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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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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蠱真人,男,江蘇 - 揚州

【小說類型】:幻想修仙

【內容簡介】:

  人是萬物之靈,蠱是天地真精。
  三觀不正,梟魔重生。
  昔日舊夢,同名新作。
  一個穿越者不斷重生的故事。
  一個養蠱、煉蠱、用蠱的奇特世界。
  春秋蟬、月光蠱、酒蟲、一氣金光蟲、青絲蠱、希望蠱……
  還有一個縱情縱橫的絕世大魔頭!

【其他作品】:

[異界大陸] 魔卡異世界
[動漫同人] 海賊王之母巢果實   
[時空穿梭] 無限群芳譜   
[奇幻修真] 控運
[東方玄幻] 禦妖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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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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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不是走向成功,就是走向毀滅

在過去的幾個月內,我經歷了生活賜予的痛苦,並且身心都在其中掙扎。

人生就像一個天平,一端放著「現實」,一端放著「內心」。對我來講,「現實」的一端越來越沉重,便導致天平的失衡,因此便產生了痛楚。

人總是因為路走的太久,迷失在路邊的風景,而常常忘記當初為什麼出發。

就是這麼回事,在痛苦中我感到一陣陣的迷茫。

從上本書完本後,到如今為止,休息的這段時間,我在努力尋找方向,尋找當初為什麼出發的理由。

那是在五六年前的樣子,當時我已經看了一段時間的小說。

《飄渺之旅》是第一本,然後是《褻瀆》、《誅仙》、《狂神》、《馭獸齋》、《獸血沸騰》、《蜀山》、《惟我獨仙》等等。

我看了許許多多的小說,心中卻積蓄了些鬱結。皆因看到的主角大多都是鴻運齊天、光明正大、品德高尚。而反派大多都是愚蠢瘋狂醜惡,名頭都是響噹噹的,卻都是紙老虎,看著光鮮威風一遇到主角就萎了。

於是就想著,想要看到一個真正的大反派。

這個反派特立獨行,孤傲黑暗,殺伐果斷,從不腿軟。他從不遮掩自己的惡,絕沒有虛偽的善。

他的形象一看就十分邪惡,魔氣凜然,殺意瀰漫。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踐踏規則,斬殺名門正道。

他獨自一人,與整個世界為敵,將恐怖播散萬物生靈。他就是邪派大宗師,有時囂張霸道,有時陰險狡詐,有時冷酷無情,他傲立巔峰,邪蔑世間,所有挑戰他的勇者都下場淒涼。

他手段殘忍,或許還玩弄蠱蟲,總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麼他叫什麼名字呢……超級魔王?黑山老妖?綠袍老祖?

不不不。

想了想,不如就叫蠱真人吧。

正巧當時在起點要創建一個賬號,ok,於是這個ID就誕生了。

有些電視劇中經常這樣演:大反派將主角擊敗,就差最後的致命一擊。然後大反派就開始羅裡吧嗦,主角暗中積蓄力量,最後一搏,每次都能翻盤,大獲全勝。

這個情勢局面,若換做反派是下風,則是這樣:往往主角發威之後,反派被擊敗癱倒在地。面對主角的劍,反派忽然痛哭流涕,發誓痛改前非。主角「心慈仁厚」的猶豫了,這時反派絕地反擊,未遂。主角「明察秋毫洞若觀火」,將反派徹底鎮壓下去,同時心腸也硬了,大喝一聲「卑鄙無恥下流」,最終將反派擊殺。

還有些反派,每次綁架了主角的親朋好友,幾乎從來都未要挾成功過。就算是優勢很大,也會因為種種不可抗力而莫名其妙的被主角擊敗。

好像是在六年前,我創下「蠱真人」這個ID,就是心中有個願望,想見證一個邪惡大反派。他有著自己的行為方式,被世人不容,恣意縱橫,又不屑解釋。他殺伐果斷,從不為情所困,看到美女也絕不腿軟。

他的威名讓四海凜然,讓人談之色變。

理解他的人敬佩他尊崇他愛戴他,恨他的人咬牙切齒,施展各種手段,卻只能讓他越來越強。

他走在自己的路上,孤獨包裹著他,冷漠的眸子能洞悉一切虛偽。

對於批判否決,他嗤笑不屑。對於虛誇阿諛,他冷笑不語。

他耐得住寂寞,甚至享受寂寞。

他不是走向成功,那麼就是走向毀滅。

他是一個勇士,他走在黑暗中獨自朝聖,一路披荊斬棘,不管是什麼都不能阻擋他。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這個夢想一直深深的埋在我的心中,寫書的這些年,有好幾次都想著手下筆,但終究未果。

有些不敢,覺得筆力還不到。

就這樣子,過了這麼多年,經歷了一些東西,和當初寫書相比,現在很多都物是人非。

往事有些不堪回事的樣子,這個夢想也掩藏在時間的塵埃之中,被我漸漸遺忘。就算是偶爾想起,也覺得自己準備不充足,還沒有能力去寫這麼一個爽快的故事。

但是這些天,我停下一直前進的腳步,回首再看時,忽然間明白一個道理——生活不是炒菜。炒菜時,往往什麼油鹽醬醋都提前準備好了,這才開始炒菜。

生活沒有準備,就算是「萬事俱備」,不是還欠一縷東風麼?

生活總是倉促的,很多事情都是在準備很少,甚至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忽然發生的。

命運變化無常,明天發生的事情誰也預料不到。

於是,我就做了一個決定。就在預言2012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大背景下,寫一本新書。

這本書就叫做《蠱真人》。

再沒有什麼書名,比它更合適了。

這是六年前的因,結在當下的果。

同名小說,在這裡沒有其他含義,不是本人自戀自大,純粹是一種圓夢的表達。

我要實現當初的一個夢想,我要追回曾經的感動。

因此,這本書會和其他的書有很大不同,和我之前的書也有風格的迥異。

因為這本書的主角,就是個大反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決不罷休,超級邪惡!而書中的那些反派,大多呢是偉光正的少俠天才,或者是信譽榮耀的名門正派。

這本書會出現這種情節:主角擊敗了偉光正,絕不囉嗦,直接一刀泯滅了對手翻盤的企圖。也會綁架偉光正的親朋好友,將偉光正硬生生逼退。

而且絕不手軟,不管是什麼存在,只要是敵對。哪怕他再強大也會抗爭,哪怕她再美麗也照殺不誤。

沒錯,這本書會殺女,而且是殺美女,大殺特殺。

那些看到美女,就三條腿都發軟,或者眼冒紅心,或者期待艷遇什麼的,都不是本書要呈現的。

我知道這會讓許多人失望,但是也請理解——那些一見到美女就放棄立場的,還是絕世魔頭、邪派boss的風範麼?

那是花癡。

這本書我要寫出反派boss的瘋狂,他的叛逆,他的無情,他的恣意,他的妄為。

毫無疑問的講,這是一本會引來爭議的書。用龍空眾的觀點,這就叫「三觀不正」。

對,在此我坦言承認,這就是一本三觀不正的書。

讀書麼,都是樂趣愛好。

這本書很邪惡,閱讀須謹慎。

想看的自然歡迎。

看不下去的,感到不快樂,覺得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道德觀被糟蹋了的,恭送!

看書嘛,就是圖個樂子。真不快樂,看的不開心,那就別看了,換本書嘛。起點的好書超多的,寫書過程中也會向大家推薦一二。

以上是本書的序,也是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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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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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一節:縱身亡魔心仍不悔

「方源,乖乖地交出春秋蟬,我給你個痛快!」

「方老魔,你不要妄圖反抗了,今日我們正道各大派聯合起來,就是要踏破你的魔窟。這裡早已經布下天羅地網,這次你必定身首異處!」

「方源你個該死的魔頭,你為了練成春秋蟬,殺了千萬人的性命。你已經犯下了滔天的罪孽,罪無可恕,罄竹難書!」

「魔頭,三百年前你侮辱了我,奪走了我的清白之身,殺光我全家,誅了我的九族。從那刻起,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今天,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

方源一身殘破的碧綠大袍,披頭散髮,渾身浴血,環顧四周。

山風吹得血袍飄蕩,如戰旗般霍霍作響。

鮮紅的血液,從身上數百道傷口向外湧著。只是站著一會兒,方源腳下已經積了一大灘的血水。

群敵環伺,早已經沒有了生路。

大局已定,今日必死無疑。

方源對局勢洞若觀火,不過即便死亡將臨,他仍舊是面不改色,神情平淡。

他目光幽幽,如古井深潭一般,一如既往的深不見底。

圍攻他的正道群雄,不是堂堂一派之長者尊貴,就是名動四方之少年英豪。此時牢牢包圍著方源,有的在咆哮,有的在冷笑,有的雙眼瞇起閃著警惕的光,有的捂著傷口恐懼地望著。

他們沒有動手,都忌憚著方源的臨死反撲。

就這樣緊張地對峙了三個時辰,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將山邊的晚霞點燃,一時間絢爛如火。

一直靜如雕塑的方源,慢慢轉身。

群雄頓時一陣騷動,齊齊後退一大步。

此刻,方源腳下的灰白山石,早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暗紅。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被晚霞映照著,忽然增添了一份嫣然之光彩。

看著這青山落日,方源輕聲一笑:「青山落日,秋月春風。當真是朝如青絲暮成雪,是非成敗轉頭空。」

說這話的時候,眼前忽的就浮現出前世地球上的種種。

他本是地球上的華夏學子,機緣巧合穿越到這方世界。輾轉顛簸三百年,縱橫世間兩百餘年,五百多年光陰悠悠,卻是晃眼即逝。

深埋在心底的許多記憶,在此刻鮮活起來,栩栩如生地在眼前回現著。

「終究是失敗了呀。」方源心中歎著,有些感慨,卻並不後悔。

這種結果,他也早有預見。當初選擇時,就有了心理準備。

所謂魔道,就是不修善果,殺人放火。天地不容,舉世皆敵,還要縱情縱橫。

「若是剛煉成的春秋蟬有效,來生還是要做邪魔!」這般想著,方源情不自禁放聲大笑。

「老魔,你笑什麼?」

「大家小心,魔頭死到臨頭要反撲了!」

「快快交出春秋蟬!!」

群雄逼迫而來,恰在這時,轟的一聲,方源悍然自爆。

……

春雨綿綿,悄無聲息地滋潤著青茅山。

夜已經深了,絲絲涼風吹拂著細雨。

青茅山卻不黑暗,從山腰至山腳,閃著許多瑩瑩的微光,好像是披著一條燦爛的光帶。

這些光來源於一座座高腳吊樓,雖稱不上萬家燈火,卻也有數千的規模。

正是坐落在青茅山的古月山寨,給廣袤幽靜的山巒增添了一份濃郁的人煙氣息。

古月山寨的最中央,是一座大氣輝煌的樓閣。此時正舉辦著祭祀大典,因此更是燈火通明,光輝絢爛。

「列祖列宗保佑,希望此次開竅大典中能多多湧現出資質優秀的少年,為家族增添新血和希望!」古月族長中年模樣,兩鬢微霜,一身素白莊重的祭祀服裝,跪在棕黃色的地板上,直著上身,雙手合十,緊閉雙目誠心祈禱。

他面對著高高的黑漆台案,在台案有三層,供奉著先祖的牌位。牌位兩側擺著赤銅香爐,香煙裊裊。

在他的身後,也同樣跪著十餘人。他們穿著寬大的白色祭服,都是家族中的家老、話事人,執掌著各方面的權柄。

祈禱了一番後,古月族長率先彎腰,雙手平攤,掌心緊緊貼著地板,磕頭。額頭碰在棕色的地板上,發出輕輕的砰砰聲。

身後的家老們各個表情肅穆,也隨著默默效仿。

一時間,宗族祠堂中儘是額頭碰撞地板的輕響。

大典完畢,眾人慢慢地從地板上站起身來,靜靜地走出莊嚴的祠堂。

在走廊中,眾家老默默地舒了一口氣,氣氛為之一鬆。

議論聲漸漸地起來。

「時間過的真是太快了,一眨眼,一年就都過去了。」

「上一屆的開竅大典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依舊歷歷在目呢。」

「明日就是一年一度的開竅大典了,不知道今年會湧現出什麼樣的家族新血呢?」

「唉,希望有甲等資質的少年出現。我們古月一族已經有三年沒有這樣的天才出現了。」

「不錯,白家寨、熊家寨這些年都有天才湧現。尤其是白家的白凝冰,天資真是恐怖。」

不知是誰,提及到白凝冰這個名字,眾家老的臉上不由地浮現出一層憂色。

此子的資質極端出色,短短兩年功夫,就已經修行到三轉蠱師。在年輕一輩中,可謂獨領風騷。甚至就連老一輩們都感覺到了這位後起之秀的壓力。

假以時日,他必然是白家寨的頂樑柱。至少也是獨當一面的強者。沒有人懷疑過這一點。

「不過今年參加開竅大典的少年裡,也不是沒有希望。」

「不錯,方之一脈出現了一個天才少年。三月能言,四月能走。五歲時就能作詩誦詞,聰慧異常,才華橫溢。可惜就是父母死的早,現在被其舅父舅母撫養著。」

「嗯,這是有早智的,而且有大志向。近些年他創作的《將敬酒》、《詠梅》,還有《江城子》我也聽說過,真是天才!」

古月族長最後一個走出宗祖祠堂,慢慢地關上門,便聽到走廊中家老們的議論聲音。

頓時就知道,家老們此時議論的是一位叫做古月方源的少年。

作為一族之長,對於那些優秀而突出的子弟自然會關注。而古月方源就是小輩當中,最為出色耀眼的一位。

而經驗表明,往往從小就過目不忘,或者力氣大如成人等等天賦異稟的人,都有優秀的修行資質。

「若是此子測出甲等資質,好生培養,也未必不能和白凝冰抗衡。就算是乙等資質,日後定也能獨當一面,成為古月一族的一面旗幟。不過他這樣的早慧,乙等資質的可能性不大,極有可能就是甲等。」這一念生出,古月族長的嘴角不由地微微翹起,浮現出一抹微笑。

旋即,咳嗽一聲,對諸位家老們道:「諸位,時候不早了,為了明日的開竅大殿,今晚請務必好好休息,保養精神。」

家老們聽了這話,都微微一怔。看向彼此的目光中都隱藏了一絲警惕之色。

族長這話說的含蓄,但大家都深曉其意。

每年為了爭奪這些天才後輩,家老們彼此之間都是爭的面紅耳赤,頭破血流。

是該好好的養精蓄銳,待到明天,爭上那一番。

尤其是那個古月方源,甲等資質的可能性非常的大。而且他雙親已經亡故,是方之一脈僅剩下的雙孤之一。若是能收入自己這一脈中,好好培養,可保自己這一支百年的昌盛不衰!

「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頭。爭要堂堂正正的爭,不可以動用陰謀手段,損害家族的團結。諸位家老們請牢記在心!」族長語氣嚴肅地關照道。

「不敢。不敢。」

「一定牢記在心。」

「這就告辭了,族長大人請留步。」

家老們滿懷心思,一一散去。

不久,長長的走廊上就冷清下來。春雨斜風透過窗戶吹拂過來,族長輕輕舉步,走到窗前。

頓時,滿口都是清新濕潤的山間空氣,沁人心脾。

這是閣樓第三層,族長放眼望去,大半個古月山寨都一覽無餘。

此刻深夜,寨中大多數人家卻還有著燈火,和平時大不相同。

明天就是開竅大典,關乎著每個人的切身利益。一種興奮、緊張的氛圍,籠罩著族人的心,自然有很多人睡不安穩。

「這就是家族未來的希望啊。」眼中倒映著點點燈光,族長長歎一聲。

而此時,同樣有一對清亮的眸子,靜靜地看著這些深夜中閃閃的燈光,滿懷複雜情懷。

「古月山寨,這是五百年前?!春秋蟬果真起作用了……」方源眼神幽幽,站在窗戶旁,任憑風雨打在身上。

春秋蟬的作用,就是逆轉時光。在十大奇蠱排名中,能名列第七,自然非同小可。

簡而言之,就是重生。

「利用春秋蟬重生了,回到了五百年前!」方源伸出手,目光定定地看著自己年輕稚嫩的有些蒼白的手掌,然後慢慢握緊,用力感受著這份真實。

耳畔是細雨打在窗扉上發出的微微聲響,他緩緩地閉上眼,半晌後才睜開,喟然一歎:「五百年的經歷,真像是個夢啊。」

但他卻清楚的知道,這絕不是夢。

(ps:好了,新書終於和大家見面,就像在《御妖至尊》結尾和大家打的招呼,主角很邪惡,本書會飽受爭議。本書的序,希望讀者朋友們能夠看看,知道這是一本什麼樣的書。該說的話,我都在序裡面說了。如果朋友們喜歡,那就請我們一起攜手共進這場奇妙的冒險旅程。新書伊始,朋友們的收該藏、推薦票以及評論,是最好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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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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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節:逆光陰五百年覺悟

傳說中,這個世界存在著一條光陰之河,支撐著這個世界的流轉。而利用春秋蟬的力量,就能逆流而上,回到從前。

對這個傳聞,世人眾說紛紜。很多人並不相信,有些人則將信將疑。

幾乎沒有人真的確信。

因為每一次使用春秋蟬,都必須付出生命,將整個身軀和所有的修為統統獻祭,作為驅動的力量。

這個代價實在太昂貴了,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往往付出了生命,也不知道結果怎樣。

就算是有人得到了春秋蟬,也不敢閒來無事胡亂使用。

萬一傳聞有假,只是個騙局呢?

若不是方源走投無路,也不會這麼快就使用它。

不過現在,方源是徹徹底底的相信。

因為鐵的事實擺在眼前,不容反駁。他的確是重生了!

「只是可惜了這個好蠱,當初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屠殺了數十萬人,弄得天怒人怨,千辛萬苦才煉製而得……」方源心中暗歎,雖然是重生了,但是春秋蟬並沒有帶來。

人是萬物之靈長,蠱是天地之精華。

蠱千奇百怪,數不勝數。有的蠱用一次或者兩三次,就會徹底消散。而有的蠱,只要不太過度使用,就能重複利用著。

也許春秋蟬就是那種只能使用一次的消耗類蠱蟲。

「不過就算是沒了,也可以再煉製一隻。前世我能煉製,今生難道就不能嗎?」可惜之後,方源的心中又不禁湧起一陣壯志豪情。

自己能夠重生,春秋蟬的損失完全可以接受。

而且他還身懷珍寶,並非一無所有。

這個珍寶,就是他五百年的記憶和經驗。

他的記憶中存在著許許多多的寶藏,如今還沒有人開啟。存在著一個個的大事件,讓他能輕鬆掌握歷史的脈絡。存在著無數的人影,有些是前輩隱修,有些是天俊奇才,有些人甚至沒有出生呢。還存在著這五百年來,苦修的沉重經歷,豐富的戰鬥經驗。

有了這些,無疑就掌握了大局和先機。只要操作的好,縱橫人間,重現巨魔梟雄之風采,完全不是問題,甚至能更進一步,衝擊更高之境界!

「那麼該如何操作呢……」方源十分理智,迅速收拾情懷,面對窗外的夜雨沉思起來。

這麼一想,就覺得千頭萬緒。

思考了片刻,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五百年的時間,實在有些漫長。不說那些已經模糊的,想不起來的記憶。就是那些記著的寶藏密地、仙師機緣,雖然很多,但大多不是間隔十萬八千里,就是需要在特定的時間才能開啟。

「最關鍵的還是修為啊。自己如今元海未開,還沒有踏上蠱師的修行之路,根本就是個凡人!必須得盡快修行,增長修為,趕在歷史之前,盡可能的搶佔先機,撈夠好處。」

而且很多的密藏,修為不夠,即便得到了也消化不了。反而是燙手山芋,懷璧之罪。

擺在方源面前的第一個難題,就是修為。

必須要盡快提升修為,若是像上一世慢騰騰的話,黃花菜都涼了。

「要盡快提升修為,就必須借助家族的資源。以我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沒有能力在危機重重的群山中穿梭,一頭普通的山豬都能夠要了我的性命。若能達到三轉蠱師的修為,就有基本能力自保,在這方世界中跋山涉水了。」

以五百年鍛煉出來的魔道巨擘的目光來看,這個青茅山真的是太小了,古月山寨更像是個牢籠。

不過牢籠囚禁自由的同時,堅固的牢房也往往代表著某種安全。

「哼,短時間之內,就姑且在這牢籠裡折騰拳腳吧。只要晉陞蠱師三轉,就離開這窮山僻壤。不過幸好,明天就是開竅大典,此後不久就能正式開啟蠱師的修行。」

一想到開竅大典,方源心中那塵封已久的記憶就在心底浮現上來。

「資質麼……」望著窗外,他不由冷笑三聲。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的推開,走進一位少年。

「哥哥,你怎麼站在窗邊淋雨?」

這少年體型消瘦,比方源要稍矮一些,面容極似方源。

方源回頭看著這個少年,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是你啊,我的孿生弟弟。」他微微揚起眉頭,表情恢復了一貫的冷漠。

方正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這是他的招牌動作:「看到哥哥的窗戶沒有關,就想悄悄的進來關了。明天就是開竅大典,哥哥你這麼晚還不休息,舅父舅母知道了,恐怕會擔心的。」

他對方源的冷漠並不奇怪,皆因從小到大,他的哥哥一向如此。

有時候他會想,也許天才就是這樣的非同常人吧。雖然和哥哥有著極為相似的相貌,但是自己卻平凡的像個螻蟻一樣。

同時從一個娘胎裡生出來,為什麼上天就如此不公。賦予了哥哥鑽石般的才情,而自己普通的就像個石子。

身邊的每個人,提到自己,都會說「這是方源的弟弟。」

舅父舅母也常教育自己,要向你哥哥學習呀。

甚至就連自己有時候照鏡子,看著自己的這張臉,都覺得有些厭惡!

這些念頭已經有許多年了,日積月累地積壓在內心深處。像是一塊巨石壓著心胸,這些年方正的頭垂得越來越低,也越加沉默寡言。

「擔心……」想到舅父舅母,方源在心中發出一記無聲的嗤笑。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這個身體的雙親因為一次家族任務,而雙雙隕落。在三歲的時候,就和弟弟一起成了孤兒。

舅父舅母就依著撫養的名義,堂而皇之地侵佔了雙親的遺產,並且苛刻地對待自己和弟弟。

本來作為穿越眾,還計劃著韜光養晦。但是生活的艱辛,讓方源不得不選擇展露異於常人的「才華」。

所謂的天才,其實不過是一個成熟靈魂的理智,以及地球上幾篇流芳百世的唐詩宋詞罷了。

就是這樣小試身手,也被驚為天人,受到廣泛關注。外在的壓力下,也讓年幼的方源不得不選擇冷漠的表情,來偽裝保護自己,減少露餡的可能。

久而久之,冷漠反而成了自己的習慣表情了。

就這樣,舅父舅母再也不好苛刻自己和弟弟,隨著年齡越大,前途越被看好,待遇也跟著增加。

不過這並非是愛,而是一種投資。

可笑這個弟弟,卻沒看清這個真相,不僅被舅父舅母蒙蔽,還對自己埋藏著怨恨。別看他現在這樣乖巧老實,記憶中被測出甲等資質後,被家族大力培育,隱藏的仇恨嫉妒都釋放出來,可沒少針對、刁難、打壓過自己這個親哥哥。

而至於自己的資質嘛……

呵呵,最高的只是個丙等罷了。

命運總是愛開玩笑。

一胎雙胞,哥哥資質只是丙等,卻獨享天才之名十幾年。弟弟默默無聞,反而有著甲等天資。

開竅的結果,讓族人大跌眼鏡。也讓兄弟倆的處境待遇,徹底顛倒。

弟弟如臥龍升天,哥哥似鳳雛落地。

其後,是來自弟弟的多番刁難,舅父舅母的冷眼,族人的輕視。

恨嗎?

方源前世恨過,恨自己資質不足,恨家族無情,恨命運不公。

但是現在,他以五百年的人生經歷,重新審視這段歷程,心中卻波瀾不驚,沒有一點恨意。

有什麼好憤恨的呢?

換位思考一下,他也能理解弟弟,舅父舅母,以及五百年後那些圍攻他的正派強敵。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本來就是這世間的本質。

況且人各有志,都爭那天機一線,彼此間打壓殺伐有什麼不理解的呢?

五百年的經歷,早就讓他看透了這一切,心中唯有長生大道。

若是有人阻擋在他的這個追求,不管是誰,無非是你死我活罷了。

心中的野望太大,踏上這條路,就注定舉世皆敵,就注定獨來獨往,就注定殺劫重重。

這就是五百年人生凝練的覺悟。

「復仇不是我打算,邪魔的道路亦從沒有妥協二字。」想到這裡,方源不禁失笑。回過頭對著這個弟弟,淡淡地看了一眼,道:「你退下罷。」

方正不禁心中一悸,感覺哥哥的目光如冰刃般犀利,似乎洞穿到了他內心的最深處。

在這樣的目光下,他如赤身**在雪地裡,沒有絲毫的秘密可言。

「那明天見,哥哥。」當下再不敢多話,方正緩緩關上房門,諾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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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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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節:請一邊玩蛋去

邦、邦邦,邦、邦邦。

巡遊的更夫,敲著有節奏的梆子。

聲音傳入高腳吊樓,方源睜開乾澀的眼皮,心中暗道:「是五更天了。」

昨夜躺在床上思索了很久,計劃安排了一大堆,算起來只睡了一個時辰多丁點。

這個身體還沒有開始修行,精力並不旺盛,因此一陣陣的疲累困乏之意,仍舊籠罩著身心。

不過五百多年的經歷,早就打造了方源鋼鐵般深沉的毅志。這點嗜睡之意,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當即便推開身上的薄絲被褥,乾淨利落地起了身。

推開窗戶,春雨已經停了。

混合著泥土、樹木和野花的香味的清新濕氣,頓時撲面而來。方源頓感頭腦一清,昏沉的睡意被驅除了乾淨。

此時太陽還未升起,天空藍的深沉,似暗似亮。

放眼望去,用綠竹和樹木搭建的高腳吊樓,和群山相襯著,一片幽靜蒼綠之色。

高腳吊樓至少有兩層,是山民居住屋的特有結構。因為山上崎嶇不平,因此一樓是巨大的木樁,二樓才是人的居所。

方源和弟弟方正是住在二樓。

「方源少爺,您醒了。奴家這就上樓來,伺候您洗漱。」就在此刻,樓下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方源低頭一看,是自己的貼身丫鬟沈翠。

她姿容只能算上中等,但打扮得好,穿著一身綠衫,長袖長褲,腳下是繡花鞋,黑髮上還有一個珍珠簪子,全身上下都散發出青春的活力。

她歡喜地望了一眼方源,端著一盆水,蹬蹬蹬的就上了樓。

水是調好的溫水,用來洗臉。漱口則用柳條沾著雪鹽,能淨齒白牙。

沈翠溫柔的伺候著,臉上帶著笑顏,眉目含春。而後又為方源穿衣結扣,在這過程中時不時地用豐滿的胸脯蹭方源的胳膊,或者後背。

方源面無表情,心如止水。

這個丫鬟不僅是舅父舅母的眼線,而且愛慕虛榮,性情薄涼。上一世曾被其蒙蔽,到了開竅大典之後,自己地位一落千丈,她頓時就翻了臉,沒少給過自己白眼。

方正來的時候,正看到沈翠為方源撫平胸口衣衫上的褶皺,眼中不由地閃過一絲羨慕嫉妒的光。

這些年跟著哥哥一起生活,受方源的照顧,他也有個奴僕伺候著。不過卻不是沈翠這樣的年輕丫鬟,而是個體型肥腫的老媽子。

「若是哪天,沈翠能伺候我這樣,該是什麼滋味?」方正心中有些想,又有些不敢想。

舅母舅父偏愛方源,這是府上眾所周知的事情。

本來他都沒有奴僕伺候,還是方源主動為方正要求來的。

雖說有著主僕的身份區別,但是平日裡方正也不敢小瞧這個沈翠。皆因沈翠的母親,就是舅母身邊的沈嬤嬤,也是整個府裡的管家,深受舅母之信任,有著不小的權柄。

「好了,不用收拾了。」方源不耐地拂開沈翠的柔軟小手,衣衫早就平整,沈翠更多的是在引誘。

對她來講,自己前途光明,甲等資質的可能性極大,若是能成為方源的側室,就能從奴轉為主,可謂一步登天。

上一世方源被蒙蔽過,甚至喜歡上這個婢女。重生之後卻是洞若觀火,心冷似霜。

「你退下罷。」方源看也不看沈翠,整理著自己的袖口。

沈翠微微撅嘴,為方源今日的不解風情感到有些奇怪和委屈。想要說什麼撒嬌的話,但是被方源若有若無的莫名氣質震懾著,張口幾次,最終說了聲「是」,乖乖地退下。

「你準備好了?」方源看向方正。

弟弟呆呆地站在門口,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其實四更時就醒了,緊張的睡不著,偷偷起床早早就準備好了,兩個眼圈都是黑的。

方源點點頭,弟弟心中的想法,在前世他並不清楚,不過今生他又怎麼不明白?

但此時點破毫無意義,淡淡地吩咐著:「那就走吧。」

於是兄弟倆就走出了居所,一路上,碰到不少的同齡人,三三兩兩的,顯然有著相同的目的地。

「你們看,那是方家兩兄弟。」小耳邊傳來小心翼翼的議論聲。

「前面走著的就是那個方源,就是那個作詩的方源。」有人強調著。

「原來是他呀,面無表情、旁若無人的樣子,果真和傳聞中一樣拽。」有人語氣酸酸,帶著嫉妒和羨慕。

「哼,你要是能像他一樣,你也可以這樣拽!」有人冷哼著這樣回答,隱藏著一種不滿。

方正面無表情地聽著,這樣的議論聲他早已習慣了。

他低著頭,跟在哥哥的身後,默默走著。

此時天邊已經亮起晨光,方源的影子就投在他的臉上。

朝陽在漸漸升起,但是方正卻忽然覺得,自己正走向黑暗。

這個黑暗來源於他的哥哥,也許這一輩子,自己都不能掙脫哥哥籠罩自己的巨大陰影。

他感到胸口傳來一陣陣的壓抑,甚至是呼吸不暢,這該死的感覺讓他甚至聯想到「窒息」這個詞!

「哼,這樣的議論,果真是木秀於林風必催之。」聽著耳邊的議論聲,方源心中冷笑著。

難怪在測出自己的丙等資質後,會四面環敵,很長一段時間都受著苛刻、白眼、冷遇。

身後弟弟方正越來越沉悶的喘息聲,他也盡收耳底。

前世沒有察覺到的,今生則是明察秋毫。

這都是五百年人生經歷帶來的敏銳洞察力。

他忽然想到舅父舅母,真是有些手段。給自己配了沈翠來貼身監控,給弟弟配的老嬤嬤。其實還有其他生活細節上的差別待遇。

這都是有意為之,就是要挑起弟弟心中的不平之氣,挑撥和自己的兄弟情誼。

世人皆不患寡,而患不均。

前世自己經歷太少,弟弟又太傻太天真,被舅父舅母挑撥成功。

重生以來,眼看著就要開竅大典,局面看似積重難返,但是以方源魔道巨擘的手段和智慧,也不是不可以改變。

這弟弟完全可以鎮壓收服,沈翠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更能提早收入**。還有舅父舅母、族長家老,敲打他們至少有數百種方案。

「但是,我卻不想這麼做呀……」方源在心中悠然一歎。

就算是親弟弟又如何,沒有親情可言,只是個外人罷了,捨了也就捨了。

就算是沈翠長得再漂亮又如何,沒有愛和忠心,不過是一具**。收入**?她還不配。

就算是舅父舅母,族長家老又如何,都是生命中的過客,何必費盡心機,耗散精力,來敲打這些路人?

呵呵。

只要不阻礙我趕路,那就一邊玩自己的蛋去,踩都不屑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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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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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四節:古月方源!

朝陽升起來,霞光爛漫。

山霧不是很濃,被利劍般的陽光輕易洞穿。

一百多位十五歲的少年,此刻彙集在家主閣前。

家主閣就處在山寨的正中央,高達五層,飛簷翹角,重兵把守。閣前就是廣場,閣內供奉著古月先人的牌位。每代族長也都生活起居在這裡面,每逢重大典禮,或者有突發大事,也會在這裡召集家老們商討議論。這是整個山寨的權利中樞。

「很好,都準時來了。今天是開竅大典,是你們人生的重大轉折點。閒話不多說了,隨我來吧。」負責此行的,是學堂家老。他鬚髮皆白,精神矍鑠地領著少年們進入家主閣。

不過卻沒有上樓,而是通過一層大堂的入口,往下走。

順著打造好的石梯,就進入地下溶洞。

少年們紛紛發出驚歎之聲。地下溶洞美輪美奐,鐘乳石散發著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華,這光彩映照在少年們的臉上,霓虹般絢爛。

方源混雜在人群中央,靜靜地審視這一切,心中暗暗思量:「數百年前,古月一族從中土遷徙到南疆,在這青茅山駐紮下來。就是看中了這裡地下溶洞的一口靈泉。這靈泉產出大量元石,可以說是古月山寨的根基。」

行了數百步,卻是越來越暗,並且依稀聽到了水聲。

轉過轉角,一條寬三丈有餘的地下河,就展現在眾人眼前。

此地鐘乳石的彩光,已經徹底消失了。

但是黑暗中,河水卻散發著淡淡的幽藍之光,好像是夜空中的星河。

河水從溶洞的黑暗深處流淌過來,清澈無比,甚至可以看到裡面的游魚,水草,以及河底的沙石。

在河的對岸,是一片花海。

這是古月一族有意栽培的月蘭花,花瓣如月牙,呈現出清麗淡雅的藍粉色。花莖如玉,花心閃耀著,好像是珍珠在光下的折射出來的溫潤光華。

乍一眼看上去,在黑暗的背景中,河畔花海就好像是一大片的藍綠地毯,點綴著數不清的珍珠。

「月蘭花,是很多蠱蟲的食材。這片花海,可以說是家族最大的培養基地了。」方源對此心知肚明。

「好美。」

「真是漂亮呀。」

少年們算是開了眼界,一個個雙眼放光,既興奮又緊張。

「好了,下面聽我報名,叫到的人穿過這河,到對岸去。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當然越遠越好。都聽清楚了嗎?」家老此刻說著。

「清楚了。」少年們紛紛應是。其實來之前,都聽家人或者前輩們講過,知道走的越遠,代表資質越好,日後的成就也就越大。

「古月陳博。」家老拿著名單點出第一人。

河水雖寬卻並不深,只及少年膝蓋。陳博一臉的嚴肅,踏上河畔花海。

頓時他就感覺到一股隱形的壓力,好像面前有一面看不見的牆,在阻擋他前進。

正舉步維艱之時,腳畔的花海中忽然浮起一蓬光點,光點很稀薄,呈現素白之色。

光輝向陳博彙集過去,並投入到他的體內。

陳博瞬間感覺到壓力劇減。那堵無形的牆壁,忽然變得柔軟起來。

他咬牙用力向前走,硬生生的擠進去。走了三步之後,前方的壓力又大增,一如之前如牆壁一樣,不能再進分毫。

見到此景,家老一歎,當場一邊記錄,一邊道:「古月陳博,三步,沒有蠱師資質。下一個,古月藻榭。」

陳博臉色頓時蒼白,咬著牙,穿過河水,回到原處。沒有資質,今後就只能作為一個凡人活著,在家族中也只能是最底層的地位。

他身軀搖搖欲墜,打擊太大了,等於是扼殺了一生的希望。

很多人都向他投來憐憫的目光,更多的人則關注著第二位登上彼岸的少年。

可惜這個少年,也只能前進四步,同樣沒有資質。

並非所有人都有修行的資質,一般而言,十個人中有五人能修行,就已經不錯了。在古月家族裡,這個比例還要高一些,達到六人的程度。

這是因為古月先祖,也就是一代族長,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傳奇強者,因為修行的緣故導致他的血脈中隱藏著承載力量的基因。古月族人因為有著他的血脈,因此資質普遍較高。

連續兩個沒有資質的情況,讓暗中關注的其他家老們都臉色難看起來,就是老成持重的古月族長,也微微蹙眉。

就在這時,學堂家老喊出第三個名字:「古月漠北。」

「在!」一個身穿麻布衣衫的馬臉少年,輕喝一聲,越眾而出。

他身材高大,比同齡人要粗壯得多,透著一絲彪悍氣息。

三兩步過了河,踏上對岸。

十步,二十步,三十步,陸續有微光投入到他的體內。

一直走到三十六步,終於走不動了。

少年們隔岸看得目瞪口呆,學堂家老歡喜得大叫起來:「好,古月漠北,乙等資質,來這裡,讓我看看你的元海。」

古月漠北便又回到學堂家老的身邊,後者伸出手,搭在少年的肩膀,閉目凝神探查了一番,便收回手,點點頭,在紙上記錄起來:「古月漠北,元海六成六,進乙班深造。」

這資質從上到下,分甲乙丙丁四等。

一位丁等資質的少年,培養個三年,就能晉陞成一轉的資深蠱師,成為家族的基石。

一位丙等資質的少年,培養兩年,大多都能成為二轉的蠱師,成為家族的中堅存在。

一位乙等資質,就要呵護了。往往要作為未來的家老培養,六七年的功夫,能成為三轉蠱師。

至於甲等資質,哪怕出現一位,都是整個家族的幸運。要細心關照,傾斜資源,十年左右就能成為四轉蠱師,到那時便能競爭族長之位!

也就是說,這古月漠北只要成長起來,就是今後古月一族的家老。難怪學堂長老喜得哈哈一笑,而暗中關注的眾家老們都統統舒了一口氣,而後又紛紛向其中一位家老投去羨慕的目光。

這家老也是一副馬臉,正是古月漠北的爺爺古月漠塵。他臉上早已經蕩漾起笑意,又挑釁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對頭:「怎麼樣,我的孫兒不差吧,古月赤練。」

家老古月赤練一頭紅髮,此時冷哼一聲,並未答話,臉色陰沉得很是難看。

半個時辰之後,已有一半少年踏足過花海,湧現了不少丙等、丁等的資質,當然毫無資質的佔了幾乎一半。

「唉,血脈越來越稀薄,加上這些年來,家族也沒有出現幾位四轉強者,來增強血脈。四代族長是唯一的五轉強者,結果卻和花酒行者同歸於盡,沒有留下血脈後裔。古月一族後輩的資質是越來越弱了。」族長深深的歎息著。

就在這時,學堂家老喊道:「古月赤城。」

聽到這個名字,家老們紛紛看向古月赤練,這是古月赤練的孫子。

古月赤城身材矮小,滿臉麻子,捏著拳頭,滿臉出汗,顯得特別的緊張。

他踏上對岸,光點紛紛投入他的體內,一連走到三十六步,這才停步。

「又一個乙等!」學堂家老叫喊著。

少年們騷動起來,紛紛向古月赤城投來羨慕的目光。

「哈哈哈,三十六步,三十六步!」古月赤練大叫著,示威地瞪著古月漠塵。

這次輪到古月漠塵臉色鐵青了。

「古月赤城麼……」人群中,方源若有所思的摩挲著下巴。

記憶中,他因為在開竅大典中作弊,而受到了族中的嚴厲懲罰。

事實上,他的資質只有丙等,但是他的爺爺古月赤練為他作假,因此有了乙等資質的假象。

其實要作弊,方源心中有數十種方案,有些方案比古月赤城的更加完美。若是表現出乙等,或者甲等的資質,必然受到家族的大力栽培。

但是一來,方源重生的時間太短,以他的境況難以準備作弊手段。

二來,就算是作弊成功,日後修行時的速度是掩蓋不住的,照樣會露相。

而這個古月赤城卻不一樣,他的爺爺就是古月赤練,是家族中權勢最重的兩個家老之一,能夠為他遮掩。

「古月赤練一直和古月漠塵敵對,這兩個家老是家族中最大的兩派勢力。為了打壓對手,他需要自己的孫子資質出眾。也正是因為他在背後掩護,古月赤城才能夠隱瞞一時。記憶中要不是那場意外,也不會暴露。」

方源眼中閃爍著精芒,思量著該怎麼利用這點來謀奪最大的利益呢?

當場揭露,雖然會得到家族的一點獎賞,但是卻會得罪位高權重的古月赤練,絕不可取。

短時間之內,也不能敲詐勒索。因為實力太低,反而會自取其禍。

正思量著,忽然聽到學堂家老叫出自己的名字:「古月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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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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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五節:人祖三蠱,希望開竅

霎時間,周圍一靜,無數道目光向自己投射而來。

「真是越來越精彩了。」方源在心底笑了笑,眾目睽睽之下,他淌過河水,踏上對岸。

頓時,他就感到一層壓力。

這壓力來自於花海深處的靈泉,靈泉產生元氣,因為元氣太過於濃郁充沛,便導致了壓力。

但是很快,從方源腳邊的花叢中,就升騰起一陣光點。

光點飄搖,籠罩住方源的全身,最後悉數投入到他的體內。

「這就是希望蠱了。」方源心中喃喃。負責人雖然沒有說明,但他知道的很清楚。

這每一個光點,都是一隻蠱。

蠱名為希望。

有一個最古老的傳說,就是說的希望蠱。

傳說,這個世界剛剛形成的時候,一片蠻荒,野獸橫行,出現了第一個人類,名字叫人祖。他茹毛飲血,生活十分困難。

尤其是還有一群野獸,名字叫困境,特別喜歡人祖的味道,想要吃掉他。

人祖沒有山石般強硬的身軀,沒有野獸的利齒爪牙,怎麼和這群叫做困境的野獸爭鬥呢?他的食物來源很不穩定,整天東躲**,處在大自然食物鏈的低端,幾乎就要生活不下去了。

這個時候,有三頭蠱,主動找上門來,對人祖說:「只要你用你的生命來供養我們,我們就幫助你渡過難關。」

人祖走投無路,只好答應了這三頭蠱。

他先用自己的青春少年,供養了三隻蠱中最大的那隻,那只蠱帶給了他力量。Quread.com

靠著力量,人祖的生活開始改善了,他開始有穩定的食物來源,有能夠自保的力量。他好勇鬥狠,擊敗了很多困境。但很快就吃了苦頭。最後他發現,力量不是萬能的,它也需要恢復和修養,不能隨意揮霍。

而且對於整個困境獸群來講,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小了。

人祖痛定思痛,決定用自己最年富力強的中年,來供養三隻蠱中最美麗的那隻。

於是,第二隻蠱帶給了他智慧。

人祖有了智慧,學會了思考和反省,並開始累積經驗。他發現很多時候運用智慧,比運用力量更有效果。靠著智慧和力量,他一度征服了許多先前無法征服的目標,擊殺了更多困境。並吃困境的肉,喝困境的血,以此頑強的生存下去。

但好景不長,人祖老了,越來越老。

這是因為,他把少年和中年,都供奉給了力量蠱和智慧蠱。

人一老,肌肉就萎縮,腦筋也轉不快了。

「人啊,你還能帶給我們什麼呢,你再沒有什麼能供奉我們的東西了。」力量蠱和智慧蠱發現了這點後,都絕情地離開了。

人祖丟失了力量和智慧,又被困境發現,陷入了獸群的包圍。他老了,已經跑不動了,牙齒也脫落光了,連野果野菜都嚼不動。

他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周圍是密密麻麻的困境,他心中全是絕望。

就在這個時候,第三蠱對他說:「人啊,你供奉我吧,我能讓你脫離困境。」

人祖流著淚道:「蠱啊,我還能有什麼呢?你看,力量蠱和智慧蠱都拋棄我了。而我只剩下了老年。相比較少年,和中年,老年雖然不值一提,但如果我把老年都供奉給你,我的生命也就會立刻完結。我現在雖然被困境包圍了,但是一時半刻也不會死。我還想多活一些時間,哪怕是一秒鐘也好。所以你走吧,我已經無法供奉你了。」

那蠱卻說:「在三隻蠱中,我的要求最小了。人啊,你只要把心交給我,就可以了。」

「那我就把心交給你好了。」人祖道,「但是蠱啊,你能帶給我什麼呢?現在這個絕境,哪怕是力量蠱和智慧蠱重新回到我的身邊,也改變不了啊。」

和力量蠱相比,這只蠱身軀最孱弱,只是一個小小的光點。和智慧蠱相比,這只蠱最黯淡,只能發出微弱的白光,一點都不華美絢麗。

但是當人把心交給了這只蠱後,這只蠱忽然綻放出無限的光明,在這光明中,困境們驚恐地大叫:「這是希望蠱,快撤,我們困境最怕希望了。」

困境獸群頓時倉皇而退。

人祖目瞪口呆,從那一刻起,他知道了——面對困境,就把心交給希望。

而此時,希望蠱匯成一束光流,已經進入了方源體內。

因為外界的壓力,它們很快彙集到方源的腹部,在肚臍下三寸處,自發地團成一團。

方源頓時感到壓力稍減。

他邁開步伐,繼續前行。

每走一步,都會有陸續的希望蠱從花海中飛騰而出,投入他的身體,加入光團。

光團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但是隔岸的負責人卻皺起了眉頭。

「這希望蠱的數量,似乎有些少啊。」一直暗中關注著方源的很多家老,看到此景,都不由地心中一沉

族長也皺起眉頭,這絕不是甲等資質該有的氣象!

方源頂著壓力,繼續往前走。

「十步以下,是沒有修行資質。十步到二十步之間,是丁等資質。二十步到三十步之間,是丙等資質。三十步到四十步,是乙等資質。四十步到五十步,是甲等。到目前為止,我已經走了二十三步。」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方源心中默默地數著,到了二十七步時,就彷彿聽見轟的一聲,腹部兩腎中間的光團積蓄到了極限,突然猛地一炸。

這一炸,只發生在方源體內,外人根本察覺不出,只有方源在剎那間感到一種驚天動地的玄妙。

霎時,他全身汗毛乍立,毛孔緊閉,心神如猛地拉開的弓弦,驟然張緊。

旋即,腦海忽然一空,整個身軀軟綿綿地,好像是墜入了雲巔。心弦由此放鬆,汗毛扶順,全身所有毛孔都張開。

一下子,全身就出了一層微汗。

這個過程,說起來有些長,其實特別的短暫。來的快,去的也極為突然。

方源失神祇是一瞬,就回過了神。

他暗中凝神往體內一探,就發現腹部肚臍以下,兩腎中央憑空出現了一竅。

開竅成功了!

這就是長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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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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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六節:未來的路,會很精彩

空竅玄妙異常,雖然寄托在方源體內,但是卻不和五臟六腑同處一個空間。你可以說它無限大,又可以說它無限小。

有人稱之為紫府,有人稱之為華池。不過更多人稱之為元海空竅。

整個空竅呈球形,空竅表面流動著白光,是一層光膜。就是先前的希望蠱炸裂開來,凝聚的一層光。

正是因為有了這層光膜,才支撐著空竅,不會塌陷。

空竅之中,自然就是元海。

海水平滑如鏡,呈現一片碧青之色,卻又濃稠無比,帶著銅的光澤。

這是一轉蠱師才有的青銅真元凝結,俗稱青銅海。

海面不到空竅的一半高度,只有四成四。這也是丙等資質的局限。

每一滴的海水,都是真元,代表著方源精氣神的凝結,象徵著他十五年來積蓄出來的生命潛能。

蠱師就是用這真元來催動蠱蟲,也就是說,從此刻起,方源就正式邁入一轉蠱師的行列。

空竅已開,再沒有希望蠱匯入方源體內。

方源收起心神,只覺得前方的壓力堅厚如壁,也不能再進一步。

「一如前世啊。」對這個結果他淡然一笑。

「不能再走了嗎?」學堂家老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隔岸喊道。

方源直接轉身往回走,以實際行動回答了他。

這下子,就連那些少年們也反應過來了。

頓時,就聽嗡的一聲,人群炸開了鍋。

「什麼?方源走了二十七步?」

「原來他只有丙等資質?!」

「難以置信,他這麼天才,只是個丙等?」

人群中掀起軒然大波。

「哥哥……」在人群中,古月方正抬起頭來,震驚地看著趟河回來的方源。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自己的哥哥居然只是一個丙等?

他一直認為,哥哥會是個甲等資質。

不,不僅是他,舅父舅母還有族中的許多人都這麼認為著。

但是現在,結果居然是這樣!

「可惡,居然只是個丙等!」古月族長暗捏雙拳,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暗中關注的家老們,有的皺起眉頭,有的低頭談論,有人仰天長歎。

「會不會測試有誤?」

「怎麼可能?這方法準確無比,況且有我們一直盯著,作弊都難。」

「可是,那他先前的表現和才情,又怎麼解釋呢?」

「元海資質越高的少年,的確會表現出超越常人的特性。比如聰穎、悟性、記憶力、力量、敏捷等等。但是反過來,這些特性並不代表資質一定就高,一切還得以測試結果為準。」

「唉,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古月一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

冰涼的河水,浸濕了足襪,冷得有些刺骨。

方源依舊面無表情地走著,距離越來越近,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學堂家老沉重的表情,可以敏銳地覺察到上百位少年投來的目光。

這目光中有驚詫,有震動,有嘲諷,有幸災樂禍,有恍然,有冷漠。

一模一樣的情境,讓方源不由地想到了前世。

那時自己感覺天都塌下來了,過河時失足摔了一跤,渾身濕透,失魂落魄。卻沒有一個人攙扶自己。

這些失望、冷漠的表情和眼神,像是尖刀凌遲著自己的心。思緒紛亂無比,胸口更是隱隱作痛。

就好像是從雲端摔到地上,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不過,今生。

重臨這樣的場景,方源的心卻平靜無比。

他想到了那個傳說,當困境來臨時,要把心交給希望。

如今這個希望,就在自己的體內。雖然這希望不大,但已經好過那些毫無修行資質的人。

別人因此而失望,那就失望吧,又能如何呢?

別人的失望與我何干?重要的是自己心存希望!

五百年的生涯,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的一生之精彩,在於自己追逐夢想的過程。不必苛求旁人的不失望或者喜歡。

走自己的路,讓旁人失望和不喜歡去吧!

「唉……」學堂家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又喊道,「下一位,古月方正。」

卻無人應答。

「古月方正!」家老大喝,聲音在溶洞中嗡嗡迴響。

「啊?我在,我在!」方正從震驚的情緒中掙脫,連忙跑出,不幸腳下一個踉蹌,頓時摔了個跟頭,噗通一聲,恰巧滾落到河裡。

頓時,哄堂大笑。

「方家兄弟,不過如此。」古月族長冷哼一聲,對古月方正也產生了一種厭煩。

「這下丟人丟大了!」方正在河水中奮力撲騰了幾下,奈何這河底甚滑,根本站不起來。努力的結果,反而顯得他更加笨手笨腳。耳中聽到一陣陣的哄笑聲,這讓他心中越加慌亂。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一股大力把他拽住,腦袋終於脫離了水面,身體也重新掌握了平衡。

狼狽地抹了一把臉,再定睛一看,卻是哥哥方源提著自己的衣領,將自己提了起來。

「哥……」他張口欲言,換來的卻是水嗆到的結果,繼而又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哈哈,方家的難兄難弟!」岸上有人嘲笑出聲。

哄笑聲愈加響亮,學堂家老也沒有站出來阻止,他深皺著眉頭,心中充滿了失望。

方正手足無措,就聽到耳邊傳來哥哥的聲音:「去吧,未來的路,會很精彩呢。」

方正不由地驚訝地張開嘴,此時方源背對著眾人,因此岸上的人都看不清楚。但是方正卻清楚地感覺到方源的平靜,說話的時候嘴角甚至都微微翹起,流露出一抹玩味深沉的笑意。

「明明只是個丙等資質,為什麼哥哥還這麼平靜?」不由地,方正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方源再沒有多說,拍拍方正的背,轉身就走。

方正表情愣愣的,走向花海。

「想不到哥哥竟然這麼平靜,要是我的話,恐怕……」他低著頭,無意識地向前走著。卻並不知道自己正上演著一場奇跡式的表演。

等到他驚醒的時候,他已經站在花海的深處,一個先前並未有人達到的距離。

四十三步!

「天吶,甲等資質!!!」學堂家老失態地大叫著。

「甲等,竟是甲等?!」

「三年了,古月一族終於又出現了甲等資質的天才!」

暗中關注的家老們,也同時叫喊著,大失風範。

「嗯,方之一脈本來就是從我們赤脈分出去的,這個古月方正就由我赤之一脈收養了。」古月赤練當即宣佈道。

「怎麼可能?你赤練老鬼何德何能,誤人子弟的本事倒是不錯。這個孩子還不如交給我古月漠塵撫養。」古月漠塵像觸電一般,立即咆哮起來。

「誰都別爭了。這個孩子誰栽培,都沒有本族長親自栽培的好。誰有異議,就是反對我古月博!」古月族長雙眼赤紅,一掃先前的失望頹廢,整個人都癲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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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七節:蠱師有九轉,花酒留遺藏

很快,一個星期就過去了。

「人是萬物之靈,蠱是天地之精。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成千上萬種,數不勝數的蠱。它們就生活在我們的周圍,在礦土裡,在草叢裡,甚至在野獸的體內。」

「在人類繁衍生息的過程中,先賢們逐步發現了蠱蟲的奧妙。已經開闢空竅,運用本身真元來餵養、煉化、操控這些蠱,達到各種目的的人,我們統稱為蠱師。」

「而你們在七天前的開竅大典中,都已經成功開闢了空竅,凝聚了真元海,如今已經都是一轉蠱師了。」

山寨中的學堂中,學堂家老正侃侃而談。

在他的對面,端坐著五十七位少年,一個個都聚精會神的聽著。

蠱師的神奇和強大,早就深入少年們的內心。因此家老講述的一切,都深深地吸引著他們。

這時,一位少年舉手,得到家老允許後,便站起來發問:「家老大人,我很小時就知道,蠱師有一轉,二轉等等之分,您能為我們詳細講述一下嗎?」

古月師點點頭,擺手示意少年坐下:「蠱師一共有九大境界,從下到上,分別是一轉、二轉、三轉直至九轉。每一轉大境界中又分初階、中階、高階、巔峰四個小境界。你們剛剛成為蠱師,都是一轉初階。」

「若是今後你們努力修行,修為自然就會提高,晉陞二轉、三轉也有可能。當然了,資質越高,晉陞的可能性就越大。」

「丁等資質,元海佔據空竅兩三成,往往最高能修行到一轉二轉。丙等資質,元海是空竅的四五成,通常會停在二轉境界,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僥倖突破到三轉初階。乙等資質,元海佔據整個空竅的六七成,能修到三轉,甚至四轉。甲等資質,元海充足,是空竅的*成,這樣的人自然天賦最高,最適合蠱師修行,能修行到五轉。」

「至於六轉向上的蠱師,每一個都是傳奇,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古月一族,也沒有出現過六轉蠱師,但是五轉、四轉蠱師都有過。」

少年們的耳朵都豎起來,雙眼炯炯發亮地聽著。

許多人不由自主地看向第一排正襟危坐的古月方正,這可是甲等資質啊,目光中無不充滿了羨慕嫉妒的情感。

同時也有一部分目光飄向學堂最後一排的那個角落。

那靠著窗戶的角落裡,古月方源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看,還在睡呢。」有人輕輕地道。

「已經連續睡了一個星期了吧,還沒緩過來?」有人撇嘴。

「何止呢,聽說他晚上都夜不歸宿,在村外周邊遊蕩。」

「有人還不止一次看到,在晚上他抱著個酒罈,爛醉在外面呢。幸好這些年,村子周圍已經被肅清,比較安全。」同窗們交頭接耳,各種小道消息迅速流傳著。

「唉,打擊的確太大了。自己頂著天才的名稱那麼多年,想不到到頭來只是個丙等,呵呵。」

「要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自己的那個親弟弟,被測出了甲等,如今萬眾矚目,享受最好的待遇。弟弟在天,哥哥在地呀,嘖嘖……」

聽著耳邊越來越大的議論聲,學堂家老的眉頭已經凝成了一個疙瘩。

整個教室內,少年們無不正襟危坐,煥發著生機活力,因此更顯得攤睡在桌上的方源越加醒目刺眼。

「已經一周過去了,還這麼頹廢。哼,當初也是看走了眼,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個天才!」家老在心中不悅地冷哼。對於這個情況,他已經說過方源很多次了。但是毫無效果,方源仍舊我行我素。每節課都是睡過去的,讓負責教學的家老十分頭疼和惱火。

「算了,不過是個丙等。連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住,就這樣的心性培養出來,也難堪大用,反而是浪費家族資源。」家老心中對方源十分失望。

方源不過是丙等資質,相比較而言,他弟弟方正擁有甲等資質,這才是值得讓家族花大力氣培養的對象。

學堂家老一邊想著,一邊口中又繼續剛剛的話題:「在我族的歷史上,出現過許多的強者。其中五轉強者,就有兩位。一位是一代族長,是我們的老祖宗,就是他創立了古月山寨。還有一位,是四代族長。天資卓越,一直修行到了五轉蠱師的境界。要不是那個卑鄙無恥的魔頭花酒行者偷襲的話,興許能晉陞成六轉蠱師也說不定。唉……」

說到這裡,古月師深深一歎。

講台下,少年們都義憤填膺地叫嚷起來。

「都是那花酒行者,太陰險狡詐了!」

「可惜我們四代族長宅心仁厚,英年早逝。」

「只恨我沒有早生幾百年,否則見到那個魔頭,定要拚死揭破他的醜惡嘴臉。」

四代族長和花酒行者的典故,古月族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

花酒行者同樣是五轉蠱師,是為惡多年的採花大盜,在當時的魔道中赫赫有名。數百年前,他流竄到青茅山,企圖在古月山寨中作案,結果被四代族長識破。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激戰之後,花酒行者被打的跪地求饒,四代族長心慈仁厚,打算饒他一命。結果花酒行者突然發難偷襲,重傷四代族長。

族長大怒,當場擊斃了花酒行者,但是隨後也重傷不治,撒手人寰。

因此,在所有古月族人的心中,四代族長是為了山寨而犧牲的英雄人物。

「花酒行者麼……」被學堂中的聲討吵醒,角落裡方源睜開了朦朧的睡眼。

他結結實實地伸了個大懶腰,心中也不無怨念:「這個花酒行者,到底死在哪裡?為什麼我將山寨周圍都轉了個遍,還未找到他的遺產?」

記憶中,大約是兩個月後,一位因為失戀而醉酒的族內蠱師,爛醉如泥地躺在山寨外,結果四溢的酒香氣息,意外地引來了一頭酒蟲。

蠱師大喜,想要捕捉。酒蟲慌忙逃竄,蠱師緊追不捨,順著酒蟲的蹤跡,發現了一處隱秘的洞口,通往地下。

酒蟲是很珍貴的一種蠱,這蠱師帶著酒意,就冒險進入洞口,來到地下秘洞。然後就發現了花酒行者的屍骸,還有留下來的遺產。

蠱師回到山寨後,匯報了所有的發現,立即引起了整個家族的大轟動。

而那蠱師也因此得益,修為越加突出,反而吸引了那個曾經拋棄他的情侶回轉了心意。成為一時的風雲人物。

「可惜這個消息,我也只聽說了大概,並不知道確切的位置。當時也沒想到會有重生的這一天啊。花酒行者,你到底死在哪裡?」

他這些天來,買了許多酒,一到夜晚就在山寨周圍閒逛。想藉著散發的酒氣,來吸引到酒蟲露面。可惜,就是不見那酒蟲,結果令人十分失望。

「若是找到那酒蟲,煉化為本命蠱,比家族中的月光蠱要好多了。眨眼間,已經到了四月,時不我待呀。」方源歎了一口氣,視線轉向窗外。

只見藍天白雲下,群山蔥蘢延綿開去。近處則是一片竹林。

這是青茅山特有的矛竹,各個筆直得像一條直線,同時尖端鋒銳異常,如同槍尖。

不遠處的樹林,已經泛起了新綠。抽出的嫩芽,黃綠一片。不時有漂亮的彩雀兒,落到枝幹上。

春風襲來,將青山綠水的清新氣息包裹著,吹灑人間。

不知不覺間,這堂課接近了尾聲。學堂家老最後通知道:「這一周來,我教會你們如何冥想,察看自身的空竅元海。如何打坐,調動體內的真元。現在是時候煉化你們的本命蠱了。這節課結束後,你們就去學堂裡的蠱室,挑選蠱蟲。選了蠱蟲之後,就回家潛修。直到煉化了蠱蟲,再來學堂繼續上課。同時,這也是你們的第一場考核。誰能拔得頭籌,就會有二十塊元石的豐厚獎勵。」

喔!

下一刻,整個學堂都歡呼起來。

「終於要煉化蠱蟲了,那我該挑選什麼蠱蟲好呢?」方源雙眼中精芒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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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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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八節:物是人非

學堂旁設立了一個蠱室。蠱室並不大,只有六十平方米。

蠱師修行,蠱蟲就是實力的關鍵。

課程一結束,興奮的少年們就向蠱室蜂擁而來。

「排隊,一個個的進來。」怒喝聲驟起,蠱室門外自然有人把守。

少年們一個個的進去,又出來。

輪到方源走進蠱室。

只見這房間內大有乾坤,四壁都做成隔洞,這些內嵌的方格子一個挨著一個。格子有大有小,大的超不過砂鍋,小的小不過拳頭。

密密麻麻的格子裡,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器皿,有的是灰色的石盆,有的是青翠的玉盤,有的是精緻的草籠,有的是陶制的暖爐。

這些器皿中就存養著各種各樣的蠱蟲。

有些蠱蟲靜默無聲,有些蠱蟲卻吵鬧得很,發出吱吱吱、咯咯咯、[email protected]@等等各種各樣的聲音,彙集成一支生命的交響曲。

「蠱蟲也分九大層次,照應蠱師九轉境界。這些蠱蟲都是一轉蠱蟲。」方源掃視一圈,頓時心知肚明。

一般來講,一轉境界的蠱師,只能用一轉層次的蠱蟲。若是越級催動高等蠱蟲,蠱師往往要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而且蠱蟲也需要餵養,餵養高等蠱蟲所耗費的代價,往往也不是低等蠱師能承受得起的。

對於新人蠱師來講,不是特殊情況,都會選擇一轉蠱蟲進行首次煉化。

而蠱師煉化的第一隻蠱蟲,意義重大,稱之為本命蠱,性命交修。一旦滅亡,蠱師必定遭受重創。

「唉,原本指望能得到花酒行者的酒蟲,煉化它成為我的本命蠱。但是現在,尋找花酒行者屍骨仍舊未見端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或者被別人發現。保險起見,還是選一隻月光蠱吧。」

方源一邊心中暗歎,一邊徑直走向左手牆側。

在這面牆洞位置稍稍靠上的其中一層,是一排的白銀盤子。每個盤子上都擺放著一隻蠱蟲。

這蠱蟲晶瑩剔透,彎彎如月,好像是一塊藍水晶,在白銀底盤的映襯下,顯現出一股清幽之氣。

蠱名月光,是古月一族的鎮族蠱蟲,絕大多數的族人都選擇它成為本命蠱。它並非是天然蠱蟲,而是經過古月一族的秘法培育而來,其他地方沒有,可以說是古月一族的標誌象徵。

都是一轉的月光蠱,差別極其細微。方源隨意挑選了一隻,拿在手上。

月光蠱很輕,堪比一張薄紙的重量。只佔據掌心一塊,如尋常玉墜大小。方源放在手中,能透過它,看到自己被遮掩的掌紋。

最後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什麼問題了,方源將其放在口袋中,就出了蠱室。

蠱室外還排著長長的隊伍,隨後的一個少年見方源走了出來,連忙興沖沖地跑進蠱室去。

若換做其他人,得了蠱蟲,第一反應就是拿回家趕緊煉化。但是方源卻沒有急著這麼做,他的心中還惦記著那只酒蟲呢。

酒蟲更珍貴,月光蠱雖然是古月山寨的特產,但是卻沒有酒蟲對蠱師的幫助大。

離開了蠱室,方源直接去了酒肆。

「掌櫃的,來兩壇陳酒。」方源掏掏口袋,將僅剩的元石碎塊,放在櫃檯上。

這些天來,他都會來此買酒,然後再去山寨周邊晃蕩搜索,意圖吸引那只酒蟲現身。

掌櫃的是個矮矮的中年胖子,滿臉油光,經過這些天已經記住了方源。

「客官,你來啦。」打招呼的同時,他伸出又粗又短的胖手,嫻熟地將方源的元石碎塊抹走。

又放在手中顛了顛,覺得份量不差,掌櫃臉上的笑容又親切幾分。

元石是這個世界的貨幣,用於衡量一切商品的價值。同時它是天地精華的凝練物,自身也能被使用,幫助蠱師更好的修行。

既有貨幣屬性,又有商品屬性,極為類似地球上的黃金。地球上有過單一金本位制,這個世界上就是單一元石本位制。

對比一下黃金,因此元石的購買力也相當的驚人。

不過,再多的元石也經不起方源這樣連續的消耗。

「每天兩罈酒,已經整整七天了。原先積攢的元石,差不多都花完了。」拎著兩罈酒出了酒店,方源眉頭微微皺著。

一旦成為蠱師,就可以從元石中直接抽取出純淨真元,來補充空竅中的元海。

因此對於蠱師來講,元石不僅是貨幣,更是修行的幫手。

有了充足的元石,修行的速度能提升不少,這或多或少能彌補一些資質上的短板。

「明天就沒有元石購買酒水了,酒蟲卻遲遲不現身。難道真的要我把月光蠱煉化成本命蠱?」方源心中有些不甘心。

出了酒肆,方源手中提著兩罈酒,一邊走路一邊思量:「學堂家老說,此次考核第一個煉化本命蠱的人,就有二十塊元石的獎勵。現在恐怕許多人,都在家卯足勁,煉化蠱蟲,爭取第一吧。可惜,煉化本命蠱極為考驗資質。資質好的人,優勢極大。以我丙等資質,有沒有其他手段,根本就沒有得勝的希望。」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古月方正的聲音:「哥哥,你果真又來酒館買醉!跟我來,舅父舅母要見你。」

方源停下腳步,回身望去。

發現弟弟再沒有像從前那般低著頭說話。

兄弟倆視線相撞。

一陣風呼嘯地吹來,拂起哥哥散亂的黑髮,吹起弟弟的衣擺。

短短的一個月,卻已物是人非了。

一周前的開竅大典,不管是對於哥哥還是弟弟,都是巨大的改變。

哥哥方源從雲端跌下,天才的光環被人無情地剝奪。而弟弟則開始綻放光芒,如一顆新星,冉冉升起。

這種改變對於弟弟古月方正來講,更是有著一種天翻地覆的意味。

他終於品嚐到了哥哥當初的感受,被人寄托著希望,被人用羨慕或者嫉妒的目光看著。

他感覺自己就好像忽然從幽暗的角落裡,置身到了充滿光的天堂。

每一天醒來,他都感覺自己彷彿在做著一個美夢。天差地別的待遇,讓他至今都有些難以置信,同時還有著強烈的不適感。

不適應。

一下子從默默無聞,到被人密切關注,指指點點。

有時候方正走在路上,聽到身邊路人議論自己、讚歎自己的聲音,都會感到臉上發燙,手足無措,眼神躲閃,差點都連路不知道怎麼走了!

最初的十幾天下來,古月方正莫名其妙的瘦了一圈,不過精氣神卻越加旺盛。

從他的內心最深處,開始滋生出一種叫做「自信」的東西。

「這就是哥哥以前的感覺啊,真是美妙而又痛苦!」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的哥哥古月方源,面對這樣的議論和關注,哥哥他以前是怎麼應對的呢?

他下意識地開始模仿方源,裝作面無表情,但很快發現自己不是那塊料。

有時候在學堂,一聲女孩的叫喊,就能讓他鬧出個大紅臉。在路上,大媽大嬸的調戲,更讓他多次落荒而逃。

他像是一個嬰兒學步,跌跌撞撞地適應著新的生活。

在這個過程中,他不可避免地聽到有關哥哥的傳聞--消沉頹廢,變得酗酒,夜不歸宿,學堂大睡。

他起先十分震驚,自己的哥哥,那麼強大那麼天才的存在,竟然變成了這樣子?!

但是漸漸的,他開始有點理解了。哥哥也是常人啊,遭遇到這樣的挫折和打擊,消沉也是必然的。

伴隨著這種理解,方正隱隱地感到一陣難以言表的痛快。

這種痛快的情緒,是他極為不想承認的,但的確存在著。

被稱讚為天才的哥哥,曾經如陰影般鎮壓自己的哥哥,如今如此落魄頹喪。這從反面,更見證了自己的成長,不是嗎?

自己是優秀的,這才是真相啊!

因此,看到方源拎著酒罈,頭髮散亂,衣衫不整的模樣,古月方正心中狠狠地舒了一口氣,呼吸莫名地輕鬆了許多。

但他嘴上卻又說著:「哥哥,你不能再喝酒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不知道關心你的人會多麼的擔心,你要振作起來!」

方源面無表情,沒有開口。

兄弟倆四目相對。

弟弟古月方正的眼中閃閃發亮,透出一股銳利之意。而哥哥方源的雙眸,卻黑的深沉,如幽幽之古潭。

這樣的眸子,讓方正不由地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壓抑。對視沒有多久,他下意識地轉移了視線,望向另一側。

但當他反應過來時,心中瞬間升騰起一股憤怒。

一股對自己的憤怒。

自己這是怎麼了?連和哥哥對視的勇氣都沒有麼?

我已經變了,我已經徹底改變了!

這樣想著,眼神就銳利起來,重新掃射過去。

但是方源卻已不看他,而是一手拎著一罈酒,走過他的身邊,平淡的聲音傳來:「還愣著做什麼,走吧。」

方正呼吸一亂,心底積蓄起來的那口氣,再沒有了發洩的地方,這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表達的鬱悶。

眼看哥哥已經走遠,他只好快步跟上去。

只是這一次,他的頭不再低著,而是昂起面朝著夕陽。

他的目光則注視著自己的腳,正一步步踩在哥哥方源的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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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九節:漸行漸遠

紅日西沉,但還未完全落下。

天空還有著光,只是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色。透過窗戶遠眺,遠處的山,正漸漸地向沉重的黑色靠攏。

客廳內光線暗淡,舅父舅母高座在主位上,面目表情都籠罩著一層陰影,看不大分明。

看到方源隨身帶來的那兩罈酒,舅父古月凍土的眉頭擰成了疙瘩,他開口道:「時間一晃,你們已經十五歲了。竟然都有蠱師資質,尤其是方正,舅父舅母都替你們感到驕傲。我給你們每人六塊元石,你們兄弟倆拿去。煉化蠱蟲,極耗真元,這些元石你們需要。」

說著,就有奴僕過來,交給方源方正兩兄弟每人一個小袋子。

方源收起袋子,沉默不語。

方正則立即展開袋口一看,只見裡面裝著六塊橢圓的灰白色元石。頓時臉色湧現出感激之色,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舅父舅母行禮道:「謝謝舅父舅母,侄兒正需要元石來補充真元呢。你們把侄兒養這麼大,養育之恩侄兒銘記在心,永生不忘!」

舅父笑著點點頭。

舅母則連忙擺手,對方正溫言道:「快坐下,快坐下。你們兄弟倆雖然不是我們親生的,但我們一直都把你們當做親生兒子撫養。你們能有出息,我們也感到驕傲。唉,我們膝下無子,有時候在想你們真能成為我們的孩子,就好了。」

這話說的大有深意,方正沒聽出來,方源卻微微皺起眉頭。

果然舅父接著就道:「我和你們舅母商量過,想把你們過繼到我們家來,成為真正的一家人。方正,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方正楞了一下,但他很快臉上就湧現出欣喜之色,一口應承下來:「說實在話,自從雙親死後,侄兒就很渴望一家團圓的日子。能和舅父舅母成為一家人,這太好不過了!」

舅母神情一鬆,笑起來:「那你就是我們的乖兒子了,還叫舅父舅母麼?」

「父親,母親。」方正恍然,連忙改口。

舅父舅母都哈哈一笑。

「好兒子,不枉費我們夫妻從五歲就撫養你,可養了你整整十年啊。」舅母抹著淚。

舅父則看向沉默不語的方源,溫和地說著:「方源,我的意向呢?」

方源搖頭不語。

「哥哥。」古月方正想勸,卻被舅父阻止。

舅父語氣不變,又道:「既然如此,方源侄兒,我們也不會勉強你。只是你已經十五歲了,也該獨立門戶,這樣一來也方便繼承你方家支脈。舅父這裡為你準備了兩百塊元石,算是給你的資助。」

「兩百塊元石!」方正頓時瞪圓了眼睛,他從未見過這麼多的元石,不禁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哪知方源卻仍舊搖頭。

方正大惑不解,舅父的面色卻微微一變,舅母的臉也陰沉下來。

「舅父舅母,若沒其他事情,侄兒就先告辭了。」方源沒有給他們再說話的機會,丟下這句話,拎起酒罈,直接就出了廳堂。

方正起身:「父親,母親,哥哥是一時想不通,不如讓我來勸勸他?」

舅父擺手,故意長歎:「唉,這事不能強求,你有這個心,為父已經很欣慰了。來人,把方正少爺待下去,好生安住著。」

「那兒子告退了。」方正退下,客廳便陷入了沉寂。

太陽徹底落下山去,客廳中越加昏暗。

半晌,昏暗中傳來舅父冷冷的聲音:「看來方源這個小兔崽子,已經看破了我們的謀算。」

古月一族的族規中,有明文規定:十六歲的長子,有繼承家產的資格。

方源的雙親,已經亡故,留下一筆不菲的遺產,都被舅父舅母「保管」著。

這筆遺產的價值,可不是區區兩百塊元石可比的。

若是方源也像方正一樣過繼給舅父舅母,那就沒有資格繼承這筆遺產。若是方源今年十五歲就獨立門戶,也不符合族中繼承家產的規定。

「幸虧啊,我們籠絡住了方正,而方源只有丙等資質。」舅父又歎一聲,感到慶幸無比。

「那老爺,方源擺明了是要在十六歲獨立出去,我們該怎麼辦呢?」舅母一想到那筆遺產,語氣就急了。

「哼,他既然心懷不軌,也就怪不得我們了。只要我們在他獨立出去之前,抓住他的大錯,將他逐出家門,也就剝奪了他繼承遺產的資格。」舅父冷哼道。

「可是方源這小兔崽子,聰明得很,怎麼會犯錯呢?」舅母不解。

舅父頓時翻了個白眼,低聲呵斥:「你真是蠢笨!他不會犯錯,難道我們就不能陷害麼?就讓沈翠那個丫頭先去勾引方源,然後再大叫非禮,我們當場人贓俱獲,再栽贓他個酒後亂性,喪心病狂的罪名,還怕逐不出方源?」

「老爺還是你有辦法,妙計啊!」舅母頓時大喜過望。

濃郁的夜色鋪蓋下來,漫天的繁星被飄來的陰雲遮擋住大半。山寨中各家各戶漸漸亮起了燈火。

古月方正被領進一間房內。

「方正少爺,這可是老爺親自叮囑老奴,特意為您整理,專門騰出來的房間。」沈嬤嬤慇勤地介紹著,她弓著腰,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方正環視一周,眼睛發亮。這房間比他原先住的還要大上兩倍,中央是寬大的床鋪,窗台一側是檀木書桌,擺著精緻的筆墨紙硯,四周牆壁是精美的掛飾。甚至腳下也不是普通的地板,而是覆蓋了一層柔軟的手工地毯。

從小到大,方正還從未住過這樣的房間。當即連連點頭:「這很好,真是不錯。謝謝沈嬤嬤了。」

這沈嬤嬤是舅母最器重的人,管理著家裡上下的奴僕,是名副其實的管家。

方源的貼身丫鬟沈翠,就是她的女兒。

沈嬤嬤呵呵地笑起來:「奴婢哪裡敢當得起少爺您的謝,應該的,應該的!少爺您儘管吃好睡好,想要什麼就搖搖床邊的鈴鐺,立即就會有下人上來聽候吩咐。老爺吩咐了,這些日子少爺您就一門心思的修行,其他的瑣事都交給我們下人們辦理。」

方正心中再度湧出一股感激之情,他沒有再說什麼,只在心中默默下定決心:這一次一定要奪得第一,不讓舅父舅母失望!

……

天空中的陰雲越來越重,夜色也因此越發深沉。夜空中的星辰幾乎都被雲翳遮蔽,只餘下幾顆閃著微弱的光芒,在天空中掙扎著。

「舅父舅母應該在合計著,怎麼將我逐出家門吧。前世是暗中唆使下人挑釁我,然後栽贓我,最後把我逐出家門,不知道這一世會有什麼變化。」方源走在街道上,心中冷笑不止。

對於舅父舅母的真面目,他早就看清了。

不過也能理解。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管是地球還是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多的人為了利益而踐踏親情、友情、愛情。

事實上,親情根本就沒有。當初舅父舅母收養方源方正,根本目的就是貪圖遺產。只是方源方正兩兄弟頻頻讓他們意外。

「萬事開頭難,對我而言,更是如此。我一沒有過人資質,二沒有師長關照,等於是白手起家。雙親的遺產,可以說是我的一個大跳板。前世遺產被舅父舅母奪去,害得自己整整耗費了兩年,才修行到一轉巔峰。這一世,這個錯誤不能再犯了。」

方源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思考著。

他沒有在居所待著,而是提著兩罈酒,方向直指寨外。

夜空越來越陰沉,烏雲遮蔽了星光,山風呼呼的吹著,有漸漸增強的趨勢。

山雨欲來啊。

不過還是要探索。雙親遺產要奪回來,那也得等到他明年十六歲。而花酒行者遺藏,才是近期就可能得手的東西。

街道上,行人很少。路邊房屋中透出昏暗的光,一些瑣碎的生活垃圾,以及樹葉塵土,被風捲吹,隨意飄零。

方源單薄的衣服,有些擋不住這山風,不由地感到一陣冷意。

他索性將拎著的酒罈打開,小小的喝了一口。雖是濁酒,但是嚥下去後,就有一股暖意升騰上來。

這還是他這些天,第一次真的飲酒。

越要出山寨,路邊的房屋就越稀疏,燈火就越昏暗。

前方,更是黑暗重重。風吹壓著山林,夜色中樹枝搖曳,呼呼作響,像是群獸在咆哮。

方源的步伐沒有半點遲疑,出了山寨大門,在黑暗的路中漸行漸遠。

而在他的背後,是明媚輝煌的萬家燈火。

在這燈火中,有個溫暖的角落。

弟弟古月方正坐在書桌前,溫習著課上記下的筆記。房屋中燈火明亮,堅實的牆壁阻擋了冷風,在他的手邊擺著一杯溫熱的參茶,熱氣裊裊地升騰著。

「方正少爺,洗澡的熱水已經為您準備好了。」門外,沈翠的聲音輕輕傳來。

方正心中一動:「那就拿進來吧。」

沈翠帶著一臉的媚意,扭著腰走進了房間。

「奴婢見過方正少爺。」她滿眼秋波地向方正望過去。方源只是個丙等,方正可是甲等資質。能攀上他,才是真正的大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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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十節:天有不測風雲,煉蠱別具艱辛

啪啪啪……

豆大的雨點,密集地下著。打在蒼翠的竹樓上,發出脆響。

樓前池塘中,水面被雨點激打著,魚兒在水裡快活地穿梭著,水草在池底搖曳。

陰雲密佈,整個視野都被一層濃密厚重的雨簾遮擋起來。

在有些昏暗的房間裡,窗戶開著,方源靜靜地看著這場大雨,心中幽幽一歎:「已經三天三夜了。」

三天前的那晚,他拎著兩罈酒,出了山寨,在周邊繼續探索。

但到了深夜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被淋成落湯雞且不去談他,關鍵是如此情況下,就再也不能四處探索了。

雨水能將酒氣迅速地沖刷掉,同時若頂著雨強行探索,只怕會引起懷疑。

先前是偽裝成失意酗酒的樣子,來遮掩真正的動機。但千萬不要低估旁人的智慧,往往只有蠢材才會認為別人愚蠢。

所以無奈之下,方源就只能終止了探索。

而這場雨下起來,就一直持續著,期間或大或小,或稀或密,卻沒有停止過。

「這樣一來,酒蟲短時間之內就尋不到了。保險起見,只能先著手煉化月光蠱。在這煉化的過程中,能尋到酒蟲最好,得不到也只好這樣將就了。不過此事也很平常,天有不測之風雲。這世間哪有人做事能一直順風順水,盡善盡美的?」方源心境很平穩,五百年的經歷,早就洗去了他性情中本來就少的浮躁。

他關上窗戶和門,趺坐到床榻之上。緩緩閉上雙眼,呼吸調勻後,便將心神一沉。

下一刻,腦海中就展現出自身空竅的景象。

空竅雖然寄托在體內,但是玄妙異常,無限大,又無限小。

空竅外側,是一層光膜。白色的光膜給人很纖薄的感覺,但是卻實實在在地支撐著空竅。

空竅中,是一片真元海洋。

海水呈青銅色,海面平靜如鏡,水位差不多是空竅的一半高。整個元海體積,佔據空竅的四成四。

這就是一轉蠱師的青銅元海,每一滴海水,都是真元。是方源的生命元力,是方源的精氣神的凝結。

每一滴真元都是寶貴的,因為它是一個蠱師的根本,是力量之源。就是靠著真元,蠱師才能煉化和催動蠱蟲。

心神從元海中退出來,方源睜開雙眼,從懷中取出那只月光蠱。

月光蠱靜靜地躺在方源的掌心中,就好像一個彎彎的藍色月亮,小巧玲瓏,晶瑩剔透。

方源心念一動,頓時空竅中的元海翻滾起來,一股真元水流衝破海面,調動到體外,盡數湧入到月光蠱之中。

月光蠱猛地綻放出幽藍的光輝,在方源的手掌中微微地顫動,抗拒著方源真元的湧入。

蠱是天地之精華,大道之密碼,法則之載體。它也是生靈,天生自由自在,存在著本身的意志。現在方源要煉化它,就是要抹去它的意志,感應到這股危機,月光蠱自然要反抗。

煉化的過程十分艱難。

月光蠱就像是一片彎彎的月牙,青銅色的真元注入到月牙當中,首先就將月牙兩個尖端染綠。

隨後這股青銅綠意,開始向月牙中段蔓延。

不到三分鐘,方源的臉上就呈現出一抹蒼白。大量的真元不斷地湧入到月光蠱中,導致一股股抽經伐髓的虛弱感,連綿不絕地向他心頭襲來。

一分、兩分、三分……八方、九分、一成。

十分鐘後,方源元海就消耗掉了整整一成真元。但是藍水晶一樣的月光蠱表面,處在月牙尖端的兩點青銅綠意,卻只向中段擴張了一丁點的面積。

月光蠱的反抗力,十分頑強。

好在方源對此早有預料,也不意外,堅持向月光蠱中灌輸真元。

一成,兩成,三成。

又過了二十分鐘,方源體內的元海只剩下一成四分,月光蠱上青銅綠意擴張了一絲,兩片綠意若疊加起來算,大約有整個月光蠱表面的十二分之一。

至於其餘部分,還是月光蠱本身的淡藍之色。

「煉蠱艱難吶。」看到此景,方源暗歎一聲,斷了真元供給,不再繼續煉化這月光蠱。

到此刻,煉蠱整整半小時,空竅元海已經消耗了一大半,只剩下一成四的真元殘留著。而月光蠱才剛剛煉化了十二分之一。

而且,更叫人難以接受的是,月光蠱仍舊散發著幽藍的光暈。方源雖然停止了煉化,但是它卻沒有停止反抗,仍舊在驅逐方源的青銅真元。

方源可以清晰地感到,匯入到月光蠱中的真元,正在一點點被月光蠱驅除出去,逸散到體外。月光蠱表面,兩個月牙尖端的青銅綠意也在慢慢地縮小。

照這減少的速度估算,大約六個小時之後,月光蠱就能將方源的真元全部驅除。到那時再來煉化這蠱蟲,和重頭祭煉沒有分別。

「每一次煉蠱,就像是兩軍交戰,打陣地戰,消耗戰。蠱蟲只祭煉了十二分之一,而我的真元卻消耗了整整三成。蠱師煉蠱就必須一邊補充元海真元,一邊持續不斷地祭煉,鞏固勝利成果。煉蠱考較的不僅是調動真元的技巧,還有持久戰的耐心。」

方源一邊想著,一邊從錢袋中取出一塊元石。

蠱師要補充消耗掉的真元,通常有兩種方法。

一種是自然恢復。每過一段時間,元海就會自動補充真元。像方源這種丙等資質,大約一個小時補充四分真元。六個小時,就能恢復二成四分的真元總量。

第二種方法,就是汲取元石中的自然元力。

元石是大自然的瑰寶,凝聚著天然真元,可以被蠱師吸收。

方源手握元石,從裡面源源不斷地汲取出天然真元,匯入到自己的空竅元海之中。

元石表面的細膩光華,慢慢地暗淡下去,方源的元海水位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攀升。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元海重新恢復到四成四的體積。到了這程度,海面增高的趨勢,就戛然而止。雖然空竅中還有空間,但是方源卻再也存儲不了更多真元。這就是他丙等資質的局限了。

由此,就可體現出修行資質的重要作用了。

資質越高,空竅中存儲的真元就越多,並且真元自然恢復的速度也越快。

對於方源來講,要煉化蠱蟲,鞏固成果,必須得吸收元石,因為他真元自然恢復的速度,比不上月光蠱驅逐真元的速度。

但是對於甲等資質的方正來講,他每小時能補充八分真元。六個小時,就能恢復四成八分的真元總量,而月光蠱在同樣的六個小時內,只能驅逐三成真元。

他甚至不需要元石這樣的外力幫助,就這樣一直煉化,期間休息幾次,過個幾天,就能將月光蠱成功煉化。

所以,方源從一開始就知道,在這場煉化月光蠱的考核中,自己根本就沒可能奪得第一。這無關實力,而是資質才是此中的第一因素。

第二因素則是元石。

若是元石充沛,不惜損耗,乙等資質的人,也可能超越甲等,奪得第一。

「我手中只有六塊元石,比不上古月漠北,古月赤城這種背後有長輩支持的人。我資質只有丙等,也比不上甲等資質的古月方正。這場考核本來就沒有一丁點勝算,還不如分散精力,去尋找酒蟲。若是能將酒蟲煉成本命蠱,可比月光蠱要好多了。嗯?窗外的雨聲小了,似乎有停息的跡象。這場大雨已經連下了三天三夜,也該停了。」

方源收起月光蠱,下了床榻,正要打開窗,此時卻有敲門聲響起。

門外傳來貼身丫鬟沈翠的聲音:「方源少爺,是奴婢。這三天雨連下著,奴婢這就給您帶來了一些酒菜,少爺吃喝一些,也能解些乏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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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十一節:不過是色誘罷了

方源眉頭微微地皺起來,憑借直覺和五百年的人生體驗,他聞到了一種陰謀的味道。

他眼中冷芒一閃即逝,眉頭舒展開來:「我正有些餓,你來的好,給我端進來吧。」

門外沈翠提著食盒,聽到這話,嘴角洩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但當她推開房門時,她的臉上就只剩下柔順之色。

「方源少爺,這酒菜可香了,奴婢隔著食盒都聞到了呢。」她的聲音甜膩膩的,透著一股春情媚意。

將食盒放在小桌上,沈翠又一一取出餐盤,擺放好了。

餐盤中的確是色香俱全的美味。

她接著又取出兩個酒杯,斟上酒。

「來,少爺,坐嘛。奴婢今天斗膽,想陪少爺您喝一杯呢。」她笑靨如花,走到方源的身邊,大膽地拉住方源的手,將他拖到桌邊的凳上坐好。

然後她直接坐到方源的大腿上,嬌柔的身軀都倚靠在方源的胸膛上,小鳥依人地在方源耳邊道:「方源少爺,奴婢一直都喜歡著你。不管是什麼資質,奴婢都想陪著你,依賴你,慰藉你。今晚,奴婢就想把身子給了你。」

她今天可謂盛裝打扮。

抹了胭脂,唇如櫻粉,因為是貼著耳根說話,一股嬌柔青春的氣息,就撩撥著方源的耳垂上。

因為她坐在懷裡,方源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沈翠的豐滿的身軀。

她那充滿彈性的大腿,她柔細的小蠻腰,她胸前的柔軟。

「少爺,讓奴婢來喂您酒吧。」沈翠端起酒杯,卻一仰頭,將酒抿入口中。然後雙眼似含著水般,定定地看著方源,櫻桃小嘴虛張著,向方源的嘴唇慢慢地靠了過來。

方源面色冷漠,好像懷中坐著的不是一個少女,而是一塊雕塑。

沈翠看著方源這個表情,初始時心中還有點惴惴不安,但當她的嘴唇就只差一指頭的距離,就要貼上方源的嘴唇時,她篤定了,心中不屑地一笑:「還裝。」

恰在此時,方源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不屑:「原來不過是色誘罷了。」

沈翠臉上神情一僵,嚥下口中酒水,假意嗔道:「方源少爺,您說什麼呢。」

方源雙目幽幽散發著冷光,盯著沈翠的眼睛,同時右手搭在她雪白的脖頸上,緩緩用力。

沈翠瞳孔猛縮,聲音帶著驚惶:「少爺,您弄疼我了。」

方源不答話,只是手上的力量越來越大。

「方源少爺,奴婢有些害怕!」沈翠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神色慌亂,一雙嬌嫩的手下意識地搭在方源的手上,想要將他的手掰開。但是方源的手如鐵鉗一般,哪裡掰得開。

「看來舅父舅母是讓你色誘陷害我?這麼說來,樓下應該也安排好了人馬了吧。」方源輕蔑地冷笑一聲,「不過你算什麼東西,也來色誘我?就憑你胸前的這兩堆垃圾般的爛肉。」

說著,左手就攀上沈翠的胸口,惡狠狠地捏住胸前的柔軟,一下子就讓它發生了劇烈形變。

強烈的劇痛從胸口傳來,沈翠雙眼圓瞪,疼得滿眼含淚,她想要叫喊,但是喉嚨被方源掐住,最後只能嗚咽幾聲,她開始強烈的反抗,再不反抗她就真的要窒息了!

但就在這時,方源卻緩緩放鬆了手勁。

沈翠立即張開大口,貪婪地呼吸空氣,她呼吸得太急切了,以至於引發了一陣劇烈的乾咳。

方源輕輕地笑起來,伸出手掌溫柔地撫摸沈翠的臉頰,悠然地道:「沈翠,你覺得我能不能殺你?」

若是方源惡聲惡氣地大吼咆哮,沈翠說不定還會劇烈反抗。

但是當方源如此低笑淺語,柔聲地問她能不能殺她的時候,沈翠感到一種由衷的恐懼。

她害怕了!

她驚恐地看著方源,看著這個少年笑瞇瞇地望著她。

在這一刻,沈翠發誓自己永遠不會忘了方源的雙眼。這雙眼睛,不夾雜半點情緒,漆黑深邃,像是隱藏著恐怖巨獸的古潭。

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沈翠覺得自己如同赤身*,置身在冰天雪地當中!

眼前這個人,絕對敢殺自己,能殺自己……

天吶!我為什麼要來招惹這樣的一個魔鬼?!

沈翠的心中充滿了懊悔,在這一刻她恨不得轉身就逃。

但她此刻投身在方源的懷中,卻不敢逃,甚至不敢做出任何的一個動作。

她渾身的肌肉都在緊張,嬌軀顫抖著,臉色蒼白如紙,說不出一句話來。

「念在我作為貼身丫鬟,服侍我這麼多年的份上,我這次就不殺你了。你不是想脫離奴籍麼,去找我弟弟吧,他可是又傻又天真。」方源收起笑容,拍拍沈翠的臉頰,語氣平淡如水。

歎了一口氣,他最後說道--

「你走吧。」

沈翠便呆若木雞乖乖地走了出去。她失魂落魄,也不知道是怎麼逃離了方源這個魔鬼身邊的。

那隱藏在暗處的人馬,見到沈翠這般出來,都疑惑得面面相覷。

「居然安排了個美色陷阱,倒是比前世有新意。呵呵,舅父舅母,你們這番恩情我深深地記下了!」

沈翠走後不久,方源就站起來,出了門。

不管如何,這住處是不能呆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魔頭?力量不足,只有傻子才置身險境。

「掌櫃的,有房間麼?」來到山寨中唯一的一間客棧,方源問了價格。

「有的,有的,有上房,在二層、三層,不僅便宜,而且都收拾得很乾淨。一層是飯堂,客官可以在這裡用飯,也可以叫店傢伙計專門送到房間裡去。」掌櫃的慇勤地招待方源。

這客棧是山寨中唯一的一家,生意並不好,顯得有些冷清。只有每年商隊來到青茅山貿易的時候,客棧才會充滿人氣。

方源真的有些餓了,便拋給掌櫃的兩塊完整的元石:「給我一間上房我先住下,再給我準備兩罈酒,三四樣小菜,多退少補。」

「好咧。」掌櫃的接過兩塊元石,又問,「客官是要在房間裡吃,還是在大廳圖個熱鬧?」

方源看了一眼天色,雨已經停了,而且接近傍晚。乾脆在大廳吃完,然後直接出寨,探索花酒行者遺藏。便對掌櫃的道:「就在大廳吃吧。」

這客棧一層飯堂,擺著十幾張方桌,桌子一圈四張長長的板凳。桌子之間,還有粗大的柱子,支撐著客棧。地面上鋪著一塊塊的大理石,但濕漉漉的,難掩山間的濕氣。

飯堂裡有三桌人。

靠著窗戶的一桌,只有一個老漢喝著小酒,看著窗外山間晚霞,在慢慢獨酌。

正中央的一桌,是五六個獵戶,圍成一圈坐著,大聲交談著打獵的經歷,腳邊的地上還擺放著一堆山雞野兔什麼的獵物。

還有角落裡的一桌,是兩個年輕人,似乎在密談什麼。他們的身形隱沒在陰影中,看不分明,分不清男女。

方源就選了個靠近門口的位置坐著,不一會兒就有酒菜端上了桌。

「以我丙等的資質,要煉化月光蠱,必須要借助元石。若是運氣好,這月光蠱意志不頑強,只需要五塊。若是頑固不化,就麻煩了,至少需要八塊。」

蠱蟲也是生靈,自然有求生的意志。

有的意志強大,會一直抵抗蠱師的煉化。有的意志弱小,煉到最後它就絕望投降了,一旦沒有了抵抗的意志,那煉化就極其輕鬆了。

「我現在身上只有六塊元石,兩塊已經給了店家,還只剩下四塊。有些不夠啊。」

在這個世界上,元石是硬通貨,購買力很強。

一個凡人三口之家,一個月的生活費,最多也就一塊元石。

但是對於蠱師來講,元石的消耗就大了。就像方源,單單煉蠱,就需要平均七塊元石的樣子。

這還只是月光蠱,若是真的找到了酒蟲,要煉化它,以方源的資質,至少得再添上十幾塊元石的支出!

「也就是說,現在的情況是--我即便找到酒蟲,也未必有元石來幫助我煉化它。不過還是要繼續探索,因為花酒行者的遺藏中很有可能,擁有大量的元石。」

這點不難推斷。

花酒行者是五轉蠱師,著名的魔道強者,怎麼可能身上沒有元石這種蠱師的必備修行用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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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十二節:青竹酒香,蠱師逞威

「現在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在花酒行者的遺藏上。我若能找到它,一切困難就迎刃而解。若是發現不了,這些難題將極大地拖慢我修行的速度。會讓我在修行之初,就被同齡人甩得遠遠的。費解啊,我用了一周多的時間,來吸引酒蟲出現,為什麼就一直不見成效?」

方源皺著眉頭,苦思冥想著。吃到嘴裡的飯菜,也不知道什麼味道。

就在這時,一陣喧鬧聲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方源循聲望去,發現是中央的那桌,六個獵戶圍著桌子,已經喝得酒氣熏天,氣氛熱烈如火,各個臉紅脖子粗。

「張老弟,來,再喝一杯!」

「峰大哥,兄弟們佩服你的本事,一個人就搞定一頭黑皮野豬,真是好漢!這杯酒你必須得喝,不喝就是不給兄弟們面子。」

「謝兄弟們抬愛,但我實在喝不下了。」

「峰大哥喝不下,是嫌棄這酒不好嗎?小二,你過來,給爺幾個上好酒!」

聲音越來越大,很顯然幾個獵戶都喝多了。

跑堂的小二連忙走過去:「幾位大哥,好酒是有,但是可有些貴呢。」

「怎麼,怕爺幾個不給錢怎麼的?!」獵戶們聽了這話,好幾個都站起來,瞪向店小二。他們不是五大三粗,身材魁梧,就是黑瘦粗壯,精悍逼人,帶著山民特有的彪悍之氣。

小二連忙打招呼,叫屈道:「小的哪敢瞧不起諸位英雄好漢,只是這酒真的有些貴,一壇可值兩塊元石呢!」

獵戶們都一愣。

兩塊元石,那可不便宜,是尋常人家兩個月的生活費。獵戶雖然打獵,賺得比尋常凡人較多,有時候一頭黑皮野豬,就值半塊元石了。但這狩獵也是有風險的,有時候搞不好自己就成了獵物。

為喝一罈酒,就耗費兩塊元石,對獵戶來講,太不值得了。

「真有這麼貴的酒?」

「小子,你可不是騙我們的吧?」

獵戶們大呼小叫,但是聲音都有點虛,有些下不了台的尷尬。

小兒連叫不敢。

那獵戶中叫峰哥的,看場面不對,連忙打圓場:「諸位兄弟,不要再破費了。今天已經喝不下了,這酒改日再喝吧。」

「哥哥說哪裡的話!」

「這哪成……」

其餘獵戶們叫著,但是聲音已經漸漸弱小下去,一個個也都坐回座位上。

小二也是個精明人物,看這架勢,也知道買賣做不成了。

不過這情形,他也已經見怪不怪。正要退走,冷不防那角落裡的一桌,傳來年輕人的聲音:「呵呵,真是好笑,一個個瞎咋呼什麼,買不起酒,就乖乖地閉嘴,縮一邊去!」

那獵戶們聽了這話,其中一個頓時被刺激得大叫起來:「誰說我們買不起,小兒,就上那罈酒來,老子給你元石,不就兩塊嘛!」

「哎,客官稍等,這就來!」小二沒料到峰迴路轉,立馬接口,轉身就下去抱了一罈酒上來。

這酒罈只有尋常酒罈的一半大小,但是拍開封泥,頓時就有一股清醇的酒香飄散出來,瀰漫整個飯堂。

那坐在窗戶邊獨酌的老人,也因為這酒香,不由地轉過頭來,將目光投放在這罈酒上。

的確是好酒。

「幾位客官,不是小的吹牛啊。這可是上好的青竹酒,整個山寨就我們客棧獨一家。你們聞聞這酒香!」店小二一邊說著,一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滿臉的享受和滿足。

方源心中一動,這店小二說的也不算吹牛。

古月山寨*有三家酒肆,賣的都是尋常的米酒、濁酒,種類大同小異。方源為了吸引酒蟲現身,連續買了七天的酒水,自然清楚其中行情。

幾個獵戶望著面前的酒罈,都被勾起了酒癮,一個個抽動起鼻子,滾動喉結。

而那個一時口快,買了酒的獵戶,臉上神情更加精彩,多了一抹懊惱之色。

就這罈酒,可值兩塊元石吶!

「自己一時衝動,就買了此酒。這店小二也太不地道,立即就上了酒,現在封泥都開了,就算是想退貨都不行了。」

獵戶越想越心疼,想要退,卻著實抹不開這面子。

最終只好拍了一下桌,強笑道:「媽的,這酒好!哥哥們,敞開了喝,今天這酒,兄弟我請了!」

恰在這時,那角落一桌的年輕人又發出一聲嗤笑:「就這一小罈酒,哪夠六個人喝的?有種的再買幾壇啊。」

獵戶被這話擠兌得青筋暴跳,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勃然大怒,雙目圓瞪向發話的年輕人:「小兔崽子,話挺多呀。來,站出來,來跟哥哥練兩手!」

「哦?那我可站出來了。」青年聽了這話,還真起了身,陰笑著走出角落陰影。

他身材高瘦,面皮蒼白,穿得一身深藍武服,顯得乾淨利落。

他頭上戴著寶藍色的頭帶,上身穿著短衣,露出瘦弱的肩膀。下身穿著長褲,腳上是竹芒鞋,小腿處還有綁腳。

最關鍵的是,他腰間繫著青布腰帶。腰帶中段鑲嵌著一塊閃亮的銅片,銅片上刻著黑色的「一」字。

「一轉蠱師?!」叫囂的獵戶顯然明白這身服飾所代表的意思,他倒抽一口冷氣,臉上的怒色消退了,變成了驚懼。

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招惹到了一名蠱師!

「你不是想找我練練手嗎?來啊,動手啊。」青年蠱師踱步走來,帶著一臉戲謔的笑。

但是剛剛挑釁的獵戶,卻像是個雕塑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或者你們一起上,也行啊。」青年蠱師慢慢地走到獵戶一桌,很隨意地說著。

獵戶們臉色都變了,一些喝紅了臉的,霎時間臉色就白了。一個個額頭都淌下了冷汗,坐立不安,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青年蠱師伸出一隻手,提起青竹酒的酒罈,放到鼻翼下聞了聞,笑起來:「還真是香啊……」

「蠱師大人若喜歡,拿過去喝好了。就當是小的冒犯大人,向大人賠罪。」挑釁叫囂的那個獵戶,連忙拱手行了個禮,臉上堆起笑容說道。

不料青年蠱師猛地變色,啪的一聲,把酒罈摔到地上。

蠱師臉色如冰,目光如劍,低聲地怒吼起來:「就憑你也有資格向我賠罪?你們這些獵戶,真是有錢啊,比我還有錢啊,居然花了兩塊元石買酒喝?!你知不知道,我正為元石發愁呢!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在我面前炫富!你們這些凡人也配?!」

「不敢,不敢!」

「衝撞了大人,我們罪該萬死!」

「小的們都是無意冒犯啊,這是小的們身上的元石,請蠱師大人笑納。」

獵戶們都觸電一般站起來,從懷中掏出元石。但是這些凡人,哪有什麼錢財,掏出的都是零零碎碎的元石,最大的也超不過四分之一。

青年蠱師卻沒接過這些元石,只是不停地冷笑,用鷹隼般的目光,掃視整個飯堂。

被他掃視到的獵戶,都一個個低下了頭。窗前那桌看熱鬧的老人,也趕忙轉頭,避開蠱師的目光。

只有方源靜靜地看著,毫無顧忌。

這個青年蠱師一身的服飾,只有正式蠱師才能穿戴,就算是方源也還沒資格。只有方源從學堂畢業之後,才能從家族中領取。

青年蠱師腰帶銅片上的「一」字,表明了他一轉蠱師的身份。

但他已經有二十好幾歲的模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真元氣息,應該是一轉高階。

十五歲開始修行,到了二十多歲,還只是一轉高階,這說明青年的資質只有丁等,比方源還要差一籌。很有可能,只是一位後勤蠱師,連戰鬥蠱師都算不上。

但就算如此,對付六個獵戶壯漢,仍舊綽綽有餘。

這就是蠱師和凡人之間的力量差距。

「有了力量,就能高高在上,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本質。不,任何世界都是這樣,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只是這個世界表現得更*裸一些罷了。」方源心中暗暗感慨。

「好了江牙,教訓一下就得了,不要為難這些凡人,傳出去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角落裡坐著的另一個年輕人,這時開口道。

眾人聽她說話,這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個女子。

名叫江牙的青年蠱師被女同伴說的沒趣,停止了冷笑,看也不看獵戶們供奉出來的零碎元石。這些元石加起來,還不夠兩塊,他當然沒有興趣。

他一拂袖,走向原來座位,一邊邁動腳步,一邊放下狠話:「你們有種的繼續喝,就喝青竹酒。我倒要看看誰還敢喝這酒?」

獵戶們都低垂著頭,被訓斥得像六個乖孫子。

濃郁的酒香瀰漫在整個飯堂,那買了酒的獵戶聞著酒香,心疼得臉上肌肉抽動。

這酒他可是花了兩塊元石,卻沒喝上一口啊!

方源停下筷子,他已經吃飽了。聞著這股酒香,他目光閃爍了幾下,忽然掏出兩塊元石,放在桌上,淡然道:「小二,給我上壇青竹酒。」

全場一愣。

那青年蠱師江牙頓時停下步子,嘴角一抽,絲了一口氣。他剛剛放下狠話,方源就要了這罈酒,這不是專門拆他的台,打他的臉麼?

他轉過身,瞇起雙眼,用陰冷的目光射向方源。

方源坦然地和他對視,一臉淡然,毫無所懼。

江牙目光一閃,陰冷之氣漸漸消退,他感受到了方源身上真元的氣息。

他知道了方源的身份,頓時笑了起來,春風般和煦:「原來是位學弟。」

其他人恍然,頓時看向方源的目光已經發生了變化。

難怪這少年一點都不怕蠱師,原來他也是蠱師。雖然還在上著學堂,但是本質上已經不同了。

「蠱師大人,您的酒!」小二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一臉諂笑著。

方源向青年蠱師江牙點點頭,拎著這罈酒,走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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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十三節:月下竹林,一點珠雪

大約是在三百多年前,古月一族中出現了一個天才人物。

他才華橫溢,還是青年,就已經修煉到了五轉蠱師的地步,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名揚青茅山,風光無限,被族人們寄托希望和重任。

他就是古月族史上,最為人傳誦的四代族長。

可惜的是,四代族長為保護族人,對戰同樣是五轉蠱師的魔頭花酒行者。雖然一場大激戰後,他擊敗了花酒行者,並且讓這個魔頭跪地求饒。

但是最終,四代族長不小心,被花酒行者陰險偷襲。

四代怒斃花酒行者,但是自己也傷重難返,英年早逝。

這個充滿悲劇的故事,一直流傳至今,為古月族人廣為傳頌。

但是方源卻明白,這故事不可盡信。因為它本身就有一個巨大的漏洞。

在前世的一個月後,一位因失戀而醉酒的蠱師,爛醉如泥地躺在山寨外,結果四溢的酒香氣息,意外地引來了一頭酒蟲。

蠱師追著這酒蟲,在一處地下密洞裡發現了花酒行者的遺骸,同時還有花酒行者的隨身遺產。

蠱師趕忙回到家族,稟告了此事,引起巨大轟動。

風波漸漸平息之後,他也因此受益,得到了酒蟲,修為提高,拋棄他的女友反而倒追他,此事使他成為了寨中一時的風雲人物。

故事一代傳一代,走了樣也屬於正常。但是方源記憶中,那個蠱師發現遺藏的說法,雖然極為真實可信,但他也懷疑其中可能隱藏著其他真相。

「原先還沒有察覺,但是這些天我一邊探索,一邊分析,發現了這事件別有蹊蹺。」夜色漸濃,方源在山寨周圍的竹林中走著,心中則在回顧整合所有的已知線索。

「設身處地去想,假設我就是那個蠱師,發現了花酒行者的遺藏,為什麼不一個人獨吞,而是稟告了家族呢?別提什麼家族的榮譽感,人都是有貪慾的。是什麼促使那個蠱師,違背心中的*,而心甘情願地捨棄全部的利益,把這發現稟告家族高層呢?」

真相總隱藏在歷史的迷霧當中,方源苦思冥想,也沒有結果。

畢竟線索太少了。僅有的兩條線索,本身也是真真假假,不可全信。

方源又不禁想到自身:「不管如何,買了這壇青竹酒後,我現在身上只剩下兩塊元石。若是再找不到遺藏,可就麻煩了。今日此舉,算得上孤注一擲!」

不過,他本身煉化蠱蟲,元石就不夠。反而不如投資在這酒上,增加此行的成功率。

若換做別人,大多數都會按部就班地攢元石吧。

但此舉對方源來講,效率太低了。他寧願去冒著風險,來搏一搏。

魔道中人嘛,總是喜歡冒險。

此刻。

夜色漸濃,春月如弓。

浮雲遮蔽月光,彷彿給月牙罩上一層淡淡的薄紗。

因為剛剛下了場連續三天三夜的大雨,山間的濁氣都被洗刷個乾淨,只留下最純粹的清新。

這樣的清新空氣,純的如同一張白紙,更利於酒香的傳播。這是方源今夜信心十足的原因之一。

「就剩下這片領域沒有探索了。」走到一處竹林,他停下腳步。

前七天的探索,不是沒有收穫的。至少證明了,花酒行者並沒有死在那些地方。

這是方源信心的原因之二。

竹林中,芳草萋萋,白花漫漫,青矛竹挺得筆直,如根根玉竿。

方源拍開小酒罈的泥封,頓時一陣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

青竹酒,可以說是古月山寨中的第一好酒。這是方源今夜信心十足的第三原因。

「如此三大原因,積累起來,若要成功,必是今夜!」方源一邊在心中暗暗打氣,一邊將酒罈慢慢傾斜,倒下一小股青竹酒,滴在石頭上。

若是那幾個獵戶看到此景,必定要心疼壞了。這酒可足足價值兩塊元石啊……

但是方源卻是無動於衷。

香醇的酒氣很快就擴散開來,夜色裡,清風徐徐,暗香浮動,浸染竹林一片。

方源站在原地,聞著酒香,等了片刻,卻不見任何動靜。

只聽見一頭夜鶯般的鳥兒,在不遠處啼叫,聲音像是一串銀鈴。

他目光沉靜,也不意外,挪開腳步,轉身又去了幾百米外的下一處。

在這處,他如法炮製,又倒出一股酒來,站在原地等待片刻。

如此三番五次,轉了幾處方位,倒了幾次酒,酒罈中青竹酒已經所剩無幾。

「最後一次了。」方源心中歎了一口氣,將手中酒罈徹底倒置,壇底朝天,將僅剩下的一股酒全數傾倒下來。

酒水灑在草叢中,青草一陣搖曳,野花沾濕了酒露,微微垂下了頭。

方源站在原地,懷著最後的希望,凝視周圍。

此時夜已深沉。

一片濃郁的雲翳,遮蔽了這裡的月光。

陰影黑暗像是一層幕布,蓋住這片竹林。

四周寂靜無聲,一根根青矛竹孤零零地立著,在方源的眼眸中留下一道道直上直下的剪影。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聽著自己極為清晰的呼吸,然後感受著自己胸中那點殘留的希望,不斷地流逝,流空。

「還是失敗了麼。」他心中喃喃,「今夜三大優勢積累在一起,都沒有成功,尋不到酒蟲的影子。這就意味著今後的成功率會更低。我現在身上僅剩下兩塊元石,還要煉化月光蠱。不能再冒險了。」

冒險的結果,常常都不理想。但一旦是理想的結果,那麼收益必定可觀。

方源喜歡冒險,但他不嗜賭,他不是那種輸紅了眼,一心想要翻本的賭徒。

他有自己的底線,他清楚自己的本錢。

現在,五百年的生活經驗,告訴他,是時候收手了。

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樣,常常有那麼一個目標,它是那麼美好,充滿了誘惑力。看似近在咫尺,但是費盡周折,卻總達不到。讓人輾轉發側,寤寐思服。

「這是生活的無奈,也是生活的魅力所在啊。」方源苦笑地搖搖頭,轉身就走。

就在此時。

一陣風吹來,像是一隻溫柔的臂膀,輕輕地拂開了夜空中的浮雲。

浮雲悠悠而過,露出遮蔽的月牙。

月牙彎彎,懸掛於天空,如一白玉盞,將澄澈如水般的月光傾倒下來。

月光傾灑在青茅竹林中,傾灑在山石上,傾灑在溪流山澗中,傾灑在方源的身上。

方源穿著一身樸素的衣衫,年輕的臉龐在月光的輕柔觸摸下,顯得更加白皙。

黑暗彷彿在剎那間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的似雪霜華。

似乎是受到月光的感染,息聲的夜鶯開始重新鳴叫,這一次不止一隻,而是有數只,分散在這竹林中,此起彼伏的響應著。

同時,一種生活在大山,在月色下活動的龍丸蛐蛐,也唱響了窸窸窣窣的生命之歌。

它們是夜間才出來活動,身上都散發紅光的昆蟲,此刻成群結隊地跳躍而出,一個個身上閃現出紅瑪瑙般的光輝。

方源乍一眼看去,這群龍丸蛐蛐就像是一股會跳躍的赤水,踏著青草野花,在月下的竹林中躍進。

竹林中如積水空明,碧玉的青矛竹在月色下,閃現著瑩潤如玉的光華。

柳暗花明,大自然在這一刻,向方源展現出她的美好皎麗。

方源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感覺自己如置身仙境。

他本已要轉身離去,但此刻下意識地又轉身一望。

那傾倒了青竹酒水的野花草叢,在風中微微顫動著,仍舊空無一物。

方源自嘲一笑,收回視線。

然而。

不想就在這抬眼的過程中,他看到了一點白色的雪影。

這雪影貼在不遠處的一根青矛竹竿上,在月光下,如同懸掛著的一顆渾圓的珍珠。

方源雙眼瞳孔猛地一擴,身軀微微一顫,心中砰然一動,旋即越跳越快。

是酒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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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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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十四節:山縫之中藏玄機

酒蟲體型如蠶寶寶,通體散發著珍珠一樣的白光,有點胖胖的,外形很可愛。

它以酒水為食物,能夠凌空飛行。飛行時,會把身軀團成一團,速度還很快。

它雖然是一轉蠱蟲,但是其價值,卻比一些二轉蠱蟲還要珍貴。

若用它來作為本命蠱,可比月光蠱要好得多。

此時,這樣的一隻酒蟲就貼在一根距離方源,僅僅只有五六十步遠的青矛竹上。

方源屏住呼吸,沒有冒然接近,而是慢慢地後退。

他知道這個距離雖然很近,但是真正要直接捕捉酒蟲,對於自己一個剛剛開竅的蠱師來講,是千難萬難,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希望。

以方源此時的目力雖還不能看清酒蟲的樣子,但是他卻在冥冥之中,感受到酒蟲對自己的警惕之意。

方源退得很慢,很輕柔,盡量不驚動酒蟲。

他知道,酒蟲若要飛走,以自己的速度根本就趕不上,只有等到它喝酒喝得醉醺醺,飛行速度慢下來,才有機會捕捉。

見方源退得越來越遠,趴在竹竿上的酒蟲,身子忍不住騷動起來。

前面強烈的酒香,誘惑著它,吸引著它,讓它為之魂牽夢繞。若是它有口水,只怕此時早就滴下口水一大灘了。

但酒蟲的警惕性依舊很高,方源一直退了兩百步,它這才彈縮身軀,一躍到了空中。

它凌空飄行的時候,把身軀團成一個糰子,就好像是白乎乎的小湯圓。

湯圓從空中劃過一道圓潤的弧線,落到方源滴灑青竹酒的草叢上。

美食近在眼前,酒蟲戒備放下大半,它猴急地爬到蘊含酒液的花骨朵前,探進去腦袋,只留下胖乎乎的尾巴在外面。

它餓極了,青竹酒又是如此的美味,它大口吸允著,很快就沉浸在食物的美味當中,把方源遺忘到腦後。

方源這個時候,才開始小心翼翼地悄悄接近。

他看到花骨朵外酒蟲的尾巴。這尾巴就像是蠶寶寶的尾巴,胖乎乎的,又圓潤,散發的光暈讓人聯想到珍珠。

起先它的尾巴,垂在外面,一動不動。

然後過了不久,這尾巴開始一翹一翹的,顯然酒蟲喝得很高興。

到最後,方源已經接近到十步距離的時候,它的尾巴左右搖晃起來,一蕩一蕩的,帶著歡快的節奏。

完全喝嗨了!

看到此景,方源險些笑出聲。

他沒有繼續前進,而是耐心地等待著。若是現在一撲而去,必有相當大的把握捕捉到酒蟲,但是方源還想讓這酒蟲領路,帶他去花酒行者的屍骸之處呢。

不一會兒,酒蟲從花骨朵中退了出來。它身軀胖了一圈,腦袋搖搖晃晃,像是醉漢一般,竟然對方源的存在毫無察覺。

它又爬到另一棵嫩黃的野花上,棲息在花蕊中,飽餐酒露。

這次喝完之後,它終於感到飽了。身軀在花瓣上慢慢地縮成一團,然後緩緩飛起,一直上升到距離地面一米五左右的高度,這才悠悠地向竹林深處飛去。

方源連忙拔腿跟上。

酒蟲已經醉醺醺的,飛行速度降低到了往常的一半。但就算這樣,方源也要全力跑動,才能跟得上它的身影。

夜色如洗,少年在竹林中快速穿梭,追逐著前方不遠處的一點珠雪。

月色溫柔,清風徐徐。竹林裡如積水空明,一棵棵翠綠的青矛竹,在方源的眼前快速閃現,又落到少年的身後去。

地上,是綠油油的草叢,點綴著野花朵朵。

還有長著青苔的小石塊,未長成的嫩黃竹筍。

方源淡淡的虛影也在地面上快速穿行,越過青矛竹投在地上的一道道筆直黑線。

他緊緊地盯住那點雪影,在酒的暗香中,大口呼吸著山林間的清新空氣,邁動雙腿緊跟在後。

因為急速穿行,眼底下月光如水,光影頻動,竟似在長滿水草的水中奔馳。

酒蟲飛出竹林,方源也衝出竹林。一大片白燦燦,花心微黃的花朵,在他的腿邊藉著勁風,飛散出紛紛花瓣。

一群龍丸蛐蛐好似一曲流動的詩篇,恰巧流淌到了前方,方源直衝而過,頓時嘩的一聲,眼前紅霞綻放,衝散出一片赤星流螢。

一條靜靜流淌的山溪,鋪著鵝卵石,潺潺水面,映照著夜空的春月。啪啪幾聲,被方源涉水踩碎成萬千銀色漣漪。

可惜一溪風月,踏碎了瓊瑤。

方源緊追不捨,牢牢地跟在酒蟲身後。

順著山溪向上,他已經隱約聽到瀑布的聲響,又轉過一片稀疏的樹林,便看到酒蟲飛入一塊巨石狹縫當中。

方源眼前頓時驟亮,這才停下腳步。

「原來是在此處。」他大口喘著粗氣,心臟砰砰直跳,這一停,頓時感到滿身是汗,一股熱氣隨著血液的加速流淌,激盪在全身。

環顧四周,發現這是片淺淺的河灘。

大大小小的鵝卵石滿佈地面,河水只高出鵝卵石一指左右。也有一塊塊的灰白巨石,隨意地分散在這裡。

青茅山的後山,是一道大瀑布。

瀑布的水流,隨著氣象變化而變化,它一落千丈,衝擊出一塊深潭。深潭旁,就是白家山寨,勢力雄渾,和古月山寨只強不弱。

瀑布也有分支,顯然方源面對的就是一條分支中的分支。

這處河灘平常時候,是乾的。但是最近下了一場大雨,連續三天三夜,便導致這裡積蓄了一股淺淺的流水。

流水的源頭,就是那塊酒蟲鑽進去的巨石。

巨石倚著垂直的山壁。一道細長的微型瀑布,從大瀑布分支過來,像是一條銀色巨蟒貼著山壁垂落而下,打在巨石上,天長日久就將這巨石中央,沖刷出了一條縫隙。

此時瀑布沖刷下來,水流微微轟鳴著。像是一道潔白捲簾,把這巨石縫隙完全擋住。

藉著觀察打量的功夫,方源氣息已經不再那麼急喘了。他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走到巨石邊,深吸一口氣,埋頭衝了進去。

巨石縫隙頗大,兩個成年人並排走著,都沒問題。更何況方源的身體,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一衝進去,急速的水流就將方源的身軀往下一壓,同時冰冷的水一下子就將方源渾身上下都淋個濕透。

方源扛著水壓,疾步前行,走了幾十步,水壓漸漸小了下去。

但是縫隙間距也隨著縮小,方源只好側著身軀走。

耳邊是轟鳴的水聲,頭頂上是白亮一片,巨石更深處則是一團黑暗。

黑暗中隱藏著什麼?

也許是一條陰膩的毒蛇,也許是劇毒的壁虎,也許是魔頭花酒行者的機關陷阱,也許空無一物。

方源就這樣側身,慢慢地擠進黑暗。

頭上的水流,已經沒有了。石壁上長滿了青苔,擦著方源的身軀皮膚,極為滑膩。

方源完全被黑暗吞沒,石縫也越來越窄,漸漸地,讓他的頭顱都不能自由轉動。

方源咬咬牙,繼續前行。

走了二十多步,他發現黑暗中似乎有一團紅色的光影。

起初他還以為是幻覺,但是眨眨眼,再定睛一看,他這才確認,這的確是光亮!

這個發現讓他精神一振。

繼續走了五六十步,紅光越來越亮,在方源的視網膜中漸漸擴張成了一條長長的豎直細縫。

他伸直的左臂,突然感到前方石壁一空,彎曲了下來。

方源頓時大喜,知道這巨石果然內有空間。他疾走幾步,終於擠進這條光縫。

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大約有八十平方米的空間,展現在方源面前。

「我走了這麼長的距離,早就過了巨石,現在應該是山壁當中了。」他一邊活動手腳,舒展四肢,一邊打量這處隱秘空間。

整個空間充斥著昏暗的紅光,也不知道光源是從哪裡來的。

四周的石壁很潮濕,長滿了青苔,但是這裡的空氣卻很乾燥。

在這石壁上,還依附著一條條已經枯死的籐蔓。籐蔓相互糾結交錯,將四面大半的石壁都編織起來。上面還長著一些凋零枯萎的花朵根莖。

方源看著這些殘花敗葉,覺得有些眼熟。

「是酒囊花蠱,和飯袋草蠱。」忽然,他靈光一現,認出了這枯死的花莖和籐蔓。

蠱的形態,有很多種。有像礦石的,比如藍水晶模樣的月光蠱。有類似蟲子的,比如蠶寶寶般的酒蟲。還有花草形態,就是方源眼前的酒囊花蠱,和飯袋草蠱。

這兩種蠱,都是一轉的天然蠱。只有灌注真元,就能生長。長成之後,花心中會分泌出花蜜酒,草袋中會生長出香噴噴的米飯。

方源順著籐蔓的根系,移動視線,果然在牆角發現枯死的根包成一團,鼓成一塊。

酒蟲就棲息在這團死根之上,呼呼睡去,已經唾手可得了。

方源走過去,先把酒蟲收入懷中,又蹲下去,撥開死根枯籐,便發現一具白骨骷髏被包裹在裡面。

「終於找到你了,花酒行者。」看到此處,他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正要伸手將枯籐全部剝去,就在這時!

「你動一下試試?」一個充滿殺機的聲音,陡然在方源的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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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十五節:歷史由勝利者書寫

在這秘洞中,從身後卻忽然傳來其他人的聲音。

饒是方源也在此刻汗毛乍起,頭皮發麻。

自己竟然被跟蹤了!

難道是這些天,屢次外出,已經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嗎?

又或者是舅父派來的人?

甚至在他的腦海中,還劃過客棧中那個一轉蠱師,叫做江牙的青年。

剎那間,他心中閃現出無數的念頭和猜測,並且極速思考著解決之道。

方源可以感覺到這短短的一句話中,充滿了深深的殺機。

這讓他暗暗叫苦,自己此時只是一轉初階,連本命蠱都沒有,對於蠱師來講,戰力接近於零,怎麼打?

「太弱了,太弱了!」他在心中咆哮。

「你已經中了我的獨門毒蠱,沒有我的對應解蠱,七天之後,必定化為膿血而死。」背後的聲音又響起。

方源咬住牙關,表情冷靜,語氣低沉:「你是想要酒蟲?我可以給你。」

他慢慢地站起來,動作很緩慢。

但就在這時,突然又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這聲音充滿了恐懼,打著顫音:「我給你,我都可以給你,只求你饒我一命啊,花酒行者大人!」

「等等,這是……」方源眉頭扭成一個疙瘩,他豁然轉身。

只見眼前的石壁上,光影變幻,浮現出一幅畫面,像是地球上的電影。

一個精悍逼人的蠱師,站在山巔,在他的腳下,匍匐跪倒著另一位蠱師。

兩位蠱師的周圍,是塌陷的深坑,碎裂的石塊,很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激戰。

在兩人不遠處,還有一群旁觀老者,望著這個場面,都帶著驚怒恐懼的神色。

場中央那位勝利的蠱師,仰頭大笑:「哈哈哈,古月英雄,枉你年紀輕輕,就有五轉修為。本來還以為你是個人物,沒想到如此不堪。哼!」

這個大笑的蠱師,雙目細長,穿著一身粉色長袍,寬大的袖口隨風搖曳,衣襟領口敞得很開,露出他結實如白玉的胸肌。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光頭,珵光瓦亮,沒有一絲頭髮。

「花酒行者!」方源一眼看破這蠱師的身份。

「和花酒大人相比,晚輩算個屁!晚輩是昏了頭,竟然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花酒大人。花酒大人,請您看在先前我族傾情招待的份上,饒了一命啊!」那跪在地上的蠱師,身軀顫抖,冷汗直冒,涕淚俱下地求饒著。

方源瞇起雙眼,仔細分辨,發現這蠱師穿著古月一族的族長服飾,看其相貌,分明就是那四代族長!

而那些年老的旁觀者,應該就是那年代的族中家老了。

「呵呵,傾情招待?你也好意思說!我本來誠心誠意,與你做樁買賣,用元石換購你族的月蘭花,價格公道的很。是你居心叵測,假意曲迎,哄我入席,想要在酒中下毒蠱。你們也太小看我了,我闖蕩天下,以花酒為名,怎麼可能中了這毒?」

花酒行者手指著跪在地上的四代族長,冷笑不斷:「好好合作,定然沒有這下場。結果想借我的人頭沽名釣譽,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大人,請饒我一條狗命吧!」四代族長驚惶大叫,用膝蓋蹭地,迅速爬到花酒行者的腳下,抱住他的大腿。

「大人,我族有靈泉產出元石,在地下溶洞又種植了大片月蘭花。小的願意吃下大人的奴隸蠱,成為大人的奴才,生死只在大人一念之間,終身為大人效命!」

方源看得無語,畫面中那幾位家老更是因此面色變化不定。

花酒行者瞇起了雙眼,他的怒火已經平息下來,眼縫中精芒頻閃:「哼,奴隸蠱珍貴無比,是五轉蠱蟲,你以為我會有?不過,你中了我的獨門毒蠱,只有我可以解毒,也不怕你反抗。既然如此,你族每週給我提供三十斤月蘭花瓣,同樣還有三千枚元石。每個週末我都會過來取貨,同時為你解一次毒,保存你的性命。」

「謝大人不殺之恩,謝大人不殺之恩!」四代族長口中連連叫喚,磕頭不止,額頭撞在山石上,血流不止。

「哼,不要磕頭了,老子最煩你這種卑躬屈膝的小人!什麼古月天才,五轉強者,名不副實。你給我好好侍奉,這也是你保命的……呃!」花酒行者忽然驚呼一聲,臉上抖現驚駭之色。

他一腳踢飛四代族長,身形搖擺,倉惶後退幾大步,對四代族長吼道:「你怎麼還有蠱?」

四代族長被他踢中心口,噴出一口心血,他艱難地站起身來,臉上露出陰謀得逞的笑意:「呵呵呵,魔道中人,人人得而誅之!此蠱名月影,最擅隱藏。雖然只有四轉,卻有限制元海真元之能。魔頭,你和我酣戰良久,你身上的蠱蟲也沒剩幾個,怎麼能克制月影蠱?你乖乖投降,成為我的奴僕,只要侍奉得我開心了,還有一條活路!」

花酒行者勃然大怒,咆哮一聲:「去你娘的!!」

話音未落,身形如電射來,一拳轟在四代族長的心窩。

四代族長沒有料到花酒行者居然這麼激進,哪怕元海受到威脅,都不肯妥協。巨大的力量用來,他一下子就飛了出去,身形如破麻袋落在地上。

噗。

他噴出一大口鮮血,血液中還摻雜著無數內臟的碎末。

「你瘋了嗎,我們完全可以好好商量……」他死死地瞪著花酒行者,雙唇費力地蠕動著。這句話還未說完,他雙腿一蹬,腦袋一歪,死去了。

「族長!!」

「魔道中人,果然各個都是瘋子。」

「殺,殺了這魔頭,為族長報仇!」

「他中了月影蠱,真元已經不能隨意調動了,時間一長連元海都受到威脅。」

觀戰的家老們各個發出怒吼,蜂擁而上。

「哈哈哈,找死的就來吧!」花酒行者仰天長嘯,面對家老們的衝鋒,直接從正面迎了上去。

一場激鬥展開,花酒行者迅速掌控場面,很快家老們死的死,傷的傷,全部癱倒在地上。

他正要對殘留的家老們痛下殺手,忽然面色一變,伸手摀住腹部:「該死!」

「以後再來收拾你們。」花酒行者惡狠狠地瞪了幾位家老一眼,身形如電遁走,鑽入山林,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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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十六節:盡收囊中

「你動一下試試?」

「你已經中了我的獨門毒蠱,沒有我的對應解蠱,七天之後,必定化為膿血而死。」

「和花酒大人相比,晚輩算個屁!晚輩是昏了頭,竟然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花酒大人。花酒大人,請您看在先前我族傾情招待的份上,饒了一命啊!」

牆壁上,畫面又開始重複回放第二遍。

方源默然無聲,直到畫面又開始重複第三遍時,他這才幽幽一歎,道一聲:「原來如此。」

這將影像聲音留在石壁上的手段,應該是花酒行者布下的留影存聲蠱。此蠱能刻印影像,並且投射出來。

留影存聲蠱靠吸食光芒和聲音為生,這個山壁秘洞不知為何,總散發著紅光,同時石縫聯通著外界,也不會隔絕外界的聲音響動。方源在此處,耳邊儘是小瀑布的轟鳴聲。

因此留影存聲蠱便在這個山壁秘洞中,生存了下來。

能方才方源撥開枯籐,應該是驚動了藏在石壁中的留影存聲蠱。

只要腦袋不笨,稍稍推測,就知道這段影像應該是真的。

當年,四代族長暗算花酒行者不成,戰敗後又偷襲,雖然擊退了後者,但是他也因此身亡。這段歷史很不光彩,活下來的幾位家老,便遮蓋篡改了真相。

他們把四代族長和花酒行者的角色,顛倒了一下。

花酒行者成了戰敗偷襲,被當場擊斃的魔頭。四代則成了光明磊落的英雄人物。

但這故事,本身有個大漏洞。

那就是花酒行者明明已經被當場擊斃,屍骨也應該掌控在古月一族手中,但是為什麼還發現了另一具骸骨呢?

前世,那個發現此處的蠱師,想必看到這段影像後,就覺察到了恐懼。

那幾位活下來的家老早已經作古,但是為了防止花酒行者去而復返,這個真相應該在家族高層秘密流傳著。

那蠱師發現,自己若是獨吞了遺藏,就有巨大的風險。日後若被人察覺他和花酒行者有牽扯,家族高層自然要清洗他。

所以,取捨一番之後,他不敢隱瞞這處遺藏,做出了稟告高層的決定。

這樣的表現,更證明了他對家族的忠誠。他後來的境遇,也表明了他做了一次明智的選擇。

不過他這麼做,並不代表方源會這麼做。

「好不容易探索得來的遺藏,就應該一個人獨吞,憑什麼要分給其他人?就算被發現又如何?不冒風險,哪來收益,那蠱師真是膽小。」方源冷酷一笑,不再管石壁上繼續重複著的影像,而是轉身伸手,用力將枯籐死根徹底拉開。

花酒行者的屍骸,也被殃及,原本完整得很,此時卻被成了破碎的數段。

方源毫不在意,將腳邊礙事的一根腿骨踢開,重新蹲下,尋找遺藏。

首先,他發現了一袋元石,打開一看,只有十五塊。

「窮鬼。」方源吐槽了一句,花酒行者外表光鮮,沒想到積蓄這麼少。

不過他很快想到了原因,花酒行者激戰之後,又中了月影蠱,定然會利用元石療傷。能剩下十五塊,已經算得上不錯了。

然後,方源又發現了幾隻死蠱的殘骸。大多是花草之流的蠱,都已經徹底枯萎了。

蠱也是生靈,也是需要食物豢養的,而且大多都很挑剔。草蠱花蠱對食物的要求雖然少,但是這處秘洞卻連一絲陽光都沒有。

再然後……

再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花酒行者先是和同級別的四代族長,進行了一場激戰,而後又和近十位家老對戰。本身的蠱蟲就已經消耗了很多,到了這裡後,他想要療傷,因此催發生長了酒囊花蠱,以及飯袋草蠱。但是最終卻被月影蠱拖累死。

經過三百年的光陰,他身上僅剩下的蠱也都死了。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石壁中的留影存聲蠱,以及酒蟲。

這只酒蟲,應該是靠著酒囊花蠱,艱難地生存了下來。但是隨著酒囊花蠱一根根的枯死,它也喪失了食物來源。

這促使它不得不外出,尋找野生的酒囊花。

然後在這一晚,它被青竹酒濃郁的酒香吸引,來到了方源的面前。

「留影存聲蠱只能記錄一次,屬於消耗型的蠱蟲。看來酒蟲才是此行最大的收穫,難怪那蠱師要稟告家族。看來是因為利益太小,不值得冒這麼大的風險。」方源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記憶中,那蠱師已經是三轉,而酒蟲不過是一轉蠱蟲罷了。對於方源來講,比較珍貴,對於那蠱師而言,卻可有可無了。

不過很顯然,因為蠱師的通報,家族也給了他不小的獎賞。

「我是不是也應該稟告家族?」方源想了想,就掐斷了這個念頭。

花酒行者的遺藏似乎只有酒蟲和元石,其實不然。

真正有價值的,是這處藏了留影存聲蠱的山壁。

或者說是山壁上不斷重複播放的影像。

這影像完全可以賣給其他山寨。相信這種打擊家族信念的確鑿證據,青茅山上其他兩家山寨的高層一定十分感興趣。開出的價格,必然比家族的獎賞更多。

什麼?

你說家族的榮譽感和歸屬感?

還真是抱歉,方源可一點都沒有呢。

況且這段影像,又不是什麼抄家滅族的強大武力,造成不了多大的實質傷害。

而冷漠的家族也不會重視方源,他需要自己努力,開拓修行資源,在修行前期更需要四方借力。

「指望家族?呵呵。」方源心中冷笑,「怎麼能再像前世那般天真呢。」

別指望任何人,這世間的一切都得靠自己。

確認這秘洞已經搜刮乾淨之後,方源便按照原路返回。

頂著水壓,擠出巨石,他又回到山外。回頭望望這巨石,方源忽然又想到前世記憶中,是說在地下秘洞中發現的屍骨。但這哪裡是地下?分明是山壁內部。

難怪自己廢了這麼大周折,連續七天都找不到。

看來前世家族發現了這處之後,定然在第一時間摧毀了影壁,又發出真假摻雜的消息,誤導族人。

今晚能夠發現這裡,一部分是運氣,一部分是積累,最大的因素恐怕還是青竹酒。

這酒香真是濃郁,可以說是青茅山之最。

也許前世,那蠱師失戀之後,喝的就是這個酒也說不定。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花酒行者的遺藏被方源挖掘殆盡,雖然結果有些差強人意,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最重要的是,方源最初的目標(酒蟲)已經到手,並且他最需要的東西(元石)也有了。

「接下來,就一門心思窩在客棧煉化蠱蟲。只要有了本命蠱,就可以回歸學堂,有資格住在學員宿舍,並借助家族資源修行。這客棧住一兩次也就罷了,住太久,花費太大。」方源思量著,腳步不停,趕往山寨。

他本來剩餘兩塊元石,又新得十五塊,統共十七塊。但是對於一名蠱師來講,這點元石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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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十七節:初煉酒蟲

「以我丙等資質,空竅中能存儲的元海最多只有四成四。蠱蟲排斥真元的速度,比我自我恢復真元的速度還要快很多。我要煉化蠱蟲,就必須借助外力,也就是說要消耗元石。」

「蠱蟲的意志越弱,抵抗力就小,我煉化就越容易。不過但凡生靈,總有求生的意志。我要煉化月光蠱,最少需要五塊元石,最多八塊。」靠著豐富的修行經驗,方源估算出自己將要消耗的元石總量。

「現在要煉化酒蟲,至少需十一塊,最多需要十六塊。」酒蟲雖然和月光蠱一樣,都是一轉蠱蟲,但是它無疑更加珍稀,煉化的難度也加大了。

也就是說,雖然方源現在有了十七塊元石,但是單單煉化酒蟲之後,最多也就只剩下六塊,最少的話就只有一塊了。

夜空中,青亮的月牙散發著皎潔的月光。

月光如仙女的柔荑之手,輕輕地撫著古月山寨。沿途的竹樓如玉牌林立。

夜風徐徐吹著。

方源就在這月光下,回到客棧。

客棧的門,已經關了。

方源彭彭彭敲響門扉。

「聽到了!聽到了!誰呀,這麼晚來敲門……」客棧夥計嘀嘀咕咕地開了門,睡眼惺忪。

但是當他看到門口的方源,略帶不滿和懶散的神情頓時一變,彎下腰,諂媚地笑起來:「是公子呀。小的真是有幸,能為公子開門。」

方源點點頭,面色帶著冷漠,走進了客棧。

這表情反而讓夥計笑得更卑微了,他主動地問道:「公子餓不餓,要不要小的通知廚子,為您做幾個小菜當做宵夜?」

「不必了。」方源搖搖頭,只叮囑道,「你給我準備點熱水,我要洗漱。」

「是!」夥計連忙點頭,「公子先回房吧,小的擔保,熱水馬上就送到。」

方源嗯了一聲,踏上了樓梯,走向二層。

夥計看著方源的背影,雙眼在燈火中閃著光,流露出明顯的羨慕之色。

「這就是蠱師啊,要是我也有修行的資質,那該有多好啊!」他握著拳頭,深深地歎息一聲。

這話飄進方源的耳朵裡,他心中不禁暗暗苦笑。

蠱師能擁有超越凡人的力量,成為人上之人,但是這其中付出的代價,也是高昂的。

首先的難題,就是財力。

蠱師修行需要元石,戰鬥需要元石,煉蠱需要元石,交易需要元石。

沒有元石,怎麼能夠修行?

這點,身為凡人的客棧夥計,因為只是旁觀者,是體會不到這種困窘的。

就像是今天傍晚,那青年蠱師江牙,在摔酒罈時忿忿不平的對獵戶們發洩:自己都不捨不得花元石來喝這青竹酒,你們這群獵戶區區凡人,卻有這閒錢!

管中窺豹,單單這句話就能說明蠱師的修行情境。

蠱師能力強大,比凡人掙得多,但是消耗也大。很多時候,每塊元石都要錙銖必較。尤其是低等的小蠱師,更是如此。

別看有些蠱師表面光鮮,其實內地裡的生活過得很拮据。

「而且,隨著蠱師的境界提升,他們對資源的需求也就更加龐大。沒有靠山,蠱師修行艱難啊。」方源想想前世,對此深有體會。

他回到客房,剛點上了燈,客棧夥計就一盆熱水端了上來。

當然,還有布巾等等洗漱用品。

方源讓夥計退下,關上房門,搭上門閂,洗漱了一番後,就上了床。

雖然身體上有些困乏,但是心中卻還殘留一股亢奮:「終於得到酒蟲了。酒蟲比月光蠱還要珍貴,從某種意義上講,它是能提升蠱師資質的蠱!」

方源趺坐在床榻上,取出酒蟲。

酒蟲還在呼呼大睡著。它體型比月光蠱要稍大一些,白嫩白嫩的,像是一條蠶寶寶。

在燈光的照耀下,它的身軀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華光,就好像是珍珠一樣的圓潤光澤。兩隻眼睛,像是兩顆黑芝麻,鑲嵌在白胖的腦袋上,顯得憨態可掬。

端在手中,也不重,大約是半個雞蛋的重量。

仔細聞聞,它的身上還飄著一縷酒香。

這酒香不是青竹酒的香氣,而是酒蟲本身散發出來的氣味。香味清幽縹緲,似有似無。方源鼻翼抽動,將這股酒香氣息吸入體內。

酒香氣息流竄直下,居然進入了空竅,投入到青銅色的元海當中。

元海波動了一下,很快就將這股酒氣吸納融匯。一絲極精純的真元,隨之產生了。

其他的真元,都是翠綠色,閃爍著銅的金屬光澤。

但是這絲真元,卻是蒼綠色,比原先的真元更加凝練。這是一轉蠱師中階,才能具備的真元。

察覺到這絲蒼綠色的青銅真元,方源露出滿意的笑容:「我現在的修為,只是一轉初階。但是有了酒蟲的凝練,真元被提純後,就能擁有一轉中階的真元。此中妙處,一兩句話是說不清的。」

但很快,他又收斂起笑容:「不過我現在還沒有真正的掌握酒蟲,只有將酒蟲完全煉化,成為我的本命蠱,才能自由地操縱它,然後以最大的效率來精煉我的真元。」

念及於此,他再不遲疑,從元海中調出一股青銅真元。

真元緊緊地裹住酒蟲,將其懸浮在方源的面前,開始入侵它的身軀。

酒蟲察覺到生存的危機,頓時就驚醒了。它開始劇烈的掙扎,調動自身的力量,驅趕方源的真元。

「這酒蟲好強的抵抗力。」方源面色一肅,感到真元的消耗速度,竟然比月光蠱還要超出一倍不止。

「不管如何,酒蟲我是煉定了。」他的雙眼閃過一抹堅定之色,繼續抽調真元,向酒蟲裹去。

客棧的房間中,桌上的燭火靜靜地燃燒著,照的房間中央一團光亮,至於遠處的牆角旮旯則是昏暗一片。

燭光映照在方源的臉上,他已經閉上雙眼,集中精神來對付酒蟲。

一股綿綿不斷的青銅色真元,彷彿是一股霧氣,從方源的全身散發出來,然後匯聚在一起,牢牢地包裹住酒蟲。

酒蟲懸浮在空中,距離方源的面部不到一尺之距。它在青銅真元的包圍中,奮力地掙扎著。

時間在悄然流逝。

火燭越燒越矮,燭火也越來越昏暗。窗外的月牙已經慢慢降落,然後新的一天到來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透射到房間內。像是給窗戶鑲上一道光邊。

方源睜開雙眼,看著面前的酒蟲。

酒蟲白白的身子上,已經有了一抹青綠之色。這是方源努力了半個晚上,才得到的成果。

但是很顯然,這點青綠的體積,還不足酒蟲身軀的百分之一。

方源的臉色凝重,這個酒蟲的意志太頑強了,抵抗力十分強大,簡直要超出一轉蠱蟲的界限。

「這蠱蟲極有可能就是花酒行者的本命蠱。花酒行者是五轉強者,這酒蟲原本也是五轉,但是這些年它沒有充足的食物,飽一頓餓一頓的,品級也就下降了。如今只剩下一轉層次,但是這意志卻頑強如磐石!」

方源猜中了真相。

這酒蟲本身是花酒行者的本命蠱,原先的天然意志被花酒行者洗練殆盡,一路伴隨著花酒行者南北轉戰,縱橫江湖。

花酒行者死後,他的強者意志卻存在於酒蟲之中。方源現在要煉化酒蟲,等若是和花酒行者的意志在比拚。

這可比煉化天然蠱蟲要難得多。

人的意志一般都比天然蠱蟲要高,人在生死關頭,能爆發出連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力量。而花酒行者又是魔道的強者,獨來獨往,縱橫江湖,他的意志要比正道的同級強者還要頑強。

「要在一個月之內,煉化這只酒蟲,已經不可能了。除非是有強者,動用二轉三轉蠱的氣息,威壓這只酒蟲,將酒蟲體內的意志壓制到最低程度。在這樣的幫助下,我就能事半功倍。」想到這裡,方源不禁歎了一口氣。

他雙親已經亡故,舅父舅母謀算著他,本身又沒有靠山,從哪裡找外援呢?

若是甲等資質還好說,但現在他資質只是丙等,所有族人都不看好他,誰會願意耗費這樣的大力氣來幫助他?

更關鍵的是,酒蟲的存在不能暴露。

古月山寨沒有酒蟲這類的蠱,方源解釋不清這酒蟲的來歷。

要是暴露出來,極有可能就被高層察覺,從而和花酒行者產生聯繫。這兩者之間太容易聯想到一塊了。

「照這樣算,十七塊元石還不夠呢,至少得三十塊元石!真是麻煩吶,不過再困難,我也要煉化這酒蟲。」方源意志如鐵,已經下定決心要煉化酒蟲。

本命蠱關係甚大,很大程度上影響了蠱師今後的修行方向。

酒蟲雖然不是這世間本命蠱最理想的選擇,但是比月光蠱要好多了,也是方源目前情況下,所能達到最好的層次。

咕,咕……

這時,方源的肚子傳來抗議的叫聲。

一晚上沒睡,又全力煉化酒蟲,方源自然是餓了。

「還是先填飽肚子,再想怎麼積攢元石。」方源摸摸肚子,下了樓去。

到了一層飯堂,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幾樣早點。

剛開始吃,弟弟古月方正卻出現了。

「哥哥,你怎麼住在客棧,晚上為什麼不回去睡呢?」他很不客氣,語氣中帶著質詢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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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4 18:16:18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十八節:就讓往事如煙飄散

面對弟弟的質詢,方源沒有說話,仍舊吃著早餐。他清楚弟弟的性格,方正是沉不住氣的。

果然,方正見哥哥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似乎把自己當做了空氣。下一刻,他就帶著不滿的語氣,叫起來:「哥哥,你對沈翠做了什麼?自從她昨天從你房間裡出來後,就大哭了一場,我安慰她,她哭的越凶。」

方源抬眼看了看弟弟,面無表情。

方正則皺著眉頭,緊緊地盯著哥哥,等待著他的回答。

氣氛越來越緊張。

但是方源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繼續吃飯。

弟弟方正頓時氣急,方源這種態度,簡直就是對他赤裸裸的藐視。他羞惱之下,一拍桌子,大聲吼道:「古月方源,你怎麼能這個樣子!人家一個小丫頭,服侍了你這麼多年,對你的溫柔體貼我都一一看在眼裡。是,我知道你很失落,也能理解你的頹廢。你只有丙等資質嘛,但是你也不能因為自己的遭遇,而去遷怒他人啊。這對她是不公平的!」

他話音還未落,方源騰的一下就站起身來,揚手如電。

啪!

一聲脆響,給了方正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

方正摀住右臉,蹬蹬倒退兩步,帶著一臉的驚愕。

「混賬東西,你這是在用什麼口氣,對自己哥哥這麼說話?!那沈翠不過是個小丫鬟,你為了這麼一個小女子,就忘記我是你哥了麼?」方源低聲訓斥著。

方正反應過來,臉上的疼痛一*地傳達到他的神經中樞。他瞪圓了眼睛,喘著粗氣,難以置信地道:「哥,你打我?從小到大你都沒打過我!是,我是被測出甲等資質,你只是丙等。但是你也不能怪我呀,這都是上天的安排……」

啪!

方正話還未說完,方源反手又是一個巴掌打過去。

方正雙手摀住兩邊面頰,他懵了。

「天真的蠢貨,你還記得什麼!從小到大,我是怎麼照顧你的?雙親剛死的時候,我們生活困苦,過新年舅父舅母只給我們倆一件新衣,我自己穿了嗎?我給誰穿了?你小時候愛吃蜜餞粥,我每天都吩咐廚房給你多做一碗。你被旁人欺負了,是誰帶著你找回場子?還有其他種種,我都不屑說了。嗯,現在你為了一個婢女,就這麼跟我講話,來質問我?」

方正漲紅了臉,他的嘴唇哆嗦著,既羞惱又驚怒,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因為方源說的都是事實!

「也罷了。」方源冷笑連連,「你既然連親生父母都棄了,重新認了別人,我這個當哥哥的又算得了什麼呢?」

「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也知道我從小就很渴望家庭的溫暖,我……」方正連忙分辨。

方源擺手,阻止他講下去:「從今天起,你不是我弟弟,我也不再是你哥。」

「哥!」方正大驚,張口欲言。

這時,方源又開口:「你不是喜歡沈翠嗎?你放心,我沒有對她做什麼,她還是處子,黃花閨女。你給我六塊元石,我把她轉給你了,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貼身女僕了。」

「哥,你怎麼……」陡然間被說破心思,方正一陣慌亂,有些猝不及防。

但同時,他心中也一定,他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成真。

在不久前的那一晚,沈翠親自伺候他洗澡。

雖然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但是方正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晚的溫柔。每次想到沈翠,想起她靈巧的雙手,柔潤的紅唇,他的心中都湧起一陣悸動。

青春的情愫,早已經在少年的胸中積蓄,並且發芽。

所以當他昨天傍晚得知沈翠的異狀時,他的心中頓時湧現出一股氣。他當即放棄煉化月光蠱,轉而滿山寨尋找方源,要來討個說法。

見方正不答應,方源皺起眉頭:「男歡女愛,正常的很,你坦誠一點,躲躲閃閃的算什麼。當然,你若不要換,那就算了。」

方正頓時著急了:「換,怎麼不換。但我這元石,已經不夠六塊了。」

說著,他掏出錢袋子,面皮漲得通紅。

方源接過袋子,發現裡面有六塊,但是其中一塊比完整的元石要小上一半。他頓時知道,這是方正汲取了元石中的真元,好盡快地煉化月光蠱。

隨著天然真元被抽取得越多,元石的體積就變得越小,重量也就越輕。

雖然只有五塊半,但是方源也知道:這是方正手上所有的元石了。他本身就沒有積蓄,這六塊元石還是不久前舅父舅母給他的。

「元石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方源表情冷漠,將袋子揣進懷裡。

「哥哥……」方正還要說話。

方源微微揚起眉頭,慢條斯理地道:「趁我還未改變主意,你最好從我眼前消失。」

方正心中一緊,咬咬牙,終於扭頭走了。

跨出客棧門口,他下意識地摀住胸口,覺得心中一陣陣發虛。冥冥中有種感覺告訴他,他好像在此刻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但他很快心頭一熱,他想到了沈翠,以及那個魂牽夢繞的晚上。

「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得到你了,翠翠。」他頭也不回,走出了方源的視野。

方源面無表情,站著好一會兒,這才慢慢坐下。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冷漠的臉上,讓人看了有種冰涼的感覺。

飯堂的生意有些冷清,街道上行人越來越多,喧鬧聲傳來,更凸顯出此處的寂默。

早餐已經涼了,夥計慇勤地走過來,問是否需要重新加熱一下。

方源充耳未聞,他的眼神如煙雲變幻不定,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夥計候了一會兒,卻見方源在發怔,始終沒有回應,他只好摸摸鼻子,悻悻地走了。

半晌之後,方源眼神一定。

心中的回憶如煙,已經漸漸消褪。

他又回到了現實世界,陽光灑進來,照亮了一半多的桌面。飯菜上飄散的熱氣已經散去,街道上行人喧鬧的聲音也傳入耳畔。

隔著衣服,伸手摸摸那揣在懷中的五顆半元石,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嘲諷的笑意。

但笑意一放即收。

「夥計,把這飯菜拿下去熱一下。」方源看了一眼飯菜,淡淡地開口,喊了聲。

這一刻,他的雙眸清冽無比。

……

「什麼!你哥是這麼說的?」廳堂中,舅父皺著眉頭,聲音透著冷意。

舅母則坐在一旁,看著方正臉蛋上一邊一個的鮮紅掌印,很無語。

「是的,我見到哥哥時,他就在客棧吃早點,整個事情就是這樣的。」方正恭謹地答道。

舅父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都凝成了一個川字。

幾個呼吸功夫之後,他深深地歎息一聲,用嚴肅的口氣道:「方正,我的孩子,你要記住,婢女沈翠不是他方源的私有財物,而是我們調配給他的,怎麼能夠買賣呢?況且你想要的話,你就應該早早地對我們明說,我們把她調給你就是了。」

「啊?」方正聽得目瞪口呆。

舅父揮手:「你先下去罷,你元石都給了方源,我就再撥給你六塊。記住,這次要好好用在煉蠱上面,奪得此次第一,我們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父親大人,孩兒慚愧……」方正頓時感動得流下眼淚。

舅父歎氣:「下去罷,下去罷,趕緊回房間去煉蠱,你已經浪費不少時間了。」

方正退了下去,舅父這才顯露出憤怒猙獰的臉色。

砰!

他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低聲地吼道:「哼,這個小兔崽子,居然拿著我們的人來做買賣,真是狡詐奸猾!」

舅母在一旁忙勸道:「老爺,消消氣。不過是六塊元石罷了。」

「你個婦道人家,懂個什麼!他方源只是丙等資質,要煉化月光蠱,就得用元石。以他第一次煉蠱的稚嫩手法,六塊元石肯定不夠。但是現在他有了十二塊,已經綽綽有餘了。」舅父恨得咬牙切齒。

他繼續又道:「蠱師的修行,只要資源充足,不被瓶頸卡住,就會很迅速。兩三年的功夫,家族就能培養出一個個的二轉蠱師。他方源修為越低,一年後奪回家產的希望就越小。現在他年紀輕輕,剛剛修行,我們卡住他,讓他在起步階段就落後同齡人。學堂的資源都是獎勵給優秀的學員,憑他的資質,一落後就得不到資源,沒有資源輔助修行越加落後。如此惡性循環下去,一年之後看他還能有實力繼承家產不?」

舅母不解:「就算我們不遏制他,他一年之後最多不過一轉中階。老爺你可是二轉修為,還怕他?」

舅父氣得跺腳:「婦道人家,果真頭髮長見識短!以我堂堂長輩的身份,難道要和一個晚輩對毆不成?他要索回遺產,合情合理,根本就不能直接阻攔,只有從族規上著手。族規中明文規定:十六歲要成家立業者,就至少得有一轉中階的修為。否則,就說明他方源沒有資格來浪費家族資源。我這麼說,你懂嗎?」

舅母恍然大悟。

舅父瞇起雙眼,裡面陰芒閃爍。他微微搖頭,感慨道:「這個方源實在太精明了,太狡詐了。色誘都被他看破,這是什麼心智?小小年紀就老謀深算,恐怖啊!本來還想設計謀算他,他就直接搬出去了。還想靠著沈翠,來監視他干擾他,結果被他打發走了,還賺了六塊元石。」

「唉,要是他能和方正一樣傻就好了。對了,今後你要對方正好一點,他可是甲等資質。而且我看得出來,他對方源很不服氣,很不甘心。這情緒很好,要好好引導。我有一種預感,他將來會是對付方源的最好利器!」

……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

客棧房間中,並沒有點燈。月光灑進來,照出一地霜華。

在床榻上,方源閉目盤坐著,調動青銅真元,聚精會神地煉化酒蟲。

酒蟲的一小截身軀,被染成了青銅的綠色,但是意志仍舊頑強不息,在煙霧狀的真元包裹中,不斷地掙扎。

方源的煉化進行得很不順利,可以說是舉步維艱。

「我耗費了足足兩天兩夜,每天只休息兩個小時,耗費十二塊元石,也不過只煉化到十五分之一的進度。按照時間來算,也就是最近這幾天,就會有人煉蠱成功了吧。」

方源對局勢洞若觀火。

不過本來他資質就差一籌,現在煉化的酒蟲求生意志又極度頑強,比尋常的月光蠱要高出太多。造成現在這個落後局面,也十分正常。

「一時的落後不算什麼,只要有了酒蟲……」方源心湖如鏡,沒有一絲焦躁和氣餒。

但就在這時,酒蟲忽然蜷縮起來,團成了一團。

「不好,蠱蟲反噬!」方源陡然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眼前,酒蟲團成一個圓溜溜的湯圓,猛地綻放出刺眼的白色毫光。

它孤注一擲了!

頓時,方源感到一股強大的意志,從酒蟲的身上傳來,直接越過真元,降臨到他的空竅元海。

蠱蟲反噬的情況,十分罕見。只有那種意志極為剛強的蠱蟲,才會奮盡全力,不成功則成仁。

若換做其他少年,面對這種情況,必定會驚慌失措。

但是方源雖驚不慌,反而有些微喜:「孤注一擲也好,只要我接下這次反噬,就能讓酒蟲的意志大大削弱了。不過接下來我就要凝聚全部精神,全力對抗這股意志衝擊,不能有絲毫的外界干擾。否則就糟糕了,唉……但願這期間沒有人來打擾我。」

他思量完畢,正要催動空竅真元,迎上那股意志。好好與它糾纏,大戰三百個回合。

但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一隻蠱蟲,在他的空竅中央,元海上空顯現出來。

轟隆!

這只蠱蟲暴發出強大至極的氣息。

這股氣息就好像是天河傾瀉,山洪暴發,又像是威嚴被觸犯的恐怖巨獸,睜開猩紅的雙眼,查看是誰膽敢冒犯它的地盤!

「這是春秋蟬?!」看到這只蠱蟲,方源徹底的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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