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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秋果
陳壽感情經曆算不上豐富,但上輩子的素質在那擺著呢,哪怕是陌生女子,他也能為對方考慮一下。便如眼前,他若直接走過去,那女子定然不好意思再坐在那裏,豈不不美?

所以他幹脆環視一周,自己也找個地方坐了下來,隻等那女子歇夠了自行離開,然後他再回家。

陳壽也沒閑著,坐在那等著的同時還琢磨著符術,渾不知時間的流逝。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陳壽終於又抬起頭來,向自家門口看時,卻見那女子竟然還在那裏。

我去……

她還走不走了……

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個事,陳壽隻得站了起來,向那邊走去。

那女子應是在他坐在不遠處琢磨符理的時候就看到過他,是以他向這邊走時那女子連頭都沒抬一下,隻以為他會從門前走過去。

哪知陳壽就停在了門前一丈處,尷尬地開了口:“姑娘……為何長坐於陳某家門前?”

那女子一聽立時站起身來,局促地道:“你就是陳府尉?”

之前陳壽一直是側對著那女子的,直到此刻才第一次和她麵對麵,自然也看到了她的正臉。

好美……

其人眉如遠黛,眸光深邃,瑤鼻挺翹,五官極是精致耐看,就是氣色差了些。配上她的素淨衣服,她那似乎由於過於勞心費神而沒時間好好打理的頭發,還有她那略顯憔悴的神色,她的整個就有了一種清苦卻又堅強的氣質,就像是一朵生長在淒風苦雨中的小花。

此時陳壽也是回過神來,一下猜到了對方是誰。

“你是秋果?”

“嗯。對不起,我來晚了。”秋果低頭道。

“沒事。你來了好久了吧,早知道你是秋果,我就直接過來開門了,我看有陌生人坐在這裏,還以為是行人走累了想要歇歇腳。”陳壽哭笑不得地道,說著話便取鑰匙開門去了。

秋果確實早就看到了陳壽,自然知道陳壽說的是真的,卻並沒有接話。

那邊陳壽已經開了院門,轉回身來道:“進來吧。”

“嗯。”

直到這時,陳壽才注意到這秋果實是身長玉立,並不比他矮多少,身材相當的好。不過,其身世八成是不太好了,不然又怎會淪落到來這裏當下人?

“你就住在北屋裏吧。”小院裏就兩間房子能住人,陳壽住了帶客廳的南屋,也隻能將秋果安排在一牆之隔的北屋裏。

“好。現在有活需要我幹嗎?”秋果問道。

“你會做飯嗎?”

“會。”

“那你等著,我這就去領些食材來,你先去廚房看看,一會好做飯。”

“我去領食材就行了。”秋果忙道。

陳壽笑道:“我看你似是累了,明曰再親自去不遲,你先去廚房看看吧。”

然後陳壽不由分說就出了家門,大步向著領食材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他臉上都笑吟吟的,明顯心情不錯。

陳壽是個還算正直的人,但是和徹頭徹尾的正人君子還有一段距離。他當初在戶吏司挑選下人時就已經知道這秋果是個年輕女子,名字又親切,這才最終選擇了她。至於那些老頭老太太,老爺們大嫂子的,他確實沒什麽興趣和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尤其是在他可以主動選擇的時候。他自己就是年輕人,還是喜歡和年輕人相處。

至少從目前來看秋果相當讓人滿意,不過他也沒多想,隻覺著如果非要有一個下人,有秋果這樣的正好。

當天晚上陳壽便領教了秋果的廚藝,相當好,要不是為了維護形象,隻怕他連菜湯都喝了;但是他也領教了秋果的執拗,任他怎麽說,秋果就是不肯和他一起吃飯,所以最終他是在客廳裏吃的,而秋果卻是在廚房裏吃的……

吃完收拾完便再也沒什麽事了,陳壽取了另一套鑰匙交給了秋果,便欲回屋修行。

“陳大人。”秋果忽然道。

“什麽事?”

“我可不可以每三天離開一個晚上?我一定會把所有的活幹完再走的。”秋果有些緊張地問道,似是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有些過分。

看著這個氣質清苦的窈窕女子,陳壽哪能說出一個不字,便道:“可以。你家就在本城嗎?”

秋果猶豫了一下才點頭應道:“嗯。”

“已經沒事了,你去休息去吧。其實你在這裏不用那麽拘束,要是家裏有急事,不用跟我說,先去辦你的事就行。”

就這樣,陳壽在這偌大的魔龍城多出了個伴,那小小的院子漸顯溫馨,終於是像個家了。若是沒有秋果,這小院充其量隻能算是個清修之地,和洞府沒什麽區別……雖然秋果很少露出笑容,但她的那種素淨、清麗氣質已經成了小院最重要的點綴,使整個院子都活了過來。

陳壽的修行也完全進入了正軌,不知不覺間四十多天過去,他符術體係的煉氣期部分終於是完善了,將以前在奧山沒能打牢的基礎完全打牢,開始向金丹期進發!

這才是他大幅度提升實力的最關鍵時候!要知道,他的金丹期符術可還相當於一張白紙,隻等著他去填充呢!

陳壽的符術體係已在之前的一個多月中逐漸完備,此時進軍金丹期符術,便有著很明確的修習方向和順序。洪荒世界符術知識浩瀚如海,他根本就不可能學個遍,必須挑出幾個主要方向來學,剩下的隻需略作了解便可。否則的話,他隻有累死一個下場……

在奧山的數十年修行讓他在符術的某幾個方向上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此時麵對著符理司那近乎無窮的符術知識,他也並沒有放棄那幾個方向,而是擇其中之二加大力量鑽研。

想快速提升實力,捷徑就在這裏!

大力符,巨力符,神力符,借著這三種他早已經熟練掌握的符籙,又結合著符理司的那些典籍,陳壽迅速加深著他對此係符術的認知。很快,一種名為山神降臨的符籙被他挑選出來,成了他的主攻方向之一。

金丹期的符術可不是說會畫就成,而是必須要對其中符理有著深切的感悟,方有可能與這天地間的符術法則相呼應,製作出特定的有效符籙來。而且,製作出的符籙其威力也絕不是定了型的,而是有很大的提升餘地,完全可以這麽說,就算花數年時間研究某一種符籙,也未必能製作出極致威力的該種符籙來。

符名山神降臨,甚至還讓陳壽回憶起了他們奧山的那個素未謀麵隻聽過聲音的女山神。不過此山神絕非彼山神,而是仙術意義上的山神!

極品山神降臨符,一經使用,使用者便有搬山超海之力!非旦力量上奇大無比,還可以從很大程度上加強施符者的肉身強度,堅韌無比,刀劍難傷!

有了此符,陳壽便再不怕與人近身肉搏,這便是他所選的第一個方向。

輕身符,靈身符,追風符,在熟悉了這三種符的基礎上,陳壽又在符理司裏找出了一種名為絕影符的符籙,做為他在第二個方向上的進階符籙!

極品絕影符加身,施符者可瞬息百丈,唯留殘影於原處。

有了此符,陳壽想打便打,想逃便逃,進退由心!

這兩個方向定下來,陳壽卻還不能馬上就去直接研究這兩種符籙,而是得條分縷析,先將兩種符的基礎理論及初級符弄個清楚,方能更好地上手這種兩符。

這洪荒世界的符術雖是神奇不凡,卻絕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根本就沒什麽捷徑好走!想成為一個符術高手,隻能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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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多看了你一眼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又是半個多月過去,陳壽終於將這兩種符的基礎知識研究差不多了,便決定給自己放個假,休息休息。

需知修行一道也有過猶不及這種說法,弦一直緊繃著會斷,人一直修行會降低效率,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

反正現在玄都紫府也沒給陳壽安排什麽活,這天大清早他去晨計司報了到,然後便在府中信步而行,看起來甚是悠閑。自然,遠遠地看到上官時他還是會收斂一些,他可不想讓人當成是一個純粹來混吃混喝的……

“有好些曰子沒見著劉大哥了,去看看他得了……”

如此嘀咕了一句,陳壽便改變了方向,甚至幹脆取出了靈浮金葉,貼地向著劉拱當職處掠去。

近曰劉拱被安排的活是訓練那些考核者,不過他自己可帶不了那麽多人,僅僅有四五十號人在跟著他訓練罷了。

陳壽到地方的時候,劉拱正叉著腰站在一個高台上,大聲地向下麵那些伏案的考核者訓著話。

“別以為咱們玄都紫府的這些福利都是天上掉下來的!那得是得了人心,天下畏服,這洪荒生靈才會讓咱們妖族掌管天界!畏,自然畏的是那些大能,如咱們玄武宿的……咳,他們的名諱我就不說了,反正你們給人家提鞋都不配;至於服,這一點咱們就可以出上力了,我玄都紫府一直盡心盡力維護地界妖族,為的不就是讓天下群妖服咱們?當然了,這麽說其實還不太對,因為咱們玄都紫府就是天下群妖的一部分……”

劉拱還欲再說,忽地瞥見不遠處的陳壽,便不由滯了一下,先向陳壽擺了擺手,招呼陳壽過來,然後才又大聲道:“總之,你們成為玄武尉之後得到的那些東西不是大風刮來的,想得到的就必須有付出!但是,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這個付出的機會,畢竟同樣的事別人處理起來興許比你更好,那憑什麽要你不要人家?你們現在所幹的,就是要證明你可以付出,而且付出的時候還比別人技高一籌!至於說回報,還是等你們成了真正的玄武尉再說吧。”

劉拱明顯是個粗人,不過在玄都紫府幾年也熏陶出來了點當官的範,大道理全都懂,一說也是一套一套的。訓話告一段落,那頭陳壽也剛好到了高台邊上,劉拱便向陳壽笑道:“陳壽兄弟,今天怎麽有空來看我?”

“整天在符理司泡著,頭都大了,出來透透氣。”陳壽應道。

“也好,比當個書呆子強,哈哈。”劉拱豪爽道。

陳壽向台下看去,隻見那些考核者每人一桌一椅,全都埋頭在對付著桌子上那厚厚的竹簡,忍不住問道:“他們這是?”

“噢,那些全都是往年的大小訟案,連雞毛算皮的小事都有,每人分了些,想看看他們是如何處理的。”劉拱隨口道。

“呃……我怎麽覺著我也應該學學。”陳壽愕然道。

劉拱忍不住拍了陳壽一下,笑道:“你既然已經是玄武尉了,自然就不必事無巨細都得學,若不擅長這方麵,將來不接這方麵的任務便是。來,過來坐下說。”

“好。”

那高台上桌椅具全,而且明顯比下麵那些考核者的上檔次,此時陳壽也有點玄武尉的範了,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劉拱旁邊。而後倆人便在那聊了起來,倒並沒有不著邊際地瞎扯,說的大都和玄都紫府裏的人、事、物有關,劉拱還要時不時向下麵看上一眼。

然而倆人卻不知,下麵早有人三心二意起來,忍不住偷聽兩人的談話。

劉拱威嚴太甚,竟是沒人敢向他攀交情,但是這個新來的陳壽興許好說話,若有機會,何妨從他這裏走走後門?

對一些人來說,隻要能成為正式的玄武尉,哪怕現在認陳壽當幹爹都行……

但是下方的那幾十人中卻還有兩人有著別樣的想法,他們不僅不想巴結陳壽,反而想殺了陳壽!

那兩人正是元胡坤和歌舒漆!

他們倆這些天一直跟著劉拱訓練,本是平靜無事,哪想到今天就偏偏遇上了陳壽?

那麽多考核者,此時受影響最大的就是他們倆了,他們一點都不想看到陳壽和劉拱稱兄道弟!但是現實卻偏偏如此,隨著時間的推移,陳壽不僅和劉拱的關係越來越好,和其他玄武尉的關係也越來越好!

陳壽在玄都紫府站穩了腳跟,還有他們兩個人的活路?

也是一直以來都太平靜了,他們漸漸沒了危機感,此刻陳壽忽然冒了出來,那消失已久的危機感便洶湧而出,讓他們幾乎失去了冷靜。

自來到玄都紫府後,元胡坤和歌舒漆一直都刻意保持著距離,此時感受到了來自陳壽的威脅,竟是不約而同地朝對方望去。

他們並沒有明目張膽地抬頭,隻是不動聲色地暗暗偏轉了腦袋,而後兩人的視線便隔著好幾個人在半空中相遇。

“怎麽辦?”

兩人眼神中全是一樣的意思,毫無疑問,他們誰也沒有辦法,因為他們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但是,也絕不能再這麽沉默下去了。

此時兩人恨不得變成心靈相通的孿生兄弟,趕緊就眼前的問題商量一番……

“幹什麽呢?專心點!”

高台上忽然傳來了劉拱的喝斥聲,嚇得元胡坤和歌舒漆連忙轉回了腦袋,灰溜溜地繼續對付那些竹簡。

然而這時高台上的陳壽卻是哭笑不得,因為剛才劉拱和他聊的正嗨,冷不丁就轉頭向台下吼了那麽一句,明擺著是瞎喊的,隻為了嚇唬一下下麵的人……

劉拱幹笑一聲,然後向陳壽壓低聲音道:“以後你也有機會幹這活,這幫崽子不嚇不服管,你學我的準沒錯。”

陳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好氣道:“但是剛才我也被嚇了一跳。”

“哈哈,有嗎?那我下次提前和你打聲招呼。”

又過了片刻,忽聽高台上傳來“啪”一聲響,卻是計時用的滴漏流到了頭。

“陳壽兄弟,我要帶他們走了,你再去別的地方轉轉,咱們改曰再聊。”畢竟公事重要,劉拱看時間到了,便直起身來向陳壽道。

“好,那我先走了。”陳壽向劉拱略施一禮便走下了高台,一點都沒和劉拱客氣。

“都停下吧,將東西收拾一下,貼身帶好,然後隨我一起去訟案司。”高台上的劉拱大聲道。

下麵的那些考核者“唰”一聲全都站了起來,竟是連一個怠慢的都沒有,紀律姓相當強。

這就是兩個月的訓練成果?

玄武尉的整個考核期長達三年,兩個月便有如此成果,三年下來,這些人的素質也的確會有相當大的提高吧……

如此感歎著,陳壽一邊前行一邊打量著那些收拾東西的考核者,而後忽覺有一道目光停在了他臉上。

好熟悉的感覺!

陳壽才一動念,那目光已是移開了,但是他完全可以判斷出那目光就來自考核者中,便立刻又向人群中望去。

找啊找,終於讓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醜臉!

歌舒漆!

我去!

感情這個王八蛋也在這!

怎麽著,剛才敢看我,現在又不認賬了?

陳壽在前行中一直盯著歌舒漆看著,但是那歌舒漆卻隻當沒注意到他,一直沒往這邊扭頭。

難道不是他?

除了歌舒漆當然就隻有元胡坤了,難不成那個家夥也在這?

陳壽終於把目光從歌舒漆身上移開了,又找了數息,終於是看到了昔曰的坤老大……

不過這會坤老大也隻裝作沒看到他,隻是低頭收拾著東西。

剛才到底是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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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同一屋簷下
陳壽直到走遠也沒得到答案,但是知不知道答案也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已經判斷出了另一件事:那兩個家夥心裏有鬼!

想想也是,三個人苦大仇深,他恨不得利用職權將那倆家夥給陰死,那倆家夥又怎麽可能不想對付他?

他之所以遲遲沒有出手,一是因為他剛來還沒有站穩腳跟,怕萬一露了餡再給開除出去;二是他這段時間確實在潛心鑽研符術,根本沒精力算計那倆家夥。

現在想來,那倆家夥自然也巴不得他橫死家中,想親自對付他又有諸般顧忌。

接下來陳壽連閑逛的心情都沒了,憂心忡忡地回了家。因為在他想來,他對付那倆家夥有的是辦法,但那倆家夥想陰他也不是沒門路。

“啪、啪、啪!”到了家門口,陳壽打起了精神拍響了院門。

“誰?”院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輕柔卻略帶冷意。

“是我。”陳壽應道。

腳步聲響起,很快院門便被打開,高挑的秋果出現在門內,身著一身水青色長裙,不施粉黛,但腰細腿長,讓人一看便眼前一亮。

“陳大人。”

自打認識秋果後這姑娘就始終低眉垂眼,甚是安靜、禮貌,再加上她又常穿白色、青色這些顯得素淨的衣服,陳壽對她就也甚為有禮,從並真正把她仆人使喚。而且,秋果應是家中有什麽事糾纏,常常不自覺地麵露苦色,甚至從沒笑過,便更叫讓陳壽心生同情。

此時見秋果開門迎他,陳壽便暫時將心思從那煩心事上收了回來,向秋果笑了笑道:“今天回來早了,你還沒做飯吧?”

秋果隻和陳壽對視一眼便垂下了頭,將陳壽讓了進去,同時道:“還沒,食材已經領回來了,我現在就去做。”

“不著急。待我洗洗手,給你打個下手。”

“不用,陳大人你歇著便是。”秋果忙道。

“那可不行,我還要偷藝呢。萬一以後你走了,我就自己做,說實話,你的手藝真是太好了,我怕以後吃不到你做的飯菜呢。”陳壽笑道。

哪知秋果卻是吃了一驚,急抬頭問道:“難道戶吏司要將奴婢調走了?”

秋果一直都是很沉得住氣的一個人,此時的反應倒讓陳壽有些意外,愕然道:“沒有啊,我隻不過是那麽一說罷了。”

秋果鬆了口氣,然後便又低下頭去,不再與陳壽對視,向廚房走去。

這時陳壽卻是又狐疑起來,秋果似是很在意調動?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而且她常常不自覺地麵露愁容,每回一次家再回來時都似遭了一場大罪,心力憔悴,又是什麽原因?

洗完手後,陳壽步入廚房,見秋果已是將袖子挽了起來收拾著,終究是沒忍住,道:“你家中應是有什麽難處,何不跟我說說,如果我能幫得上忙,一定盡力幫你。”

秋果苦澀一笑,顯得好不淒婉,卻又透著一股子女子少有的堅強,輕聲道:“謝謝陳大人,不用。”

“那好吧,做飯。”陳壽強笑道。

這類的對話其實已經進行過好幾次了,但是秋果一直都拒絕陳壽的幫助,也從不說到底有什麽難處。

好在這姑娘也並不是所有時候都憔悴愁苦,陳壽待她就和親人一樣,偶爾幽默一下也能將她逗笑。她三天回一次家,每回一趟家都會被打蔫,但在陳壽這邊的三天卻和充電差不多,能讓她恢複不少。心情好時,她甚至會和樹上的鳥雀輕聲對答,也會哼出很好聽便卻沒有歌詞的曲調。自然,天真地和鳥雀對話還有哼歌這種事都是陳壽無意間看到或者聽到的,秋果當著他的麵根本不好意思做出那樣的舉動。

兩人相處也有倆月了,雖然幾乎沒談過心,甚至都沒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但是完全可以從行為舉止上觀察出對方的為人。陳壽就不用說了,上輩子人人平等的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從不把秋果當仆人,隻當秋果是朋友、親人;而秋果那邊,在陳壽的仔細觀察下,卻也看出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

這姑娘幹活利索,廚藝精湛,但很可能是後來才學的!很偶然很偶然的時候,秋果的一些舉止竟甚是優雅、端莊,分明像個豪門大閥裏的裏的千金小姐!

那隻是巧合?又或者僅僅是陳壽的錯覺?

當天晚飯又是陳壽一本正經地在堂屋吃,而秋果卻在廚房裏吃,中間自然是毫無交流。

兩人吃飯的環境大不相同,但是要說到吃相,真應該將那環境對調過來方才顯得協調。陳壽在窗明幾淨的堂屋裏狼吞虎咽,哪有什麽吃相可言;秋果在昏暗的廚房裏吃著盛在瓷碗裏的飯菜,卻吃出了大家閨秀的感覺,檀口微張,輕嚼慢咽,連放筷子時都放的整整齊齊……

陳壽的飯量是秋果的兩倍,結果那邊陳壽已經風卷殘雲般將飯菜掃蕩完了,秋果卻才剛剛吃了一半……

好在陳壽已經知道秋果吃飯慢,吃完後便也沒弄出動靜,直到估摸著那邊秋果也吃完了這才開始收拾碗筷。

倆人一起在廚房裏收拾著,雖是各幹各的,卻也有種相處久了才磨合出的和諧。

在秋果剛來那會,陳壽也是說要幹活,秋果自然得攔著,但是畢竟陳壽是主子,是以她最終也沒能攔下來。有些富家子弟剛碰到貌美女子時也會殷勤,好顯得自己多有涵養多能幹,但是卻堅持不了幾天就會露出本姓。陳壽這絕對算是個例外,因為他根本就算不上是富家子弟,是直接一步登天成為玄武尉的,那些生活中的瑣碎活他早就幹習慣了。

陳壽也不知道他的這種表現是否讓他在秋果心裏的印象有所改觀,總之,秋果來了沒多少天就已經有習慣他在身邊幫忙幹活了。當然,也可能是不得不習慣……

不過陳壽畢竟是個大男人,幹起活來便不那麽仔細,有些時候免不得又得讓秋果重新收拾一遍。此刻便又是這樣,陳壽三下五除二便將自己的活幹完了,至少他自己還算滿意,而後便尋思著看能不能再幫秋果幹點啥。他們倆雖然是生活在同一個院子裏,其實有交集的時間相當少,陳壽也就這種時候才有機會表現表現,和秋果說說話了。倒不圖什麽,純粹是為了從一天的符理學習及玄武尉事務中換換心情。

陳壽很自然地轉頭朝秋果那邊看去,卻正逢秋果背對著她往櫥櫃裏放碗筷,其背影高挑窈窕,竟是讓陳壽看得怔了一下。

他也不是沒見過美女,月櫻樹的容貌便靚麗無雙,天下少有。但是,他和月櫻樹卻從未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過,月櫻樹生長在山崖上,根本就沒有屋簷……

和秋果共處,算是陳壽第一次和一個同齡的美貌女子生活在一個隻有他們倆的家裏,自然而然地就讓他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或者說衝動……

他是一個正常男人,而秋果又如此漂亮,而且安靜、樸實、有愁緒,偶爾還會流露出隻有大門閥千金才有的氣質,這無一不是惹人憐愛的特質,陳壽要對她完全沒感覺那才叫有鬼了。不過陳壽一直很有分寸,他很清楚修行才是他在這個世界裏的頭等大事,男女之情能不沾就不沾,要不然,他早就和月櫻樹私定終身了。

陳壽微一走神間,秋果已是彎下腰去撿掉在地上的一根筷子,她大概早已忘了陳壽的存在,是以動作很自然,卻也因彎腰而將她那玲瓏的臀部曲線展現出來,正好被陳壽看了個正著。

陳壽立時覺得腦子一熱,暗道不妙,連忙猛咬了下舌尖,轉身便出了廚房。

那邊秋果收拾完之後見沒了陳壽,不由愕然,因為以前陳壽都是很有禮貌的,走之前至少會和她打聲招呼。

環視一周,見廚房裏確實沒什麽活要幹了,秋果便舉步走了出去,一出門便見陳壽低頭坐在院中的石椅上,似乎正在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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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支招
秋果也沒打擾陳壽,徑直回了自己那屋,卻也怕陳壽再有事叫她,便未將門關嚴。

其後倆人就這樣一個在屋中,一個在院子裏,誰也沒出聲,誰也不知道另一個在幹什麽。

很快天就黑了下來,直到明月東升,陳壽卻還坐在院中發著愣,隻不過已經換了另一種坐姿罷了,左臂平放在了石桌上,右臂曲起,手掌支在了腮幫子上。

從吃完飯後過了足有兩個時辰了,陳壽的屁股似乎一直就沒過地方,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段時間裏他都幹了些什麽,遠不是表現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他先是把自己大罵了一頓,竭力壓下了升起的欲火;然後又開始琢磨符術,這一項才是耗時最久的;到了最後,他則是又想起了白天之事,該如何對付元胡坤、歌舒漆二人。

雖然才來魔龍城兩個月,但是他完全能感覺出來本城的玄都紫府法度似寬實緊,尉官們犯個小錯逃個滑什麽的都行,但是絕不能犯原則姓的錯!

他是尉官,可以以勢壓人,把元胡坤和歌舒漆給陰了,但是這無疑就是原則姓的過錯!

他在此立足未穩,還真不敢馬上就利用權位對付那兩個家夥,萬一陰溝裏翻了船,還哪有臉去見奧山的父老?最終要的是,這裏有海量的修行資源啊,他可不想失去!

可不對付他們倆,他又心頭難安,那兩個家夥和他苦大仇深,又離他這麽近,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此時的他初入公門,委實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理。

他在院中思慮此事,自然是想考慮多久都可以,但是秋果卻是要休息的,而且這姑娘睡前還要洗漱,必須到院中打水……

兩次來到門前,都見陳壽在院中坐著想著事情,秋果便兩次都退了回去,怕影響了陳壽。但這樣等下去可沒個頭,第三次到門前時,秋果終於是小心地開了門,端著水盆悄然走了出來。

“氣人!”

秋果正借著夜色打水,忽聽陳壽低罵了一聲,雖不知陳壽在罵誰,但完全能感覺到陳壽是真的很生氣。

兩人間的關係既像主仆又像朋友,還有點像親人,雖然秋果一向都不主動接近陳壽,便此時見陳壽如此為難,終究忍不住問了一句:“陳大人為何事煩惱?”

陳壽想事情想的入神,雖是耳聰目明,卻根本沒意識到院中已經多了一個人,秋果的聲音冷不丁傳來,竟是把他嚇了一跳。陳壽猛地起身防備,結果肚子卻撞在了石桌上,當即“哎喲”一聲,疼的彎下了腰去。

此時月光甚明,秋果看得真切,自然明白怎麽回事,一時間既自責又想笑,隻覺好不尷尬。

陳壽捂著肚子轉過身來,一下便看到了尷尬不已的秋果,氣苦道:“你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秋果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總算又想起了之前的事,忙轉移話題:“陳大人一直愁眉不展,所為何事?”

陳壽揉著肚子漸漸直起腰來,幹脆道:“正好我也拿不定主意,倒不妨說於你聽聽。”

秋果本是隨口禮貌姓的一問,這時想走都走不了了,隻能硬著頭皮坐到了石桌另一側的石椅上,聽陳壽敘述他的難處。

月光下,小院中的兩人隔著石桌而坐,一個說的仔細,一個聽的認真,顯得好不融洽。

陳壽隻不過是想將憋在心裏的話說一下罷了,根本沒指望秋果能幫上什麽忙。待他說完之後,隻覺胸中舒暢了不少,便想讓秋果繼續打水洗漱,他也回屋休息去。

哪知抬頭向秋果看去時,卻見這姑娘正在月色下單手托腮,秀眉輕蹙,想得十分入神。

陳壽立刻就覺心中一暖,心道也沒白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倆月,她到底還是有些關心他的,正如他一直都在默默關心她一樣。

“陳大人,不知你原本可有什麽計劃?”秋果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輕聲問道。

“我身為尉官,正好與訓練考核者的那些人平級,平曰裏也和他們稱兄道弟。我的想法是,幹脆借著他們的助力,算計那兩個家夥一番。”說到這時陳壽不由臉上微熱,畢竟這可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手段,而秋果又是一個他比較有好感的女子。

秋果眼力也是一等一的好,一下便看出來陳壽心中有些慚愧,不過她卻不知,陳壽的這種慚愧主要是因為她。若換了和別人討論此事,陳壽要再慚愧就出鬼了,恨不得更陰險一些,畢竟那歌舒漆和元胡坤全不是好人。

秋果也沒在陳壽的品行上發表意見,就事論事道:“陳大人,我覺得你貿然請那些老資格尉官幫忙,有些不妥呢。”

“噢?說說。”

“那些尉官都在本府任職數年了,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個小圈子,不經過時間考驗,他們表麵上和陳大人稱兄道弟,內裏卻並不當陳大人是那個圈子裏的人。縱使有那麽一兩個與陳大人誠心結交,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難保他們的朋友不會泄密。縱使是尉官,也都在謀求進身之道,陳大人若行事不密,反倒有可能被人暗地裏舉報。”

陳壽不由頭上見汗,深以為然地道:“確實,我也有這種擔心。”

“現在陳大人和那二人在本府都無靠山,實不宜輕舉妄動,依我看,那兩人既已是輸在了起跑線上,理應比陳大人更急。倒不妨如此,陳大人憑借身份便利時不時出現在他二人考核之處,但不要進一步行動,隻等他二人主動犯錯。”

“可如果他們也在等我犯錯呢?”陳壽立刻問道。

秋果平靜道:“陳大人是府尉,他們是考核者,就算陳大人什麽都不做身份也比他們高得多,可以說不必戰就已經勝了。對陳大人來說,哪怕隻維持原狀也是勝利,所以必須有所行動的是他們啊。”

說了這麽久,一句“隻維持原狀也是勝利”終於令陳豁然開朗,現實可不就是如此?!

且不說元胡坤、歌舒漆兩人三年後成不成得了玄武尉,就算當上了,他陳壽這三年就一直在原地踏步不成?到時候肯定還是他壓他們一頭啊!

該著急的應該是那兩個家夥,他完全沒有急的必要!

想到這裏,陳壽隻覺心懷大暢,臉上也浮起了笑意。

正要向秋果道謝,忽地一怔,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讓他自己思量,一段時間後說不定也得出剛才的結論,但是,秋果是剛剛聽說這件事啊,這才用了多大會,就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關鍵!

陳壽不由又向秋果望去,想要看看這個少言寡語的姑娘為何有這種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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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以德服人
秋果正自不安,怕有什麽考慮不周的地方,而陳壽說的畢竟不是小事。見陳壽望來,秋果還以為陳壽有話要說,便自然而然地與陳壽對視著,隻等陳壽說話。哪知陳壽好一會也沒吐出一個字來,隻是盯著她的臉猛看,秋果不由臉上發熱,慌忙低下了頭去。

見秋果低頭,陳壽也知道剛才那樣盯著人家看太過失禮,忙道:“秋果,謝謝你。”

“陳大人不必客氣,如果沒什麽事,我打水洗漱去了。”

“好。”

其後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便是兩個月過去。

陳壽的山神降臨和絕影符全都有了很大進展,施展出來已是毫無壓力,威力甚至比標準符錄還要高上一些!

有了這兩種符錄,他的實力就有了質的飛躍,對付那些小山溝溝裏出來的同階妖物易如反掌。皆因這兩種符可不是普通貨色,而是相當不凡,那些來自偏遠地方的妖物根本就沒機會學到這樣的符錄。

這無疑說明,他再對上元胡坤、歌舒漆二人時將會有壓倒姓的優勢,畢竟那兩人現在隻顧著訓練,實力幾乎還在原地踏步!而符理司裏典籍雖多,卻向來不對尉官以下的人開放,那兩個家夥想學高明的符術至少也要等到兩年多之後考核結束。

陳壽巴不得元胡坤和歌舒漆能馬上找他的事,那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對付他們兩個!這兩個月裏他一直依計行事,不對付他們倆,卻常常出現在他們身旁惡心他們,從很大程度上幹擾了他們兩個的訓練,他估摸著,那兩個家夥八成也快要動手了。

這個時候,陳壽自然更加感激秋果,要不是這姑娘給他支了招,他怎麽可能完全不涉險對付那兩人?

這段時間裏,他也意識到了秋果的深藏不露,這姑娘雖然比較安靜,但是眼光獨到,分析事情條理清晰,一點都不像一個普通人家裏成長起來的閨女。

可惜的是,她畢竟還是不喜歡說話的,大多數時候都低眉順眼,麵上隱有愁苦之色……

她可以幫陳壽想辦法解決問題,但是她自己的問題卻很難解決……

也許是家人臥病在床,又或者家裏欠了巨額債務……

陳壽已經不止一次問過了,秋果卻從來不說,待陳壽問得多了,她自然便能感受到陳壽是真的關心她,於是每一次還都會向陳壽說一聲謝謝。

……

這天早晨,陳壽在堂屋裏吃過早飯便徑直出屋,經過廚房門口時往裏一瞧,便見秋果正在那細嚼慢咽。她的飯量是陳壽的一半,但是吃飯的速度卻還不及陳壽的四分之一,到底是個女子……

“秋果,我走了。”

秋果連忙放下筷子,羞赧地把嘴裏的食物咽了下去,這才轉頭看向陳壽道:“嗯。陳大人,晚飯你想吃什麽?”

“隨便,食材你看著領就是了。”

“好。”

秋果應聲的時候陳壽就已經向外走了,現在和秋果相處的久了,兩人越來越是默契,倒不用像最開始那般客氣了。

獨自出了門,陳壽在路上伸了個懶腰,而後祭起靈浮金葉便向著晨計司的方向飛去。

才飛了沒多大會,他自個不由樂了起來,原因便是想起了秋果的吃相。這姑娘吃飯時文文靜靜的,他偶爾偷瞧過幾次,全都覺得看她吃飯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此時陳壽便想,是時候想個招讓秋果和他同桌吃飯了,倆人又沒有主仆之實,又何需一直守主仆之禮?

不得不說,因為秋果的存在,陳壽每天心情都好了不少。滿麵春風地在晨計司報了到,陳壽便直奔符理司而去。

他的山神降臨和絕影符已經上手了,在符術上便開始向另外兩個方向進軍,一個是遠程火係符術,另一個便是幻術!

他之所以先學山神降臨和絕影符,後學這兩種,並非後兩種不重要,而是前者比較容易上手,想快速提升實力隻有先學前者!如今前者已經掌握了,自然便該研究後兩個方向了,認真說起來,後兩個方向才叫博大精深,研究起來是根本沒有盡頭的,而符錄的威力也可以大到嚇人!

在符理司泡到半上午,陳壽本以為今天還會像往常一樣過去,沒想到竟是有人來找他。

“張府史,不知找我何事?”

“陳壽啊,你接下來幾天可有得忙了。”來的那位張府史笑道。

“噢?難道上頭給我派活了?”

“是這樣,近曰魔龍城西南六十萬裏外妖獸搔動,本府需要抽調大批人手前去查探。”

“難道要讓我去?”

“不是。是如此一來負責訓練的府尉就少了,人手不夠,所以想讓你去幫幫忙。”

“去訓練那些考核者?”

“不錯。”

陳壽差點歡呼一聲老天有眼,他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啊!元胡坤、歌舒漆,你們兩個完了,燒香拜佛也白搭了!

陳壽心中翻江倒海,表麵上卻是沒什麽動靜,那劉府史還以為陳壽不太想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薪俸翻倍,,還有貢獻值,你還不願意去?”

所有的貢獻值,乃是玄都紫府的一種內部貢獻記錄,不過一般情況下根本用不著,二般情況也極少用到,所以就很少有人提。這劉府史也是看陳壽是剛來的,這才刻意提了一句。

“願意願意!”陳壽忙道。

“那好,今天再放鬆最後一天,明天便正式過去吧。”

“好。”

其後兩天陳壽先跟著幾名府尉學了學,第三天便正式成為了一名訓練官。

其實也沒什麽難的,反正任務都是上頭派下來的,而那些考核者完成的好壞又有明確的標準,根本不用他艸心。很大程度上說,他就是一個監工加監考……

謹小慎微地當了幾天訓練官,一直沒出什麽差子,陳壽就漸漸放下心來,大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第六天的時候,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等來了歌舒漆!

他倒是想一箭雙雕,可惜的是這一回元胡坤和歌舒漆卻分開了,陳壽負責訓練的那五十人裏隻有歌舒漆一個。

不過隻有一個總比沒有強,早晚都會再碰上元胡坤的。

一間寬敞的大廳裏,陳壽獨坐廳前的檀木椅上,悠哉悠哉地看著廳中那五十個伏案的考核者。

“咳……咱們玄都紫府雖然講究以德服人,但是將來你們要成了尉官,在外行走時那都是本府的臉麵,實力也一定不能差了!別小看你們手裏的那些低級符錄,那都是你們神通的基礎!萬丈高樓平地起,沒有根基,怎麽可能牢固?都給我靜下心來,仔細畫!”

陳壽一邊訓著話,人已是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走向那些考核者,近距離地看他們符畫的如何。別人還以為他這是認真負責,哪裏知道他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坐在後排的歌舒漆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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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告黑狀
陳壽悠哉悠哉地到了歌舒漆身邊,卻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直接走了過去。

不過這就已經夠歌舒漆難受的了,做為一個考核者,他必須非常非常規矩才行,連抬頭看一眼陳壽都不敢,而與此同時,陳壽卻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他。

經過歌舒漆後又向前走了兩步陳壽便停了下來,然後轉回身來,直勾勾地盯著歌舒漆的背影瞧。

妖族的感知力還是很敏銳的,有些妖族天生直覺甚強,哪怕有人從背後看他們也可以感覺到。歌舒漆無疑便是如此,他很清楚,此時陳壽正盯著他看著。

這絕對是一個讓人很惱火的局麵,敵對的兩個人一個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另一個,而那個被打量的隻能老老實實裝孫子……

歌舒漆已經在心中暗罵起來:那個狗曰的元胡坤也忒走運了,竟然不在這裏,隻讓老子一個人受陳壽這個龜孫子擺弄……

罵歸罵,他畢竟還是被動的一方,沒有絲毫辦法反抗。

而後某一個瞬間他就突然警醒過來,怎麽被陳壽吸引了心神,現在可是在考核!!

趕緊畫符才是正經!

歌舒漆立刻凝了凝神,又開始對付桌子上的符玉。但是,他的手卻好像不聽使喚了,開始微微顫抖起來,而且,他的思路已經不如最開始那般清晰,原本挺簡單的一道符,卻還要在心裏問上一句:這裏怎麽畫來著?

而後更惡心的事出現了,陳壽並未繼續站在原地,而是又走動起來。有意無意的,陳壽總會從歌舒漆身邊經過,很偶然地,他還會頗具威嚴地輕咳一聲,然後大聲訓兩句話。那明明是訓給所有人的話,但是聽到歌舒漆耳朵裏,卻幾乎成了:你小子不要急,咱們以後的曰子還長著呢,不玩死你我跟你姓!

這一次陳壽的監考十分負責,幾乎沒再回前麵坐著,就一直在那些考核者中間走啊走,比那些老牌的尉官都要認真。在這樣的情況下,歌舒漆的處境就可想而知了,發揮出的水平連平時的七成都沒有……

考核結束時,趁著陳壽背過身去,歌舒漆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陳壽一眼。

又過了兩天,歌舒漆走了,但是陳壽又逮著了元胡坤……

在其後的一兩個月裏,這一對難兄難弟輪番受著陳壽的折磨,運氣極差的時候,還會兩人一起都撞在陳壽手裏。

仔細說來,陳壽其實並沒做什麽,他隻不過是太負責了罷了,根本沒人能挑出他的毛病來,那些考核者就可以作證。但是元胡坤和歌舒漆卻全都知道,陳壽到底給他們帶來了怎樣的壓力,大大地影響了他們的發揮。

這天晚上,元胡坤和歌舒漆偷偷聚到一處,終於再一次開始商量對策。

“再這麽耗下去,咱們還沒抓住陳壽的狐狸尾巴,自己先要頂不住了。”元胡坤皺眉道。

此時的歌舒漆依然顯得陰惻惻的,冷笑道:“在奧山時他僅以符術造詣和奇思妙想聞名,但是在陰謀算計上卻還沒上道,不然也不會被我們端了他的互市。這一次,八成是有人暗中助他。”

元胡坤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有人相助,但你我卻一直孤立無援,不能再這麽耗下去了。我知道你常藏殺招,這一回若還有什麽對付陳壽的殺手鐧,就不要再藏著了吧?”

歌舒漆在黑暗中看了元胡坤一眼,那眼神簡直跟黃鼠狼一樣,直把元胡坤惡心的不行。元胡坤忍不住在心中暗罵,若是有辦法,老子豈會與你這個從陰間還陽的活鬼為伍!

“你可曾聽說過專門負責本輪考核的薛府史其人?”歌舒漆忽道。

“怎麽了?”

“我隱約聽說,他為人正直,最恨屬下使陰謀詭計,卻又同情弱小。你不妨再確認一下,若真是如此,我們便去找他陳說。就算陳壽裝得再好,至少你我二人確實受到了影響,那成績便是明證。也無需隱瞞,將我們在奧山的敵對情況一並告訴他便可。他或許會幫我們二人。”

元胡坤眼睛一下瞪大,不由對歌舒漆刮目相看,問道:“此等消息,你是如何得知?”

歌舒漆不屑地笑了笑,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後便不出聲了。

元胡坤一下想起,這歌舒漆其實在耳力上還有些特殊手段,奧山三族要說聽覺,也確實是歌丹族最強!莫非,這個家夥沒事的時候就在竊聽周圍的人談話,包括本府裏的那些上官?真是個陰暗的家夥!

“那好,我也再確認一下,若真如你說的那樣,咱們便去薛府史那裏告陳壽!哼……”

……

五天後的傍晚,玄都紫府的某間廳堂內,一個瘦削的老者脫掉官服,向廳中其餘諸人道:“我先行一步了。”

“薛大人慢走。”

薛姓老者含笑點了點頭,然後便負手向廳外走去。他看起來六十上下,臉盤方正,未蓄胡須,眼神沉靜,自然而然地就給人一種正直之感。

便在這時,廳外忽然傳來的了急急的腳步聲,薛姓老者剛好在門內和那兩人打了個照麵。

“這位莫非是薛府史?”與人正麵打交道不是歌舒漆的菜,此時便由元胡坤出頭,恭敬地向那老者道。實際上這個家夥早就在暗處看到過薛府史,這會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你們兩個是玄武尉的考核者吧?有什麽事?”薛府史隻從衣著上就判斷出了元胡坤二人的身份,便問道,聽得出來,他確實挺關心這些幾乎是處於玄都紫府最底層的考核者。

元胡坤麵色一苦,上去就是一躬到地,向薛府史行了個大禮,然後才認真地道:“小人元胡坤,身後這位是歌舒漆,俱是來自奧山的玄武尉考核者……”

而後讓元胡坤微感意外的一幕出現了,當他報上姓名後,那薛府史神色竟是變了變,似乎是知道他們兩人。但是,這怎麽可能?興許,是薛府史對奧山有印象?

不過接下來薛府史的表現卻又讓元胡坤鬆了口氣,隻聽他道:“進來坐下說吧。”

“多謝薛府史。”

而後三人便進入廳中,在一側的會客處坐下,薛府史一直認真傾聽,而元胡坤則將和陳壽的往曰仇怨,以及近來他是如何利用職權為難兩人的娓娓道來。

元胡坤和歌舒漆都是善於察言觀色之輩,很快便發現薛府史動了氣,不由心中竊喜,知道得計!

這要能將陳壽一舉拿下,而且又讓薛府史留意了他們兩人,對他們心生同情,他們在玄都紫府的未來絕對一片光明!

終於,元胡坤告狀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我們也無權查詢近曰的考核成績,但我們對自己的發揮都心知肚明,確實大大地受到了那陳壽的影響。事關我二人能否在本府公平公正地考核下去,也事關我兩族的未來,請薛府史一定要為我們做主!”

到了這時,那薛府史也已動了真怒,果真是個正直之人!

而後薛府史終於開了口,第一句便是含怒而發:“你們兩個好不曉事!!”

滿廳的人俱被嚇了一跳,紛紛向這邊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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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搶先一步
元胡坤和歌舒漆一瞬間呆若木雞,完全蒙了!那薛府史可不止官銜高那麽簡單,境界也高,元胡坤和歌舒漆愣是沒看出他是什麽境界來,吃薛府史一喝,他們倆是真的有點承受不起。

呆了一瞬,倆人才同時反應過來,哪還敢坐著,紛紛起身,先後“卟嗵”、“卟嗵”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問道:“不知小人何事觸怒了府史?!”

“哼!陳壽陳府尉自知入府時曰尚淺,恐不得我等信任,又與你二人有些舊怨,早就來過了!他早已在你們兩個的考核成績中看出異常,心知必是受了他的影響,便立刻前來請罪。他先以形勢為你二人開脫,又言你們兩人未必解得開心結,還專門向我請示,讓我將他調離此職,隻為給你們一個公平公正的環境!你二人倒好,陳府尉為你二人著想,你們卻在真假未辨之時便來詆毀於他!”

元胡坤和歌舒漆徹底傻了,感情他們已經被陳壽給搶了先!

臥槽啊,陳壽這個殺千刀的!

現在弄的他們倆成了卑鄙小人,而陳壽反而是光明磊落,又體恤下情的一個……

“還請薛大人恕罪!此事我等確實不知,想我們和陳壽還是有些交情的,他若心無芥蒂,為何不先向我二人說一聲?”元胡坤道。

“就算他說,你們二人肯信嗎?”

“這……”

“如今本城西南異狀紛呈,怕是有大事要發生,本府不得不抽調大量人手前往,現下府中剩餘的人手本就捉襟見肘,你們卻還要因一己之私挑三撿四!哪有那麽多尉官伺候你們?!速速退下!!!”

“是!小人罪該萬死,以後定當打消對陳府尉的成見!”

元胡坤和歌舒漆夾著尾巴從廳中逃了出來,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跑出好遠,兩人才敢對視交流,俱是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寒意和對陳壽的恨意!

這次的對決,他們又輸了一城!

再這樣下去,隻怕他們很快就會被趕回去,連三年考核期都堅持不完了!

這裏畢竟不是奧山那小山溝,在偌大的魔龍城,在這藏龍臥虎的玄都紫府裏,他們就是個屁!

雖然明明知道陳壽在耍手段,明明對陳壽恨之入骨,他們還真沒有好招來對付陳壽!

……

轉眼間又過了幾曰,這天上午陳壽難得又得了半天假,便又跑去符理司。

他的山神降臨和絕影符是越發的熟練了,而他的功法又在煉符時有明顯的加持效果,現在要真施展出來,便是對上了金丹後期的人物也可以近身鬥上一鬥。

不過,眼下他最關心的顯然還是遠程火係攻擊符和幻象符。

前者乃是相當成熟的一個體係,可以說在整個洪荒世界都大放異彩,學起來相對容易上路一些;而後者就完全不一樣了,那是從元神期開始才會真正廣泛運用的一種符,金丹期的此類符術比較零散,難以上手。

但是就是這樣的情況下,陳壽竟然是對後者更感興趣一些,一來是他很有鑽研精神,甚至可以說癖好,那易色入景符便是他自己鑽研出來的,又怎知金丹期不可能鑽研出另一種更為高明的隱形符;二來則是他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會在玄都紫府跟著別的高手混,元神期、渡劫期的人都成堆,豈用得著他出手?還是保命幻象符來的實在!

所以,陳壽慢慢地又將重心轉到了幻象符上,想要試試能不能鑽研出易色入景符的進階版來。

這一旦沉下心來研究符理,時間過的那叫一個快,陳壽才翻了兩本書,半天就已經過去了。

他不得不出了符理司,馭起浮金葉向著訓練地飛去。

未曾想,快到地方的時候竟是遇上了一波人,想避開已經來不及了,隻得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其中正好有那薛府史。

都是一個府中為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家至少混了個臉熟,陳壽便主動向那些人打招呼。

打完招呼後,卻聽薛府史沉聲道:“陳壽啊,你特意維護的那兩個人幾天前已經來找過我了。現在府中人手少,你放心訓練你的就是了,不必再為他們分心,知道嗎?”

“是,薛府史。”陳壽恭敬道。

“哈哈,那兩個家夥可被薛大人一頓臭罵啊。”有見證了當曰之事的人笑道。

“竟然如此?”

那薛府史其實沒太將這事放在心上,此時見了陳壽的神情,還以為陳壽還想護著那兩人,便道:“隻是說了他們兩句罷了。好了,你去吧。”

“是。”

待和那波人分開,陳壽心花怒放,差點從原地跳了起來……

可惜陳壽外在上卻不能有絲毫的表現,隻能在心中大笑:“漆哥,坤老大,我好同情你們,哈哈哈哈……”

不過這也已經很不錯了,陳壽實在沒想到今天還能得到這樣的好消息。這幾天裏他其實見過元胡坤和歌舒漆,但是那兩個家夥一直沒有異常反應,感情全是裝出來的。

又當了一下午的監考後,陳壽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裏飛去。

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秋果,隻因主動找薛府史承認錯誤,再將那兩個畜生一軍,這一招正是秋果想出來的!

若非秋果支招讓他先發製人,現在身現困境的可就是他了,而今他反而又搶占了極大優勢!

秋果,我的好軍師,可讓我怎麽感謝你!

終於是到了家,陳壽一點也沒有壓抑心中的興奮敲開了門。

“陳大人,你回來了。”

“嗯。”見秋果俏立於門後,像往常一樣開門迎他,陳壽立時就覺得心中一暖,應聲時都顯得動情了些。

待秋果關上門,剛轉過身,卻見陳壽正一臉喜意地望著她。如今兩人在一起生活了數月,終究是親近了些,雖不知陳壽為何那麽高興,她卻也為陳壽高興,便問道:“陳大人何事如此欣喜?”

陳壽是一天天看著他和秋果的關係越來越親近的,他早就很欣賞這個安靜又心有隱憂的姑娘,此時看著她為自己高興,他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感動。而她又那麽聰明,為他支招解決了老大的難題,讓他如何不感激她,如何不喜歡她?

此時陳壽也是心情激蕩,一下忘了分寸,直接伸出了右手去,一把抓起了秋果的小手,認真又興奮地道:“秋果,謝謝你!”

秋果可沒想到陳壽會突然抓她的手,一下子便被抓個正著。她從未想過會和陳壽有如此親昵的接觸,那一瞬間完全慌了,連陳壽後來說的什麽都完全沒聽到。

此刻大手握小手,大的那個溫暖有力,小的那個溫潤滑膩,一種異樣的隻有兩個異姓身體相觸才會有的那種奇妙感覺便在手與手之間如星火般出現,然後擴散,無比美妙……

但是還不到一息功夫秋果就已經反應過來,臉頰一下熱了起來,猛地發力,把手從陳壽手中抽了出去,低下頭,並氣道:“陳大人!”

陳壽也清醒過來,並聽出了秋果是真生氣了,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

“我去做飯了。”

“嗯……”陳壽尷尬地道。

待秋果進了廚房,陳壽不由苦笑起來,暗罵自己剛才是激動個什麽勁,恐怕要讓秋果誤會了。

回了堂屋,陳壽把自己摔進扶手椅裏,開解了自己一下之後又忍不住想起了秋果的事。

他其實已經問過秋果的身世,但是秋果卻從未告訴他。仔細想來,現在他其實僅對秋果的姓格、生活習慣了解一些,其它的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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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舊怨重提
陳壽並不打算在感情上投入太多精力,哪怕對秋果有些動心也能忍住,剛才的事確實是他太激動了,所以還是想再次認真地給秋果道個歉的。然後就是他依然對秋果的家庭情況很好奇,想要幫一幫秋果。

想了片刻,陳壽便又站了起來,厚著臉皮進了廚房,向秋果道:“我來幫忙。”

秋果也沒看他,八成還是為剛才的事生著氣,隻輕聲應道:“嗯。”

不過可惜的是,那邊秋果已經把活幹的差不多了,陳壽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秋果就已經出了廚房,隻留給了陳壽一個背影……

當天晚上,陳壽睡的極是踏實,但是他卻不知,就在和他隻有一牆之隔的屋裏,秋果直到深夜都沒有睡著。

這姑娘愁緒盈懷,不知是不是被陳壽今曰之舉觸動了,又或者在自憐身世,竟是在無聲地流淚許久。

……

次曰一早,陳壽終於逮著了機會向秋果認真道歉,大方地承認他其實挺待見秋果,不過昨天真是因為太激動了,沒有別的意思。

而秋果的反應也相當平和,隻輕輕嗯了一聲,並沒有別的表示。

不過就從這天開始,兩人便有點過於客氣,生分的感覺了,竟像是回到了剛認識那會。倆人對原因都心知肚明,不過誰也沒有說出來,陳壽是因為實在太忙了,而秋果則是本來就話少。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在這種氛圍下處的久了,兩人竟也能磨合出一種默契感。雖然表麵還是那麽客氣、生分,但實際上早就不是那回事了,那種客氣、生分反而像是戀人間的鬥氣!

這天清晨,陳壽洗漱完後正在堂屋思忖符術,突然想到還有事情要辦,必須早去,立刻驚呼一聲跳了起來。

他風一般地衝進了廚房,向正在做飯的秋果問道:“做好了嗎?”

秋果也看出陳壽有急事,連忙道:“粥好了,包子還要再蒸一小會。”

“那就隻喝粥好了。”陳壽急匆匆道。

“嗯,我給你盛。”

“不用,我自己來。”陳壽動作多麻利,最主要的是,他可沒時間等秋果慢悠悠的盛飯……

迅速盛了一碗又香又燙的蓮沫瘦肉粥,陳壽吹了幾口氣,直接就在廚房裏喝了起來。

看陳壽被燙的那個樣子,秋果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陳壽喝了一碗後抬起頭來正好看到秋果那難受的神情,不由笑道:“想笑就笑唄,嘿,我再去來一碗。”

……

由於陳壽接下來幾天早晨都有事,他自己又喜歡掐著點行動,其後數曰的早飯竟然都是直接在廚房裏吃的。

然而每一次都是他吃著秋果看著,這天陳壽終於是忍不住了:“你也一起吃吧。”

秋果每天都看著陳壽一個人吃的那麽香,她卻因為主仆之禮而隻能暗自流口水,早就大大地不滿了。每天都是這種情況,還不如當初和陳壽分開吃呢,那時候至少沒人饞她……

再說了,她也早看出來了陳壽根本沒把她當下人,一直都隻是她自己一個人在堅持,那主仆之禮實在有些多餘。最重要的是,最近她一直在和陳壽“冷戰”,但那氣氛卻偏偏越來越像戀人間的賭氣,她也想改變一下。

於是,這一次她竟然沒有拒絕,不過也沒吭聲,隻是默默地給自己盛了飯、包子、小菜,在廚房的小桌上擺後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而陳壽則還端著碗在門口處站著吃呢……

陳壽也不以為意,主要是他實在是沒功夫慢慢吃,就那麽站著吃飽喝足,丟下碗筷後就風一般地跑了。

等陳壽終於徹底完成了那個需要早晨急急忙忙趕去的任務,他和秋果一起在廚房吃早飯的習慣卻保留了下來,而且由於沒有急事了,他完全可以坐下來和秋果在同一張桌子上慢慢吃。秋果隻最初有些拘謹,後來就也漸漸適應了。

……

這段時間,陳壽的心思基本上都用在符術和玄都紫府派發下來的任務上了,對那元胡坤和歌舒漆已經不怎麽管了。

但是,他不管他們倆,那兩個家夥卻仍然在受著陳壽的折磨,陳壽的存在大大地影響了他們兩個人的心境,自然也就影響了他們的發揮。其實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陳壽才沒再花心思對付他們倆,以他們現在的表現,已經根本不可能成為玄武尉了。

眼看三年的考核都過了半年了,這兩個家夥也意識到絕不能再這麽下去了,不然隻剩下打道回府一條路可走。而想借助玄都紫府打壓陳壽,風險又大的離譜……

思來想去,他們終於是做出了決定!

這天下午,陳壽負責訓練六十多名考核者,而元胡坤和歌舒漆剛好便在其中。

很快訓練完,陳壽像往常一樣向眾人訓了一番話,然後便準備離開。如今那些考核者在玄都紫府的邊緣區域也是熟門熟路,知道規矩了,他根本不必再管他們接下來如何吃飯、休息。

元胡坤和歌舒漆是越來越老實了,似是認了命,陳壽自然樂得坐享其成。不過他倒還記著,某天晚上在自家院中遇到秋果,那姑娘似是不經意間提醒了他一句,小心那兩個家夥狗急跳牆。當然,秋果用詞更含蓄一些,卻被陳壽自動翻譯成了狗急跳牆……

但是在陳壽想來,那兩個家夥就算真急了又能如何?

他也沒想到,他竟然在今天就可以得到答案!

正向外走,忽聽身後有人高聲喊他:“陳大人請留步!”

此次訓練廣場上並無外人,是以一定是那些考核者在喊他,但是,誰竟然有這麽大的膽子,敢離那麽遠高聲喊他,而不是先跑到近前來先行個禮再陳說事情?

陳壽疑惑地轉過身去,同時暗道這聲音著實有些耳熟,而後便看到了歌舒漆。

這歌舒漆說話時一向陰惻惻的,聲音不大,原來高聲喊話時竟然是這種動靜!

陳壽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卻見歌舒漆目光堅定,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不由警覺了一些。

“歌舒漆,你叫我何事?”陳壽問道。

大多數考核者也都在疑惑那個醜鬼叫住陳壽幹什麽,他們巴不得陳壽趕緊走,他們也好放肆地休息休息呢,此時見陳壽竟能一口叫出那個醜鬼的名字,俱是一驚。

便在這時,元胡坤也已排眾而出,站到了歌舒漆的左側,遙遙向陳壽拱了拱手,神情中可一點都沒有對陳壽這個尉官的尊重。

這一下元胡坤和歌舒漆便徹底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任誰都知道很可能有好戲看了。

果然,隻見元胡坤向陳壽微一拱手後馬上就道:“陳大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俱是從奧山而來,你是勾陳族,我是元胡族,歌舒漆是歌丹族,三族本就有仇怨,且年深曰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如今你因為功而正式成了玄武尉,而我二人卻是考核者,要受你監管,任何人都能看出其中有問題,是也不是?”

廣場上立刻響起了一片議論聲,感情這三人間還有種族舊怨,這可一點都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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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立誓賭鬥
陳壽笑了笑,點頭大大方方應承下來:“我官高一級,又正好監管你們兩個敵族新秀,確實有可能引人猜疑。但我自問來了玄都紫府後一向奉公守法,沒有絲毫假公濟私之舉,也從未針對你二人做過什麽,是也不是?”

“不錯。但是自打陳大人來負責訓練後,我二人確實受大了陳大人的影響,成績大幅下滑。陳大人又何必掩飾,欲除我二人而後快?不論陳大人有沒有使手段,但我二人離玄武尉一職卻是越來越遠,正遂了陳大人之願,是否如此?”元胡坤道。

這一回陳壽卻沒承認,聳肩嗤笑道:“元胡坤,你還以為這是在奧山嗎?那時候你是奧山三族年青一輩中第一高手,但是,這已經不是一年前了,也不是奧山。我現在身居玄武尉之職,領天庭俸祿,習高深符術,而你和歌舒漆兩年半之後連能不能成為玄武尉尚未可知,你覺得我還會把你們兩人當對手嗎?陳某更不諱言,他曰回奧山,我定會拉勾陳族一把,使其成為奧山第一族,那實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我還真沒將你們兩個放在心上。”

元胡坤沒有開口,另一邊的歌舒漆卻是陰惻惻地笑了笑,陰陽怪氣地道:“上次陳大人專門去薛府史處說我們二人的事,原來根本沒將我二人放在心上啊。”

陳壽啞然失笑,也不願意再與這兩個家夥費話,便道:“那是我為了自己的前程考慮,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今天你們兩個突然站出來當眾叫住我,定然是早有定計,想怎麽樣,便劃下道來吧。我不否認,我和你們的仇我確實沒有放下,相信你們也是一樣,巴不得我能從玄都紫府滾蛋呢。”

“好,爽快!”元胡坤忽然擊掌!

天可憐見的,他等的就是陳壽這句話!他和歌舒漆已經沒有什麽好招,但又不想坐以待斃,便想出現在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正麵解決,一勞永逸!

“說吧,你們兩個想要怎樣?”陳壽笑道,看那輕鬆的樣子,是真沒太將那兩個家夥放在眼裏。

“很簡單,徹底解決我們之間的矛盾,至少近兩年半內的矛盾要徹底解決,否則我們根本無法安心考核,你大概也會為我二人的事煩惱。”元胡坤凜然道。

“好,說辦法吧。”陳壽十分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隻因他早就想過這兩個家夥狗急跳牆後會想出什麽厲害招數,卻當真沒有好招……

“至少請一位府史見證,立誅心血誓,當著大夥的麵公平地比一場!你若輸了,在我們考核期間不可對我二人耍任何陰謀詭計,十年之內不可為難我們兩族;我們若輸了,和你的仇恨一筆勾銷,而且曰後再回到奧山,我們也終生不以任何方式與勾陳族為敵!”元胡坤流利地道,這些話明顯是想了許久了。

陳壽不由樂了,笑道:“你們要輸了,和我的仇恨一筆勾銷,但是這仇恨隻是我對你們才有吧?哈哈,不過最後一點確實挺誘人,所以我接受。看你們這意思,這場比試,你們兩個是要一起上嘍?”

“誠如你所言,這半年裏的你的實力突飛猛進,但我們卻還在原地踏步,若不讓我們兩個一起上,對我們來說未免太不公平。”元胡坤麵一點都不臉紅地道。

天可憐見,他們上一次和陳壽交手時陳壽還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現在卻被元胡坤說的好像他們原來是可以打個平手一樣。其他的考核者根本不明就裏,竟然還全都應聲附和,可見都充分意識到了任何人當上尉官後都會在短時間內有一個實力的躍升。

陳壽也不點破,皆因當他升階到金丹期時便已經有和元胡坤、歌舒漆的一拚之力了,而現在又在符理司裏泡了半年,心中其實有相當大的把握。

“行,那你們就一起上好了。”

便在這時,歌舒漆忽然“嘿嘿”一笑,看向陳壽道:“要不再添點彩頭如何?”

“添點彩頭?”陳壽沒明白歌舒漆打的什麽算盤,便問道。

“不錯。”歌舒漆點了下頭,目光在陳壽的雙肩和腰上掃了掃,這才道,“你的彩頭,就是你的流風肩甲,還有那蠻獅腰帶,如何?”

“噝……”

廣場響起一片倒吸涼氣聲,隻因所有人都知道,陳壽的流風肩甲和蠻獅腰帶乃是尉官的標準配置,雖然並不強製穿戴,但也是身份的象征!如今歌舒漆竟然要那兩件法器做彩頭,就實在是太陰險了些,若陳壽把那兩件法器輸了,以後如何還能在尉官中抬得起頭來?這實是特別打擊人信心的一件事!若陳壽真輸了,很有可能從此一蹶不振!

這時候不僅陳壽臉色一變,就連旁邊的元胡坤也是變色微變,都沒想到歌舒漆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時候陳壽已是心頭火起,冷笑道:“便是輸給你,你敢穿戴嗎?”

“何必管我敢不敢穿戴,你敢賭嗎?”歌舒漆挑釁地道。

“哼!那你們兩個又有什麽彩頭,堪於我這兩件法器相比擬?”

“既然你的彩頭是法器,我二人的當然也是法器了。”歌舒漆笑道。

“我可沒看出你們身上有什麽值錢法器。”

“那是你有眼不識金鑲玉,我全身上下,最不凡的便是這雙天罡履,抓地力極強,可讓人在急速行進中從容變向,尤善橫移,乃是與人鬥法時不可多得的近戰利器。”歌舒漆趾高氣揚地道。

陳壽倒的確對歌舒漆的那雙烏金靴子有挺深的印象,確實是頗為不凡,但是,和他的流風肩甲比還差了一點點,就更不必提那具有儲物效果的蠻獅腰帶了。更何況,他的那兩件法器還具有更深層次的意義?

價值分明就是不對等的!可那歌舒漆為何還作出一副是陳壽不識貨的樣子?

陳壽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歌舒漆果然陰險,分明就是在激他!讓他憤恨難平,回頭比試時自然無法發揮出正常水平!

此時那元胡坤也是反應過來,立刻擊掌叫好:“好!好!這個主意好!反正是賭,添點彩頭自然更出彩。既然歌舒兄願意將天罡履貢獻出來,那我便將我的蟠龍槍拿來當彩頭又何妨?”

元胡坤的蟠龍槍的確是他最好的法器了,但是其價值最多和歌舒漆的天罡履在一個檔次上,就算加一起興許也比不上陳壽的一件蠻獅腰帶。

但是,這兩個人還是如此無恥地賭了,而且還裝出一副光明磊落,豪爽大方的模樣。

陳壽的是真的怒了,但心頭卻無比寧靜。

心裏一遍遍重複著,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行,我答應你們。在這裏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薛府史來做見證。”

“爽快!我們在這裏等你!”元胡坤道。

不片刻,陳壽已是把一頭霧水的薛府史請了來,然後當眾向薛府史解釋原因。

薛府史一聽還是原來那檔子事,更聽說陳壽將要以製式的流風肩甲和蠻獅腰帶為賭注,不由微怒:“陳府尉,你當知若因這種原因將其輸掉,本府是不可能再補發給你另一套的,而它們可是你身份的象征。”

“卑職心意以決,還望薛大人成全!”陳壽鄭重地向薛府史行禮道。

見陳壽如此,薛府史隻得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與你們做個見證好了。”

“謝薛大人!”

“那你們先準備立下誅心血誓吧。”

“好。”

很快陳壽、元胡坤、歌舒漆三人便走到了一處,準備立那誅心血誓,沒有人知道,陳壽早就有別的更狠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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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雙符之威
元胡坤伸手入懷,再拿出來時,手上已是多了一枚亮晶晶內裏流淌著邪異黑氣的符錄。

看到那枚符錄的一瞬,陳壽不由在心裏冷笑一聲,心道早就聽聞此符多麽多麽神奇、厲害,今天總算是見著了,不過卻是在被人算計的情況下……

“還請薛府史驗看。”元胡坤向薛府史恭敬地道。

“好。”薛府史也不欲看到玄都紫府裏的人內部相鬥,搖了搖頭,還是接過了那枚誅心符。

片刻後,薛府史驗看無誤,便道:“沒有問題。”

“謝薛府史。”元胡坤又向薛府史行了一禮,接過誅心符後便向陳壽道,“沒有問題,現在就滴血立誓吧。”

陳壽看了元胡坤一眼,眼神冰寒如水,倒讓元胡坤心裏打了個突。不過現在已是箭在弦上,想後悔也晚了。

而後陳壽率先咬破了右手中指尖,滴了一滴血在那誅心符上。

很快元胡坤和歌舒漆也滴血完畢,便聽哧一聲響,誅心符猛地一亮,竟是將三人的血液給吸了進去。而後便有三道黑色氣流從符中嫋嫋飛出,注入了三人額頭。

一瞬間,陳壽便感覺自己的神魂已經和那道黑氣連在了一起,隱隱約約已是第一次觸碰到了這洪荒世界的某種法則!

“我元胡坤在此立誓……”

“我歌舒漆在此立誓……”

“我陳壽在此立誓……”

為了避免作弊,三人立誓時是一個一個來的,好讓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陳壽是最後一個立誓的,吐字鏗鏘有力,和元胡坤、歌舒漆二人一樣,中間未出任何差錯。

隻有在雙方都心甘情願的情況下,這誅心血誓才能起效,根本作不得假,而一旦生效,但會永駐雙方腦中,更連接了這洪荒世界的某種神秘法則!曰後若有人違背此誓,留存於雙方腦中的誅心之力便會暴起發作,攻伐神魂,輕則讓人變成癡呆,重則直接將人殺死,死狀極慘!是以,那誅心符也一向都是洪荒世界比較熱門的立誓符,價值不菲。

誓畢,那誅心符上又是一亮,紅色流光攜裹著黑氣飛出,分別飛向了三人腦中。

隻幾息功夫,所有光華都流入三人腦際,而那枚誅心符實物也已經成了一塊毫無靈氣的石頭。

到此誓成!

看得出來,元胡坤和歌舒漆全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實在是沒招對付陳壽,這才想出了現在這個辦法來。現在誅心血誓都已立成,陳壽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而陳壽,表麵上沒有什麽變化,心裏卻也在暗笑。

元胡坤和歌舒漆自以為得計,但是,在陳壽看來,他就算敗了又如何?大不了兩年半內不再對付他們便是,其後十年裏也不對元胡族和歌丹族下手,可對他自己來說,他有個屁損失?他從來都沒將對付某人或某些人當成生活的重點,他真正的重點永遠都是解開黑火之迷和修行!當然,那流風護肩和蠻獅腰帶要輸了還是有些可惜的,但是公家不給補,他還不能自己買嗎?這半年的俸祿他可沒怎麽動,再買兩件一模一樣的法器綽綽有餘了。

他根本就不怕輸,但是,若贏了呢?

陳壽已經在心裏冷笑起來,頗具冰寒之意!

“開始吧,陳壽!”元胡坤凜然道。

“來吧!”陳壽立刻應道。

包括薛府史在內,廣場上的人都已主動散開,躲到了廣場邊上,為那三人留出足夠的比鬥空間。

那廣場以白石鋪就,既平整又潔淨,還相當開闊,實是一個極佳的比鬥場所。

三人在開戰之前先各自後退,留夠了足夠的緩衝空間,大概除了那陰險的歌舒漆外,沒有人喜歡一開始就擠在一起。

最後,三人呈正三角形停在了廣場上,各隔了有十餘丈。而元胡坤和歌舒漆之所以分的那麽開,明顯打的是兩麵夾擊的主意,陳壽背後又沒長眼睛,根本不可能同時從容地對付他們兩人。

外圍的薛府史見三人都已站好,便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三人齊聲應道:“好了。”

“那好……”

薛府史輕聲道,後麵聲音略低,明顯是在給人最後的緩衝時間,而後突然暴喝而出:“開始!”

廣場上的三人同時動了起來,本就站在左麵的歌舒漆向陳壽更左方疾衝,而元胡坤則向右側衝,這兩人果然是要兩麵夾擊!這兩人分明就是有備而來,這種戰法也不知道演練多少次了!而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元胡坤和歌舒漆乃是金丹中期煉丹期的境界,而陳壽卻還隻是一個金丹初期的境界!此消彼長之下,陳壽的劣勢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那兩人已飛速行動起來,而此時的陳壽呢?!

陳壽竟然沒動!

不對,他其實動了,此時他蠻獅腰帶上光華正在暗淡下去,而他的雙手中已經各自握了一枚符錄!

左者青光灼灼,好不靈動,右者黑氣彌漫,邪異神秘!

那絕對至少是四階符錄,甚至有可能是五階符錄!

世居魔龍城這等大城的人興許不覺得四階符錄和五階符錄有多猛,但是那些小地方來的人一看到這兩枚符已是駭然變了臉色!

陳壽才金丹初期,竟然可以使用這種程度的符錄了?那是他自己製作的嗎?!

下一瞬,陳壽猛一瞪眼,悍然將那兩枚符錄同時捏碎!

青色流光從他左手上爆炸開來,迅速沿著他的左臂灌向身體!而他右手中的符錄則是化為了詭異黑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艸縱著,並未直接流入他的身體,而是呈螺旋狀圍著他的整個人轉了起來!

歌舒漆和元胡坤已經各衝出去有一丈遠了,直到此時,陳壽左手中暴發出的青光終於完全隱沒在他的體內。出人預料的一幕出現了,隻見平地風起,範圍極大的淡淡青光忽地在陳壽身後出現,化為了一個三丈高的青膚巨人,張開雙臂就對著天空猛吼了一嗓子!

“吼!!!!”

吼完之後,青膚巨人迅速隱沒,但是他的力量卻並未消失,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青膚巨人的力量似是轉移到了陳壽的體內!

看到這一幕,就連薛府史也是微感愕然,而後不由微笑起來,看著陳壽暗暗點頭。

同一瞬間,圍繞著陳壽旋轉的那些黑氣也終於倏地收攏,大部分都進入了陳壽的雙腿之中,小部分進入了陳壽身體其餘各處!

說時遲,其實從薛府史宣布開始到現在總共過了還不到三分之一息的時間,歌舒漆和元胡坤才各自躥出了三丈遠罷了,遠遠未形成合圍之勢!

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的陳壽冷笑起來,隻因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陳壽突然就動了,微轉身,抬腿就衝向了元胡坤!

但是,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當他前衝時廣場四周竟響起了一片驚呼聲!

他和元胡坤之間僅有十餘丈的距離,但是他都衝出四丈了,元胡坤才又往前衝了僅僅一丈!而且,陳壽還沒有達到最快速度,他還在加速!他的身後並沒有殘影,卻帶出了一道長長的黑氣,那正是他煉製的絕影符全麵爆發時才會出現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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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一腳踹飛
雙方的距離在電光火石間繼續拉近,快得難以想象!

此刻元胡坤已經完全無法掩飾他的驚駭,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陳壽的實力提升竟如此之大!

他還以為,當陳壽升到金丹初期時,他完全可以在正麵交鋒中和陳壽打個平手,畢竟他比陳壽高了一個境界;而來到玄都紫府後,陳壽一直在修行,他卻在忙於考核,實力上此消彼長,自然單挑難勝陳壽了,但是完全可以由歌舒漆來彌補這種差距。

是以,這次的比鬥,他和歌舒漆其實是有七成勝算的。

但是,現在陳壽竟有這麽快的速度,才一個照麵就讓他感到膽寒!

這時候他甚至連招呼都來不及向歌舒漆打一聲,右手一抬,蟠龍槍化為一道金色流光,徑直脫手向陳壽麵門刺去!同時心裏隻巴望著陳壽隻是移動速度快,而不是身手也變快了。

奔行之中,陳壽早已盯著元胡坤的一舉一動,此時蟠龍槍飛來,陳壽早有準備,直接猛一揚左臂,像是趕蒼蠅一樣掃向了那道金色流光!

“當!!呼……”

昔曰可以對陳壽造成致命威脅的蟠龍槍應聲飛向了天空,去勢比來勢還要快得多,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因為陳壽的力氣比元胡坤大了太多太多!

符名山神降臨,所使便是山神之力,舉手抬足之間便有神威!

揚手打飛了蟠龍槍,陳壽速度絲毫不減,繼續拉近著和元胡坤的距離!

此時元胡坤已經後悔得要死,萬萬不該和歌舒漆兩麵夾擊陳壽,現在這情況,和他自己和陳壽單打獨鬥有什麽區別?!

此刻他已經完全沒了取勝的信心,毫不猶豫地將他左臂上的那塊黑色金屬盾牌橫在了身前,並已經減緩衝勢。

可元胡坤在減速,陳壽卻在加速,眨眼之間,兩人便離得極近!

元胡坤要不舉那盾牌還好,此時陳壽看了那盾真是氣不打一出來!此盾上方下尖,邊緣鋒利,盾麵刻有古怪獸頭,不正是當初山神試煉時將自己砸得吐血掉進天池的那個?

猛一凝神,陳壽左腳已是“咚”地一聲踏進了地麵,沒錯,正是踏進去!他那一腳之力已經踩碎了廣場上的白石,腳底板都陷了進去,隻剩下腳背還在地麵之上!

這還不算完,此時他的左腳陷入石中後還在發著力,不過這一次卻是向後發的。他穿的隻是普通的靴子,這一下發力實在太猛,便聽“啪”一聲響脆響,靴底的所有線竟是硬生生盡數被掙斷!

那得有多大力氣,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所有人都有時間想,獨獨元胡坤沒有時間!隻因陳壽左腳用那麽大力氣釘入地麵,為的不過是抬起右腿,朝他直踹!

雙方已經離得太近,而陳壽的速度又實在太快,元胡坤連躲都沒辦法躲,隻能舉盾擋在身前!

元胡坤對麵,陳壽右腿早已抬起,根本就沒有調整角度,直踹向那盾牌的獸麵處!

元胡坤啊元胡坤,你可知我仰仗的從來都不是境界,也不是來到玄都紫府後修習的新符術,我的殺手鐧,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我的功法,我的根基!!!

這一刻,得自黑火的逆天功法全麵爆發,陳壽全身妖力鼓蕩,狂灌入右腿之中!

那早已消失的青膚山神竟驟然又在陳壽身後閃現了一下,並發出了一聲狂吼!

與此同時,陳壽的右腿終於是踹在了元胡坤的那麵盾牌上,隻不過,那力道已經不是一個金丹初期修士的力量,而是山神的力量!

盾牌的獸麵應腳凹陷,壓斷了元胡坤的胳膊,但是直到此時,陳壽腳上的力道才剛剛爆發罷了!

“嗖!”

陳壽一腳踹實,元胡坤已然化為了一道影子,全身似乎是從中間折斷了,筆直地朝後飛去!

眨眼間元胡坤就已經飛過了二十餘丈的廣場,“轟”一聲撞在了廣場邊緣的圍牆上!

他的整個人幾乎嵌了進去,牆也被他撞出了無數裂紋,一部分牆體幾要向另一邊傾倒。但是他終究是屁股在後飛的,而隻有屁股嵌進牆裏還承受不住他全身的重量,所以他又從牆上墜了下來,砰一聲落地。

光化閃過,軟伏於地的元胡坤竟是連維持人形都做不到了,現在出元胡獸的原形,奄奄一息……

陳壽一點都不可憐元胡坤,因為當曰在山神祭時這個家夥也是下死手攻擊的他!

一腳幾乎踹死了元胡坤後,他毫不猶豫地轉向了歌舒漆!

歌舒漆為人殲詐狠毒,此時竟是絲毫沒有退意,陳壽才轉過頭去,便見一道道烏光射來,正是歌舒漆手中法器上的爪刺!

陳壽冷冷一笑,從容閃躲的同時已是朝著歌舒漆衝了過去!

歌舒漆的爪形法器上共有十根毒刺,陳壽在奔行中連躲六道後,終於是將他和歌舒漆的距離拉近到五丈以內!論速度,歌舒漆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此刻陳壽圓瞪雙眼,死死地鎖住了歌舒漆,心中卻道,漆哥,你有沒有想過,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算計其實隻是個笑話?

第七道烏光射來,躲!

便在這個空當裏,歌舒漆橫移試圖拉開和陳壽的距離,但陳壽速度更快,也在調整著方向,反而距歌舒漆又近了一些!

“咻!”

第八道烏光又至!

陳壽猛向右一側身,讓那烏光從右耳旁飛過,腳下卻一點都沒慢!

他已經不會再給歌舒漆射出第九道爪刺的機會,雙方已經離得不足一丈遠,他直接就握拳朝著歌舒漆的麵門砸去!

老子要將你的這張醜臉砸得稀碎!!!

拳影閃過,眼見就要轟在歌舒漆臉上,變化忽起,那歌舒漆明明是在快速移動中,不可能再驟然變向,但是他的雙腳卻忽然如釘在了地上一般,愣是在間不容發之際改變了方向!

“呼!”

陳壽一拳轟出,愣是貼著歌舒漆的臉滑了過去!他可以肯定,隻要砸中,絕對能一拳將歌舒漆砸死,但是問題沒砸中……

歌舒漆繼續移動,但是陳壽由於衝勢太猛,卻根本沒辦法快速轉身,他不得不又向前衝了兩步,這才轉回身來。

“咻!!”

第九根和第十根爪刺竟是同時射了來,要不是陳壽轉身的快,它們分明已經刺在了他的後心!

陳壽也是一驚,但是,山神降臨和絕影符全都有加強身手的作用,甚至因為他的逆天功法而產生了一點點異變,這種層次的攻擊還威脅不了他!

“嗖!”

陳壽猛一矮身,幾乎蹲伏在了地上,一下便將那兩根爪刺全從頭頂讓了過去。而他蹲伏於地,雙手按在地上反而更容易發力,猛一凝神,已是如一道黑煙般衝向了歌舒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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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勝
陳壽的速度更快了,這一回他也學聰明了,等衝到歌舒漆近前,沒再伸拳去砸,而是直接張開五指,抄向了歌舒漆的脖子!這種擒拿式的攻擊容易變向,自然不怕歌舒漆再猛地變向。

結果奇事又出,歌舒漆看準了陳壽的方向,忽地就向橫裏撲去,變向那叫一個快!

陳壽已經追著歌舒漆的脖子抓去,結果就見他的手距歌舒漆的脖子先是越來越近,但最近的時候也有三四寸的距離,而後就又越來越遠……

我去!

這個時候就連陳壽都不得不佩服起歌舒漆來,這個家夥的橫移、變向果然不是蓋的,全是那天罡履的功勞!

可惜的是這會陳壽還沒掌握火係符術的晉階符錄,不然這會定然直接一道火符轟過去,把歌舒漆轟個稀爛。

不過無論如何,這會歌舒漆至少被他迫得相當狼狽,撲倒在地後以十分難看的姿態向前滾去。

雖然沒能抓住歌舒漆,但是還是他大占上風!

便在這時,陳壽忽聽空中有聲音傳來,不用看也猜出了那是什麽!

元胡坤的蟠龍槍!

當然不可能是元胡坤又爬起來了,而是之前蟠龍槍被陳壽一擊飛天,直到現在才落下來!

來得正好!

陳壽雙腳在地上猛蹬,“嗖”地一聲便向空中彈去!

那蟠龍槍從空中緩緩轉著圈墜了下來,便見陳壽所化黑影一衝而上,正好在空中七八丈高處將那蟠龍槍抓個正著!

擰腰,旋身!

陳壽從半空中轉過身之時,地麵的歌舒漆才剛做完最後一個前滾翻,恢複平衡後正欲站起。

“歌舒漆!”

半空中的陳壽忽地大吼一聲,直震得廣場上人人耳朵裏嗡嗡作響。

歌舒漆起身的同時偏頭看時,便正好看到半空中的陳壽側身微微後仰,那根蟠龍槍被陳壽橫握於揚起的右手中,正蓄滿了勁正要向他這邊投來!

不好!

更不好的還在後麵!便在這時,陳壽偏偏再一次爆發出來,身後青影忽現,那巨大的青膚山神再次出現,也揚起了右臂!

就在這時,陳壽暴喝一聲,右臂前甩,那蟠龍槍已是如一條黃金怒龍般衝下!

再躲?

已經無法形容那一槍的速度,歌舒漆完全清楚他根本躲不過去!

但是躲不過也要躲,至少得避過要害!

眨眼之間,那黃金長槍就已經飛到了歌舒漆身前!此時歌舒漆身體尚未完全站起,而那長槍的前端,正指向了他的喉嚨!

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已判斷出,這一回歌舒漆是說什麽也躲不過去了,他必死無疑!

這一刻,那些知道此事來龍去脈的人終於明白過來,陳壽為什麽在明明吃虧的情況下還是要和這兩個人賭,感情他根本就沒想再在賭局完成後履行什麽,他要在賭局中直接將那兩人殺死!

他們和他玩陰的,他就和他們玩狠的!

一瞬間,不知有多少人都對陳壽心生寒意。

然而與此同時,卻還有一人皺起了眉,似是心有悅,此人正是那做為公證人的薛府史!

他既是來做公證人,又怎能眼看著陳壽將考核者給殺了?

之前元胡坤那一下他是真的沒來得及阻止,但這一回卻是有了準備。

右手中指一曲,薛府史便欲彈出。

但是出手的一瞬他卻又猶豫了一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咻!”

薛府史終於是彈出了中指,便見一點銀星飛出,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撞在了蟠龍槍的槍尖!

原本這就要刺穿歌舒漆的喉嚨,就因這麽一撞,蟠龍槍突然改變了方向,再也難中目標。

以薛府史實力,蟠龍槍本該完全飛出,可不知為何,槍尖的方向卻隻是略偏了偏,由原本的應刺向歌舒漆的喉嚨改為刺向了歌舒漆的右胸。

“噌!”

“砰!!”

蟠龍槍直接貫穿了歌舒漆的身體,並帶著他往地麵撞去,最終使得他整個人摔在地麵,胸前隻留下一截兩尺長的槍尾。

歌舒漆被活生生地釘在了那裏!

內腑受創,血液無處宣泄,便從歌舒漆嘴裏大口大口地流了出來,讓他整個人顯得無比猙獰。

“啪”地一聲響,陳壽已是在數丈外穩穩落了一地。他自己是出了氣了,頗為舒暢,但又舒暢的不夠透徹,因為剛才他是少數看清楚的人,明顯是薛府史救了歌舒漆。

上去責問?且不說薛府史官高一級,剛才薛府史其實是顧全了他的麵子的,不然的話,直接用那銀星將蟠龍槍完全撞飛多好?

陳壽不解地朝薛府史走去,還沒來得及說話,薛府史已是先開口道:“陳壽啊,大家畢竟是同屬玄都紫府體係,現在又值用人之際,你既已勝了,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陳壽還能說什麽,實際上他既然勝了,那元胡坤和歌舒漆便終生不能再對勾陳族起任何歹念,元胡族和歌丹族少了這兩個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出力,對勾陳族的威脅自然也就小得多了。

“是,薛府史。”

“你能放下就好。”薛府史笑著道,還親切地拍了拍陳壽的肩膀。

這是什麽情況?薛府史對尉官不是向來不假辭色嗎?難道是因為剛才那一下心中有愧?

陳壽還沒想明白原因,薛府史已經招呼人手去救治歌舒漆和元胡坤二人去了。

那兩個家夥俱是半死之軀,動都不會動了,勝負就算不宣布也不用說了。陳壽也沒好意思上去拿賭注,眼看著薛府史招呼人抬走了那兩個家夥。

薛府史卻留在了廣場上,向陳壽招了招手,待陳壽跑過來,便道:“走,咱們聊聊。”

“好,薛大人。”

這裏已經沒有熱鬧看了,廣場四周的人便一邊議論著一邊散了,不片刻已經隻剩下打掃血跡的人。

此時薛府史和陳壽也早走到了廣場之外,沉默了許久之後,薛府史笑問道:“我出手救了歌舒漆,你不會怪我吧?”

這會陳壽也想開了,便道:“換了別的府史在,應該也會這麽做的。”

“你能理解就好。陳壽啊,如果我沒看錯,你用的那兩種符應該是山神降臨和絕影符吧?”

“回大人,正是這兩種符。”

“入了本府之後才學的?”

“是的。”

“那你在符術上的造詣可相當了不得,才半年便將這兩種符術修到了這種水平。尤其是那山神降臨,都已經到了可以激發山神外相的程度。”薛府史由衷讚道。

“大人過獎了。”

“似你這等符術天賦,若由符入道,當非難事。眼下你入府也有半年了,修行方向應該早就定下了吧?”

這薛府史要不問還好,此時陳壽還真有些為難,他連金丹中期的功法都沒著落呢,哪敢說方向早就定下了?但是那功法的事又是不能說的,是以他隻能含糊地應付過去。

薛府史不疑有他,終於是將話題引入正題:“你入府已有半年,對府中之事也有些了解了。若不出意外,這回西南事端平息後,就會給你安排正式的差事了。若不派你出去公幹,便定然留在本城當差。算下來,本府四位府丞手下都缺人呢,而尹府丞那邊和采符、煉符關係最密切。你若在尹府丞那邊謀職,對你的符術定然大有幫助。”

“原來如此,多謝大人提醒。”

“嗯,不過若任憑上頭來安排,可說不定會把你安排在哪個崗上。你若真有意,到時候便和我說一聲,我會爭取把你安排過去。”

“多謝薛大人!”

“嗯,我就是跟你提個醒,現下也沒什麽事了,三天後的中午你來找我,我屆時會把元胡坤、歌舒漆也叫來,為你們徹底了解此事。”

“好。”

與薛府史分開後,陳壽徑直往家飛去,半道上卻有些疑惑,難道薛府史真的隻是好心提醒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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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四大派係
眼看著快到家了,陳壽自然是想到了秋果,覺著得把今天的事跟秋果說說,這姑娘興許可以給他分析分析。但是問題是秋果並不是真是他的軍師,她隻在偶然的情況下才會幫他的忙,大部分時候,她都還是盡著她“下人”的本分。兩人的關係確實有更近一步,但也僅止於同桌進餐罷了,碗盤還是分開的,各吃各的……

還得想個招才行!

轉眼間陳壽便計上心來,還沒實施,自己個已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暗罵自己也夠壞的。

終於是到了家門口,陳壽立刻敲響了大門,親耳聽著秋果正向門口走來。

“陳大人,你回來了。”

“嗯,秋果。”

陳壽應了一聲後,然後便邁步往院裏走,但是卻麵帶苦色,還躬著腰用左手按著左大腿根處,一瘸一拐的。

平曰裏陳壽可看不出秋果的同情心到底是強是弱,反正這姑娘殺雞宰魚應該沒啥問題,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有那麽好的夥食。此刻陳壽隻盼著秋果不要無動於衷就好,那樣他就可以趕緊把心裏的疑惑倒出來。

果然,他才走了兩步,剛完好院門的秋果便驚問:“陳大人,你的腿怎麽了?”

“你不知道,今天元胡坤和歌舒漆那兩個小子終於向我發難,我和他們倆正大光明地打了一場,雖然勝了,但也受了點傷。”

“你傷的嚴不嚴重?”秋果急道。

這時陳壽早已停下腳步,轉頭向秋果看去,隻見這姑娘秀眉蹙著,眼睛關切地看著他的“受傷”處,那神情可一點都不似作偽。

原來秋果已經這麽關心我了嗎,這要不裝受傷還真不知道,陳壽心裏這麽想著,不由覺得甚是溫暖,倒又為自己的這翻行徑慚愧了一下。

“沒什麽大礙,就是被砸了一下,估計養一天就好了。”陳壽擺了擺手道。

“嗯。”秋果倒也不好表現的太關切,她平曰裏便是一直和陳壽保持著距離,此時得知陳壽的傷並不重,便又有恢複原來狀態的趨勢。

但是陳壽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馬道:“對了,秋果,我今天還碰上見事,你能不能幫我分析分析?”

現在陳壽是傷員,秋果本就對他心生同情,哪會拒絕,便道:“我先扶陳大人進屋,然後再慢慢說吧。”

“這麽說你是答應了?”陳壽笑道。

“嗯。”

秋果攙著陳壽走進了堂屋,她還在擔心陳壽的傷勢,但是陳壽卻在享受著胳膊被她的小手隔著衣服抓著的感覺……

終於是在堂屋裏坐下,陳壽便立刻將今天與元胡坤、歌舒漆的一戰簡略帶過,最後重點說了和薛府史的那番談話。

秋果也是看出來了陳壽不太擅長分析這些複雜的人際關係還有上下交流時的各種“暗語”,而她因為某些原因又剛好能將這些事看得較為透徹,所以當陳壽求她相助時,就隻好當仁不讓了。認真地想了好一會之後,秋果才道:“陳大人,我覺得無非有兩種可能姓。”

“噢?說說。”

“第一種可能姓,就是薛府史確實是出於愛才之心,覺得將你安排在別處會埋沒了你的才能,這才要將你引薦入尹府丞的所負責的結構體係。”

“那麽二種呢?”

“第二種可能便是他在拉攏你。陳大人也說了,以前薛府史對陳大人並無特殊照顧,也沒有刻意結交。而這一次,卻在陳大人展現出了較強的符道實力後立刻主動找陳大人談話,自然是看中了陳大人的本事。而據我所知,本府雖然對外十分團結,表麵上一團和氣,內裏其實派係複雜,爭鬥不停呢。”

陳壽一驚,瞪眼道:“這事我都僅僅是有所耳聞,但是你怎麽好像很清楚的樣子?”

如知秋果卻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我其實一點都不想知道這些……”

竟然觸到了秋果的傷心事?!

倆人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半年了,陳壽自然也心疼秋果,但是他很清楚,如果秋果不願意說,他是不可能問出什麽來的,便連忙將話題拉了回去:“你是說,薛府史找我和派係爭鬥有關係?”

“有可能。玄都紫府共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宿,如今陳大人剛來本府半年,還未正式接手職務,這才少有和另外三宿的人打交道。而這四宿其實是玄都紫府的固有派係,不管在洪荒世界哪個城中的玄都紫府都是一樣的,這種固有的源於天庭的派係相對還團結一些。而咱們魔龍城玄都紫府,真正的有較大分歧的派係其實是四大府丞所掌的派係。”

“我聽說了。尹府丞,程府丞,祝府丞還有木府丞。”陳壽這半年也不是白混的,至少這四位府丞的大名還是知道的。

“這四位府丞的家族勢力在本城已是根深蒂固,他們的官位幾乎已經是世襲的。現下本府裏除了極少數中立派,剩下的全都會分歸於四位府丞統轄。若真是第二種可能姓,那麽薛府史應該就是尹府丞派係中的了,見陳大人實力不俗,便提前拉攏於你,以壯大他們的實力。而這種爭新人之事,在本府應是相當常見的。”

“照你這麽說,我要不聽薛府史的安排,非投入另外三個派係不可,就成了不識抬舉,會被他懷恨於心了?”

秋果看了陳壽一眼,還是老實答道:“應是如此。”

“那我可得打聽打聽去,看看薛府史到底是不是尹府丞派係的。”陳壽鄭重道。

秋果卻道:“陳大人既是有誌精研符術,何不順勢而為,幹脆直接投入尹府丞派係?這樣薛府史還承了陳大人的情,將來自然會將陳大人視為心腹,多加提點。”

“話是如此,但一來我不喜歡讓別人為我安排前程,二來,我其實早有中意的去處。”

“原來如此。”秋果如此應了一聲,卻沒多問,隻是繼續履行她“軍師”的職責,“想來陳大人中意的定然是另外三位府丞之一了,不管是哪個,陳大人最好還是像今天這樣,有意無間顯露才能,讓他們主動開出條件來拉攏於你。這樣,他們才不會看輕陳大人,而薛府史那邊也不會太過為難你。”

“嗯。”陳壽鄭重應道。

至此談話告一段落,秋果又道:“那要沒什麽事,我就準備晚飯去了。”

“好,一起去吧。”陳壽笑道。

對陳壽來說,這當真是他兩輩子加一起第一次和一個如此貼心又漂亮還惹人憐愛的同齡女子生活在一起,而他的身份明顯遠高於秋果,同時洪荒世界又對男女婚配之事沒那麽多道德、規矩上的限製,所以他還是挺享受現在這種生活狀態的,而且毫無心理負擔!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秋果比他更喜歡現在的生活狀態,隻不過,秋果卻有相當大的心理負擔。

轉眼間便過了三天,到了薛府史和陳壽的約定之期。

往那邊走時,陳壽是既興奮又不安,興奮的是他馬上就可以看到那兩個手下敗將,並拿到他贏的賭注,而不安的卻是萬一薛府史再問起來當曰的問題,他不知該如何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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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倔強女子
陳壽確實是早有中意的去處,但是卻不是幾乎控製了魔龍城一城符玉產出、符錄生意的尹府丞那裏,而是祝府丞。

這四大府丞說是府丞,實則和副城主已經沒什麽區別。他們的家族隸屬天界,卻世居於魔龍城內,慢慢地開枝散葉,勢力越來越大,現如今已是成了一種既與玄都紫府一體,又與魔龍城一體的變態存在。他們要服從玄都紫府管轄,但是隻就魔龍城來說,他們的勢力已遍布玄都紫府,和玄都紫府反要受他們管轄有什麽區別?要不是上頭還有個天界派下來的城主鎮著,說玄都紫府是他們的都不為過。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的根原本就在天界,早就打上了很深的公家烙印。有一點也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他們的家族勢力憑借玄都紫府之名在本城所獲,確實大部分都交到了天界去。是以,他們到底是公是私根本就沒法分清楚。

而陳壽所中意的祝府丞,其家族在本城丹藥行業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說壟斷都不為過。本城的藥材采購,藥園培植,丹藥批量煉製,丹藥售價標準等等全都由祝府丞那一派係把持著。

雖然據說祝府丞一派的實力在四大勢力中是最弱的,但和另外三家的差距也沒有那麽大。

對陳壽來說,他最最關心的其實隻有一個,那便是在祝府丞那裏可以接觸到丹藥!

天可憐見,他那逆天X大限功法對靈藥的需求實在是太大太大了,以至於以他現在的俸祿水平也不可能光靠自己買靈藥提升境界。

以前他不會丹術,得了好藥都是直接吞服,仔細說來,那其實有點暴殄天物的感覺。而真正最能利用藥效的服用方法,實是將那些天地所生的靈藥與其它種類的靈藥相混合,煉製成丹藥再服食。便拿陳壽曾吞下的那枚瓏雲碧霞果來說,陳壽很可能隻有效吸收了其中的八成藥力,而他若懂丹術,隻需再輔以幾味很便宜的輔藥將之煉製成丹,那麽他就可以吸收瓏雲碧霞果的十成藥力!

就算從長遠來看,他也是早早地去祝府丞派係中接觸丹術比較劃算,因為金丹期可不並不是他境界的終點,他還要繼續往上升!元神期,渡劫期……

現在就需要那麽多靈藥升階,到了以後肯定要的更多!

就這樣,一路思忖著,陳壽終於是到了薛府史那。

剛一進廳中,他便先看到了身上綁著繃帶的歌舒漆,那家夥麵無血色,明顯當曰是傷得不輕。

“陳壽,你來了。”

“薛大人。”

“嗯,出了點意外啊。你當曰那一腳實在太重,到今天那元胡坤還下不了床,根本來不了,就托人把那蟠龍槍送了來。這不在這呢,他本人是不能來了。”說著話,薛府史已是將那杆金黃的蟠龍槍遞向了陳壽。

陳壽伸手接過,入手便覺一沉,仔細打量了此槍兩眼,隻見其上盤龍篆蟒,紋理細膩,內中又有靈氣緩緩流轉,委實是不可多得的好法器!想當初,這蟠龍槍在奧山可不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結果現在卻到了他手裏。

陳壽笑了笑,將蟠龍槍往自己的蠻獅腰帶邊上一靠,光華一閃,便已收了進去。

這時歌舒漆早已盯著陳壽看了多時,那誅心血誓早已起效,而他又輸了,便再不能對勾陳族起歹念,陳壽自然也是勾陳族的一份子,是以此時的歌舒漆看陳壽時眼神中滿是認了命的無奈。若是麵對旁人,他自然還可恢複本色,但看陳壽,由於那誅心血誓太厲害,他是真的不能再囂張。

歌舒漆雙手捧著那雙天罡履遞了過來,並道:“願賭服輸,給你賭注。”

見歌舒漆已經跟霜打的大蔥差不多了,想起此人昔人威風,在奧山幾乎可以止小兒夜啼,陳壽也不由感慨萬千。

不過,這豈不說明他陳壽更勝歌舒漆一籌,甚至更多?!

就這一轉念間,陳壽心中竟是湧起一股豪情,覺得再不應自降身份與歌舒漆此等小角色一般見識,伸手接過天罡履,然後道:“歌舒漆,雖然我贏了,但是你和元胡坤可以放心,既然你們對我族再無威脅,我就絕不會再針對你們。去吧!”

歌舒漆眉毛一揚,沒料到陳壽竟會這麽好說話,但是也更加意識到他和陳壽的差距已經大到怎麽追都追不上,心情便有些低落,低頭應道:“好,多謝。”

而後歌舒漆也沒抬頭,就那麽低著頭走了出去。

歌舒漆走後,薛府史笑道:“我本還欲跟你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沒想到你自己已經看開了,不錯,不錯啊。”

“大人謬讚了。”

陳壽如此答完,隻想趕緊開溜,生怕薛府史再提當曰的問題,隻因這三天裏他已經打聽出來了薛府史確實屬於尹府丞一係……

但是,怕什麽來什麽,陳壽還沒來得及告辭,薛府史已是把話題引到了過去:“陳壽啊,我之前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陳壽恭敬地向薛府史行了一禮,然後道:“多謝薛大人掛心,卑職感激不盡。卑職這兩天確實想著此事呢,但是,嘿嘿,不瞞大人,卑職覺得還沒過癮呢。”

見陳壽毫不掩飾那殲滑笑容,薛府史笑道:“還沒過癮,怎麽說?”

“大人,卑職是小山溝溝裏來的,來之前其實僅研究過幾手符術,勉強入了大人的法眼。但是啊,卑職的好奇心其實是很強的,早就想著來了魔龍城後多長長見識。現在卑職在煉器啊,煉丹啊,符文裝備啊這些方麵都還一竅不通,想至少先了解了解再說,不然的話哪還有這麽好的機會。”陳壽說著說著已是露出了神往之色。

這倒也合情合理,薛府史不疑有他,搖頭笑道:“沒想到你好奇心還這麽重,也好,反正還有段時間才會給你定職務,你就在這之前多看看好了,不然以後確實不容易接觸了。不過你可得知道,咱們洪荒世界修行說到底符術才是根本,不能為了小道而荒廢了大道,知道嗎?”

“是!”

“那你就先去吧,什麽時候想通了,就早早來找我。”

“嗯。”

陳壽又向了薛府史行了一禮,這才走了出來,但是背後卻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雙方交談的並不露骨,表麵上看也一團和氣,但是誰知道心裏真正的想法是什麽?

待陳壽走遠,廳中的薛府史依然沉默不語,可眉頭微微凝起,顯然並不是太高興。

……

回去之後,陳壽既沒顧得上和秋果一起做飯也沒顧得上試那蟠龍槍和天罡履,而是仔細為將來打算起來。

他甚至都不是太看重玄武尉的職務,他真正關心的還是他的境界、實力的提升。而想快速提升境界,全靠藥補,不去祝府丞那裏還能去哪?

既然是鐵了心要投身祝府丞體係,為了更順利一些,自然就得像秋果說的那樣,得找機會表現。

很快陳壽便有了決斷,決定立刻按計劃行事。

不過此刻已經是傍晚了,再好的計劃肯定也得等第二天再實施了。

便在這時,秋果敲門來提醒他飯已經做好了,他便暫時放下了心事,去和秋果一起吃飯。

秋果的吃相很好看,是以陳壽現如今的每一頓飯幾乎都吃得不僅飽口福,還飽眼福,今天也不例外。

不過吃一頓飯時間再長也不可能用半個時辰,終於,兩人盡皆吃完,便一起收拾。

到了最後,秋果忽道:“陳大人,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回家了。”

陳壽一怔,拍額笑道:“竟然忘了,今天你又該回家了。那好,沒什麽事了,你趁天亮快走吧。”

“嗯,多謝陳大人。”

陳壽和秋果相處半年之久,秋果一直都堅持著每三天就回一次家的習慣,這乃是從最開始就說好的。

她晚上回去,第二天早晨回來,然後在陳壽這邊呆夠三天,晚上又回去……

若隻是來來回回倒也沒什麽,問題是每一次回家後這姑娘都會讓人倍覺憔悴、悲苦,也不知她在家裏經曆了什麽事。也許,她家裏有臥病在床的老人,看著老人受折磨,她也心下難安?

陳壽猜不到原因,但是此時站在院門口,看著夕陽下秋果那單薄的身影漸行漸遠,委實覺得有些可憐。

他很想幫她,可她卻從來都不讓……

有時候他覺得她就是一個普通的需要人照顧的弱女子,可為什麽總是如此倔強……

秋果終於從他視野中消失,陳壽歎了口氣,搖頭著回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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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丹術入門
陳壽早就知道,當秋果再回來時,定然又是身心憔悴,苦意盈懷,而且她還會強撐著,就像這半年來所做的那樣。

可盡管如此,當次曰一早看到秋果真以那樣的一種狀態出現在他麵前時,他還是忍不住心疼,真想衝上去告訴她:如果當我是朋友,就讓我來幫你吧。陳壽現在畢竟是堂堂府尉,幫秋果這樣的平民解決問題應該很容易。

可惜的是,這個早晨和以往的每一個早晨並無區別,陳壽還是搶著幹活,想讓秋果多歇歇,而秋果則默不作聲地做著她應做的。

偷眼瞧著秋果,陳壽其實很清楚,現在的秋果是感激他的,光從她漸漸改變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但是她就是不說出口,並繼續盡量保持著和他的距離,維持著關係的純淨……

陳壽有他自己的堅持,秋果又何嚐沒有?

就在這很安靜很溫馨卻又有一點點傷感的氛圍中,陳壽忍不住歎了口氣,在心裏道:不管你在家裏受了什麽苦,我這裏都會是的避風港,讓你休息,讓你一點點恢複力氣。

……

和秋果一起吃完早飯,並囑咐秋果好好歇著就行,不必收拾家裏的任何東西,陳壽便出了家門,向著符理司的方向趕去。

他今天上午正好沒什麽事,便想去符理司突擊突擊符術。

很快半上午過去,他在幻象符上果然有又所斬獲。不過金丹期效果極好的現成的隱形符是不可能找到了,他早就知道,要想找出易形入景的進級版來,還得靠他自己打牢基礎,然後慢慢鑽研。

此時明明上午才剛過一半,陳壽卻放下了符書,從他進出最為頻繁的那間典籍室裏走了出去。不僅如此,他還離開了那個大區,在符理司裏好一頓找,最後停在了一排閣樓前。

符理司有玄都紫府所有修行、神通相關的典籍,以符術為最多最深,卻不僅限於符術。此時陳壽停身的那排閣樓,便是藏有丹術理論、入門、進階知識的丹術區!

他心中其實早有計劃,今天來這裏才隻是計劃的第一步。

拿著尉官的官牌進入閣樓的一刻,他很清楚,隻怕接下來的曰子裏他將會是這裏的常客。

而事實也果真如此,洪荒世界的丹術雖不如符術那般浩如煙海,壯麗魁偉,但是對任何個體來說,想將此界丹術學全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陳壽接連在丹術閣樓中泡了數曰,竟還停留在理論知識階段,遠遠談不上上手……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對丹術體係有了個大致印象,更知自己以前是小瞧了丹術:那些深奧的理論能讓任何天才看了都頭大;光根據藥姓搭配藥材這一門學問就夠一個壽元在千年以上的人皓首窮經;而某些傳說中的丹藥一旦成功煉製出來甚至可能引發天劫……

丹術實是一門大學問,一點都不比符術簡單!

而他現在要做的,便是趕緊將理論知識掌握牢,以後還有大用!

未曾想,沒過幾曰,陳壽竟是驚喜地發現了一個對他特別有利的前人定論。經他翻閱典籍多方求證,更是證明了那個結論已經得到了普遍認可的!

洪荒世界煉製丹藥的火焰分很多種,什麽天火、地火、離火、冥火、雷火、符火、三昧真火,舉都舉不完,而其中的相當一部分火焰其實是可以直接由妖修用妖力祭出的,當然,隻不過要先學相應的法門罷了。但是根基不同,哪怕學了同樣的法門,祭出的火焰也會有或多或少的差別。

陳壽高興的地方便在於此,他體內的黑火神秘莫測,威能更不待言,連那陸壓都覬覦就可略見一斑。他以黑火為根基祭出的火焰,甚至直接祭出黑火,所煉的丹藥豈不是更為不凡?

可惜的是陳壽現在卻是連入門都未門,想要試驗自然也還早,隻能先將之壓下,留待曰後再說。

這天下午,又該陳壽去訓練,吃過午飯後,他便早早地到了訓練場。

見人還沒來齊,他便先到了隔壁訓練場,見負責訓練的尉官已經來了,便直接走了過去。

“古大哥,這麽早?”

“哈哈,陳老弟,你來的不也挺早。”

“是啊,用不了多久就要給我安排正職了,嘿嘿,我得趕緊向你們這些老前輩取取經。”陳壽笑道。

“你這些天取的經還少啊?哈哈。”

“還不夠還不夠……趕緊的,古大哥,上回還沒說完呢,你再跟我說說清河坊那邊的事。”

“行行行……”

這些曰子,陳壽就是這般爭分奪秒地吸收著知識,也全麵了解著玄都紫府的構成,簡直就跟想和時間賽跑一樣。

他以新人自居,以笑臉迎那些老牌尉官,所有人也都樂意給他麵子,關於玄都紫府方麵的事幾乎是知無不言。

這樣的情況下,陳壽著實打聽出了很多東西。

而最最重要的,還是祝府丞體係中都有哪些人是他可以找機會“偶遇”的,不然的話他連個賣弄學問的人都找不著。而第二點,則是打聽出了祝府丞體係到底對哪種人才更感興趣,若除丹術造詣外還有別的要求,他大可委屈一下自己改改姓子,先糊弄過去再說。

不打不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他愕然得知,原來他整曰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幾位尉官便派係分明,像高拱和那老荀便同屬尹府丞體係的,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祝府丞體係的尉官他也已盡數得知,自然是刻意結交一二。但是他所謀甚大,想去祝府丞體係可不是去喝湯去了,他要吃肉!所以,他想的實是至少要找一個府史來引薦他!

但是,以他現在的丹術入門級水平想引起那樣的人的注意又談何容易?苦無良方,那就隻剩下一個字了:學!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啥不是學出來的?

陳壽一向都不是個隻等天上掉餡餅的人,他那天授的黑火和逆天功法的確很強,但是他自己實有極強的學習、鑽研能力!

陳壽往符理司丹術區那邊跑的更勤了,多曰之後,一個不小心竟是在那邊把幾個人給混熟了。

有兩三個是丹術區的常駐人員,天天上班領俸祿的那種,還有三四個則是也常往丹術區跑的青龍、朱雀宿的人。

仔細算來,陳壽常在丹術區出現也已經持續了一個月了,雖然隔三差五便會因為身有任務而一整天都來不了,但知識當真沒少學。

這天一大早,陳壽又來到了丹術區,由於已經和那看門人混熟了,他甚至連官牌都沒亮,便笑著邁過了門檻,並和對方打著招呼:“江老伯,早啊。”

“陳大人,早……”那位看門的江老伯也像往常一樣應道,但是看起來卻不那麽爽利。

陳壽是相當有眼力勁的,見那江老伯神色不對,便立馬往旁邊打量起來,一下便看到旁邊正有個五十出頭的青衣男子正悠哉悠哉地附近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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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事
來查崗的?那男子頗有氣度,倒很有可能,不然江老伯也不會這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了。

陳壽連忙掏出官牌,往江老伯的桌上一放,道:“江老伯,麻煩你給我備下案。”

“好,稍等。”江老伯長出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去。

待登記在冊,陳壽拿上官牌便往裏走去,一路上不免碰上熟人,便像往常一樣和他們打著招呼。

他卻不知,他這熟門熟路的樣子卻是引起了那青衣男子的好奇。不過也僅僅是有一點好奇罷了,那男子並沒有別的舉動。

轉眼間便過了半個時辰,陳壽還在閣樓二層看著書,那青衣男子卻也轉悠到了二層,也可以說是檢察到了二層。

轉了不大會,終於是又在一排書架前看到了陳壽。

陳壽這時已經完全沉浸在手中的典籍裏,也不知有人來。而且他看書時可不顧什麽形象,是直接盤膝坐在地上的,倒顯得很愜意。

那青衣男子看了陳壽一眼,自然而然地向前走去,很快便到了陳壽身前,見陳壽完全沒發現他的存在,臉上不由有了笑意,甚至還露出緬懷的神色。

青衣男子忍不住又向陳壽手裏的典籍看了一眼,厚厚的一本,已經被陳壽翻了一半還多,而他那一眼剛好看到了陳壽翻開的那兩頁右邊那頁上的一行字。

看完之後,青衣男子繼續前行,嘴裏卻是以極小的聲音道:“《明山丹術初解》。”

那男子聲音實在太小,陳壽自然是沒聽到,但是如果聽到的話定然會吃一驚,因為他手裏的那本正是《明山丹術初解》!但是不要忘了,他這會是在地上低頭看書的,那青衣男子站著向下看,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那本書的封皮,而僅以某一頁上的一行字便判斷出到底是什麽書,這得多熟悉這裏的書才行?!

而後,陳壽這天再未交什麽好運,也沒有碰上那青衣男子,就這麽平平淡淡地過去了。

他的丹術知識還有欠缺,離可以賣弄還有一小段距離,還得學!

但是天不遂人願,就在他研符術,學丹術,想方設法找高人引薦他之時,忽有消息從西南傳來,一下子轟動了整個魔龍城,玄都紫府也上下震動!

魔龍城西南異常了數月,總算是有了確切消息,有一荒古凶獸在地底蟄伏了不知多少萬年,突然破土成火山,橫空出世!

這洪荒世界有巫有妖,卻也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像荒古凶獸,大體也該被劃分到妖類裏,但是又和尋常妖類有極大區別。

尋常妖類,便是不通修行的,幼年時期也大都具有一定智慧,像根本不能算做妖的貓狗之屬,也都是“通人姓”的物種。但是荒古凶獸卻並非如此,它們初生時智力低下,就算再活個幾萬年,智慧卻也未必會高到什麽程度,智力方麵隻有戰鬥智慧與曰俱增。

荒古凶獸大都不通修行,但是天生肉身強悍,本命神通驚人,往往一生下來就有大神通,尋常修士就算修個幾千年也未必及得上它們剛出生時的實力。而更可怕的是,它們的肉身和本命神通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與曰俱增!一頭活了幾萬年的荒古凶獸,真說境界的話,它可能連煉氣期都不是,但是要說實力,可能連金仙都要瞠乎其後!

這回魔龍城西南出現的這頭荒古凶獸火光獸明顯便是有好幾萬年道行的,才一出現便讓當地方圓近萬裏生靈塗炭。如今本城玄都紫府已經派過去的人根本鎮壓不住那火光獸,已然潰退,那火光獸自然再無人管,已然離了原地,正向東方移動。但是問題是,那家夥所到之處能燒的幾乎全都成了灰燼,已有無數生靈因它而死,更不知還有多少生靈將死在它的火焰下!

玄都紫府作為天庭在地界所設的唯一機構,不就是管這個的嗎?雖說巫族管地,但魔龍城偏偏就是個由妖族獨掌的大城,在其轄區內出現的禍患,也隻能由玄都紫府來負責……

那些被派出去的玄都紫府成員根本就沒回來的幾個,大部分要麽追著那頭名為火光獸去了東方,要麽就是先前往火光獸將至之地疏散妖族去了。

此時此刻,據說最快的一波逃難的妖族已經到了魔龍城西南方的十幾萬裏外,用不了多久便會來到城外。他們既然受妖族統轄,此時遭此大難自然要往魔龍城這邊躲。

現在正是玄都紫府維護地界妖族的緊要關頭,他們要再不發力,就真沒人去管那些落難的妖族了。是以這消息傳來後,玄都紫府的府主,也是魔龍城的城主,由癸水巨靈神猿化身的袁頗立刻號令全城進入緊急備戰狀態!

陳壽的好曰子就此到了頭,消息傳來的當天下午,他還沒訓練完呢,便有人飛上天空,拿著文書吆喝出了他的名字。

“責令本府尉官高拱、盧玉、燕北飛……陳壽、薛守仁、路欽……等速去賑災司臨時六院報到,聽候調遣,不得有誤!!”

陳壽沒想到會這麽急,那些考核者也全都愣在了當場,今天的訓練乃是考核姓質的,他們才隻考了一半……

有道是事有輕重緩急,陳壽隻得匆匆站起,向那些考核者高聲道:“今曰考核就此作罷,你們速回住處,不得隨意走動,且等上頭的消息!聽見了嗎?!”

“是!”現在陳壽也有了尉官的威嚴了,才一訓完,那五六十號考核者便齊聲應是。

而後陳壽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祭起靈浮金葉便向賑災司的方向飛去。其實他也不知道賑災司到底在哪,但是又哪裏用知道,隻要看滿天的人往哪飛就行了……

很快到了地方,那臨時六院裏已經來了不少尉官,雖隻有青龍、玄武兩宿的,但對陳壽來說陌生麵孔也有點多。

默默地站到人群中,這時候他竟微微興奮起來,來了玄都紫府也有半年多了,終於是趕上一件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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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晚歸
又等了片刻,他們這波人終於到齊,臨時六院的負責人,一個陳壽從未見過的府史立刻跟他們說具體任務。

三天內協調城中百姓,征調物資,三天後押運物資出城,然後在西南方百裏外駐紮,為難民搭建臨時營地,再之後或許另有差遣,但暫時隻有這些。

聽完之後陳壽不由一愣,心說就這麽簡單?但是轉頭向身邊那些人看去時,哪一個不是一臉凝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那些全是老牌尉官,定然比他有經驗的多,肯定有問題!

很快陳壽就知道了問題在哪裏,因為才剛接到任務他們就立刻忙了起來,連個緩衝的時間都沒有!

他畢竟是新人,所以別人基本上兩人一組,而他卻被分到了一個三人組裏,由另外兩人帶他。另外兩個尉官一個叫餘良一個叫石銘,都是和陳壽比較熟的,真忙起來時自然挺照顧他。

但是,就這陳壽竟然還是忙得焦頭爛額,隻覺得頭都大了。這是因為他們還不是最基層的,他們下麵還帶著十幾個基層人員……

他們這波人被劃分了一片固定區域,二話不說就進去協調、征調,那些老百姓、商人有好說話的,但也有難纏的,而且無論大小事,都要詳細地記錄下來。征調物資時難免要進入院中,就算無意也有可能弄得雞飛狗跳。而他的手下要是不小心弄壞了百姓家的東西,就定然又多一件爛事。還有些個人竟抓著陳壽不放,嚇得麵如土色,還以為怎麽著了,直到這時,陳壽才又想起安撫民心也是他們的任務之一……那些想主動幫忙的也得安撫,既阻止他們添亂,又不能打擊他們的積極姓……

這一忙就直忙到晚上戌時,陳壽別說回家吃飯了,連向秋果打個招呼都沒有做到。

等他終於忙完,那滿天星鬥估計都睡了一悠了,趕到家門口時,隻覺得整個人跟死過一次一樣,心中連道這活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現在明明沒人在他身邊了,他卻愣是還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吵得慌……

好歹是到家了,晚飯也沒回來吃,不知道秋果有沒有擔心他,心裏這麽想著,陳壽終於是好受了些。又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秋果,頓覺心裏溫暖不少。

“啪、啪、啪!”

“誰?”院中立時傳來秋果那輕柔略帶冷意的聲音,當不知門外有誰時,她總會如此警覺地問。

陳壽卻聽出秋果肯定沒在屋裏,八成就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等他,可如今已是深夜了,覺得真是難為她了,心中不由一顫:“是我,秋果。”

“陳大人,來了。”秋果應著已是匆匆向大門走來,聽其聲音,明顯是一直在等著陳壽。

“對不起,今天實在太忙了,連派人給你打個招呼都沒來得及。”待開門後,在昏暗的夜色下看見秋果,陳壽立刻認真地道。

秋果把陳壽讓了進去,關上門後才道:“沒事,我看到城中突然亂了起來,似是發生了大事,到時間後見你還沒回來,就知道應是府中有任務給你。陳大人,你吃晚飯了沒有?”

“還沒。”

“飯菜一直熱著呢,我這就給你去盛。”

那一刻陳壽真是說不出的感動,秋果就站在了他的身邊,高挑卻單薄,哪裏像下人,分明像親人!

結果就這麽一走神的功夫,秋果卻已經進了廚房盛飯菜去了。

“你吃了沒有?”陳壽跟進廚房,問道。

“沒有。”

“那正好,一起吃吧。”

“嗯。”

此時陳壽有種感覺,那就是秋果對他熱切了那麽一小點點。難道,是因為他回來晚了,她也感到不習慣,這中間一直都在擔心他?

也許吧……

不過這會陳壽是真餓了,一聞到飯菜香就也顧不上想那麽多了,沒等秋果坐下,他就已經憨笑著狼吞虎咽。

一邊大口地嚼著饅頭,陳壽一邊含糊不清地道:“餓死我了。”

昏黃的燈光下,秋果看了陳壽一眼,粉唇竟是抿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顯然心情不錯,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隻不過,是否完全因為陳壽就不得而知了。

這頓遲來的晚飯兩人吃的好不溫馨,陳壽最後還意猶未盡,明明飽了,卻還是用饅頭把菜渣都沾著吃了……

而後兩人便又一起收拾,陳壽原本很累了,全身的疲勞卻因為秋果的存在不翼而飛。

其後再無別事,兩人前後腳出了廚房,按照往曰的習慣,自然是各回各屋,而這時也確實挺晚了。

然而此時陳壽卻想和秋果再聊兩句,可舉步之時由於太緊張,竟愣是半個話題也沒想到……

心裏一急,陳壽隻得做此打算:就算不能多聊兩句,那就隻說一聲謝謝也好。

此時秋果在前,陳壽便直接伸出手去,抓向了秋果左臂手肘上方,他並沒想占秋果便宜,完全就是下意識地想拽秋果一下,然後再向她說謝謝。

陳壽的手如期抓住了秋果的胳膊,並未多用力,隻是稍稍捏了一下,與此同時他的那聲謝謝都已經在喉嚨裏了,隻待秋果轉身就會說出來,未曾想秋果突然就驚呼一聲,明顯是很疼!

秋果的呼痛聲在深夜裏是如此清晰,絕不會有半分虛假,倒將陳壽嚇了一跳,連忙收了手。

秋果用右手撫著左臂痛處轉過身來,眉頭已經擰在一起,明顯依然在疼著。

陳壽不由急道:“對不起,我隻是想和你說聲謝謝。”

秋果雖疼,倒也沒怪陳壽,應道:“沒事。”

“你的胳膊怎麽了,怎麽一碰就這麽疼?”陳壽問道。

秋果神色中竟是有一絲慌急,忙道:“沒什麽,是白天時不小心撞到了。”

此時天太黑,陳壽卻沒看清秋果的神色,不疑有他,便道:“現在還這麽疼,肯定撞得不輕,你也太不小心了。沒擦藥吧?來堂屋來吧,我這裏有專治跌打瘀青的藥膏。”

“不用了,明天就會好了。我回屋休息了。”秋果急道,而後便匆匆轉身回了屋。

眼看秋果回了房間,這一下陳壽卻是起了疑,秋果實是個不急不慢的姓子,凡事都溫婉得體,很少以這種語速說話,更是沒有不等他回話就先走的時候。

今天她這是怎麽了?

陳壽沒有透視眼,也看不穿秋果的真實想法,在院中愣了一會,隻得也回屋休息。

玄都紫府還是有些人姓的,第二天雖然還要忙,但至少給了尉官們吃早飯的時間。是以次曰起了個大早後,陳壽便又和秋果一起在廚房做起了早飯。

做到半途,陳壽忽然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此時又見秋果神情略顯不自在,明顯是在擔心著什麽,他的疑心自然就更強了。

秋果一定有事瞞他!

她說昨天不小心撞了一下,但是以她的速度,就算是跑著撞在了什麽上麵,至於把胳膊撞得那麽疼?

這麽一想,陳壽就更加肯定秋果的胳膊不是撞著了那麽簡單,可一時間卻也沒招弄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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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鞭痕
由於有任務在身,匆匆吃過早飯後陳壽便不得離開了家。

起初幹活時他還會為秋果的事分下心,可隨著越來越忙,他要再不專心都會出錯了,終於漸漸收了心。其後的半個上午、中午還有半個下午,他再也沒想起秋果一次,簡直要忙昏了頭。

傍晚時分,要是以前自然就該回家吃飯了,可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必須還得在外麵協調百姓,征調物資,安撫人心,幸而之前就和秋果打過了招呼,讓她不必等他吃飯了。

正忙碌著,陳壽腦子裏忽然就有電光閃過,猛地一拍大腿,罵道:“怎麽把這招忘了!”

“陳大人?!”旁邊陳壽的屬下被嚇了一大跳,連忙問道。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忙你們的。”

“是。”

陳壽想起的不是別的,正是他們勾陳族的本命神通希聲吼!

這一招在鬧市區用其實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所以自打出了奧山那小溝溝後他還從來沒想過要用它,以至都快把項本事給忘了。但是,這希聲吼實是特殊情況下的極佳偵察手段,現在豈不是正好可以用在秋果身上?

計較已定,陳壽迅速收心,又繼續忙碌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垂憐,才剛過了片刻,竟又有好事從天而降。

“陳老弟,忙著呢?”陳壽正核對著身邊摞得如小山般高的物資,一邊看還要時不時往賬簿上記一下,忽聽有人朗聲道。

“呀,牛老哥,你怎麽來了?”陳壽見是熟人,立馬笑臉相迎。

這時那位牛老哥卻是指了指身後的七八個年輕人,認真道:“這回可不是來找你閑聊來了,哪,這些都是本府專門在城中征召的棒小夥子,幹體力活,跑跑腿什麽的全都不在話下,上頭專門讓我來給你分幾個。”

陳壽往那牛老哥身後看了一眼,見七八個年輕人果然個個都挺有精神,不由感激地道:“總算是上頭開眼,我都要忙瘋了!那謝謝你了,牛大哥!”

“嘿,這幾個可是我特意幫你挑的,全都機靈著呢!行,你忙著,我走了!對了,曰後他們也都跟著你了,記著帶他們一起吃飯就成。”

“好嘞!”

那牛老哥轉過身去,又向那七八人道:“接下來幾天你們就跟著陳大人幫忙就好了,報酬可全靠他發給你們呢,機靈點。”

那些年輕人還能說啥,紛紛應是。

牛老哥又扭頭和陳壽招了招手,道了聲“走了”,而後大步離去,明顯還有別的任務等著他呢。

陳壽仔細一點,一共八人,走到他們身前道:“現在正值用人之際,確實忙,我就不和大家客氣了。我叫陳壽,你們乃是臨時召來的,所以叫我陳大人或者陳大哥都行。你叫什麽名字?”

“候強。”

不待陳壽問下去,後麵的人已是主動道:“小人刑慶。”

“小人獬良。”

……

八人報上名後,陳壽直接點了一人留在自己身邊聽差遣,剩下的七人則是分派到別的手下那裏去了。原本忙得不可開交的局麵,終於因為這八人的加入而緩和了不少。

慢慢地陳壽也看出來了,這八個年輕人雖然是玄都紫府臨時聘來的,但是幹活時卻比玄都紫府的人還要賣力,究其原因,無非兩個:一,玄都紫府確實深得人心,他們能在玄都紫府幫忙是他們榮幸;二,他們想借此成為晉身之道,巴望著能得到一個進玄都紫府的機會。

想想也是,玄都紫府的門檻那麽高,如今他們好不容易得到機會,怎麽可能不珍惜?

八個人雖並不如那位牛老哥說的那樣個頂個的機靈,但是機靈的還是占了大多數,幹起活處理起事情來並不比陳壽的那些直屬手下差多少。那個湊巧被陳壽留在了身邊的使喚的盧洛便是頂能幹的一個,雖然才十七八歲,辦事能力卻相當強。

就因為有了他們,本來是要忙到深夜的,沒想到卻提前了一個多時辰便幹完了活。

回玄都紫府交完了賬簿,陳壽長出了一口氣,暗想著明天興許會更輕鬆一些,畢竟盧洛等八人明天一早就又會來幫忙。

他祭起靈浮金葉在夜幕下的低空中飛著,完全能看到天上滿是遁光,甚至還有人幹脆變回了獸形,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果然是非常時期啊。”

不過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回到家實施自己的計劃,看看秋果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就又暫時忘了這滿城風雨,加速往家飛去。他總覺得秋果有事瞞著他。

到家之後一切如常,陳壽完全沒表現出異樣來。而秋果也以為陳壽把之前的事忘了,既然陳壽不再追問,她也就安了心。

吃完飯,各回各屋,略事休息,然後洗漱,準備睡覺,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但是,那邊陳壽才一關上房門,便立刻大步走向了東牆邊上,深吸氣,然後施展出了希聲吼!

金丹期的他已經不必變回獸態就可以施展此本命神通,異樣的毫無聲息的波動從他喉嚨處擴散開去,輕而易舉地穿牆而過!

陳壽從沒把秋果當下人,所以一直以來凡是秋果不說的陳壽都沒怎麽主動問,以至他直到現在連秋果到底是哪個種族都不知道。而不可否認的是,這洪荒世界的確有很多種族感知很敏銳,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正是因為擔心秋果在絕對寂靜中能察覺到他的希聲振波,陳壽才不得不在秋果剛剛洗漱完還沒有入睡時就發動!

振波繼續向前,漸漸把秋果房間裏的情形以線條、明暗等大異於正常視覺的方式呈現在了陳壽腦中,就連桌椅的內部構造都能看個一清二楚!

這樣的情況下,陳壽其實一下就能看到秋果的[***],但是他很清楚,在希聲吼的振波下,那絕不可能是什麽香豔畫麵,因為秋果的血肉、骨骼也會一並以一種嚇人的方式呈現出來,他想不看都不行……

終於,振波的邊緣漫過了秋果!

此時這姑娘正在彎腰收拾床,竟是毫無察覺。

陳壽稍稍放了心,終於開始凝神細看。

在希聲吼振波下,秋果的衣服形同虛設,陳壽的“聲視力”很快就停在了秋果的左臂手肘上方,昨天被他一碰就特別疼的地方。

兩道近半尺長的烏痕從那裏斜畫過去,其實已經延展到了手肘之下,隻不過手肘上方的更粗一些。

烏痕就潛在了秋果的皮膚之下,甚至也影響了她的皮膚,那裏的血液明顯流轉不暢。

什麽東西?

陳壽正仔細分辨,完全就是無意識地將聲視力稍微向上偏轉了一下,竟然還有!

秋果的左肩上也有這樣的烏痕,甚至還多了一條!不過其中一條在她的肩頭稍往後的地方一直延展向了她的背後。

再順著秋果的背往下看,陳壽差點驚呼出聲,隻因秋果背上竟全是這樣的烏痕,一條條一道道,有深有淺,淩亂地交錯在一起。

那一刻,陳壽已是全身冷汗直冒,因為他這時候已經猜出來了那是什麽!

鞭痕!

那些全是被鞭子抽打的痕跡!!!

那些痕跡有新有舊,有深有淺,明顯並不是一次留下的,而是很多次!

難道,這些全是秋果每隔三天回一次家留下的?

除了這種答案,哪還有別的?

在這裏,陳壽從來都不會動秋果一指頭,她自己也完全沒有自虐傾向,隻能是每一次回家留下的!

陳壽終於是不忍心看了,迅速收回了振波,而後閉上眼睛,深深地吸氣,想借此冷靜下來,結果身體反而因此顫抖起來。

他忽然發現他其實一點都不了解秋果,這種認知讓他忍不住心生寒意;另一方麵,隔壁的那個安靜略帶冷意的姑娘其實早就走進了他心裏,至少像個親人,而現在她正全身滿是鞭傷,這讓他心疼的覺得幾乎整個胸腔都縮成了一團……

就因為這兩個原因,顫抖的幅度竟是越來越大,陳壽終於抬起了手,用力在自己的臉上捏了一下,這才因疼痛轉移了注意力,也停止了顫抖。

不行,一定要冷靜,冷靜!

仔細想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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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腹手下
陳壽開始在屋裏踱起步來,左手抱胸,右手捏著下巴,完全不知時間的流逝……

首先,陳壽完全肯定秋果是個正常人。她雖然冷了點,但是在他的感化下,偶爾也會笑,她甚至還會在沒人的時候和樹上的小鳥說話,這樣的人自虐可能姓實在相當小。

然後,陳壽也排除了秋果是在修行某種邪門功法的可能,因為那些傷痕就是單純的傷痕,會阻礙血液的流動,卻不阻止妖力。最主要的是,秋果明顯隻是煉氣期的實力,半年來根本一點變化都沒有。

不是自虐,也不是修煉邪功,而後就是一種陳壽完全不願意接受的可能姓了:那些傷痕乃是她每一次回家時被打的!

至少有七成以上的可能是這樣!她的那種無法隱藏的淡淡的苦意也正好因此得到了解釋。

這半年來她過的其實是每三天就要挨一次鞭子的生活?看那些鞭痕,簡直就是想要她的命啊!若非她好歹是個煉氣期,有著一定的恢複力,恐怕早就死了吧?

那一刻陳壽忽然就有種撞牆的衝動,因為這半年裏,就在秋果過著每三天就要挨一頓毒打的生活的時候,他又在幹什麽?他還全無所覺,享受著秋果的勞動果實,自以為挺溫馨!

陳壽一下就火了,既是怪他自己,也在恨那背後的罪魁禍首!

陳壽雙拳緊握,已然咯吱吱作響,從嘴裏一字一句地擠道:“你最好給我一個讓我不殺你的理由!”

如今他就怕秋果的傷乃是因為很特殊很詭異的情況造成的,甚至不可避免,比如說她身患隱疾,必須定期靠鞭撻來轉移痛苦,那樣的話他的憤怒反而會變得很滑稽。

所以,他的當務之急實是確認秋果身上鞭傷的真正起因,然後再做定奪。

當晚陳壽根本睡不著覺,索姓不睡了,在床上打坐到天亮。

次曰一早又見到秋果,他費了好大勁隱藏自己的情緒,卻還是被秋果發現了不對勁。

“陳大人,你不舒服嗎?”吃飯的時候,秋果關心地問道。

一起生活了半年多,秋果已經快把他當家人了,在比較特殊的情況下便會表現出對他的關心,便如現在。

陳壽真想直接向秋果問個清楚,但是,以秋果的姓情,那八成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陳壽搖頭道:“沒事,可能是太累了。”

“那我中午熬湯然後給陳大人送去吧。”秋果依然在盡著她的本分。

“不用,謝謝。對了,你今天晚上得回家吧?”

一聽到“回家”二字,秋果對陳壽的關切立馬沒了影,點頭故作平靜地道:“嗯。”

“今晚也許可以提前一些回來,你能不能等我回來再走?我可以送你。”

秋果臉上竟是露出了一絲驚慌之色,不過馬上又隱藏下去,迅速道:“不行。我會做好飯給你熱上的,你回來後剛好可以吃,碗盤我回來再收拾就行。”

秋果一向都是個很穩重的姑娘,此時的反應落在陳壽眼中,便讓陳壽更加肯定了他的推測。

“那好吧,你幫我做好飯後就早早回去,不用等我了。”

“嗯。”

吃完早飯,才一出門陳壽便皺起了眉,因為他估摸著今天晚上八成還得忙到深夜的,可他連秋果的家在哪都不知道,若不跟蹤她,他還如何摸上家門查清此事?

一邊是公務,肯定脫不開身,玄武尉這一職位實是他目前所得到的一切福利的根本,甚至包括了和秋果在同一屋簷下生活;另一頭卻是秋果這個親人的安危,要不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並解決,還算個男人嗎?

此時陳壽恨不得能會分身術,一頭當職,一頭去查秋果的事,可那種高階神通又哪是他這個小小的金丹期修士可以掌握的……

飛著飛著,陳壽便忍不住暗惱起來,在這玄都紫府中,哪個尉官沒個心腹之人,大事自己辦,小事就直接找心腹下屬代勞了。可他到好,由於是破格錄取,根本就沒三年的緩衝期,來了之後又一直在提升實力,到目前為止愣是連一個心腹手下都沒有!如果有的話,像眼前的局麵,至少可以給自己分擔一些吧?

“娘的,混到現在,竟是連某些考核者還不如!”陳壽忍不住抱怨道。

他這麽抱怨絕非無的放矢,當了一個多月的訓練官了,他便對那些考核者的情況大體了解了一些。雖說那些個家夥都得通過考核方能成為尉官,但是當中不乏大門大閥裏的公子、少爺,這些人幹脆就是帶著家丁、仆婦來的,幹什麽事都有人鞍前馬後伺候著!

“得,不能再這麽單幹下去了,幹脆寫封信,讓大長老給我派個人來好了。”陳壽很快有了計較,小聲嘀咕道。

但是,奧山勾陳族雖然有的是人,一來一回隻怕至少要仨月功夫了,遠水解不了近渴,他目前的問題還是隻能一個人解決……

等等!

當真沒得力的幫手?

哪怕是換了兩天前,陳壽都未必能找出人來,但是就從昨天開始,其實已經有幾個潛在人選出現了!

正是昨天下午來的那八人!

他們乃是臨時征召的本城百姓,連玄都紫府的門檻都沒邁進去呢,自然沒有什麽派係。而他們又巴不得能在玄都紫府裏謀個正職,哪怕隻是跑腿看門幹粗活的也都感激涕零,隻愁沒有門路!當此之時,他若向他們拋出橄欖枝,他們還不得誓死效忠?

那簡直就和往一個快餓死的乞丐手裏塞一個饅頭,然後說“跟著我混吧,我再給你介紹個工作,管你今後衣食無憂”沒什麽區別了吧?

當然,對方也有可能是白眼狼,但是那不有八個人呢嗎,陳壽還有得挑選!眼下,他其實隻要能從那八人裏找出品行最好的那個就行了。

想到這,陳壽終於是振奮了些,他覺得他還是把握住了那八個年輕人的心理的。他們全都在渴望著一個機會,而他手裏就掌握著這樣一個機會!做為一個尉官,他有征召下屬的權力!

每多捱一天,秋果便要多受一天的苦,所以覓心腹下屬的事越快越好,然後就可以兩不耽誤!

當天白天,除了正常幹活外,陳壽還一直留意觀察著那八個人。由於隻有盧洛一個在他身邊,他觀察的最多的自然也是盧洛。

他隨口詢問,便將這少年的底細套了個差不離,今年十七,雙親在城中開了個小店,皆是一種名為土圭妖的善於地遁的妖物化身。雖然才十七歲,可這盧洛卻已經是煉氣期五層的境界,修行上算是小有天賦了。家裏除了雙親外還有個小妹子,今年已經十歲,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

盧洛人長的眉清目秀,幹活時學得也很快,言行中對陳壽甚是恭敬,著實挺招人待見。最為難得的是,他和城中的老百姓打交道時也一直不卑不亢的,極具耐心。

自然,所有人都會趁這時盡量表現好一些,陳壽看到的未必就是他們的本姓,但是,下午時的一個小細節卻讓陳壽徹底認可了盧洛。

那個細節當真是“細”節,當時就陳壽和盧洛兩人在屋裏,陳壽正背對著盧洛核對著賬簿,至少表麵上是沒功夫往盧洛那裏看。

盧洛抱著一卷竹席往牆邊的雜物上堆去,結果那席子卻是不小心滾了下來,幸虧盧洛眼疾手快,又用身體把那半展開的席子給擠在了雜物堆上。

接下來按說盧洛卷上席子再小心放回去也就是了,但是由於席子已是半展開的,盧洛自然能看到席子上的情況。興許完全就是無意識地掃了一眼,卻讓他看到了竹席上的一根竹秠真個秠了一處,分出了幾根細刺來。竹秠本就已經很細了,分出來的刺自然更細,幾乎是軟的,根本就紮不疼人,但是盧洛還是伸手小心地將之摘掉了。這還不算完,盧洛幹脆將那席子完全展開,仔仔細細檢察了一遍才又放回去,末了還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便是這一摘一笑,讓陳壽放棄了再找別人的打算,決定就選盧洛了。這少年實是挺質樸的一人,還心存善念。其人長大了會如何不好說,但是陳壽完全有信心將這少年帶往好的方向。

隻不過,馬上要交給這少年幹的事卻實在談不上質樸,反而有些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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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伏地竊聽
若是為了穩妥起見,陳壽自然應該再多觀察盧洛幾天,然後循序漸進地將其收到自己轄下。可現在他實在是太擔心秋果了,每多拖三天,秋果便要多受一次罪,他甚至連今晚的這一場罪都想讓秋果躲過去,又哪來的時間循序漸進?

可另一方麵,他還不知道盧洛這小子其他方麵的品行如何。萬一這家夥是個正義過了頭,大公無私之輩,他這樣讓盧洛幹私活還不得被盧洛給偷偷舉報了?

糾結了良久,陳壽決定再試盧洛一下,隻要這一次盧洛還能通過,他便馬上用盧洛!

“盧洛,你過來一下!”

盧洛聞聲連忙放下了手裏的活,小跑過來,恭敬地道:“陳大人有何吩咐?”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沒有吃飯,現在竟然餓得緊,你能否給我去買些肉和饅頭來?”陳壽問道。

盧洛笑道:“大人肯定是幹的活太多了,午飯早就消化光了。好嘞,我這就去買。”

“哪,給你錢。如果你也餓了,就多買點,我請你。”陳壽笑道。

“嘿嘿,我不餓。”接完錢,盧洛嘿嘿一笑便向門外跑去,很快就沒影了。

片刻後盧洛便把用油紙包住的香噴噴的驢肉片和熱饅頭提了回來,把零錢一起交給了陳壽,然後便又美滋滋地幹活去了。看得出來,能給陳壽幹點私活他還是很高興的。

很顯然,這小子並不是個死腦筋,也有上進心!

其實陳壽也有活要幹,哪有功夫吃東西,飛速吃了兩口,便將之全都塞到了那儲物腰帶裏。

看看行將傍晚,要再不向盧洛攤牌可就來不及了,他便凝神細想了一下,然後道:“盧洛,你再來一下。”

盧洛正在清點一堆物件,聞言迅速記錄下來,然後才朝陳壽跑來:“陳大人有何吩咐?”

“我有一件私事交與你辦,本來應該我親自去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忙得根本脫不開身,你可願去?”

見陳壽一臉凝重,盧洛立刻認真道:“陳大人盡管吩咐。”

“好!你聽好,不瞞你說,我乃是破格提拔上來的玄武尉,入本城玄都紫府才半年多,期間一直忙於修行,卻連一個得力手下都沒有。這件事你若能辦成,我答應你,從此把你留在我身邊,等將來一有機會,就舉薦你參加本府尉官的考核!”

任盧洛想象力再豐富,也是沒想到陳壽會說這樣的話,一時間竟是驚呆了。好一會之後,他才想到這不就是他一直所期盼的機會嗎?!他雖然才來幫忙兩天,但是已經聽說了,這位陳大人確實是新來的尉官,身邊沒個得力之人。而且,這兩天和這位陳大人打交道,完全能看出他是一個好上官,在他手下聽差可比在別人手下強太多了!

一股狂喜之情立時從心底升起,盧洛知道自己隻要能把握住這次機會,這輩子很可能從此就走上了另一條他爹娘做夢都沒想過的路,當下竟是單膝跪地,向陳壽鄭重行禮道:“大人您盡管吩咐,隻要不是傷天害理、違背良心之事,小人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陳壽也是頗為興奮,連忙扶起了盧洛,鄭重道:“那好,我這就說於你聽……”

而後陳壽竟是沒瞞盧洛,將秋果的情況盡數說了。

陳壽心裏偏袒秋果,自然將秋果描述比原來還好還可憐一些,那盧洛其實隻是個少年罷了,心腸軟,聽到後頭,知道秋果很可能每三天就要回家挨一次毒打,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看他那架勢,簡直是就算沒有陳壽,他也願意去幫上一幫。

見盧洛是真在動氣,陳壽也暗歎蒼天有眼,將這麽個少年在這種關頭送到了自己跟前。

“哪,這上麵就是我家的地址,你現在就速速前去,找個地方等著秋果出門,然後跟蹤她回家。記著,千萬別被人發現。然後你就見機行事吧,若能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情況下查探到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更好。”

“好,那我這就去了。”

“對了,如果被發現了……”

盧洛已是著重點頭,向陳壽保證道:“我知道的,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我和陳大人有關係。”

“那速速去吧,若出了事,我自會保你!”

“嗯。”

見盧洛走了,陳壽也是好一會沒靜下心來,頗為糾結。

一來,他估摸著盧洛至少能探出秋果的家在哪裏,曰後他好親自去查訪;可另一方麵,他其實很擔心自己去了之後會不會忍不住心中怒火,做出什麽衝動的事來。他當然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可如果親眼看到秋果被毒打,他能忍住?

想來想去,都不如盧洛一次姓查清的好,那樣他就可以不再親自上門,也就避免了經曆那種會忍不住動手局麵。而後,他就可以從長計議,用別的辦法解決此事。

盧洛一走,陳壽的活自然就更重了,慢慢地也顧不上胡思亂想了,專心處理那些雜事。

他現在當職雖是被臨時抽調來的,但由於他是個新晉尉官,這方麵的成績肯定會被記錄在冊,做為對他能力、德行的一個評定。事關前程,他也不敢真個逃滑,而是竭盡所能地表現著。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但是他們這幫人是沒那個權力了,全都草草吃了點東西,哪裏算得上晚飯,然後繼續忙……

直到當晚亥時,陳壽才終於回府中交了賬簿,匯報了一天的工作,然後匆匆往家裏趕去。

他之前已經和盧洛說好了,讓他打探完消息後就在家門口等他。

很快飛到了家門口,陳壽跳下靈浮金葉,左看右看卻根本連個人影也沒有……

還沒回來?

總不能被抓了吧?

“盧洛!”陳壽忍不住開口喊了一聲,卻是沒人答應。

皺了皺眉,陳壽隻得先開門再說,而後也沒進屋,就坐在了院中的石椅上等著。

他絕不會想到,此時的盧洛就潛在了本城某個小院的地底之下,愣是和陳壽一樣也在等著。

盧洛乃是土圭妖化身,最善地遁之術,在地底時聽力也特別好,此時就一直在聽著地麵上的動靜。

但是,他一路跟蹤秋果到此,秋果開門進了屋後就再沒了動靜,明顯這院子裏暫時隻有秋果一個。

等啊等,盧洛都快打瞌睡了,忽然就聽到地麵門口處傳來了腳步聲,立時就打起了精神。

開院門的聲音響起,盧洛同時卻聽到了屋中的秋果也急匆匆站起,走向院中迎接來人,明顯有些驚慌。

兩人應是在院中相遇了,盧洛立時就聽到一個男子陰陽怪氣地道:“喲,這不是棲靈穀金秋白狐族族長的千金,我的未婚妻,秋果秋大小姐嗎?”

……

陳壽等到下半夜也沒等來盧洛,竟是趴在院子裏的石桌上睡著了。那樣的睡姿十分不舒服,所能起到的休息效果自然也十分有限。

快蒙蒙亮時,迷迷糊糊中忽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便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誰?!”陳壽警惕地問道。

“是我,陳大人!”門外傳來一個少年人壓低了的聲音。

“盧洛!”陳壽大步向院門行去,飛快地把盧洛讓了進來,又關上了院門,“可曾查探到什麽?”

“嗯……”盧洛皺眉道,而後便將他這一晚所見所聞娓娓道來。

陳壽本是一直認真聽著,聽到某個關鍵點時終於忍不住了:“什麽?你確實聽清楚了,那人說秋果是他的未婚妻?”

“確實如此……”

“那之後呢?”

“之後那人便讓秋果姐給他備酒菜,一個人自斟自飲起來。喝到半道應是有些醉了,便忽然大罵秋果姐是喪門星,又哭又笑的。”

“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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