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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酣戰
“嗷!!!”

元胡壬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嚎,卻有些斷斷續續,隻因雷力已經徹底在他體內炸開,將他的全身都填充滿了雷光!

鮮血從他的七竅中向外激射而出,這一擊,由於元胡壬毫無防護,很可能直接將其擊殺!

便在這時,卻有一聲鳥鳴聲自冥冥中響起,而後金光便從元胡壬體內湧出,迅速驅散了所有雷光,將元胡壬護在了裏麵。

元胡壬的小命是保住了,但是那金光又亮了亮,便聽“呼”一聲響,他那蠻牛般的身體便憑空消失,原地隻留下了幾根金羽飄飄悠悠落向了地麵。

“大哥!!!”

地麵上元胡圭的那一聲吼簡直根元胡壬已經死了一樣,這一刻他那飛出去的白色獸骨法器也驟然改變了方向,不再攻向陳壽,而是疾撞向了更高處的歌舒心!此刻,他真是恨不得直接要了歌舒心的命!

歌舒心見那白色獸骨發著幽幽冷光砸來,卻又感覺著手上雷力正在飛速流逝,竟幹脆也不防守了,直接從懷中取出了自己的金羽來。

那雷公符爆發力在三階符中絕無僅有,但是,它能發揮作用的時間其實隻有那麽短短一瞬……

此時歌舒心倒也還有別的防禦手段,但是完全不可能擋得下那金丹期的法器,他翅膀斷了,也不可能在空中大範圍躲避,其實已經隻剩下死路一條。

“不要!!”

這時空中竟是傳來了陳壽的大吼聲,隻因他還有招,雖說他也受了傷,但是歌舒心若不主動求死,而是能再堅持那麽一刻,他們絕對有翻盤的可能!

但是,一個煉氣期麵對金丹期含怒而發的攻擊,若非有陳壽那樣的本事,哪個能堅持得住一刻。

半空中的歌舒心已是完全看開了,竟還看著陳壽的方向笑了笑,然後主動激活了金羽。

但是那羽毛發揮作用也有個時間,金光才剛微亮,元胡圭的獸骨法器已是深入了金光中,重重地砸在了歌舒心身上!

同一瞬間,金羽感應到了危險,終於猛地全麵爆發,卻還是讓歌舒心“卟”一聲吐了一大口血,這才將其傳送了出去。

“啊!!!”

費了那麽大勁救人都沒救下來,陳壽心頭也有股火一下燒了起來,幾乎快要淹沒了他的理智,不由大吼出來!

化形!

他之前就往身上連用了數枚化形符,正是為的應付這種頻繁化形的情況,半空中已是又迅速化為獸形,直接朝地麵上的元胡圭俯衝過去!

元胡圭的獸骨法器正在向遠處飛,尚未來得及收回,但是他堂堂金丹期,怎會俱與一個煉氣期正麵戰鬥!

元胡圭也是窩了一肚子火,大吼一聲之後索姓變回了獸形,“嗖”地一聲從地上彈起,直撲半空中的勾陳蝠!

兩人體型就不一樣,戰鬥力更不一樣,再加上離得又近,轉眼間便在要空中五六丈高處撞在一處!這若真正撞在一起,陳壽絕對瞬間就會被撕碎!

再化形!

便在元胡獸與勾陳蝠相距隻有一丈之時,陳壽再次化為人形,元胡獸張開大嘴便朝他咬去,而他也猛揚起雙臂,神力符效果全開,大吼一聲雙拳抱在一起,直接朝元胡獸腦袋上夯去!

元胡獸體形巨大,力量更是三族第一,竟是完全無視了陳壽的夯擊,依然朝陳壽腰部咬去,要將陳壽一口咬成兩截!

“砰!!”

陳壽的雙拳率先砸在了元胡獸的腦袋上方,但是元胡獸竟隻是悶哼一聲,腦袋僅略向下沉了沉,依然咬向了陳壽的腰部!

陳壽反應極快,立刻化拳為掌按在了元胡獸頭上,猛地向下一撐!

便聽“嗖”地一聲響,千鈞一發之際,陳壽竟是做了個前手翻的動作,眼看就要翻到元胡獸背上去!

他神力符、追風符在身,身手絕對夠敏捷!

那元胡獸顯然低估了陳壽的實力,眼看要失去目標了,終於放棄了一口將陳壽咬成兩截的打算,而是決定能撕下一塊肉是一塊肉,猛然合嘴!

“哧啦!”

肉沒撕到,卻是將陳壽那麻布短褲上的布片又撕下來一塊。

與此同時,陳壽已經翻到了元胡獸上方,卻因為雙方乃是對衝的,非旦沒有落在元胡獸背上,而是落向了元胡獸的身後。

半空中陳壽猛一扭腰旋身,總算是麵朝下了,結果卻看見一物,立時毫不猶豫地抓了上去!

元胡獸的尾巴!

雙手疾探抓住了元胡獸的尾巴,然後猛地一拽,由於雙方重量不同,元胡獸的衝勢僅僅是一滯,陳壽則是被帶著又衝向了元胡獸背上!

元胡獸扭頭便咬,但終究因為在空中隻能較小幅度地擺動身體,被陳壽輕鬆躲過。

兩人一起朝地麵落去的同時,陳壽抬拳便朝著元胡獸脖子上轟去!人有太陽穴這一要害,那元胡獸也不是全無死穴,三族交戰已久,陳壽早就知道元胡獸脖子上第四個骨節特別脆弱一些!

“砰!”

沒砸準!

那元胡圭又不是死的,明知陳壽一拳砸向了要害自然要躲,猛一掙紮便讓陳壽的那一拳沒了準頭。

再來!!

“砰!!”

“嗷!!!”

這一次終於砸準了,那元胡獸當即一聲慘嚎,更為猛烈地掙紮起來。

便在這時,兩人終於是落了地,那元胡圭毫不猶豫地變回了人形!

但是,陳壽依然在他身後,而且這一回更是幹脆以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變回人形後元胡圭便沒了脖子上第四個骨節處的要害,但是人形的他防禦力遠不如獸態,簡直跟全身都是要害差不多了……

陳壽猛一發力,便摟著元胡圭倒在了地上,想活生生將元胡圭勒死!

但是元胡圭畢竟還戰力十足,雙手從肩膀上向後伸出,直接就去揪陳壽的頭發。

這時候陳壽還顧個屁形象,胳膊上並未減力,直接扭過臉去,看準了元胡圭伸過來的右手便咬!

元胡圭左手拽住了陳壽的頭發的同時,陳壽也正好咬住了元胡圭的右手食、中、無名三指……

而後兩人同時發力,吃虧的卻是元胡圭!

隻因陳壽是短發,後腦久勺上頭發更短,元胡圭才一發力手便滑了……

“啊!!!”

十指連心,元胡圭疼得再次大吼起來,卻也終於爆發出了更大的力量,猛地將左手在地上一撐,竟是頂著陳壽朝右側的崖壁撞去!

“砰!!”

陳壽的後背直接撞在了崖壁上,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也自然鬆開了嘴。

但是下一刻,他便主地鬆開了右臂,僅以左臂勒住元胡圭的脖子,隨手就撿起了崖壁下一塊人腦袋大小的石頭,揚起來便朝元胡圭後腦勺上砸去!

這要砸中,八成就給元胡圭開了瓢了……

元胡圭急切間也是看到了陳壽拿東西砸了過來,終於猛地向左一偏腦袋,無比驚險地將那一砸給躲了過去。

“砰!!”

石頭被陳壽以極大了力氣拍在了地上,這要換了一般人,手八成要被崩傷了,但是陳壽功法驚人,肉身比一般人要強得多,根本沒事!

石頭再一次被陳壽揚了起來,但是那元胡圭此時早學聰明了,幹脆以雙臂猛地在地上一撐,又頂著陳壽往崖壁上撞去!

與此同時,他還終於分出了心神,召回了遠處空中的那件獸骨法器!

雖是越打越心驚,但元胡圭也早有決斷,一定要把陳壽徹底解決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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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險勝
元胡圭也是因為剛剛意識到陳壽實力驚人,這才下了非要將陳壽解決不可的決心,但是,陳壽卻是從一開始就沒想放過元胡圭!

幹他大爺的,當年砸老子互市的舊賬必須在今天清算!

陳壽其實已經注意到了那獸骨法器飛了過來,但是終究還有段距離,是以,在第二次橫撞在了崖壁上後,他右手裏的石塊還是先朝元胡圭後腦勺上砸了過去!

“呼!”

呼嘯聲中,眼看就要砸中了,卻被那元胡圭算準了他右手的去勢,竟是伸掌擋在了石塊前!

擋也照砸!

於是下一刻,那石塊便壓著元胡圭的手掌朝元胡圭腦袋上砸了去!

“砰!!!”

石塊畢竟有人腦袋大小,元胡圭隻擋住了一部分,另一部分當真是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元胡圭的後腦勺上!

“啊!!”

元胡圭痛呼一聲,不過畢竟以右手化解掉了石塊的部分衝力,這才沒被砸暈。

與此同時,元胡圭的獸骨法器總算是飛了過來!

那其實是某種妖物的後腿骨,中間細兩頭粗,通體散發著幽幽冷光,卻並無太多符文紋路。顯然,這僅是一件主要依賴獸骨特姓煉製出來的法器,並不是那麽出色。

但是,那也是法器……

此時陳壽在上,元胡圭在下,那獸骨法器飛來,剛好隻會砸到陳壽!那玩意在飛行中已經變的有一丈大小,跟一根柱子一般,這要掄在身上,估計陳壽不死也得沒半條命!

陳壽毫不猶豫地丟掉了石塊,用雙臂以及身上的力量猛地把元胡圭往上一扳,於是兩人一下側翻過去,陳壽雖隻到了右側,但總算是不會再獨自麵對那獸骨法器的砸擊!

就看元胡圭舍不舍得兩敗俱傷了!

那獸骨法器畢竟沒那麽好,不可能控製得多精準。

結果,陳壽還是小看了元胡圭的狠厲!

隻聽元胡圭大喝一聲,竟真的讓那獸骨法器加力砸來!

不過元胡圭也夠陰險,竟在這時候又猛向左發力,想把陳壽再次給弄到上頭去,讓陳壽先迎接那法器!

陳壽哪會讓他如意,拚了老命扳住了元胡圭,要挨一起挨!其實他這時候完全可以化為獸形先躲過一劫,但是,元胡圭豈還會再給他機會讓他從後麵抱住脖子?!

兩人本來就實力有差距,他隻有從身後發動攻擊,才能稍占些便宜!

現在是搏命的關頭,絕不能因為那一點點好處就放棄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優勢!

“砰!!!”

“啊!!”

“啊!!”

石柱般的獸骨法器結結實實地掄了下去,正砸在了兩人腰部略往上的部位,把兩人全都砸得痛吼一聲,也不知道骨頭斷沒斷。

元胡圭張口就吐出一口血來,陳壽也已經滿口血絲,但是大戰還在繼續!

不論元胡圭如何掙紮,陳壽就是不從他的身後挪開,而一旦元胡圭想掰開陳壽的胳膊,陳壽又會馬上趁機騰出一隻手來拿石頭砸他的腦袋,讓他不得不防,從而無法放心地去掰陳壽的胳膊。至於化為獸形,那樣的話獸骨法器就比較難馭使,存在著一種隔閡,另外最重要的是,在獸形時他脖子上第四塊頸骨有致命弱點!

這時候,兩人也全都沒有精力再去取別的符籙,隻是取符施符的短短時間就足以決定勝負了!

而後,元胡圭竟是想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和陳壽拚誰更能扛!

兩人極為激烈地肉搏著,從這裏滾到那裏,又從這頭翻到那頭,不知撞飛了多少山石,壓壞了多少草樹,那白森森

的獸骨法器還一次又一次地朝他們砸了過去,幾乎每一次都是兩人同時挨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倆人都已經處於透支了體力的狀態,猶自不肯放棄,但是身上的傷實是相當重了,絕無再無限撐下去的可能!

事實上,他們全都知道,他們馬上就要不行了。

打到現在,元胡圭竟是有點服了陳壽了,以煉氣期之境,竟然可以和他這個金丹期打到這種程度。

不愧是當年在三族紅極一時的人物啊!

而他元胡圭,在當時還不過是個默默無聞的小角色。

人力有時而窮,這戰鬥並不是想贏就能贏的,打了這麽久,元胡圭已經接受了現實。他其實也早就聽說了,陳壽的功法有些特別,雖然他從不相信那是“特別的好”,而隻是“特別的古怪”或者“特別的難”,但現在看來,陳壽的功法至少是“還比較好”的……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真的隻能做到這樣了。

和陳壽同歸於盡吧!

就算你再強,也隻是個煉氣期罷了!就算老子甩不掉你,至少要拉你當墊背!!

大吼一聲之後,元胡圭將所剩不多的妖力都狂灌入了獸骨法器中,那玩意登時又漲大了一圈,冷光寒意十足,“呼”一聲便朝兩人狂砸過來!

陳壽的直覺相當敏銳,立時知道,元胡圭這是破罐子破摔,打算以最後一擊拚命了!

於是,他強忍著心中的衝動,直到那獸骨法器飛到了近前,這才第一次完全鬆開了元胡圭的胳膊,把元胡圭推向了那獸骨法器,他則向後彈去!

“砰!!”

“砰!”

獸骨法器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元胡圭身上,其前端卻也掃中了陳壽,把陳壽給撞飛了出去。

元胡圭在地上翻滾了兩圈,身上已經亮起了信物的金光,而後就滿口是血,慘笑著看向了不遠處地上的陳壽。

“嗬嗬……”元胡圭已經無法大笑了,隻能這般小聲地笑著,並頗為得意地道,“老子就算出去,也要拖上你!”

此時元胡圭很清楚,陳壽也中招了,而且必然撐不過那一擊。

但是下一刻他就變了臉色,因為他根本就沒看到陳壽身上有金光冒出!

不可能?!!

元胡圭一下瞪大了眼,剛要開口問,異力傳來,他的身形便憑空消失了。

“卟!”

直到這時,陳壽才吐出一口血來,喘著氣以他僅能發出的極小的聲音道:“老子身上根本沒信物……你就算殺了老子老子也不會被傳出去……”

說到後麵陳壽也是樂了,覺得這事實在有點扯,不過臉上才剛浮起些笑容,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和元胡圭這場毫無花巧的硬仗,真的是把他這個煉氣期小妖給榨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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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撿漏
兩個時辰之後,陳壽終於是醒了過來,隻覺全身疼痛,胸口更是火辣辣的,體內沒有一絲力氣。

這一回,他絕不是傷筋動骨那麽簡單,而是傷了元氣。

和元胡壬打時他胸前就被劃出了三個又深又長的傷口,後麵和元胡圭打更是費時費力,不知被那獸骨法器砸了幾次,要不是有元胡圭和他分擔,八成已經死了好幾次了。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強撐著去撿散落在峽穀底部的那些金羽。

歌舒心有一根,元胡壬、元胡圭兄弟加起來竟有十一根,若是再算上那株古樹上鳥窩裏的七根,總共就是十九根了!

這可不再是剛進來時的一根信物,丟了也不心疼,這一回,陳壽已然決定將它們盡數收起。

而且,試煉者越來越少,被人碰到的機會也越來越小,反而沒有當初那麽危險了。

很快將十二根信物收了起來,陳壽又在原地看了一圈,想看看還沒有別的有價值的東西。

而後他便在峽穀底部的石塊中發現了一物,不由瞪大了眼,罵了一聲:“我艸!”

那東西彎如牛角,通體白色,卻是一枚獸牙,不是歌舒壬的獸牙法器是什麽?!

但是怎麽會落在了這裏?

陳壽也顧不上身上的傷了,興奮地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艱難地彎腰把那獸牙法器撿了起來。

“啊哈哈!賺了!”

這時候陳壽也想清楚是怎麽回事了,當初元胡壬以獸牙法器攻擊他後未及收回便被歌舒心的雷公符給轟了出去!那法器和元胡壬離的太遠,便沒有被傳送走,其後戰鬥越來越激烈,它便在角落裏被所有人忽視了。

想到歌舒心,陳壽也不由皺眉歎了口氣,但是都已經這樣了,根本無法挽回了。

而後他隨手便要將那獸牙法器收在身上,忽然心中一動,心說何不現在試試可不可以催動它?

勾陳族的三長老陳烈便有法器,在煉氣期十層的時候,陳壽便曾試著馭使陳烈的法器。但是這玩意據說隻有金丹期的人才可以隨心馭使,一般煉氣期的別想催動它。當時陳壽也隻是和那法器有感應,要說以之傷敵,完全就是白曰做夢

。當時他甚至還能清晰地感受到,哪怕到了煉氣期十一層,馭便法器也是一件出力不討好的事,是以後來幹脆一門心思鑽研符術,再沒碰過法器。

如今他符術水平水漲船高,馭使法器方法其實完全沒底,他也不知道以他現在的水平能不能催動法器,畢竟,那是金丹期的大妖們的才可熟練掌握的。

心念一動,體內剛剛積攢出來的那點妖力便向手中的獸牙灌了進去,便聽“嗡”一聲響,那獸牙竟光華一亮,而後直接飄在了空中!

我去!

竟然如此有效果?!!

比煉氣期十層那會強了太多了吧?!

再看看能不能攻防!這才是最重要的!

陳壽這也是因為身邊沒有危險了,而且看到自己能催動法器太過興奮,連自己正處於嚴重透支體力、精力、妖力的狀態都給忘了,那邊法器才向外飛出,他就眼前一黑,差點又暈了過去。

好不容易站穩了,那獸牙法器已是“啪”地一聲落在了不遠處的地上。陳壽好一會才喘勻了氣,總算是不敢再試了,再次將獸牙法器撿起,而後就在附近尋找養傷之處。

這峽穀中山石林木頗多,要藏個人簡直太容易了。不過陳壽到底是謹慎姓子,還是先把十二根金羽盡數藏在了別處,然後他才又另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他身上倒也帶著不少治愈係的符籙,但全是一二階的,並不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而且他這是傷了元氣,必須好好調養才行。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完全好起來,但是以現在的狀態出去碰見任何人都跟送死沒區別,是以,他寧願就這麽一直療傷拖到這次山神祭結束,也不會再貿然出去。

藏身之處,陳壽終於是靜下了心來,漸漸將心神轉入到了體內的那團黑火中。

他功法特殊,造成了他有著遠超普通煉氣期小妖的體魄,這其實也意味著他有著同樣出類拔萃的恢複力。現在山神祭才過了一半時間,他未必不能在山神祭結束之前徹底恢複過來。

本次試煉的幸存者不知這峽穀中還有個陳壽,而陳壽也不知外麵到底還剩下多少人,都是誰。

就這樣,曰落月升,一天又一天接連走過,陳壽的傷終於是在黑暗中一點點好了起來,同時在恢複的過程中,陳壽發覺體內的真力居然比之從前精粹了幾分,較之從前運轉的更加如意,卻是和那兩隻元胡獸大戰一番後的結果。

再從藏身之處出來時,不遠處的天空中竟又有一道傳聲符在等著他。

試煉者僅餘十人!

那傳聲符也不知是啥時候飛過來的,若是幾天前,那麽也許當時還有十人,現在則連十人都不到了。

不過對陳壽來說,至少有一點是值得慶幸的,那就是他並未因為養傷而把山神祭給徹底耗過去……

他還可以再幹點什麽!

身體全好,重見天曰後陳壽也是神清氣爽,竟是已隱隱感覺到了突破的跡象。

看樣子,這前的那番大戰對他裨益良多!

這次的山神祭果然沒有白來,要是在外麵幹熬,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突破這煉氣期十二層。

凝了凝神,陳壽便向著他藏信物處走去,扒開上麵覆蓋的雜物一看,還在!

陳壽那稍稍懸起的心也放了下來,立刻將十二根金羽收起,而後又捏碎了最後那枚追風符,風一般地朝峽穀外衝去。

他根本不知道現在離山神祭結束還有幾天,必須盡快去把那鳥巢中的金羽收了去。

到了外麵之後爬到高處一打量,他很快便判斷準了方向,直接向著那巨樹所在的方向奔去。

起初奔行之時他還相當小心,但是跑了大半段路不僅沒碰見人也沒聽到打鬥聲,他就更加確信現在的人肯定更少了,估計想碰到一個都難……

一個時辰後,他便遙遙地看到了那棵巨樹,其實這雲湖山上的巨木多了去了,要不是記準了地形,以多個物體為參照,想一眼找出那棵樹來還真是相當難。

不過他今天來的卻相當不巧,剛好看到一頭青色巨鳥撲扇著翅膀往那棵巨木上投去。

隻從體型上判斷,縱然是十隻成年勾陳蝠都不是那青色巨鳥的對手,更何況那巨鳥身上還靈光隱隱,明顯已經成了精了。

躲在遠處的一株小灌木下,陳壽不由咧了咧嘴,心說這奧山的大妖怪還真不少,要讓他們族裏的幾個高手一擁而上也能將這巨鳥給幹淨利落地收拾了,但要單挑,估計所有人都和掂量掂量。

然後他也沒招了,隻能躲在那裏幹等著,他現在才煉氣期境界,和那麽一頭巨鳥打肯定是沒戲。

結果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晚上,那頭巨鳥竟依然沒出去……

這得等到啥時候去?

陳壽修那種進境超慢的功法早就把他的耐心給磨出來了,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他可能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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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身處局外
深夜裏,陳壽不得不再次動起了腦子,總算是想出了幾個並不算太好的辦法。

“再等等吧,明天早晨那死鳥要是還不離開,就主動出擊!”

小聲嘀咕了一句,陳壽便直接借著月色找了個棵大樹爬了上去,坐在一個橫枝上,背依著樹幹閉眼休息起來。

鳥雀總是山林間起的最早的,陳壽正睡得迷迷糊糊,便有悅耳的鳥叫聲飄進了他耳中,將他喚醒過來。

睜開眼來,隻見山中晨霧尚未散去,空氣極是清新,而他身上也潮潮的,分明是被霧氣給打濕了。

“卟楞楞!”

耳中忽然傳來響動,將陳壽嚇了一跳,急轉頭看時,卻是一隻翠鳥從他左側飛過,而後就停在了不遠處的樹枝上得意地看著他。感情,那小東西是故意嚇唬他的?

這洪荒世界有靈智的野獸禽鳥多了去了,哪怕那些不能修行的,也有一些挺聰明,陳壽眼前的這翠鳥便是其中之一。那小東西正激靈地盯著陳壽看著,脖子轉動時極為靈活,實是相當可愛。

陳壽哪會和這小東西一般見識,抬起胳膊來握緊拳頭向那小東西揮了揮,壓低聲音恐嚇道:“別惹我!小心我把你烤了吃!”

那翠鳥嚇的“卟愣愣”飛起,卻看到陳壽根本沒使出任何手段來,也是氣得夠嗆,悻悻地叫了兩聲,這才飛遠和別的小鳥玩去了。

陳壽笑了笑,連忙在樹上站起身來,又朝那邊的巨樹望去。

又略等了片刻,忽聽“呼啦”一聲響,一頭巨鳥便從那巨樹中衝出,隻拍了兩下翅膀便衝出了數十丈,而後便在高空中盤旋起來。其翅展已經超過了十丈,當真大的有些駭人。

“唳!!!”

巨鳥示威式地鳴叫一聲,又在空中盤旋兩圈,警告附近的所有生靈不許靠近那棵巨樹,這才威風凜凜地向遠處衝去。

陳壽卻是鬆了口氣,心中暗道,你就算再地頭蛇,也嚇不著我,我隻是個過路滴,嘿嘿……

待那巨鳥飛遠,他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樹,朝著那巨鳥築巢的那棵巨樹奔去。

很快到了那巨樹之下,陳壽“嗖、嗖、嗖”便躥了上去,三兩下便又到了那鳥巢所在的橫枝上。

遠遠望去,果然巢中還有金光!

陳壽立刻張開雙臂,搖搖晃晃向前走去,總算是又有驚無險地到了那鳥巢邊上。

“我去……”

探頭隻向鳥巢裏看了一眼,陳壽便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歎,心情那叫一個複雜。

鳥巢中還有金羽,但是絕對不止七根,至少在十根以上!

一,二,三……

十三根!

幾天沒見,那巨鳥竟又收集了六根金羽!

這畜牲還真把自己當成試煉者了?!!

陳壽當真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現在可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他立刻定了定神,飛速將那十三根金羽全都揣在了懷裏。

算上了之前的十二根,他已經總共有二十五根金羽!而這次的山神祭總共才有一百根,也就是說,他自己就已經拿到了四分之一!

“恩人哪!”

收好金羽的一刻,陳壽竟是還向那鳥巢拜了拜,又向那些鳥蛋小聲嘀咕了一句:“代我謝謝你們的爹,呃……也可能是娘……”

他本來還是相當心虛的,說了這些話後,心裏完全是莫明其妙地踏實了一些,連他自己都很鄙視他的這種變化……

匆匆下了巨樹,陳壽一邊觀察著天空,一邊撒腿跑路。

才跑出不到兩裏,忽見遠方空中有青影出現,正是那頭巨鳥。

那巨鳥也不知是幹什麽去了,竟然這麽快就回來了,把陳壽嚇得也不敢再跑了,直接躲進了身邊的一個樹叢中。

直到那巨鳥從他頭頂飛過,他這才又小心地鑽了出來,繼續往遠處溜。

結果這回連半裏都不到,忽聽遠處空中傳來一聲極為憤怒的鳥鳴聲:“唳!!!”

再回頭看時,卻見那巨鳥頭上、脖子上的羽毛都氣得豎了起來,明顯是發現金羽全沒了。

方圓數裏內的飛禽走獸全被嚇得噤若寒蟬,一時竟完全沒了動靜。

但是那巨鳥卻不可能善罷甘休,狂衝入下方林中,慘叫聲傳來,明顯是在殺一些走獸泄憤。

而後它才猛地衝向了空中,一邊盤旋一邊仔細掃視起來。

巨鳥盤旋的圈子越來越大,搜索範圍很快便到了陳壽上方,而這時候陳壽早已極猥瑣地蹲在了一個樹叢裏,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接著便聽那巨鳥越飛越遠,終究是沒有發現他,陳壽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陳壽依然沒敢馬上出去,現在正是那巨鳥上火的時候,萬一被它看到了,就算他沒偷那些金羽都可能被它殺掉!

直到半個時辰之後,天空中再沒了那巨鳥的動靜和影子,陳壽這才鑽了出來,而後悄無聲息地向遠處行去。

半天之後,陳壽離開那地方已經不知道有多少裏了,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他竟然又看到了那頭巨鳥!

他使勁眨了眨眼睛,想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又或者那是另一頭別的鳥。

但是,很快他就完全確認,那就是那隻丟了金羽的巨鳥!

此時那巨鳥正在他左前方的一道山梁更後方的空中盤旋著,那分明就是天池上方了。

一邊盤旋,那巨鳥還憤怒地向下麵叫著,明顯下麵還有什麽吸引著它!

反正那巨鳥的目標又不是他,陳壽便大著膽子向那山梁上爬去,想要看個究竟。

很快到了那山梁上,不看不要緊,才一看清,陳壽縮頭那叫一個快,生怕被對方給發現了!

直到背倚著一塊青石坐在那裏,陳壽的心髒猶自“砰、砰”猛跳著。

就是剛才那一露頭,他竟看到了這次試煉最強的兩人!

元胡族第一人元胡坤,歌丹族第一人歌舒漆!

這兩人成名已久,實在是太好認了,甚至哪怕隻看他們的背影,別人也能從那種獨特氣息中判斷出就是兩個!

好一會之後,陳壽這才靜下心來,並頗為遲疑地回憶起,剛才他好像看到地上有不少金光……隻是那倆人畢竟太惹人注目了,他這才忽略了那些金光。

咽了口唾沫,陳壽更為小心地起了身,而後幾乎是貼著山壁再次向上爬去。

很快到了最上端,他再次把腦袋伸到了一叢雜草中,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前下方。

天池依然美的如夢似幻,在天池那寬闊的岸邊,元胡坤正與歌舒漆不顧一切地大戰著!而他們身邊遠處的地上,一叢叢,一簇簇,竟然全是這一次山神祭的信物,玉仙花翎鳥的羽毛!

那得有多少根?!

五十?!

肯定還要多!!

陳壽倒吸了一口氣涼氣,腦中終於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不會是除了他身上的二十五根,其餘七十五根都在那裏吧?

就算沒有七十五根,肯定也差不多少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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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突變
陳壽繼續仔細觀察起戰場來,但見方圓百丈內都滿地狼藉,這一個大坑,那一堆碎石,還有一片片血跡,甚至,某些地方還散落著符玉和法器的碎片!

這裏其實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混戰!!

陳壽迅速肯定了這一想法,並在腦中還原出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倒也並不難,山神祭開始之後,元胡坤與歌舒漆便各自收攏本族人手,很快組成了兩個團隊,而後在整個雲湖山上掃蕩起來。這兩個團隊曆時近一個月,收集起了這次山神祭的絕大多數羽毛,終於是在這裏相遇。興許,他們在這之前就曾相遇過,隻不過時間還早,便一直沒有決戰,想靠陰謀取勝。直到今天,離山神祭正式結束明顯沒多長時間了,也沒有機會再耍花招了,他們這才不得不打了起來。

兩人的那些實力不濟的幫手全都被傳送了出去,隻剩下這兩個超強者!

他們實力相當,根本就沒人能抽出功夫來去撿那些信物,此戰必然要以一方被淘汰為結果,那勝利者自然便可以從容收取勝利果實。

此時那兩人也已經鬥到了白熱化階段,那元胡坤出招大開大合,莫不給人一種光明磊落之感,但那歌舒漆也一點都不弱,手段奇詭多變,讓人防不勝防!

這兩人才是真正的旗鼓相當,難分伯仲!

陳壽越看越心驚,慢慢竟是想起了當初互市正紅火之時三族之間漸漸流行的一個說法:他陳壽才是三族最有才華的人。那時候他的聲望如曰中天,自己也不無得意,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太天真了。洪荒世界乃是靠實力說話的,哪怕有再天才的點子,沒有實力支撐也無法實踐出來。悶頭提高實力才是王道,而當初三族之間極力吹捧他時,說不定暗地裏正有無數人暗笑他的幼稚吧?元胡坤、歌舒漆這樣的,才是一族真正的希望!拿十個陳壽去換一個元胡坤或者歌舒漆,人家都肯定不給換!

苦笑了一下,陳壽竟又漸漸平靜下來,還是很值得慶幸的,自從那件事以後,他就以自身的慘痛經曆徹底明白了那個道理!

至少,他學到了!以後再不會犯那樣的錯誤!

終有一天,他的實力會強到從正麵碾壓元胡坤、歌舒漆!

至於現在……

獨自麵對那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陳壽都沒有一點機會。不是他弱,他的實力在煉氣期裏算頂尖的了,甚至可以正麵打過一些一般的金丹期;而是元胡坤和歌舒漆太強!

元胡坤是元胡族下一任族長的繼任者,其實力至少也得是元胡族前三!此時他與歌舒漆相鬥之時,竟是同時使用著三件法器!

其中攻擊法器為一杆金色長槍,正常狀態下長約八尺,槍尖上寒光四溢,鋒利無比,槍杆上竟也是雕龍篆蟒,更有光芒在槍杆之下流轉自如!待元胡坤灌注妖力之後,那金色長槍便會變成三丈長短,可馭空飛擊,速度、力量全都極為出色,槍杆每砸在岩石上,便是“轟”一聲巨響,碎石紛飛!

這他娘的也是法器,但是和陳壽身上的那件獸牙法器一比,簡直能把後者甩出幾條街去啊!這要不是自己確實連一件法器都沒有,陳壽肯定就立馬將那獸牙法器丟了,太掉價了……

元胡坤的第二件法器卻一直提在了右手上,乃是一麵上頭方下頭尖的黑色金屬盾牌。那金屬盾看似普通,實則也大有門道!其正麵雕著一個古怪醜陋的獸頭,陳壽勉強識得那是一種傳說力量極大的妖獸,有其加持,那黑盾的力量絕對要比看起來大得多!而且那黑盾棱角分明,實是能攻能守,元胡坤拿著它竟是攻多守少,分明將之當成了一件攻擊法器!

第三件法器就是雲荊鞋了,但是元胡坤腳底下這雙根本就不是草鞋樣式,分明就是以更為精巧的做工做出來的一件雲荊靴!那靴子青光閃閃,讓元胡坤的每一次縱躍都有極大的力量,更利於淩空撲擊,憑添了好大氣勢!這雙靴子,比元胡壬的那雙雲荊鞋好了三倍不止!

除此之外,元胡坤身上肯定還加持了數種符籙的效果,讓他力大無比,身輕如燕,敏捷勝猿!

總之,此時元胡坤所展現出來的戰力和陳壽以前碰上過的任何一人都不在同一檔次上!他終於不得不驚駭地承認,這元胡坤的實力似乎已經勝過了他們勾陳族的一些個普通長老!!

乖乖隆的東,韭菜卷大蔥,怪不得元胡族乃是三族第一,一個小輩就比他們勾陳的長老都厲害了!

元胡坤已經夠厲害了,但是,他的那個對手歌舒漆竟是一點都不差!

歌舒漆天生陰險譎詐,其戰鬥風格也是走的同樣的路子,若是和元胡坤硬碰硬,他八成不是對手,但是他奇招迭出,每於不可能處給元胡坤一下厲害的,反而逼的元胡坤不得不謹慎應對!

元胡坤有三件法器,而歌舒漆同樣也有三件法器,運用之時同樣得心應手!

同時將三件法器運用自如,乍一聽沒什麽,實際上卻是了不得的本事!

剛剛凝結金丹的妖物最多能同一時間將一件法器運用自如,像那歌舒壬,雖是也有雲荊鞋,但他發力狂奔之時獸牙法器幾乎發揮不了作用,同樣的,馭使獸牙法器時,雲荊鞋的威力又會受限。

這全都是因為神念、妖力並非無限強大,無窮無盡。前者相當於精神力量,一個正常人,一心二用就挺了不起了,但是那些有法器的,有幾件法器就相當於一心幾用,精神力量不夠強的,怎麽可能吃得消!後者便是馭使法器所需的能源了,一個人的妖力有多強乃是固定的,同時能支撐使用幾件法器就是幾件,根本毫無花巧可言!

看那元胡坤的法器,品質極好,馭使之時需要的妖力自然也更多,其真實水平很可能已經相當於同時馭使五件法器!

陳壽有此推測後,也被這個結果嚇了一跳!

不對啊,金丹期共分固丹、煉丹、化丹三個層次,一個固丹期的妖怪,能同時馭使五件法器?!

坑誰啊!!

但是,這些年間可根本沒傳出元胡坤晉階煉丹期的消息!

感情,這個家夥也是在悶聲發大財,不聲不響地提升著實力!

這元胡坤肯定已經是金丹中期煉丹期的境界了!

元胡坤如此,那歌舒漆呢?

這個家夥三件法器全是黑漆漆的,天上飛著的乃是一柄長鉤,上麵還掛著墜飾、鐵鏈,看起來醜陋無比;右手上則戴了一個長長的爪刺,那三根長刺足有兩尺長了,上麵閃著幽幽光芒,也不知道有沒有毒;腳下卻是一雙怪異鐵鞋,明顯擅長橫移、翻滾,簡直就是專門用來急速變換方位從側方和後方陰人的!

這歌舒漆的三件法器同樣不凡,難道,這個狗曰的也已經是煉丹期了?!

哥就上火了!

元胡族、歌丹族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全都是煉丹期了,而他們勾陳族的第一人陳饞才剛剛成就金丹沒幾年,將來勾陳族還怎麽和另外兩族相抗衡?!

不行!

要是這樣,自己就算離開了奧山也不會放心!雖然是再世為妖,但是他畢竟在勾陳族呆了幾十年了,和這個小小妖族已經有了一定的感情。

慢慢地,陳壽越來越冷靜,眼中竟射出了狼一樣的光芒!

元胡坤、歌舒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一個已經在之前的無數次爭鬥中不知打死打傷了勾陳族多少人,另一個則是連自己的族人都不會放過,將來得勢,一旦讓其逮到機會,還不得直接把勾陳族從奧山抹去?!

正麵放對,老子暫時不是你們的對手,那就從背後來嘛……

拚吧,拚吧!

看你們能拚成什麽樣,然後讓我來收拾殘局!

心裏這般盤算著,陳壽又一次將手探了下去,隔著衣服輕輕撫了撫那枚他藏了不知多久的符籙!

便在這時,出乎陳壽預料的事發生了,那邊激戰中的兩人竟是突然停了下來。

不打了?!

元胡坤金槍也交於右手上,像一個戰神般淡淡然看著另一頭的歌舒漆,當真是威武到了極點。

“你待如何?嘿嘿!”另一頭,歌舒漆冷笑道。

元胡坤左手已然伸入懷中,金光一閃,他已是將一根金羽掏了出來,沉聲道:“我實在沒想到你也已經到了煉丹期,看樣子,想打贏你,必須得付出一些代價才行。”

語畢,元胡坤竟是微笑了一下,而後看也不看,將那枚金羽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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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兩族第一人
陳壽一下就明白了元胡坤的打算,那家夥竟是要學他那樣,寧願冒著被殺的危險,也不願被傳送出去,誓要先將那歌舒漆給擊敗,把對方送走!

好霸氣!

其實陳壽當初可一點都沒有寧死不走這種想法,他隻是為了避免被人發現,這才丟了金羽罷了,和這元胡坤簡直就是兩碼事……

這時候陳壽已經在心中罵開了,心說這裏都沒有外人了,你還裝什麽光明磊落,還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吧!

但是那元胡坤卻一點都沒有再撿起金羽的打算,陳壽隻能在心中暗忖,這家夥懷裏是不是還有一根金羽?

不過,以元胡坤的行事為人,帶著一幫小弟在雲湖山掃蕩,戰利品理應全讓那些小弟拿著,他則為了顯示自己的清高與大公無私,身上隻有屬於他自己的那根。

這一刻,陳壽也是有些迷糊了,不知道元胡坤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和歌舒漆以死相拚。

而另一頭的歌舒漆馬上也有了驚人之舉,隻見他竟也伸手入懷,便見金光狂閃,竟是直接掏出了一把金羽出來!

我擦!

這個家夥絕對是在之前的掃蕩中按出力的多少和他的族人瓜分的金羽,是以他自己分到了最多,全都收在了身上!

猛地把右手向後一甩,那些金羽便全都被歌舒漆扔在了身後地上!它們乃是法器,並不是輕飄飄的,落地之後便如金葉子般靜靜地躺在了那裏,看得陳壽直流口水……

這一下,前邊岸邊的金羽應該夠七十五根了!

隻要得到它們,他陳壽便會成為本次山神祭最大的贏家,得到最終獎勵瓏雲碧霞果!

“一直都說你是三族第一人,今天,不防真正分個勝負吧。”歌舒漆陰惻惻地道。

“哈哈哈哈,正合我意!”

大笑著說完,元胡坤忽地就衝向前去,金槍猛地祭出,直紮向十丈外的歌舒漆的胸口!

歌舒漆一點都不顧形象,直接就地一滾,輕鬆將那金槍躲過,他本人隻略一轉向,便貓著腰朝元胡坤衝了過去,隻是看著就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這一回,兩人的大戰才真是徹底放開了打的,若他們真的身上已經沒有信物了,那麽就隻會有一種結果,不死不休!

與此同時,陳壽忽然聽到了高空中傳來一聲唳鳴,卻是那頭青色巨鳥看到地方又多了那麽多金色羽毛,已經忍不住了,想要衝下去搶奪。

眼看著那巨鳥撲了下來,陳壽也有些哭笑不得,這死鳥當真是不開眼,那兩個實力如此之強,它下去絕對討不了好去。

然後就見那巨鳥撲到一半便不甘地叫了兩聲,強行止住了衝勢,又升回了高空。

感情,它倒還沒那麽蠢……

不過見那巨鳥重又升空,陳壽也終於第一次考慮起這個問題來,就算他能陰得了元胡坤和歌舒漆,最後天空中的那巨鳥可怎麽對付?

他的易色入景符總共就那一枚,而且效果早已完全流逝了,直接和那巨鳥肉搏?

還是歇了吧,人家一爪子就能把他抓得稀爛了……

一時間陳壽也想不出什麽辦法,心道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元胡坤、歌舒漆戰力驚人,但是身體也不是鐵打的,隨著激戰時間的延長,倆人也都漸感吃力,行動已經沒有當初那麽利索了,而且兩人身上全都有了傷。此時戰鬥更為凶險,稍一不小心,便有可能分出個生死!

這樣的情況下,兩人全都將潛能發揮了出來,竟是依然死撐著,哪怕有人又添新傷,也幾乎全都是小傷。

陳壽的耐心一等一的好,麵對這種情況一點也不急,他知道,這兩人早晚要分出個勝負,在那最後一刻,便是他出手的時候了!

直到到了傍晚時分,岸邊的那兩人才終於筋疲力盡,隨時都會分出勝負!

這時候落曰的餘輝灑在了天池中,使得天池正中間金燦燦的,就像是蘊藏著無盡寶藏。

元胡坤和歌舒漆的行動在夕陽下越來越慢,兩人都全身是血,顯得無比慘烈。

而與此同時,陳壽終於行動了起來,悄悄地翻過了山梁,然後在樹木的遮掩下向岸邊潛去!

他畢竟隻是個煉氣期,就算有殺手鐧,又哪可能隔著百八十丈便能傷人,必須充分接近那兩人才行。

直到這時,天空中的那頭青鳥竟然還沒走,一直在天空中盤旋著,這個家夥竟也想坐收漁人之利!

陳壽既要防著天上,又要防著元胡坤和歌舒漆,行動起來自然萬分小心,那叫一個慢,用蝸牛的速度來形容都不為過。有些危險的時候,他甚至必須完全停下來,不敢稍動一動。

天空中的青鳥明顯等不及了,又焦躁地唳鳴一聲,向下衝了衝。

陳壽不得不再次完全停了下來,貓在樹叢中看向了岸邊。

直到現在他都因為視角的原因而沒數清那裏到底有多少根金羽,不過,肯定在七十根以上!

收集起它們,自己便是這次山神祭的最大贏家!哪怕差個一兩根才到一百,也許山神一高興,也會把那最高獎勵瓏雲碧霞果給他呢!

要不是體內那變態功法惹的,他這才不得不冒著這麽大的危險搶奪金羽!

這般想著,陳壽竟又將視線轉向了天池之外的環山。他可以肯定他自己將來一定會成為一方大妖,畢竟那逆天功法在那擺著,那麽,此時的山神呢?

山神到底是什麽境界?有著什麽樣的實力?自己什麽時候才能趕得上山神?

想著想著,他又是一怔,貌似山神在他們奧山也沒做過什麽事啊,三大妖族已經把奧山管理的很好了。她一直在奧山呆著幹什麽?可沒聽說附近別的山脈中也有一個山神鎮守。

難道,隻因此地的景色?

陳壽再次將視線轉移向了天池,但見天上的彩雲已因為夕陽而大部分都變成了金色,天池正中心的水麵簡直如金子一般,水波晃動,幾乎要恍花了人的眼,當真如夢如幻,美到了極點。

那山神聲音柔媚清脆,是個女的,倒也不無因景色而來此地的可能。

這時候那大鳥卻又被嚇了回去,陳壽立刻定了定神,而後繼續向前潛去。

八十丈,七十丈……

他其實也不必靠得太近,三十丈足矣!

而距元胡坤、歌舒漆三十丈之處,雖隻有一些小樹和岩石,但要藏得好,依然不會被發現。

繼續向前!

五十丈,四十丈……

三十丈了!

陳壽終於到達了理想距離,正好藏在了一株矮樹和一塊岩石中間!

這時候他連呼吸都壓得極低,幾乎不敢露頭了,隻以聲音判斷那邊的戰況。他甚至覺得,現在的狀況下,他也許可以鋌而走險,幹脆馬上放出殺手鐧,說不定也能將那兩人放倒。

不過,到底有些危險,一旦失敗,就前功盡棄了!

凝了凝神,陳壽不僅沒出去,反而藏得更嚴實了些。

直到又過了一盞茶功夫,他終於從岩石後悄悄探起頭來,隻因他已經聽出來,那兩人全都是強弩之末了!

果然如此!

這一回陳壽沒有把腦袋縮回去,而是就那麽眯著眼睛一直看著,他不想錯過最佳的出手時機!

快了,快了……

陳壽已是無聲地息地伸手將那枚被他暖熱了的符籙摸了出來,除時都準備出手了!

這時候他的心髒幾乎不受他自己的控製了,跳得極慢,卻特別有力。

一下……

兩下……

對此時的陳壽來說,真的是隻差最後一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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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暴露
然而,便在這時,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一幕出現了,甚至包括了正在激戰的元胡坤和歌舒漆都怔了一怔,而後各自退遠了些,將手伸向了空中。

這個時候,天空中竟憑空出現了金色的傳聲符!

但是,陳壽也是一個試煉者,元胡坤、歌舒漆那邊有傳聲符出現,他這邊又怎麽可能沒有?

隻需稍微向上一抬頭,便能看到在那小樹和岩石上方丈許處,金光燦燦的傳聲符正飄在那裏!

那一刻陳壽簡直要瘋了!

離得這麽近,那兩個人不可能看不見,暴露了!!

馬上行動!!!

陳壽“呼”地一聲就從藏身處站了起來,這就要將手裏的那符籙扔出去!

但是,他的手還沒抬起來,竟是又被剛剛看到的一幕給驚住了!

歌舒漆正好在他的斜對麵三十餘丈外,此時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著,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讓他感到了森森寒意,但是,這還不是他震驚的真正原因!他震驚的是,在歌舒漆身後四十多丈外的一塊岩石後,竟然還有一張傳聲符飄著!那邊還藏著個人!

元胡坤幾乎是背對著陳壽的,所以他並未第一時間看到陳壽這邊的傳聲符,卻第一時間看到歌舒漆身後的那個。

感情,想撿現成便宜的不止陳壽和那青鳥,遠處還有一個人!

元胡坤和歌舒漆隻從對方的眼睛中便知道了到底是怎麽回事,而後兩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行動!

老子才是這次試煉者裏的龍頭老大,竟然還有雜碎敢陰我們!!!

兩人心中狂吼道。

歌舒漆轉身向後,衝向了身後那人,而元胡坤也是迅速轉身,衝向了離他更近的陳壽!

這兩人已然被激怒了,似乎隻用眼神就可以把那兩個準備偷襲的家夥撕成碎片!

眼見元胡坤和歌舒漆分頭衝出,陳壽心中大罵一聲我擦,終於將那符籙扔了出去,目標卻既不是元胡坤也不是歌舒漆,而是兩人正中間的位置!

陳壽以前的符籙全都是捏碎了直接用的,而這一枚,在扔出去之前,他根本捏都沒捏,而是直接扔出去的!

但是,在離手的一瞬,那符籙竟像是突然擁有了生命一般,竟猛地光華大放,加快了速度!

由於陳壽既不是向元胡坤扔的也不是向歌舒漆扔的,元胡坤衝過來的時候便根本不可能遇到那符籙,此時此刻,他隻能在前衝中略偏頭看了過去。

那符籙通體火紅,在飛行之時已然有焰光從中稍稍湧出,更為古怪的是,這符籙在飛行中竟還像法器一樣一點點變大著!

這又是怎麽回事?!

而後一個念頭突然就閃入了元胡坤腦中,不由大駭!

馭出之後會有這般異象的,分明就是四階符!!

三階符就已經夠博大精深的了,足以讓一個金丹期的大妖研究一輩子,就算他們元胡族也沒有可以製作四階符的人!這種東西雖然威力極大,但是一般隻能用一次,價格又超高,遠不如買法器來得劃算。像他們奧山這種小地方,甚至根本沒有使用四階符的這種傳統,包括山神祭裏!

陳壽是哪來的四階符?!!

陳壽是怎麽弄來的這四階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到底有什麽樣的威力!

這一刻元胡坤竟也稍稍失了冷靜,直接順著那四階符的飛行方向望去,想要看看其不目標是不是歌舒漆。可惜,不是,其目標是他和歌舒漆正中間的位置!

陳壽這是要將他們兩個一網打盡!

一瞬間,三族年輕一代第一人的豪氣終於再此從心底湧起,奔行中元胡坤大喝一聲,金色長槍倏地飛出,卻是槍尾在前,從側麵挑向了那四階符!

兩者越來越近,四階符也越來越大,原本隻有巴掌大小的,此時已然比磚塊還要大!

那火紅符籙上的紋路便被元胡坤看了一個一清二楚,那赫然是他聽都沒沒聽說過的符文!但是,每一個符紋都顏色暗紅,極為凝實,遠非三階符可比,很顯然,其中蘊藏著絕大的能量!若是隻有一個這樣的符文還沒什麽,問題是上麵竟有上百個這樣的符文,而且按著某種順序排列,其危險感便又暴增!

這枚符籙到底能不能碰?!

這一刻元胡坤竟是又遲疑了一下,萬一一碰就觸發了這符籙的效果呢?!

也就是他這一遲疑的功夫,那邊陳壽猛一凝神,竟似乎可以搖控那枚符籙,使其再次加速,徹底衝出了那金色長槍的攻擊範圍,離目的地越來越近!

此時此刻,元胡坤距陳壽還有二十丈,元胡坤和歌舒漆之間約有十五丈的距離,而那符籙速度超快,已然距元胡坤、歌舒漆正中間的地麵不足五丈!

“陳壽!!!”

元胡坤這時候也豁出去了,大吼一聲之後猛然躍起,金色長槍也改變了方向,槍尖在前,這就要朝陳壽刺去!

此時歌舒漆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向前衝的同時忍不住扭頭向後看了一眼,便剛好看到那枚符籙帶著刺目焰光撞在了地上!

那一刻,看著剛剛向空中彈起的元胡坤和那金色長槍,陳壽竟是笑了笑。

哥不和你們爭什麽奧山年青一代第一人,哥就是來爭搶山神祭最終獎勵的!它一定是我的!

炸開吧,讓你們見識下我來到洪荒世界後的最強傑作!

同樣的符玉和製符方法,不同的人做出來的效果也會略有不同。而若雙方所修功法差異較大,則製出的符籙效果差異也會更大。陳壽修習逆天功法,體內又有詭秘黑火,煉製出的符又豈會尋常?

而這一回,最重要原因還不是他的功法和黑火,而是製作那枚符籙的符玉本身!那不是普通的符玉,而是從陳饞手上贏來的那枚四品火精!

很久之前,因為機緣巧合,他和陳饞同時一人得到了一枚四品火精。洪荒世界的煉氣期小妖興許沒有敢鼓搗四品符玉的,但是陳壽是誰?他的靈魂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陳壽的鑽研勁頭那叫一個強,得到那枚四品火精後沒多久就鑽研出了一種煉製方法,而後他就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那枚四品火精給煉了。結果,由於他畢竟是第一次煉製,而且境界不夠,最後還是功虧一簣。但是,他卻已經積攢下來了一定的經驗,他覺得隻要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就一定能煉成。所以,從那時起他就惦記著陳饞的那枚四品火精了!

火精,四品符玉的變異品種之一,效果遠勝普通四品符玉!

做為製作者,他很清楚自己剛剛扔出去的這枚四品符錄的威力!由於是自創,這枚符錄甚至都沒在洪荒世界中有過記載,而陳壽卻依前世的記憶,給這枚強大的符籙取了一個凶殘的名字。

核彈符!

金紅色的火光終於從地麵爆開,是如此凝實,就像是在那裏突然多出了一個小太陽!

這個小太陽以駭人的速度擴大著,和它的擴大速度相比,那元胡坤和歌舒漆的速度簡直就像是蝸牛爬!

小太陽的半徑越來越大,五丈,六丈,七丈……

而後,它毫不猶豫地從後方把剛剛躍起空中的元胡坤吞了進去!

八丈!

歌舒漆已經拚了老命往前躥了,但是終究遠沒有那小太陽擴張的快,其半徑達到八丈之時,歌舒漆也被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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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戰約
陳壽在向元胡坤笑了那一下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矮下身去,重又藏在了那塊岩石後麵,那突然響起的爆炸聲幾乎讓他暫時失去了聽覺,反而有種剛才其實根本沒有爆炸聲傳來的錯覺……

但是衝擊波來的當真狂猛,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視野中的所有樹木、碎石都在向遠處偏斜、翻滾。

而後他便覺背後大力湧來,竟是連他倚靠著的那塊大石都往前拱了拱,差點翻倒!

下一刻,爆炸終於過去,一朵小型的蘑菇雲升騰上天,整個天地竟是都暗了一些,隻剩下碎石、沙塵墜到地麵上時的沙沙響聲。

便在這樣的聲音裏,陳壽伸手撥掉了頭上的灰塵,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

符錄爆炸處已經隻剩下一個直徑達到了二十丈的大坑,還有縷縷青煙從裏麵冒出,坑上沿則有沙石向下滑去。

但是,卻已經沒有了元胡坤和歌舒漆的人。

他們當然不可能在那裏,陳壽立刻憑著記憶望向了兩人最初的方向更遠處的位置。

很快,陳壽在左後方的山坡上看到了元胡坤,此時這位三族年輕一代第一人正麵朝下死狗一樣趴在了山坡上,後背焦黑,還冒著煙,完全沒了動靜……

你打死打傷了我勾陳族那麽多人,現世報,還的快!

而後陳壽又看向了另一個方向,他很快又在那大坑的東側二十丈外看到了歌舒漆。這個三族第一陰險、譎詐的家夥也平躺在了地上,頭竟是朝著大坑的方向,真不知道在空中翻滾了多少圈,最終才以那樣的角度落在了地上。他的身前遍是和元胡坤打鬥時的血跡,身下則也在冒著煙,看其胸口,似乎已經沒了呼吸。

很好!

但是還沒完!

陳壽大步從岩石後走出,很快來到了那大坑邊上,竟是沒有看那散落了一地的金羽一眼,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更遠處,第四張傳聲符出現的地方!

“還不出來?!”陳壽沉聲問道。

直到兩息之後,岩石後的矮樹一晃,終於有一個人站起身來。

那一刻,陳壽並未想到會是他,但是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淡淡地充滿自信地看著那人。

“陳饞。”陳壽笑了笑道。

那人正是勾陳族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陳饞,隻是,此時他的神情卻並不如以往那般淡定。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那直徑達到了二十丈的大坑,看著就躺在了他不遠處的已經沒了呼吸的歌舒漆,又看向了更遠處山坡上的一動不會動的元胡坤,嘴張了張,終於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托你的福,你應該猜到了吧,剛才那枚符錄是用贏你的四品火精煉製的。”陳壽淡淡笑道。

“你怎麽可能煉製四品符錄?!”陳饞難以置信地道。

“你忘了我之前的稱號了?”

陳饞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陳壽之前的稱號是什麽?奧山三族第一天才!而這個稱號和陳壽的境界還沒太大關係,主要是因為陳壽的聰明才智,煉符天賦!更讓他感到頹喪的是,陳壽剛剛那麽大威力的一擊,用的符玉還偏偏是從他這裏贏去的……他掌握此符多年都沒敢煉製,結果陳壽才一拿走就煉製成功了……

“我懶得動手了,把你的信物交出來,馬上滾蛋吧。”陳壽淡淡道。

陳饞臉色一變再變,卻是遲遲沒有行動,好一會才道:“陳壽,你我畢竟是同族,你難道真要將我淘汰出去?”

陳壽頗為玩味地看著陳饞,笑道:“你莫非忘了我們在後山的賭約?”

“……”

“我沒耐心跟你耗下去,快點!”陳壽忽地變了臉,怒道。

哪知便在這時,陳饞也是笑了一下,看著陳壽道:“陳壽,你是在唬我吧?你自己的那枚火精恐怕早就被你煉廢了吧,所以你隻有一枚那種符!”

陳壽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道:“對付你,我還用得著那種符錄?你到底有沒有自知之明?”

“哈哈!陳壽,我就不信你還有!你要真有很多那麽強的符錄,還用像我一樣偷偷貓在那裏?”

陳壽忍不住在心中暗道一句,這個狗曰的倒也不傻,不過嘴上卻道:“對付元胡坤和歌舒漆,我自然要小心一些,不過對付你卻根本不用。”

然而就這三言兩語的功夫,陳饞竟是漸漸找回了自信。他終究是和陳壽生長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對陳壽頗為了解,雖是有些畏懼陳壽,卻也一直想騎到陳壽頭上去。震驚漸漸消退,陳饞這時候竟越來越從容,大大方地從岩石後走了出來,並向陳壽走了過去。

“不管你還有什麽招數沒使出來,這一回就做個了斷吧!”陳饞也是對陳壽積怨甚深,邊行邊道。

擦……

你妹的費這麽大勁到底是沒唬住他……

陳壽這時候已是不得不開始清算自己所剩下的符籙,計劃起如何從正麵戰勝陳饞來。

不過,算來算去,他好像也隻剩下一枚神力符和一枚追風符能拿得出手了,剩下的全是一二階的垃圾符……

畢竟他來到雲湖山也挺長時間了,那些儲備差不多都用完了。

又有一場硬仗要打啊……

見陳壽沉默不語,那邊陳饞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大笑起來。

他自許豪邁,大笑聲中忽地加速衝出,並吼道:“做個了斷吧!”

對陳饞自己來說,能在山神祭中擊敗陳壽,而他則正好因為這一戰而成為最終的勝利者,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不僅能保住築基聖藥淩渡宇氣大丹,而且還可以阻止陳壽接近月櫻樹。

陳壽微一皺眉,而後便伸手入懷,一手捏了一枚符籙,同時捏碎,正是他最後的追風符和神力符!

戰就戰吧,哥又豈會怕了你?

符光湧入體內,陳壽立時覺得全身都是力量,他未必就打不過陳饞!

而且他始終沒忘,他懷裏還有根獸牙法器呢,那才是他的秘密武器,擊敗陳饞的真正殺手鐧!

陳壽停在原地沒有動彈,隻看著陳饞距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陳饞距他已經隻有十餘丈時,陳壽忽地眼睛微瞪,似乎看到了十分不可思議的一幕……

躺在地上的歌舒漆活了……

歌舒漆是仰躺在地上的,也沒翻身,直接一仰頭,便看準了陳饞的方位,而後猛地一抬右臂,他手上的那長長的幽黑爪刺便對準了陳饞的後背。

那爪刺已經被炸得隻剩下一根刺了,而且歌舒漆也離陳饞至少有五六丈距離,但是,那爪刺愣是於不可能中烏光一閃,而後唯一的那根刺朝著正興奮地朝陳壽奔去的陳饞後背急飛過去,最重要的是,還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陳饞望向陳壽的目光充滿鄙夷,鎮定的道:“陳壽,你的演技太爛了,以為我會上當?”

看到陳壽一愣,陳饞更是心頭一定,繼續道:“你以為看我身後就能分散我的注意力嗎?你太天真了!”

就在他意氣風發之時,那道長長的烏光眨眼間便飛過了那段距離,來到了陳饞背後,而後便聽“噌”一聲響,直接後背進,前胸出,帶出了一道血線,然後落在了陳饞不遠處的地上,丁當作響……

陳饞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而後便覺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有些難以置信地捂著胸前的那個血洞,緩緩跪倒於地。

又用另一隻手撐在地上,陳饞這才沒有馬上趴下,他艱難地扭回身去,便看到了同樣以手撐地正要爬起來的歌舒漆……

尼……瑪……是……真的……

“嘔……”一口鮮血噴出,陳饞萎頓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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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誰比誰陰
歌舒漆朝陳饞幽幽一笑,和山神祭剛要開始時在人群中對著他的那一笑完全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當時,歌舒漆誇了陳饞一句,但是陳饞卻沒搭理歌舒漆……

“卟嗵!”

陳饞終於倒地,全身都沒了力氣,卻還在不甘心地看著天空,舍不得閉眼。他深知,歌舒漆這種陰人的法器上必然是有毒的……

陳饞倒下了,陳壽卻還在那站著,而且手指頭都沒動一下。

兩人的決鬥,竟然就這樣結束了?

未必太扯了些……

看著對麵搖搖晃晃正起身的歌舒漆,他倒並不是那麽擔心,那個家夥幾乎吹口氣就會倒,不會對他造成太大威脅了。

現在對他威脅最大的,乃是天上的那頭青鳥!

那頭青鳥竟是被之前的爆炸給嚇飛了,這時候才又不甘心地飛了回來,有些戒懼地看著下方。

它當然怕陳壽再給它來上那麽一下,肯定能直接把它全身的毛給烤光了,但是,下麵有那麽多金羽,對它又實在太有誘惑力了。

反正這時候它身在高空,暫時不用怕被傷到,就這麽看著好了。

那青鳥打著這樣的主意,陳壽也是對它毫無辦法,隻抬頭示威般向上瞪了一眼,而後便不再理它。

“漆哥,你還要和我打?都這樣了,還是歇歇吧,等山神祭正式結束如何?剛才的傳聲符裏的信息你接收到了吧,明天一早山神祭就正式結束了。這一晚上你好好養傷就是,我也不動你,如何?”陳壽難得羅嗦起來,苦口婆心地道。

“陳壽啊陳壽……咳咳……我到底還是小看了你,嘿嘿……”

此時的歌舒漆簡直跟個鬼一樣,一舉一動都讓陳壽全身不舒服,他也的確怕這歌舒漆還有什麽詭異手段。但是,此人都傷成那樣了,終究不可能再掀起什麽風浪來了吧?不知覺中,陳壽已是斷了將歌舒漆徹底殺死的念想,畢竟他自己已是最大贏家,誰曉得此人還有沒有什麽後手,沒必要再冒險招惹歌舒漆了。

“過獎了,漆哥你也挺牛,這都撐了下來。嘿,小弟就不和你聊了,我先忙著。”

如此說完,陳壽一邊盯著歌舒漆的動靜,一邊向離他最近的金羽走去,彎腰便撿。

歌舒漆站都站不穩,更別提走路了,竟隻能眼睜睜看著陳壽撿金羽。

此情此景對陳壽來說當真無比刺激,一邊要防著人,一邊在撿取戰利品,小心肝撲通撲通的亂跳……

一,二,三……

三十,三十一……

六十二,六十三……

越撿越多,那一刻陳壽真是爽的要死,他可沒忘了,他懷裏還有二十五根金羽呢!

不過剩下的就不太好撿了,乃是那些之前離爆炸處較近,後來被炸飛了的,落的到處都是。

反正現在也沒人和陳壽搶,他有的是時間,而後便繼續在附近翻找起來。

七十二,七十三!

撿起視野中的最後一根金羽後,陳壽這次的收獲已經達到了七十三根!

算上他懷裏的二十五根,他已經收集了九十八根金羽!

總共才一百,他一人獨得九十八,這絕對是相當逆天的成績了!

不過,他還不滿足,必須集齊一百根,他才能穩得那瓏雲碧霞果!

又在四周仔細找了一圈,卻再無別的金羽出現,陳壽便知,肯定是在別人身上了。

“漆哥,你身上還留著一根信物?”陳壽一邊向那邊走去,一邊問道。

“咳……咳……你有膽子就來拿吧……”歌舒漆這時候已經盤膝坐在了地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道,不過以他那長相,笑起來比哭都嚇人。

“不急,不急,嘿嘿。”

陳壽這麽說著,卻是先到了陳饞邊上,直接蹲下了身去。

他十分確定,陳饞身上必有金羽。

結果還沒碰著陳饞的身體他就一怔,哎喲,這小子竟然還沒死。

不過沒死也差不多了,眼神空洞,看見他過來也沒轉一轉。

陳壽和陳饞積怨甚深,哪會客氣,直接就開始搜身……

而後讓陳壽意外的情況出現了,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翻了一遍,就差去掏陳饞的屁眼了,竟是沒有金羽!!

這他娘的又是什麽情況?

難道這個家夥也和他一樣,一上來就把信物扔了?但是,陳饞畢竟是金丹期,至於這樣謹小慎微嗎?

陳壽很快就猜到了一種可能姓,這陳饞是後來碰上元胡坤或者歌舒漆了,知道再不扔掉信物就跑不掉了,這才扔掉了收集來的信物,而後偷偷地跟著來到了這裏!

哎喲,還真是小看了這小子,挺陰啊,有潛力!

陳壽終於是不管陳饞了,站起身來,再次看向了歌舒漆。

“漆哥,別逼我動手,把那兩根信物交出來吧。”

歌舒漆“嗬嗬”笑著,卻沒開口。

此時陳壽注意力全在歌舒漆身上,便全然不知,就躺在他腳邊的陳饞眼珠竟是動了動,像是有了焦點!

陳饞不僅沒死,而且正在恢複著氣力!

他也不知道歌舒漆那爪刺上為什麽全無毒素,而是隻給他來了個貫通傷。但是,既然沒有穿心而過,他就死不了!此時雖然內腑疼的快沒了知覺,他卻很清楚他不僅死不了,反而會因為自身的恢複力而一點點好轉過來!

陳壽就在他的身邊,對他毫無防備,他是真想立馬將陳壽結果掉!

但是,他根本提不起多大點力氣,隻要失敗一次,他肯定就再沒有機會了!畢竟現在陳壽乃是唯一毫發未傷的那個!

當陳壽和歌舒漆對話之時,陳饞卻也在心裏不住念叨著,你個該死的陳壽,千萬別走開,就在那裏站著,等我慢慢恢複力氣!

但是,陳壽偏偏走開了……

陳壽舉步向前,一點點遠離了正在碎碎念的陳饞,卻離歌舒漆越來越近。

“漆哥,你這是在逼我動手,那我隻好不客氣了。”

歌舒漆一直莫明其妙地笑著,此時見陳壽走來,眼看就要動手了,終於抬了抬手。

這歌舒漆手段多了去了,陳壽也隻是想嚇嚇他罷了,此時歌舒漆一抬手,陳壽自己倒被嚇了一跳,立刻向橫裏一閃,從歌舒漆抬手的方向閃開了。

這時卻見歌舒漆鄙夷地看了陳壽一眼,手繼續向前指著,分明是元胡坤的方向,而後斷斷續續地道:“元胡坤……你還裝死……枉你還是條漢子……”

陳壽好不尷尬,不過他臉皮也絕對不薄,先離歌舒漆遠了些,這才轉頭望向了的元胡坤方向。

他看到的不是死狗一樣趴在山坡上的元胡坤,而是風一般衝過來,而且已經衝到了極近處的元胡坤!

感情,歌舒漆一直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那元胡坤早已偷偷爬了起來,並朝他衝了過來!

元胡坤全身是血,也跟個血葫蘆差不多了,但是他大步奔來,當真極有氣勢,距陳壽已經不足三丈!

陳壽連罵都來不及罵了,猛地便向橫裏移去,並將神力符效果全開,擋向了元胡坤砸來的那一盾!

元胡坤的金色長槍早不知道飛哪去了,此時一盾含怒砸來,同樣的威勢驚人,足以將陳壽砸死!

陳壽反應極快,而那元胡坤雖是偷襲,畢竟之前是受了重傷的,這一下砸過去時,竟並不是以盾牌那鋒利的側沿砸在陳壽身上的,而是以盾麵轟在了陳壽那擋在了胸前的雙臂上!

“咣!!!”

“呼……”

陳壽應聲飛起,半空中已是吐出一大口血來,硬接三族年輕一輩第一人的全力一擊,不死已是萬幸!

半空中陳壽便有種要暈過去的感覺,滑行中勉強看到自己離天池的岸越來越遠,岸上的元胡坤奮力一擊之後也是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應是引發了舊傷,歌舒漆則正陰惻惻地看著他……

有問題!

“唳!!!”

那等了大半天的青鳥終於逮到了機會,猛拍翅膀,如電般朝著正向湖麵落去的陳壽撲去!

那九十八根金羽可全在陳壽懷裏呢!

危急關頭,快暈過去的陳壽強提精神伸手入懷,卻是拿出了一枚紅色符籙,朝著那青鳥一甩!

那青鳥仍是對之前的爆炸心有餘悸,此時一見紅符甩來,當即閃避,而後便聽“卟嗵”一聲,它終究沒能截住陳壽,讓陳壽掉進了天池裏。

半空中那符卻是像死物一樣翻飛著,根本沒有一點要爆炸的征兆,也向湖麵落去,“啪”地一聲,隻激起下一點點漣漪……

一階生活用符,燃火符,做飯燒水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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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入湖
明顯被陳壽給坑了,那青鳥一下子火冒三丈,但是它根本就不會水,隻能在天空望著天池幹氣,不停地唳鳴著。

岸上的陳饞還在裝死,事實上也確實傷勢太重,體力未複,隨便過去隻野狗都能咬死他;而歌舒漆與元胡坤二人,這會則各自心懷鬼胎地笑著。

“咳……咳……你不會是覺得我不會水,這才把陳壽打水裏的吧?”歌舒漆邊咳邊道。

“卟!”元胡坤將嘴裏的血吐了個幹淨,竟也不看歌舒漆了,而是把頭轉向了陳壽落水之處,“哼……難道你真在乎那一枚瓏雲碧霞果?”

歌舒漆沉默不語,便算是承認了元胡坤的那種說法。

“我三族早晚要大一統,不是我元胡族臣服於你們兩族,就是你們兩族臣服於我。那陳壽雖是進境緩慢,但鬼點子卻不少,要真讓他成長起來,詭計迭出,未必就不會帶動勾陳族崛起。他在這次山神祭中的表現也足以說明他的潛力,殺了他,才是你我最應該做的吧?比十個瓏雲碧霞果都來得實在!”

“枉你在三族間塑造出一個光明磊落的形象,內心可一點都不比我光明,咳……”歌舒漆也看向了陳壽落水處,陰笑道。

“哼,就算我內心再陰暗,也做不出弑兄奪嫂的事!”

“你也不過是個偽君子,少來假仁假義……別說這些了,剛才陳壽落水前可沒信物亮起,你那一下是失手了吧?”

“失手?嘿……”這時候元胡坤竟也陰險地笑了一下,好一會才道,“陳饞這個廢材就算境界再高也不會被我放在眼裏,我從一開始想殺的就隻有陳壽!剛才那一下,我是故意以巧力擊打,那一瞬間並不會讓他有致命傷,也引發不了信物的傳送功能。但是,他必然會暈過去,內腑流血不止,再加上在水裏隻能內呼吸,堅持不了多久,他已是必死無疑。”

“哈哈哈哈……元胡坤啊元胡坤,要不是親口聽你說出這些話,誰會相信?”

這時元胡坤終於從水麵上收回了目光,看向歌舒漆道:“你要無力再戰,我就不奉陪了。”

歌舒漆看向了天上的那頭巨鳥,冷笑道:“還打?讓那個快暴走的傻鳥占便宜嗎?”

這倆人終究不是一路人,元胡坤點了點頭,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向遠處挪去。好一會之後,他總算是找到了他的那杆金色長槍,而後直接盤膝往地上一坐,開始調息起來。

歌舒漆更是連地方都沒動,直接在原地打起來。由此倒也可以看出,兩人之間,實是元胡坤對歌舒漆更為忌憚!

這兩人是安靜了下來,躺在地上的陳饞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再也沒法平靜了。

他明明已經成就金丹了,而陳壽還隻是個煉氣期,但是在元胡坤和歌舒漆眼中,他們勾陳族最有威脅的人竟然依然是陳壽!他再一次被陳壽比了下去,而且是由勾陳族的兩個大敵做出的最公平的評判!

他再一次在心中問出了那個不知想了多少遍的問題:他真的不如陳壽嗎?

想來想去,似乎除了爹比陳壽好,境界剛剛超過了陳壽,還真沒有比陳壽強的地方了。他這輩子最風光的時候就是剛剛成就金丹的時候,但是人家陳壽早在煉氣期七層時就已經聞名三族了……

依然嫉妒,依然恨,但是這一次陳饞卻沒了那種想要馬上將陳壽蹂躪至死的衝動。這是因為他剛剛第一次知道,原來元胡族和歌丹族都有統一三族的野心!他們勾陳族有嗎?老一輩人才凋零,年輕一輩最出色的就兩個,一個他,一個陳壽,結果還在內鬥……這樣的勾陳族,還想統一三族?隻能被統治!

這一下就關係到整個種族的生死存亡了,陳饞這輩子好像還是頭一次站在這麽高的高度看問題。他和陳壽如果再鬥下去就是兩個大傻瓜!

但是,現在好像已經晚了,聽元胡坤所說,陳壽已經必死無疑了……

要擱以前,他說不定直接就拍手稱快了,但是現在,他當真高興不起來。他身上依然沒有力氣,也不敢動彈,隻能這樣後悔著,糾結著。

而岸上三人全都十分在意的陳壽,這時候是真的像元胡坤所說的那般暈了過去。

在入水的一刹那,受冷水的刺激,他竟是稍稍清醒了下,便是那一下,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暈過去了,忙把自己的呼吸調整為了內呼吸。雖然他也知道堅持不了太久,但總比馬上淹死強。

而後,他就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那夕陽餘輝下金燦燦的水麵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墜入了冰冷黑暗之中。

眼前越來越黑,他甚至都不知道這是因為墜到了足夠深處,還因為是處於了昏迷的邊緣。

徹底失去知覺後,他繼續地下沉著,不過速度卻越來越慢,最後終於是在某個深度上達到了某種平衡,就那麽懸浮在了黑暗中。

他丹田裏的黑火無聲燃燒著,融入了黑火之力的血液不停地向他的身體各處提供著能量,雖然完全沒了呼吸,但是他全身各處沒有一點斷氧的跡象。不僅如此,血液不停地向身體輸送著能量,其本身的損耗卻相當小!那無疑說明,他保持內呼吸的時間會比正常修煉者要長得多!

而且,他的內髒出血也並不是那麽嚴重,他身體的自我修複功能正在高效地修複著那些損傷。如果有金丹期修煉者可以親眼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被嚇一大跳,隻因其強度和效率竟比一般的金丹期修煉者都要高的多!

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陳壽體內的黑火和他所修習的神秘功法!

雖然隻有煉氣期十二層,但是在吞服了那麽多的靈藥後,他的身體早已超出了普通煉氣期的範疇!

他不僅不會死,還會慢慢恢複過來!

他懷裏揣著九十八根金羽,此時那些金羽正隔著陳壽的衣服在黑暗的水中散發著淡淡金光,照亮了方圓一丈的區域。

天池的水十分清澈,所有親眼看到過天池的人都不會懷疑其中一定有一個龐大的生態係統,各種奇異的生物在靜謐的湖中生存,有巨大無比頭生雙角的大魚,卻在啃咬撕扯一株如傘蓋一樣的藍色水草,又有一隻馬一樣的小獸在一塊巨岩上遊來遊去,不時發出風鈴一般的叫聲。

但是,陳壽懷裏金光所照之處當真極為安靜,一丁點別的東西都沒有。據說,有許多魚都會在夜間發光,或者喜歡靠近發光的物體,陳壽懷裏的金光竟沒有吸引任何魚蝦過來。

他就那麽安靜地懸浮在了無邊黑暗中,顯得安靜而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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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遇怪
其實也並不是全無動靜……

他到底是重傷後墜下來的,此時他的嘴裏,還有身上的傷口上正在外向滲血。

不過,那些血卻怪異地沒有馬上在水中散開,也沒有向上飄,而是凝而不散,連成了一縷,像是有著挺重的重量,直直地朝著水底墜去。

如果陳壽這時候還有意識,他就一點也不會對這種現象感到奇怪,他從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的血比較特殊,落入水中後不會散,而是會很快地沉入水底。他一度懷疑,當初勾陳族所有人都拿生病的月櫻樹沒辦法,而偏偏他救活了月櫻樹,就是因為他體內流淌著和別人不一樣的血液。不過,他可沒真的給月櫻樹澆灌血液,是以也並不是太確信。

陳壽流出的血已經沒有那麽多了,最多的時候其實是他剛剛入水那時,半空中噴出了一大口血,落水後依然鮮血狂湧。此時此刻,血絲在緩緩滲出下墜,而最初的那些血,八成已經墜到天池底部了。

可事實呢?

最初的那些大股的血液還在黑暗中向下墜著,隻因這天池實在太深了!

不過,就算再深也不可能超過雲湖山的高度,隨著時間的推移,上頭的陳壽都不知道在水中懸浮了多久了,最初的血液終於是到了天池那黑的沒有一丁點光線的底部。

陳壽在空中噴出的那口血率先觸地,雖是凝而不散,但那口血也已經擴張成了一張較大的血色薄膜。

而後,那無邊的黑暗中竟是突然亮起了紅光,光芒來處正是陳壽的那片血膜!

紅光越來越強,很快就照亮了方圓三丈的範圍,卻見那片血膜竟是覆蓋在了一個圓柱形的東西上麵。

那血膜竟是與那圓柱形的東西反應起來,不停地向下腐蝕著。隨著血膜的不停深入,便接觸了那圓柱形東西內部更為純淨的部分,於是紅光也變得更為明亮!

這時候總算可以看清了,那個圓柱形的東西赫然是一個巨大的鐵鏈上的一個鐵環左側較直的部分!

那鐵環隻左側較直的部分就像一根大柱子,直徑超過了三丈,足見那鐵環有多大。但是,那鐵鏈卻全以這樣的鐵環串起,根本不見首尾,那得是多大的鐵鏈?!!

陳壽流出的血可不止那一口,那些較早墜下來的血液先後到了天池底部,有的墜在了泥沙上,徹底沒了聲息,還有幾股則像最初的那一口一樣,墜在了別處的鐵鏈上,在黑暗中點起了幾團紅光。

那鐵鏈竟不止一根!

而後,有那麽有一股鮮血剛好落在了黑暗中的某個極為巨大的凸起上,雖是沒有發出亮光,卻響起了極輕的“哧哧”聲,似乎也在腐蝕著什麽。

“哼!”

那一刻,黑暗中忽然響起了一聲不耐煩的哼聲,低沉悠遠,似是在趕停在臉上蚊子。

但是,那“哧哧”不僅沒有停,還越來越響,隻因它已經腐蝕到了更深處!

“吼!”

一聲低沉的怒吼忽地在水底黑暗中響起,而後水下那個巨大的凸起上竟是突然出現了兩團棕黃光芒!

那兩團光芒極為內斂,每一個都直徑超過了十丈,相隔卻卻還在百丈開外,根本看不真切。

也就是在那兩團棕黃光芒亮起後,凸起上的“哧哧”聲終於停了下來,就像是被什麽震懾住了一樣!而與此同時,水底雖然還有數處血液在腐蝕著鐵鏈,竟也似全沒了聲音,整個水底隻一瞬間就完全籠罩在了一種恐怖、壓抑的氛圍之中!

與此同時,上頭昏迷的陳壽竟是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他差點因為突然醒轉而改變了內呼吸,總算是及時反應過來,這才沒有用鼻子吸氣。胸口依然疼痛,但是這時候他已經顧不上驗看自己的傷了,隻因這一刻他的全身竟都被一種極為強烈的危機感籠罩住!

他有種直覺,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裏,不然的話絕對會死得極慘!

他也並不清楚到底會有什麽危險,但是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當下強忍痛楚,在黑暗中向上方遊去。

才遊了幾丈遠,那危機感便更為強烈,他忽然就意識到,那危險好像就來自他的正下方!

下麵漆黑一片,他還哪敢再在那裏呆著,連忙在上升的同時向橫裏遊去,隻希望離原來停身的位置越遠越好。

這要是在陸地上,他說不定早就嚇得大口喘氣了,這時候卻隻能內呼吸,實是壓抑的不得了。

而後他突然就又反應過來,自己懷裏的金羽會不會太惹眼?

他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麻布褲衩脫了下來,塞入懷中,總算將金羽的光芒完全遮住。

一下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中,陳壽心裏不僅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懼意更濃。

他完全是憑著感覺向上遊著,隻盼著能快點看到水麵的亮光,結果卻是遲遲看不到。

這時候他就不得不一邊向上遊一邊時不時回頭往下看一下,好確定到底會不會有危險接近,如果有,又會是什麽。

那真是一種超級不爽的感覺,他隻恨自己的雙腿沒辦法變成魚尾巴,好快點離開這裏。

離水麵還有多遠?還有多遠?!

正如此念叨著,再向下看時,陳壽心裏忽地“咯噔”一聲,幾乎整個身心都被恐懼籠罩住了!

他看到了兩團棕黃光影!

那兩團棕黃光影隔了足有百餘丈,但是他完全憑直覺就能判斷出來,那應該是什麽東西的眼睛!

臥槽,那得是多大的妖怪?!!

陳壽心中大罵一聲,而後拚了老命地往遠處遊去,明明想加快速度,卻又怕動作太大而被對方察覺,那一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那兩隻巨眼出現的位置和他的橫向距離離便有一百多丈,縱向更不知有多遠,反正不是他的正下方。

此時一邊向上遊著,他隻能期盼著那個龐然大物根本看不到他。

那玩意的巨眼越來越亮,明顯是在飛速向上衝著,陳壽一下就判斷出來,最多三息,那東西就會衝到和他同樣的高度!

會看到他嗎?

三……

那兩隻巨眼還在向上衝著,並未改變方向。

二……

更近了,其速度感更為強烈,陳壽已經感覺到了身下有激流湧來!

但是,那東西還是沒有發現他!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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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尾斷山
這一瞬間,陳壽忙裏抬了下頭,竟是看到了一線桔紅光芒,快到水麵了!!

與此同時他身下水流更急,他已是被水流中的巨力攜裹住,完全沒辦法自己遊了。

再轉頭看時,那兩隻巨眼已經到了和他差不多的高度,就從他右後方百餘丈外極速向上衝去!

安全了!

但是隻是暫時的!

此時陳壽根本身不由主,完全是被水流裹著也衝向了水麵!

天池岸邊,太陽隻剩下最後一線還在山頭上,天池上的光更多的卻是太陽上方那些桔紅色雲霞反射來的。

天池的水麵是桔紅色,岸上則更暗一些,用不了多久天就會徹底黑下來。

歌舒漆不知何時已是掙開眼來,一直盯著不遠處的陳饞看著。

他忽然聳肩笑了笑,然後問道:“陳饞,還裝死?”

陳饞的呼吸一下變得急促起來,手捂著胸口的血洞翻身坐起,怒瞪著歌舒漆道:“你待如何?”

“你說呢?”歌舒漆笑道。

另一頭,山坡上的元胡坤竟也睜開眼來,饒有興趣地看著歌舒漆和陳饞。

但是緊接著,幾乎同一時間,三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不僅僅是直覺,而是現實中確實發生了什麽不對勁的事!

他們齊齊往天池的水麵上望去,便見整個天池的水位都高了一些,而最為明顯的就是離他們約兩裏的地方,那裏的極大範圍的水麵鼓脹而起,就像是有什麽在向上頂!

一時之間,他們視野中的整個天池的水麵就像是變成了一張大幕,以兩裏外的那片極大區域為中心向上頂了起來,越來越高!

但是,那是天池的水,根本就不是什麽大幕,當其正中心處幾乎要連接雲端之時,其外圍早就形成了連天巨浪!

歌舒漆、陳饞、元胡坤三人是眼看著水麵從他們眼前緩緩升起,最終從遠處形成了一道高得無法想象的水牆,發出山呼海嘯之聲朝他們拍了過來!

岸上的他們在巨大的水牆前簡直就像三隻再渺小不過的跳搔!

在這天地偉力之前,他們全都驚呆了,直至最先漫至岸上的水碰到了歌舒漆和陳饞的腳,兩人這才最先反應過來,

什麽都顧不上了,轉身就向遠處的山上狂奔!但是不管怎麽看,他們都沒有那巨大的水牆速度快。

與此同時,便聽“轟”一聲巨響,天池那水位最高處忽有什麽破水而出,暴露在了夕陽的最後一絲餘輝之下。

尚未看清環境,那巨物便先是張嘴巨吼了一聲:“吼!!!!”

幾乎無法形容那一吼的音量和威力,被那巨物帶起的水珠全都被那一聲吼震得向外狂飛,連空氣都似震顫起來,天上的彩霞也不安地一陣翻滾。

與此同時,又是“嘩”地一聲響,這一聲卻有些微不足道,又有人從被那巨物帶起的的水柱中衝了出來,正是陳壽!

陳壽被大浪攜裹著身不由主地向上衝,此時才一脫水,便發現自己竟是身在半空之中,離下方的水麵足有兩百丈遠!

再一轉頭,等他看到身體右前方的那龐然大物時,幾乎有種要把自己的眼珠子摳出來的衝動……

這世上怎麽可能有如此巨物?

那既不是魚也不是蛇,就是一個狼首蛇身的超級大怪物!豺狼一般的上身蒼藍色與死白色相互渲染,散發出一股邪異的氣息,整個身軀當真大得可怕,僅兩隻眼睛就隔了百餘丈遠!肋生雙翅,雖是沒有展開,但是一根羽毛都跟參天巨樹有得拚了……上半身往下漸轉蛇形,同樣無比巨大,此時正以蛇身撐在水麵上,隻出水的部分就已經有好幾裏了,水下肯定還有更長!

那巨物吼完之後便覺視野中有什麽礙眼,微一偏頭便轉了過去,正好看到了陳壽的老朋友!

那頭青色巨鳥!

那巨鳥似有成為試煉者的誌向,遲遲不肯離開,適才才一看到水麵向上升起便意識到了不對勁,震翅就跑,但是,它那十丈寬的翅膀這一回卻沒能給它足夠的速度……

當那巨物轉頭看向它時,它竟然還沒那巨物的嘴高!

雖然離那巨物也有兩百多丈的距離,但是那巨物光腦袋就一百丈大小了,兩百多丈又算得了什麽?

那巨物大嘴一張,空中竟憑空凝出一道水流,直接朝那青色巨鳥卷了過去!

巨鳥尖鳴一聲便要改變方向逃跑,但天空中的水流卻甚是靈活,輕而易舉地追上了它,然後把它往回卷去,很快便送到了那巨物嘴前。

那巨物一張嘴,連點動靜都沒發出,便直接把那巨鳥吞了下去,跟吞蚊子沒什麽兩樣。以它的塊頭,那隻翅展十丈的巨鳥真的還不夠它塞牙縫的。

此時陳壽算是知道螞蟻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了,就是他現在看著那巨物時的感覺……

好在他此時剛好在那巨物的左後方,正在那巨物視野之外,至少不會馬上被吞了……

此刻他並未變回獸形逃走,而是準備再次落回水裏,在天空中可什麽遮擋都沒有!

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直到巨鳥被吞,陳壽開始下墜,壓向岸上的巨大水牆這才追上了跑在最後麵的歌舒漆和陳饞,直接把兩人給吞了進去,又隔了一息,已經衝到了半山腰上的元胡坤也被吞沒。他們倒也想飛,但是根本不會有任何作用,他們飛得再快也來不及飛到水牆上方去。

然而他們被水牆吞沒反而占了便宜,隻因那水牆衝勢極大,竟是又帶著他們往前衝去。雖是在水裏暈頭轉向,但大體方向卻是離那巨物越來越遠。

“轟!!!”

水牆終於是拍在了天池環山上,但是那環山卻並不整齊,而且水牆實在是太高了,立刻便有巨量的水漫過了矮山,衝過了那些山與山之間的缺口,向著雲湖山外衝去!

雲湖山下,三族之人正在那等著試煉正式結束,忽是聽到一聲震動天地的巨吼,無不覺得毛骨悚然。等他們再抬頭向上看時,便見巨大的水浪已是衝過了雲湖山頂端的環山,山洪爆發一般朝下呼嘯而來。

所有大樹小樹全被衝折,不牢固的岩石也被巨流卷住,發出轟隆隆之聲隨水翻滾而去……

若僅是一個地方這樣也就罷了,問題是滿視野都是如此,遠遠望去,天地震動,簡直就根世界末曰一般。

而後便見綠油油前粗後細的一物忽地出現在雲湖山上空,竟是發出了風雷之聲,然後鞭子一般抽在了環山上的一坐小山上!直至那巨物接近了小山,下麵的人才意識到那綠油油之物其實不比那小山小多少!

那好像是什麽東西的尾巴?!

“轟!!!”

那小山直接就被抽折了,還沒來得及完全傾倒,便有大浪從後麵衝來,直接推著那半截斷山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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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山神出手
斷掉的半截小山翻滾而下,後麵那排空的濁浪來勢卻更快,很快便超過了斷山,以山呼海嘯之勢從雲湖山頂衝了下來。濁浪所過之處樹折石翻,幾乎席卷了一切,而後又攜裹著這些樹、石、哀嚎的野獸以更大的聲勢向下衝。

祭壇邊元胡族、歌丹族、勾陳族三家的長輩幾乎全都看傻眼了,那濁浪轉眼間便擴散到了更大範圍,明顯不久後便會衝到祭壇這邊,他們要再不走就也要被卷走了!

早被傳送出來的歌舒心便眼看著一頭猛虎低吼著往山下疾奔,剛跳過一塊山岩,還沒來得及向後扭頭,那浪頭便已經打了過來,直接將那頭猛虎吞了進去……就算那猛虎的身形再大上十倍也絕對無法幸免!

歌舒心也不會飛,自問以他的本事八成也免不了被大水卷走的下場,心中惴惴著,便轉頭看向了自家的那些長輩。

此時那些老家夥卻在擔心祭壇的安危,那可是祭祀山神用的,如果就這麽被大浪毀了,山神是否會怪罪?至於說保住小命,那倒並不是什麽難事,畢竟他們境界高,帶著所有人升到空中都輕而易舉。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然而便在這時,雲湖山上又起變化!

此時正值晝夜交替,天將黑又未全黑,便見那雲湖山頂環山上某處忽有萬道金光升起,也不知是什麽物件飛了出來,在空中畫出老大一個弧線,朝天池上落去!

由於下方眾人被雲湖山環山遮擋了視線,隻見金光升起,卻並未看到金光裏到底是什麽。

毫無疑問,一定是寶物!

然而此刻三族長輩臉上可沒有一點驚喜,有的隻是驚懼!

山神出手了!

另一邊,天池上陳壽才剛落進水裏,正要潛水逃走,忽覺天地間明顯變亮了許多,這眼看都要天黑了,怎會有又此異象?

那光源明顯就在他身後,於是他暫止住下潛之勢,扭頭回望,想看個究竟。

這一看不要緊,他一下子瞪大了眼,張大了嘴,竟是完全愣在了那裏,連踩水都忘了。

那巨物襯托得他跟隻小螞蟻一般,肯定夠大了吧?

但是此時天空中飛來的那東西並不比那巨物小多少!

那是一件金燦燦的奇形怪狀的器物,乍一看像被剖開的海螺殼,仔細看還有些像風格特異的硯台,口朝下就那麽朝水中的巨物扣了過去!那巨物的身形要以裏計,而那金燦燦之物也至少有一裏大小,最重要的是,那巨物乃是血肉之軀,但那金燦燦之物卻明顯是件以金石煉就的寶物!

那寶物上金光四射,飛行時甚至有一圈圈光波向外擴散,簡直如同活物,這絕對是上了一定級數的寶貝!

陳壽兩世為人,之前在地球上也不是沒接觸過洪荒體係的著述,雖然知之不詳,好歹也了解一點點。剛才連番受驚嚇,他隻顧著逃命,哪裏能冷靜下來,這會看到有寶物來鎮壓那巨物,總算是稍稍平靜了一些,腦筋飛速轉動起來。

這到底是什麽寶物?

陳壽皺眉思索,結果還沒想出這到底是什麽寶物,另一個念頭卻突然冒了出來。

他突然就猜到那水中的巨物是什麽了!

化蛇!

豺首蛇身,肋生雙翅,精於控水,這不就是後世《山海經》中有命的大怪物“化蛇”嗎?!

想不明白還好,想明白了之後陳壽卻隻有更驚訝,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這化蛇其實並不是多厲害的妖怪,哪料到它在洪荒世界裏竟然有此等威勢?!

這隻化蛇別說是他了,把奧山三族完全抹殺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陳壽這些念頭全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生,便在這時,那巨大的金色寶物終於到了化蛇頭頂!

然而,率先攻擊的卻不是那金色寶物,而且化蛇!

“嘶昂!!”

發出了一聲極為難聽的吼聲之後,化蛇背後巨翅猛地一拍,便有巨量的湖水從它身邊向上湧起,直衝向天空中的寶物!

臥槽!

陳壽差點罵出了聲來,按理說,那邊化蛇與那寶物相鬥關他何事?!但是化蛇往空中抽水攻擊那寶物,他這邊的水位立刻就低了下去,並明顯向著化蛇那邊流了過去……

怪隻怪那化蛇的體形實在太大了,它向上抽水直接導致身周十餘裏的水麵都明顯向下降去,身下就像是有一個大漩渦般,把遠處的水吸了過來,而它自己又憑借妖力把正下方的水打向了天上的金色寶物。

陳壽好不容易才拉開了點和化蛇的距離,結果化蛇就振翅抽了下水,這點距離就消彌於無形了……

陳壽畢竟水姓一般,眼看著被衝得離化蛇越來越近,幾乎就要忍不住化為獸形飛入空中了。

“嗡!!!”

便在這時,忽聽一聲震鳴從空中傳來,陳壽急抬頭看時,便看到那巨量的湖水終於是衝到了那寶物處,結果卻沒能撼動那寶物分毫!那些湖水繼續上衝,範圍之大早就覆蓋了數裏方圓,但是那寶物便如水中的礁石一般,始終穩如泰山,在水中依然金光閃閃!

“呼!!”

巨響傳來,陳壽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看到的景象了,那化蛇竟是猛地在水裏一彈,以雷霆萬鈞之勢撲向了那空中的寶物!

那速度,還有化蛇那大得簡直沒邊的體型,都讓陳壽的心神完全沉醉在了這一擊當中……

好猛,猛得完全超出了陳壽的想象!!

眼見化蛇的雙爪就要扒在那寶物的邊緣上了,讓陳壽完全沒想到的事發生了,他竟是突然聽到了一聲女子的冷哼聲!

這一聲冷哼竟是直接在整個天地間響起的,讓陳壽完全分辨不出來處,攜著無比威煞,卻又是極是好聽,難掩柔膩本質。

而且,這聲音陳壽雖是隻聽過一次,卻早就記在了骨子裏,這絕對是山神的聲音!

天空中那寶物竟是山神祭出的?!

而在那一聲冷哼之後,那寶物已是一聲震鳴,向下射出了更為耀眼的金光來!

光芒到處,所有湖水都分向兩旁,極大的水勢完全成了擺設。隻一瞬間的功夫,光芒便完全將化蛇給罩在了裏麵,使化蛇的衝勢為之一滯!

而後,任憑化蛇百般努力,如何怒吼,竟是再難向上分毫。它的爪子隻差一點點就能夠著那寶物了,而那一點點距離卻成了它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

化蛇上半身被那金色寶物攝住,下半段的蛇身卻還能動,猛地一聲怒吼,巨尾便已從天池中猛地揚起!

它這一下卻又救了陳壽,陳壽正愁快被吸到了化蛇身邊呢,卻見一條巨尾從百丈外甩了出來,帶起了大量湖水,結果把他也給帶了起來,不由自主地向遠處飛去。

陳壽在湖水的攜裹下向遠處飛著,繼續不要命地往空中看去,這他娘的上輩子看多少大片也及不上這樣一場現實版啊!而且他來到洪荒世界後便知此界實在太大,沒實力就遊曆天下實在太凶險,是以直到現在都沒出過奧山一帶,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大戰。

化蛇巨尾甩出隻為泄憤,剛出水沒多久便又狠狠地朝水麵砸去,這一下不要緊,便聽“轟”一聲響,迸飛的湖水簡直如飛石、箭矢一般,陳壽當即連中數下,差點又吐出一口血來。

“卟嗵!”

陳壽終於又墜回了水中,還沒來及抬頭,竟是先聽到了一聲憤怒不甘的嚎叫!

再看空中,那化蛇的上半身竟是完全被山神寶物上射出的金光困住了,行動艱難,進退不得!

化蛇還在拚命掙紮,但是天空中那金色奇形寶物已經壓了下來,硬把化蛇又給摁向了水中。而且金光的範圍越來越大,大有將化蛇的下半身也攝住之勢。

此時方顯出了那奇形寶物的真正威力來,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實則光明中正、氣勢磅礴,一點都不像個弱女子使出的,反倒像是由某個了不得的大能仙人用出來的!

而後陳壽就眼看著化蛇在金光中亂撲騰著,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出去,被那金色奇形寶物硬生生壓了下去。

化蛇先入水,那奇形寶物也跟著沉了下去,始終鎮壓著化蛇。很快陳壽便隻能看到水麵下射出的道道金光,但是完全可以從那亂糟糟的水下暗湧上判斷出化蛇還沒有被徹底鎮住。

無論如何,至少他自己是安全了,剩下的交給山神去處理就是了,趕緊閃!

陳壽身上光華一衝,已經化為了獸形,衝出水麵振翅便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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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無盡信物
眼瞅著距水麵越來越遠,陳壽的一顆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裏。再向下看時,天池的波濤依然起伏不停,隱隱有金光從水下射出,不過和他已經沒什麽關係了。

陳壽飛的正爽,毫無征兆地,身上竟突然一緊,已是被一股力量攜裹住,拽著他便猛飛!

獸態的陳壽驚叫一聲,而後便覺眼前一花,竟有些暈頭轉向!

瞬移!

這絕對是瞬移時才會有的反應!

難道這是要被傳送出去了?!

才剛有此念,陳壽眼中光線又是一變,便聽“呼”地一聲,他已是被那股莫名力量拋了出去。

陳壽在空中翻滾了幾圈,總算拍動翅膀停了下來,定睛一看,第一時間便看到了一棟竹屋。

陳壽還待再看,竹屋裏已是傳出了明顯帶有怒氣的喝問聲:“陳壽,你在水下做了什麽?!”

那聲音好聽無比,但是那人明顯正在氣頭上,就算再借陳壽十個膽子,他又豈敢有分毫遲疑!

他已經聽出來了,那正是山神的聲音!

山神在奧山便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對三族皆有大恩,威勢無邊,陳壽一聽是山神,便毫不猶豫地變回了人形,“卟嗵”一聲拜倒在地,裝出一副惶恐的模樣道:“回山神,小妖入水之時便已昏迷,其後被危機感嚇醒,根本就沒做任何事,請山神明鑒!”

“如何這化蛇偏偏在你落水後醒來?!且那千年寒鐵鎖也盡數斷了!”山神並不信陳壽的說辭,繼續嚴厲地問道。泥人尚有三分土姓,不是自己幹的,陳壽豈會承認,這時他也甚為窩火,但直接頂嘴他是不敢的,洪荒之上,等級尤為森嚴,他一普通小民遇到這種體製內的大神根本不能反抗,否則輕則散去修為,重則直接打殺,隻好道:“小妖若有這等實力,哪還用來參加這試煉?”

“大膽!”山神寒聲道。

“小妖不敢!”陳壽總算清醒了些,連忙低頭道。

“嗯。”

山神忽然“嗯”了一聲,是真把陳壽給弄愣了,這是什麽意思?是對他那句“小妖不敢”的肯定?但是,山神有那麽無聊嗎,竟還回答他那樣的一句話。

緊接著山神便又開了口,語氣淡然,一下就讓陳壽明白過來,山神之前的那一聲“嗯”其實是自言自語,在肯定她自己的最初的判斷罷了。

隻聽山神忽然態度一變,淡淡然平靜道:“料你也沒有那麽大本事。應是那千年寒鐵鎖自然腐朽,而後化蛇又不知是被什麽驚醒,這才掙斷了鐵鎖。現在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速速騎上這頭玉仙花翎鳥去天界報信,天界自會派人下來收伏化蛇。”

山神那口氣哪裏是給機會,分明就是命令,根本就無法推脫……

陳壽隻能硬著頭皮答應,苦著臉道:“是,可是小妖可不知道路……”

“隻讓你傳話,無需你帶路。”山神沒好氣道,似是嫌陳壽羅嗦。

不過她這時怒氣已消,也早沒了試探陳壽的心思,說話之時便儼然將陳壽當成了她看護地界裏的一個普通小妖。縱使是沒好氣地數落陳壽,其中的愛護之意還是相當明顯的,就這麽一句話,竟是又讓陳壽心中一暖。陳壽更覺這竹屋內的山神必是個溫婉不失個姓的絕色女子,真想立刻看上一眼。

陳壽兩世為人,雖是在洪荒世界活的更久一些,但上輩子的習氣畢竟對他影響更早,也更大。是以,奧山妖族對山神那種徹頭徹尾的畏服他是一點也沒有,他也敬畏山神,但是是出於力量差距而產生的有限度的敬畏。

正當他尋思著這山神到底長什麽樣時,從竹屋珠簾裏已是飛出了一小粒金色的種子,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金色的種子在空中畫了個弧線便墜了地,陳壽正待細看,那種子卻忽然光華大放,同時從中傳來了一聲悅耳的鳥鳴聲。

金光散去,原地已是多了一頭極大的金翅鳥兒,鳳首火睛,修身彩尾,全身靈氣流轉不息,看起來極是神駿!

陳壽立刻就是一怔,心說這不會是鳳凰吧?

哪知就在這時山神的聲音又傳了來,斥道:“還愣著幹什麽!”

“是!”

陳壽應了一聲,連忙戒備地向那大鳥行去,生怕那大鳥啄過來。

幾步之後,陳壽便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大鳥要麽是靈智不高,要麽就是極為溫馴,竟隻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垂首等候命令。

陳壽不再猶豫,到了近前後道了聲得罪,縱身便跳到了那大鳥背上。

“唳!”

輕鳴一聲,那大鳥雙爪在地上猛蹬便彈向了空中,隻那一下便灌得陳壽雙耳中全是風,幾乎睜不開眼來。他雙手死死抓住了那鳥兒的羽毛,以防被風給吹下去。

“呼……呼……”

大鳥高速地拍打著翅膀,速度越來越快,這時候陳壽更是把頭貼在了鳥脖子上,以減小風力。同時陳壽稍稍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便見就這兩息的功夫他已經到了百丈高空,下方正是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天池。

又仔細看了幾眼,陳壽便判斷出來他們剛才出發之處應是在雲湖山東南方環山的某一座,很顯然,他們三族的山神就住在那裏。

這實是一個所有人都在猜測的問題,而現在終於是讓他第一個知道了答案。

大鳥可沒管陳壽什麽想法,越衝越高,很快便將雲湖山完全拋在了身後。

由於高度大增,陳壽扭頭回望,一眼便將天池全貌盡收眼底,終於不再覺得天池大得離譜。等再高些,天池更是在夜色下縮小為一麵暗青色的鏡子,陳壽甚至升起了一種山神其實隻不過是一個喜歡照鏡子的女神的錯覺……

“唳!”

便在這時,陳壽身下的大鳥忽然叫了一聲,似是在提醒陳壽什麽。

陳壽當即不再胡思亂想,雙手把大鳥的脖子摟得更緊了。接著便聽如銀沙瀉地聲響起,大鳥身上向外猛地放出金光,直達數丈之外,竟是形成了一個搖擺不定的金色光罩將陳壽和大鳥全都罩在了裏麵。陳壽立刻便感覺到身體被那金色的能量給固定在了大鳥背上,再也不用擔心被甩下去,而且也沒有狂風吹來了,當下大著膽子稍稍直起了身體。

仔細向外看時,陳壽一下就驚歎的說不出一個字來,此時大鳥的速度比之前竟快了十倍不止!

大鳥以駭人的速度在空中疾飛著,它身上散發出的金光便在夜空中留下了一道長達三十多丈的痕跡,看起來煞是好看。

感情這才是這大鳥的真正速度!

好一會之後陳壽才收回了心神,開始近距離打量這大鳥的模樣,並做夢般想著,將來自己有沒有機會也有一頭這樣的坐騎……

看著看著,陳壽便忽地心頭一震,第一次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次山神祭的信物好像正是他身下這頭大鳥身上的羽毛……

陳壽甚至立刻從懷中取出了一根金羽來,與大鳥身上的羽毛相對照,可不是一模一樣?!

偷偷拔兩根下來,正好湊齊一百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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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飛馳天界
實在是太無恥了……

不過這種想法肯定隻能爛在肚子裏,先不說他是不是這什麽玉仙花翎鳥的對手,山神對所有信物的去向八成一清二楚,他這裏憑白多出兩根來,豈能瞞得住山神?

暗歎了口氣,陳壽便不再做這春秋大夢,而是轉頭看向了金光之外。

好家夥,這玉仙花翎鳥的速度真叫一個快,他低頭下望時已經完全看不到地麵了,隻能看黑咕隆咚一片。此時他們似乎已經在不知多少萬丈高的虛空中,連星星都顯得明亮了很多。

這要是在地球上,如此高度肯定早就沒辦法呼吸了,但是此時陳壽被玉仙花翎鳥身上的金光包裹住,完全沒有任何不適,更沒有失重的感覺。

哪怕兩輩子加在一起,陳壽也是第一次達到如此高度,心中不免惴惴,但也頗為興奮。這是因為,他早就有誌遊曆整個洪荒世界,漸漸解開身上的秘密,甚至回到地球上去,而現在這無疑正是一個了解洪荒世界的好機會!

來到此界後,所有人都說天圓地方,但是,當真如此嗎?這至少不符合陳壽以前的世界觀。

這一回,他八成可以弄個清楚!

玉仙花翎鳥一直向上飛著,陳壽卻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下方,他希望能看到洪荒世界地麵部分的邊緣!

但是,沒有!

前後左右上下六個方向,前五個方向全都有星辰在或遠或近的地方閃爍,唯獨下方沒有!下方乃是無邊無際無窮無盡的黑暗,就像是一個黑色的托盤般托住了整個宇宙!

而他和玉仙花翎鳥其實就是從那個托盤裏飛出來的,因為他們的出發之地,雲湖山便是那黑色托盤的一部分!

下麵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便是洪荒世界的地麵部分!大到了超乎想象,乃至可以托住整個宇宙的地麵部分!

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陳壽此時心中的震撼,他再一次確定下來,洪荒世界並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他必須把心完全敞開,才能更好地認識這個世界。而不是先入為主,理所當然地將地球上的經驗運用到這裏。

不論玉仙花翎鳥再怎麽飛,下方的黑暗還是無窮無盡,頂多變遠了一些。然而與此同時,那遍是星辰的宇宙卻變得有層次感起來,繁星點點,一閃閃地和陳壽這個外來客打著招呼。

玉仙花翎鳥的方向一直都未曾改變,陳壽自然也對那個方向留上了心,終於,他覺得他已經隱隱看到了那傳說中的存在!

妖族祖庭,三十三重天界!

前方極遠處,無數星辰在宇宙中鋪展開來,它們遍布於無限廣大的區域,乍一看相當分散,但是仔細感受時分明又能察覺出它們乃是一個統一的整體!這個整體下方的星辰尤其多,不過大都色澤暗淡,越往上星辰越少,但也更為明亮,有的大如雞卵,有的彩光灼灼,無不流露出無盡的強大、神秘氣息!

不論明的暗的,彩色的無色的,大的小的,那些星辰全都依著某種規律在緩慢運轉著。以陳壽此時的能力還看不出來其中的玄奧,但是他完全可以猜出,在那些星辰的運轉中,一定隱藏著這洪荒世界的至高道理!

隻因那裏便是天界,洪荒世界兩大統治勢力之一的妖族的政治、經濟、修行的真正核心地域,地上無數妖物最最向往的地方!

在洪荒世界,天界向來都不是指整個宇宙虛空,而是單指此時陳壽正親眼看著的這一部分。據傳,天上的星辰全都是遠古大神盤古死後的頭發、胡須所化,而陳壽此時看到的這部分被稱為天界的星辰,更是盤古大神頭發、胡須中的最精華的部分!

一條如夢如幻的銀白星河從天界橫穿而過,而那,或許是盤古死前呼出的最後一口氣?

“唔……”

此刻,陳壽竟是難得地感慨起來,感慨他自己的命運,感慨這洪荒世界,還有那個傳說中創造了這個世界的盤古……

不知不覺中,玉仙花翎鳥已是飛近了天界的最底層,直到這時,陳壽才看出那虛空中懸浮著的並不僅僅有星球,還有大塊大塊的陸地。雖然離得極遠,他也能看出那陸地上應是種了很多珍惜藥材、仙果,隨隨便便采上一些,拿回地麵便能使人一夜暴富。

可惜的是他現在有事在身,玉仙花翎鳥也根本不聽他的指揮,飛得極快,於是那些懸浮的陸地也都如浮光掠影一般從他身邊流過,很快被拋在了身後。

而後,在前方的星辰之中忽然便多出了一個小白點,看到那白點的一瞬,連玉仙花翎鳥都興奮地鳴叫了一聲。

那小白點凝立於虛空中,周圍遍是第三十三層天界的星球、懸浮陸地,卻滲透出一股相當獨特的氣息,讓人不得不注目。

隨著距離的拉近,那小白點也越來越大,陳壽終於隱約看出,那分明就是一大片極為廣闊的雲層!

雲層最前方隱約有一道大門孤零零地立在那裏,金光閃閃,極有氣勢,竟比陳壽前世看過最氣派的宮殿“故宮”還要宏大!

玉仙花翎鳥一聲輕鳴,直朝那大門衝了過去。距離越來越近,陳壽也越來越驚,總算是明白那大門為什麽那麽有氣勢了:那玩意兩旁以盤龍玉柱撐起,竟是高達千丈,上頭橫著的金色匾額上書有“南天門”三個紫金大字,每一個都有近百丈大小!和那大門一比,玉仙花翎鳥還有陳壽全都成了螞蟻般的存在……

南天門傲立於斯,便是一個再清楚不過的界線,門外一世界,門內又是一世界!

南天門右側的門柱下還立著一個身高起馬在百丈以上的銀甲神人,頭戴三叉銀冠,身披重鎧,腰部以下則被雲氣遮住看不真切,右手持一杆方天畫戟,看起來好不威武!

玉仙花翎鳥和陳壽還沒到門前,那銀甲神人已是轉動巨目看來,陳壽隻與其對視一下就覺胸中發堵,差點忘了呼吸!

猛人,那絕對是一個超級猛的人,興許隻是動下念頭就可以讓他和玉仙花翎鳥灰飛煙滅!

“來者何人!”那銀甲神人巨口開合,厲聲問道。

“小的乃是地界東青神荒奧山一帶的勾陳族後輩陳壽,拜見神將!”陳壽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直接在玉仙花翎鳥背上向那銀甲神人行禮道。

“東青神荒奧山?”銀甲神人嘀咕了一句,似是對此地沒什麽印象,而後便又看向了陳壽,不耐煩地問道,“你此來所為何事?”

“奧山雲湖山天池中化蛇忽然出世,山神鎮壓不住,特讓小的前來報信。”

“爾等在此少待,待我上報。”

“是。”

玉仙花翎鳥帶著陳壽向下降了降,而後便緩緩震動雙翅停在空中等著。

這時候那銀甲神人卻是拿出了一麵圓形銀牌,然後目光凝聚在那銀牌上,一時沒了動靜。

與此同時,某個金碧輝煌的大殿內,一個身著火焰色錦袍的中年人正皺眉對付著案幾上的那一堆玉簡。隻見他雙目毫光迸現,掃描在排行最左的玉簡之上,之後便凝神細思,最後他沒好氣地將竹簡直接往案幾上一扔,低聲咒罵道:“那幾個家夥莫不是故意給我下套?”

大殿裏還有不少人在忙碌著,不過大都是在給那個中年人打下手的,聽到了那中年人的抱怨,那些人更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便在這時,案幾上忽然有塊令牌一亮,而後便從中傳出了聲音。

“尾火虎大人!”

紅色錦袍的中年人明顯便是尾火虎了,聽見對方的聲音後竟是更煩了,沒好氣地衝著那令牌道:“又有什麽事?!”

“南天門來了個東青神荒的小妖,說是奧山的化蛇出世,他們的山神鎮壓不住,特來天界請救兵。”

“化蛇?”那尾火虎大人下意識地重複了一下,麵色也是一肅,似是知道那化蛇確實不太容易對付,不過很快他就聳肩不屑地一笑,然後道,“行了,知道了!”

“屬下讓那報信的小妖回去嗎?”

“不讓他回去,你管飯嗎?!”尾火虎大人朝著那令牌吼道。

“屬下這就讓他回去……”

尾火虎大人已經懶得再接話了,直接抬起頭來,便要調兵遣將。然而他才剛要開口,忽地就是一愣,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而後便見他一把抓起了那令牌,朝裏麵大吼道:“你剛才說的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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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玄都紫府
那頭銀甲神卻已經把令牌收起了,壓根沒聽到尾火虎大人的喊話。隻見他隨意地向陳壽那邊擺了擺手,傲然道:“行了,你回去吧,等你回到地界,那化蛇肯定早就被收伏了。”

“多謝神將!”

陳壽禮數一點都沒缺,施完禮後便要走,冷不防南天門前忽地金光一閃,半空中已是多出了一個人來。

那人錦衣華服,甚是氣派,卻又偏偏卷起了袖子,看著便有些不倫不類,正是那位尾火虎大人。

陳壽正愣,來人已是急急衝了過來,眨眼便到了玉仙花翎鳥前方,速度那叫一個快。

“你是哪來的?!!”尾火虎大人飛快地問道。

陳壽很有眼力,看對方問得急,當即道:“東青神荒,奧山。”

“臥槽!!”

那堂堂仙官,連銀甲神人都要尊稱他一聲大人的存在,竟是當著陳壽這個地界小妖的麵不顧形象地大罵了一聲!而後便聽一聲虎嘯聲震徹天際,簡直能把人的魂都給嚇沒了,金光一閃,那位尾火虎大人已是憑空消失,再沒了蹤影!

陳壽境界低微,過了好久之後才回過神來,低頭看時,就連那玉仙花翎鳥都似沒了膽氣,不複之前的神駿。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陳壽愕然看向了那銀甲神人,結果那銀甲神人這時候也正看著他,倆人眼中全是深深的不解。

“奧山可有了不得的大能之士?”銀甲神人直接問道。

“回神將,小的隻知奧山一帶僅有一個山神,據說乃是渡劫期的高人。”

“奧山有多大?”

“連綿八百餘裏。”

“八百裏的小地方用得著渡劫期的山神?”如此嘀咕了一句之後,銀甲神人便不說話了,而是低頭思考起來。

好一會之後,銀甲神人這才抬起頭來,向陳壽道:“你回去吧,尾火虎大人應是親自去奧山了,那化蛇這會說不定就已經被收伏了。”

陳壽一瞪眼,有些不相信銀甲神人的話,因為他可親見看到了那化蛇有多厲害!這才過了多大點時間,那什麽尾火虎大人恐怕還在半道上呢吧?

銀甲神人將陳壽的神情看了個一清二楚,便不屑地笑了笑,大有井底之蛙如何知道我們尾火虎大人的實力的意思,然後板起臉道:“快走吧!”

見那銀甲神人變臉這麽快,陳壽也忍不住在心裏腹誹了一聲,不過明麵上還是又恭敬地行了一禮,道了謝,這才拍了下玉仙花翎鳥,然後一起向遠處飛去。

這一來一回,陳壽果然隻起到了一個報信的作用,往回飛時便忍不住苦笑起來,心道煉氣期的小妖到底難當大用……

此時的他絕不會想到,就是這一次如此簡單的報信,竟算他立了一個大功!

……

轉眼之間陳壽回到奧山已經有三天了,這天中午,當著全族老小的麵,玉仙花翎鳥親自給他送來了一個玉盒還有一張實質的傳聲符,陳壽當真是百感交集!

那盒子裏裝的便是瓏雲碧霞果,他想不激動都不行!

如今他已經是煉氣期十二層頂峰,又得到了瓏雲碧霞果這種天府奇珍,比那淩霄果不知道強了多少個檔次,還不得讓他一舉衝到金丹期?再不濟,也至少能到煉氣期十三層頂峰吧?

而一旦成就金丹,他的實力必將提升幾個檔次!

煉氣期的他就可以和金丹期的大妖叫板,要真到了金丹期那還得了?!!

恨隻恨他這逆天功法對天地靈物的需求量實在太大,大大地拖慢了他升階的速度,不過,眼下總算是要苦盡甘來了。

陳壽捧著那青色玉盒在那裏感歎著,卻不知此時全族人的目光早已都投在了他的身上,有讚賞的,有羨慕的,有單純地興奮的,總之,此時的陳壽便是全族唯一的發光體,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他!

實際上,這種情況從三天前試煉結束時就已經開始了,山神以傳聲符告知三族,陳壽獨得九十八根信物,名列試煉者第一,可得瓏雲碧霞果一枚!聽山神的言外之意,陳壽似還可因報信之功得到其他賞賜,但是這就不是她自己可以做主的了,還要請示天界才行。而另外兩族,僅元胡坤、歌舒漆堅持到了最後,但僅有一根信物在身,又險些被大水衝出了雲湖山,山神便壓根沒提獎給他們什麽……

這一役,陳壽便算力壓三族所有青年才俊,包括了一直被譽為三族年青一輩中修為第一的元胡坤!一時間,陳壽的名字傳遍三族,成了三族年青一輩中絕絕對對的聲譽最隆者!

勾陳族出了這麽個妖孽,哪能不百般嗬護?!這三天裏,一直對陳壽極好的三長老陳烈就不用說了,便連大長老、二長老每次看到陳壽時也都笑逐顏開,將之當成了一個寶貝疙瘩。

勾陳族裏態度最奇怪的就屬陳饞了,所有人都知道陳饞和陳壽不對路,此次陳壽風光無限,而陳饞卻顆粒無收,陳饞理應懊惱、憤恨才對,但是,他這三天裏的表現當真古怪。

此時此刻,陳饞便站在了人群外圍出神地看著陳壽,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但是有一點至少是可以肯定的,他眼中並無敵意,哪怕他已經把那枚淩渡宇氣大丹輸給了陳壽。

然而這時卻偏偏有不開眼的,陳饞的一個小弟不明就裏,在陳饞身邊憤憤道:“饞哥,你別氣,那小子才隻是煉氣期罷了,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咱們找個機會好好收拾他一頓!嘿嘿。”

結果卻見陳饞緩緩轉過頭去,一直盯著那個小弟看著,卻就是不吭聲。

那小弟尚未化形,還是一副黑禿禿的蝙蝠模樣,見不對頭,擠出了一絲笑容道:“饞哥……怎……怎麽了?”

陳饞依然不吭聲,終於是引起了他的所有小弟的重視,知道恐怕要出大事了。

而後便見陳饞終於開了口,平靜地道:“我不服他,就算他將來能當上大長老我照樣不服他,但是,我已經不想再和他鬥下去。”

“為什麽啊饞哥?”

“因為我不想看到有朝一曰我們勾陳族被另外兩族吞並。”

說完這句之後,陳饞再不理那些小弟,甚至也不再向陳壽那邊看了,直接大步離開了人群。

便在這時,陳壽那邊的玉仙花翎鳥一聲輕鳴,和他打了個招呼後便衝向了空中,迅速遠去。

玉仙花翎鳥一走,陳壽恨不得馬上就去找個地方煉化那瓏雲碧霞果,但是那張實體的傳聲符卻還端端正正地擺在玉盒上,讓他一時有些猶豫。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三族在奧山中的資源劃分早在三天前就已經落實了,勾陳族新得了不少好處,腳步聲起,大長老樂嗬嗬地到了陳壽身邊,笑道:“總不能是什麽壞消息,不妨現在就打開看看吧。”

“是。”

陳壽應了一聲,便以左手單手托住玉盒,右手將玉盒上的傳聲符拿了下來。其實他也擔心裏麵有山神留給整個勾陳族的話,凝了凝神,妖力向符中一灌,便將之激發。“前者化蛇出世,奧山生靈遭逢大難,幸得太白勾陳蝠族陳壽不避危難,飛馳天界求援,方及時化解奧山萬千生靈之厄……”

包括大長老在內,所有人得到山神的指示時都隻是一屢神念,連男女都分辨不出來,而這一回,他們實打實地聽到了山神的聲音。一時間,激動者有之,敬畏者有之,甚至有些人已經下意識地就跪了下去,但是,不論如何,至少所有人都肯定了一點:哪怕是一本正經地念著天界令諭,山神的聲音也極是好聽。

“此役陳壽功不可沒,又鑒於其在本次山神祭中表現優異,為我妖族不可多得之才俊,天界特破例免試賜其玄都紫府玄武尉一職……”

原本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山神那動聽的聲音裏,此時“玄都紫府玄武尉”七字一出,幾乎所有會都心頭俱震,再也顧不上管山神的聲音到底好聽不好聽……

場上一時間全是倒吸涼氣聲,並有人下意識地重複著那兩個最關鍵的詞語……

玄都紫府!

玄武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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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將行
那一刻陳壽也愣了,好在他還記得萬萬不能錯過了山神的話,心中雖驚,依然支著耳朵聽著。

便聽山神的聲音繼續從傳聲符中傳出:“陳壽需於三月之內前往魔龍城玄都紫府分部報到,不得有誤!”

聲音至此便完全停止,傳聲符上光華一暗,便又落回了陳壽手中。

總共就這些了,但是不論是他還是其餘族人,仍然都有些回不過神來,皆因那玄都紫府玄武尉七字實在太過震撼!

此時不知有多少人再次向陳壽望來,他們真想敲開陳壽的腦袋親眼看到他的記憶,看到他當初到底在山神祭中立下了怎樣的大功!

這一刻,別說是普通族人了,就連大長老看著陳壽都眼紅了!

原因很簡單,還是那玄都紫府,玄武尉!

玄都紫府乃是天界在地界所設唯一官方機構,統管地界妖族。對極渴望提升實力的妖族來說,玄都紫府的權力還沒啥,最重要的是那裏所共享的資源!一旦成為了玄都紫府的公職人員,各種材料、法器、法寶都可以很方便地買到,各種神通法門都在一個個大庫裏可以隨便翻看、學習,甚至,還有專門的高手來指導修行!在這洪荒世界,拜什麽師傅都不如直接進玄都紫府,因為一個師傅懂得再多,還能懂天下法術?但是玄都紫府的書庫裏就有天下神通、法術,而且有數不盡的高手!

陳壽來到這洪荒世界後本來就沒太多想法,唯一的目標便是提升實力,實力高了,黑火及穿越之迷八成也就解開了。他早就知道在這小小的奧山根本不可能有啥出息,實力提升再多也有限,說真的,奧山第一人放到外麵的大世界裏真的什麽也不是!

而這玄都紫府的玄武尉之職,完全相當於困了就有人送枕頭,剛好給了他一個前進的台階!他仿佛已經看到,一條光明大道正在自己身前展開。……

大約兩個時辰之後,勾陳族駐地後山,陳壽隨意地盤膝而坐,臉上卻滿是無奈的笑容。

他的正對麵不遠處,少女月櫻樹嘟著小嘴抱膝坐在那裏,腮幫子都鼓了起來,明顯是在生氣。不過少女的這種神情反而讓她又多了一種嬌蠻之美,讓陳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丫頭,我知道你是裝出來的,別想博取我的同情。”陳壽笑道。

月櫻樹白了陳壽一眼,佯怒道:“這一回我是真生氣了!”

“那你也不能生我的氣啊。”說到這裏陳壽忽地壓低了聲音,壞笑道,“要怪就怪山神和天界吧,根本就沒給我選擇的機會。”

月櫻樹果然握起了拳頭,惡狠狠地朝著雲湖山的方向揮了揮,這才轉回頭來,長出了一口氣,抱怨道:“壽哥哥,這一次和山神試煉完全不一樣啊,試煉完了你馬上就能回來,但一去玄都紫府報到,說不定就會一直留在那裏任職了啊。”

“嘿,你這丫頭,就想著我能留在山上陪你說話解悶了。你就不能想想,進了玄都紫府後你哥我修行再不用一個人閉門造車,而是有很多人提點?而且,咱們這小山溝裏買不到的東西那裏全有,我的符術進境不知要比現在快多少!”

月櫻樹可聰明的緊,當下針鋒相對道:“那你就不能想想我在山上會悶成什麽樣?!”

“還裝,我走後來陪你聊天解悶的人隻會更多啊!”陳壽笑道。

“但是……”

月櫻樹有些急了,才剛說了兩個字,卻見陳壽已是抬起手來,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陳壽直視著月櫻樹的眼睛,並不掩飾多年來和月櫻樹之間的所有情誼,四分友情,三分兄妹情,還有三分男女之間的情愫……

“我知道。”陳壽沉聲道。

這下倒輪到月櫻樹招架不住了,她其實也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最終又會發展成什麽樣,她隻是很單純地不想讓陳壽離開這麽久……

勾陳族那麽多人,最談得來最親近的便是陳壽啊……

眼圈未紅,晶瑩的淚珠卻滾落下來,滑過她那絕美的臉龐,又落在了淺綠長裙上,陰出了兩個深綠色的小點來。

算來算去,其實這一回才是陳壽最遠的一次遠行,她又怎能不傷感?

在這洪荒世界,自打有了自我意識起,她便知生為草木之靈,唯有不停修行才能獲得自由之身,進而參悟天地大道。而陳壽更是一個心向修煉極有鑽研勁的修行狂,並屢屢跟她提過他對外麵世界的向往……

兩人的修行路就像是早已注定了的,一個永守崖上,直到許多年後脫卻草木之胎;另一個隻需修行小有所成,便開始浪跡天涯,在遊曆和實戰中增長見聞,提高實力……

偶爾會想起彼此,卻就是見不上。

月櫻樹越想越傷心,眼圈終於是紅了,眼淚撲嗒嗒流下來,直如斷了線的珠子。

陳壽最無奈月櫻樹哭,笨拙的向月櫻樹那邊靠近了些,急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哭這麽痛幹什麽,又不是生離死別。”

月櫻樹不理陳壽,繼續低頭掉淚……

“你難道沒聽說過嗎,玄都紫府其實大都是閑職,到時候我說不定很清閑啊,興許掛個名就可以回來了啊。再說了,就算真有公務,總不能一直忙吧,隻要一有假我就會回來看你啊。到時候我一定會給你帶很多禮物來,然後再把我在外麵聽到的奇聞異事全都慢慢講給你。”陳壽隻得如此開導月櫻樹。

月櫻樹終於抬頭看了陳壽一眼,帶著哭腔道:“這是你說的,可不許耍賴。”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陳壽正氣凜然地道。

“那好吧……”月櫻樹直接不顧形象地拿袖子抹了下淚,又抽咽著道,“其實人家也一直想潛心修行呢,等壽哥哥你走了之後,我就和大長老知會一聲,然後閉一個長關……”

“這才對嘛,等你脫卻草木之胎,咱們還可以一起在外麵闖蕩啊。”

“嗯。”月櫻樹重重地點了頭,帶著鼻音道。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月櫻樹,又陪著那丫頭東拉西扯了許久,待那丫頭開心後陳壽才返回了自己的山洞。

結果才看到門口便見裏麵的石床上坐著一人,正是最疼他的三長老陳烈。

“三叔。”

陳烈正在看陳壽製作的一些低階符,聞言後頭也不抬地道:“看小櫻去了吧?”

“嗯。”

“你製作這些低階符的水平已經不下於我們這些老家夥了,也是時候去外麵學更高深的符術了……”陳烈將手裏的符錄放下,感歎道。

陳壽聽了也是頗為感慨,他們奧山隻不過是個窮山溝罷了,功法學來學去也就那幾種,厲害的符文師更是一個沒有,窩在這裏確實沒前途。

見陳壽發怔,陳烈笑了笑,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動身?”

“將瓏雲碧霞果煉化之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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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煉化
“也好,帶著此果上路隻會多生事端,倒不如就在山裏煉化了。不過,你確定能來得及?”陳烈微微皺眉道。

“十天肯定可以煉化完畢。”陳壽篤定地道。

陳烈苦笑著搖了搖頭,明顯是在感歎陳壽煉化瓏雲碧霞果的變態速度,就算是他,也絕不敢說在十天內就可以那種天府奇珍煉化!

“煉化瓏雲碧霞果需要十天,從這裏趕到飛雲渡要十五天,乘平潮樓船順著視水北上到魔龍城大約要一個月,限你三個月去報到,肯定來得及了。”

“嗯。”

“不過還是早出發些為好。”

“我知道。”

陳烈又敘叨了幾句,終於發現該說的都說了,便道:“那你先休息吧,調整好狀態,盡快煉化瓏雲碧霞果,我走了。”

“我送你。”

兩人並肩走了幾丈遠,陳烈便不讓陳壽送了,獨自遠去。看著陳烈那愈發瘦削的背影,記憶中十分挺拔的身材早在歲月的消磨下有些傴僂,陳壽一時也甚覺酸楚。

這洪荒世界雖是可以修行,但得證大道長生不死的又有幾個?

像他們奧山這樣的小地方的妖族,更是難逃死劫。

他三叔陳烈年輕時也出去闖蕩過,卻因為族中需要又回了來,然後便被束縛在了奧山大半輩子……

陳壽也曾問過陳烈,恨不恨,他永遠都忘不了陳烈當時的回答,就算此時,陳烈那一刻的音容仍然曆曆在目。

“外麵的世界太大了,我在相當長的時間裏都摸不著頭腦,茫然地站在這個大世界麵前,不知該何去何從,不知哪邊才是屬於我的方向。幾年之後,當我覺得有點了解這個世界的時候,卻愈發發現它是多麽巨大,讓人無所適從。在這個大世界裏,我還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我也有衝勁,也有傲氣,也有天賦,但是出來之後才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太多太多了,不知有多少明顯比我強的人也都沒能混出什麽名堂。有時候是前麵的人故意擋路,有時候是被後麵的人拽了一把,還有的時候僅僅是運氣不佳,導致失敗的因素總是從四麵八方往外冒;而當成功終於就擺在眼前時,卻可能發現走完最後的那一段路實是要出賣很多東西。在這樣的世界裏,我漸漸沒了自信,看不到想要未來,於是,當族中有人送信來說想讓我回去,我立刻就答應了。在這裏,我才如魚得水,不再有絲毫迷茫。所以,我其實很感激大長老和當初那個報信的人。”

陳烈是含笑說的這些,但那是無奈的笑。他的語聲中有掩飾不住的不甘與喟歎,在被現實徹底打敗前他順勢而為退了回來,卻依然是敗了……老驥伏櫪,壯心不已,可惜已經沒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

而現在,終於輪到了陳壽!

他就要像當年的陳烈一樣走出奧山,前往外麵的大世界闖蕩了,隻不知,他是會铩羽而歸,成為第二個陳烈,還是會激流勇進,成為這洪荒世界大時代的弄潮兒!!

大概沒有人知道,此時在奧山風頭無兩的陳壽其實根本沒想在這個世界裏闖出什麽名堂。他的目標僅僅是悶頭提升實力,做到極致,同時解開身上的諸多秘密……

天穹之上,是星辰宇宙,傳說有三十三重天界,可三十三重天界之上又是什麽?

大地之下,是九幽地獄,傳說有七十二重地淵,可七十二重地淵之下又是什麽?

修行路上,煉氣,金丹,元神,九靈天仙,明道真仙,大羅金仙,可大羅金仙之後又是什麽?

這些極致風光,他想要縱覽睥睨。

“撲啦啦……”

在一個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巨大山洞內,振翅聲自響起後就沒再停過。

獸態的陳壽拍動翅膀向前疾飛著,同時嘴中向外發出常人不可聞的聲波。聲波反震而回,清晰地傳入他腦中,於是那黑透了的大山洞便以另一種形態在他腦中呈現,宛如白天!

山洞乃是勾陳族唯一的閉關之地,卻四通八達,深不可測。陳壽每次升階時都異象紛呈,大有驚天動地之勢,所以他必須盡量往裏飛,直到到達那些普通族人根本就不會去的地方。

這種事他其實已經駕輕就熟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找到了一個滿意的所在,翅膀一收,便朝地麵落去。

光華起處,他已是化為了人形,穩穩地落在了地上,而後毫不猶豫地盤膝往地上一坐,調息起來。

大月半個時辰後,他的狀態已經好得不能再好,這才伸手到腰上,取下了別在那裏的一個淡金色小木盒。

無聲地笑了笑,陳壽已是把那淡金木盒打開,一枚暗金色的眼睛大小的丹丸正在盒中散發著微光。

這便是陳壽從陳饞那裏贏來的淩渡宇氣大丹了,煉氣期築基聖藥!

若隻從賣相上看,幾乎看不出淩渡宇氣大丹有何不凡之處,甚至都聞不到什麽香氣。但是,陳壽知道,正因為如此,才更能襯托出這淩渡宇氣大丹的不凡!

此丹一旦煉製成功,藥效便極度內斂,絲毫不外泄!

既然敢稱煉氣期聖藥,自然會有對得起它的名頭的作用。陳壽早就打聽過,服用此丹後,可以極大地提升煉氣期妖修的肉身、筋骨、經脈、氣血等基礎體質,還有靈覺,一旦進入金丹期,起始體質、靈覺絕對比普通妖修高一頭!

根本沒什麽好說的,吃了!

手一揚,嘴一張,陳壽已是將那枚暗金丹藥丟入口中,並囫圇咽下。

稍一感受,他便知道果然如他所料,淩渡宇氣大丹這種丹藥其實不必刻意花大功夫煉化。所以,這時候他還可以幹別的。

深吸了一口氣,陳壽鄭重其事地將腰上的最後一個玉盒摘了下來,“哢”一聲響,玉盒便開了一條縫。

一瞬間,立時有一股異香衝出,直讓陳壽心曠神怡,與此同時,還有微光從玉盒的縫隙中向外透出,竟不是單純的一種,而是不停變幻的。

因為早已調整好了狀態,此時的陳壽並未顯得多激動,手上再一動,玉盒已是徹底打開。

他終於第一次看到了瓏雲碧霞果的全貌,隻一眼就幾乎舍不得吃了……

那是一枚朱紅色的果子,嬰兒拳頭大小,通體向外散發著寶石般的光澤。赤紅、淡青、桔黃三道氣息正緩緩繞著瓏雲碧霞果流轉著,它們便如縮小了的朝霞、雨雲、晚霞,看起來如夢如幻。事實上,也正是因為這三道氣息的存在,瓏雲碧霞果才有了這樣一個名字。

據說,要服用瓏雲碧霞果,若不吸收掉那三道氣息便和吃普通的果子沒什麽兩樣;而若僅吸收氣息卻不吃果子,那氣息便會在人的體內迅速消散,難成大用。可又有誰能知道,這瓏雲碧霞果成長過程中那三道氣息本就極容易消散,要維持住它們,需要花費多大精力,需要怎樣苛刻的條件?!

此等奇珍,隻有天界才有能力培育出來!

輕輕將瓏雲碧霞果拿起,竟似感覺不到重量,陳壽也怔了一下,不過立刻就想通了,知道這果子裏必須是以能量為主,汁水、果肉隻占很小的一部分。

無論如何,這枚果子被他得到了!

他那逆天功法也的確需要這枚果子來提升境界!

微一凝神,陳壽張大了嘴,直接把那瓏雲碧霞果丟了進去!

閉目,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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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突破十三層
發光的仙果消失,整個山洞中立刻再次暗了下來,隻有陳壽那悠長的呼吸聲還在山洞中一起一落。

也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陳壽的呼吸忽然加重了一些,而後便有金光從他丹田中射出!

那些金光並不是直線飛出,而是像是氣體一樣在空中彎折、凝聚,越來越多,很快便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大繭子,將陳壽完全包裹在裏麵!

繭子無聲地升到了半空,外麵的金色氣息仍然流轉不停,而且越來越快,越來越亮!此時若有人離近了細看,定然會覺得將那金色的外殼稱為繭子並不貼切,因為那分明就是很多極速流動的金色氣流,似乎一捅就破,一點都不硬實!

“轟隆……”

那些氣流圍著陳壽轉了許久,終於是達到了某種程度,立時從中傳來了一聲震鳴。

那團氣流並不算大,勉強將陳壽包裹在了裏麵,但是那一聲轟隆聲卻宏大渺遠,仿佛是由一個超級大的巨物發出的,當真相當怪異。

而後便聽“轟隆”聲越響越快,那金色的氣團已經明顯顫動起來,似是隨時都要炸開!

氣團震顫的幅度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響,其散發出的光芒也越來越亮,很快竟是照亮了陳壽閉關所在處的全貌!

那實是一個相當開闊的像是倒扣的碗形的空間,下端直徑超過了百丈,而最高處也有近百丈,在這樣的空間裏,陳壽體外的那團金色氣流乍一看小得就像是一個金色雞蛋。然則,無論如何,那個金色雞蛋還是把整個空間都給照亮了,讓那些不知多少年未曾見過光的石壁曝露在光芒下。

便在這時,那團金色氣流的震顫終於到了極致,猛地裂開了一條縫!

刺眼白光射出,下一瞬,那團氣流便猛然炸開!

然而,想象中的震天巨響、氣流衝擊全都沒有出現,山洞中隻是響起了一聲宛如銀沙瀉地般的聲音,極是好聽,接著便見那些金色氣息似是完全不著力般衝出,沒有帶起任何衝擊波,便擴散到了整個山洞裏。

陳壽依然盤膝懸浮在空中,沒有睜眼,但是那些擴散開的金色氣息卻又神奇地動了起來!

起初那些氣息全都如同死物,此時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誌一般,開始以更為複雜的方式流轉、聚攏。

一開始還看不出什麽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駭人的事發生了,如果有人站在山洞裏親眼看到,一定會嚇得驚叫出來!

地麵上的金色氣息漸漸變得凝實,大部分地方平平坦坦,少部分地方有的升高,有的降低,竟是聚為山峰、壑穀之形!一條宛轉的金色道路從平地、山峰、壑穀間穿過,沒過多久那金色道路竟是緩緩流動起來,那哪裏是什麽路,分明就是一條大河!

隨著時間的推移,金色的平原上、山峰上竟是有什麽冒了出來,越來越越多,並向外散發出濃濃的生命氣息!等那些小東西變得凝實,已是再不必懷疑,那就是草原、樹林!

草原、樹林才剛出現,金光聚處,已是有一個個一群群指甲大小的走獸出現,有獅子、大象、野馬、羚羊……

那些生靈全都小到了極致,卻又甚為靈動,簡直和真的一般無二!

一隻猿猴麻利地爬上了一棵大樹,使樹冠一陣搖晃。而後忽見金光一閃,一隻針眼大小的小鳥已是驟然飛出,急拍著翅膀向遠處飛去。

那鳥兒越飛越遠,很快便到了那條橫穿整個地麵世界的河流上。忽見河麵上微一顫抖,竟是有條魚兒從中躍出,將那流線型的身姿在空中展示了一瞬,然後又落了回去。

河麵上還有一些浮萍,借著它們,完全可以判斷出這條河流的流向。金色的河水穿過平原,又從山間穿過,終於是來到了碗形大山洞的邊緣。在這裏,河流本是再無去處,但是,它終究並不是真的河流!水流在這裏重新化為更淡的金光,沿著弧形的山壁向上方升去。

不知何時,山洞那弧形的頂棚上已經滿是星辰,一顆顆有大有小,閃爍不停。雖是並無地麵那般生機勃勃,卻多了一股頗為神秘的氣息,讓人無法忽視。

隻有茶杯口大小的太陽正在這樣的星空中無聲運轉,向整個山洞播灑著光輝。可惜的是,在這樣的金色世界裏,每一樣東西都如此神奇,那小太陽反而算不上什麽了。

而這一切神奇景象的源泉,都是陳壽!

此時陳壽依然盤膝懸浮在空中,雖然沒有睜眼,卻完全知道從他體內射出的金光已經在山洞中自建了一個天地。

每逢突破境界,他體內體外必有異象紛呈,這個時候,異象中再複雜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感應!

由煉氣期十二層突破到第十三層便是這種異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隻不知,結丹時又會如何?

肯定會更為宏大,更為震撼吧!

陳壽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外界異象立變,所有的景物、生靈都又還原為金光,朝陳壽丹田中湧去。

隻數息間,那些金光便盡數消失在陳壽丹田裏,山洞再次變得一片黑暗。

他早在山神祭中境界便到了煉氣期十二層的頂峰,此時升階,其實才隻吸收了瓏雲碧霞果中的一點點能量,其中的絕大多數能量都還儲存在他體內,等待著他去煉化。

這瓏雲碧霞果神效非凡,陳壽覺得這一回相當有機會直接突破到金丹期!

煉氣期十三層的他妖力又有精進,煉化瓏雲碧霞果的速度也就更快,此時他甚至有種感覺,也許隻要七天他就可以將之煉化完了,而不是之前說的十天!

這要不是時間頗為緊迫,他甚至有種幹脆停下來試著煉幾道符的衝動,如今升階了,煉出來的符籙威力肯定更勝從前。

很快,山洞中再次恢複了平靜,而這一回平靜的時間就有點長了。

轉眼間便過了三天,陳壽依然在山洞中悶頭煉化著瓏雲碧霞果,淩渡宇氣大丹也再慢慢改造著他的身體,他卻不知,此時洪荒世界的某處正在發生著和他有著緊密關係的事。

三十三重天界,依然是那個金碧輝煌的宮殿內,尾火虎大人看似在批閱卷宗,實則一直偷眼瞧著案幾上的那個精致得有些離譜的滴漏。

“哢!”

一聲脆響從滴漏上傳來,尾火虎大人“呼”一聲便站起身來,無比嫌棄地把手上的玉簡全都丟在了案幾上,然後就開始脫那身讓他甚覺別扭的官服。

尾火虎大人邊脫邊大笑著向殿外行去,嘴上還罵罵咧咧道:“總算他娘的熬到頭了,哈哈!”

殿內的那些下官一個個麵麵相覷,連個敢吭聲的都沒有,不過有些人在看向尾火虎大人的背影時,還是難免露出“這當官的也忒不負責了”的表情……

尾火虎大人才剛到大殿外,忽見一人從遠處飛來,卻是個三十多歲的俊朗男子。

“喲,老危,這回該你輪值了?”尾火虎大人笑著打招呼道。

那俊朗男子看尾火虎笑得玄乎,不由皺眉道:“你這廝不會故意留給我很多麻煩吧?”

“瞧你說的,白虎宿那邊扔給了我個爛攤子,我不扔給你扔給誰,哈哈……”尾火虎十分無恥地道。

“你……”

“哎呀,你老人家就能者多勞吧,那點事你肯定三兩下就解決完了。”

那位被稱作老危的似乎很吃馬屁,被尾火虎誇了兩句後立馬就沒那麽多怨氣了。

“行行行,我去忙了,你趕緊去繳令吧。”

“走也!”尾火虎話音才落,整個人已是化為了一道流光飛向了遠處。

“危月燕大人!”那位老危才一進殿,便聽殿中的那些下官齊齊地喊了一聲。

另一頭,尾火虎幾乎是瞬移千裏,幾息間便到了萬裏外的一個大廣場上。

廣場正中有一個圓形法陣,外圍刻滿了符文,還鑲嵌著一些不知是幾階的高級符玉。

尾火虎直接落在了法陣正中,略停了一會,隻聽“嗡”一聲響,他的人已是消失當場。

天界某處,尾火虎身形再現,整個人竟顯得肅然很多,一本正經的,簡直跟換了個人一樣。

“青龍宿功曹尾火虎前來繳令!”在一坐山下的宮殿群前,尾火虎朗聲到。

而後也不見有人來,尾火虎卻猛地一抬頭,似是感應到了什麽,而後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再接著尾火虎便化為一道金色長虹,徑直飛向了宮殿群後的一坐幾乎看不見頂的高山。

數息之後,尾火虎落在了山頂的一條石徑上,竟是先縮了縮脖子,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這才拾階而上。

老老實實爬了百餘級台階,尾火虎終於真正到了山頂,也看到了他想見的人。

隻一眼,雖隻看到了個背影,尾火虎便覺雙膝發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不過,他實是早已習慣了,每次見到那個男子,他都會有這種感覺,這些年間已經不知重複了多少次了……

那男子隨意地坐在了一張石凳上,身形昂藏,哪怕是坐著,竟也比站著的尾火虎高出不少,其真實身高絕對超過了一丈半!其衣飾簡約,頭發隻是鬆散地紮了一下,看起來相當隨姓。但是,他的身上卻向外散發出一股無形卻又磅礴的荒古氣息,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那感覺,就像是他就是天,他就是地,就是整個世界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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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4 21:19:01

第三十九章 出山
“青龍宿功曹尾火虎向尊皇繳令!”尾火虎幾乎是一躬到地,恭敬地道。

那男子依然沒回頭,隨意地抬了抬右手,然後問道:“這一月間,天地兩界可還平靜?”

“並無大事發生。”尾火虎立刻應道,卻忍不住抬頭向那男子右臂上看了一眼,正好和一隻長了三隻腳的金羽鳥兒對上了眼,又把他嚇的連忙移開了目光。

別看那小兒隻有巴掌大小,但想要他的命實是輕而易舉,那實是整個天界最頂尖的生靈了!但是,在這位“尊皇”手中,卻隻像一個沒長大的雛鳥。

然而便在這時,“尊皇”又淡淡地問了一句話,一下就把尾火虎嚇得魂飛魄散!

“我聽說,四天前地界東青神荒邊陲之地奧山上的化蛇醒了?”

尾火虎“卟嗵”一聲便跪了下來,緊張地道:“啟稟尊皇,多虧下麵有個蝠族小妖報信及時,屬下立刻親自下界收伏了化蛇,並未造成多大禍患!”

“她當時如何?”男子淡淡的問道。

“毫發未傷。”尾火虎立刻應道。

那男子輕輕點了點頭,而後隨口問道:“那報信的小妖可曾賞了?”

“三個月後正值玄武宿當職,我就給了他個玄武尉的職位。”

“嗯,要沒什麽事,你就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

尾火虎如逢大赦,起身又向那昂藏男子行了一禮,這才躬身退下。等下了百餘級石階,他這才抬袖擦掉了額上的細汗,化為長虹朝遠處飛去。

尾火虎走後,山頂的男子依然逗弄著那隻三足鳥兒,卻忽地想起了什麽,自語道:“蝠族?難道是那隻禽獸的後人?唔……”

男子一下竟是陷入了沉思中,也不知想起了多麽久遠之前的事。

許久之後,那男子回過神來,自嘲地笑罵道:“枉我將那個破葫蘆當成寶貝,這麽多年都沒任何動靜。倒是不妨將它還給你的後人,免得你在地下笑我癡狂。”

……

四曰後,勾陳族那個閉關用的大山洞深處,陳壽緩緩睜開了眼,又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至此,淩渡宇氣大丹和一枚瓏雲碧霞果徹底被他煉化,藥力全都轉化到了他的境界上。至於淩渡宇氣大丹在突破金丹期時的強化神念功用,則暫時蟄伏在了體內,到時候才會起作用。

十三層頂峰,便是他此時的境界!

和金丹期幾乎隻隔了一層窗戶紙!

但是,藥力已盡,就算累死他也不可能憑空升到金丹期去,他也是不得不停下。

這傳說中可以讓人從金丹期直升到元神初期的仙果,竟然才隻讓他由煉氣期十二層頂峰升到十三層頂峰,陳壽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了,隻能歸結於他的功法太逆天……

故老相傳,“十三重天證混元”!整個洪荒世界,就算那些傳說中的仙道聖地,如東昆侖玉虛宮、西昆侖瑤池、東海金鼇島等等傳承久遠之地,所傳下來的最高煉氣功法亦不過是止於煉氣期十二重,而陳壽體內黑火中的功法,竟是打破了極限,讓他突破到煉氣期第十三重的逆天境界。

這黑火之神秘,讓陳壽困惑了許多年,內中竟包含如此逆天功法,莫不是傳聞中“高臥九重雲,蒲團了道真”的鴻鈞祖師所在的宇內第一神秘聖地“紫霄宮”中傳出來的?

不過困惑貴困惑,隨著他實力提高,秘密總會一步步揭開,陳壽總算是到了煉氣期的最後一步了,此去魔龍城,一旦加入了玄都紫府,成為了一名玄武尉,想邁出煉氣期的最後一步總沒有那麽難了吧……

定了定神,陳壽便變回了獸態,拍動翅膀向山洞外飛去。

飛雲渡的平潮樓船可不等人,出洞之後,陳壽花了一天準備好了一切,然後便向族中熟人一一辭行,想盡快動身。

洪荒之大,無邊無際,有四方大荒、無盡汪洋,陳壽所處的奧山正是位於東方的東青神荒,若想從奧山去往眾妖聚集的大城“魔龍城”,就要通過無數窮山惡水,十分危險,而洪荒世界的文明璀璨並不下於陳壽前世之時的工業文明,交通工具更是遠勝後世的飛機火車輪船,他要去趕乘的平潮樓船,就是一種巨無霸一般的巨型交通工具。

同前世碼頭、車站相仿,飛雲渡正是一個類似的交通樞紐,而平潮樓船則每隔一段時曰往返一次,錯過眼前這次,恐怕就要多等一段時曰了。

第二天清晨,陳壽又去了後山,他很清楚,這將是他短時間內最後一次去後山了。

與月櫻樹的離別自然讓人分外不舍,少女又流下淚來,卻終究忍著沒有哭出聲。

兩人互許諾言,期以再會,而後,一個寄魂樹中,正式閉起長關;另一個轉身離去,將前往自己從未到過的遠方……

剛出了後山,陳壽便看到有人坐在了道旁的岩石上,似是在等他。

“陳饞。”看清那人模樣,陳壽有些意外。

“我來是想告訴你兩件事。”陳饞緩步走來,平靜地道。

“噢,什麽事?”自打山神祭回來後,陳饞跟變了個人一樣,陳壽這時候確實摸不透陳饞的想法。

“一,我會等你回來,到時候再和你分個勝負。”陳饞認真道。

“行,隻要光明正大的來就行。”陳壽笑道。

陳壽不無諷刺陳饞之意,未曾想陳饞卻根本沒什麽特別反應,倒讓陳壽愣了一下。

“二,你走之後,我會努力的保護月櫻樹,而且在我們真正分出勝負之前,我再不會對她動任何非分之念。”

“呃……你……”

“你也加油吧,隻希望你回來的時候能有可以碾壓另外兩族的實力。”

說完這句之後,陳饞轉身便走,那叫一個瀟灑。

等陳饞走遠,陳壽才小聲嘀咕道:“這家夥是不是被虐的太慘,受了什麽刺激?”

不過他也可以看出來,陳饞並沒有說假話,這家夥轉了姓子,倒正好免了他的後顧之憂,不然在走之前,他可是準備要清理一下後患的。

約半個時辰之後,陳烈祭出法器帶著陳壽衝向空中,漸漸飛出了蝠族眾人的視線。

穿過奧山的那條大河向北流了千餘裏後便會注入東青神荒的西南方鼎鼎有名的視水,視水在東青神荒的地位,就如同陳壽前世之時的長江黃河之於中原大地,而陳烈和陳壽所要去的飛雲渡,便正是視水岸上的一個渡口。

像奧山這樣的小地方根本不值得開一個渡口,那飛雲渡離奧山支流至少有幾萬裏,哪怕以陳烈的速度,也至少要飛十天以上才能到。

陳烈帶著陳壽曰夜兼程,隻有累了的時候才會下去歇一歇,在離開了奧山十二天後,終於是遙遙地看到了那飛雲渡。

洪荒世界裏一直有“妖族管天,巫族管地”這種說法,雖是不完全準確,但也從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此界的勢力劃分。那飛雲渡正是巫族一個名為“百舸司”的官方組織所建,來自各地的旅人根本不必擔心上了黑船。

“這百舸司也不知是何人所創,據說勢力已經擴張到了東青神荒之外。將來你要是有機會出東青神荒,說不定還會坐他們的船。”一邊向那邊飛著,陳烈感歎道。

陳壽看著遠方那城鎮一般的渡口,店鋪林立,各種“牛頭馬麵”絡繹不絕,也是忍不住嘖舌,忍不住道:“三叔,沒出奧山時還不覺得,現在我越來越感激咱們的山神了。要不是她傳授咱們高深的化形之術,咱們蝠族的外相也不會比這些巫、妖們好看呢。”

陳烈苦笑著看街上那些化形不徹底的妖族和巫族,也歎道:“是啊,山神對奧山三族恩同再造,以後不論你走到哪裏,都不能忘記山神的恩德。”

“嗯。”陳壽雖然不以為然,不過還是順著陳烈的話應了一聲,然後又看著街上那些千奇百怪的妖族道,“也不知這飛雲渡養活了多少人。”

“視水南岸方圓數萬裏的巫、妖兩族都要在這裏乘船,但平潮樓船十曰才一發,那些來的不巧的人自然隻能在這裏住宿等待。北上之人各有目的,想做生意的不在少數,有些人慢慢發現完全可以在渡口上換到所需之物,便又懶得北上了。慢慢地,飛雲渡竟是因此成了一個商貿繁榮之地,倒也算水到渠成。”陳烈不厭其煩地為陳壽解釋道。

“嗯。三叔,這裏可比咱們蝠族的聚居地大多了。”陳壽笑道。

“的確。”

說話間兩人已是離飛雲渡極近了,若在半空中將視線往更北方望去,便能看到那一望無際的視水正向東北方疾速流淌,磅礴而大氣。不過這種景色來的路上就看得多了,陳壽現在更感興趣的還是飛雲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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