起並肩作戰。

蚩烈也知他的脾性,知道勸阻不了他,是以說道:“少羽雖然你經過十年的苦修,已到了化神境界,可是你千萬不可魯莽行事,你這性子,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秦歌微一錯愕,沒想到荊少羽短短十年也修煉到了化神境界,料想他一定也有一番奇遇,心中著實為他高興。

過後,一眾人稍作歇息,準備妥當之後,便禦劍浩浩蕩蕩的朝著豐都山飛去。

一路之上,眾人也不知滅了多少流竄於空中的飛禽,秦歌亦是感歎,這苗疆環境之惡劣,能夠在此地生存下來實屬不易。

豐都山不愧為幽冥之地,眾人甫一接近,便隻覺一股蕭瑟的陰風入體,渾身冰涼。舉目望去,山中彌漫著一股黑色如墨的鬼氣,這墨黑的鬼氣之中,還能夠見到無數飄蕩於其中的冤魂,張牙舞爪,淒聲厲嚎。

來到山腳下,隻見滿地布滿了皚皚白骨,一腳踏將上去,便發出咯吱聲響,腳下雜亂分布的皚皚白骨應聲碎裂。

山間鬼氣如此之濃烈,遠超眾人所料,就連一直徘徊於豐都山的天魔宗弟子也是感覺到頗為奇怪,這豐都山他們也不知來過多少次,可是今日這山中的鬼氣卻是濃重的多了,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每一處都顯得極為詭異。

秦歌排眾而出,體內浩然正氣迸發,一道金色光芒籠罩在眾人身上,將這股飄蕩的陰風給排除在外。不過,他體內的浩然正氣不似原先那種純金色,在這金色光芒之中還閃現著一絲玄青色光芒與紫色光芒。

他已經融合了儒釋道魔四家本源之力,體內的浩然正氣與三者相互融合,變成了一種奇異的氣。秦歌將這股散發著大光明的光芒稱呼為葆光。

這葆光比起浩然正氣更是厲害,凡是葆光過處,這些鬼氣皆自動散去,就連飄蕩於天地間的冤魂隔著老遠都能夠感覺到這大光明的存在,驚呼著朝豐都山深處飄去。

越朝裏走去,周圍飄蕩的鬼氣越是濃密,眾人運起真元於雙目,方能夠看清周遭十丈遠的地方,入眼處,盡皆泛著黝黑的魔骨。

這些魔骨堅硬無比,幾個寂滅境界高手一腳踏將上去,也隻能將這魔骨踏出一道裂縫,驚奇之餘,眾人也是心寒,若是讓惡鬼道將這些魔骨一一祭煉,等若是為這兩道提供了無數精銳高手。

一眾魔門高手更覺有必要將這兩道徹底剿滅了,不然讓他們恢複元氣,隻怕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秦歌冷著一張臉,眼中殺意滔天,天府之中的葆光勃然而發,璀璨的光芒如同一道擎天光柱,將天空之中的陰森鬼氣給衝的潰散,露出一輪鮮紅的日頭。

“嗚嗚。”突然,山間竄出無數個張牙舞爪的怨靈,慘叫著向眾人撲來。

秦歌還未來得及出手,隻見得祝熔暴喝一聲,道:“烈火焚天。”怒火熊熊,映照了天際一片通紅,焚天烈火,洶湧浩蕩,熾烈的火舌吞吐,登時將這些怨靈給消融殆盡。

祝熔沉聲說道:“這些怨靈乃是惡鬼道豢養的最為普通的鬼物,待會定然還有更為厲害的鬼物出現,大家千萬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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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上古魔屍
隨著祝熔話音剛落,一團團慘碧色的鬼火,朝著眾人飄忽而來,不斷地跳躍著,搖曳著,大張著慘白的嘴巴,浩浩蕩蕩地撲來。

秦歌心中暗凜,這鬼火詭異絕倫,待到鬼火飄近之時,他才看清這一團團鬼火的真容,這鬼火中的人影長了三個頭顱,每個頭顱之中都能夠看到慘碧色的光芒流轉,引導著這些鬼物怒撲而來。

秦歌看清之後,對惡鬼道馭鬼之術更加地戒備了起來,這些飄蕩於豐都山的鬼物每一個至少都有著凝華境界的道行,更甚者道行直至靈虛境界,若不是這些鬼物毫無意識,隻怕眾人抵禦起來也頗為困難。

“讓我來。”荊少羽長嘯一聲,手中長生刀凜然斬出,滾滾刀氣洶湧而出,青光如螺旋飛舞,一路卷過,瞬時被青光卷中的怨靈被絞的粉碎,化作一縷縷青煙。

“嗚嗚。”深山中驀然傳出一陣刺耳的笛聲,激越高亢,飄忽而來,聽得這笛聲之後的無數鬼物再次淒嚎,浩浩蕩蕩地朝著眾人猛撲,每一次淒厲詭異的笛聲響起之時,眾人聽在耳中難受已極。

荊少羽立身於這群鬼物之中,穩健如山,手中長生刀大開大合,霸洌雄渾的真元浩蕩無盡,璀璨的刀芒肆意縱橫,怒濤卷雪一般,將這些鬼物給卷的魂飛魄散。

“我們先將這些鬼物給解決了。”祝熔乃是一派之主,自然的成為了這群魔門高手的領頭人,他剛一發話,這群魔門高手紛紛按捺不住,祭出魔兵,閃電般撲入這群鬼物之中。

前來剿滅血煞道、惡鬼道之人無不是派中高手,這一番絞殺,不消片刻時間,這些看似極為厲害的鬼物頓時便被他們給剿滅殆盡,連魂魄也不留,直接以真元煉化,化作體內的精元。

往裏走去,一路之上所遇的鬼物越來越多,簡直是殺之不盡,而這些鬼物的道行越往裏走去,越是深厚,眾人此刻已經不知殺了多少靈虛境界的鬼物了,而且化神境界的鬼物也殺了上百。

此刻眾人走了近數十裏路程,已經接近豐都山深處了,濃重無比的陰風巨浪似的撲麵而來,一些道行稍遜的魔門弟子抵擋不住,瞬間便被陰風及身,七竅流血而亡。

秦歌見狀,融合了儒釋道魔四家本源的葆光從天府之中迸發而出,形成一團金色雲彩,籠罩在眾人頭頂,將這股陰風抵擋在外。如此,這群魔門弟子才無所畏懼。

祝熔看著頭頂金光流離的葆光,說道:“秦兄弟不愧是大儒之後,這浩然正氣竟然如此磅礴。”

秦歌微微一笑,這葆光之中蘊含著儒家浩然正氣,被稱作浩然正氣也是不錯,當下說道:“祝大哥謬讚了,你神火教的本命真火比我這浩然正氣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了。”

祝熔笑而不語,發出一道本命真火,伸手一彈,彈向豐都山深處,登時火焰滔天,無數陰靈鬼物在這本命之火下,魂飛魄散。

一路殺伐,所遇見的鬼物皆無所遁行,在祝熔的本命真火之下,猛烈灼燒,直接被汽化。

秦歌與祝熔並肩而行,走在最前,各自真元鼓舞,一道道光芒從兩人兵刃之上爆發出來,摧朽拉枯一般,將這些陰森鬼物形成的洪流給衝擊的潰散。

秦歌與祝熔的葆光、本命真火乃是克製這些鬼物的絕佳利器,縱然是三派的寂滅高手全力擊殺也稍遜兩人幾分。

殺到酣處,祝熔利嘯一聲,振臂一揮,從他雙手之中湧出兩道灼熱的火浪,在空中形成兩條火龍,火龍狂舞,橫衝直撞,道道火焰衝天,繽紛絢麗,將這幽暗的天空點綴的五光十色。

施展出這一絕學之後,祝熔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是真元消耗的厲害。不過,這兩條火龍著實厲害,不消片刻時間,影影綽綽的鬼物瞬間便被清空。

兩條火龍夭矯橫空,龍尾一擺,彈射出兩道洶洶火浪,倏然在樹林深處炸開,才回到祝熔體內。

隨著火浪炸開之處,隻見數十名惡鬼道弟子被火浪卷中,慘嚎一聲,斃命死去。

祝熔哈哈笑道:“殺了這麽多鬼物,終於能夠見到活人了。”手中烈火戟凜然刺出,兩道火龍咆哮怒舞,撲入這群躲在暗處的惡鬼道弟子,戟芒橫掃,道道火光衝天怒舞,祝熔狂意大發,仰天長嘯一聲,戟如遊龍,在這群惡鬼道弟子之中流竄,戟芒過處,鮮血飛濺,殘肢斷臂次第拋飛。

一眾魔門高人厲聲狂笑,手中魔兵黑焰亂舞,激蕩橫空,閃電似的轟擊在這群惡鬼道弟子之中,淒厲慘叫,此起彼伏,不多時,這群道行不弱的惡鬼道弟子被一一殲滅。

祝熔烈火戟橫空,將最後一名惡鬼道弟子斬滅,臉色凝重地說道:“這群惡鬼道弟子,道行最高的也不過是靈虛末期,但是

卻能夠操控化神境界的鬼物,而這豐都山乃是上古戰場,不乏太虛境界高手,若是讓惡鬼道馴服了他們的魂靈,那豈不是無敵了。”

想到此處,祝熔隻覺額間冷汗岑岑,若是真讓惡鬼道之人馴服了太虛境界的鬼物,那自己這一行人必定會命喪此處。

當是時,眾人腳下地麵微微震動,繼而眾人耳邊傳來無數聲隆隆巨響,像是千軍萬馬奔襲而來。

瞬間,這隆隆之聲席卷而來,揚起一股墨黑的黑雲,升入高空。

秦歌定睛看去,心中驚駭,這墨雲之中竟然人影攢動。再看去,竟然是身著上古鎧甲的九黎魔屍,看這模樣,至少有上萬餘。

“千古不滅的九黎魔屍。”一眾魔門高手也是見識非凡,瞬間便看出來這些攢動的人影赫然便是上古逐鹿之戰時死於刀兵之下的上古魔屍。

上古魔屍奔襲踏來,隆隆之聲不絕於耳,一眾魔門高手屏息而動,樣式各異的法寶從手中飛出,流光似的在這群魔屍之中炸開,這些法寶之中灌注了他們的真元,威力頗大。

但是,這些法寶轟擊一輪過後,回到眾人手中,令得這些魔門高手一陣肉痛,這上古魔屍肉身堅如金鐵,次一些的法寶轟擊上去,根本取不到任何的作用,反而還為此豁了一個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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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萬鬼齊出
而這時,荊少羽麵色變樣,看著這一群瘋狂踏來的魔屍,心中竟然湧起一股酸楚之意,胸膺若堵,手中長生刀橫握,碧綠色的光芒照射在他臉上,更增三分冷峻。

“呃啊。”一幕幕慘烈景象在他腦海之中紛紜閃掠,令得他腦海如炸,慘烈景象電閃而過,最終消失於無。

秦歌發現荊少羽的異樣,忙說道:“師兄,你怎麽了?”

荊少羽渾身汗出如漿,浸濕了衣衫,以刀拄地,大口喘氣說道:“我沒事。”隨後,凝視著這群魔屍,說道:“攻擊他們的腰眼處,那裏是他們的死穴。”

秦歌微一錯愕,凝聚出一柄氣刀,猛然飛入這群魔屍之中,滂沱刀氣橫空掃舞,往這群魔屍腰際斬去,蓬蓬連聲,被刀氣掃中腰眼的魔屍瞬間屍身迸裂,爆碎開來。

此法奏效,其他魔門高手紛紛效仿,鼓動真元,揮舞手中魔兵,倏然怒斬,直取這群魔屍腰眼,數聲悶響傳來,幾具魔屍紛紛爆碎。

不過,雖然方法得當,但是這些上古魔屍卻也非凡,肉身強橫不說,而且還力大無窮,巨臂狂亂揮舞,凡是觸碰到的魔門弟子皆胸骨塌裂,吐血而亡,就算是這些化神境界、寂滅境界的高手挨上一記,也是氣血不順,胸中氣悶,得好一會兒才能夠緩過氣來。

這群魔門高手也是暗自慶幸,多虧荊少羽指出這些魔屍的死穴,不然縱算是這群道門寂滅境界高手傾盡全力也難以將這些魔屍擊殺。

且說秦歌,刀氣洶湧而出,分化出數十道利芒尖嘯破空,筆直沒入這群魔屍死穴,如今他已將凝氣成兵之術練的爐火純青,施展出來威力倍增,每一刀揮出便有幾具魔屍死於刀氣之下。

殺得許久,秦歌飛身而起,徑直殺入這群魔屍的後方,探尋這操控魔屍之人,從眾魔門弟子頭頂籠罩的葆光中分出一絲來,籠罩在身上,排開撲麵而來的陰風,往裏殺去。

雙目電掃,果然不出所料,這群九黎魔屍真有惡鬼道中人暗中操縱,提刀橫斬,一道丈餘長的刀氣凜然劈下,往著這暗中操縱魔屍的惡鬼道弟子斬去。

而隱於暗處的兩名惡鬼道之人,瞬間警覺,虛空一劃,兩具黝黑的骷髏出現在他們的身前,替他們擋住了秦歌劈下的雄渾刀氣。

而此時,荊少羽狀若瘋虎,怒撲而來,一雙眼睛赤紅如血,沙啞著聲音說道:“你們這些惡鬼道中人竟然褻瀆我九黎子民的屍骨,你們給我去死。”

刀氣滾滾如雷,迎風怒漲,冷冽的刀芒直劈而下,向著兩人兜頭斬下。

這兩名惡鬼道中人臉色一變,指揮著兩具魔骨,迎向這滾滾刀氣。刀氣與這兩具魔骨甫一接觸,這兩具魔骨登時散架。

秦歌飛至荊少羽身旁,看他這般模樣,焦急的問道:“師兄,你怎麽了?”

荊少羽冷聲說道:“師弟,與我一同將這兩名賊子殺了,我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秦歌點了點頭,祭出青蓮劍,灌注一道真元,讓它流轉於身旁,迸發出一道葆光,染於劍身,登時整柄青蓮劍變做金色。

而那兩名惡鬼道中人也是夷然不懼,祭出自身法寶,一件是傘狀的法寶,而另一件則是一個透明的琉璃罩,兩件法寶一出,在空中急速變大。

“逍遙奪魂傘、琉璃煉魂罩。”這兩件法寶甫一祭出,秦歌便是驚駭萬分,這兩件法寶可是惡鬼道鎮派之寶,也是惡鬼道極為歹毒的法寶,與血煞道的九幽嗜血刃、血神幡並稱為邪道四神器,比起厲鬼幡、血靈幡更加歹毒。

這兩人能夠分持惡鬼道兩大鎮派之寶,可見地位不低,道行直至寂滅境界。

想到此處,秦歌則心生警惕,雖然自己與荊少羽兩人道行已進化神境界,但是麵對這兩人,絲毫沒有必勝的把握,環顧四周一眼,見到一眾魔門高手仍在奮戰,便高聲呼道:“各位魔門前輩,請助我誅殺這兩惡鬼道妖孽。”

這兩人登時變色,厲聲說道:“小子,你真無恥,打不贏便叫來幫手。”

一眾魔門寂滅高手聞聲而動,放棄斬殺這些魔屍,皆朝這邊奔襲而來,甫一見到這兩個邪道餘孽,二話不說,無數法寶破空穿梭,一股腦兒向著兩人打去。

荊少羽似是與這兩人有著深仇大恨,縱聲長嘯,手中長生刀瘋狂怒斬,碧綠色真元透臂而出,灌注與刀身,刹那間手臂與長生刀宛如合為一體,迎風怒斬,絲毫沒有遲滯。

被十多位寂滅高手圍殲,這兩人亦是怒吼連連,若不是手中法寶厲害的緊,隻怕不要幾個照麵便會被一群魔門高手給斃於法寶之下。

祝熔與一眾魔門高手則是大罵連連,口中不斷罵道:“龜你姥姥的,你們兩個老王八,有種別做縮頭烏龜,有本事與爺爺大戰幾百回合。”

逍遙奪魂傘與琉璃煉魂罩乃是兩件攻防兼備的法寶,防禦力也是極強,縱然是一眾魔門高手圍殲二人,也隻能將他們團團圍住,不能夠傷他們分毫。

荊少羽禦風飛掠,長生刀迎風怒斬,碧光縱橫,氣勢如虹,隱約能夠聽到風雷之聲,閃電劈落,嗆地一聲劈在這兩件邪道神器之上,頓時火星四射,長生刀被反震的脫手而飛。

兩人見荊少羽如此勇猛,心中殺意迸發,遙指籠罩在身上的兩件法寶,一齊向著荊少羽擊去。

秦歌臉色一喜,見這兩人放棄抵禦,凝氣成兵神通運轉開來,顯化出一柄長弓,將懸浮於頭頂的青蓮劍握於手中,當做箭矢,彎弓怒射,倏地一聲射在這兩件邪道法寶之上。

“哢嚓。”青蓮劍金芒如虹,噗地一聲,射在這兩件邪道法寶之上,一陣金光迸爆,這兩件邪道法寶竟然被青蓮劍射個對穿。

失去兩件法寶護身,這兩人頓時慘叫一聲,瞬間被圍上來的魔門眾高手給剁成了肉醬。

這兩件邪道法寶最怕的便是浩然正氣,方才秦歌將體內儒釋道魔四家本源形成的葆光注入其中,實乃克製這邪道法寶的無上利器,但縱然是如此,青蓮劍也經受不住兩件法寶反彈的力道,應聲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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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豐都之戰
一眾魔門高手再次往裏走去,方才這兩邪道妖人一死,這些魔屍便立馬靜止不動,紛紛被魔門精銳弟子滅殺的一幹二淨。

走了一段路程,森寒的陰風越來越小,最後竟然消散於無,令得一眾魔門高手皆好奇不已,但好奇歸好奇,一顆心卻是提在嗓子眼了,手中法寶緊緊握著,一雙雙眼睛不斷掃視著四周,隻要有一絲異樣便立即出手。

秦歌將懸浮於空中的葆光也收入天府之中,隨著眾人前行,不久,眾人來到一處瀑布前。

這瀑布極為詭異,流水清澈異常,在這鬼氣繚繞的山間顯得奇異無比。飛瀑聲勢浩大,傾瀉而下的流水在途中撞擊在石壁之上,進而飛花碎玉般的散開,化作零星雨點劃過長空,擊在眾人的身上。

水滴沁涼,卻又帶著一絲奇怪的香氣,吸入鼻中,令人睡意大起。

“小心,這水有問題。”祝熔大喝一聲,滾滾音波在眾人耳邊回蕩,如黃鍾大呂,昏昏欲睡的一行人等皆頓時驚醒過來,麵有懼色,忙祭出法寶,將這及身的水滴給掃開。

秦歌麵色一緊,凝聚出長弓在手,真元滔滔不絕湧於指尖,形成一支光箭,待到畢集全身真元之後,光箭如流星般飛射,轟地一聲射在瀑布的石壁之上。

落石迸炸,縱橫飛舞,密集如雨般地四濺,落在瀑布下的水潭之中,激起數丈高的浪頭,往地麵傾瀉而下。

一陣地動山搖之後,方才被秦歌光箭射中的地方露出一個黝黑的山洞,一股股猩紅的血氣與墨黑的鬼氣自這山洞之中冒將出來,景象實在是駭人。

祝熔深吸一口氣,對著在場的寂滅境界高手說道:“我們先去查探虛實,其他人等還是在原地等候吧。”

說完,祝熔與這些寂滅高手相繼往這山洞中走去,留下其他人等,靜觀其變。

秦歌來到荊少羽身旁,見他默然無語,眉頭微皺關切問道:“師兄,你怎麽了?”

荊少羽搖了搖頭,說道:“沒事,隻不過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秦歌見他刻意隱瞞,也不再追問,說道:“師兄,多謝你了。”

荊少羽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知秦歌所指的乃是自己為他在青蓮宗打抱不平之事,當下嘿然道:“這些隻是小事,爹爹與玄青子掌門太無情了,竟然將你逐出師門。”

秦歌搖了搖頭,說道:“師傅這都是為了我好,再說若是我呆在青蓮宗,會給青蓮宗惹上大麻煩的。”

荊少羽嘴角動了一動,道:“師弟,你還是如此的胸襟廣闊,為兄不及你。”

秦歌也是黯然,想起與荊少羽在青蓮宗時的美好時光,仿佛一切都發生在昨日,心中暗歎:“若是能夠一直停留在那段美好時光,那該多好啊。”

心思浮想間,驀然洞口湧出兩條火龍,激射而出。

秦歌連忙凝聚出一柄氣刀,倒提在手中,與這些魔門弟子一同來到洞口。

是時,洞中傳來數聲慘叫,轟隆連響之後,洞口倏地飛出數十個人影,定睛看去,卻是祝熔與那些寂滅境界高手一齊飛了出來,一同飛出的還有血煞道、惡鬼道中的寂滅境界高手。

秦歌與荊少羽霍然起身,兩柄長刀同時斬下,切菜一般將剛飛出洞口的兩邪道中人給斬殺。

一眾魔門高手皆效仿此法,無數法寶轟然向著洞中砸去,頓時洞口一陣劇烈搖晃,法寶猛砸了許久,這洞口轟地一聲坍塌,隨著無數巨石滾落,洞內傳來無數聲淒厲慘嚎,料想是藏匿於洞中的兩道弟子被巨石砸中,死於非命。

而這些寂滅境界高手則是不凡,動手之間勢若奔雷,一眾魔門高手隻能見得場中無數人影閃動,浮光掠影般的上下翻飛。

秦歌故計重施,以體內葆光凝聚成一支光箭,搭在真元凝聚的長弓之上,對著血煞、惡鬼兩道的寂滅境界高手射去。

箭矢如流星,金光如虹,接二連三的射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金色的虹橋,對著這兩邪道的寂滅境界高手不斷激射而去,這金色的箭矢甫一射出,兩邪道中人皆感覺到了莫大的危險,飛身後退,意圖躲避過連射而來的光箭。

一名血煞道寂滅境界高手恰恰躲過這道光箭,心弦也鬆了下來,卻不料背後一道凜冽的刀氣直劈而下,登時這位幸運的血煞道高手立時被刀氣劈中,體內髒腑被刀氣侵入,頓時爆裂,人也隨即噗通一聲落入潭水中。

這劈出刀氣之人正是荊少羽,他明白秦歌的意圖之後,施展出天魔宗秘法天魔影遁,追隨著光箭而去,躲於光箭之側,伺機出手,斬殺對方的寂滅境界高手。

兩人合作的天衣無縫,令下麵這些還未達到寂滅境界的魔門高手看的目瞪口呆,良久才爆發出一陣叫好聲,皆讚歎兩人連擊之術運用的出神入化。

秦歌、荊少羽兩人相視而笑,趁著一眾寂滅境界高手打的火熱之時,便伺機對敵方高手下手。

故技再次重施,卻沒有取到效果,方才兩人以化神境界滅殺一名寂滅境界高手之時,已經引來這些邪道高手的注意,荊少羽還未來到他們身前,隻見他們瞬間拔腿而逃,以荊少羽的道行,竟然追不上他。

在一旁圍觀的魔門高手皆哄堂大笑,笑罵道:“他奶奶的,血煞道、惡鬼道的縮頭烏龜你們有種別跑,一個寂滅境界高手竟然讓兩個化神境界之人追的漫天跑,丟死人了。”

那名逃的飛快的血煞道高手聽後,登時一急,被氣的噴出一口鮮血來。

荊少羽大笑一聲,施展出天魔影遁身法,如閃電般來到他的身前,一刀劈下,璀璨的刀芒劃開死寂的長空,徑直往這血煞道高手頭顱斬去。

這名血煞道高手冷笑一聲,揮動手中法寶擋住這一刀,獰笑一聲,祭出法寶,朝著荊少羽擊下。

“老烏龜,看你背後。”一眾魔門高手閑的無事,麵對寂滅境界高手的爭鬥,也是幫不上忙,便都躲在遠處對著血煞道、惡鬼道之人放口大罵。

這名血煞道高手暗道:“哼,這麽拙劣的伎倆也想騙你爺爺上當,沒門。”腦海之中念頭剛一閃過,他隻覺背脊一陣劇痛,轉頭看去,一隻金色的光箭破體而出。

“你……。”話還未說完,筆直往地麵落下,蓬地一聲摔在光潔的巨石上,氣絕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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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彎弓如滿月
一眾魔門高手再次齊聲呼好,滾滾聲浪直衝霄漢。

秦歌與荊少羽兩人合作無間,接連擊殺兩名邪道高手,已引來血煞道、惡鬼道其他寂滅境界高手的注意,兩名惡鬼、血煞高手脫離戰圈,意圖全力轟殺秦歌與荊少羽。

荊少羽凜然不懼,挺刀而上,長生刀狂舞,旋轉如輪,一道道璀璨的刀氣迸發而出。繼而,長生刀大開大合,澎湃刀氣滾滾奔襲,此時的荊少羽勇猛絕倫,囂狂霸道,令得這前來狙擊的兩人忽生出一絲驚恐的念頭,心中隻覺不是荊少羽的對手。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兩名高手祭出手中邪惡法寶,迎風變大,一齊向著荊少羽轟擊而去。

方才一戰,荊少羽體內熱血沸騰,體內長生訣真元滾滾流竄,瘋狂暴漲,撐的他丹田異常的難受,此際看見兩人祭出法寶向著自己砸來,夷然不懼,欲孤身挑戰兩名寂滅高手。

刀氣噴湧而出,氣浪激爆,潮水似的迎向這轟砸而來的法寶,登時碧光、血光、黑焰猛烈碰撞,仿佛一團巨大的詭異霞光,在空中不斷的翻滾。

荊少羽閃身而至,手中長生刀橫削而下,朝著兩人的腰腹掃去。丈餘長的刀芒如同一道匹練,倏然掃過,在空中留下一道亮麗的餘光。

兩名邪道高手皆揮舞手中邪兵,逆襲而上,眼中殺意甚濃,是以每一擊都是全力以赴,務求將荊少羽斬於邪兵之下。

“叮叮叮……。”連聲脆響,三個人影不斷上下翻飛,火星亂閃,兵器交鳴之聲不絕於耳,人影乍分開來,隻見荊少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倒飛至秦歌身旁,說道:“這兩人身上的鬼氣與血煞之氣太濃烈了,我都有些抵擋不住,還得師弟你幫忙。”

秦歌會意,迸發出一道葆光,加諸於他身上,說道:“我這葆光萬邪不侵,是他們血煞、惡鬼兩道汙濁之氣的克星。”

葆光加身,方才侵入荊少羽經脈的一絲血煞之氣也瞬間消散,體內說不出的暢快,長生訣真元快速運轉,再次升空,橫刀向天,對著這兩名寂滅高手說道:“今天新仇舊恨一並解決了吧。”荊少羽因被血魔迫害,被封入洗魔潭七十年,而且這兩道餘孽更是以九黎魔骨作惡,兩仇並算,令他心中殺意陡增。

說完,虛空劈出兩道刀氣,向著這兩名高手斬去。這兩名寂滅境界高手也著實無奈,荊少羽刀法狂猛霸道不說,而且招式精妙無比,令兩人硬是尋不到任何破綻,空有一身絕高道行,也是無計可施。

更令兩人縛手縛腳的便是立於不遠處的秦歌,他們得時時刻刻盯著秦歌,生怕他暗地裏射出無數支光箭來,這光箭可是他們的克星,一身邪惡道法對其完全無用,隻有靠身法躲避。

秦歌此時彎弓隱忍不發,尋找絕佳的機會,準備一擊必殺。

而另一方,祝熔卻是以一敵二,絲毫不見落入下風,本命真火轟然鼓舞,赤紅色的火舌吞吐,每每都能夠將這兩邪道施展出的邪惡道法給完全破解。

祝熔本就是上古火神之後,體內的本命真火無物不焚,其神奇之處比秦歌天府中的葆光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祝熔道行絕高,在魔門中乃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血煞道、惡鬼道之中能夠與他匹敵的也隻有血魔了。

隨著祝熔一聲怒喝,道道火龍噴薄怒舞,咆哮不止,猛然向著眼前的兩名邪道高手撲去。烈火焚天,通紅的赤炎頓時將這兩名邪道高手給吞噬,瞬間這兩名邪道高手被汽化成煙。

祝熔朗聲笑道:“血魔,有種就給滾出來,你爺爺的,這些雜魚還不夠老子燒的。”聲浪滾滾,震的在場之人耳鼓嗡嗡作響。

“祝老鬼,你真是好大的本事,今日本魔就來親自會你。”血光漫天,遮天蔽日,瞬間天空之中層層血浪洶湧翻滾,從天邊鋪天蓋地般的飄來。

眨眼間,猩紅的血浪已經將天空層層遮蓋,壓抑的氣息令一眾魔門高手皆胸悶無比,渾身精血都不斷躁動不已,似是要破體而出,而且一身道行也降了三成,而兩大邪道高手則是突然變的勇猛無比,實力暴漲,幾名魔門高手瞬間就被斬殺於他們的刀兵之下。

秦歌微一皺眉,這漫天的血海正是布置血河大陣的前兆,血氣威勢鋪天蓋地而來,壓抑的氣息令一眾魔門高手都為之顫抖,秦歌上前一步,一道葆光迸發而出,將一眾魔門高手籠罩其中,這群魔門高手才覺得體內好過了許多。

祝熔真元鼓舞,一道道火焰從他體內迸發而出,渾身赤火繚繞,宛如天上火神下凡一般。祝熔沒有絲毫不適,朗聲笑道:“血老魔,你這破血河陣排場雖然大,可卻是個花架子,對我一點用處都沒有。”

血魔陰鷙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他自創出的血魔經本來算是世間奇功,可以召喚被封印的血煞老祖,可是自從上次西陵山一役後,血煞老祖被滅,這血魔經已然是失去了作用,轉而布置的血河大陣威力也是陡降半成。

血魔冷笑一聲,道:“我這血河大陣,看你如何能破。”

祝熔嘲笑道:“就你這破血河大陣,上次複活血煞老祖之時不是突然失靈了嗎,爺爺倒是想看看這陣到底有什麽威力。”

血魔厲聲說道:“萬千血煞,幽冥加身,遮天籠地,滅!”隨著他口訣變幻,天際血浪炸湧,像是激起了千層浪濤,猛地收縮,眨眼間便形成一輪血紅色的太陽。

祝熔臉色一變,這血色紅日仿佛有著絕大的吸引力,他體內的精血不斷跳躍,似乎是要破體而出,忙運轉真元將體內躁動的精血壓下,雙臂陡然一陣,兩條火龍咆哮一聲,撲入這血紅色的太陽之中。

火龍怒吼,不斷噴著熾烈的火焰,但是對這血紅色太陽絲毫沒有作用。

這輪血日光芒暴漲,刺的一眾魔門高手眼睛刺痛無比,隨著萬道血光怒射,一眾魔門高手皆感覺眼前血紅一片,瞬間劇烈的疼痛傳來,體內精血狂湧而出。

除了魔門之中化神境界、寂滅境界的高手之外,其他魔門精銳弟子皆被血光刺中雙眼,全身精血噴湧而亡,一同而來的近八百名魔門高手此刻不到兩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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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追殺血魔
血河大陣一出,魔門高手大亂,皆運轉真元,自發的聚在一起,抵擋這刺目的血光。

秦歌雙目凝視著血魔,凝視著這一切幕後的始作俑者,心中怒意蓬地爆發出來,冷喝道:“血魔,今日我與你不死不休。”

血魔譏笑道:“你們魔門弟子腦殼都壞了嗎,一個化神境界的雜碎也配與我一戰,滾!”

秦歌麵色如古井無波,以意念引導體內的古卷,頓時一道金光出現在他手中,古卷在手,用力將它拋入空中,朗聲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轟轟……。”天際驚雷炸響,足足有四十九道,雷鳴過後,天際血光瞬間被擊散,露出朗朗乾坤。

“啊,快看,那是什麽?”

一眾魔門高手欣喜之餘,見到天邊金光層染,鋪天蓋地般的向著這裏飄來,見此情形這群魔門高手皆齊聲驚呼。

血魔看見如此情形,頓時臉色劇變,腦海之中念頭閃過,臉上露出一絲厲色,閃電般掠至秦歌身旁,洶湧血氣浩蕩,化作一隻血紅色巨手,向著秦歌拍下。

荊少羽方甫脫離二人,此刻站在秦歌身旁,見血魔飛掠而來,瞬間長生刀破空,劈出一道刀氣,迎向這隻血紅色巨手。刀氣與血紅色巨手相撞,頓時兩者皆爆裂開來,消散於空中。

荊少羽後退了幾步,這才站穩腳跟,平複了體內翻滾的血氣,沉聲道:“血魔,你與我的賬也該好好算算了。”

是時,天邊金光飄忽而來,金色光暈之中,無數遠古聖賢石像皆浩浩蕩蕩穿雲破空,瞬間來到古卷旁,對著古卷行禮一拜,爾後金色石像一齊大喝一聲,流星似的向著場中血煞道、惡鬼道餘孽砸去。

“轟轟轟……。”無數遠古聖賢石像如隕石般的砸落,登時山搖地動,石壁崩塌,無數巨石迸炸怒舞,倒垂如白練的瀑布倒衝四濺,在場的邪道中人登時被亂石砸中,血肉翻飛。

待亂石散去,天地重複清明,麵對這天地間的浩瀚偉力,就算是寂滅境界高手也難以抵擋,一眾血煞道、惡鬼道寂滅境界高手皆在亂石之中被砸成肉泥,有僥幸不死者,也被這群魔門高手給當場斬殺。

血魔冷臉望著天空之中仍自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古卷,驀地大喝一聲,道:“山河倒傾,星河倒轉,九幽之門,開。”

當是時,一道漆黑色虛空之門出現在空中,墨黑氣焰滔天,血魔踏步如流星,閃入這道虛空之門中。

祝熔失聲說道:“血魔竟然打開了通往鬼界的虛空之門。”

秦歌二話不說,禦空飛起,向著虛空之門射去。荊少羽毫不思索,也隨即起身飛入其內,祝熔思索片刻,衣袖一震,也挺身飛進這道虛空之門,在祝熔進入其中的一刹那,虛空之門突然關閉。

正此時,天空數道清光落下,隻聽得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失聲喊道:“少羽。”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青蓮宗一幹精銳弟子落下地來,原來正是前來相助除魔之人,方才發出聲音之人赫然是青鬆。

青鬆見荊少羽飛入虛空之門,臉色陡然變白,飛奔至虛空之門前,體內真元瘋狂運轉,不斷拍著這道虛空之門,浩瀚掌力無窮無盡。

“少羽。”青鬆狀若瘋狂,體內真元似是滔滔洪水洶湧澎湃,從手臂透發而出,轟擊在這道虛空之門上,可是任憑他掌力雄渾,這道關閉的虛空之門仍自巋然如山,不能撼動分毫。

青鬆甫一見到荊少羽進入通往鬼界的虛空之門,頓時隻覺心如死灰,進入鬼界則意味著永遠再也沒有歸來的可能,除非將道行修煉至天仙境界,隻有將道行修煉至天仙境界之人才能夠往返於天地人三界,當然這天仙境界對於整個修道界來說,隻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

青鬆已然是放下所有堅強的外衣,如同一個普通的父親一般,失去愛子之痛讓他痛徹心扉,絕望的呼嚎著愛子的名字,但是一切都是徒然,唯有失聲哽咽。

在場之人,無論正道弟子、魔門高手,都是默然,雖然修煉一途,旨在忘卻七情六欲,悟得無上大道,但是這骨肉親情卻是深深銘刻在靈魂之中,是無法忘卻的。

過後,一眾魔門高手皆黯然退去,前來剿滅血煞、惡鬼兩道的三位重要人物都進了虛空之門,如此重要之事,一眾高手不得不盡快各回各派,與派中掌權人物商量。

而神火教四位長老皆是一臉黯然,心中卻在為著神火教之事擔憂,雖然先前祝熔已有了赴死之心,早已將後事安排妥當,但是祝熔一走,諸事都得辦理妥當。至於為何祝熔會如此幫助秦歌,這有著一段悲慘往事,暫時不表。

連續三日,青鬆枯坐於虛空之門外,原先一雙銳利的雙目如今也變的無神色,一頭烏黑的長發中也顯出幾絲斑白。三天後,他終於是緩緩站了起來,凝望了許久,才悄然往青蓮宗方向飛去。

原先這鬼氣繚繞的豐都山,在遠古聖賢石像的轟擊之下,悄然散去,露出澄清玉宇。

再過了半日時間,隻見天空流光劃過,落在這繚繞著黑雲的虛空之門旁。邪王一行人,帶著林月兒趕到此處。

得知心上人已進入這天人永訣的虛空之門,她俏臉玉箸縱橫,哽咽說道:“呆子,我在這裏等你,一直等到你回來為止。”

邪王悄然立於一旁,對著一同前來剿滅邪道的邪王殿長老說道:“你們在場為什麽不阻止秦歌,任由他進入虛空之門。”

大戰之後,餘下來的四位長老皆麵有愧色,低頭說道:“秦兄弟身法太快了,我們根本來不及勸阻。”

林月兒別過頭來,對著邪王說道:“爹爹,這不關四位長老的事,呆子他的心意我懂,若是我在場,我也絕不會攔著他的。”

邪王麵有慍色,不悅道:“秦歌也真是固執,這一去也不知道能否回的來,倘若回不來的話,那豈不是誤了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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