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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我們也會越來越好

土匪指著大武罵道:「那個王八蛋害我。」

大武沒力氣說話,呼呼直喘氣,緩上好一會兒問張怕:「你幹嘛?」

張怕再問一遍:「你倆又幹嘛了?」

土匪氣道:「我倆去跳舞,他看中個妞,結果是後面那些人的,這一通跑,沒把我累死。」

張怕聽的直樂:「你倆沒智商,他們也沒有?不會開車追?」

「我靠,你哪面的?」土匪往回看,運了運氣,大喊道:「還追不?」

那一群人罵上幾句話,伸手攔出租車。

張怕就更開心了:「這智商,現在想起打車了。」

停上這一會兒,大武緩過來一些,問張怕:「你有病?有車不騎推著跑。」

「健身,鍛鍊,你懂麼?」張怕沖那幫人揮揮手:「再見啊,有空來玩。」推起車子過馬路。

馬路對面往前一點就是大虎烤肉。

這大晚上的,還有幾桌沒散。目光掃過,沒有熟人,直接回家。

土匪喊道:「喝點兒?」

張怕說不喝。

土匪想了下說:「算了,我也不喝了。」跟著一起回家。

這一天在荒唐中度過,隔天起床,先是抓緊時間打字幹活,然後打電話,全班五十個人,每個家長都要通知到,指望那幫猴子自動自覺請家長,難!

一通電話打完,張怕感覺腦子都炸了,直想把手機丟的遠遠。可是沒一會兒,胖子就打電話問:「怎麼回事?你電話怎麼總佔線?」

張怕問:「什麼事?」

「什麼事?今天禮拜,陸一一幾個妹子都來了,等你選女主,我靠,你居然問我什麼事,你在哪?」胖子很怒。

張怕說:「就到。」

「就到?你別就到了,妹子們走了。」胖子氣道:「我真想揍你。」

張怕說:「你要知道,我現在是一個有工作的人,是一個有責任的人……」

「去死。」胖子粗暴掛斷電話。

張怕琢磨琢磨,起身收拾東西,再給烏龜打電話:「幫我搬家。」

烏龜笑道:「明兒吧,我現在跟胖子去喝酒。」

「喝酒不喊我?」

「胖子說就不叫你。」烏龜哈哈大笑。

「算了。」張怕說:「沒心情了。」

「過來吧。」

「不去。」張怕說:「我要睡覺。」掛上電話。

下一刻,烏龜又打回來電話:「不是生氣了吧?胖子喊你過來。」

「不去,懶得動。」張怕回道。

「有病啊?趕緊過來。」烏龜說出飯店名字,然後掛電話。

張怕是真不願意動,不過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要是不去好像真生氣一樣,只好出門,坐公交車趕飯局。

娘炮和六子幾個人也在,土匪在說昨天晚上的事情。

張怕坐下後問:「大壯呢?」

「大壯不好意思見你,就沒來。」胖子隨口回道。

「不胡說八道能死啊。」張怕罵上一句。

烏龜笑著插話:「他健身館有事兒。」

張怕跟烏龜說:「東西收拾好了,明兒我上課,你們把東西拉過去。」

「不拉,我忙。」烏龜不干。胖子也不干,沒人願意幹。

張怕鬱悶道:「你們不幫忙,我怎麼搬家?」

「愛搬不搬。」胖子說道。

家還是要搬的,飯後,烏龜又一次酒駕,帶大家回幸福裡,再裝上東西開去健身館所在小區,來回折騰三趟才算完成任務。

不過沒搬徹底,留個床墊留床被,當晚,張怕還是睡在這裡。

隔天禮拜一,張怕繼續假裝瘸腿老師,讓雲爭騎自行車馱他。等來到自行車前面才想起鏈子斷了,只好很無奈的打車去學校。

雲爭說:「可以坐公交車。」

張怕舉著枴杖說:「故意的是吧?」

雲爭就笑。

這一天,張怕要開家長會,可剛一到校就被校長喊過去。秦校長都無奈了,禮拜六中午打架,下午就接到通知,讓他今天上午去教育局。

在去教育局之前,校長要先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怕大概解釋一下,反正是第一次打架那幫人的某個人想要報復,找上很多社會流氓過來。

聽明白原由,秦校長甚是無奈:「上班三天,帶學生打群架兩次,你到底想怎樣?」

張怕說:「放心吧,市運動會什麼時候開?我帶著他們給學校拿金牌。」

秦校長無語了:「我是讓你管住這幫混……學生,不是帶他們扯旗造反。」

「絕對不敢,一一九中一直是在您的領導下奮勇前進。」張怕想起什麼說什麼。

秦校長嘆氣:「好在是校外小流氓來學校搗亂……你出去吧。」

張怕問:「什麼時候排課程表?」

校長沒回答問題,重說一遍:「出去吧。」

「哦。」張怕轉身離開,回去自己教室。

學生們給面子,大多坐在教室裡,沒來的還是那些個人,老皮四個住院,有五個準備混黑社會的,再有六個就是喜歡曠課的。

看張怕進門,教室裡先喊一聲萬歲,然後是哈哈大笑,這是認可了他的存在。

張怕說:「告訴你們個好消息,不管你們有沒有通知家長,反正我是又通知一遍。」

下面坐著三十多人,有一多半根本沒跟家裡說家長會的事情。聽到張怕這句話,先是來個哀嘆,接著是起鬨:「老師,你這樣做就不可愛了。」

「上自習。」張怕吩咐下去,打開筆記本電腦幹活。

臨近中午,秦校長從教育局回來,果然又被批評了,說學生不安心上學,招惹社會上的不良青年,才會連續發生打架事情,必須要禁止什麼的。

校長有心再批評張怕一次,想想作罷。

下午一點,三年十八班第一次家長會順利召開。擬參加人數五十一人,實際到會者四十八人,有三名家長有各種原因沒來。

看到這個結果,張怕暗鬆口氣,大部分人肯來,說明還是在乎自己孩子的。沒來的三個家長,其中一個是瘋子的爹,在醫院見過的混蛋男人。

然後就開會吧,秦校長生怕出什麼事情,站在門外偷聽。

張怕開門見山說話:「相信各位家長知道自家孩子在學校是什麼表現,簡單一句話,不是好學生,諸位家長同意不?」

當家長面說人家孩子不是好學生,這種事還真只有張怕能幹出來。教室外面的校長忍不住想要進門。

張怕等了會兒,見沒人插話,接著說:「大家都知道,咱學院本來沒有十八班,這個班是特意為各位的孩子開的,能收羅進這個班級,足以說明你們的孩子在學校在老師心中是個什麼狀態,所以呢,我不和你們說廢話,說什麼家長老師一起努力教育好孩子的廢話,沒那個必要。」

「我想說的就一句,相信我的,把孩子扔在這個班任我調教,不相信的,請及早把孩子帶走,你也別費勁轉班級,我建議直接退學,如果連我這個班都呆不下去,又何必禍害別的老師別的學生?」張怕說:「說的再嚴重一些,不管你們承認不承認,這個班裡的某些學生確實是禍害。」

家長們臉色難看,越聽越難看。本來以為是中考前的打氣動員會,沒想到是批評大會。

看看大家表情,張怕再說:「我相信,沒有人希望自家孩子不聽話、是壞學生,都是希望孩子好,學習好,體育好,什麼都好,可有個事實,我班裡所有學生,無一例外的都背有處分。」

「有處分是不對的,相信家長們也不喜歡。」張怕加大聲音說:「三字經說,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這個班級的五十個學生,用一句話就把咱們都給批評了,所以,我希望大家放手,給我一個機會,讓孩子們走上正規的機會。」

「當然,他們未必會有好的學習成績,未來也未必會有好工作,但我起碼能保證一點,只要他們還在三年十八班,就沒有機會出去搗亂,更不會做惡,現在,我需要家長們的信任。」

這是今天的主題,張怕要家長放權。

有家長問:「我沒太明白你說的意思,我們可以信任你,但你要怎麼做?」

張怕轉身在黑板上寫出一個大字:「打。」

「這是我的教學綱要。」張怕說:「這班級裡的五十個學生,整個就是五十個活猴子,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聽,尤其一堆人湊到一起,造成的影響相當可怕,我要的就是如果我打了你們的孩子,你們不要告我,可以麼?」

不等家長回話,他接著又說:「當然,我會很有分寸,安全問題不用考慮,不會打傷人;只要你們肯相信我,我會保證他們不再逃課,放學就回家,哪怕心裡再不服,我也會打服他。」

打?這也是教學綱要?家長們終於忍不住了,有人說:「我們把孩子送來學校,是來受教育,不是受虐待。」

有人提議就有人附和,教室裡瞬間亂起來。

張怕耐心等上片刻,拍拍巴掌,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說話:「肯定有家長不滿意我這麼做,我也不強迫,想讓孩子改頭換面的,就請相信我,把孩子交給我;你若是不想,可以把孩子送去別的班級,讓他們繼續像以前那樣混蛋,看看長大以後會變成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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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提醒自己

這番話說完,張怕沉默一會兒,再拍拍巴掌:「以上,是我想跟大家說的話,重複下中心思想,把孩子交給我,允許我打學生;否則,請帶孩子去別的班級,給你們十分鐘考慮時間,十分鐘後,誰要是不想把孩子留在十八班,請寫下孩子的名字交給我,謝謝。」

雖然方才那段話說的很粗暴,不過這個時候的他總算有了點兒正型,說完還深深鞠一躬,起身出門。

秦校長站在門口,搖頭道:「真不知道請你來是對是錯。」

「為了六千塊錢,為了這份工作,我會告訴你,你的決定有多麼正確。」張怕輕聲說。

校長迷糊一下:「你在乎錢?」跟著說:「是了,誰不在乎錢?」

張怕笑笑,沒有解釋。

十分鐘一晃而過,教室裡有很多人在討論,也有家長出來,比如云云,跟張怕保證:「你就是打死我孩子,我都認了。」

張怕沉聲道:「就這麼定了。」

云云愣了一下,跟著笑笑,回去教室。

十分鐘後,張怕走進教室,大家還在討論。張怕又拍拍巴掌,示意家長們安靜,然後問話:「考慮的怎麼樣?」

「我支持你。」云云第一個站起來。跟著他起身的是另幾個猴子的家長,表示願意並放心把孩子交給張怕管理。

他們四個一帶頭,別的家長有些迷糊,還真有把自家孩子往火坑裡推的?難道不是親生的?

有人在琢磨,可也有人在表態。有幾個家長對自家孩子徹底死心,死心到一聽到家門口響警笛,就懷疑是抓自家孩子。這一刻同時表態:「把孩子教給你了,只要打不死,隨便。」其中一家長更狠:「就是打死也認了,只當沒生過。」

這句話聽的張怕都心寒,這得多混蛋的學生才能讓父母這樣失望?

又有家長補充道:「放心揍,打傷了我負責,我出醫藥費,老師你不用管。」

張怕深受感動,這是多麼好的家長啊。

這些人幹淨利落的表態,讓一些心存懷疑、也是對自家孩子沒死心的家長有些動搖。這樣的家長是大多數,有一個家長舉手問:「假如說,我是說假如,假如我們覺得你沒教好,可以轉班麼?」

「可以,隨時可以。」張怕回道。

又有家長問話:「你不會真打學生吧?」

張怕說:「必須真打,不然不痛。」

那家長再問:「打傷到什麼程度?最低程度,就是最嚴重到什麼傷?」

張怕笑道:「這怎麼劃分?」跟著又說:「放心吧,保證沒有大問題,肯定不影響發育,不影響相貌。」停了下又說:「看諸位家長的年紀,應該是打那個年代過來的,我問一下,有誰沒挨過家長打?不還是好好的活到現在?」

也是啊,家長們互相看看,陸續表態,同意把孩子留在十八班。

至此,家長會成功一大半。

不過總有溺愛孩子的家長,當時就起身說出自己孩子姓名,說要轉班,不能讓孩子在你手下受苦。這樣的家長一共有五位。

於是就轉班,張怕不抱僥倖心理,也不抱著能感化誰的想法,全部放手。

家長會只開了四十分鐘,很快結束,臨結束前,張怕先點出一堆人名,就是六個曠課高手加五個立志於混社會的學生,然後說:「點到名字的這些人基本都在曠課,所以呢,明天早上還要麻煩家長一下,自家孩子有曠課的,煩請送來學校送到班級,放心,就這一次,我要讓他們再不敢逃學,謝謝大家,家長會到此結束,再見。」

最後一聲道別,微笑站門口送家長們離開。

雖然不知道未來會如何,家長們還算配合,都是握手、說上幾句話離開。

等家長們走光,校長問張怕:「你真有把握?」

「我會告訴他們是什麼是紀律。」拿起筆記本說:「下班了,再見。」

校長說:「希望你好運。」轉身離開。

張怕拎枴杖往外走,看到雲爭等在外面,問話:「你幹嘛?」

雲爭看他的腿:「就知道你在騙人。」

張怕說:「騙你個腦袋,你摸,裡面全是繃帶,熱死了。」

雲爭說:「我不相信。」

「愛信不信,不回家你幹嘛呢?」

「回家也沒意思,不如跟你混。」雲爭說道。

「沒去醫院?」張怕問。

「去過了,那四個孫子一見我就訴苦,讓買菸,我能上當?」雲爭說:「哥,我把煙戒了,心裡慌,喝點酒唄?」

「喝酒?」張怕拄拐走向不遠處的小賣鋪:「有酒心巧克力麼?買兩顆,再拿包口香糖。」付帳後丟給雲爭:「有酒有菜,慢慢吃,我回家了。」

「哥,你到底傷的是哪條腿?」雲爭盯著他右腿看,剛才瘸的不對。

「你說呢?」張怕冷聲說話。

「兩條腿都傷了,咱回家。」聰明如雲爭去道邊攔車。

沒辦法,為了在孩子面前裝相,張老師很奢侈的打車回家。等進到家門才想起來已經搬家,苦嘆一聲:我這個命啊。回房幹活。

晚上接到電話,胖子大發雷霆說檯球城坑你,明明你是第一,全省比賽沒有你。鼓動張怕去大鬧檯球城。

張怕說:「問我了,給兩千出場費,我就不去了。」

「我靠,吃獨食拉線屎,有兩千塊錢不請哥幾個嗨皮嗨皮?」胖子罵道。

張怕說:「已經貢獻給班級,你來晚了。」

「王八蛋。」胖子氣憤掛斷電話。

張怕放下手機,繼續幹活。

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寫著寫著,忽然感覺冷,身體一陣陣發冷?趕忙摸額頭,暗罵一聲:干。

額頭微燙,按照這個節奏發展下去,肯定發燒。趕忙穿衣服出去買藥。

結果一下樓就遇到地產公司員工跟江家老太婆吵架。

江家老太婆就是那個幸福裡著名的碰瓷明星,她兒子江真在一旁冷笑看著,根本不發言,戰場全部交給老太太。

江老太太很是生猛,抓著地產公司員工的胳膊說:「不行,你量少了,我家怎麼可能才三十八平米?那麼大院子,那麼大廚房,那麼大客廳,還有個二層樓,怎麼就三十八平?」

地產公司說:「你跟我說這個沒用,房產局就是這麼登記的,我們過來登記下人口和居住情況,別的管不了;再說了,你那些都屬於違建。」

「不行,必須改。」江老太太不撒手。

張怕搖搖頭,趕忙往外走。

等買了藥服下,回家繼續幹活。意外的是沒起作用,一個小時後,額頭、臉都燙的不像話,身體越來越感覺冷,頭也有些迷糊。

看眼時間,想了想,繼續打字。

因為腦袋迷糊,幹活開始拖拉,到八點鐘才完成工作,然後馬上睡覺,再然後就病了。

半夜被凍醒,緊緊棉被繼續睡。後半夜又熱醒,只能掀開被子,張怕咬咬牙,起床吃藥,加大藥量。

就在吃藥的這麼一會兒時間裡,身體打擺子厲害,顫的不行。

很快吃好藥,上床繼續睡。

第二天是被雲爭叫起床的,張怕迷糊著睜眼,只感覺天暈地轉。如果沒接下老師工作,他一定會睡下去。

可好不容易跟那幫孩子有了點默契感覺,感覺能處下去;今天又是家長會後第一天,這個時候肯定不能疏忽。

咬咬牙,硬撐著起床,也沒心情吃飯,空肚子吃藥,拿上電腦出門。

雲爭等在門外,疑問道:「拐。」

張怕回身拿起,往地上一拄,呀,還舒服不少。從得了枴杖開始,今天終於派上用場,拄拐慢慢下樓。

雲爭瞧著不對:「哥,你病了?」

張怕說沒事,想起前幾天已經感到難受,卻沒在意,忍到現在來個大爆發。

這一次必須打車去學校,下車後拄拐慢慢走進教室,感覺腦袋迷糊的厲害,看什麼都是轉的。

走廊裡已經站著三對父子,主動打招呼說老師好。他們可比雲爭有經驗多了,接著就是問話:「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張怕擠出個笑容說沒事。心裡也是這麼說,我一定要沒事!今天的更新還沒完成!

家長有些擔心,張怕繼續笑著說話:「相信我。」對三個學生說:「進去。」

三個孩子裡有倆跟張怕一起打過架,很給面子,跟老爸說聲進去了,走進教室。

還有個是有志於混社會的小混混,很不屑的斜眼張怕,歪著鼻子進門。

張怕跟家長們說:「你們放心,就讓你們送這一次。」

「那我們走了,老師你要注意身體。」三個家長告辭離開。

張怕走進教室,隨手招呼個學生:「搬個凳子過來。」

那學生很聽話的拿凳子到門口放下,張怕把筆記本電腦遞給他:「放我桌上。」拄拐慢慢坐到凳子上。

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吃很多藥,頭暈依舊,身體發軟。不過那些藥總算起了點作用,沒有早上那麼難受。

張怕坐在這裡閉目養神,有家長送孩子過來就接待一下。

事實證明,有社會經驗的大人們會關心人,差不多所有家長都詢問他是不是病了,都是表示過關心、建議去醫院,然後離開。

很快到七點半,張怕多等十分鐘,關上門,拿凳子上講台。

坐下後打開點名薄,第一次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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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要不斷進步

除去老皮四個住院,除去轉走的五個人,除去兩個家長沒出席家長會的學生,餘下人等全部到齊。

班級裡坐著三十九個人。

張怕拄拐站起來說話:「我很欣慰,你們肯來。」停了下說:「鼓掌。」

雲爭帶頭拍巴掌,同學們很給面子,掌聲響成一片。

張怕說:「謝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肚子裡有氣往上頂,一個嗝打上來,把胃裡那點難聞的氣味全送出來。

張怕輕咳兩聲,不是裝腔,是身體的自然反應,嗓子裡有東西。

輕出口氣繼續說道:「昨天給你們的父母開了個會兒,還不錯,只有三個家長沒來,另外有五個申請轉班的,不用管他們,對了,王江,得表揚你,你家長沒來參加家長會,你今天來上學,很給面子,謝了。」

王江大聲回道:「老師你太客氣了。」

張怕笑笑:「不客氣,一點都不客氣,等我說完下面那些話,你們就會知道我有多不客氣。」跟著又說:「再有四名同學住院,也沒及時趕到,不是他們的錯,除此外,你們這三十九個人都要聽好了,認真聽。」

說到這裡又咳嗽兩聲,可以確認是感冒發燒。

張怕說:「因為某種原因,說話聲音興許會小一些,有誰聽不清,舉手發問。」

說完這句話,努力挺直脊背,開始說正式內容:「當老師,我沒耐心,更沒善心,不會用心關心誰,聽誰的委屈或是感化誰,你們記好了,在三年十八班,只有一個道理,只有一個準則,就是我,所有的道理都取決於我,如果誰讓我不開心,我一定讓他後悔。」

說完話往外走幾步:「有些話上次說過,不過上次很多人沒在,再說一次,沒錯,我是威脅你們,在我說這些話之前,你們還有機會離開,現在沒有了,為了表明我的決心,上次有很多同學看到,我給了自己一刀,我用這種方式警告你們,我連自己都舍得捅,打你們會不會不捨得?」

「我知道有人不信,現在給你們看。」說著話解開褲帶:「班裡沒女生,沒這個忌諱。」褪下褲子,露出變了色的繃帶,黑紅暗紅說不出什麼感覺。

張怕說:「沒看清的過來看,不相信的我可以解開繃帶。」

雲爭做好捧哏選手,大聲喊:「我們相信。」

張怕說:「我知道應該去醫院換藥,可一是懶,二沒時間,拖延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傷口發炎或感染,從昨天晚上就頭暈迷糊……」說著話提上褲子,邊繫腰帶邊說:「到現在還迷糊,不過沒所謂,重要的是你們得相信我,得相信我說的是真話。」

說到這裡又咳嗽兩聲:「不好意思,身體強行咳嗽,我管不住,咱說正題,那麼,我要說的是什麼真話,很簡單,從今天開始到你畢業,除非特殊緣故,否則必須到校,我不管你在學校是睡覺還是看課外書,總之必須到!誰要是不來,我點幾個名字,於遠,劉自強,王笑,起立。」

下面站起三個學生,是張怕第一天到教室打的三個人,於遠是大胖子,劉自強是一米八多那個,王笑是突然逃跑,被張怕一臉血地帶回來那個。

張怕說:「這三個,我都揍過,留沒留手問他們,我可以保證,如果你們誰惹到我,也就是曠課了,千萬千萬別被我抓到。」

說著又咳嗽兩聲,苦笑下說道:「真是感染了,身體特難受,不過放心,收拾你們沒問題。」接著又說:「告訴你們個好消息,今天在座的諸位,你們的父母都同意我揍你們,只要能把你們管好,你們的父母說往死裡揍,揍傷了他們拿錢住院,所以,誰都不許曠課,聽明白沒?」

學生們愣住,不知道怎麼接話。捧哏選手雲爭也保持沉默,如果什麼話題都捧,鐵定被同學打成漢奸。

張怕同樣沉默,沉默好久再輕聲問一遍:「聽明白沒?」

還是沒人回答。

張怕笑笑:「其實,我挺寬容,你們可以不回我的話,可以不理我,但是必須上學,必須坐在這裡。」說著又咳嗽一聲,笑了下接著說:「不過呢,你們有個問題必須要回答我,從今天開始,能不能做到每天上學?」

學生們還是沉默。

張怕朝於遠三個人說:「你們先坐下,從這邊開始,一個接一個的給我回答問題,能不能堅持每天上學?從你開始。」抬手點了下左手邊第一個學生。

那同學猶豫一下,回頭看看,轉回來小聲說能。

張怕說:「起立回答,大點聲。」

那學生刷地站起,乾淨利索回一個能!

張怕很高興:「很好,繼續。」

從這個學生開始,每個同學都被逼表忠心,無一例外。

等所有人答上一遍,張怕說:「當你們說的是真話,記住,你們答應我了!很好,我很高興,希望大家說到做到,不要逼著我到處找人……」

話沒說完,有人敲門。張怕說進。

教室門推開,走進來老皮幾個學生,包括老皮,每一個都是繃帶包裹傷處,也有個拄拐的,慢慢挪進教室。

張怕問:「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出院了。」老皮沖全班同學說:「都認好了,也聽好了,這是我哥,誰要是惹我哥不高興,老子拼了命也得弄死你。」

這句話說完,四個猴子齊聲重複道:「記住了。」

雲爭這邊想做潛伏在敵人深處的特工,看見哥四個如此表態,馬上起身道:「還有我一個。」

張怕鬱悶道:「這是班級,不是黑社會誓師大會,進去坐下。」

四個人大聲說是,坐了回去。如此一來,全班四十五名學生,實到四十三人,只有倆人不見人,甚至連家長都不出現。

那兩個是前幾天打架被打的最慘的、跟社會混混在一起的倒霉蛋。

話說到這裡,張怕思考片刻:「自習吧,我得去醫院,我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在。」

雲爭起立說:「我送你去。」

張怕拿起電腦包,拄拐往外走:「不用,上課時間,你們必須在學校!」說完出去。

一出門又看到秦校長,小老頭皺眉看他:「怎麼搞的?」

「不知道,我請個假。」張怕回道。

「快去吧,我幫你看著。」

「不用,他們要自己看自己,如果管不住自己,等我回來再說。」說完往外走,打車去醫院。

到醫院就是輸液,醫生開了三天針。張怕去輸液室輸液。

本打算邊輸液邊打字,沒想到紮上針一會兒就困了,只好關電腦睡覺。

一覺睡到打完兩個吊針,連換藥都不知道。

睜開眼一看,已經下午兩點多,感覺舒服一些,出院回學校。

不知道是被他的話和刀傷嚇住,還是被他帶病訓話感動到,四十三個人全在。

張怕很高興:「等我病好,等你們堅持些日子,老師請烤肉。」

下面學生當然說好。

張怕在辦公桌後面坐下,也是想打字,可一坐下就困,趴著睡著。

睡到放學,打車回家,帶五個猴子一起,結果進家門又困,就是想睡。

咬咬牙,去洗把臉,硬挺著打字。晚上九點半乾完活,頭暈的沒法檢查,終於沒檢查就上傳,腦子裡也記不起寫過什麼,反正是關電腦就睡。

第二天是被餓醒的,昨天一天除了藥,什麼都沒吃。

這一天還是星期三,是他的幸運日加約會日。張怕堅持著不打電話,想著下午能好。先吃了藥,再出去吃早飯,可惜沒胃口。明明餓還吃不下東西。

給幾個猴子打電話,一起去學校。

還是困,上車就想睡。其實不是困,是頭暈、迷糊,只能睡覺。張怕琢磨著:我吃的是安眠藥?

到教室後硬挺著堅持到七點半,昨天的四十三個學生又一次全部到齊。

張怕心說沒白病,竟然有點兒莫名的感動,一群混蛋猴子是真給面子。

起身拄拐給大家鞠個躬:「謝謝,謝謝你們給面子,不過還是得自習,我得去醫院。」

「老師,去完醫院直接回家吧,我們肯定不走。」說話的竟然是於遠,那個被揍最慘的大胖子。

張怕笑笑,索性丟掉拄拐,一瘸一拐的走,反正自身狀態不好,臉色煞白,都能看出有問題。

按照他的想法,輸液兩天應該沒問題,晚上可以上跳舞課。可惜不行,打完今天的吊針,狀態確實恢復不少,可時不時的還是會迷糊一會兒。心說不是禽流感吧?

在街上買些包子帶回學校。

中午時候,學生們出去吃飯,他在教室裡幹活。

到了下午上課時間,四十三個學生又是全數到齊,張怕甚至有些激動,大喊道:「一定請你們烤肉,誰不去就是不給我面子。」

「我們肯定給老師面子。」學生們笑著回話。

雖說這幫傢伙在教室也不學習,不是看手機就是睡覺,再有小聲聊天的,可是跟以往比較,簡直好上太多太多。

於遠,就是那個大胖子,曾經在上課時候吃火鍋。

雲爭幾個猴子在上課時候打撲克。

……

跟以前相比,現在的他們真的有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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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做更優秀的自己

在學校打會兒字,三點半的時候,去走廊試著活動身體,感覺不太對。想了又想,猶豫又猶豫,到底還是給劉小美打電話:「美女,哥哥晚上有約會,不能上課。」

劉小美沉默好一會兒說:「可你是我的保鏢。」

張怕想了一下說:「好吧,誰讓我是你的保鏢,一會兒見。」掛電話回教室收拾東西,把筆記本電腦拿給雲爭:「晚上找你要。」

雲爭說好。

張怕跟學生們說:「老師要早退了,哈哈,再見。」

「老師,你是瘋了還是病了?」大胖子於遠喊道。

張怕笑笑,揮揮手:「明兒見。」慢慢走出教室,出大樓,出校園,打車去音樂學院。

他是真不想打車,可腦袋亂迷糊,發燒沒好,就優待自己一下,可是忘帶舞蹈服。

半路想起,苦笑一下,發燒把腦袋燒糊塗了。

等見到劉小美,張怕笑嘻嘻說:「本來打算約會,所以沒拿衣服,今天不跳了。」

劉小美沒說話,歪頭看一會兒,忽然抬手摸他額頭。似乎感覺不滿意,眉頭微皺,兩手輕輕握住張怕左手,抬到自己嘴邊,好像是想咬一口。

張怕做好準備忍痛,卻聽見劉小美一聲輕嘆:「傻孩子,病了不說,難受麼?」

張怕愣了一下,低頭看才明白怎麼回事。左手背上有個還算清晰的針眼,可是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笑道:「你眼睛真尖。」

劉小美說:「我鼻子也好使。」意思是有藥水兒味。

張怕說:「有點兒發燒,沒事兒。」

「你說沒事就沒事?當自己是神仙?」劉小美說:「你一打電話就知道說假話,敢騙我,哼,等收拾你。」

張怕笑笑:「我都病了還收拾?」

「所以是等以後收拾你。」劉小美說:「走吧,你去我家休息,等下課我帶飯回去,想吃什麼?」

張怕說:「我是保鏢。」

「保鏢也得休息。」

張怕改口道:「我是病號,爬不上八樓。」

劉小美說:「我背你。」停了下說:「像你背我那樣。」

張怕嘆氣道:「你是要瘋啊。」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額頭上:「你摸摸,差不多沒事了。」

「差不多就是還有事。」劉小美說:「讓我關心你一下好不好?」

張怕說:「我去陪你上課,等下課再關心。」

見張怕態度堅決,劉小美想想說道:「也好。」於是,倆人就又一次成雙做對的在校園裡溜躂。

張怕想起上週六的事情,問話:「那倆壞人怎麼樣了?」

「不知道,我不關心那個。」劉小美回答的風輕雲淡。

張怕著急了:「怎麼能不關心,多危險。」

劉小美想了下說:「好像是供出主謀了,沒給你打電話?」

「誰給我打電話?」張怕問。

劉小美說:「是他們要搶劫你,如果供出主謀,警察當然要告訴你啊。」

張怕說沒接到電話。

劉小美說:「那就不知道了。」停了下問道:「要不要找校長說說?」

張怕說算了,沒必要。

沒一會兒來到附小,劉小美把張怕安排在隔壁班休息,一個人去上課。

這次沒有延長時間,兩個小時一到,馬上下課。也沒有等學生們先走,劉小美提前跑到隔壁班級,就看到他趴在教師辦公桌上睡覺。

劉小美看上一會兒,拿手機拍照,再走過去俯下身體,腦袋貼過去合照,照上許多張才停下。拽個凳子坐張怕對面,

張怕很快醒來,看見劉小美就說:「怎麼不叫我?」

「叫你做什麼?」劉小美問:「還難受麼?」

「有一點兒。」張怕回道。

「在外面吃,還是買回去吃?要不我給你做飯吧。」劉小美說道。

張怕笑道:「我請你吃大餐。」

劉小美問什麼大餐。張怕說:「涼皮配牛排。」

劉小美說好。倆人就真的買了一份涼皮、兩塊牛排回家。

涼皮放很少很少的辣椒油,牛排切薄,不用油,改用水煎。

看張怕在廚房折騰牛肉,劉小美笑問:「好吃麼?」

張怕說不知道,他也第一次這麼吃。

「直接吃水煮肉好不好?」劉小美又問。

張怕說不行,水煮肉和牛排能是一回事麼?沒有氣氛。

劉小美笑壞了,拿手機拍照傳上網,標題是水煮牛排。

為了烘托氣氛,劉小美開紅酒,點蠟燭,一本正經的吃燭光涼皮大餐。

這頓飯吃的很開心,張怕尤其開心。因為劉小美拍照燭光大餐的照片傳上網,照片裡有他。

看著手機,張怕嚴肅問話:「你這是向我表白麼?」

劉小美笑著不說話。

張怕咳嗽一聲說:「換個問題,你這是向外界表明咱倆是情侶麼?」

劉小美還是笑著不說話。

張怕換深沉語氣說:「你這樣是不對的,我是名人,你這樣做會給我造成影響,有些衝動了。」

劉小美笑得不行不行的,忽然說話:「禮拜天上午九點來接我,我媽要見你。」

啊?張怕驚住:「醜媳婦要見公婆?」

劉小美說:「見是肯定要見,你說什麼都沒用,就說去不去?」

張怕問:「我有拒絕的自由麼?」

劉小美說沒有。張怕一聲長嘆:「為什麼,為什麼,像我這樣優秀的男人也逃不開婚姻的枷鎖,像我這樣瀟灑的人也要淪落於世俗的塵埃,為什麼?」

劉小美說:「廢話真多,不如想想第一次見面送什麼禮物好。」

「還要送禮物?」張怕做痛苦狀:「你知道有多少人因為給丈母娘送禮物,致使資金大量外流,第一桶金一直沒裝滿,從此與百萬富翁無緣……」

劉小美笑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找別人。」

「不行!這種痛苦只能有我承擔,我要替世上男人分擔痛苦,讓他們瀟灑的成為百萬富翁吧,讓我俗下去吧。」

劉小美說:「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就不喜歡你了。」

張怕瞬間爆發能量:「你剛才說喜歡我?」

劉小美咬著嘴唇看他笑,在燭光的照耀下,有一種神秘的美感。

張怕問:「咱媽喜歡什麼?」

劉小美又笑了:「做夢吧你,想要贏得本姑娘芳心,你還遠著呢。」

「嚴肅,我在和你探討學術問題,咱媽喜歡什麼?」

「我媽喜歡給我找對象。」說到這裡,劉小美搖搖頭說:「不對,不是喜歡給我找對象,是喜歡分析想成為我對象的男人,什麼都要分析,惟恐我吃虧,我看你啊,玄。」

張怕說:「我是初中班主任,月薪六千。」

劉小美問:「教什麼?」

「教……思想品德。」張怕回道。

劉小美終於不笑了:「不和你胡說了,頭還暈麼?」

張怕仔細感覺感覺:「好像好了。」

劉小美說:「不能大意,明天還有針是吧?去打完。」

張怕說好。

得了新任務,張怕很緊張。晚飯後幫收拾碗筷,清洗乾淨後告辭。劉小美說明天一定要去醫院,多囑咐一遍。

離開音樂學院,打車回家。奢侈的原因是活兒沒幹完。

快到幸福裡的時候給雲爭打電話,到家後,雲爭拿著電腦包等在門口。

張怕說謝謝,回家幹活。

隔天早上接到胖子電話,說你要是再不過來,大壯好哭了。

大壯當然不會哭,胖子在提醒他,你不能一直晾著人家。

張怕說:「反正有劇本,你們先拍唄。」

胖子說:「我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試了兩天都不行,演員不行,連我都知道感覺不對,還怎麼給別人看?」

張怕琢磨琢磨:「我中午過去。」

胖子說:「行,等你。」掛上電話。

連續打上兩天吊針,今天狀態不錯,一大早先把自行車送去修車鋪,再回來帶老皮幾個病號上學。

照例是打車。安慰自己好歹是六千的高薪族,奢侈一點兒沒問題。

今天的他有點兒緊張,不知道學生們是不是繼續給面子,索性一進門就開電腦幹活,堅決不看門口。

七點半的時候,校長來找他,經過長時間的協商、安排,總算排好課程表。另有個要求:不論上什麼課,張怕必須在堂。

張怕說這不可能,我很忙。

校長說:「萬事開頭難,先堅持一段時間再說。」

是啊,萬事開頭難,可網劇那面連頭都沒開。

張怕忽然感覺有點兒悲哀,住幸福裡,身邊是胖子一群渣滓青年。當老師,手下是雲爭一群不良學生。難道就一定要跟這樣的人長久相伴?

為消除這種不良念頭,努力安慰自己:我是聖人,我是在挽救失足青年。

校長說了話就走,張怕回教室看,萬幸!還是四十三人。

走到黑板前面寫個「三」字,告訴學生:「今天是你們第三天滿勤,堅持十天,烤肉;誰要是缺席不來,耽誤烤肉大事,你們知道怎麼辦吧?」

「知道!」下面學生同聲回道。

必須要知道,誰敢讓大家吃不上烤肉,不用張怕出手,其餘同學就會把那傢伙揍成相片。

八點鐘,十八班終於走進來第一位授課老師,是劉芳芳,雲爭原來的班主任。

劉芳芳也不多說,翻開書就講,至於下面學生是不是在聽,這個問題還用問麼?

儘管張怕就坐在前面,可沒人在意,學生們該幹嘛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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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努力實現夢想

張怕琢磨琢磨,上網搜索「如何讓學生願意學習」,這是個無解問題,世界上九成九的人不願意學習,就像九成九的人不願意工作一樣。

不死心,換個問題再搜,搜來搜去不過老一套,無非是培養學習興趣,增加主觀意識,刺激學習**,激發學習動力……

拉攏這幫不良學生,要感謝及時的發燒。刺激他們願意學習,發燒肯定沒戲,就是自殺也沒戲。

看著一群青春少年,應該是對女人最好奇的時候,不如懸賞,班級前十名帶去找小姐……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開動腦筋想啊想,實在想不出辦法。等回過神,下課了。

下節課是英語,一群初三生,對英語的掌握程度還不如初一新生。老師也有耐心,從初一內容開始教。

聽老師讀字母表,張怕猛地反應過來,激發學習**也不行啊,三年的學習內容,這群渣滓連一點都沒學。想了想,出門找校長。

校長沒在辦公室,不知道在哪兒。只好打電話。說最好從初一課程開始教。

校長氣道:「不早說?知道給你們班安排課程表有多難麼?」

張怕說:「你不也沒想起來?」

「你是班主任還我是班主任?」校長說:「下午問問。」掛上電話。

張怕在走廊站會兒,給學生們群發短信,說去醫院,你們安心上課。

他要求不拿手機上學,可總得給學生們一個違反紀律的機會,不然會憋壞的。

到醫院快十點,飛快打完第一個吊針,換藥後舉著輸液袋去新家。

房子真大,家具不少,是從各家各戶拿的。

幸福裡即將拆遷,大家換臨時住處、或者買新房,很多沙發、櫃子什麼的得丟掉,正好送來這裡。

客廳裡坐著六個人,陸一一和大黃,加上娘炮、胖子、烏龜、老孟四個人。

看見張怕舉著輸液袋進門,胖子問:「你這是干嘛?」

「老子嚴重傷殘,今天剛緩過來,你們不感動啊?」張怕找地方掛好藥袋,甩甩胳膊:「累死了。」坐下問:「怎麼樣?」

胖子把攝像機拿給他:「自己看。」

於是就看唄,同一場景連續拍七遍,一分多點的戲,從開始到結束,滿滿的都是彆扭。

張怕說:「不應該啊。」

「不是專業的就是不行。」娘炮說。

張怕說:「你們不能去演,也別管口音,平時怎麼說話怎麼做,現在也怎麼說怎麼做,做你自己,不是演。」

「說的容易,你做一個。」胖子說道。

張怕想了想,對著攝像機自拍幾秒,拿到眼前看:「我去,這麼醜?」

胖子笑道:「廢話。」

陸一一說:「就是啊,我們平時自拍比這個好看多了,是不是機器不行,把人都照丑了?」

胖子說:「胡扯,就這小玩意,好幾萬!」

張怕跟胖子說:「你再試試,劇本是按照你為原型寫的,你是主角,誰也換不了。」

「我放棄。」胖子說:「折騰兩天就折騰出這麼點玩意,根本沒戲。」停了下又說:「幸虧沒投錢,否則賠死。」

張怕問:「大壯怎麼說?」

「他根本沒來。」胖子說:「他不想給咱們壓力,基本不出現。」

張怕搖搖頭:「我再想想。」跟著問話:「你住下來了?」

「廢話,不拍點兒東西出來,怎麼跟大壯交代?」胖子說:「我不像你這麼沒責任心。」

張怕笑了下:「好吧,我沒責任心。」

胖子說:「你看著辦,我們餓了,走,吃飯去。」招呼那幾個人。

張怕說:「我反正得輸液,你們去吧。」拿劇本看,對照著看攝像機裡的鏡頭。

「你吃什麼?給你帶回來。」胖子問。

「隨便。」張怕隨口回道。

這個中午,張怕在琢磨網劇。下午兩點,胖子一些人才回來,不論男女,都喝得紅撲撲小臉。娘炮夠猛,基本是摟著陸一一回來;陸一一也沒意見。

張怕問:「在一起了?」

「別瞎說。」娘炮說上一句,手卻沒放開。

胖子放下幾個飯盒,問張怕:「怎麼樣了?」

張怕說:「你們去睡吧,我再想想。」

這麼長時間,吊針也打完了,病是基本好了。可攤上兩個大問題,一個是如何讓那幫傢伙學習,一個是怎麼拍出好鏡頭。

想得頭都大了,胖子說:「先吃飯。」

張怕打開飯盒,一盒飯、三盒涼菜,氣道:「報復我是吧?」

「真不是報復,我們吃好了,廚師下班了。」胖子笑著做解釋。

正好,劉小美打來電話:「在哪?」

張怕走去一旁接電話:「在新家,我搬家了。」

「搬家?你搬家不搬來音樂學院這面?」劉小美問道。

張怕趕忙解釋:「沒花錢,一朋友租好大一間房子,分我一屋。」

「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開健身館,你要是想健身,隨便來。」張怕說。

「我天天練舞跳舞,健什麼身?」劉小美問:「還發燒麼?」

「不燒了,剛打完吊瓶。」

「那沒事了。」劉小美問:「什麼時候邀請我去你家坐坐?」

張怕說:「我這地方住了一群地痞流氓,對你來說不方便。」

劉小美哦了一聲:「那行吧,掛了。」結束通話。

張怕發會呆,胖子問是誰。

陸一一忽然問話:「你是不是跟我們校花處對象?」

「校花?有多漂亮?」娘炮問道。

胖子眼睛也亮了:「我去,牛啊,不聲不響的把校花搞到手了?」

張怕問陸一一:「你聽誰說的?」

「網上看的,有個人特像你,頭髮、身材都像,是個半側臉,也像你。」陸一一回道。

張怕愣了:「我上網了?」

胖子拿出手機:「搜什麼?」

陸一一拿出自己的手機:「在我們學校論壇。」等上一會兒,舉著手機跟張怕對比:「就是你,你真厲害。」

幾個男人馬上湊過去看,手機上一共四張照片,有兩張是張怕跟劉小美在一起走路,另兩張是劉小美的單人宣傳照,穿舞蹈服,擺美麗姿勢,特別漂亮。

娘炮都看傻眼了,邊看邊問:「坦白啊,必須坦白,怎麼回事?」

胖子賊兮兮問話:「搞定沒?」

張怕說:「我搞定你了。」

「必須要搞定,這麼美的女孩,你不搞定就便宜別人。」胖子說:「你要是不要,趕緊讓給我,肥水不能便宜別人。」

張怕氣道:「你嘴裡能不能有句好話?」

「好話壞話,意思一樣。」胖子辯上一句,跟著再問:「怎麼認識的?」

張怕懶得理這幾個傢伙,沒有接話。

陸一一忽然說道:「你倆在一起挺搭的,乾脆叫來拍網劇,相信我,怎麼拍都有人看,多少錢都能賺回來。」

胖子也是這麼說:「對啊,你倆主角,我們配戲,只要戲能火,配角也就能火,我們全指望你了。」

張怕說:「想什麼呢?我是一名作家。」

「靠,我們說你是作家得挨揍,你自己就能說?」胖子很不爽的罵上一句。

「不是一回事。」張怕說:「別看了,要是不休息的話,拍戲,再拍個鏡頭看看。」

「還拍?」胖子說:「看來你是不死心。」

張怕舉起攝像機,左右比量一下,指著前面說:「這個地方吧?」

胖子問陸一一:「拍麼?」

「拍。」陸一一走過去站位。胖子跟過去,醞釀醞釀情緒,問張怕:「好了沒?」

張怕笑道:「應該是我問你倆。」

「好了。」陸一一回上一句,接著喊:「開始。」迅速進入角色中。

也許是喝酒的緣故,跟攝像機裡的那些鏡頭相比,動作顯得自如許多,表情也更真。胖子還是有些拘謹,有些放不開。

張怕喊聲卡,說胖子要放開放鬆,一定要放開放鬆。

胖子說他放開了,也放鬆了。

張怕只好過去示範。

《體重一百九》一開始的鏡頭是胖子追求美女。

想要吸引觀眾,一定要有觀眾感興趣的東西才行。這部網劇裡沒有帥哥,美女又不突出,必須馬上進入劇情,最好有衝突、或是搞笑情節。

劇本一開始就是胖子求愛,場景是大街上,胖子遇見美女,勇敢上前說:「美女,一起看誒片?」

美女先是愣了一下,跟著回話:「好。」

這樣的情節多麼與眾不同,多麼意外,也是多麼吸引人?起碼有很多人想要看下面怎麼演,想知道美女跟胖子怎麼看誒片,看的是什麼誒片,後面又會發生什麼樣的故事……

可就這麼個鏡頭,從胖子出現開始,到發現美女,到動心表現,再到勇敢上前……倆人怎麼都表演不好。

換成張怕跟陸一一示範,出場倒是還行,可走路架勢不自然,直接被胖子、烏龜一起喊卡,烏龜大笑:「就你這德行還指導別人?」

張怕說:「你行你來。」

「我不行,我就說。」烏龜回道。

張怕問胖子:「我是什麼地方不對?」

「走路,你站著還行,走路不自然,還一個,你平時的走路姿勢就不是特規範,明星走路都訓練過,你得練成他們那樣。」胖子回道。

張怕想上一會兒:「說我一套套的,你怎麼就不行呢?」

「我也是上網搜的,剛搜剛學。」胖子說:「當年要是這麼用功,絕對清華畢業。」

張怕用老郭說的笑話回他:「你是清華池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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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故事越寫越長

折騰一下午,一個場景試上十好幾次,找了很多種感覺,都是不滿意。

大黃說你們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完全按照電影演員的標準去做,根本達不到。又說很多網劇根本是瞎演,不一樣有人看?

胖子說:「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

眼看四點多,學校即將放學。張怕說:「今天就這樣,我得回學校。」

「還回去幹嘛?」胖子說:「馬上吃飯了。」

張怕搖搖頭,問陸一一和大黃:「你倆走不?」

「走。」陸一一去拿自己的東西。

張怕說:「你們繼續研究,不行就模仿。」

「話都讓你說了。」胖子皺眉道:「我是指望這東西賺錢的,唉。」想了想說道:「還是叫你的女神來,你們倆主演。」

「大哥,換演員就得換本子。」張怕鬱悶道。

胖子說:「不用換,改下名字就成,主線不變。」

張怕笑笑:「哪有這麼簡單?我還要寫文。」

烏龜忽然插話:「不說寫文還忘了,大家覺得劇本不錯,說明你有點本事,可寫出的小說怎麼不賺錢?為什麼沒人看?」

張怕說:「寫的不好唄。」

「不是。」烏龜說:「我們看了很多網文,跟你的其實差不多,但人家的特火。」

張怕說:「那是你的以為,我正經八百告訴你一件事,所有能火的網文都有火的道理,跟你的想像完全不同。」

「我是不懂你說的這些,也不管那些書火不火,反正覺得你劇本寫的好,不如把現在的書結尾,專心寫這個劇本,把劇本擴展成小說應該不錯。」烏龜說:「反正我是沒看到哪本書一開頭就有個不要臉的男主找美女看誒片,像這種不要臉到極點的情節,我喜歡,你們呢?」他是問胖子幾個人。

娘炮說:「不說喜不喜歡,反正有點意思。」

老孟笑著問話:「你們說的誒片是不是是那種幾個人不穿衣服就能演的影片?如果是的話,我表示很欣賞。」

胖子鄙視道:「再裝純潔弄死你。」

張怕癟癟嘴:「我想想。」

「還想什麼啊?」胖子說:「大哥,你寫文是為了賺錢,不賺錢的文寫來做什麼?再說了,就算是堅持自我,你也堅持好幾年,這幾年一直不賺錢,日子過的怎麼樣,自己不知道麼?」

張怕沉默不語。

「不說以前,不說以後,就說現在,你有了音樂學院校花,不賺錢怎麼買房子買車,怎麼養你的女神?」娘炮也幫著勸:「女神出門總不能跟你騎自行車,起碼得馬沙拉地,或者迷你酷波,這些玩意都是要用錢買的。」

張怕說:「你們瘋了?說的是我麼?就算我的書再賺錢,也買不起一個輪子。」

「你得敢想,老人家說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你要很勇敢的去想,有了想法有了動力,才有賺錢**,才能去賺錢。」胖子說道。

張怕琢磨琢磨:「我也想賺錢,不是賺不到麼。」

胖子說:「所以要換書,結尾現在的,重寫下一個,就寫這個劇本,要一出場就驚豔的。」

張怕氣道:「你對驚豔的理解就是找美女看不穿衣服的電影?」

「不要鑽牛角尖。」胖子說:「好好琢磨琢磨,當然現在的書也不能爛尾,想個好一點的結局,結束一個故事,重新另一個開始。」跟著又說:「再找上次那個誰幫你推薦幾次,從此走上人生顛峰……我是不是想多了?」

張怕笑笑:「成,聽你的,回去想結局。」起身道:「走了。」

「滾蛋吧你。」胖子罵上一句,喊娘炮幾個去打遊戲。他把開網吧留下的電腦全搬過來,每天的主要娛樂就是聯機對戰。

張怕跟陸一一、大黃走出小區,幫忙打輛車,給司機二十塊錢送她們回音樂學院,自己再打車回學校。

不打車不行,再晚一會兒,學生就放學了。

今天是家長會後的第三天,學生們表現特別好,沒有人早退。張怕很認真的站在教室門口跟每一個學生說再見,搞得學生們直笑:「老師,你這是服務員式教學法麼?」

張怕說:「你要是有意見,我可以改成打手式教學法。」

「沒有意見,完全沒意見。」學生說聲老師再見,趕緊逃跑。

省城對義務教育管特別嚴,不允許額外補課、不允許上晚自習,每天八節課,準時放學。

學生們離校時天還大亮,很多人不回家,去網吧或者去什麼地方瞎折騰,也是個不安定因素。

張怕心裡明白,可飯要一口口吃,先讓孩子們不曠課才是正題。

此外還有倆學生始終曠課沒來,前兩天自己發燒,現在病好了,這件事情得處理一下。

老皮幾個學生等在最後,這群傷號每天蹭車上學放學,別提多舒服。

等教室裡只剩下五個猴子,張怕跟老皮說:「把你那個破繃帶拿下來。」

老皮說傷沒好。

張怕說:「哄我呢?拿下來。」

四個受傷猴子,老皮傷勢最輕。見張怕說的認真,老皮嘿嘿笑著拆繃帶,順便出賣同夥:「大牛,你那個也別裝了。」

大牛罵道:「草,弄死你好啊?我這是真傷。」

張怕說:「少扯沒用的,你們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老皮問。

張怕說:「你們四個被砍,我說算了,你們怎麼說?」

四個猴子不說話了,明顯還想報復。

張怕沉著臉說話:「再說一遍,算了!別給我惹事。」

「哥,我們在學校門口被砍,就算了?」瘋子問。

張怕看看他:「這幾天住在哪?」

「在我家。」方子驕說:「你病了,他不好意思去打擾。」

「搬我那吧。」張怕說:「隔壁屋子有幾張床墊,搬我屋裡,以後我不回來也可以住。」

「這個好,謝謝哥。」瘋子說道。

方子驕說他也要搬,張怕說反正是地鋪,隨便住。

如此一來,老皮和大牛也想搬過來,說是住一起熱鬧。

張怕想了想:「回家再說。」

六個人打兩輛車,張怕一聲嘆息,這幾天花錢如流水,請學生吃烤肉,天天打車,去醫院看病,得虧前幾天得了點外快,不然肯定破產。

到家後,讓幾個猴子等在外面,他去敲一樓的門,可是沒人,不知道王百合母女在做什麼,經常不在家。

於是上樓吧,看到張怕房間空空如也,老皮問:「這是被人打劫了?」

雲爭就笑:「你見過誰打劫破爛的?」

張怕說:「滾回家搬東西去,別在這煩我。」

五個猴子得令,回去收拾東西。其中瘋子和方子驕比較悲劇,一個爹一個娘,基本當他倆不存在,所以沒什麼私人物件。老皮和大牛的家長好歹還會關心關心孩子,總有幾件衣服、玩具什麼的。

沒一會兒搬東西過來,瘋子就一個包,方子驕就一個箱子。張怕嘆道:「我覺得自己就夠瀟灑的了,你倆比我還瀟灑。」

在這時候,瀟灑的含義是沒有行李。

老皮和大牛的包比較大,有枕頭、被,還有當季衣服鞋。

雲爭不搬,在家陪老娘,等老娘上班後再決定是不是一起住。

張怕忙著打字,老皮問雲爭為什麼不搬,雲爭說出原因。他聽的一愣,回頭問:「你媽不是說這兩天就上班麼?」

雲爭罵道:「草,黑心老闆把我媽開了。」

張怕有些吃驚:「病假都不給休?」

「我媽說還行,給補了兩月工資,不過也就這樣了,還不夠交醫藥費的。」雲爭說:「真是越有錢心越黑。」

張怕說:「少扯沒用的,你沒錢,心也沒好到哪去。」

雲爭急道:「哥,你幹嘛總針對我?」

「針對你?我是沒揍你了。」張怕說:「都給我閉嘴,我要干活。」

五個猴子互相看看,現在的房子裡只有一張床,坐沒地兒坐、站沒地兒站的,老皮說餓了,問張怕吃不吃飯。

張怕拿出五十塊錢:「隨便買點什麼回來。」

「大哥,五十能吃什麼?」

「五十能買好幾顆白菜。」張怕說。

「好吧,我們買白菜。」幾個人拿錢出門。

張怕繼續幹活,六點鐘的時候,王百合和孫易回來了。聽到樓下開門聲,張怕趕忙下樓,敲門進屋:「跟你們商量件事兒。」

孫易說:「坐,別站著,百合給倒水。」

張怕說不用,就說幾句話。跟著又說:「隔壁那屋空了吧?」他說的是烏老三召集回來的一群妹子。王百合說空了。

張怕問:「他們的床墊沒拿走吧?」

「沒有,你要?」王百合說:「你要是要就拿走。」

張怕說:「要,但還有個事,隔壁那屋不是空了麼,咱這塊又要拆遷,估計是租不出去了,我不是提前交倆月房租麼?能不能把隔壁那屋子也租給我?算我佔點便宜,成麼?」

「你要搬過去?」王百合問。

「我不搬,是老皮和方子驕幾個孩子住。」張怕說:「你也知道他們那家庭,回家就是遭罪,我辛苦點兒,帶他們一、兩個月,可以麼?」

「你倒是好心。」王百合問孫易:「媽,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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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想法開始變多

「行,這有什麼不行的。」孫易說:「你幫我們娘倆那麼多,租個房子算什麼事,住過去吧,樓上不是三間屋子麼,都給你了,怎麼住都行,反正也租不出去。」

「那謝謝了。」張怕笑了下說:「鑰匙。」

王百合也笑,去抽屜拿出兩把鑰匙:「都給你了,裡面的東西隨便用。」

「謝謝。」張怕說:「那咱就算兩清了吧?」

「嗯,只要確定拆遷,拆遷以前你們就住,隨便住。」孫易說道。

張怕說謝謝,拿鑰匙出門。

出來時正好遇到五個猴子買飯回來,一起上樓後,張怕打開另兩間房子的門:「便宜你們了,自己選。」

「給我們住?」老皮問:「多少錢?」

「錢不錢的和你們無關,住吧。」張怕走進最大的那間屋子,地下襬著五張床墊,還有幾床薄被和毯子,再丟了幾個手絹、內褲、襪子什麼的。張怕搖搖頭,就住這麼幾天也有內褲可以扔,真是有本事。

出來又去小夫妻那間屋子看,同樣丟著些不用的東西,其中也有襪子和內衣。張怕服了,這是搬家定律麼?

先吃飯,隨便收拾塊地方,擺上飯盒,六個人聚餐。瘋子簡直滿意極了:「以後天天這麼吃,這才有家的感覺。」

張怕沒好氣說道:「你出錢啊?」

瘋子嘿嘿笑道:「欠著,等以後一起還。」

人多吃飯香,沒一會兒吃的巨乾淨。張怕回房開工,五個猴子收拾房間。

這一晚上,五個猴子算是爽了,聚在最大的那間屋子裡打撲克,間或吹牛皮,折騰到十一點都不睡。

張怕完成本職工作,又補了《體重一百九》的情節,他們還在瘋鬧。

過去轟走雲爭,讓四個猴子睡覺,這一天才算安穩度過。

躺在床上給現在的故事想結尾,想到睡著。

星期五,家長會後的第四天,四十三名同學再一次全部到齊,張怕很有成就感,特意給校長打電話邀功:「我這麼牛皮,給批點活動經費好不好?」

「你瘋了。」校長掛上電話。

趁還沒上課,回班級喊出三個學生,叫到走廊裡說話。

當初有五個學生有志於混黑社會,跟著幾個所謂的老大到處搗亂,後來被張怕帶領全班學生一通揍。後來開家長會,這三個學生被家長押送到班級,雖說有心繼續逃課,可其中發生一件事,三個人商議商議,決定暫時留下來。

他們跟的老大叫黑皮。

隨著經濟發展出現個奇怪現象,每個城市都會有所謂的紅燈區,具體點就是歌房一條街、洗頭房一街、桑拿一條街什麼的。

省城有很多類似地方,比如距離幸福裡不遠就是聞名的縣前街,街兩旁全是歌房,間插著洗腳城、按摩店、桑拿城等地方,這裡是省城最便宜的所在。

別的地方有各種高檔場所,比如陪唱歌就收個五七六百,洗個澡要上千,在縣前街,歌房小姐只要一百,洗澡也是差不多一百多塊。

黑皮在這條街上的一家歌房看場子。

簡單說下看場子這種工作,他們不會和同行幹架。比如兩家店挨很近,會爭客人搶生意,但是絕對不會打架。相反,但有外人敢來找事,這條街上所有看場子的會一起聚過來幫忙打架。在這地方上班的服務員多是男生,別的東西沒學會,先學會囂張和吹牛,發生矛盾時比黑社會還凶,沖上去就干架,惟恐不知道別人知道他們很能打很牛皮。

嚴格來說,這些人就是個看場子的,距離黑社會大老遠。真正的混子來這裡玩,老闆都要出來敬酒。

可這幫看場子的特別囂張。比如黑皮。

黑皮是鎮裡出來的無業青年,帶著幾個人跟著一個所謂老大進到縣前街。

他的這個老大才算是真正混黑的,是被歌房老闆拜碼頭請過去的。

想開歌房,必須背後有人,不然黑的白的一起折騰,有多少錢也不夠賠。

那個老大被請來掛個名,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才會麻煩他。真正留在這裡幹活的是黑皮這樣的小弟。

縣前街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混上幾年,彼此一見面,都是黑哥黑哥的叫,黑皮就飄了。

可有一點,他的收入是固定的,最多跟服務員一起坑顧客多賺個幾百塊,再沒有別的收入。他不敢坑小姐,小姐有專門的雞頭帶著,好像烏老三那種。

黑皮以為自己是哥了,開始收小弟,就收了張怕這三個倒霉學生。

三個初三學生懂什麼?天天跟黑皮在歌房玩,倒是能喝點啤酒,別的就沒了。想賺錢得去學校門口搶。

上週,張怕來當老師,很囂張的給所有學生打電話約架。這三個倒霉學生帶著黑皮來了,黑皮想裝大,多帶五、六個人一起,結果是所有人被通毆。

社會上這些缺德玩意只認錢,說別的都是假的。黑皮一幫人因為三個倒霉蛋挨打,肯定把責任推給他們,回去後要醫藥費,還要三個倒霉蛋請吃飯,最後最後,還要出場費。

醫藥費和吃飯屬於面子錢,出場費是你請我們幫你出頭的代價,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也不多要,所有人加起來給一萬就成。

三個學生哪有錢?不要說一萬,也不要說醫藥費,就是擺酒錢都沒有,於是挨揍了。這一通揍比張怕他們揍的還狠,倒是沒受重傷。

揍完以後,黑皮還是要錢,一萬不能少。

趕巧,張怕開家長會,趕巧,父母押著他們來上學,三個倒霉蛋商議商議,乾脆窩學校躲幾天,放學就回家,起床就上學,別的地方哪都不去,希望黑皮那些人能忘了這筆錢,也是放過他們。

這是三個倒霉蛋的美好願望,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沒戲!

暫且不說他們的美好願望,只說現在,張怕把他們喊去走廊,問的是另兩個曠課學生在哪。

三個倒霉蛋知道一些情況,趕忙如實匯報。

跟他們三個比,那倆混蛋才算真的跟黑社會靠一點邊。那倆傢伙其中一個叫盛揚,有個哥叫盛讚。盛讚以前住幸福裡,四年前搬走,跟社會上一個叫德哥的混。盛揚兩個人也是拜了德哥做老大。

德哥是誰?就是張怕帶學生第二次打群架揍的那群人的老大。

第一次是盛讚陪弟弟來學校撐場子,想要個面子,結果被張怕帶學生群毆。盛讚面子上過不去,回去跟德哥說。

在道上混,別的事情可以忍,打架不能忍;別的事情可以讓,面子不能讓。小弟被打,德哥必須站出來,於是就帶著二十多個人來了。

結果同樣悲劇,最悲劇的是被警察抓了五個。

德哥很鬱悶,一個是撈人出來,撈不出來就得給錢補助。然後呢,一一九中學這面的場子還得找回來。

這是他的事情,躲在學校的三個倒霉蛋坦白供出盛揚跟德哥的關係,又說了他們經常混的地方。

德哥也有場子要罩著,同樣是場子,德哥的場子是夜店,手下有倒騰粉的。酒水這塊也能過一層油。

聽過三個倒霉蛋的供詞,張怕笑道:「你們還不是一夥兒的?」

其中一個倒霉蛋說:「人家看不上我們幾個。」

張怕笑道:「你倒是坦白。」又說回去吧。

三個倒霉蛋互相看看,有心說出黑皮問他們要錢的事情,只是說了又能如何?轉身回去教室。

張怕琢磨琢磨,給盛揚打電話,估計在睡覺,打到第三遍才接電話。盛揚很沖,一接通就罵:「草,誰啊?誰他馬的大早上鬧我?」

張怕說:「我是你老師。」

「老師?我老師早死了。」盛揚掛斷電話。

張怕點點頭,這才是一一九中學真正的混蛋,心說不打服你,我這班主任就白當了。

接著給另一個曠課生打電話:「羅成才?」說名字的時候,心下一嘆,多好的名字,可見家長也曾經有過期待,比如五個猴子之一的方子驕。

羅成才接電話快,問:「誰?」

「我是你老師。」

羅成才想了下問:「就是那個拿枴杖帶著全班同學打架的那個老師?」

張怕說是。

羅成才問:「找我什麼事兒?」

「我覺得你應該上學。」張怕說道。

羅成才笑道:「你是不是當老師當傻了?」

一句話,讓張怕輕輕搖頭,瞧人家這說話語氣,哪裡像個初三學生?淡聲回話:「是啊,我是傻了,所以才打這個電話。」

羅成才冷笑道:「傻了去三院,給我打什麼電話?」三院是精神病院。

張怕說:「我沒什麼耐心,不想去輝煌找你。」輝煌是德哥罩著的夜店名稱。

「有本事你就來。」羅成才回道。

張怕笑笑:「你真牛。」

「必須的。」羅成材掛斷電話。

這倆傢伙明顯比剛才的三個倒霉蛋難纏,張怕嘆口氣,難題又一個!

這時候,英語老師來上課了,跟他打聲招呼,張怕趕忙跟英語老師一起進教室,聽這位初三英語老師教著初一的學習內容。

學生們還是該幹嘛該幹嘛,張怕就又鬱悶了,這一群渣滓,要怎麼才能知道學習?要怎麼才能開始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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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會患得患失

上完一節課,張怕去新家。班級這裡交給雲爭、王江、李山。當初秦校長點名五個學生,這三個赫然在列,說明很強大。只要管住這三個人,十八班基本風平浪靜。

胖子一群人在聯機遊戲,張怕進來一看,烏煙瘴氣的,跟網吧一德行。大喊一聲:「把煙滅了!」

胖子一起八個人,聽到張怕說話,一個個趕忙緊抽兩口,掐滅菸頭。張怕去開門開窗,問話:「你們就這麼研究劇本?」

「放鬆一下。」胖子走過來說道。

張怕說:「人真齊,還有誰沒來?」

胖子轉移張怕注意力,說道:「陸一一她們來不了,我們就放鬆一下。」

張怕說:「那行,你們繼續放鬆,我幹活。」去自己房間打開電腦,接上u盤,開工。

胖子追進來:「別啊,還是事業比較重要。」

張怕說:「你們的事業不就是玩麼?」

「瞧你這話說的,怎麼能就是玩呢?」胖子說:「大壯打電話,說沒事的話可以去健身館玩,去不去?」

張怕看他一眼:「出去。」

胖子就出去了,哥兒八個繼續打遊戲,張怕幹活。

中午買盒飯回來,張怕隨便吃兩口又回去電腦前,直到完成工作才出來。

客廳沒人了,就剩胖子自己,倒在沙發裡看電影。

張怕問:「人呢?」

胖子回話:「老虎打電話說他們公司招人,過去看看。」

「你怎麼沒去?」張怕又問。

胖子回道:「你以為是干什麼?給郭剛幹活,無非是拆遷,他們是去打聽消息。」

張怕想想問道:「如果給郭剛幹活,拆遷時自家能得點兒好處?」

「不知道。」胖子說:「老虎說幸福裡的拆遷工作,沒意外的話還是得郭剛出面,要真是這樣,有的打了。」說著嘆口氣。

張怕笑笑:「先不說這個,跟我聊聊輝煌夜店。」

「輝煌?道里那片最好的夜店,不過也就那麼回事,體育館那片的夜店才過癮。」胖子問:「誰又得罪你了?」

「班裡倆學生,跟輝煌夜店一老闆混社會,不是白痴麼?才幾歲就混。」張怕回道。

胖子笑道:「我們讀小學就開始混。」

「誰敢跟你們比?你們一生下來就是流氓。」張怕說道。

胖子說:「你有病啊,咒我幹嘛?」停了下問:「用不用陪你去?」

「陪我去?去哪?」張怕問。

「輝煌啊。」胖子說:「聽說輝煌挺亂,常有小妹妹被****。」

張怕沒好氣道:「你也就能關注點兒這玩意。」

「你管我關注什麼。」胖子說:「用不用我們陪你去?」

張怕說不用。

胖子恩了一聲,說道:「什麼時候把你那個妞帶過來,讓我開開眼。」

張怕說:「那不是我的妞,是女神。」

胖子笑道:「你還真拉得下臉。」

張怕在客廳呆會兒,覺得蠻無聊,起身道:「走了。」

胖子問:「你到底什麼時候搬過來?」

張怕說:「雲爭幾個猴子住我那,過些日子再說。」

胖子笑笑:「反正累的是你。」跟著又問:「晚上去輝煌?」

「不知道,得先回學校。」張怕說。

胖子說:「去輝煌的話說一聲,你再能打也就是一個人,會吃虧的。」

張怕說知道,出門回學校。

今天一來一回都是坐公共汽車,下了車往回走,在校門口看到十幾個青年。

張怕很好奇:又要打架麼?

正想過去問話,發現打起來了,一群人圍著一個少年打架。意外的是那少年還真猛,面對一幫青年硬是正面對戰,而且打的很有章法。

張怕溜躂過去,猛拍巴掌,大喊加油。

少年不是傻子,打上一會兒,找個機會轉身就跑,一眨眼衝到校門前面,腳下使勁一跳,雙手發力,特別靈巧的翻進去。這幫青年追到校門口大罵,倒沒有攀爬校門。

少年朝他們比個中指,轉身走向教學樓。

應該是挨了幾下,邊走邊揉腰眼,還抬手擦嘴角。

戰局停歇,張怕停止鼓掌,往前溜躂。一群青年沒堵住少年,回身圍向張怕,衝過來個一米八左右的青年,顴骨很高,指著張怕罵道:「王八蛋,剛才你讓誰加油?」

張怕看他一眼:「不想死滾遠點兒。」

一個人對十幾個人,這句話一出,基本是要干架的節奏。高顴骨眼神一冷,掄拳頭砸過來。

張怕嘆口氣,繞過他站住:「你運氣好,我現在是老師。」

他不想打,可對方人多勢眾的,決定欺負他一下,刷地又沖上來幾個人。

張怕很鬱悶,一一九中怎麼全是破爛事兒?後退幾步,從邊上衝向大鐵門,以更利索的動作翻進去,站住了回頭看。

校門是一大帶兩小,上課時間掛著鎖。

隔著大鐵門,一個人跟一幫人對看,外面那幫傢伙邊看邊罵。

門衛室裡有倆保安,此時站在外面,不過並不理會打架的事情。剛才少年跳門進來,倆人只是看著。現在張怕跳進來,其中一個胖子笑著問話:「老師也爬門啊?」他們認識張怕。

張怕說:「看見我回來不開門?」

「我們其實沒看到。」保安回道。

張怕搖搖頭,轉身回教室。

學生在上自習,有一半在睡覺,另一半在看手機,沒有一個人學習。不過還好,也沒人早退。

張怕回教室呆上半個多小時,放學鈴響起。

因為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在堵誰,張怕大聲說:「校門口站了一幫痞子,不知道找誰,咱們一起出去。」

大胖子於遠很高興:「老師,還是打群架麼?」

張怕說:「你瘋了?就知道打架。」

於遠說:「跟老師打群架過癮。」

「過你個腦袋,一起走。」張怕當先出門,全班四十三名問題少年跟在後面。

他們這個隊伍太齊了,又是臭名昭諸,剛一進走廊,別班同學就不出門了,讓他們先走。

等出教學樓,走在校園中,他們這個方陣附近就沒有人,別班學生都是儘量站遠一些。

張怕心說,瞧這殺傷力。

這時候,校門大開,有學生快速離去。有意思的是前面還有一個小團隊,人手一根球棒往外衝。

張怕一看,到底是什麼節奏?這一天天的,難道是在演香港黑幫電影麼?

那個小團夥人不多,一共九個,可是很驍勇,最前面是方才跳門進來的少年。

於遠跟在張怕身邊,提醒說:「那個是李英雄。」

張怕另一邊是雲爭,張怕問話:「你跟李英雄不對付?」

雲爭鄙視道:「那就是一白痴。」

說話間,他口中的白痴帶人衝出學校,根本不說話,掄起球棒打過去。

能跟雲爭互拼,李英雄還是很有領導力和戰鬥力的,在他們往外衝的時候,從街道另一邊快速跑過來二十多名少年,跟李英雄夾擊外面那群青年……

於是,張怕的十八班完全沒派上用場,僅是走到校門口觀戰。

李英雄真猛,不到兩分鐘就把外面一群人打散,再過去一分鐘,除了地上倒著三個倒霉蛋,被打成滿頭血,對方那些人全跑光了。

李英雄制止手下繼續打三個倒霉蛋,一揮手,所有人進校園集合。

他們往裡走,跟十八班的問題少年打個對臉,當看到雲爭後,李英雄特別不屑的哼上一聲,帶著人從邊上走過。

雲爭反哼回去,又說:「就我這爆脾氣……」發現張怕在看他,住口不言。

張怕轉身問大家:「外面那幫人,誰認識?幹什麼的?」

王江說:「咱上次好像跟他們打過,在體育館裡。」

張怕問:「打過麼?我怎麼沒有印象?」

「打過。」王江肯定道:「有個黃毛,上次見過。」

「哦。」張怕道:「要是這麼說的話,他們是在堵咱們同學?」

「有可能。」王江回道。

張怕琢磨琢磨:「不對啊,就十來個人,來堵咱們四十多人,是腦子不正常麼?還是上次打傻了?」

王江也是琢磨琢磨:「李英雄又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跟李英雄幹起來了?」

張怕說:「這個世界迷團太多,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放學。」

一聲放學,同學們陸續往外走,走之前喊上一聲:「老師再見。」

十八班同學很快走光,剩下雲爭幾個,另有三個學生,是早上被叫到走廊問話的仨傢伙。

張怕問:「你們有事兒?」

「老師,他們可能是在堵我們仨。」其中一學生回道。

「堵你們仨?你們幹嘛了?」想起電影裡的情節,張怕問:「偷他們錢了?」

「不是。」那同學回道:「上次你帶著同學打我們,他們也在裡面。」

「啊,他們在裡面,然後呢?」張怕問。

「打完架,我們回去,黑哥,就是黑皮,剛才有個戴金鏈子的就是他,說事情因我們而起,問我們要醫藥費,我們沒錢。」

張怕明白了:「這麼回事啊。」跟著問:「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來上學了。」那學生回道。

張怕看看他:「經一事,長一智,還混黑社會不?」

「不混了,在學校挺好的。」三人都是這麼回話。

張怕想想問話:「他們知道你們住哪麼?」

「不知道。」

「那還好,趕緊回家。」張怕說道。

三個人說是,說聲再見,走出學校。估計是害怕被人堵,站路口打車,很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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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擔心沒人看

看他們走掉,張怕問雲爭:「他們仨都叫什麼?」

雲爭搖頭:「不知道。」

「你們誰知道?」張怕問老皮幾個。

老皮說:「就知道一個,剛才跟你說話的叫何生生。」

「想起來了。」張怕說:「名字還是很酷的,不過黑皮又是怎麼回事?賣什麼的?」

老皮搖頭:「不知道,估計是什麼地方的混子。」

張怕嘆氣道:「文明國家,精神建設,怎麼可以有這麼多混混?這是不科學的!必須禁止!必須搞掉!」

雲爭說:「我們相信你是思想品德老師了。」

張怕說:「就你廢話多,回家。」帶著五個猴子出門,讓三個病號打車走,他帶雲爭、老皮擠公共汽車。

老皮大聲呼喊:「你不能這麼節省,很丟人的。」

「廢什麼話?車站邊上就是市場,正好買飯。」張怕做好規劃。

老皮跟雲爭說:「帥哥,咱倆去打工吧,兜裡有錢,心裡不慌。」

張怕說:「晚上我不管,白天不行。」

老皮琢磨琢磨:「那算了。」三個人走去公車站。

雲爭問話:「按何生生說的,黑皮那些人堵的是他們三個,怎麼跟李英雄幹起來了?」

張怕想起校長說的話,問道:「咱學校有五巨頭?你,王江,李山,再有二年級的李英雄和裴成易,誰評的?」

雲爭說:「不是評的,是打出來的。」

張怕笑道:「就你這小體格子也能打進五強?看來十八中沒什麼人才。」

雲爭哼上一聲,沒接話。

等公交車的時候,路邊走過來個清秀女生,是雲爭原來班級的同學。看到雲爭很高興,走過來打招呼:「坐車啊?」

雲爭衝她笑笑,說聲恩。

「你到哪兒下?」女孩又問。

雲爭說幸福裡。

「啊,我比你先下車,我在科技館下。」女生說道。

看樣子,女生對雲爭蠻有好感,張怕拽老皮往後站,讓出空間。

雲爭很不爽地斜他一眼。

幾分鐘後,公共汽車靠站,大家上車,再到站下車,一路平安無事。

不過一下車,張怕就問雲爭:「對象?」

雲爭不接話,當沒聽見,走向菜市場。

張怕就哈哈大笑:「害羞了?」

雲爭說:「我一直想揍你,你等著,總有這麼一天。」

張怕說:「加油。」

這一天沒什麼可說的,不過張怕心裡壓著件事,買禮物。

明天週六有舞蹈課,後天上午去劉小美家打卡簽到面見終極老闆,這是超級大事。

以前的張怕一直很邋遢,現在不行了,猶豫又猶豫,買好飯以後,讓雲爭和老皮先回去,他去理髮。

這一頭標誌性的長發終要遠離,心中難免不捨。理髮前先自拍幾張,然後把自己交給理髮師,說是見丈母娘,你得好好弄。

理髮師很用心,十五塊錢服務了二十五分鐘,水洗後再吹乾,此時再看……整個就換人了,精神、利索、帥氣。

等回到家,五個猴子一起大喊見鬼了。

有了新形象,張怕心情蠻爽,不計較他們的胡說八道,拿個饅頭吃飯。

人得收拾,不論帥哥還是美女,必須要收拾得乾淨利索,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帥哥美女。現在的張怕只是理了發,晚上又出去洗個澡,整個人從裡往外的好看。

隔天上學,全班同學也是大喊見鬼了。

週六半天課,中午放學,雲爭幾個猴子回幸福裡。他去大房子。結果剛一進屋,胖子就喊見鬼了。

張怕笑著說帥吧,回去自己房間。

第一件事是換衣服,找出最乾淨的白襯衫,配上休閒褲,運動鞋,格外顯得青春,整個一陽光帥哥。

對著鏡子拾掇拾掇,開始幹活。下午三點半,拿舞蹈服去音樂學院。

一見面,劉小美愣住,仔細看了又看,問話:「你是相親去了麼?」

張怕大聲回話:「為見丈母娘而努力奮鬥。」

劉小美就笑:「這是不是你最帥的一身兒?」

張怕說差不多,又問好看吧?

劉小美說:「這麼多天,你跟我終於有一點點的般配了。」跟著拿出手機:「站好了。」

先給張怕照上幾張,接著是許多的合照。劉小美很高興:「一會兒送我回家,我要換好看的衣服,然後再合照。」

張怕問:「你怎麼這麼喜歡照相?」

劉小美說:「哪個美女不喜歡照相?」

張怕說也是。倆人去附小教室上課。

換過髮型,又精心收拾一下,變成帥哥一枚,學舞蹈的時候也是有模有樣。

劉小美很高興,教課時就能看出來,一直春風化雨般的溫柔。等下了課,直接買飯回家,不想在外面浪費一分鐘。

到家也不吃飯,先換衣服照相,折騰半個多小時,菜都涼了才開始吃。

劉小美在尋找自己的快樂,有意思的是學校論壇出現個帖子,說音樂學院第一美女換男朋友了,以前的長毛怪消失掉,換成青春帥哥,並有照片為證。

由此可見髮型有多重要,長毛怪的側臉照,對比青春帥哥的正面照,硬是沒看出是同一個人。

等吃好飯,張怕說起嚴重問題,問送什麼禮物?

劉小美說:「一般都是補品和酒,看你想買什麼?」跟著問話:「錢夠麼?」

張怕說:「就是不夠也不能問你要啊。」

劉小美說:「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哄我老娘開心,對了,上次說的是真的,我媽喜歡盤問人,你小心了。」

張怕有點暈:「可以說假話麼?」

劉小美笑道:「跟我媽說假話?我支持你。」

張怕苦著臉說:「這不是沒辦法麼。」

劉小美說:「要不這樣,你明天八點半過來,咱倆一起去買。」

張怕說不用。

劉小美說:「還一件事,以後就給我這麼穿,再不許邋遢了。」跟著笑道:「我感覺自己好像揀到塊大石頭,慢慢雕琢,你就越來越好。」

張怕說:「我不是大石頭。」

劉小美笑道:「反正感覺是揀到寶了一樣,特開心,你知道麼?」

「你說了我就知道。」張怕回道。看眼時間,起身道:「我回去了,明天見。」

劉小美說:「我忽然想把你佔為己有。」眨巴下眼睛說:「等你工作穩定了,咱租個房子,住對門,每天你送我上班接我下班,嘿嘿,好不好?」

張怕說好。

劉小美說:「就這麼定了。」

張怕恩了一聲,準備出門。

劉小美忽然說:「明天見我老娘,說實話就行,說你寫書,還出版了。」

張怕呆住:「你怎麼知道?」他從沒跟劉小美說過自己是寫手。

劉小美說:「反正我知道,你趕緊走吧。」把他推向門口。

張怕問:「你還知道什麼?」

「不告訴你。」劉小美說:「警告你,必須學會唱歌、彈琴!我要我的男人必須帥氣有才,你要會寫文章,還要會唱歌會彈琴,會哄我開心,還要很帥。」

張怕有點明白了,問話:「你是在打造我?」

劉小美說:「可以這麼理解。」

張怕問:「假如說,假如啊,要是打造失敗了,你會喜歡我麼?」

「不知道。」劉小美笑著開門,推他出去,抬手給個飛吻:「明天見。」關上房門。

張怕在門口站上片刻,慢慢下樓。

難怪自己一說認識大美女,哪怕一無所有,大美女也肯搭理自己。然後免費教唱歌、教跳舞……原來她知道自己,知道自己是寫手,也應該知道在街上賣書。

是了,她還知道自己能打架,一定是見過。

可為什麼我沒見過她呢?

這天晚上回去大房子,給老皮打個電話,讓他們明天自己上學。

老皮說你病了,明天是禮拜天。

張怕啊了一聲,再說幾句話掛斷。

隔天一早起床,穿個小褲衩去衛生間好頓收拾,鬍子清理的乾乾淨淨,頭髮梳了又梳,穿上昨天那套衣服,出發見丈母娘。

先去音樂學院,在附近超市買上兩瓶好酒,又有一堆補品,拎著去接劉小美。

張怕的衣服是白襯衫,淡色休閒褲,淺色運動鞋,整套服裝略有點順色,但就是顯得乾淨、陽光。

為了配他,劉小美特意穿順色服裝,搭一條很長的淑女裙。倆人站一處顯得格外好看。

還是先拍照,後出發。劉小美笑問:「我好看吧?跟我站一起,你是不是特幸福,特有面子?」

張怕說:「你要是總這麼胡說八道,我就接不上話了。」

劉小美笑道:「這算什麼?等見到我娘,就會知道什麼是拷問,一定要堅持住哦。」

張怕拿出視死如歸的派頭:「放心吧,我是黨員。」

「胡說,黨才不要你這樣的。」劉小美說:「只有我善良、好心,看你孤單單的老可憐,才會搭理你、照顧你,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張怕說:「完了,要是這樣聊下去,我得給你磕幾個才成。」

劉小美哈哈大笑:「問你啊,為什麼和你說話總是這麼高興呢?」

張怕板著臉回道:「因為我太有魅力。」

「看你一會兒怎麼哭。」劉小美笑道。

張怕說:「不會的。」

說話間走到街口,張怕伸手攔車,然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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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以前看過一句話

出乎張怕意料,劉小美的家特別大,躍層三百多平,甚至有個專門的小舞蹈室。

當然,一進門先看到的是大客廳。劉阿姨微笑站在門口,招呼說:「來了,快請進。」

在吃驚於大房子之前,先吃驚於劉阿姨的年輕,看著比劉小美大不了多少,打扮的也很年輕。張怕猶豫問話:「你是劉姐姐還是劉阿姨?」

劉阿姨呵呵笑道:「這孩子真會說話,進來啊。」給拿拖鞋。

張怕換鞋進門,劉小美說:「這是我媽,漂亮吧?」

張怕說漂亮。

劉阿姨挺和氣的,一直帶著笑容說話:「這孩子,瞎說什麼?」

劉叔叔從裡面走出來,很酷一個中年人,體型保持不錯,精神面貌也不錯,只是兩邊鬢角摻著許多白髮。

張怕趕忙問好:「叔叔好。」把手裡東西遞過去:「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就隨便買了兩瓶酒。」

劉阿姨接過東西,根本看都不看,隨手放到鞋櫃上,招呼說:「進來坐。」

於是就進去吧,儘管劉阿姨微笑滿面,可張怕卻感到一陣陣寒意,這是要放大招的前奏啊!

劉小美說:「媽,滿意吧?」

劉阿姨說:「什麼就滿意?話沒說上兩句就滿意?」

劉小美嘿嘿一笑,跑去老爸那裡:「爹,中午吃什麼?」

「出去吃?」

劉小美說不。

「那就讓你媽做。」劉爸看眼張怕,說聲:「你們聊。」轉身去書房。

劉小美回來坐到張怕身邊,跟劉阿姨說:「趕緊問吧。」

劉阿姨還是微笑滿面:「小張啊,你應該知道,咱現在說話是必須走的程序,擱到誰家也不能糊塗嫁女兒,你能理解吧?」

「我知道,阿姨儘管問。」張怕回道。

「那我就問了。」劉阿姨問:「聽說你是老師?」

「嗯,在第一一九中學做初三班級的班主任。」

「畢業班的班主任,看來校領導很器重你。」劉阿姨說道。

張怕回話:「還行吧。」

「那,工資是多少?方便說麼?」

「現在是六千。」張怕回道。

「六千?老師工資有這麼高麼?你說的是不是加上補課費?」劉阿姨問:「你私下給學生補課麼?」

「不補,一點都不補。」張怕回話。

「不補課也有這麼高工資?你是高級教師?」劉阿姨問的很細。

「不高級,反正學校就給我開這麼些。」張怕說:「我不敢拿這個事情騙小美,你放心吧。」

劉阿姨點點頭:「好吧,先不說工資,你是本地人麼?」

「不是。」張怕想了下,索性坦白道:「我沒房子沒車,現在租房子住。」

劉阿姨笑笑:「你倒是實誠,說實話,我還真不在乎你有沒有房子有沒有車,我想問一下,假如說你們結婚,你反正沒房子,能住到家裡麼?」跟著又說:「我們家是兩層,加一起三百多平,應該能住下。」

張怕說:「只要同意我們在一起,住哪都可以。」

劉阿姨笑道:「這個好,咱可是說定了啊。」

張怕怔了一下,這是招上門女婿麼?

劉阿姨繼續問話:「其實住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對小美好,我想問你,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你喜歡我們家小美什麼?」

張怕說:「我去音樂學院,看見小美給學生上課,就被迷住了。」說到這裡,稍稍想了下又說:「我覺得小美什麼什麼都好。」

劉阿姨說:「這樣說的話,你的喜歡有些盲目。」

張怕說:「不盲目。」

劉阿姨笑笑:「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回答好問題就可以,過日子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假如你們結婚,我們可以幫忙準備房子準備車,可日子是你們兩個人過……你會不會以為現在說這個話題有些早?」

「不早。」張怕回道。

「我是這麼認為的,首先,我們家不能讓小美吃虧,所以什麼問題都要早早有個答案,我不能等小美死心塌地愛上你再說這些事情,那時候就晚了,我們不能讓小美哭著告別一段感情,或是哭著送走一段痛苦歲月……」

張怕趕忙表態:「不能的。」

「話不能說的太絕對。」劉阿姨說:「我給小美介紹過對象,她都看不上,忽然就看上你了,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人,早想請你過來,現在說回剛才的話題,一個月六千,其實不高,娶妻生子,六千塊眨眼就沒了。」

說到這裡看眼劉小美,再跟張怕說:「不是跟你炫耀,事實是我們家每個月單生活費就不止六千,我們很少去菜市場買菜,只吃當季菜,我們家有單獨的淨水系統,廚具消毒這些不用說,衣服也要消毒。」說著話看了下張怕帶來的禮物:「我不知道你買了什麼,事實是不論你買的酒有多貴,我們家老劉也不會喝,我們只喝自釀酒,包括吃的蔬菜,都是在信得過的老農家裡直接訂購,比如說酒,一斤白酒三十五,當然不算貴,主要是放心。」

劉阿姨一直和氣說話,包括上面這些談判類語言,接著說道:「我想說的是,我們照顧小美長大,給了她最好的生活條件,可如果你每月只有六千塊的話,應該不夠。」

張怕說:「我會努力的。」

「話,誰都會說。」劉阿姨說:「小美從來不往家帶男生,你是第一個,所以,我對你更好奇,從我的角度來說,不會幹涉你們的感情,也不會做棒打鴛鴦那種沒品的事情,我希望你們會好好的,一直好好的,但我更希望,假如你發現給不了小美優質生活的時候,請主動、及早放手。」

這真是一個很好的談判,基本跟感情無關。

張怕看眼劉小美,劉小美衝他微笑。

張怕跟劉阿姨說:「我做什麼決定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美要開心。」

劉阿姨微笑點頭:「這樣很好,你們去玩吧,我做飯。」說完起身。

劉小美站起來,朝張怕伸出右手,張怕趕忙輕輕握住,被劉小美拽著上樓。

這棟住宅樓共八層,一共只住八戶人家,每兩層住兩戶。劉家住三樓和四樓,四樓基本就是劉小美的私人天地。

沿樓梯上樓,是一個素白世界,一入眼是架白色三角鋼琴。邊上第一間房屋是臥室,隔壁有書房、練功房、衣帽間等。

劉小美帶張怕參觀每個房間,張怕說:「你家這麼有錢?」又說:「這麼好的房子,距離學校又不遠,幹嘛住宿舍?」

劉小美說:「我喜歡。」跟著問道:「好看吧?」

張怕說:「我活一輩子,這是我見過最好的房子。」

劉小美帶張怕去客廳坐下,問話:「看電視麼?」

張怕說:「看吧。」

劉小美打開電視,把遙控器拿給張怕,笑著說話:「你運氣不錯。」

張怕問:「什麼運氣?」

劉小美說:「應該是形象加分,我媽只拿出三分功力。」

張怕愣了一下:「她老人家說那麼多話才是三分功力?」

劉小美說:「說話多又不代表問題難。」

張怕仔細回想一下,確實沒有為難自己,一沒要房二沒要車三沒談財禮,只是說劉小美生活優越,想娶她,必須要努力。

問道:「你媽為難過別人?」

「不算為難,主要是調查,各種調查,抽不抽菸,喝不喝酒,有什麼樣的朋友,愛好什麼,不喜歡什麼,有什麼個人習慣,晚上幾點睡……反正多去了,居然都沒問你。」劉小美後退幾步打量張怕,笑道:「帥哥是佔便宜。」

張怕說:「就初中時有人說我帥,後來沒了,這許多年啊終於有個識貨的,不容易。」

劉小美說:「不是你不帥,是你不收拾。」坐回來說:「以後我幫你收拾。」

張怕說:「你這是變相讓我搬你家附近住麼?」

「難道不行麼?還是你不想?」劉小美笑問。

張怕說:「不是不想,怎麼跟你說呢?我那個班,很精彩,得費心費力,累啊。」

「怎麼精彩?比小孩還不好管?」劉小美問道。

張怕說:「走遍全國,或者全世界,單說同齡人,估計只有少管所能跟我班裡的那些祖宗比一比。」

劉小美吃驚道:「全是問題少年?」

「一共四十五個,無一例外全是問題少年,估計全市最渣滓的學生都在我班上。」張怕說:「我連打帶嚇的,還有倆一直逃學,另外還有三個來學校躲債的,簡直了,前幾天琢磨是不是上輩子沒積德,弄來這麼一堆祖宗,後來明白了,不是沒積德,是老天給我的考驗,因為能遇到你,是不知道積了多少德才得到的好運氣,老天看我太幸福,讓這些孩子來調劑生活。」

劉小美說:「小嘴真甜。」

張怕說:「這是必須的,我要甜一輩子。」

劉小美就看著他笑,笑了好一會兒輕聲問話:「你對我不好奇麼?」

「好奇?」張怕問回來。

「就是你不想瞭解我麼?為什麼什麼都不問,從來都不問?」劉小美笑著說話。

張怕說:「不用問,我相信你。」

「為什麼相信我?」劉小美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看不到我的心。」

「但是我能看到你的眼睛。」張怕說:「特別亮,特別特別亮,亮的沒有一絲雜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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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那時候想做標題

劉小美笑道:「咱倆有共同點了。」

張怕問:「什麼共同點?」

劉小美回話:「我也是喜歡看你的眼睛,特別亮,特別特別亮,只有心底純真的人,沒有壞心思的人,思想單純的人才會有這麼亮的眼睛。」

張怕搖頭:「不科學,你說的這個沒有科學依據。」

劉小美說:「你剛才說的有科學依據?你說我眼睛特別亮,我這個人就可信了?」

「嗯!」張怕說:「我喜歡的人,當然要按照我的理解來,誰管它科不科學。」

劉小美就笑:「你這是雙重標準。」

「八層標準也不影響我相信你。」張怕說道。

「完了,你這嘴怎麼這麼甜啊,就會說好話。」劉小美說:「不過我喜歡。」

張怕嘿嘿笑道:「你可以嘗一下,科學家說眼睛亮的人,嘴巴特別甜,可好吃了。」

劉小美笑得更開心:「才不上你的當。」

「我說的是真的。」張怕擺出個特別特別認真的表情。

劉小美從張怕手裡搶過遙控器:「你也不看,真是的。」開始調台,順便說道:「一會兒估計能盤問你,做好心理準備。」

「還問?」張怕說:「剛才賊緊張。」

「不知道,誰知道我老娘怎麼想的?」劉小美說道。

說起劉阿姨,張怕說:「你媽真年輕,看著也就是三十多,肯定不到四十。」

劉小美笑道:「去美國做的整容手術,又是各種保養品,不年輕才怪。」

「看不出來手術過。」張怕說。

「當然看不出來,我媽本來就年輕漂亮,稍稍做個微調,肯定更年輕漂亮。」劉小美問道:「你覺得我什麼器官稍微差點兒?咱也可以去手術。」

「大姐,你現在已經美得不要不要的了,還整容?」張怕說:「就算你想整容,問題是要整成什麼樣才能比現在的樣子更漂亮?不是難為醫生麼?」

劉小美笑道:「你這張嘴,天啊天啊,萬一真愛上你怎麼辦?」

「儘管愛,別客氣,千萬不要顧及我的感受。」張怕大義凜然道。

劉小美看看他,隨手關閉電視,拽他起來:「給你彈個曲子,當是表揚你的甜言蜜語。」

倆人回到一上樓的琴房,張怕坐在牆邊,劉小美坐到鋼琴前面:「一星期沒彈,先練一下。」

雙手按鍵,丁丁冬冬找下手感,大概五分鐘後,劉小美說聲開始。

一聲開始,美妙的樂曲從琴鍵中流出。張怕不懂音樂,可也知道好聽,好聽到特別好聽那種。

一隻曲子不到四分鐘,待結束後,劉小美起身朝張怕依依行禮。

張怕猛拍巴掌:「你到底是學鋼琴的還是跳舞的,為什麼都這麼厲害?」

劉小美說:「繼續表揚我,這一輩子,你的任務就是表揚我稱讚我喜歡我,可有意見?」

「沒有,必須沒有。」張怕說:「你真厲害。」

劉小美嘿嘿一笑:「等你下次來,跳舞給你看。」說著俏皮一笑:「穿性感的芭蕾服啊,很少很少的。」

張怕說:「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哈哈,你怎麼總是這麼可愛,不行不行,我要和你保持距離。」劉小美笑上一會兒,忽然問話:「有練琴麼?」

張怕說:「上週練過。」

「發聲呢?」劉小美又問。

「這個天天有練,就是感覺找不準位置,也不知道喉嚨打沒打開。」張怕回道。

「現在練。」劉小美按健,開始唱音。

張怕趕忙走過來,站的筆直練習發聲。

練上半個小時停止,劉小美說:「回去後照這個練。」

張怕很認真的點頭,跟著說:「我太有個性了,你見過哪個姑爺第一次上丈母娘家練習唱歌發聲的?」

劉小美說:「美得你,什麼就姑爺,本小姐還沒喜歡你呢。」

張怕嘿嘿笑道:「好吧,我信了。」跟著小聲問話:「你說的,讓我把寫字的事情說出來,可阿姨根本沒問,還用說麼?」

劉小美想了下說道:「你拿主意。」

張怕說:「問就說,不問就算了。」

這時候,劉阿姨上樓,招呼倆人吃飯,兩人趕忙下樓。

飯菜比較簡單,四菜一湯,量倒是挺足,三個素菜加一盤炒牛肉,再一個骨頭湯。

招呼張怕坐下,劉阿姨說:「你是我閨女男朋友,咱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鬧那些虛的,免得做一大桌菜還要剩,你說是不是?」

「是。」張怕說:「我從來不浪費菜,在飯店吃飯,有剩菜一定打包。」

「這是個好習慣。」劉阿姨問:「喝酒麼?」

「不喝。」張怕回道。

「不喝酒好。」劉阿姨給張怕夾菜:「嘗嘗我手藝。」

劉阿姨的手特別漂亮,完全沒有一個中年人該有的老相,好像二十多歲女孩的手那麼嬌嫩。

看見這雙手,張怕下意識的去看劉小美的手,不是對比漂亮,是對比哪一雙看起來歲數比較大。

劉小美說:「看什麼呢?」

張怕笑笑:「咱家用竹筷子?」

劉阿姨說:「環保,告訴你,這筷子是你劉叔親手做的。」

「這也能做?」張怕有點驚訝。

「你劉叔能做的東西多去了。」劉阿姨說:「這套餐具是我跟你劉叔一起做的,好看吧?」

從審美角度來說,比不過專業廠家生產的那麼漂亮,但也不錯,淡青色碗碟,是一種素雅的精緻。張怕說:「怎麼說呢?很完整統一,有種典雅的美。」

什麼是典雅的美?就是沒有多麼豔麗,但很有氣質。

劉阿姨很喜歡這個評價:「不錯不錯,小張有眼力。」

劉叔說:「趕緊吃飯。」

張怕回話:「大家都吃,總不能就我一個人動筷子。」

於是就吃吧。從做菜水平來說,劉阿姨的手藝算不得多好,但這些食材都是綠色產品,製作時也是少鹽少油,符合養生之道。這種飯菜吃的不是味道,是意境。

張怕挨個菜品嚐一遍,讚歎說:「跟外面賣的菜完全不同,有它自己的味道,是菜的味道,外面都是調料味道。」

劉阿姨又滿足了:「這孩子真會說話。」

張怕說:「阿姨,你別叫我孩子,咱倆站一起,瞧著我比你還大,怎麼是孩子?」

劉阿姨掩嘴輕笑,然後跟劉叔說:「你也是男人,怎麼就不會這麼說話?」

劉叔說:「怎麼不會說?沒結婚以前不也總說?是現在不說了。」

張怕趕忙專心吃菜,假裝沒聽到這句話。

如同劉小美提醒的那樣,吃上二十分鐘,劉阿姨又開始問話:「平時應酬多麼?當班主任,總有家長請吃飯吧?」

張怕回道:「沒有應酬,沒有家長請吃飯,喝酒麼?一週大概一次,最近四、五年沒有醉過,一直嚴格控制酒量。」

「能管住自己就好。」劉阿姨用關心的語氣問:「抽菸麼?我家倒是有幾種煙,你喜歡什麼牌子?」

「不抽菸,我不會。」張怕簡單回話。

「不抽菸好。」劉阿姨笑著又給夾塊牛肉。

劉小美說:「他不但不抽菸,平時還特忙,跟我學唱歌學跳舞,還要學吉他,除去在學校上班,自己還有事業要做,根本沒有時間做別的事情。」這句話翻譯成白話文就是,張怕的時間超級緊張,完全沒時間做壞事,比如花心什麼的。

劉小美更滿意了:「多學東西是好事,我現在還學外語,跟你劉叔學。」說起劉小美的父親,劉阿姨滿面驕傲:「你劉叔特有才,會五門外語,還會唱歌會彈吉他會照相懂電腦,特別厲害。」

張怕心下暗讚:這才是真愛。

不過也確實厲害,劉小美都這麼大了,他們兩人的感情還如此甜蜜,讓人羨慕。

「我告訴你啊,你劉叔是國家級人才,是領******特殊津貼的。」劉阿姨說:「你看我們家房子大吧?你劉叔用一年時間就賺回房子錢,一次性付款……」

聽著阿姨說叔叔好話,張怕看眼劉小美,我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讓劉小美也像阿姨喜歡叔叔這樣的喜歡我?

戀愛是一輩子的事,不是結了婚就可以原型畢露。結了婚也要不斷進步,要不斷優秀,更要不斷愛你。

這頓飯吃的很愉快,劉阿姨覺得張怕既懂事還有禮貌,最主要的,知道體貼劉小美,所以很滿意。

儘管張怕沒有錢,不過劉阿姨還真沒看重錢財問題。總說富家女不能嫁窮小子,會有矛盾有衝突,成長環境不同,決定兩人有很大差異……

這種話有一定道理,可忽略一點,忽略了窮小子的性格、做事風格等。如果真的像婚後表現出的那麼不堪,有那麼多矛盾,不是嫁窮小子不對,是沒嫁對人,是你一開始就對這個人不瞭解。

有矛盾的、離婚的,並不只有窮小子和富家女,還有更多所謂門當戶對的夫妻。

劉阿姨不會如此淺薄,因為她知道,想要瞭解一個人,唯一方法就是時間。只要經常相處、經常見面,張怕就算再能隱藏,也會表露出某些毛病、缺點……那些毛病缺點才是決定婚姻能否長久的重要原因。

飯後,張怕幫忙收拾碗筷,劉阿姨說:「不用麻煩,我們家是自動洗碗機。」

自動洗碗機?張怕往廚房看,活這麼大還沒見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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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可惜沒機會用

飯後,在劉小美家裡又呆一會兒,告辭離開。

待房門關閉,張怕輕出口氣,這一關過去,只不知道劉阿姨會怎麼看自己。

慢慢下樓,往外走的時候,下意識抬頭回望,看到劉小美站在四樓陽台朝他擺手,同時奉送飛吻一個。

張怕學韓劇裡的樣子,雙手輕輕捧住飛吻,送到胸口位置,做出個幸福甜蜜表情。劉小美就在上面笑。

張怕再揮揮手,轉身離開。

儘管倆人的感情還沒開始,可張先生一定認為是見過丈母娘……好吧,那就見過了。接下來的事情是,打字幹活。

天變地變打字不變;打字恆永久,故事永流傳;為了愛,打字一生;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打字……

從這裡出發,去健身館比較近,可那地方人也多,猶豫猶豫,到底還是回去幸福裡,他要安心打字。

意外的是,幸福裡居然在打架。

因為拆遷事情,張老四帶兩隻大狗回來,然後就倒霉了,大禮拜天的,硬是有警察加班抓狗。張老四緊閉院門,他站在門口,手裡是兩把菜刀。

張怕走到家樓下的時候,正好遇到警車開來。前面聚著許多人看熱鬧。

不知道為什麼,張怕就是覺得不對勁,跑過去看,一直跑到張老四家路口,於是明白了。

根本不用往裡進,看著前面的警車,再前面的許多人,還有傳出來的聲音,張怕轉身就跑。

還是上次走過的那條路,翻牆進入張老四家。

院門裡站著張老四愛人,還有兩隻大黑狗。

總說狗通人性,這倆黑傢伙是真懂事,儘管很想替主人衝出去打架。可更知道主人不想它們出動靜,倆只大傢伙很安靜的著急。一隻狗不時刨地,一隻狗偶爾會轉一個圈。

張怕跳進院子,兩隻大狗回望一眼,便又看向關閉的大門。

張老四愛人看到張怕進來,喜出望外,小聲說:「快弄走。」

張怕小跑到大狗身邊,小聲說:「跟我走。」一手抓個項圈,拽兩隻狗去牆邊。

倆大傢伙已經兩次從這地方逃跑,也是見過張怕很多次,很順從的跟過去。

院子裡停輛自行車,張怕放開兩隻狗,把自行車推到牆邊,站到後座上,朝大狗做個跳的手勢,然後張開懷抱。

大狗回頭看眼女主人,見沒有意見,有一隻輕輕縱跳……張怕險些沒接住,自行車也被帶動一下,幸虧張怕反應快,一手攀住牆壁,腳下用力穩住自行車,另一手死死勒住大狗。

待自行車穩住,兩手把大狗托到牆壁上,大狗站住。

張怕再衝另一隻狗張開懷抱,以同樣手段讓大狗站到牆壁上。

跳下自行車,推開些距離。退後兩步助跑,攀上牆,輕巧跳下,再衝大狗張開懷抱,兩隻大狗便是一隻接一隻的跳下。張怕一一抱住,放到地上,帶兩隻狗跑遠。

外面都是人,肯定不能出去,往裡面跑,就往胡同裡鑽。

前面是朱三兒家,朱三兒因為打架關兩年半,父母早早離異,各有家庭,朱三兒家只剩個空屋子,再有個小院子。

張怕把兩隻狗抱到牆上,他再跳進去。等一人兩狗進到小院子,把鐵鍬扣到地上,他坐在上面,一手抱一隻大狗,小聲說:「咱哥兒三個真命苦。」

別看兩隻大狗經常衝他叫,可還真沒咬過他。在這種時候也是格外聽話,安靜伏在張怕腿上,靜臥不動。

張怕給胖子打電話,問誰在家。

胖子回話:「沒人在家,你有事?」

張怕說:「你們十幾二十多個人,硬是沒一個在家的?」

胖子想想說道:「大貓可能在。」

張怕說:「他就算了。」

大貓不是一般的摳,張怕就夠仔細的了,遇到大貓也只能喊師祖。那傢伙摳的變態,

一般電視劇裡總會有特別小氣的男人,在遇到大貓之前,張怕以為編劇是扯淡,怎麼每部電視劇都有個小氣鬼?後來遇見大貓,直接服了。

不論你找大貓做什麼,他一定要吃回去。哪怕是問個電話號碼,哪怕是幫忙帶個東西回家,他也要吃你一頓。

他還會記得每一個人的生日,在生日那天的下午五點半到六點之間,一定會打電話祝賀,問你在哪。只要你在過生日,他就一定會來。來了以後還說吃飯不叫他,不夠意思……

張怕不怕遇見流氓,就怕遇到這種狠人。見過兩次以後直接拒而遠之。

見張怕不待見大貓,胖子就笑:「其實,大貓是好人。」

張怕說:「你噁心不噁心,來,你說誰是壞人?」

胖子笑笑,問道:「你什麼事?要不我回去?」

張怕說:「打狗的來了,你回來吧,去張老四家看看。」

胖子說聲好,掛斷電話。

張怕這邊就是等著了,等待消息。

不想一等就是倆多小時,晚上六點才接到胖子電話:「你在哪?」

「朱三兒家。」張怕回道。

胖子說:「繼續呆著吧,警察沒走,把張老四抓走了。」

「呆到什麼時候?」張怕說:「我還沒幹活呢!」

「少幹一天不會死。」胖子說。

張怕說:「你懂個屁。」

「我就是懂個屁也知道什麼重要,你要是不在乎那兩條狗,儘管回家幹活。」胖子說道。

張怕鬱悶道:「警察幹嘛還不走?」

「當然是抓狗。」胖子問:「要不要給你弄點吃的?」

張怕看眼兩個大傢伙,說:「弄倆雞腿過來,喂狗。」

「我靠,你真奢侈。」胖子掛電話。

半小時後,電話又響起,胖子說:「你去門邊站著,我假裝往前走,把東西丟給你。」

張怕說:「至於麼?跟抗戰劇一樣?」

「至於媽?還至於爸呢!」胖子說:「路口一輛警車,你家樓下一輛,張老四家門口一輛,還有很多黑狗子城管,你祈禱吧。」

「我靠。」張怕忍不住罵句髒話:「至於不至於?拽賊也沒這麼嚴吧?」

「現在你就是賊,出來接東西。」胖子說。

張怕說:「你慢點,我一會把鑰匙給你,你去我家把電腦拿過來。」

「都這樣了還想著幹活?大爺,您上輩子是五一獎章獲得者吧?」胖子說:「我到了,你趕緊的。」

張怕說:「來了。」拍拍兩隻大狗,挪開身體,慢慢站起來走到門口。

胖子在電話裡問:「看見我沒?」

「看見了。」張怕往外走出一點兒。

胖子前後張望一下,快速把手裡塑料袋掛到門上,張怕接過,胖子大步往前走,邊走邊對著手機說:「還要什麼?」

「你去問問,到底是抓賊還是抓狗?怎麼搞這麼大陣仗?」張怕有些不敢相信,就為打兩條狗,至於一次又一次、無限制的動用警力麼?公安局不是總說警力不足?

胖子說等著,掛電話去打聽消息。

張怕拎塑料袋重回去牆角坐下,打開看,一共三個雞腿,還有斤包子,再有兩瓶礦泉水。

把雞腿分給大狗,大狗不跟他客氣,吧唧吧唧咬下,張怕喝口水,然後吃包子。

大狗能吃,一個雞腿之後又吃個包子才滿足,很舒服的倚著張怕臥倒。張怕又餵牠們喝水。

半小時後,胖子打來電話:「算張老四倒霉,跟他吵架那個副區長要升區長了,我靠,幹部升職到底是什麼程序?說升就升麼?」

張怕明白了。那傢伙是副區長的時候,下面人就猛拍馬屁,結果沒拍成功。現在升區長,拍馬屁的當然更用心用力。尤其張老四不止一次戲耍警察,大狗明明就在家裡,可上門一搜,硬是找不到。

如此兩次下來,警察領導怒了,不但不讓我拍馬屁,還一次次打我臉,不收拾你收拾誰?

張怕問:「電腦呢?」

胖子氣道:「你給我鑰匙了麼?」

張怕啊了一聲:「忘了。」

「在裡面呆著吧,等警察走了,我靠,警犬!他們帶警犬來了!」胖子喊道。

張怕也懵了,無奈又說一遍:「至於不至於!」

胖子問:「現在怎麼辦?」

張怕琢磨琢磨:「往北那條小路,還通吧?」

「不知道,幾年沒走過了。」胖子說:「什麼路也不行,警犬聞味就追過去了。」

張怕氣道:「真……逼我說髒話。」

胖子笑道:「你倒是說髒話啊,還逼你說?」

張怕說:「別廢話,警犬現在在哪?」

「在路口,估計在等人,馬上就進去。」胖子回道。

張怕沒辦法了,一口氣喝掉礦泉水,隨手丟掉。拍拍兩隻大狗:「跟哥們逃命吧。」

告訴胖子:「帶狗繩在北面小路等我,快點。」

「我靠,去哪弄狗繩?」胖子罵道。

「什麼繩子都行!」張怕喊道,掛電話打給烏龜:「開上你的破車,來幸福裡北面路口,別問原因,十五分鐘能不能到?」

烏龜說:「希望吧。」掛上電話。

張怕則是帶兩隻狗去門口。怎麼進來的怎麼出去,把兩隻大傢伙弄出院子,帶著往北走。在路口多等一會兒,胖子氣喘吁吁跑過來,左右張望一下:「狗呢?」

張怕問:「繩子呢?」

胖子丟過來一團麻繩,張怕接過,轉身進胡同,那地方停輛三輪耗子,兩隻大狗藏在車屁股後面。

把繩子系到項圈上,張怕跟胖子說:「你留下來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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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正好用在這裡

然後就是大逃亡,牽兩隻大狗猛往北跑,不但盡走小路,有的地方甚至沒有路,比如有個半截高的牆,只管跳過去。

幸福裡很大,各種小路、胡同有的是,鑽來鑽去,張怕甚至不知道有沒有走錯,反正亂跑一氣,後來接到烏龜電話,問他在哪。

張怕反問他在哪。

烏龜說就在路口,你在哪?

張怕說迷路了,你別掛電話。然後繼續跑。

另一邊,胖子打來電話,發現佔線,趕忙發信息,說警犬從張老四家出來了,你小心點。

張怕哪還有時間看短信,繼續鑽胡同,終於啊,跳過一條巨臭無比的小河溝,鑽過一小片破林子,總算站到馬路上。

找到參照物,馬上通知烏龜。兩分鐘後,烏龜開車過來,張怕帶兩隻狗趕忙上車。

等汽車開出些距離,烏龜問:「警察又來了?」

張怕回話:「胖子說張老四得罪的那個傢伙升區長了。」

「我靠,張老四有本事,像我這等****就是想得罪區長也沒機會。」烏龜問:「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去健身館小區。」張怕說道。

烏龜笑道:「那是和欣園小區。」

「一個意思。」張怕說:「趕緊的,我還沒幹活呢。」

「靠,你那破活幹不干的……」烏龜說:「我就想不明白,你這一天天堅持的什麼玩意?三十多了,一事無成,只有個夢想,有意思麼?人活著要現實,要娶妻生子,要贍養父母,你這是不孝。」

張怕說:「閉嘴。」

「看,還不願聽了。」烏龜說:「忠言逆耳,你這真是不孝,依著我,好好找一工作,賺點錢回家娶老婆,好好孝敬父母,人活一輩子圖什麼?不就是親情麼?不論遇到什麼事情,總要有個家在等你,否則等父母老了,你一看,我靠,就剩自己了,活著還有什麼勁?」

張怕沉默片刻,又說一遍:「閉嘴。」

「我說的是真的,哥們,我把你當哥們才說這些話,其實以你身手可以當保鏢,那種超級保鏢,月薪過萬起步,幹上幾年,回家做點小買賣,不挺好麼?」烏龜停了下又說:「我給你做個規劃,大壯想報名格鬥比賽,你去,只要打進前四,在電視上猛露臉,肯定有的是有錢人請你去做保鏢。」

張怕嘆口氣:「閉嘴。」

「好,閉嘴,你就是犟。」烏龜說道,過了會兒又問:「你打算拿這倆祖宗怎麼辦?」

「先養著,等張老四放出來再說。」張怕回道。

「我靠,張老四被抓了?因為什麼事?」烏龜有些吃驚。

張怕說不知道。

烏龜說:「這一天天的,全是事。」嘆口氣又說:「我家也一堆破事,二層樓白蓋了,人家不認,說按照房管局的圖紙算,加蓋的算活該。」

張怕沒接話。

烏龜回看一眼:「我媽讓我找人,我他馬去哪找人?我能找誰?就他馬一無業青年,狗屁不認識一個,除去同學,你是我認識的人裡面學歷最高的,更不要說當官的……警察倒認識幾個,尤其抓我那幾個孫子,草,別讓老子逮到機會,否則絕對一板磚。」

張怕問:「你家能換多大房子?」

「多大都能換,加錢唄。」烏龜說:「不過拆遷房不能住,你是沒見過,下水道不到兩年,准堵,誰住一樓誰倒霉;還有電閘,我他馬也服了,幾百塊錢的玩意,你買個好的能花多少錢?一個門洞才用一個,開發商偏不!就弄些破爛混事,一到夏天或是冬天,肯定跳閘,每天不跳個兩次都不爽。」

張怕說:「跳閘是保護。」

「保護個屁股,換上新電閘,屁事沒用。」烏龜說:「我一哥們就住回遷房,化糞池總堵,還好他家不是一樓,不然麻煩大了;還有電閘……我靠,物業都跑了,他們那個小區就沒有物業,物業公司來一家換一家,根本沒人管。」

張怕說:「你說的是個別現象吧?」

「確實是個別現象,不過是針對商品房說的。」烏龜冷笑道:「你就看吧,棚戶區改造,越窮的地方越生事,幸福裡?哼哼。」

張怕問:「你說的這麼破,能賣出去麼?」

「便宜賣,難得有個機會搬家。」烏龜說:「反正我是不住回遷樓,我連自己都不相信,讓我相信地產商老闆?靠,讓他們都去死。」

張怕笑笑:「按你的理論,世界上沒好人。」

「賊的眼中,看誰都是賊。」烏龜說:「在我眼裡,看誰都一個德行,人這個玩意,四個字足以概括,自私自利。」

「你一句話把咱們幾千年的傳統美德都給淹了。」張怕說:「世上到底好人多。」

「好人?好吧。」烏龜換話題說:「你那個女人怎麼樣了?能跟你麼?改天帶出來見見。」

張怕說:「有機會吧。」

烏龜說:「機會有的是,過幾天土匪生日,那傢伙沒錢,說不過了,我跟胖子商議,出點錢買肉回來自己烤,花不了多少,總得過個生日,到時候你把馬子帶來。」

張怕說:「你挺有良心的。」

「靠,土匪幫我擋過刀。」烏龜說:「要是別人,老子才不理,死不死的****屁事。」

「擋過刀?土匪沒說過,你也沒說過,胖子都沒說過。」張怕問:「幹嘛保密?」

烏龜嘆口氣:「不是什麼好事,以後再說。」

張怕笑道:「你們還有這等精彩故事?有意思。」

「有屁意思。」烏龜說:「有時候挺後悔的,小時候要是懂點事……算了,我他馬現在也不懂事。」

烏龜罵自己一句,專心開車,很快到和欣園小區。

張怕帶兩隻大狗進屋,老孟、六子幾個人在打遊戲,回頭看眼:「怎麼把狗帶來了?張老四又出事了?」

張怕恩了一聲,解開麻繩,拍拍兩隻大狗:「自己玩去。」

倆大黑狗看看他,站在腳邊不動。

張怕苦笑下:「那就跟我走吧。」回去房間開電腦,接上u盤,開工。

打字是一成不變的生活,追逐夢想其實就是在重複一成不變的生活,能耐得住寂寞,能堅持下去,才有可能看到夢想的模樣。不過也只是看到而已,想要擁有它,不光要耐得住寂寞,不光要堅持,還要有天分。

房門關閉,除去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再沒有別的聲音。兩隻大狗同樣安靜。

這一晚上,兩隻大狗留在這裡。張怕完成工作,跟兩隻大狗一起坐著發會兒呆,然後再一起睡覺。

大狗很安靜,不知道是對張怕的信任,還是打算認命,反正一直不叫不鬧。

早上起床,張怕給雲爭打個電話,大概說上幾句話,然後出門買飯。

他是買大狗的飯,去市場買牛肉回來,入鍋炒熟,裝盤放到地上。之所以喂這麼好的食物,因為要去學校。

他不在家,張老四又不知道在哪裡,只能用好吃的東西安撫兩隻大狗。

又給接盆水,囑咐大狗一定要安靜,一定要老實呆在家裡。

娘炮住在這裡,很多人都住在這裡,張怕過去提醒:「千萬別開外面的門,千萬別跟大狗鬧,千萬注意安全。」

兩隻大狗特別凶,是真咬人!

娘炮皺眉道:「你就開著門?」

「不然呢?」

「我靠,你開著門,我們怎麼辦?」娘炮說:「那兩個傢伙巨狠。」

張怕說:「我得上課,要不,你給張老四打個電話?」

「我靠,都他馬什麼事?」娘炮拿起手機。

張怕提醒道:「給張老四老婆打。」

「你知道號碼?」娘炮問。

張怕搖頭。

「靠,我連張老四電話都不知道。」娘炮站在客廳大聲喊:「誰知道張老四號碼?」

張怕說我知道。

「你知道不說?」娘炮很怒。

張怕說出號碼,娘炮撥過去,關機。

娘炮罵聲草,往走廊看眼,嘆氣道:「老子服了,你什麼時候走?」

張怕問:「一會兒。」

「你走我也走,我可不想把生命交代在兩隻狗嘴裡。」娘炮去衛生間洗臉,再回房間換衣服。

張怕問:「家裡不留人?」

「誰愛留誰留,老子不伺候。」娘炮收拾好自己,看眼時間:「走了。」第一個走掉。

張怕回房間看看倆大傢伙:「別鬧啊,我很快回來。」想了又想,到底是關上房門,不過很快又開門,繫上麻繩,帶去門口溜躂。

門口是花壇,兩隻大狗站上花壇先來小的,過會兒再來個大的。張怕多呆一會兒,伺候好兩隻大傢伙的方便事務,帶回房間。

解開繩子,說聲再見,關門。

去花壇收拾糞便,然後上學。

出門時還正常,等坐上公共汽車,心中沒來由的開始緊張,四十三個搗亂鬼會不會都到?會不會有人曠課?

針對這幫學生的實際情況,能全部到校就是張怕的最大要求。起碼現階段是這樣。

伺候狗耽誤些時間,難得的在七點半以後到校。走進教學樓,走進走廊,走向十八班,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心裡有點小緊張,有點彩票開獎的感覺,不知道猴子們是不是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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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那句話是為什麼堅持

輕輕拉開教室門,慢慢走進,眼睛快速掃過……於是滿足了,笑容有了,回身在黑板上寫個「六」,今天是開家長會後的第六次滿勤。

指著「六」,張怕說:「還四天,還差四天烤肉,大家加油。」

看張怕要求多低,連正常到校上課都要加油……

學生大聲回應:「沒問題。」

張怕嘿嘿笑了一下:「再提醒一下,還四天,如果有誰忽然曠課不來,你們知道該怎麼辦吧?」

於遠站起來喊:「靠,誰讓我吃不上這頓烤肉,老子跟他沒完。」他又高又胖,氣勢洶洶,倒是有點駭人。

張怕很滿意:「也不能早退哦。」去窗邊辦公桌坐下,沒一會兒,數學老師來上課,張怕問聲好,起身離開。

翹班了,拿著u盤迴幸福裡,先在街口修車鋪取回自行車,再去張老四家看一眼。可憐的張老四還沒放出來。

見到張怕,站老四愛人說:「警察說了,不交狗就不放人,說是協助調查什麼的。」

張怕問:「你想交狗?」

張老四愛人說:「老四認為狗重要,我覺得人重要,你說呢?」

張怕想想說道:「張老四怎麼說的?跟警察怎麼說的?」

張老四愛人說:「怎麼說都沒有用,昨天有人看見他帶狗回來。」

張怕點點頭:「我覺得你還是問過張老四的意見再說,否則肯定吵架。」

張老四愛人說知道。

張怕說走了,騎車子回家。

王百合家裡沒人,樓上三間房也是沒人,這種安靜讓張怕有些不適應。

開門回房,開電腦幹活。

這個上午沒人打擾,專心致志完成工作。中午買份涼皮,邊吃邊琢磨劇本要怎麼辦?

其實還有個主要事情,聽取胖子那些人的建議,打算完本現在的書,最近的情節都在收尾。難的不是收尾,是新書要怎麼寫?

劉小美的媽媽說要有很幸福的生活才能娶劉小美。自己也確實需要多賺錢,想要成家立業,肯定不能指望當老師拿的六千塊錢。那麼,新書要寫成什麼樣才能取得稍微好一些的成績?

首先是題材問題,然後是流派,最主要最主要的,主線!主線是靈魂,情節是外表……

張怕瞎琢磨一通,關閉電腦出門。

下午,學生在上班。胖子那些人在打遊戲。劉小美應該也在上班。自己這個百無聊賴的人啊,怎麼忽然就閒了?

蹬自行車去和欣園小區,真是個難記的名字。

急三火四趕過去,實在是忘記家裡還有兩隻大狗。還好倆大傢伙懂事,窩在張怕房間不出來,不鬧也不叫。

檢查下房間,很乾淨。繫上繩子帶它們去花壇上廁所。

小心翼翼的,手中緊拽繩子,眼睛左右看,只要看見小朋友,馬上往家拽。

胖子出來抽菸:「你這日子過的,累不累?」

張怕說:「高興。」

「白痴。」胖子蹲下說:「大壯報名了,還老虎一個。」

「報什麼?」張怕問。

「格鬥比賽,忘了哪個台搞的綜藝節目,去年弄一次,今年繼續,要有推薦人什麼亂七八糟的,挺麻煩的。」

張怕問:「能行麼?」

「大壯沒戲,老虎要是好好發揮,興許能上電視露個臉。」胖子說:「大壯打算砸錢上電視,給健身館做個活廣告。」

張怕笑了下:「你說他累不累?」

「廢話。」胖子吐個煙圈:「你上次說你會吐煙圈?」

「忘了。」張怕拽狗往回走。

胖子吸口煙,弄滅菸頭,跟著回屋:「網劇怎麼辦?上次在烏龜家開會,大家可都是決定出錢的,你這麼拖著,是給我們省錢,可大壯怎麼辦?房子是人家的。」

張怕說:「有劇本有機器,你們自己拍。」

「靠,老子的理念是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雖然你也不專業,可矬子裡拔大個兒,是吧?」胖子說:「正經八百的,開工吧。」

張怕搖搖頭,解開繩子,拍兩隻大狗幾下,讓它們自己玩,他站到烏龜後面看他們玩遊戲。

烏龜說:「聯一局?」

張怕搖頭:「不會。」

「你到底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這麼經典的遊戲都不會……我靠,你大爺的要死啊,豬隊友。」烏龜罵道。

張怕站上一會兒,出去給狗買飯,擱到房間裡,跟胖子等人打聲招呼,騎車回學校。

學校還那個德行,學生們也還是那個德行,專心在教室裡溜號,有個傢伙拿筆記本看幾個人就能演的片子,後面圍一群人。

哪怕是張怕走進教室,那幫傢伙也沒有稍做收斂。

張怕敲敲講台:「當我不存在啊?」

那同學招呼道:「老師,一起看?」

張怕甚是無奈,這都是一幫什麼玩意?又敲敲講台問:「李英雄跟外面人打架,誰有最新情報?」

「不知道,李英雄就是個棒槌,欠收拾。」雲爭喊道。

張怕說:「我是沒收拾你,是吧?」

雲爭說:「咱是一個班級的,是一個集體,不能內訌。」

「少說沒用的,何生生,你知道麼?」張怕問道。

何生生起立回話:「不知道,我們這些天跟誰都沒聯繫。」

張怕點點頭:「坐下吧。」看看做什麼都有的幾十名學生,開口問話:「就沒個學習的麼?」

學生抬頭看他。

張怕說:「考試考零分,很好看麼?」

「不考試就行了。」王江回道。

張怕算是服了,大聲問:「閒著也閒著,開個班會。」

「老師,有瓜子麼?」於遠問道。

張怕說:「嚴肅點兒,今天班會的主題是,你打算什麼時候進入社會?是初中畢業?還是再讀兩年技校?」

沒人接話。

張怕沖老皮說:「你先說。」

老皮起立回話:「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現在想,有個事實是,你們一定會長大,一定要工作賺錢,沒誰能夠混一輩子。」張怕說道。

「怎麼不能混一輩子?吃吃喝喝逍遙一生。」一學生喊道。

「假如,你們一畢業就想進監獄,當我什麼話沒說過,不然的話,咱還是好好聊聊。」張怕說:「人活著,必須要養活自己!假如你有喜歡的女人,還要養活女人,現在的問題是,你們拿什麼去養活?」

「我家有錢。」又有人喊道。

「好的,你可以不用理會這個話題,別人呢?老皮,你家裡有錢麼?」張怕問道。

老皮說:「老師,別總盯著我問問題。」

張怕笑笑:「你們還小,做事情無所顧忌,這是不對的,告訴你們兩個字,規矩,想在這個世界活著,就得守規矩,普通人的規矩就是賺錢養活自己,憑現在的學習成績,工程師、醫生這等偉大職業肯定與你們無關,那麼,你們得問自己,搞清楚能做什麼。」

「沒人喜歡聽人說教,我也不願意給你們說教,總之,希望你們今天能多想一想我說的話,回家也要好好想,想清楚想明白,起碼得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張怕看眼下面一群木呆呆的傢伙:「既然都不想說話,班會到此結束,都回家好好想想,想明白怎麼賺錢,想明白瞎混一輩子能得到什麼。」

學生們參差不齊的回話:「知道了。」

光知道是沒用的,不過張怕也不想再廢話,在教室多呆一會兒,轉身出去。

針對這幫不願意學習的垃圾,張怕想用別的教育方法,得找校長談談。

走樓梯的時候,張怕不禁自嘲一笑,我竟然也要替學生們考慮了。

在他原本打算中,即便是明確接下這份工作之後,也沒想對學生太上心,無非混日子,混一年,學生們平安無事的混畢業,自己混一年工資,大家都好。

可人是有感情的,不說旁人,雲爭五個猴子的未來總要思考思考。於是,張怕有了壓力,希望孩子們能夠願意學習。

校長又沒在辦公室,張怕打過去手機,聽到他的聲音,校長很高興:「晚上沒事吧?跟我參加個飯局。」

張怕說:「什麼?飯局?」

秦校長說:「是的。」

張怕思考下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喝酒。」校長說:「替我擋酒。」

張怕鬱悶道:「你倒是坦白。」

「這有什麼坦白不坦白的?我是校長,你就是拍馬屁也應該來幫我喝酒。」校長說:「放學時別走,等我電話。」

張怕說不去。

校長說:「你得知道一件事,咱倆是相互的,這次你替我擋酒,以後我可以適當幫你說好話。」

張怕想起他異想天開的教學方法,嘆口氣問道:「白的啤的?」

「當然是白的。」校長說:「好酒!好幾百一瓶,一般人誰捨得喝?」

張怕問:「是接待什麼領導?」

「晚上就知道了,電話必須開機,掛了。」校長結束通話。

張怕輕出口氣,當老師竟然也需要應酬?

想想可能喝到許多白酒,出去買解酒藥回來,不論是否願意,有些事情總是要做。

在教室安靜呆到放學,也是在等著校長的電話。不過意外出現,李英雄被人圍攻。

按說李英雄不會來上課,可上週把黑皮一群人好通揍。李英雄擔心黑皮會報復同學,所以回到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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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想一想當初

他猜對了,黑皮確實想報復,這是個大仇,怎麼可能不報?不過報仇對象不是他的小弟,而是他。

黑皮挨打後,找人打聽一一九中學的情況,知道跟自己打架的是二年級學生……實在是掛不住臉。被初二小屁孩揍了,以後還怎麼混?這個仇必須得報。

無奈的是,即便大仇得報,傳出去也沒面子。一群大人欺負初中生?

但不管怎麼說,必須報仇。於是禮拜一下午就來了。

黑皮帶了二十多個人,分乘七輛車等在隔壁街道,留下兩小弟在學校門口等人。

在這之前,已經知道李英雄在校。

然後就等著吧,一直等到放學。

李英雄很早出教學樓,一個人懶洋洋站在校門口,看著同學離開,他才往外走。他是想對幫助自己的人負責。

李英雄離校,負責監視的兩個小弟給黑皮打電話,說只有一個人。

黑皮那面也不急,又安排個人等在外面街上,反正是一路監視李英雄。

算李英雄運氣好,跟他做同樣工作的還有張怕一個。

一放學,張怕就守在校門口,看外面是不是有不安全分子,看來看去的,發現到街對面有倆人不正常。

發現到不正常,肯定要盯緊,於是就發現到他們看李英雄的眼神不對,接著又看到他們打電話,於是知道了,這是想先報復李英雄。

在這段時間裡,因為發現到不對,張怕沒讓學生出校門。出校門要分開走,萬一被人堵在半路怎麼辦?

學生們給面子,張怕不發話,他們就站在操場發呆,也是看見李英雄在校門口的表現,一個個不停嗤笑:「白痴。」

這幫傢伙中的絕大部分不害怕打架,年輕不懂事,什麼都不在乎,甚至打架時會說:大不了賠條命什麼的。

他們在校園裡呆著,看到李英雄先走,接著看到張怕跟出去。李山腦子活,拽雲爭問話:「老師怎麼一個人走了?」

雲爭馬上反應過來:「不對勁。」他跑出學校。

李山當然要跟著,於遠一看,有熱鬧瞧?必須有我一個。接著是王江、又有老皮……很快,學生們都走出校園。

在他們前面,在張怕前面,李英雄晃晃的往前走,不知道想去哪,反正不是回家。

正走著,道邊忽然開過來四輛車,前面一輛橫住,後面三輛停在道邊,幾乎是同一時刻,從車裡下來六、七個人,衝向李英雄。

李英雄反應很快,撒腿就跑,繞過前面橫著的汽車……可黑皮不是只帶四輛車過來。李英雄剛繞過這裡,前面道邊停輛車,車門忽然打開,跑出兩個人。而在前面,又一輛車停下,橫住去路。

只抓一個李英雄,黑皮動用這麼多人手,傳出去不夠丟人的。

可是沒辦法,必須要抓到李英雄,必須要給個教訓。

於是打起來,李英雄被車攔住,被人圍住,開始幹架。對方有備而來,幾個照面下來,李英雄已經一腦袋血。

幸好有張怕,從後面悍然殺進戰場。

他可以當看不見,選擇沉默不動手,反正不認識李英雄。問題是黑皮這些人不會只報復李英雄,還會報復他班裡學生,再有何生生三個倒霉蛋的麻煩,張怕不能坐視不管,他要徹底解決掉黑皮這些人。

張怕的拳頭跟錘子一樣,一邊跑一面掄,沒一會兒衝到李英雄面前,在他身後倒了四個人,都是一拳搞定。

李英雄很有打架經驗,頭腦冷靜。看到張怕,馬上轉身面對另一邊的敵人,很放心的把這面交給張怕保護。

打架一定要冷靜,否則無法做判斷。有很多人沒打過架,忽然激烈的與別人發生衝突,腎上腺素迅速分泌,會讓人激動,只知道打架,根本看不清對手,也不會想著去看。那樣子的打架,所有動作都是本能反應,根本不過大腦。

李英雄是老手,冷靜分析戰局,及時做出應對。張怕笑著搖下頭,有點意思。

單就這種打架素質來看,完全不像是初二學生。

張怕很快衝到李英雄身側,側轉身對敵,把後背交給李英雄。

黑皮一方人多,二十多人,還準備著兵器。眼見張怕很勇猛,有人回車裡拿出刀和棍子,朝張怕和李英雄凶悍撲來。

在張怕後面是雲爭那些學生,正追趕張怕,忽然看到許多輛車亂停在路邊,前面又在打架……雲爭回頭大喊一聲:「老師打架了。」嗖地衝進戰團。

雲爭衝進去,王江、李山、於遠一幫人也是衝進去,觸去瘋子倆病號不方便,另外四十一個人全部殺進戰團,再一次跟老師攜手,通毆來校找事兒的社會小混混。

這一架打的過癮,於遠這幫傢伙早憋壞了,天天窩在教室。此一刻得到綻放,戰力倍增的欺負黑皮那些人。

不到兩分鐘,黑皮手下又一次被打跑。

於遠他們不爽,準備砸車。張怕趕緊攔住。

這一架打的是過癮,不過傷勢也是比較嚴重。黑皮那面是二十多人,帶著兵器。十八班這面人數佔優,可是沒有兵器。

雙方一交手,多是二對一的搞定黑皮那些人。相對應地,學生們也受到各種傷害。

打完架,學生們爆爽,第三次師生聯手打群架,這是多麼可愛的知心老師?

張怕不爽,怎麼就又打起來了?心說一一九中學啊,你真是夠牛。

打完架,把受傷同學召集一起,先檢查傷勢,還好多是外傷,只有三個學生需要到醫院接受治療。

三個學生不肯去,張怕說不行,打車帶他們去醫院,上車前吩咐雲爭等人解散,讓學生趕緊的各回各家。

在去醫院的路上,校長打來電話,說是現在出發去吃飯。

張怕說去不了了,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講一遍。校長很鬱悶:「你也太不負責了,咱倆先說好的事情,你怎麼能變卦?」

張怕說沒辦法,又說下次一定替你喝酒,這次得送學生去醫院。

秦校長不能阻止張怕,只好應下來,自己一個人去吃飯。

張怕這邊在路上先停一下,去銀行取錢,再趕去醫院。

運氣不錯,骨頭沒事,醫生處理過傷口,便是放行。

張怕全程護送,三個學生都給送回家,自己才回去幸福裡。

雲爭五個猴子已經到家,在隔壁房間鬧得正歡,說晚上打架過癮,又說張怕真厲害什麼什麼的。

張怕進門看看他們,嘆上一口氣:「早點睡。」轉身出門,去看張老四。

估計被警察抓到某些不利證據,張老四還沒放出來,這是關押四十八小時的節奏?

張怕再回家,距離大老遠聽到有人砸門。走近看,是王百合的混蛋爹來了。

王百合和孫易沒在家,那個混蛋爹拿腳踢門,又用拳頭砸,邊砸邊喊:「滾出來,滾出來。」

他在樓下砸門,雲爭五個猴子擠在樓梯口看熱鬧。

張怕很鬱悶,他自己一天天的在說世上好人多,可每天總會看到許多混蛋,比如現在這位,簡直混蛋到極點。

低頭在地上看,揀起一小塊磚頭,然後丟過去。

打的很準,王百合的混蛋爹大叫一聲,轉頭找凶手。

還找什麼凶手?沒一會兒,鮮血流滿半張臉,王百合的混蛋爹趕忙去小超市買手絹,按住傷口去藥店。

張怕撇撇嘴,要是殺人不犯法,一定弄死這個混蛋玩意。

走上樓梯,老皮問話:「哥,是不是你打的?」

「胡說八道!滾進去睡覺。」張怕進自己屋,拿出筆記本電腦,鎖門,去和欣園小區。

自行車停在學校,走出幸福裡的時候稍稍猶豫一下,到底是決定打車直去和欣園。

兩隻大狗還是安靜臥著,好像假的一樣不吃不喊不動。

問過胖子,知道大狗沒吃飯,趕忙喂飯。吃好後,帶回房間休息。

隔天上學,校長一大早來到十八班,站在講台上看每一個學生。

他是最擔心學生出事的人,比張怕還要擔心。儘管這些學生很不聽話很不安分、甚至很混蛋,可就是不能受傷。

只要把事情鬧到網上,哪怕校長再有道理,也只能被人罵,也只能給一一九中帶來不好印象,更是給教育局領導提供批評他的理由。

看到七點半,沒發現什麼不對,校長才很不爽的走出教室。

張怕靠著走廊牆站住,問校長:「還滿意不?」

「不滿意!你跟我來。」校長往外走,轉上樓梯,回去自己辦公室。

後面的事情就是談判了,校長說你不能總是這麼亂來,上班沒幾天,已經帶學生打三次群架,你到底是老師還是黑社會老大?

張怕說當然是老師。

校長說:「老師就是你這麼當麼?」停了下問:「我看到好幾個纏紗布的,都怎麼樣?沒問題吧?」

「肯定沒問題,有問題就住院了。」張怕說:「正好我找你有事。」

秦校長皺眉道:「什麼事?」

張怕說:「是好事,你應該答應下來。」

校長說:「答應什麼答應?你不說是什麼事情,我怎麼答應?」

張怕琢磨琢磨:「跟班裡那些學生有關。」

「打住!你班裡那些祖宗,我躲都來不及,還想讓我答應你?不可能。」校長說:「保持住現在這種狀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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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挺喜歡這句話

張怕說:「天漸漸涼了,再忍幾天就入冬了……」

秦校長說:「打住,入冬還遠著呢。」

「一個意思,反正冬天很快會到,然後是元旦、過年,來年一眨眼就中考,你猜,我班裡四十五個後進英才能考多少分?」張怕說道。

「你想說什麼?」校長問。

「我想激發他們的學習**。」張怕說:「所以呢,希望你能給我權力,我要帶著這幫混蛋去外面上課。」

「什麼意思?」

「讓他們知道生活有多艱難。」張怕說:「預計浪費兩到三個月時間,等過了年,讓他們努力學半年,主要不是學什麼,是增加學習動力,起碼學點知識,然後考個職高或者技校什麼的,再不行就當兵,努力讓他們走上正軌。」

校長沉默片刻,拍下張怕肩膀:「沒看錯你。」

「大哥,看沒看錯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們不搗亂,不兩面三刀,知道活著不容易。」張怕說道。

「你有什麼想法,打算怎麼辦?」校長問。

張怕回道:「具體還沒有,這不先問你意見麼,大概思路就是憶苦思甜,帶他們去看別人活的多辛苦,再洗腦,努力洗腦,讓他們遵守紀律。」停了下說:「最難的是洗腦,我沒經驗,九年制義務教育都沒能把他們洗腦……」

話說一半停口,校長琢磨琢磨:「我回去想想,但是要提醒你,帶他們出去,最大的問題不是洗腦,是安全,你一個人能看過來四十多個孩子?」

張怕說:「我讓他們自己管自己,雲爭、王江、李山,再加上老皮幾個,一個人管個三、五個人,應該沒問題。」

秦校長搖頭:「所有學校都沒有這麼幹的,這是冒險。」說到這裡笑了下:「就是因為害怕出事情,擔責任,很多學校把春遊都取消了。」

張怕問:「你說的那個很多學校,包括不包括咱學校?」

「廢話。」校長瞪他一眼:「想什麼呢?當然包括!」

「哦。」張怕說:「我想帶他們進山,去山村小學體驗生活,越偏僻的越好。」

校長搖頭:「咱這塊不成,省城還是比較注重教育的,鄉村學校的條件也不錯,你得去大西北、或者西南,那面的山溝裡有特別多的貧困學校。」

張怕咬咬牙:「那就大西北。」

校長說:「西北不合適,太遠,從咱這走的話,去西南能稍微近點兒。」

張怕問:「老人家,您懂地理麼?從咱這兒到西南近?」

「你懂個屁。」校長罵句髒話:「西北老大了……差點被你帶溝裡,不行,我沒允許,哪都不能去。」

張怕說:「我覺得可以,只要你同意,我想辦法自籌資金。」

「自籌?」校長笑著搖頭:「好啊,你有四十五個學生,按五十個計算,每人兩千塊是十萬,你去弄十萬塊錢,咱再討論能不能去。」

張怕鬱悶道:「先弄到錢再討論?你還能坑的再溫柔一點麼?」

校長擺下手:「就這麼定了。」轉身要走。

張怕一把抓住校長胳膊:「老大,你不能這樣,這是往死裡坑我。」

「沒坑你。」校長風輕雲淡的說上句話:「不出去不就沒事兒了?也不用搞錢。」

張怕很鬱悶:「行,你是老大。」轉身回教室。

校長忽然喊住他:「你擅長什麼?」

「什麼?」張怕又轉過身。

「你擅長哪一科?給你六千工資,怎麼也得上幾節課。」校長問:「英語?我覺得英語行,反正是教字母。」

張怕說:「還能一直教字母?」

「也是啊,那數學?」校長問:「你是什麼文憑?」

張怕低頭沉默片刻:「我擅長教生理衛生,有這個課麼?」

「有是有,不過教生理衛生那老師有來頭,她叔是教育局的,你頂不掉。」校長說:「物理?化學?那麼多科就沒有一個擅長的?」

張怕說:「我擅長體育。」

「體育也不行,還有音樂老師也是,門子特硬,平時見我都不給面子。」

張怕無奈了:「你一個校長,跟我大講特講走後門的光榮傳統,合適麼?」

「我覺得還行。」校長說::「很多東西一直存在,不是你不說,別人就不知道,就像你說要去大西南憶苦思甜,你怎麼知道那些孩子不懂這些?網絡發達,想看什麼看不到?」

張怕輕出口氣:「老大,你真帥。」再一次轉過身,卻是又被校長喊住:「語文吧,你教語文,反正就是背詩背課文,只教你們班的。」說著補充一句:「教不好還教不壞麼?我相信你。」

教不壞是什麼意思?張怕聽傻了,再一次轉身說話:「你真是校長麼?對學生怎麼一點都不負責?」

秦校長不同意:「胡扯!我要是對學生不負責,至於花六千塊請你個棒槌當老師?」

張怕說:「老大,你真坦白。」

「這是我的優點。」校長跟著說:「就這麼定了,以後你班裡的語文課是你的了。」說完轉身離開。

張怕仰頭想想,忽然明白過來,校長是在逼自己盡心盡力教孩子。

提問,把大象關冰箱分幾步?同理,問,讓一群不愛學習的混蛋去學習分幾步?

第一步做的非常好,短短幾天,全班四十五人,有四十三人天天上學。接下來是第二步,逼孩子們學習。

誰有這個本事?不是校長也不是語文老師,只能是張怕。

秦校長不愧社會老油條,能當上校長,真正是勞心者治人,高人一個。

想明白以後,也不去教室了,大步追趕校長:「姓秦的,咱倆得聊聊。」

秦校長笑著回頭:「我當了十好幾年校長,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叫我的。」

張怕無所謂回道:「還會有後來人的。」

校長看他一眼:「什麼事?」

「你都逼我教語文了,就算討價還價,是不是應該允許我帶孩子們去憶苦思甜?」張怕說道。

秦校長思考思考:「我回去想想。」

張怕說:「你想吧,想不明白,我就不教語文。」轉身離開。

目送張怕離開,秦校長輕輕一笑,多想上一會兒,抬步走過去。

張怕回到教室,看會兒同學們,正準備發言,一轉頭,看見秦校長又站到門口,笑著走出去:「您答應了?」

秦校長搖頭:「不可能答應的,如果連這麼荒謬的事情都答應,除非我不干校長。」

張怕鬱悶道:「那你回來做什麼?」

秦校長說:「你可以在寒假期間搞個冬令營,事情就和我、和學校無關了。」

張怕說:「咱學校放寒假,農村學校也放寒假,還怎麼憶苦思甜?」

校長說:「那我沒辦法,事情和我無關。」

張怕琢磨琢磨:「假如說,孩子們集體請病假呢?我帶出去幾天。」

秦校長笑道:「一個班級四十五個人一起請病假,你是要瘋麼?怕教育局不收拾我麼?」

張怕說:「傳染病。」

校長無奈了:「你是個瘋子。」轉身走掉。

這會兒時間,一老一少倆人在走廊裡來回溜躂。現在換成張怕追校長說話:「老大,那你出面跟少管所聯繫聯繫,帶這幫混蛋去開開眼。」

秦校長停步:「這個倒是可以,還有別的麼?」

張怕說:「在農村找個學校,越困難越好,我帶孩子們去住一個星期。」

「這個……我想想。」校長回道。

「聯繫環衛處,我帶孩子們掃街。」

「還有麼?」

張怕說:「反正按你的標準來,不離開這個城市,不出去搗亂,一切有保障。」

校長說:「先聯繫少管所吧,你去跟語文老師做個交接。」

張怕恩上一聲:「還一件事,工作量增加,工資是不是也該加一加?」

校長答應很痛快:「加,按課時費計算,上一節課十二塊錢。」

「十二?這是什麼標準?」張怕問。

「知足吧,這還是改革了,前幾年才幾塊錢,不一樣要上課?」秦校長說:「都談妥了,走了。」

張怕說:「課時費太少了。」

校長說:「想多?無所謂,只要全校老師都同意給你高課時費,要一萬都給。」

張怕咬牙道:「你別逼我。」

「是你在逼我好不好?再見。」秦校長大步離開。

留下張怕傻站良久,忽然重嘆一聲:「到底沒鬥過老狐狸,輸太慘。」

可不是慘麼,他想要的一切都沒有,反是要教孩子們語文課……由此看出,校長對十八班的學習成績是一點都不看好。

抬步去三年級辦公室,找到劉芳芳:「劉老師,校長下任務,十八班以後的語文課由我來上,我是來取經的,該怎麼教要怎麼教,請不吝賜教。」

劉芳芳聽的直樂:「校長讓你教語文?是不是有點難為人?」

張怕說:「他就是在難為我,擺明坑我……咱可以起義麼?」

劉芳芳說可以,只要你不怕被開除,隨時可以起義。

張怕嘀咕嘀咕:「一年級教案有麼?」

「你要教一年級內容?」劉芳芳問道。

「都要教,唉。」張怕嘆氣道:「這麼幹下去,我很快就老了。」

劉芳芳說:「我知道了,你先去上課,我把東西找全了一起拿給你。」

「還有教科書,我是啥玩意都沒。」張怕補充道。

劉芳芳笑著說好。

於是,在這個星期二,一個嶄新的語文老師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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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儘管堅持和成功不是一回事

張怕回教室,愁容滿面站到講台上,好一會兒沒說話。

於遠在下面喊:「老師,你是失戀了還是出事了?」

張怕說:「我沒事,是你們要倒霉了。」

於遠再問:「我們倒什麼黴?又有人來找事?」

張怕說是。

雲爭喊:「是誰?一概弄死。」同學們都在附和。

張怕指著自己鼻子說:「我。」

「你什麼……」雲爭猛然一驚:「你要為難我們?」

「差不多吧。」張怕用悲痛語氣說話:「告訴你們一件滿是憂傷的事情,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事?」有學生喊道。

張怕嘆口氣:「從今天開始,我是你們的語文老師。」

學生們沒反應過來,有人喊:「不是挺好麼?」

「好?」張怕搖頭道:「本來呢,我不會去管你們的學習成績是好是壞,現在不行了,語文老師不能白干,要拿成績檢查我的教學水平,現在明白了吧?」

聽到這句話,雲爭五個猴子臉色齊變,我靠,這是要倒霉!

可別的學生還是想不明白,什麼成績不成績的?跟我有關係麼?

看著一張張懵懂無知的臉,張怕搖搖頭:「今天是個好日子,你們再快活一天。」說完離開教室。

到底是怎麼回事?很多學生想不明白,互相詢問。雲爭陰著臉起身,走上講台說話:「黑暗統治即將來臨,如果你們不想陷入黑暗中,最好……」他是打算策反同學們,就算不成功,起碼不能讓張怕壓迫太重。

可剛說一半,發現門外有人影晃動,轉頭看去,馬上改口:「……最好還是好好學習,一定要像我一樣好好學習。」說完回去自己座位。

張怕回來拿電腦,此時陰著臉走進來:「咋的?你想起義啊?」

雲爭搖頭:「沒有沒有,我是幫你起鬨。」

張怕冷哼一聲:「既然你不想愉快,我就幫幫你。」走上講台,拿粉筆在黑板上寫個數字:60。

指著黑板說:「60分,你的目標,我從初一語文開始教,教一個月以後考試,你達不到60分,我會很高興的。」

雲爭大喊:「不公平,你這是公報私仇。」

張怕笑問:「要什麼公平?什麼是公平?」

「憑什麼只針對我一個?」雲爭喊道。

張怕又笑了下:「要公平?你確定?」

雲爭說確定。

張怕大聲說:「我給你公平,也給你們公平,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別的科目我不管,語文月考,60分,達不到的,我會很高興私下補課。」

學生們頓時就爆了,亂喊一氣。

張怕說:「是雲爭要的公平,我給你們了。」

於是,雲爭成為靶子,於遠站起來大喊:「姓雲的,下課出去單挑。」

王江、李山倒是無所謂,不過他倆跟雲爭一樣,都有幾個跟班。跟班的憤怒讓人看得見,哇哇亂叫一氣,反正也是要收拾雲爭。

英語老師來上課,一進門被嚇住,這是什麼情況?

張怕拍下講台:「閉嘴吧,我給你們一天時間思考怎麼對付我,記住,再堅持堅持就可以烤肉,就算你不在乎,可萬一別的同學都在乎怎麼辦?所以,一定要來上課。」說完沖同學們笑笑,拿電腦包出門。

噩耗需要時間消化,給同學們一天時間,張怕很開心的騎自行車回和欣園小區。

兩隻大狗趴在門口,胖子和老孟幾個人站外面抽菸,娘炮、烏龜倆人在打電腦。

看見張怕過來,胖子大喊:「趕緊弄走,老子要瘋了。」

張怕問:「咬你了?」

「沒咬,但也差不多,根本不讓我們進屋,一開門那倆傢伙就呲牙威脅。」

張怕問:「你幹嘛了?」

胖子搖頭:「我們什麼都沒做。」

老孟罵道:「靠,關我屁事,大武那個王八蛋拿來兩袋狗肉,胖子幾個給吃了,然後那倆狗就瘋了。」

張怕很驚訝:「它倆能聞出狗肉味?」

「聞什麼聞啊?老六個賤人舉著包裝袋給兩隻狗看,說他們在吃狗肉,你倆要不聽話,改天也吃了,還說香肉可好吃了,我草,我又不吃狗肉,就因為在外面抽菸,直接回不去了。」老孟很痛心:「老子的排位賽!草。」

張怕有點好奇:「你們在外面吃……啊,在裡面吃,被狗趕出來了?」

「嗯。」胖子罵道:「趕緊的,把那倆傢伙弄走。」

張怕笑道:「安慰安慰你啊?活該!」開門進屋,放下電腦包,蹲下摟住兩隻大狗:「那是群混蛋,咱不理他們。」

大狗很壯,張怕只能摟住脖子,倆大狗有點委屈,低頭在他身上蹭蹭。張怕輕拍兩下:「沒事了,咱還好好過咱的,不管別人。」起身招呼一聲:「過來。」走去自己房間。

兩隻大狗看看門外的幾個倒霉蛋,低下頭,跟張怕進屋。

胖子一群人才算解放,老孟飛一般衝到電腦前看排名:「草,老六,你他馬的賠。」

老六很委屈:「我靠,老子也很受傷好不好?」

「我管你去死?」老孟生氣的關閉遊戲,點開播放器看那種小電影。

這傢伙故意的,聲音開很大。娘炮氣得大罵:「你要死啊,戴耳機。」

老孟很不爽的關閉藍牙連接,想了想,關閉電影,起身去找張怕:「拍戲吧。」

張怕坐在地上發呆,背靠著床,身邊是兩隻大狗,電腦包丟在床上,正對面是那把很貴的吉他。

聽到老孟說話,張怕恩了一聲,拽過來凳子,轉身拿過電腦包,取出電腦放到凳子上,坐地上開始幹活。

《你,和另一個你》是標題,角色是兩隻大狗和男主。內容是一個自閉男的生活。

故事有點俗,一個從小被人欺負的瘦弱男孩,有一天遇見兩隻被人欺負、毆打的小狗。在聽到兩隻小狗的淒慘又微弱的哀鳴後,男孩拼了命去保護,挨上一通打,帶兩個小傢伙回家。

時間流逝,男孩長大,小狗也長大。

長大的不光有男孩和小狗,還有這個世界。世界在變,城市法令也在變,政府不讓養狗,想養狗要交錢。後來法令再變,城市內禁止飼養大型犬。

這個時間跨度接近二十年,男孩變青年,小狗變老狗。

從公德心來說,也是要為別人考慮,養狗確實會給很多人帶來不方便。比如狗會叫,會影響別人休息……

為了兩隻狗,主人公一次次搬家,一次次賠不是。還好,兩隻大狗沒咬過人,可即便這樣,也是一次次的被人說被人罵被人舉報。

主人公帶著兩隻大狗一次次躲避城管和警察的追捕,到處跑,瘋狂跑。

每次成功逃跑,主人公會獎賞兩隻大狗好吃的。

一直到現在,城市又一次打狗,而且超級嚴格!不允許有任何徇私情況出現,也是這一次,兩隻大狗沒了好運氣,被抓住。

故事的開始其實也就是故事的結束,影片一開始是大狗在跑在跑在跑,影片結束還是在跑在跑在跑。不同的是,前面的跑是被警察追捕,結尾的跑存在於主人公腦海裡。

在兩段跑中間,是主人公拚命的想要保住他們的艱辛歷程。

為了救回狗,主人公苦求哀求都不行,便是下跪也不行。一個患有自閉症的人,為了兩個夥伴,努力跟人打交道,努力去說明兩隻狗無害……

這些都沒有用,人活一世是要守規矩的。如今的規矩就是不允許城市裡養大型犬,你再可憐也是違法。警察說的很對,萬一咬到別人怎麼辦?萬一嚇到小孩怎麼辦?狗對你來說是同伴,可別人家是親戚受到傷害,他們是人;而你的同伴是狗,人比狗重要。

張怕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寫這樣一個故事,也許是因為胖子那些人吃了狗肉還挑釁大狗?

故事很短,從立意來說,沒什麼內涵,什麼都反應不了。

也是不能反應什麼,難道要置疑政策法令不對?

唯一能掛上邊的就是自閉症患者,呼籲社會關愛他們。

可是又如何?兩隻狗到底是死了。許多隻狗關在籠子裡,主人公在籠子外面跟警察下跪,跟許多警察下跪,沒有人理會。

看著主人為它們受辱,兩隻大狗忽然就瘋了,拿腦袋去撞籠子,一下,兩下,生命就沒了,苟延殘喘地倒在籠子裡,眼裡是不捨,不捨得離開主人。

主人公哭了,哭的撕心裂肺,跪爬到籠子那裡,雙手伸進欄杆……

後來暈倒,夢裡出現兩隻不停奔跑的大狗,故事結束。

故事很簡單,主要人物只有一個。麻煩的是時間跨度,需要小演員和小狗。

張怕做出構想,前期情節做動畫,簡單的動畫說明成長歷程。可是往後面想,很多鏡頭同樣難以完成,比如很多隻狗關在籠子裡,還有兩隻大狗去撞籠子……

寫故事的時候,張怕把自己寫哭。等寫完故事,考慮如何拍攝的時候,發現許多個難題……本來想為兩隻大狗做些什麼,好像又是不能?

故事本身很無奈,主人公是患者,需要不時去醫院做檢查,不能帶大狗去鄉下生活。可城市裡又容不下兩隻大狗,一種莫名的衝突讓故事變得敏感。

敏感到誰也不能說它是對還是錯,可明明都知道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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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好像有些說遠了

從上午開始寫,沒吃午飯,寫到晚上七點,寫出近三萬字。如果是小說,會很乾。張怕寫的是劇本,沒有任何景物描寫,最多介紹下場景,比如這是一間老式民房……

大狗一直安靜陪在身邊,越這樣,張怕就越想寫好這個故事。

問題是,這個劇本很是個雞肋,拍大片不值當,沒有那個價值。省著拍又有一萬個不對勁。還是那句話,怎麼讓大狗去撞籠子?再說也舍不得。

想了又想,保存文檔,帶兩隻大狗出去上廁所,稍稍放會兒風,回來吃晚飯。

其實沒有晚飯,是胖子中午帶回來的午飯。晚上胖子一幫人出去喝酒,張怕只能在家裡湊合湊合。

天不冷,飯也沒熱,跟兩隻大狗一起吃。

飯後接到張老四電話,說他出來了,又說麻煩你再照應兩天,問倆傢伙還好吧?

張怕說很好,你放心。

張老四說他還得去鄉下躲一段時間,過兩天就走,到時候聯繫。

張怕說好,張老四說謝謝,掛斷電話。

看看兩隻大狗,如果帶去鄉下,肯定不能借來拍片子。想了又想,生出個主意,製作成動畫片。

做動畫同樣要花錢,問題是能否收回成本?

稍歇息一會兒,回房繼續幹活,寫今天的更新任務。

張怕整整做了一天的文字工作者,夜半時上傳文章,倒下就睡。連胖子帶回來的晚飯都沒吃。

隔天早早起床,終於體會到電影裡上班族的那種感覺,不想起啊不想起,可還是得起。再不能像全職寫手那麼逍遙。

帶大狗出去方便,喂過飯,拿電腦包上班。

剛到教室門口,看到李英雄酷酷的站在那裡。

學校最最傑出的五個禍害,雲爭瘦,眼神凶,目前跟帥不發生關係。王江、李山、李英雄都是接近一米八的身高,體型相近。不同的是,王江和李山長的比較粗獷,剃個櫻木花道後期那樣的圓頭,也就是二禿子髮型。

李英雄不一樣,臉型好看,皮膚白淨,理著最新潮髮型,如果拍韓劇,這傢伙就是男主角的感覺。

看著李英雄拽拽的模樣,張怕撇撇嘴:「你是來跟我比帥的麼?」

李英雄剛要開口,忽然聽到這句話,直接傻住,完全忘記想說什麼。緩了會兒才小聲說謝謝。

張怕也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李英雄說謝謝,又說:「謝謝你前天帶人幫我。」

張怕說:「你想多了,我做事情不為幫助人。」

李英雄笑了下,又說聲謝謝,轉身要走。

張怕喊住:「你謝錯了,幫你打架的是教室裡那些人。」

李英雄停留片刻,稍微想想,抬步離開。

張怕笑笑,這孩子有點意思。

走進教室,照例看有沒有人曠課。答案是沒有,張怕就爽了,坐去辦公桌打開筆記本電腦。

於遠走過來說:「老師,我們想跟你談談。」

張怕說:「談吧。」

於遠說:「有關於學習成績這個事情,我們一致認為,你不能單方面定標準,應該大家商議出一個比較合適的分數。」

張怕問:「你覺得多少分比較合適?」

於遠說:「針對我們目前的學習成績和學習態度,我覺得二十分比較可行。」

張怕摸摸鼻子:「二十分?」

「嗯,我們覺得假如使使勁的話,應該能完成任務。」於遠說的很認真。

張怕說:「你就是閉眼睛瞎填,也能達到二十分吧?」

「這個真不一定,要看運氣。」於遠說道。

張怕甚是無奈:「還要看運氣?我是不是打你打輕了?」

「老師,你不能這樣,不能動不動就打人,這裡是學校,以教育為主,你要關懷、仁愛,要有愛心,我們是很脆弱的花朵,是來學習知識的……」

發覺張怕的眼神不對,於遠閉口。

張怕說:「繼續啊。」

「那個,大概意思說明白就好了。」於遠問:「二十分,行不行?」

「我行你個腦袋!」張怕忽然覺得不對,語文好像是一百二十分滿分?鬱悶個天的,居然疏忽了!冷笑道:「語文滿分多少?你居然拿二十分糊弄我?滾回去。」

於遠嘿嘿笑著往回走。

這時候,劉芳芳來找他:「你辦公桌在哪?」

張怕指了下窗戶邊上那張桌子,劉芳芳說不是,問的是教師辦公室裡的座位。

張怕撓撓頭:「對啊,老秦糊弄我,我不問他就不說,你等著。」說完去找校長。

劉芳芳說:「你要的東西找出來了,一會兒來拿。」

張怕說好,大步跑去校長辦公室。

校長和一個不認識的人站在辦公室門口說話,張怕等在樓梯口。

看見張怕,秦校長有點無奈,衝他說:「你要麼不在單位,來單位就找我麻煩,要不要在我辦公室給你加張辦公桌?」

張怕驚訝道:「呀,太神了,你怎麼知道我是來要辦公桌的?」

秦校長搖下頭,跟那個不認識的人說上兩句話,那人告辭離開。秦校長開門:「進來吧。」這聲音,說不出有多無奈。

張怕跟進,轉著腦袋左右看。秦校長問:「你找什麼?」

「你這屋裡也沒地方啊。」張怕坐下說道。

「要地方做什麼?」校長忘記剛剛說過的話。

「當然是加辦公桌。」張怕問:「我在哪個辦公室上班?」

「你還要辦公室?」校長氣道:「一天天的不在單位,要辦公室做什麼?」

張怕說:「以前不要辦公室沒事,現在是任課老師,得放書啊卷子什麼的,總不能扔教室裡,那幫猴子鐵定會偷題。」

校長點下頭:「這樣啊。」想了下說:「你先回去,我找人安排一下。」

「抓緊啊,不許糊弄我。」張怕起身要走。

校長說:「等會兒,你昨天說的去少管所參觀那事,我找人問了下,行,不但可以去少管所,還可以去監獄,什麼時候去說一聲,我帶隊。」

張怕伸出大拇指:「夠意思,改天請你烤肉。」

校長說:「別改天了,就今兒吧,別看當個校長,還真沒老師請我烤肉,這日子過的……」

張怕笑著拒絕:「那不行,我今天有課,舞蹈課。」

「你還學舞蹈?」秦校長上下打量張怕,呵呵冷笑一聲:「不靠譜的見多了,像你這麼不靠譜的……對了,想不想考教師證?」

「考什麼?」張怕好像被刀捅了一樣喊道。

「教師資格證!你喊什麼?」校長氣道。

「我考那玩意幹嘛?」張怕問。

「你現在是臨時工,不想轉正啊?」校長說:「當老師的待遇可是很好,想一想桃李滿天下的感覺。」

張怕笑道:「就十八班那群祖宗?是桃李滿監獄吧?」

校長說:「你不會不讓他們去監獄?用點心,好好教著。」

張怕說:「我夠用心了,正事都耽誤了。」

「你還有正事?」秦校長指指椅子:「坐下,我也關心關心教職員工的業餘生活,瞭解瞭解老師的生活狀態,你做什麼正事?」

張怕坐下說話:「我是個導演,看不出來吧?跟你講,我自己都看不出來。」

秦校長認真說話:「確實看不出來。」

張怕琢磨琢磨:「我怎麼感覺你在諷刺我?」

「不是感覺,是確實在諷刺你,沒聽出來?」秦校長問的很溫柔。

張怕癟下嘴:「你是嫉妒我,我年輕有才幹,還是個著名大導演……」

校長問:「怎麼不說了?」

「我又生起個主意。」

「不聽。」校長說。

張怕說:「和你無關。」

校長道:「那可以說。」

「不說。」張怕說:「今天你的任務,辦公桌,我怎麼也得有個地方備課。」

校長琢磨琢磨,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號,連續問過兩個人,過幾分鐘,電話打回來,校長聽完以後跟張怕說:「給你個福利。」

「福利?」張怕說:「我怎麼感覺到一種濃濃的陰謀味?」

校長問:「陰謀是什麼味?」

張怕咳嗽一聲:「老大。」

校長笑笑:「走,帶你去辦公室。」

「你帶我去?」張怕說:「絕對是陰謀,你一個大校長帶我個臨時工去辦公室?」

校長說:「廢話真多。」起身往外走。張怕只能跟上。

距離十八班倒是不遠,十八班在一樓,同一方向的三樓,最把角的教室是音樂教室,音樂教室前面有個小房間。秦校長過來敲門,裡面有個女聲說請進。

校長推門進入:「小羅老師。」

一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窗下是兩張大辦公桌,側牆是文件櫃,有意思的是門邊上放張單人床,鋪著幹淨床單。

辦公桌前坐個美女,真的是美女,長發飄飄,職業裝短裙,高跟鞋,絲襪。只看裝扮,應該是大公司白領。

此時起身說話:「校長。」

秦校長做介紹:「這位是羅勝男羅老師,這位是張怕張老師,羅老師教音樂,張老師教語文,是十八班班主任。」

「你好。」羅勝男伸手道。

張怕趕緊輕輕握一下:「你好。」

校長跟羅勝男說:「楊主任通知你了吧?」

羅勝男說通知了。

校長說:「那就好,從今天開始,你們倆就是同事了,在一起辦公。」

張怕趕忙說話:「這是宿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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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不應該說大道理

校長回話:「你覺得教學樓裡能有宿舍麼?」

「可是有床。」張怕又說。

「有床怎麼了?課間休息,中午休息,還不能打個盹兒了?」校長說:「正好兩張辦公桌,都不用搬,再把文件櫃收拾出個地方,好了,就這麼定了。」說完就走。

張怕追出去:「老大,你是想給我介紹對象麼?」

「想什麼呢?人家是美女?沒看穿什麼?你?」校長很瞧不起的搖搖頭,大步走開。

張怕嘆口氣,走回辦公室:「這個,我知道你不願意,不過我沒辦法,校長就這麼定的。」

羅勝男打量下張怕,收拾的還算乾淨利索,第一印象還成,臉色就沒有太難看,回話道:「總是一個人呆著也挺沒意思,想說話都找不到人,歡迎你。」

不去管羅勝男心裡怎麼想,起碼說的很好。張怕說:「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你太客氣了。」羅勝男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張怕看眼辦公桌和文件櫃,回話說:「沒有。」又說:「我去拿東西。」出門找劉芳芳。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稍一猶豫,又回去校長室:「老大,你是何居心?幹嘛一定要把我跟她放一個屋?」

「不然呢?再就體育組有地方,你去麼?」校長說:「體育組更慘,幾個體育老師就兩張辦公桌,還有一大堆體育用品。」

張怕說:「這麼大教學樓,再就沒有辦公桌了?」

「有,就不給你。」校長說:「趕緊出去,我要工作。」

張怕琢磨琢磨:「您老人家是怎麼想的?交個底兒成不?」

校長說:「要什麼底兒?實話告訴你,學校就一個音樂老師,她一個人佔那麼大個辦公室,別的老師有意見。」

張怕問:「你是拿我平民怨?」

「可以這麼理解,出去吧。」校長轟他走。

張怕說:「你可以安排個女老師過去。」

「安排女老師?她是教音樂的,安排誰過去比較合適?」校長說:「就這樣了,趕緊出去,看見你就夠。」

張怕說:「你這是過河拆橋。」

校長不同意:「我還沒過河呢。」

申訴無效,張怕無功而返,找劉芳芳拿一年級教材,結果看到一個巨大無比的紙箱。張怕驚問:「都是?」

「從一年到三年的都有,有教材、有教案,還有些卷子,不過你要是想考試的話,最好找一年級老師要,我這些卷子是為出題才留下的,你不能弄丟了。」劉芳芳說道。

張怕說謝謝,說箱子裡的東西,連一張紙都不會丟。

劉芳芳笑問:「還有電子教案和試卷什麼的,你要不要?」

張怕搖頭:「能把書上這點玩意講明白就成。」

「那也行,有需要再找我。」劉芳芳說道。

「謝謝你,真的感謝你,改天請你烤肉。」

劉芳芳笑著應下來:「好。」

張怕抱一箱子東西回辦公室,再進門的時候,羅勝男已經收拾好辦公桌,也是騰出一塊文件櫃。同時放下把鑰匙:「就一把,你得去配一下。」

張怕說好,放下箱子,拿鑰匙出門。

羅勝男說不用著急。張怕說不急。

沒一會兒回來,還給羅勝男鑰匙,才有時間整理箱子裡一堆東西。

很多本書,還有很多卷子,翻開看看,忽然很生氣,放下卷子,快步跑回教室。

進門時怔了一下,怎麼沒有老師上課?看門口掛著的課程表,才知道是自己的語文課,趕忙再跑回辦公室,拿上一年級語文書回來。

進門先發個雷霆:「於遠,站起來!」

於遠起立問:「老師,我怎麼了?」

張怕很怒:「語文卷子一百五十分滿分,你給我說考二十分?拿我當棒槌是不是?」

於遠辯解道:「才沒有,我又不知道你不知道滿分是一百五。」

張怕說:「你成功的激怒了我。」轉身在黑板上寫下75兩個數字,指著於遠說:「原本是六十分,多出的十五分找於遠要,別說沒提醒你們,達不到七十五分的,我絕對會動手!」

雲爭馬上衝於遠喊道:「你大爺的死胖子,坑了我們十五分。」

於遠脾氣很爆,在這一刻也不敢回嘴,小聲解釋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張怕說:「你們的任務,回家給我找初一、初二的書,找不到就去舊書攤買,今天禮拜三,週五檢查,誰要是沒有,別怪老子翻臉。」

王江舉手道:「老師,你這明明是黑社會的節奏。」

張怕說:「黑社會?告訴你們個好消息,改天帶你們去少管所參觀,讓你們感覺下里面的美麗生活。」

「可以不去麼?」王江又是舉手說話:「我是聽話的學生,不能去那等地方。」

張怕說:「你是不是當我瞎?前天打架,別人都空手上,你拿把軍刺,聽話的學生能帶軍刺上學?」

「老師,是鋸條。」王江回道。

「你是真當我瞎了。」張怕說:「大家別閒著,第一堂語文課,跟我背詩。」

於是就背吧,儘管學生們千姿百態的坐著,也是古古怪怪的背詩,張怕只當沒看見,好容易熬到下課,長出口氣,拿著書和筆記本電腦出門。

門外站著李英雄和一個同學,倆人抱著三箱紅牛,在張怕出門一瞬間,倆人進門。

張怕好奇回看。

李英雄拆開箱子,從頭開始發,邊發邊說:「謝謝大家幫我打架,一人一罐表示感謝,別嫌少。」

很快發完,李英雄拱拱手:「下次打架喊我。」抱起第三箱出門。

張怕看的直樂,有意思啊。

李英雄走到他面前,放下整箱紅牛:「老師,這是你的,謝謝啊。」說完就走。他同學也說聲謝謝,跟著離開。

張怕笑笑,有人送禮,這等待遇太爽了。抱起紅牛回辦公室。

羅勝男靠在床上在玩手機,見他進門,稍稍端正下姿勢:「下課了?」

張怕恩了一聲,把飲料放到桌子下面:「學生給的,想喝自己拿。」

羅勝男說聲好,又說:「敢收學生禮物?厲害。」

張怕說:「不是收禮物厲害,是我厲害。」

這樣的話讓人沒法接,羅勝男笑笑,繼續看手機。

張怕繼續整理教課書,輕鬆混過倆小時。中午回家,下午曠工,在家幹活。

胖子那些人還在打遊戲。

有個無奈事實,遊戲有太大太大魅力,無數人前赴後繼往裡扎,花錢也無所謂。

到家後,先跟兩隻大狗熱乎一下,帶出去方個便,回來拍巴掌說話:「開會。」

胖子說:「打完這把。」

於是就打吧,等這幫傢伙打完遊戲,張怕開始開會:「你們也知道第一個劇本一直沒能開拍,我昨天又寫了個本子,寫兩隻狗的,找你們演是沒戲了,所以打算做成動畫片,你們誰會畫畫?誰會用電腦畫畫?」

胖子說:「廢話,要是會畫畫,誰還在這裡打遊戲?」

「就是都不會了?」張怕問。

「拿鉛筆能畫幾下,電腦完全不會。」烏龜說道。

張怕點頭:「成,知道了。」停了下又說:「繼續下一個議題,投資吧,你們湊點錢出來,我去請個會畫畫的回來,把劇本搞出來。」

「搞出來?能賺錢麼?」老孟問。

張怕說:「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有些人有天分,隨便做點什麼馬上賺錢,大多數人不行,要一點點累積經驗,也是累積作品,這部動畫片將是咱們公司的第一部作品,不為賺錢,只為累積作品,等推出下一部劇的時候會有幫助。」

「這樣啊。」胖子琢磨一下問道:「投資多少?」

張怕說:「電腦有了,不過最好再買一台,禮拜天去人才市場招兩個會畫畫的,你們覺得呢?」

胖子說:「投資沒問題,問題是網劇什麼時候拍?我們還是那個意見,把你女人叫來,音樂學院校花,肯定吸引觀眾。」

烏龜接話說:「投錢沒問題,早投錢早幹活,也能跟家裡交差,好過現在天天打遊戲混時間,連個名目都沒有。」

張怕說:「你們要是都同意就別玩了,一個是買電腦,配專用的畫圖軟件;一個是人工,問問動畫設計師的工資;再一個……再一個我來。」

「你來什麼?」胖子問。

「主題曲什麼的,要不問下陸一一?她們幾個不是在想主題曲麼?」張怕回道。

娘炮說:「她們想的是網劇的主題曲,你這個是動畫片。」

「不單純是動畫片。」張怕拿起攝像機,招呼兩隻大黑狗:「趴下。」

兩隻大狗看看他,慢慢伏下身子。張怕開始拍攝,不為拍情節,是拍素材,拍各種各樣狀態,等製作動畫片時,可以適當穿插它們的鏡頭,也算是開個動畫片的先河。

當然,首要條件是萌。只能選取各種可愛鏡頭,否則對影片沒有任何幫助,會起反作用。

張怕亂拍一氣,胖子問:「給個大概數字,我們幾個好湊錢。」

張怕再拍幾個鏡頭停下,放下機器說:「大概數字……假如你們肯學動畫製作,咱們就不需要湊錢,問題是你們誰肯學?」

這是寫完劇本後想出的主意,讓這幫流氓學電腦,也算是走上正途。白天跟校長說話時額外多想起一點,問問猴子們誰喜歡玩電腦、或是誰會動畫製作,如果能加入進來,也算是走上正途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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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e
Crawler | 2017-9-4 18:20:14

79 生活是一種積累

面對張怕的問話,沒有人接話,說明沒有人肯學。不要說他們,便如你我,又有幾個人在成年後還會想著主動學習?

張怕等上一會兒,見沒人接話,不由嘆口氣:「你們啊。」

胖子鬱悶道:「你這是什麼語氣?」

張怕說:「學點知識怎麼了?能害你們麼?」

烏龜插話:「沒看新聞?外國監獄讓犯人學編程,那些幾進宮的犯人出去後再沒回來過,人家說寧願死在外面也不進去學編程,從這點來說,我們和他們的追求是一致的。」

張怕笑了下:「不一致,你們還沒進去呢。」

烏龜罵道:「靠,就不能盼我們點好?」

張怕輕出口氣:「確定不學是吧?」

「不學。」

張怕點頭:「那成,我欺負學生去。」拿攝像機帶兩隻狗出門,在各個地方轉悠,也是在各個地方拍攝,記錄各種動作。

想起有可能做成的動畫,甚至帶兩隻大傢伙出小區,在街上好通轉悠。掐著時間回來,拿小包去音樂學院。

依舊是等待劉小美下課,因為出現太多次,舞蹈教室門一打開,出來的女生紛紛跟張怕打招呼,一個個嘻嘻哈哈的,好不快樂。

劉小美最後出來,笑問:「有沒有被調戲的感覺?」

張怕說:「她們是真拿我不當外人。」

劉小美把自己的包遞給張怕:「走吧。」

張怕把包背在肩上,跟劉小美往外走:「咱倆這算確定關係了吧?」

劉小美問:「為什麼這麼問?」

「給女人拿包的不都是男朋友麼?」張怕說道。

劉小美豎起很好看的食指擺動幾下:「no,no,no,還有賣包的。」

張怕說:「你看我哪裡像賣包的?」

劉小美打量他一下:「也是,賣包的沒你這麼窮。」

張怕問:「認識我以後,你是不是特別快樂?」

劉小美反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我覺得吧,你是以打擊我為快樂源泉,經常打擊我,你就經常快樂。」張怕回道。

劉小美笑著說是,再問道:「我要打擊你一輩子,你願意麼?」

張怕嘆口氣:「雖然我情操很是高尚,雖然我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但在這一刻,我寧願鄙視自己,也要說一聲我願意。」

劉小美就又開心了,站到張怕左邊,右手伸進張怕臂彎,左手搭過去,兩手抱住張怕左臂:「你真可愛。」

張怕說:「是不是該給獎賞了?」

劉小美問什麼獎賞?

張怕說:「你上次說穿性感的很少的芭蕾舞衣服給我跳舞。」

「那件事啊,說說而已,不要當真。」劉小美笑著回道。

張怕鬱悶道:「又打擊我一次。」

劉小美嘿嘿一笑,忽然說道:「咱倆買個房子吧?」

「什麼?」張怕嚇一跳。

「我覺得吧,咱倆在學校附近買個房子,一人住一個屋,天天能見面,多好。」劉小美問:「難道你不喜歡麼?」

張怕說:「喜歡,但是你高看了我的經濟能力。」

「又沒說讓你出錢。」劉小美說:「我是問你意見,我覺得吧,這樣的事情一定要跟你商議,不然、也許你會不高興。」

張怕嘆氣道:「你這是連擊,還是大招連擊,我要昏了。」

劉小美說:「就算是連擊,也是甜蜜的連擊……咱倆打遊戲去吧,你還沒約過我,乾脆哪天去打遊戲,嘿嘿,我要玩格鬥遊戲,連擊你。」

張怕說:「玩遊戲沒問題,但是房子這事……」

劉小美說:「就知道你不會同意。」說著鬆開雙手,跳到張怕面前站住,抬兩手做個鬼臉:「說,要怎麼你才會同意?」

美女佔便宜,明明歲數不小了,可做出這種俏皮動作,硬是可愛的讓張怕發了一下呆。

張怕說:「我不知道,我想自己買房子,可沒有錢。」

劉小美說:「我知道,大多數追夢者都是悲慘一族,不過,你一定會成功,會風風光光的娶我……呀,是不是說漏嘴了?」

張怕笑道:「你是故意的。」

「嘿嘿,才不是故意的。」劉小美說:「我媽對你挺滿意,說每個禮拜都來家一次。」

「每個禮拜?」張怕問道。

「很難麼?我每週都回家的,你跟我一起……難道不願意?」劉小美笑問。

張怕說:「你又放大招,你總放大招,我根本一次都贏不了。」

劉小美說:「這就是愛情戰爭,誰讓你喜歡我追求我呢?」

從音樂學院教學樓到附小教學樓,一路輕鬆走來,便是快樂一路。劉小美全不在意別人會怎麼想會怎麼看,表現的跟張怕特別親近,也是特別開心,分明是熱戀中的男女一樣。

這等於是公告,向世界宣佈我們倆是一對兒。

很快進到附小舞蹈教室,進行今天的練習。

經過這段時間的折騰,張怕竟然能劈一字馬了,儘管不很標準,但是,這是疼痛換來的戰鬥成果。所以在上課時,張怕很臭美的大劈胯。

他忘記這裡是舞蹈教室,忘記學舞蹈的是一群小朋友。小朋友有表現欲,看到張怕很不標準的動作,馬上有小丫頭做示範:「你不對,我這樣才對。」

有一個就有第二個,接著是三個四個,很快,差不多每一個小朋友都給張怕上了生動一課,張怕很鬱悶:「你們欺負我。」

劉小美呵呵直笑,等小朋友們嘲笑夠張怕,輕拍巴掌:「開始上課。」

張怕是最好的參照物,在沒有他的時候,孩子們上課有時候會搗亂,有時候會心不在焉,有時候會打鬧……

現在變不同,所有孩子的注意力都在張怕身上……每當下課回家,差不多所有孩子都會跟父母邀功:「我們一起那個大哥哥可笨了,我教他跳舞,怎麼教都學不會。」

照例是兩個小時的課上到三個小時才結束,下課後照例是張怕的加練時間,劉小美教上半小時,收拾東西撤退。

往外走的時候,張怕說:「我寫了個動畫片的劇本,是說一個自閉症患者跟兩隻大狗的故事,您老人家如果有靈感,寫個主題曲唄?」

「行啊,把劇本發我看看。」劉小美說道。

張怕說回家就發。

每週三、週六的兩次見面,從開始到分別,如同流水線作業一樣沒有太大差別,學跳舞,在外面吃飯,送劉小美回家……今天的晚飯是銅火鍋。

老式銅火鍋,底下燒炭,上面咕咚咕咚開著酸菜白肉。

劉小美說好多年沒吃,今天就想吃這個。張怕說我也好多年沒吃。

劉小美說:「你沒明白,我是說好多年沒吃過東北酸菜。」

張怕點點頭:「我說的也是這個。」

劉小美就笑。

兩個人點一個火鍋,劉小美要瓶礦泉水,張怕是一瓶啤酒,然後鄭重其事說話:「我酒駕了,你不能告訴警察。」

劉小美好奇道:「你那輛自行車還沒丟?」

張怕說:「那是我唯一一件大件,你真忍心。」

火鍋很好吃,香菜、蔥花,用銅鍋燉酸菜,最棒的是湯。劉小美一直在喝,燙燙的要先吹涼,可入口還是很熱,味道卻是格外鮮好,便是一種享受。

劉小美喜歡吃這個,因為不放油,鍋裡只有少少兩片白肉調味,再是瘦肉。沒一會兒開始出汗,邊吃邊說過癮。

張怕說:「咱可以弄個火鍋回家自己做。」

「這個任務交給你了。」劉小美下達任務:「學會醃酸菜,買銅火鍋,學會做酸菜火鍋。」

張怕應聲是。

劉小美問:「你說啊,如果把我追到手,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有耐心了?」

張怕搖頭:「太遠的事情不知道,不過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牽著你的手到處走,到處走。」

劉小美笑道:「你想累死我麼?」

這家飯店距離音樂學院有兩站地遠,飯後,倆人溜躂回去,劉小美問:「什麼時候搬過來?」

張怕笑道:「你這麼急著霸佔我啊。」

劉小美說:「這是給你每天見到我的機會,你應該懂得珍惜。」

張怕說一定珍惜。

劉小美又說:「回去把劇本發我。」

說起劇本,想起《體重一百九》,張怕說:「我們原本還有個網劇劇本,不過演員不會演戲,一起發給你,給點兒意見。」

劉小美說好。

一路走走停停、又走走說說,八點多才到家。送劉小美上樓後,張怕飛一般下樓,飛一般跑出小區,蹬自行車回家。

打字也是飛一樣的速度,甚至沒時間搭理兩隻大狗,打開電腦就是干活。

超水平發揮一次,在零點前完成工作,這才有時間跟大狗說話。趁著沒有睡意,又拿攝像機拍大狗的素材。

隔天去學校,先給大家開個會,說出昨天的點子。

按張怕的想法,先緊著胖子那些流氓來。可那幫傢伙不接招,只好問十八班的學生。

張怕問誰會畫畫,誰會用電腦做圖,誰喜歡電腦?

答案淒涼,跟胖子那幫流氓一樣,下面四十三個學生,沒有一個接話。

張怕嘆氣道:「你們就不知道什麼是進取麼?」

於遠說:「你這是亂扣帽子,不學電腦不代表沒有進取心。」

張怕點點頭:「好,你說的對,上課吧。」拿電腦包回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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