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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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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十九節:六轉本命春秋蟬!

煉化過程中,竟遭蠱蟲反噬!

酒蟲繼承著花酒行者的強大意志,此時入侵空竅,悍然反噬方源。

這股強大的意志力量,從上而下,向空竅底部的青銅元海狠狠地衝擊下來。

而青銅元海,亦是波濤翻滾,掀起一陣陣的*。在方源的意志下,大股的真元逆天而起,匯聚一起,形成一股沖天狂浪,悍然迎上酒蟲的意志。

眼看著雙方就要在空竅的中央,凶狠地碰撞到一起。但就在這時,兩股力量的中央,空竅中的空白地帶,浮現出一抹淡淡的蠱蟲虛影。

這是一頭蟬。

這蟬體型不大,如果說月光蠱是一枚彎彎如月的藍色水晶,那麼這蟬就好似工匠大師用了棕木和樹葉製成的精緻工藝品。

它的頭部、腹部都是棕黃色的,表面上有樹木年輪般的紋理,似乎見證了歲月。

它的背部的雙翼很寬大,半透明,就好像是兩片樹葉交疊著。兩片翅膀上都有紋路,且十分相似。這紋路就像是樹葉的典型網狀葉脈,中央是一根粗莖,從粗莖向兩邊輻射出網狀的葉紋。

春秋蟬!

它被驚動了。

就好像是一頭巨獸,平時潛藏在山洞中沉睡。但是忽然被吵醒,並且發現自己的地盤被侵犯。

誰敢來我的地盤撒野!

似乎是尊嚴被冒犯,春秋蟬憤怒了,它散發出一股氣息。

這股氣息是微弱的,又是如此的強大。彷彿是滔滔天河,滾滾向前,波濤浩蕩,要席捲萬里青山,要淹沒蒼天大漠!

和這股氣息相比,酒蟲的意志就如同螞蟻見到了大象!

氣息向四周席捲擴張,就好像是掀起的無形絕世大海嘯。酒蟲入侵進來的意志,碰到這海嘯,連抵擋的能力都沒有,直接被這股氣息吞沒個乾乾淨淨。

方源胸口一悶。

他極力鼓動逆沖而上的青銅真元,碰到這股氣息,彷彿是一股海浪撞上了天山。一下子凝聚在一起的真元就分崩離析,潰散成雨,盡數灑下,落回到真元海面當中。

嘩啦啦。

真元海面上浪潮此起彼伏,彷彿是下了一場暴雨,更添動盪。

但幾個呼吸後,春秋蟬的氣息擴散下來,壓在元海上。

轟!

方源彷彿聽到一聲嗡鳴,在瞬間,波濤翻滾的元海一下子靜止下來。

春秋蟬的氣息死死地壓迫住整片元海,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鎮壓著,海面興不起一絲波濤,平靜得如一面鏡子。

又好像是原本一張充滿褶皺的紙,被這股氣息化成的巨人的無邊大手,一下子蓋住,抹平。

這簡直是無以倫比的力量!

方源感到心頭像是壓上了一座無形的大山,彷彿是孫猴子被壓在五行山下,他一絲真元都調動不起來。

不過,他雖然震驚,卻並不害怕,反而心中湧現出一股濃烈的喜悅之情。

「沒有想到春秋蟬竟然跟隨著我一起重生了!原來它並非是一次性的消耗蠱,而是可以重複利用的。」

春秋蟬品級高達六轉,是方源前世的第一隻六轉蠱蟲,也是最後一隻。為了煉製它,方源動用了全部的手段和資源,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足足三十年的醞釀,才僥倖成功。

但是成功不久之後,春秋蟬還未捂熱,正道群雄都感到了方源的威脅,群起而攻,將方源殺死。

重生之後,方源沒有發現春秋蟬,就以為它已經消亡。但事實上,它寄托在方源的身體內,陷入了沉睡。

一下子逆轉光陰五百年,它元氣大損,實在太虛弱了,虛弱到連方源這個主人都感應不到。

現在春秋蟬雖然出現,但情況仍舊不妙。

重生以來,它一直在沉眠中靜養。此時出現,只是覺察到空竅危機,算是被酒蟲的意志驚醒的。

它虛弱的很,十分虛弱,極其虛弱。

在方源的記憶中,原先的春秋蟬是生機盎然的,它的身體軀幹就好像是名貴地板,散發著溫潤的油光。它的雙翅,是嫩綠嫩綠的,好像是兩片剛抽芽的鮮嫩樹葉。

但是此刻,,一股濃郁的肅殺死寂的氣息從蟬身上散發出來。它的軀幹沒有一點光華,顯得粗糙黯淡,如同枯木一樣。它的雙翅也不是嫩綠的樹葉,而是充滿了枯黃之色,像是秋天即將凋零的枯萎葉子。而且翅尖都微微捲起,有殘缺,就如同落葉的邊角。

對此,方源既心疼又慶幸。

心疼的是,春秋蟬遭此重創,離消亡只有一線之隔,如一腳踏在懸崖邊上。

慶幸的是,幸虧春秋蟬虛弱到這種程度,否則自己麻煩就大了!

要知道,蠱師和蠱蟲之間,必須相輔相成,最好是同等境界。

一轉的蠱師,就用一轉的蠱蟲,這是最合適的。

若是蠱蟲品級低於蠱師,蠱師用起來,就相當於壯漢拎著小木棍,很不給力。

若是蠱蟲品級高於蠱師,蠱師用著,就如同孩童扛著沉重的大斧頭,心有餘而力不足。

春秋蟬是六轉蠱蟲,而方源只是一轉初階的小小蠱師。打個形象點的比喻,春秋蟬就是一座山,方源是一隻松鼠。要讓松鼠扛著山去打砸敵人,第一時間松鼠就被山壓扁了。

若春秋蟬是巔峰狀態,方源小小的一轉蠱師的空竅,根本就容不下它,直接就會被它的磅礡氣息撐破致死。

幸好它虛弱到了極點,才能被方源此時的空竅所容納。

「我放棄了月光蠱,千方百計找到了酒蟲,就是為了煉成本命蠱。但其實,我早就有了本命蠱,春秋蟬就是我的本命蠱!」感受著自己和春秋蟬之間的那股親切聯繫,方源心中感慨萬千。

本命蠱,是蠱師第一隻煉化的蠱蟲,十分重要,很大程度上都影響著蠱師的今後發展。

本命蠱挑選的好,蠱師發展得就越順利。本命蠱品質差,對於蠱師來講,就會拖累修行,被同齡人趕超。最關鍵的,還會影響戰鬥這樣的生死大事。

這點方源心知肚明,所以即便是選擇了古月山寨中鎮寨的月光蠱,他還不滿意。千方百計地尋到了酒蟲。

在他記憶中,對一轉新嫩蠱師來講,酒蟲已經是上等之選。月光蠱只能算是中上等。

但人生之所以迷人,就是因為人們永遠不知道,下一刻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方源在前世,煉化了春秋蟬。重生之後,春秋蟬陷入沉眠,但是這種煉化的關係,仍舊存在著。

並且似乎是經過光陰之河的洗練,方源發現,自己和春秋蟬之間的聯繫,比前世還要更加玄妙,更加緊密。只是因為春秋蟬太虛弱了,才導致方源沒有覺察到它。

所以,從真正意義上講,春秋蟬是他第一隻煉化的蠱蟲。

只不過,春秋蟬不是方源今生所煉,而是他前世五百年努力的成果。

春秋蟬就是方源的本命蠱。

一個一轉蠱師,擁有六轉的本命蠱!

此事說出去,估計都不會有人相信!這已經打破世人認知的極限!

但這事,的的確切發生了。

事實是不容置疑的。

「酒蟲是本命蠱的上上之選,但是和春秋蟬一比較,它就是地上的泥渣!我今生的本命蠱竟然就是春秋蟬,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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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十節:學堂家老無語了

巨大的喜悅沒有沖昏方源的頭腦,他很快冷靜下來,開始思考春秋蟬給自己帶來的影響:

「春秋蟬的能力是重生。但它現在虛弱至極,一動用就是死亡。但是,它畢竟是六轉蠱蟲,我完全可以利用它的氣息。這對它本身是沒有任何損害的。」

「呵呵呵。」想到這裡,方源收回心神,睜開雙眼。

只見面前,酒蟲懸浮在眼前,被煙氣狀的青銅真元包裹住,正在瑟瑟發抖。

方才它為了求生,孤注一擲,結果意志被春秋蟬的氣息輕而易舉地擊潰。它也因此受到了重創,意志不足先前的百分之一。

「春秋蟬。」方源意念一動,釋放出春秋蟬的一絲氣息。

氣息壓迫到酒蟲身上,酒蟲立即靜止,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它殘留的意志,感受到春秋蟬的氣息,就好像是老鼠碰到了貓,被死死的震懾住,縮成一團不敢動彈絲毫。

方源哈哈一笑,趁機鼓動真元。

青銅真元起初煉化時,因為酒蟲意志的頑強抵抗,只能一點一絲艱難擴張。但是此刻,方源的青銅真元,長驅直入,一瀉千里。根本就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

酒蟲表面青銅之色,迅速擴張,幾個眨眼間,就將白珍珠般的酒蟲染成了一頭綠蟲。

大勢已去,酒蟲的殘留意志,最後被方源的意志輕輕一衝,頓時冰消瓦解。

就這樣,酒蟲煉成了!

比較起先前翻山越嶺般的艱難困苦,如今這煉化過程,就如同喝口水般簡單。

一股親切而又玄妙的感應,將酒蟲和方源聯繫在一起。

煉化的酒蟲,就好像是方源身體的一部分。方源叫它蜷縮身軀它就蜷縮,叫它團起來它就團成湯圓狀。就好像是動動手指頭一樣的感覺。

方源收回真元,酒蟲又恢復到白白胖胖的模樣。

然後憑空一躍,就投入到方源的空竅當中去了。到了空竅當中,它遠遠地繞開空中的春秋蟬,鑽入青銅元海。在海面上,它恣意地舒展身軀,時不時還扭幾下胖乎乎的腰,舒服得好像在泡熱水澡一樣。

「有了春秋蟬,我的計劃就也該改了。」方源從空竅中抽回心神,又取出那枚月光蠱。

他如法炮製,洩露出一絲春秋蟬的氣息,壓在月光蠱上。

感受到春秋蟬的氣息,月光蠱的意志,立即繳械投降,畏懼得只能龜縮到身體的最角落。

方源的真元滾滾而下,一眨眼間,就將月光蠱染成了一顆翠玉。

最後,他念頭稍稍一動,月光蠱的意志,就被輕而易舉的絞殺。

這之後,他抽回真元,月光蠱又恢復成先前透明的藍水晶模樣。

他收起月光蠱。

這月光蠱卻沒有進入空竅,而是直接落到方源的額頭中間,形成一個淡藍色的彎月印記。

從煉化月光蠱開始,到結束,整個過程用了不到五分鐘。

這和原先的艱難煉化,速度之快,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而且不僅速度快,真元的消耗也極少。

這些天,方源煉化酒蟲,前前後後足足消耗了六塊元石。但是這一晚,他根本就沒有耗費元石,僅僅只是空竅中的青銅真元海見了底。

「哈哈,春秋蟬在手,簡直是有如神助!今後只要用它的氣息鎮壓,任何的一轉蠱蟲都是手到擒來。就算是我只有丙等資質,都不用借助元石。前後差別,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方源心情愉悅,這一刻簡直是撥開雲霧見了青天。

儘管春秋蟬已經虛弱到極點,但它卻是堂堂的六轉蠱蟲。虎倒威尤在,爛船還有三磅釘,單靠它的氣息,就是方源今後修行中一股巨大的推動力。

此刻。

窗外月明星稀,月色穿過窗戶,照在方源的臉上。

「原本以為得不到第一,想不到峰迴路轉。時不我待,現在就去學堂,領取頭名獎勵!」方源眼中精芒閃爍。

他念頭一動,空竅中春秋蟬便隱去身形,再次消失,進入沉睡。又喚出酒蟲,藏在床頭角落。

這都是為了防止學堂方面不必要的檢查。

一刻鐘後,家族學堂。

學堂家老早已經睡下,但是在睡夢中,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敲門。

他被敲門聲吵醒,睜開雙眼,有些不悅:「三更半夜的,是誰在外面?」

門外立即傳來恭謹的答話:「稟告家老大人,是今年這一屆的一位學員,他已經成功煉化了月光蠱。您之前吩咐過下屬,只要頭名出現,不論什麼時間,都要立刻來向您稟告的。」

「嗯……是有這麼回事。」學堂家老的眉頭皺了皺,起身下了床,一邊穿衣一邊問道,「是哪個學員,得了今年的第一?是古月方正麼?」

門外下屬便答:「好像是的。屬下聽到消息就趕忙來通報大人您了,好像就是方家支脈。」

「呵,算算時間,也該是他。」學堂家老輕聲笑起來,自言自語道,「除了這甲等天才,還能有誰?那些乙等學員,就算是利用了元石,終究還是差那麼一籌的。要不然,修行的資質為什麼這麼重要呢。」

說著,他推門而出。

門外,下屬恭敬地後退兩步,彎腰行禮,附和著:「大人說的是。」

廳堂中,十幾根燭光一齊燃燒著,將大廳照的通明。

接待方源的人,此時已經問清了情況。在明亮的燈火下,他的臉上湧現出濃重的驚愕之色:「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你叫古月方源,不是古月方正?」

方源點點頭,就在這時,學堂家老從門外走進來。

方源和接待者一齊轉身行禮。

學堂家老看到方源,臉上已經滿是笑意。他邁開步伐,走到方源面前,友善地拍拍方源的肩膀:「做得好,古月方正,你沒有讓我失望。果真是有甲等資質的天才!那些乙等、丙等的同齡人,不管怎麼努力,都是比不上你的。哈哈哈。」

方源和方正是孿生兄弟,外表極為相似,以至於學堂家老都認錯了。

方源不卑不亢,稍稍後退一步,讓肩膀脫離了學堂家老的手掌。他望著學堂家老,背負雙手,淡淡地笑著:「家老大人,你認錯了。晚輩是古月方源,古月方正是我的弟弟。」

「嗯?」學堂家老微微張開嘴巴,臉色浮現出一抹錯愕之色。

他疑惑地看著方源,眉頭緊皺。過了幾個呼吸,他這才開口:「你是古月方源?」

「正是晚輩。」方源答道。

「你煉化了月光蠱?」學堂家老心中詫異萬分,他雙眼緊緊地盯住方源額頭的月牙印記,目光灼灼,已是明知故問。

「是這麼回事。」方源又答。

「這麼說,你就是本屆第一?」學堂家老問的似乎有點傻,但這也不能怪他。因為這情況實在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要知道他掌管學堂已經數十年了,經驗豐富至極。也見過丙等資質奪魁的情況,但時間絕對不會這麼早。況且這一屆中,還有甲等、乙等資質的同齡人。

「如果沒有比我更早的人……」方源做出思索的樣子,又摸了摸鼻子,這才繼續答道,「貌似是這樣的。」

學堂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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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十一節:怎麼會是哥哥得了這第一?

天還沒有大亮,太陽也未升起,東方的天空才開始發白。天空中黑色在漸漸消褪,空氣中還殘留著夜的香氣。

幾乎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傳來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山間的清晨總有些濕冷,古月方正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冷意,心中充滿了澎湃的激情。

他臉上升起兩團紅暈,此時正疾步向學堂走去。

「這些天我刻苦修行,耗費了兩塊元石,昨晚一夜都沒睡,終於將月光蠱煉化成功了。我是甲等資質,又如此努力。沒有人會比我更快,沒有人!父親母親我說過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想到自己剛剛,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舅父舅母時,他們開心欣慰的樣子,方正就感到一陣由衷的高興和自豪。

「等著吧,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族人們,還有哥哥。從今天起,就讓你們對我古月方正刮目相看!」

方正越想越是激動,不禁雙拳握緊,腳步又輕快了幾分。

他來到學堂門口。

守護學堂的兩個侍衛看到他,卻很奇怪,對他發問:「嗯,古月方源,你怎麼又回來了?」

「怎麼,哥哥剛剛來過這裡?」方正聽了這話,臉上不由地閃過一絲詫異和疑惑的神色。

「先不管這些了!」他根本就料不到方源會奪得第一,甩甩頭,懷著一絲驕傲的語氣,拱手道,「兩位大哥,我不是古月方源,我是古月方正。我已經成功煉化了本命蠱,這次就是來領取頭名獎勵的。」

「你是古月方正?你們兄弟倆長得太像了,難怪家老大人都認錯了。」左邊的侍衛瞪大了眼睛,叫著。

右邊的侍衛則搖頭道:「你來晚一步了,就在昨晚半夜,你的哥哥古月方源已經面見了家老大人,領取了頭名獎勵。」

「我哥哥!」方正霎時間眼睛瞪大,失聲道,「等等,你說他得了第一?」

這怎麼可能!哥哥他不是只有丙等資質的麼?

得了第一,開玩笑的吧?!

「是真的。我們怎麼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呢?」見方正不信,侍衛有些不悅。

「此事已經得到學堂家老大人的確認。稍後就會放出榜單,公佈出來。怎麼,這事你哥哥沒告訴你?」另一個侍衛隨即補充道。

方正傻了,呆呆地站在門口。

事實和他料想的相差太多了,他甚至弄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

方正的心中,也有幾位假象的勁敵。其中最具威脅的兩兩位,一個是古月漠北,另一個是古月赤城。

這兩人是乙等資質,背後就是家族中最大的兩個分家支脈,各自的爺爺又都是當權家老,有充足的財力。

若是這兩個人,先他一步奪得第一,方正心理還有準備,雖然會失落,但也能夠接受。

但是現在,奪得第一的,不是古月漠北也不是古月赤城,甚至不是他心中假想敵的任何一人。

而是古月方源,他的哥哥!

那個丙等資質的人!

那個開竅大典之後,就頹靡墮落的人!

那個整天在課堂上呼呼大睡的人!

那個喝酒爛醉,夜不歸宿的人!

那個欺負了沈翠,打了自己兩個巴掌,還取了他身上全部元石的人!

那個以前一直壓著他,就像是陰影盤踞在他心中的人!

「怎麼會這樣?這沒有可能啊!」一時間方正在心中咆哮,「我這麼努力,他卻整天喝酒喝得爛醉,結果卻是他得了第一,這還有公理嗎?為什麼?為什麼?!」

太陽從東方升起,鳥鳴啾啾,盎然的春意席捲青茅山。

古月方正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他卻慢慢地低下頭,咬著牙關,看著地上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心中的澎湃之情,就像是皮球洩了氣,早已經所剩無幾。取而代之的則是疑惑、憤懣、不解、不甘、恐懼等等複雜的情懷。

……

時間流逝著,太陽攀得越來越高。

學堂的公告牆上張貼出了一張新的榜單,榜單上只有兩個人的名字,依次是方源、方正。

隨著這個榜單的出現,消息漸漸地傳播了出去。

那些領到蠱蟲後,就一心縮在家中煉蠱的少年們,聽到這個消息後,都一片嘩然。

「怎麼會這樣!」

「要是方正第一我還信,但是方源,他不是丙等資質嗎?」

「有沒有搞錯呀,甲等資質的方正居然輸給了丙等資質的方源,這是天方夜譚麼?」

漠之分家。

小院中綠意盎然,茶香飄蕩著,

古月一族當權家老之一的古月漠塵,坐在書桌前,看著窗外的春景,悠然地喝著茶:「漠北還沒有繼續煉蠱麼?」

站在一旁的管家連忙答道:「自從上午聽到了有關方源的消息,漠北少爺似乎深受打擊,沒有心情繼續煉化月光蠱了。說起來也真是可惜,漠北少爺離成功就差那麼一點了。其實要是方正取得第一,那還罷了,可是偏偏是那個丙等資質的方源。所以漠北少爺喪失了興趣,也是難怪了。」

「哼!你不要為他開脫。」古月漠塵冷哼一聲,臉色嚴肅,語氣如鐵,「蠱師修行步步艱辛,這點小挫折算得了什麼?那方源不過是個丙等,之所以能得第一,想必也是因為運氣。他選的那只月光蠱,意志孱弱,才讓他捷足先登。如果漠北看不透這點,連這點挫折都承受不來,那他將來怎麼執掌我們漠家支脈,怎麼和赤家支脈抗衡?誰也不准勸導,讓他自己好好想想!」

「是,老爺。」管家不敢反駁。

幾乎與此同時,赤之分家。

「唉,古月方源……」家老古月赤練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皺著眉頭想了想,招手左右:「來人,把赤城少爺叫進來。」

不一會兒,古月赤城帶著一臉的失落,走進了房間,行跪拜禮:「孫兒拜見爺爺。」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了。」古月赤練盯著自己這個唯一的親孫子,語氣輕柔,緩緩地道,「我叫你來,就是防止你被這事影響。這煉化本命蠱,一看資質,二看蠱蟲。」

「方源資質只是丙等,此次卻能奪得第一,說明他選的那只蠱蟲,比起你們手中的月光蠱,意志要薄弱很多。這完全就是運氣。所以孫兒你不要氣餒失落,這算不了什麼。他只是丙等資質,雖然和你一樣,但是資源供給並沒有你充足,晉陞之路也會比你更艱難,相信爺爺,你很快就能超越他。」

「所以,放下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方源他不會是你的勁敵,也不配稱為你的勁敵。你真正的強敵,是甲等資質的方正,是漠家的漠北。你聽明白了麼?」

「是的,謝謝爺爺開導,孫兒明白了。孫兒這就下去,繼續煉蠱!」古月赤城臉上的失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昂揚的鬥志。

「嗯。」家老古月赤練滿意地點點頭,露出慈祥和藹的笑容,「好孫兒,你真實資質雖然也只是丙等,不過你放心有爺爺全力支持你。待會爺爺出手,利用三轉蠱蟲的氣息,為你壓制住月光蠱的意志,幫助你煉化這只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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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十二節:月刃飛舞

天空藍得空明,純淨得彷彿洗過一般。

太陽金燦燦的。

朵朵白雲飄浮著,一群彩雀鸚鵡喳喳地叫著,在藍天白雲下組成箭矢陣型,振翅翱翔。

這種彩雀鸚鵡,只有在春天才會大群出沒。它們渾身羽毛七彩斑斕,體型如鷹般大小,頭顱鳥喙都是鸚鵡,尾部則像是孔雀的尾巴,拖得長長的。

距離方源在煉化本命蠱的考核中奪得第一,已經有十來天過去了。

春風吹綠了滿山的青草,野花爭相綻放,蜂群和蝶**相飛舞。一派生機澎湃的春情妙景。

春天的氣息是如此的濃郁,以至於演武場四周的高大竹牆,都遮不住。

這個演武場佔地三畝,地面平整,用一層又厚又寬的青灰石鋪著。四周則移栽上青矛竹,這些碧綠的竹竿一個緊挨著一個,又直又挺,組成一圈綠色高牆。

牆角下雖然也鋪著石磚,但是許多地方已經冒出了一叢叢青草。竹與竹之間,還有野薔薇,從外面鑽進來,甚至攀上牆頭。

五十七名十五歲的少年,此時就站在演武場中,圍成半圈,注視著中央的學堂家老。

這是一堂課,教導少年們如何使用月光蠱。

「月光蠱是我們古月一族的標誌蠱蟲,就像熊家的熊力蠱,白家的溪流蠱。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選擇月光蠱作為本命蠱,你們好好看著,接下來就老夫就親自演示,如何催動月光蠱進行攻擊。本命蠱不是月光蠱的學員,你們也要集中注意力,這種經典的遠程攻擊方法可以運用到其他蠱蟲身上,運用範圍非常廣泛。」

說著,學堂家老就伸出右手,五指張開,將手掌放低,使得少年們都能看到他的掌心。

「首先,用意念調動月光蠱,轉移到自己的手心裡。」隨著他的話音,代表月光蠱的月牙印記,就順著家老的手臂,移動到他的掌心中。

「然後,調動空竅中的真元,灌入到月光蠱中。」一絲白銀色澤的真元,從家老的體內湧出,幾乎細不可察,投入到掌心處的月光蠱中。

學堂家老是三轉境界,只有三轉蠱師,凝練出來的真元才是白銀色澤。

一轉蠱師的真元俗稱青銅真元,二轉蠱師則號稱赤鐵真元。到了三轉,才是白銀真元。

吸收了這絲白銀真元,家老手中中心的月牙印記,頓時越來越亮,即便是在白天,仍舊發出了一團明亮的淡藍色光輝。

「太厲害了!」

「好美啊。」少年們目睹此景,不由地發出一陣驚奇讚歎。

淡藍色的光芒,清澈如水,在家老的手中幽幽閃爍,乍一眼看過去,彷彿學堂家老手中掬著一捧月光。

學堂家老微微帶笑:「都看仔細了,最後一步,就是像我這樣,將它發射出去。」

說著,他張開的五指緩緩併攏,然後抬起手臂,慢慢向前伸直,最後揮掌輕輕一切。

整個動作沉穩有力。

刷。

少年們耳邊都聽到了一聲輕響。

隨著學堂家老的動作,手掌上凝聚的淡藍如水的光芒,就這樣被甩了出去。

光芒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小型月刃,幽藍的月刃只有巴掌大小,就如同夜空中的月牙。它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然後打在十米之外的一具草人傀儡上。

只聽哧的一聲,草人傀儡厚達三十厘米的頸部就被月刃切斷,傀儡的身軀晃了晃,碩大的頭部則一下子掉在地上。

切斷了這草人,月刃頓時就顯得黯淡下去。不過,它仍舊在空中又飛行了大約六米的距離,月牙這才漸漸隱去,最終消散在空氣中。

再看草人傀儡上的脖子,只見切面極其平整,就好像是用最鋒利的鐮刀割斷的。

少年們幾乎個個都瞪大了雙眼,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其中有幾個,還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為這月刃的攻擊力感到吃驚。

短暫的寂靜之後,驚歎聲迭傳。少年們有的雙目放光,盯著草人傀儡,有的盯著家老的手掌。也有的交頭接耳,興奮地談論。

唯有方源一人隱沒在人群中,面色冷漠,不動聲色。

他前世修行達到六轉,在中洲創建血翼魔教,教眾數萬人,被譽為魔道巨頭,聲名赫赫。

學堂家老不過是三轉蠱師,這點手段根本就是小兒科,不會引發方源心中的一絲波瀾。

「下面,只要是煉成了月光蠱的,都站出來。每人一個草人傀儡,按照我剛剛的方法,催發月刃,練習攻擊。」

學堂家老話音剛落,就有三十多位少年站了出來。

這一屆,全族有一百多位少年,參加開竅大典。有修行資質的,有五十七學員。這其中選擇月光蠱的就佔據了三十五人。經過這些天的努力,他們都煉化了月光蠱。

其餘的少年,都是丁等資質,不是不想煉化月光蠱,而是資質不行,只能知難而退。

對於古月一族的少年們來講,月光蠱已經不是單純的蠱蟲,而是象徵著家族的榮耀。

很快,三十七位少年站成了一排。每個人十米開外的正對面,都豎立著一具草人傀儡。

方源站在隊伍中段,並不惹人注目。

練習開始。

少年們紛紛伸出右手,將月光蠱轉移到手掌心中。藍色的月牙印記,隨著青銅色澤的真元注入,一個接一個地散發出水藍的光輝。

但是當他們豎掌空切的時候,卻只有七八片月牙飛了出去。這些月牙有的只現出一瞬,就很快消散。有的剛飛出兩三米,忽然砰的一聲,崩潰成藍色流光。有的飛的倒遠,只是方向偏得厲害,直接飛上了天空。

少年們紛紛皺起眉頭,剛剛看家老演示,似乎挺簡單。但是到他們親手實踐,這才發現其中的門道。要發出一記月刃,又要打在草人上,還真不容易。

家老看著,微微帶笑,這個情景他每年都會看到,並不意外。

剩下的二十一位少年,則只能站在場外,羨慕地看著。

練習了五分鐘,少年們漸漸地都能發出月刃了。一時間,演武場空中,到處都是淡藍色的月刃在飛射。

一些月刃在半途就消散,一些不幸地撞在一起,一些飛出場外,歪七斜八的。真正能夠打在草人傀儡上的,只有偶爾的幾片月刃。當然這都是屬於瞎貓碰到死耗子的情況。

學堂家老開始進行單獨輔導。

他重點照顧方正、漠北、赤城這些資質優異的學員,耐心地糾正他們的姿勢錯誤,教授自己的心得。而對方源這種丙等的學員,只是稍微提點兩句。

方源一直凝聚著手中的藍光,幾次揮掌空切,都是凝而不發,做做樣子。此時見場面混亂,沒人注意到自己,他意念便一動,鬆開對月光蠱的控制,手掌微微一斜,做了個掌刀劈空的動作。

為了不引人矚目,他沒有瞄準自己對面的草人傀儡,而是斜著瞄準了左前方的一隻。

刷的一聲,一片月刃快速飛出,穿過中央地帶的混亂區域,在空中劃出一條直線,準確地命中一具草人傀儡的頸部。

草人顫抖了一下,頸部被這記月刃切割大半,但很快被切斷的綠色草莖又開始重新生長,糾纏在一起,傷口癒合了。

這草人傀儡當然不是普通的草人,而是一轉的草人蠱,本身擁有草木系的輕微自愈能力。

除非一下子將草人砍斷成兩截,否則一會兒傷口就會復合如初。

「哇,你看這記月牙!」

「好厲害,是誰發的?」

能擊中草人傀儡的月刃,本來就稀少。方源只是隨手一擊,卻造成了至今為止最顯著的攻擊效果,頓時就引起場外學員們的驚訝呼聲。

就連學堂家老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問道:「剛剛這記月牙發揮的不錯,是你發的嗎?」

他用詢問的眼光,看向一位丙等學員。因為那具傀儡,就是和他對應的。

這個男學員雙眼連連眨動,面對眾人突然而來的注視目光,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說實在話,剛剛場面太混亂了,都是月刃在飛,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發的。

「不過,看上去應該好像可能是的吧?」少年想著,就下意識地點點頭。。

周圍少年頓時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他是誰呀,叫什麼名字?」一些女學員紛紛向周圍人打聽。

「連他都能發出月刃,我更不能輸!」古月漠北雙眼閃過一絲堅定。

「原來不是哥哥發的。」古月方正莫名其妙地鬆了一口氣。經過舅父舅母的安慰,他已經從前次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了。

「哥哥,你上次得了第一,是因為運氣好,選了一個意志薄弱的月光蠱。蠱師修行不可能總依賴運道,我會贏你的。」方正在心中暗暗為自己打氣。

「做的不錯,要繼續努力,抓住剛剛的那個感覺。」學堂家老拍拍這個學員的肩膀,微笑鼓勵道。

少年頓時激動地連連點頭,眼中湧現出不一樣的光彩。

家老借此機會,當眾宣佈:「都聽好了,這就是你們的作業,課下好好練習,三天後檢查成果。誰的成績最好,誰就能獲得十塊元石獎勵。都聽到了嗎?」

「哦!」少年們大聲應喝著,聽到有元石獎勵,不禁更加興奮。

然而僅僅三分鐘之後,空中飛舞的月刃卻漸漸稀疏起來。

「可惡,每一記月刃都要消耗掉一成的真元。」

「月刃的消耗太大了,我只是丙等修為,空竅中能存儲三成八的青銅真元。只能連續催發出三片月刃。」

停下手來的少年們,都唉聲歎氣。

學堂家老目睹這一切,不動聲色,卻在心中感慨:「這就是修行資質高的好處了。要使用月刃,無非是四個字--熟能生巧。資質高的人,空竅中存儲的真元就多,真元的恢復速度也快,就有更多的練習機會。資質若是差點,也可以用元石彌補,加強練習量。資質不高,又沒有元石的,縱然有練習的想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唉,蠱師修行就是這麼殘酷,我還是多多關照那些資質高的學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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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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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十三節:養蠱就像養情婦

太陽落山了。

晚霞卻還在天邊燃燒著,放眼望去遠處的群山,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並且正在向黑色過渡。

學堂中一天的課程結束了,學員們三三兩兩地走出學堂。

「今天真是開心,學到了不少東西。尤其是學會了使用月光蠱。」

「月刃飛在空中,真是帥呆了。可惜我資質不夠,將來只能做後勤蠱師,不能上戰場呢。」少年們興趣盎然地交談著。

一些人則呼朋引伴。

「一起去吃飯吧,順便喝點米酒,怎麼樣?」

「好啊,真是不錯的建議。」

「你們先走,我得去學堂蠱室那邊的鋪子裡買具草人傀儡,好方便回家練習。」

……

方源獨自一人來到蠱室。

學堂的蠱室中存放著不少一轉蠱蟲,種類繁多,方源的月光蠱就是從裡面免費選取的。

每隔一段時間,學員們都會有一次免費領取蠱蟲的機會。若要額外獲取蠱蟲,就要付費了。

方源短時間內,沒有想要煉化其他蠱蟲的心思。他走到蠱室的隔壁,這是一間不大的鋪子。

鋪子裡有七位學員,正在為購買草人傀儡與店主還價。

「是學弟呀。」負責店舖的一轉蠱師,二十幾歲的樣子,看到方源後,一邊做著買賣,一邊向方源主動打招呼。

方源意外了一下,發現這蠱師就是江牙。那個在客棧中教訓獵戶的青年蠱師。

「原來是學長。」方源點點頭,面無表情。

江牙一邊從身後的櫃檯上取出一具草人傀儡,遞給一位購買的學員,一邊向方源友善地笑著,問:「學弟也是來購買草人傀儡的麼?要給你留一個嗎,只要三塊元石。這東西賣得很快的,現在只剩下七具了,再遲可就沒貨了哦。」

他對於凡人他態度傲慢惡劣,但是對於方源他們,則態度親切得很。

方源搖搖頭,心中好笑:這江牙還挺會做生意。草人傀儡是用草人蠱製成的,算上真元的投入,成本價也不過一塊半元石。

「學長,你這就不地道了。先來後到,憑什麼給他留?」

「不錯,我們早就來了。做買賣也要講規矩啊。」

「三塊就三塊吧,元石給你,給我傀儡。」

店舖中的少年們聽到傀儡只剩下七具,都著急了,也不繼續砍價,紛紛掏出元石購買。

很快,七個人心滿意足的走了。

「學弟要買具草人傀儡麼?」江牙笑著問,「說是剛剛賣完了,其實還有第八具,壓箱底的。學弟不買,可就要錯失良機嘍。」

方源對草人傀儡毫無興趣,他搖搖頭,掏出一塊元石,放在櫃檯上:「我買十片月蘭花瓣。」

江牙一愣,深看了方源一眼,摸走元石,抽開櫃檯的抽屜,取出一個紙包:「十片月蘭花瓣,一個不少,你點點。」

方源當面查看了一番,發現無誤,這才離開了小鋪子。

蠱蟲是需要餵養的。

蠱師煉蠱、用蠱,同時也得養蠱。

煉蠱艱難,有著反噬的危險。用蠱不易,需要多多的練習。養蠱的學問,更是博大精深,皆因蠱蟲各種各樣,它們的食物也千奇百怪。

有的需要吞服泥土,有的需要星光,有的服用眼淚,有的吸食九天雲氣。

就拿方源現在擁有的三隻蠱蟲來講,月光蠱需要吞食月蘭花瓣,每天兩頓,早晚一頓,每頓兩片花瓣。酒蟲呢,則需要飲酒。一壇青竹酒,能支撐它四天。而春秋蟬則更奇特,它直接從光陰之河中喝水,維持生機。

光陰之河支撐著這個世界的運轉,它並不是遠在天邊,而是近在咫尺,流淌在每個人的身邊。

萬物生靈的每一個動作,都需要時間的推動。

時光如流水,匆匆流逝。光陰之河,無形無色,而萬物生靈其實都在光陰的河水中生存、生活。

買了這包月蘭花瓣,方源又去客棧,購買青竹酒。

酒蟲也可以喝一些濁酒、米酒為生。但是一旦是這種次等酒,喝的量就大了,每天都得要數壇。方源算了下,還不如直接買青竹酒,不僅比買次等酒划算一些,而且也不會惹人懷疑。

「公子,您來啦。」客棧的夥計已經認識了方源。

方源直接拋給他三塊元石,輕車熟路地道:「給我上壇青竹酒,再給我弄幾個好菜。不用找零錢,先放這兒,等月末一塊兒結了,多退少補。」

他雖然現在已經不住在客棧,搬到了學堂宿舍。但是每次買酒的話,都會順便在這裡吃飯。

「好咧。公子您這邊請坐,酒菜馬上就好。」夥計應和了一聲,領著方源到了座位。又拿出肩膀上的抹布,慇勤地擦擦桌凳,這才離開。

果真如夥計所講,酒菜很快就端了上來。

方源一邊吃著,一邊心裡算著賬:「一塊元石,能購買十片花瓣,月光蠱每天消耗四片。一壇青竹酒價值兩塊元石,能支撐酒蟲四天所需。也就是說,單單餵養這兩隻蠱,每天就要消耗將近一塊元石。」

這看起來少,但其實已經很高昂了。凡人一家三口,一個月的生活費,才是一塊元石。

自從煉化蠱蟲到現在,已經十六天了。單單養蠱方面,就耗費了方源十四塊半的元石。

「我得了花酒遺藏,收走方正的一袋元石,又拿了頭名獎勵,元石資產曾經一度高達四十四塊半。但是煉蠱前期耗費了六塊半,餵養蠱蟲耗費了十四塊半,生活費半塊,如今應該剩下二十塊。」

方源取出錢袋子,打開一看,袋子裡面裝著一塊塊的元石。

這些元石都是灰白色澤,一個個橢圓體,體積都相等,大小如同鴨蛋。

數了一數,果真只剩下二十塊了。

也就是說,若無進項,方源所剩下的元石只夠他維持大半個月的。他不像其他的同齡人,身邊或多或少都有親朋好友幫襯著,尤其是古月漠北、古月赤城這種學員,元石根本不缺。

而方源只能自己想辦法。

「舅父舅母已經斷絕了我的生活費,不過每週末,家族學堂都會向學員發放三塊元石補貼。看來三天後的月刃考核,我該表現一下,拿下那十塊元石獎勵。」方源一邊嘴裡嚼著飯菜,一邊思忖著。

他這年齡,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知不覺間,所有的飯菜都落到了肚子裡。

拿起沒有開封的青竹酒,方源抬腳邁步,走出客棧。

「公子,公子。」身後的店傢伙計卻追了上來,「告訴公子一個事情,再過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有商隊過來山寨。按照慣例,他們都會收購我們店裡的青竹酒。公子獨愛青竹酒,每週都來買幾壇。掌櫃的吩咐了,要小的告訴公子這事。我們店裡的青竹酒有限,賣了商隊,恐怕就所剩無幾了。」

「是這樣?」方源聞言,輕輕皺起了眉頭。

識人辯話,方源有五百年的經驗。店傢伙計和青年蠱師江牙說的是相似的意思,但是方源自然能分辨出,江牙的虛話,店傢伙計的真話。

這事有些麻煩,方源需要餵養酒蟲,按照長遠來講,所需的青竹酒的量是很大的。

這客棧若是缺貨,恐怕將來只能用大量的次等酒,來餵養酒蟲了。

他不可能一天喝上數罈酒,日子久了,就會引人懷疑。

想了想,方源取出十塊元石:「那就再買五壇,叫我拿了,跟我一起,放到學堂宿舍去。」

「是,公子。」夥計忙接過元石。

月蘭花瓣若無存儲手段,只能存放五天,因此方源每次只買一包。不過青竹酒,能存放很長時間,倒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幾個夥計跟著方源進入學堂宿舍,將這酒罈擺放到床下,就都告辭了。

看著手中驟然癟下去的錢袋,方源歎了口氣。

煉蠱艱辛,養蠱也不容易啊。

這還是他有著五百年的前世經歷,不用練習使用蠱蟲,也就意味著真元消耗的減少,這就省下了一大筆開銷。

像身邊的同齡人,要練習使用月光蠱,就要消耗真元。要提升熟練度,就得多練習幾次。真元消耗得太大,恢復又太慢,只能用元石補充。買個草人傀儡,都得三個元石呢。這都是錢吶。

「幸虧我的春秋蟬,是食用光陰,而不是其他食物。要不然我早就破產了,根本支撐不起。」方源忽然感到很慶幸。

越高端的蠱蟲,食量越大,或者吃食越珍貴稀少,越是難養。一隻二轉級數的普通蠱蟲,每天的元石消耗就得達到一塊到兩塊之間。

能買到食物,還算好的。有些蠱蟲的食物,特別難以找尋,市面上根本就沒有此等貨物流通。

就像春秋蟬的食物是光陰,這其實更加珍貴。

俗話說,寸金難買寸光陰。

你有再多的錢財,能買到光陰麼?

買不到!

理論上講,蠱師煉化蠱蟲的數量,是不限的。只要你能夠煉化,十隻,一百隻,甚至一千隻都可以。想要煉化多少只蠱,就可以煉化多少蠱。

但事實上,一位蠱師通常也只有四五隻蠱蟲。

為什麼?

最大的原因,就是養不起啊。

蠱蟲品級越高,餵養的代價越昂貴。常常使蠱師捉襟見肘,為此頭疼不已。

還有一個原因,是用不起。

催動月光蠱,發出一次月刃攻擊,就得消耗一成真元。一個丙等資質的蠱師,發動三四次攻擊,空竅中的真元就消耗將盡了。

養再多的蠱蟲,用不出來,不都是白養活麼?

所以,蠱師修行中流傳著一個說法。

養蠱就像養情婦。

養一個情婦,就得買吃的,買穿的,買房子等等。很昂貴,養多了實在耗費巨大,常人都養不起。

就算能養那麼多,一個男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又用不起。白白養著過眼癮麼?

蠱師境界提升了,但蠱蟲的食物標準也隨著提高了。所以,別看蠱師煉蠱沒有數量限制,一般蠱師大體上只養四五頭同等級的蠱蟲。

要是數量再多點,蠱師就要破產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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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十四節:近戰蠱師

三天之後。

「矮身閃躲,是克制擺拳的通常技法。當敵人進攻過來的時候,迅速下蹲,並且趁勢做出反擊,攻擊他的襠部和腹部。不要害怕擺拳,常常一上來就使擺拳的,都是些沒腦子,又衝動的人。」

演武場上,學堂的拳腳教頭一邊說著,一邊做出動作進行示範。

一個木人傀儡右拳橫掃過來,拳腳教習猛地下蹲,躲過攻擊,然後出拳擊打傀儡腹部,砰砰砰幾下,就將木人傀儡擊倒。

學員們圍成一圈看著,但是大多提不起精神,顯得興趣缺缺。

學堂中傳授多種課程,這節就是教授的基礎拳腳。動用拳腳賣力氣,可比又帥又酷的月刃攻擊遜色多了,少年們幾乎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節課就是月光蠱的使用考核了。你最近練得怎麼樣?」

「還好吧,三記月刃都能發出來,但很少能全中。一般能有兩記打在草人傀儡上。」

「嗯,跟我差不多。這些天為了練習這個,特意買了一具草人傀儡呢。」

……

少年們竊竊私語著,心思早已經不在這裡,都牽掛著下節課的考核。

為了這次考核,他們可是在課下辛苦練習了很久,現在都卯足了勁,對考核十分期待。

學員們議論的聲音傳入教頭耳中,拳腳教頭猛地回頭,大喝:「課堂上禁止講話,都給我閉嘴,好好看著!」

他是二轉蠱師,渾身肌肉發達,*著雄健的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佈滿了疤痕。一聲大喝,威風凜凜,頓時鎮住場中所有少年。

演武場中一片寂靜。

「基礎拳腳,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在蠱師修行的前期,比其他的任何東西都要重要。都給我集中注意力!」

訓斥了一番,拳腳教頭招來另一隻木人傀儡。

這只淡黃色的木人傀儡高達兩米,木頭大腳踩在青石地磚上,發出脆亮的聲響。它張開雙臂,笨拙地向教頭衝來。

教頭閃過它的攻擊,然後猛地抱住他的腰,用力前推,將高大的木人傀儡推到在地。緊接著,他順勢騎在木人傀儡的腰上,掄起拳頭快速擊打木人腦袋。

木人傀儡抵擋了片刻,就被教頭如雨般的拳頭打碎了腦袋,癱瘓在地上,一動不動。

拳腳教頭站起身來,氣息仍舊平和悠長,對學員們講解道:「近身戰中面對高大的敵人,不要害怕。破壞對方的重心是一種制敵的明智戰術,就像我剛剛做的,抱住敵人的腰,控制對方的髖骨,然後用力前推。之後順勢騎在對方身上,施以猛烈拳擊,無防守意念的人都會瞬間崩潰。」

學員們連連點頭,只是目光中大多流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教頭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苦笑。

往屆都是這樣,年輕人的心性,自然容易被絢爛華麗的東西吸引過去。沒有切身的體會和經歷,少年們是難以理解基本拳腳的重要性的。

事實上,尤其對前期蠱師來講,基本拳腳雖然看起來不起眼,卻比月刃攻擊更加重要。

「……記住,在近身戰中,目光不要一味地注視敵人的眼睛,而是要留意對方的肩膀。敵人不論出拳,還是出腳,肩膀都會先動……」

「……近身戰中速度很重要,這裡的速度不是出手的速度,而是腳下移動的速度。……」

「……距離是最好的防守……」

「……腿要保持彈性,這樣才能更容易爆發出力量……」

「……移動出拳的時候,要保持三角支撐。否則下盤失控,敵人沒有被擊倒,你反而倒下了……」

拳腳教頭一邊演示,一邊耐心地解說著。這都是他長期作戰中,用血淚積累出來的寶貴經驗。

可惜場外的學員們,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們又漸漸地交頭接耳起來,談論的焦點仍舊是下節課的月刃考核。

「這個拳腳教習很務實啊,但是教法卻有問題。」方源在人群中靜靜地看著,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教頭教的毫無章法,純粹是興趣所致,想到哪裡教到哪裡。因此傳授出來的東西,雜亂無章,又多又繁,很多學員起初聽得很認真,但是漸漸地失去了興趣,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方面去了。

只有方源一直在一絲不苟地聽著,別人是學習,他是複習。他的戰鬥經驗比拳腳教頭豐富得多,但是聽別人講述,也是一種修行上的驗證。

蠱師的戰鬥方式,通常分為近戰和遠程。

月刃攻擊,就是遠程類型,但嚴格上講,只能算是中遠程。因為它的攻擊有效距離,只有十米。

近戰蠱師的話,這位拳腳教頭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通常會選擇增幅自身的蠱蟲,進行修行。這些蠱蟲帶給他們超越常人的力量,敏捷,反應力,耐力等等。

就像這位拳腳教頭,他渾身的皮膚都是古銅色。這當然不是他的肌膚本色,而是一種銅皮蠱的效果。

銅皮蠱會讓蠱師的皮膚防禦力大增,能讓蠱師承受更多的傷害。

「一記月刃,就要耗費一成真元。一個蠱師在戰鬥中能發幾次?次數少之又少,尤其是新手,根本就能形成有效打擊。只能作為一種殺手鑭,威懾性要大於殺傷力。對於一轉蠱師來講,真正有用的還是拳腳功夫。因為拳腳攻擊更持久,更可靠。可惜這些道理,他們現在沒有切身體會,是不知道的。」

方源用目光淡淡地掃視身邊的同齡人,嘴角不由地泛起一絲冷笑。

基礎拳腳課程終於結束了,中途休息了片刻後,在少年們期盼的目光中,學堂家老姍姍來遲。

他大手一擺,指著竹牆下的一排草人傀儡,直入主題:「好了,今天是檢查成果的日子。你們五人一組,依次上來,使用月刃進行三次攻擊。」

刷刷刷。

第一組學員走了上去,月刃在空中飛舞。

三輪之後,只有九記月刃,打中了草人傀儡。

學堂家老微微搖頭,有些不滿意。這命中率太低了,關鍵是五人中有兩人只成功發出了兩記月刃。

「你們接下來要好好練習,尤其是你,還有你。」家老稍稍訓斥了一句,大手一揮,「下一組。」

被訓斥的兩位垂頭喪氣地走下場。其中一位少女,眼眶都泛紅了,心中有些委屈。

自己只有丙等資質,又捨不得用元石快速恢復真元,因此這三天的練習量很少,導致自己催發月刃並不熟練。

蠱師煉蠱用錢,養蠱用錢,練習使用蠱蟲也得耗錢。但她哪裡來的那麼多錢?

雖然有雙親在背後支持著,但是家家都有一筆難念的經。手頭拮据是蠱師常常面臨的困境。

「反正自己爭奪第一也沒有希望,乾脆放棄,省下元石,不是更好麼。」想到這裡,少女心中又坦然了。

和少女一樣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

因為練習量的缺乏,許多學員表現得差強人意。

學堂家老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方源看在眼裡,心中搖頭:「這些人真是可惜又可悲,為了些許元石,自己放棄了進取的機會。元石是拿來用的,像個守財奴積蓄元石,幹嘛成為蠱師呢?」

換句話講,往往鼠目寸光的人,才會錙銖必較,常常捨本逐末。而那些志存高遠之人,通常都能表現出一副寬容大方、能捨能棄的氣量。

「終於輪到我了。」這時,古月漠北的馬臉上滿帶自信微笑,走上了場。

他身材粗壯,透露出一股彪悍氣息。站定之後,揚手三記月刃,三記全中。其中兩記打在傀儡的胸膛上,一記印在傀儡的左臂,削飛了幾根青色的草屑。

這樣的成績,自然引起了少年們的一陣讚歎。

「做的不錯。」家老的眉頭也為此微微舒展。

又一組上來,其中就有古月赤城。

古月赤城身材矮小,滿臉麻子,表情帶著微微緊張。

他接連催發出三記月刃,都打在傀儡的胸口處,削出三記交錯的傷痕。傷痕由深變淺,幾個呼吸之後,因為草人傀儡的自愈,而恢復原貌。

不過這樣的表現,已經和古月漠北持平,同樣得到了家老的表揚。

赤城昂著頭走下場,途中挑釁地看了漠北一眼。

「哼!」場下,古月漠北一聲冷哼,卻沒回瞪赤城,而是看向仍舊還未上場的古月方正。

他心裡清楚,真正有威脅的,只有古月赤城和古月方正。

前者和他一樣,乙等資質,又有元石的不斷供應。後者是甲等資質,雖然元石可能沒有他們豐富,但是靠著本身資質帶來的真元恢復速度,也能在短時間內進行大量練習。

現在古月赤城的成績已經出來了,和他漠北相平,只剩下古月方正了。

到了最後幾組,古月方正終於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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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十五節:春光正明媚

「他是方源,還是方正?」有些學員在嘀咕,仍舊有人分辨不出方源和方正這兩個孿生兄弟。

「是方正。方源總是一臉冷漠,臉上絕不會出現緊張的神情。」有人解答道。

「哦,那就有看頭了。方正可是我們山寨三年唯一的甲等天才呢。」眾人紛紛投去目光。

方正感受到了這些目光中蘊含的壓力,這讓他更加緊張。

站在場上,他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他打出第一記月刃,原本是瞄準的草人胸膛,但是卻因為緊張的緣故,而打偏了。最終月刃印在草人傀儡的脖頸部位。

少年們立即傳出一陣輕微的驚訝聲。

他們以為這是方正有意為之,不打最容易命中的傀儡胸膛,而是那脖頸,這是對自己攻擊手法自信的表現。

不由地,更加期待方正接下來的表現。

古月漠北和古月赤城二人,亦是面色微沉

能看出方正失誤的,場中只有學堂家老和方源二人。

「好險!」看到這記月刃,方正心中驚呼一聲,暗暗覺得僥倖。

他幾口深呼吸,強制鎮定下來,再發兩道月刃。這次他沒有再失誤,兩記月刃都打在草人傀儡的胸膛,準確命中。

這個結果,讓學堂家老點點頭,漠北和赤城則鎮定下來。方正的這個成績,和他們不相伯仲,就看學堂家老怎麼評分了。

其他的學員們,則發出聲聲歎息。方正之後的表現,並不出彩,讓他們有些微微的失望。

接下來的幾組,就沒有什麼看點了。再沒有人能表現得比漠北、赤城、方正他們三人更好。

少年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樣看來,今天考核的頭名應該在他們三人當中產生了。」

「他們三人都擊中了草人傀儡,不知道家老大人會更看好誰。」

「等等,到最後一組了,方源上場了。」

「哦,就是那個丙等的『冷酷天才』?呵呵。」

直到最後一組,方源才施施然上場。

「是那個方源……」古月漠北抬頭看了一眼方源,又垂下眼簾,不是很在意。

「上次讓你走了狗屎運,意外選了一個意志薄弱的月光蠱,才讓你奪得第一。這次看你怎麼表現!」古月赤城環抱雙臂,等著看方源的笑話。

「哥哥……這次可不比上次了,我努力練習了那麼久,一定能超越你。」人群中,古月方正抿著嘴唇,雙拳下意識地握緊。

上次煉化本命蠱的考核,他以甲等資質卻屈居第二,自然並不服氣。

尤其是當他瞭解到方源能夠獲勝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運氣好,才奪得第一的。這讓他更加不甘心。

對於古月方正來講,戰勝自己的哥哥方源,對他有著特殊的重大意義。

不少視線集中在方源的身上,學堂家老的目光,也凝視向他。

方源毫無動容,表情冷漠。

他站定之後,真元湧入掌心中的月光蠱,手掌一切,發出第一記月刃。

月刃飛得很高,不僅越過了草人傀儡的頭頂,還高出了竹牆。飛了將近十五米的距離,這才光芒黯淡下去,消失在空氣中。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也偏得太離譜了吧。」有人嘿然冷笑。

「的確是天才呀,難怪得了煉蠱第一呢。」有人說著嘲諷的話。

早些年,方源創作詩詞,展現出早智的時候,就引起了這些人的不滿。後來又靠著「運氣」得了煉蠱第一,更讓他們不滿的情緒中,又增添了一份嫉妒。

很多人都等著看好戲,等著方源這個「天才」出醜,而方源這記月刃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人群中嗤笑聲連成一片。

學堂家老微微搖頭,心中也笑自己,憑白無故關注方源做什麼?他不過是個丙等,只是因為一時運氣奪了煉蠱頭名罷了。

他在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雖然漠北、赤城、方正的成績都是一樣,但他會選方正為第一。

古月漠北和古月赤城的爭鬥,就是家族中兩大當權家老的政治鬥爭的縮影。學堂家老一直是中間派,不想參合到政治漩渦中去。

學堂家老更傾向於族長古月博,而方正正是族長一系的人。加之他是甲等資質,選他為第一,對他有些偏頗關懷,也能讓家族高層接受。

一陣溫暖的春風吹來,花香陣陣,飄入演武場。

陽光照在方源的身上,在地面上照射出一個孤零零的黑影。

他表情仍舊冷漠,靜靜地望著十米開外的草人傀儡,手中心的月刃印記正幽幽地散發著水藍光輝。

第一記月刃,當然是他有意打偏。現在他只剩下兩次出手機會,再考慮到學堂家老的立場,他要奪得第一,就必須在僅有的兩次攻擊中,製造出遠超眾人的攻擊效果。

「僅剩下兩次出手機會,不可能了。哥哥,我終於贏你了。」古月方正雙眼一閃不閃,盯著方源。

從小到大,哥哥帶給他的人生陰影,終於在此刻漸漸消褪。

方正感受到勝利已經近在咫尺,他雙拳下意識地捏緊,全身都激動得微微顫抖起來。

「哥哥,這一次贏你,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我會一次次的贏你,直到將我心中的陰影全部驅除。我要像族人們證明,甲等天才的優秀!」方正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然而就在這時,方源出手了。

右掌如刀,虛空一劈。

哧的一聲輕響,籠罩在手掌上的水藍光輝,便脫離而出,飛到空中,化為一彎藍光月刃,射向草人傀儡。

僅僅是在下一秒中,方源的右掌上又再次亮起一層藍芒。

他手掌一翻,便斜劈出去第三道月刃。

他這兩次攻擊銜接得行雲流水,恰到好處。

兩道月刃接連飛出,在空中相距僅僅不到半米之遠。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兩道月刃都準確級命中草人傀儡的脖頸。

「這……」方正瞳孔猛縮,他的心中陡然湧現出一股不妙的感覺。

在下一刻,學員們帶著驚訝的神色,緩緩地張大了嘴巴。

他們看到草人的頭顱先是慢慢傾斜到一邊,然後從脖子上落下去,最後掉在地上,彈了一下,滾出兩三米的距離。

方源斬落了頭顱!

這樣的結果,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這是運氣還是實力?」學堂家老皺起眉頭。

這樣的疑惑,同樣盤旋在其餘學員們的心中。

一時間,演武場上陷入了沉默。

「怎麼會這樣……」方正失聲喃喃,他呆呆地看著方源,心中的澎湃一下子落空,陷入了深深的低谷。

方源瞇了瞇眼睛,似乎根本就沒有察覺到眾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咕咕咕……

藍天白雲之下,一群彩雀鸚鵡忽然撲騰著翅膀,飛上半空中。它們拖著華美修長的雀尾,咕咕地叫著,在空中飛旋嘻戲。

方源站在演武場的中央,仰頭望去。在燦爛的陽光下,鳥兒的七彩羽毛,顯然更加耀眼絢爛。

他表情一片淡然,彷彿剛剛斬斷草人頭顱的,根本不是他一樣。

「春天的陽光,還真是明媚啊……」他在心中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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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十六節:一切組織的本質

臨近傍晚,天邊殘陽如血。

餘暉照在學堂之中,五十多位學員正襟危坐著,台上學堂家老在一一個念名字,分發補貼。

這是學堂每隔七天分發下來的元石補貼,算是對這些少年們的資助。畢竟以他們的實力,要獨自餵養蠱蟲,還是有很大的經濟壓力的。

「古月方源。」家老念道。

方源從最後一排的窗邊座位上起身,走上台來,接過兩個錢袋子。

一個袋子裡,是三塊元石的家族補貼。另一個袋子中是十塊元石的獎勵。

「好好努力。」家老深深地看了方源一眼。方源連續兩次奪了第一,已經讓原本已經失望的家老對他也有些稍稍的關注了。

方源點點頭,將錢袋揣入懷中,回到了座位上。

「可惡,竟然又被他奪了第一……」古月漠塵緊緊盯著方源,心中很不忿。

「那兩記月刃連續打在傀儡的脖子上,這到底是他又走了狗屎運,還是真正實力?」古月赤城瞇著雙眼,從考核結束到現在,這個疑問一直盤旋在他的心中。

不止他,很多學員的視線都有意無意地瞟向方源。

這個問題煎熬著他們,他們雖然輸了,但心中卻很不甘心,真想問個究竟。

將要結束的時候,學堂家老宣佈了一件事情:「你們在學堂已經有一段時間,如今本命蠱的使用也熟悉了。接下來的ri子裡,我會教導你們如何溫養空竅,提升蠱師的修為境界。蠱師境界越高,真元就越凝練。一轉蠱師是青銅真元,二轉蠱師有赤鐵真元,三轉蠱師是白銀真元。一份赤鐵真元,可比十份的青銅真元。同樣的,一份白銀真元可比十份的赤鐵真元!」

「你們要記住,蠱蟲只是我們使用的工具,修為才是我們蠱師的根本。修為越高,才能驅使越強大的蠱蟲。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誰能率先晉陞到一轉中階,誰就能獲得三十塊元石獎勵,同時擁有挑選第二頭蠱蟲的優先權。三個月後,我們會根據成績,設立一名班頭,兩名副班頭。班頭將享受十塊元石的補助,副班頭的元石補貼將增長到五塊!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大家都散了罷。」

家老的話,讓學堂一陣嗡嗡作響。

「要設立班頭和副班頭了!」有人興奮地握拳。

「班頭每七天就有十塊元石,副班頭也有五塊?要是我能第一個晉陞到一轉中階,我一定能成為班頭。」有人眼中冒著光。

「元石不是重點,關鍵是班頭、副班頭這樣的位置,代表著榮耀,身份也要凌駕於其他人之上。普通學員見到班頭,都要鞠躬問好的。」古月漠北和赤城等人並不缺元石,而是對這份榮耀非常重視。

「成為班頭,沒有錯,第一個晉陞到一轉中階!讓哥哥今後見到我,也要鞠躬行禮,主動問好。等等,哥哥呢?」古月方正下意識地回頭望去,方源的座位上卻已經空無一人。

學員們陸續走出學堂。

「古月方源呢?」古月漠北想要找到方源,當面問個清楚。但是方源早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哼,跑得倒挺快。是害怕了嗎?看來今天的考核,他是又走了一次狗屎運。」古月赤城冷笑著。

「算了,不過十塊元石的獎勵罷了,不必在意這種事情,當務之急還是晉陞中階,奪得班頭之位。」古月漠北瞇著眼睛,看了看身邊的古月赤城和古月方正。

這兩個人才是他的真正對手,至於方源,一個區區丙等資質,是不行的。

「前兩次,讓方源僥倖得了第一。不過這一次修為考核,只注重修行資質。資質高一等,優勢就非常大。」古月赤城心中壓抑,他真實的資質只是丙等,只是因為作弊,才導致了乙等的假象。

「一個班頭,兩個副班頭的位置,就讓他們摩拳擦掌了。還真是個熱血天真的年齡啊。」方源倚在學堂大門口處,心中冷笑。

所謂的榮耀,不過是上位者要調動下屬積極性的價值觀工具罷了。究其根本,只是一層虛幻的光環,有個屁用!

五百年的人生經歷,早已經讓方源清楚其中的奧秘。

「不論是家族、門派還是魔教,不論是這個世界,還是地球,任何的組織都是這樣。設立高低位置,明確晉陞法度,讓組織中人從低位不斷地往上爬。因為追逐利潤是人之本性,而權位常常使人產生自己高人一等,自己活著比常人更有價值的錯覺。」

「權利二字,就像是吊在毛驢前面的胡蘿蔔,人們的yu望被它激發,一個個的人為此不斷鑽營。爬上一層位置,還有更高一層。殊不知,在鑽營的過程中,他們的勞動力被壓搾,產生的價值被上位者剝削。」

「一切的組織,只要有統屬關係,都是為上位者服務的。所謂的班頭、副班頭,就是一根最小的胡蘿蔔,引誘其他人陷入家族的體制之內。而上位者為了防止下位者洞察這個真相,常常統一價值觀,明確榮耀、功勳等等概念,設立高低權位、不等稱的福利,或者動用宗教來統治人心。」

「這就是真相啊,可惜世間大多數人都不明白,傻乎乎地為別人賣力賣命。而世界上所有一切的組織,究其最根本的本質,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資源再分配,越高層享受越多資源。」

前世方源在中洲創立了血翼魔教,教眾多達數萬人。又設魔兵、魔將、魔帥等位置,給予相應的福利,讓無數人趨之若鶩,為方源所驅使。這樣的經歷,讓他對此中道理洞徹心扉。

「所以,任何組織都不過只是表象,真正的根本只有兩個字——資源。沒有吃的資源,就會餓死。沒有喝的資源,就會渴死。沒有修行資源,就會孱弱,早晚被人欺負死。」

「而元石,就是蠱師修行的首要資源!」方源雙眸深如幽潭,想到這裡,嘴角微微翹起,勾勒出一抹冷笑。

他早早就出學堂,此時站在學堂大門口,看到第一批學員走了出來,漸漸接近自己。

「是方源。」

「他擋在大門中央幹什麼?」

「哼,每次看他這副死拽的樣子,我就很不爽。」

「不用管他,他估計是在等人吧。」

少年們不以為意,正要走過去,卻被方源橫跨一步,攔了下來:「打劫。每人交出一塊元石,才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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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十七節:公然勒索

少年們頓時又驚又怒。

「什麼,我沒聽錯吧?」

「方源,你腦袋燒糊塗了吧,竟然站在學堂大門口來勒索我們?!」

「你是窮瘋了吧?誰給你的膽子,把主意都打在我們身上了。」

「滾開,你區區一個丙等,也敢擋小爺我的路。再不滾,小爺我一腳踹飛你……呃!」

方源突然出手。

他右手成掌,狠狠一切。動作又準又快,手掌下沿劈中一人的脖頸左側。

這不幸的少年,哪裡料得到方源突然出手,嘴上正罵著,就猛地遭受重擊。他頓時雙眼一翻,當場昏倒下去。

「草!你真敢動手!?」人群一炸,少年們紛紛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古月北巨昏死過去了,怎麼辦?」有人又驚又怕,惶恐地大叫。

「還能怎麼辦!我們這麼多人,方源就一個人。一起衝過去,把他狠狠地揍一頓。」有人叫喊著,怒氣爆發。

「不錯,他不知死活,敢獨自一人挑釁我們。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大傢伙一起上!!」

然而他們還未動手,方源已經動手了。

他腳下連跨幾步,先一步衝入了人群。

他手掌斜劈,砍中一個少年脖頸。少年把白眼一翻,倒了。

「啊——!」一個少年大聲喊著,掄起拳頭朝方源橫掃過去。

方源矮身閃過,抬起一腳,踢在這人的褲襠上。

啊嗷嗚——!

少年的吶喊聲,原本高亢激昂,被這一擊後,頓時聲調猛地上揚,變得又尖又銳,充滿了一種淒慘和痛楚。

撲通。

他雙手摀住褲襠,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又滿地打滾,啊啊啊的大叫著,疼得渾身冷汗。

方源掄起雙掌,如虎入羊群!

他有五百年戰鬥的經驗,而這些少年不過是一群新嫩,才剛剛修行罷了,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眨眼功夫,這群少年就被方源統統放倒。一個個不是昏倒,就是躺在地上,痛得倒抽冷氣,疼得死去活來。

「這是怎麼回事?!」古月漠北後一步到達,驚呼一聲。他看到學堂大門口處,方源站在那裡,而周圍卻倒著五六個學員。

「方源他,他要勒索我們的元石!」一個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的少年,憤怒地大叫起來。

「還挺中氣十足的嘛。」方源面色平淡,對大叫的少年腹部猛踢一腳。

哦嗚!

少年立即痛得一聲慘叫,身體蜷縮如蝦。[]他臉se浮現出懼怕的神情,涕淚並流,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看到這一幕,趕來的少年們都感到了方源的凶殘,心中均是一悸。

「好了,都乖乖地給我交出一塊元石。我就放你們走,否則的話,地上這些人就是你們的下場。」方源向前邁出一大步,聲音冷酷。

「放你媽的屁!就憑你一個區區丙等,也想戰勝我堂堂乙等?」古月漠北勃然大怒,掄起拳頭,第一時間向方源衝去。

方源腳腕微微一轉,輕輕側身,就讓過他的拳頭。

然後伸出左手,並起食指和中指,往漠北鎖骨中央,喉嚨下部的那塊方位,準確一戳。

漠北頓時兩眼一黑,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昏過去了。

嘶……

看到這一幕,還想衝上來的少年們,紛紛倒抽一口冷氣,衝勢頓止。

方源的攻擊手段,在這些年輕人的眼中,陡然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他們不重視基本拳腳,其實在課上都隱約有提到過。人體有很多脆弱的部分,方源攻擊的幾個部位,就是其中的一些。這些部位遭受攻擊,輕則讓人當場昏厥,重則會有生命危機。

不過方源下手很有分寸。

被他擊倒的人,不是昏倒,就是劇烈的疼痛,短時間之內喪失戰鬥力。真正重傷的沒有一個。

這就是五百年戰鬥經驗的恐怖!

「交,還是不交?」方源跨前一步,逼迫其他少年。

少年們相互對視一眼,然後紛紛咬牙或者怒吼,向著方源一擁而上。

方源一邊騰挪閃躲,一邊出手。他修為低微,但是境界猶在,心中冷靜如冰,動作又快又準。

撲通撲通……

幾個呼吸之後,地上又倒下一片。

「太凶殘了!太可怕了!」

「他們不會死了吧?」

還有幾個少女,沒有衝上去。他們瞪圓了眼睛,看到這一幕的發生,身軀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

方源目光掃向他們,她們花容失色,連忙擺手後退:「別,你別過來。我們交,我們交!」

方源收了幾枚元石,便放過了她們。

她們跌跌撞撞地走出學堂大門,陸續又有學員來到這裡。

要出學堂,這大門是必經之路。方源堵在這裡,就能堵住所有的學員。

「靠,發生了什麼事情?!」少年們驚詫得瞪圓了眼睛。

「那不是古月漠北麼?」古月赤城看著地上昏迷過去的漠北,目瞪口呆。

方源開口說話,少年們頓時憤怒了,攻擊了,然後倒下了。

「家老大人,我們就一直看下去,不阻止他嗎?萬一要鬧出人命,可怎麼收場呢?」侍衛們一臉的擔憂。

而有的侍衛則很憤慨:「這個方源,膽子太大了。居然敢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就在學堂大門口勒索同窗。簡直是目無法紀啊!只要大人一聲令下,屬下就拿了此子。」

方源堵住學堂大門,公認勒索同窗的暴行,早在剛開始,就已經引起了注意。

但是凡人侍衛們並沒有懲罰學員的權利,只有先來稟告學堂家老。

學堂家老聽到這個消息,卻沒有立即下令阻止,而是登上樓閣,遠遠觀察。

「看來此子,是有戰鬥才情的。」學堂家老越看越感興趣。

方源今天使用月刃的表現,就已經引起了家老的疑惑,現在看他以一人之力,敵全體學員,有一股縱橫沙場的風采。他心中的疑惑,就解開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對戰鬥特別敏銳,這是隱藏的天賦。他們善於戰鬥,熱愛戰鬥,在戰鬥中,他們往往靈感勃發。常常創造出令人吃驚,甚至匪夷所思的戰績。

「此子是天生的戰鬥蠱師啊。可惜,資質只有丙等,到底是差了一籌。」學堂家老喟然一歎。

「大人,您不打算阻止這場鬧劇嗎?任由他這樣胡鬧下去的話,恐怕影響不太好吧。」身邊的侍衛們的臉上都帶著憂急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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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十八節:無本生意!

「為什麼要阻止?」學堂家老眉頭揚起,笑了起來。他伸出手指,遙遙指著方源,又道,「此子已經掌控全局,下手極有分寸。你們看他砍人脖頸,都只劈砍左右側,從不砍人的後腦後頸。這是因為他也知道,砍左右側脖頸,能讓人當場昏厥。砍後腦後頸卻有致死的可能,所以就主動放棄了這樣的攻擊方式。」

「你們看這些倒在地上的少年,哪一個是受了重傷的?沒有!就算有重傷,又怎麼樣,憑借我們學堂中的治療蠱師,還不能治好這種跌打損傷麼?」

「可是家老大人,此子實在太囂張了。就堵在大門口,根本就不把我們這些侍衛放在眼裡。我們被無視也就罷了,關鍵是族人會怎麼看待我們學堂呢。竟然任由一名小小的丙等學員大鬧學堂,而不去阻攔。事情傳出去,對大人您的名譽恐怕也有影響。」侍衛瞇著眼睛,覲言道。

「哼,是你們覺得被這小子無視,自身的尊嚴受到了冒犯了吧?」學堂家老不悅,冷笑一聲,犀利如刃的目光掃視下去,眾侍衛都紛紛低下了頭,齊道不敢。

「鬥毆有什麼不好的?只要不出人命,更能激發出學員們的競爭思想,錘煉他們的戰鬥意志。這樣的鬥毆我們若要禁止,就是扼殺了學員們的戰鬥激情!往屆難道就沒有鬥毆嗎,每一屆都有,而且發生的很頻繁。只是以往都是在後半年,少年們都掌握了一些戰鬥手段,有了力量就忍不住技癢,正好又是好鬥的年齡。這些人你們以前為什麼不阻止呢?」學堂家老寒聲質問。

「可能是因為往屆的鬥爭,都是單個對戰,很少有這樣大的規模吧。不過這個方源也實在太能鬧騰了!」侍衛頭目答道。

「不不不。」學堂家老搖頭,「這是因為你們不敢阻止。因為後半年之後,蠱師就有了超越凡人的戰鬥力量,你們區區凡人之軀,拿什麼阻止?現在你們要阻止方源,可能是覺得他才剛剛修行,力量不足。又覺得他無視了你們,尊嚴被冒犯。可是你們要記住,這些學員姓的都是古月!是我古月一族的族人,是你們的主子!哪怕年齡再小,力量再薄弱,也是你們的主子!」

家老語調陡然轉厲。

「你們不姓古月,算什麼東西?看你們忠心,所以給個侍衛的位置,獎勵你們一些甜頭。但實質上,你們還是奴僕。只是奴僕罷了!一個奴僕,也敢妄議主子,管主子的事情?」家老臉色陰沉如水。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啊!」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

侍衛們均嚇得面如土色,紛紛跪到地上,叩頭不止。

學堂家老冷哼一聲,指著剛剛說方源太鬧騰的侍衛頭目:「你妄議主子,革去頭領之職。」

頓了一頓,家老又對其他人道:「半個月後,重新考核新的頭領。」

其他侍衛頓時雙眼發亮,心中陡然振奮。

「侍衛頭目,每個月能多拿半塊元石!」

「能當上頭目,就是人上之人吶。除了主子們,看其他人還敢給我臉色?」

「我若是當上了這頭目,該有多風光啊……」

「好了,都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滾下去,等鬥毆完了,清掃場地去!」家老喝斥道。

「是,是,是。」

「屬下等告退!」

侍衛們誠惶誠恐地下了樓。走在樓梯上,不知誰腳步一亂,跌倒了下去。頓時又牽連出一連串的跌撞倒地之聲。

不過攝於學堂家老的威勢,侍衛們都憋紅了臉,辛苦地忍住,沒有發出一點其他的雜音。

「哼,奴才就像是狗,每隔一段時間渾身骨頭就癢了,非得敲打一下,讓他們知道敬畏。再拋出些蠅頭小利的狗骨頭,讓他們狗咬狗,爭相給我族賣命。所謂一手大棒,一手蘿蔔,這就是上位者的不二法門。」學堂家老聽著樓下的動靜,心中得意地冷笑一聲,又轉過頭,透過窗戶,看向學堂大門口。

門口處的地上,又新添了十多個學員。

方源昂首傲立著,對面有三位少女背靠著背,縮在一旁。

「你,你,你別過來!」

「再過來,我們就用月刃射你了!!」

她們手中都浮現出一層水藍的光輝,看來被逼急了,居然調用真元催動了月光蠱。

方源身軀仍舊是尋常的十五歲少年,若她們發出月刃攻擊,還真的不太好辦。

不過他並不害怕,不屑地冷笑著,向少女們步步逼近:「你們膽子真大呀,忘記學堂的規矩了嗎?學堂內不允許使用蠱蟲進行打鬥,否則就要被開除。你們要想被開除,就儘管出手吧。」

「這……」少女們遲疑了。

「的確有這條規定。」她們手中的藍光漸漸消散。

方源眼中厲芒一閃,瞅準了這個破綻,猛地衝上前去,手掌揮舞,辣手摧花,砰砰砍昏兩個。

還剩一個,鬥志淪喪,雙膝一軟,就癱倒在地上。她哭得梨花帶雨,向方源哀求:「方源你不要過來,求求你放過我吧。」

方源居高臨下,俯視著少女,冷酷的聲音傳來:「一塊元石。」

少女嬌軀一顫,恍然大悟,連忙打開錢袋子,取出三四塊元石,捧在手心,舉向方源:「你不要打我,我都給你,我都給你!」

方源面無表情,慢慢地探出右手,伸出食指和拇指,從少女的手中輕輕地捏出一塊元石。

少女嬌軀顫抖不止,方源的手帶著少年特有的蒼白纖細,但是在她眼中,卻如魔爪般猙獰可怖。

「我早就說過,只取一塊元石。」方源頓了一頓,平淡地道,「你可以走了。」

少女怔怔地看了方源好一會兒,這才想起身,但是她四肢發軟,站都站不起來。

她的心中已經充滿了對方源的恐懼,害怕得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學堂家老看到這一幕,不禁搖搖頭。

借此良機發現學員們各自的戰鬥天賦,也是他觀察的目的之一。

這個癱倒在地的少女雖然有丙等資質,但是這樣的心性,只能作為後勤蠱師,在家族裡從事生產,別指望她上戰場了。

「倒是這個方源……」學堂家老摩挲著下巴,雙眼瞇著,閃過精光。

他覺得這個方源真有意思,不僅有戰鬥才情,更知道分寸。只勒索一塊元石,並未超出他心中的底線。但若是方源要勒索兩塊,那就過分了,他就得出面干涉。

學堂中的補貼,本來就只有三塊。被勒索一塊,無傷大雅。但是要勒索去兩塊,那還發什麼補貼呢?乾脆直接都送給方源好了。

很快,最後一批學員也到了。他們只有五人,其中就有方源的孿生弟弟。

「哥哥,你怎麼能這樣?!你膽子也太大了,竟然直接在大門口毆打同窗,勒索他們的元石!」古月方正看得目瞪口呆,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我勸你快快向學堂家老主動認錯,否則你鬧出這麼大的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說不定就要被開除!」

方源笑了笑:「你說的很有道理。」

方正舒了一口氣,看樣子哥哥還不是徹底瘋了,能聽得了勸說就好。

但很快他就聽到方源又道:「每人一塊元石。」

「什麼?」方正詫異地張大了嘴,「就連我也要交嗎?」

「我親愛的弟弟,你當然可以不交。」方源語氣很溫和,「但是下場就會和他們一樣。」

方源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或是昏迷,或是呻吟的少年們。

「連親弟弟都不放過啊!」

「這個方源瘋了,太凶殘了……」

「我們打不過他,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先交了渡過眼前難關。」

「沒錯,先交了元石,反正只交一塊,回去後匯報給師長,有他好受的!」

有前車之鑒的情況下,剩下的少年們都帶著不忿的眼神,乖乖地接受了方源的勒索。

「等一等。」他們正要離開,卻被方源叫住。

「方源,你難道想出爾反爾嗎?」少年們頓時緊張起來。

方源對著一地的少年們,,輕輕地歎息一聲:「難道你們會覺得,我會蹲下來一個個搜他們的身嗎?」

少年們楞了一下,這才紛紛恍然,一個個漲紅了臉,猶猶豫豫地站在原地。

方源盯著他們,瞇起了眼睛。

眼縫中寒光一閃,五位少年頓時一陣心悸,同時感到頭皮發麻。

「好了,方源,我們懂你的意思了。」

「幫你這一次就是了。」

迫於方源的淫威,他們只好一個個低下頭,搜出地上少年們的錢袋,並從中取出一塊元石。然後彙集到一起,交給方源。

全班共有五十七人,每人被勒索搶劫一塊元石,方源的手中就有了五十六塊。

他之前原本有二十塊,但是花了十塊,買了幾壇青竹酒。再加上他自己的補貼和獎勵,如今手頭上,就有七十九塊元石。

「搶劫勒索這種無本生意,才是最賺錢的啊。」方源將陡然暴漲的錢袋子揣進懷中,大搖大擺地走了。

留下一地的少年們,在地上挺屍。

還有幾位少年,方正就夾雜在其中,呆呆地看著方源漸漸離去的背影。

「快上。」

「都速度點,把小主子們都妥善安排好了。」

「治療蠱師呢,在哪裡,快請過來!」

侍衛們大呼小叫,一擁而上,爭相表現著。為了一個小小的頭目之位,他們幹勁十足。

(ps:昨天排版出了問題,現在已經修改,十分對不起,給大家的閱讀增添了障礙。新書榮登新書榜,嗯,很開心呀,這都得歸功於新老朋友們的鼎力支持!我也看見了大傢伙的力量,人氣也在逐步提升。本書風格特殊,希望同道中人能多多支持。這本書會寫下去,穩定的更新下去,本人的書都是完本,這方面的節操是滿滿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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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二十九節:不擇手段

「把酒都放到床下。」方源指揮著客棧的四個夥計。

他們每人手中都提著數壇青竹酒。這是方源勒索了其他學員之後,就來到客棧,一口氣又購買了二十壇。

每壇兩塊元石,方源為了酒蟲,一下子砸出四十塊元石。

剛剛鼓起來的錢袋,瞬間就癟了一半,只剩下三十九塊元石。不過也算是物有所值,這些酒能夠支撐酒蟲一段較長的時間了。

「好咧。」夥計們連忙應道,對蠱師他們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再加上方源購買了這麼多的酒,可以說是客棧的大顧客了。在掌櫃面前輕輕一句話,就能讓這些夥計輕而易舉地丟掉工作。

夥計們走後,方源關上宿舍房門,盤坐在床榻上。

已經是夜裡了。

天空中月明星稀,夜風中流淌著暗香。

房間裡沒有點燈,方源撫平心緒,心神投入元海。

元海波濤生滅,海水散發著青銅色的光澤。每一股海水,都是一轉蠱師特有的青銅真元。

元海只達到整個空竅的四成四,這是方源丙等資質的局限。

空竅四壁,是一層薄薄的白色光膜,支撐又包裹著空竅。

在元海上空,空無一物。春秋蟬在方源的調動下,已經再次隱藏,在沉睡中修養去了。

倒是真元海面上,漂浮著一隻白胖可愛的酒蟲。

它在真元海水中肆意撒歡,有時候潛游入海,有時候擺頭甩尾,濺起點點水滴。

方源念頭一動,酒蟲頓時響應,停止了嬉戲,團成一個湯圓形狀,悠悠地漂浮起來,升到空竅中央地帶,脫離了青銅海面。

「去。」方源調動一成真元,形成一股細流,逆沖而上,悉數灌注到酒蟲體內。

酒蟲早已經被他煉化,因此來者不拒,把這股真元全數吸收進身體裡面。

頓時,四成四的海面,就下降了一小截。

將真元化為動力,團成一團的酒蟲開始綻放出白色的毫光。毫光中氤氳的酒氣漸漸生出,最終匯成一團淡白色的酒霧。

酒霧奇妙,也不飄散,而是籠罩在酒蟲的身邊。

「起。」方源念頭一動,再調動出一成真元。

青銅海水撲上酒霧,酒霧融入海水當中,越來越少,最終一絲都不剩。而那一成青銅真元,也憑空消失了一般體積,只剩下了半成。

但這半成真元,卻比先前的更加凝練。原本的真元,是翠綠色,散發著銅的光澤。現在的這股真元,雖然同樣有一種銅的色澤,但是綠色卻更深一層,是蒼綠色。

蒼綠色真元,是一轉中階蠱師才具備的真元。酒蟲的作用,就是凝練真元,將蠱師的真元提升一個小境界!

蠱師有九大境界,從低到高分外一轉、二轉,直至九轉。每一大境界中又細分四個小境界,分別是初階、中階、高階和巔峰。

方源此時只是一轉初階蠱師,但是在酒蟲的幫助下,卻有了半成的一轉中階的蠱師真元!

「我要凝練出半成中階真元,就得消耗兩成初階真元。我要將空竅中四成四的元海,都轉換成中階真元,就得耗費近十八成的初階真元。要想盡快地達成這個目標,就得借助元石了。」

想到這裡,方源睜開雙眼,從袋子裡掏出一顆鴨蛋大小的完整元石。

元石是一種橢圓體半透明的石塊,灰白色,隨著石內天然真元不斷損耗,它的體型也會不斷縮小。

他右手慢慢合攏,將元石緊握在手心中,汲取著裡面的天然真元,不斷地補充到自己的空竅之中。

空竅中原本下降的海面,隨之緩慢地上升起來。

元石就是拿來用的,方源一點也不吝嗇,更不會節省。

「我沒有靠山,沒有親朋好友的資助,所以只能靠搶劫勒索。今天只是第一次,以後每隔七天學堂發放元石補貼的時候,我就繼續堵住學堂大門口。」

搶劫勒索一次,怎麼能滿足方源的胃口。蠱師修行,元石最缺少不得了。

至於此次搶劫的影響,方源一點都不擔心。

這個世界,不同於地球。

在地球上,學校往往都禁止鬥毆,以穩定和諧為主。但是這個世界,戰鬥是主題。

不管是蠱師還是凡人,都要為了生存而戰鬥。有時候是和恐怖的野獸搏鬥,有時候是拼戰惡劣狂暴的天氣,有時候為了爭奪資源,和其他蠱師交戰。

因此有節制的打架鬥毆,反而被人們所鼓勵和提倡。

從小到大,從打架鬥毆到生死激戰,這是大多數人類的生活寫照。

這個世界面積廣大無邊,單單方源生活的南疆,就比七八個地球的總面積還要廣闊。這裡的生活環境十分惡劣,人類通常以家族的形式,建造山寨,龜縮一隅。

每隔一段時間,都有獸潮,或者是極惡天氣,來衝擊山寨。

蠱師成為守護山寨的中堅力量,每年減員的狀況都比較嚴重。

生活需要有強大戰鬥意志的人。家族需要戰鬥蠱師,從不嫌多。

況且,方源出手是有分寸的。

他從不攻擊下巴,因為這會容易造成顱底骨折,容易出人命。也不攻擊別人的後腦勺,打鬥的時候,他沒有用拳,也沒有用肘,或手指戳,而是用的手掌。踢腳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倒下去的學員,沒有重傷,頂多是輕傷。

方源並不嗜殺,他只是把殺當做一種手段。

每次動手,他都有明確的目標。什麼樣的手段,是能讓他達到目標的捷徑,他就用哪一個。

換句話說,他行事不擇手段。

……

陰雲漂浮過來,遮蓋住月光。

一層陰影籠罩住古月山寨。

更夫梆、梆、梆地敲著梆子,提示人們已經是深夜,小心火燭,小心防範野獸襲擊,以及可能潛入進來的外寨蠱師。

山寨中還有不少燈火未熄。

在赤之分家,古月赤練的書房中,燈火明亮。

這個位高權重的老人,正以一種溫和的語氣,慰問自己的孫子古月赤城:「聽說你今天被那方源打了?」

古月赤城右眼黑了一圈,他氣憤地道:「是的,爺爺。方源那個傢伙,只是區區丙等,竟然如此囂張。他把我們都堵在門口,不顧同窗的情誼,搶劫我們的元石。更可氣的是,學堂方面居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方源揚長而去,侍衛們才趕過來。爺爺,這次您可得幫孫兒出這口惡氣啊!」

古月赤練卻搖搖頭:「這是你們小輩之間的事情。你也只不過被勒索了區區一塊元石,更沒有受到重傷,爺爺我師出無名啊。況且就算你被打成重傷,爺爺也不會為你出頭的,你明白為什麼嗎?」

古月赤城愣住了,他苦苦思索,半晌口中遲疑地道:「爺爺,我有些懂你的意思。您是希望我靠自己的力量,找回場子是嗎?」

「你只是理解了一個方面。」古月赤練點點頭,「你要記住,你不僅僅只代表個人,還代表我們赤之分脈的形象。我們赤家和漠家對峙多年,你的一舉一動就代表著赤家未來的希望。爺爺可以暗地裡幫助你,但是你必須豎立起自強自立的形象,否則支持我們的家老們看不到未來的希望,都會捨我們赤家而去。」

說到這裡,古月赤練歎息一聲:「這也是為什麼,爺爺要幫助你作弊,讓你冒充乙等資質的原因。我們赤家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繼承人,才能讓那些支持我們的人堅持下去。」

古月赤城這才恍然:「爺爺,孫兒懂了。」

古月赤練搖頭:「光懂還沒有用,要去努力奮發。方源這件事是個小麻煩,你接下來須勤學苦練基本拳腳,把場子找回來。同時,也不要忘了,努力修行,早日晉陞中階。最好是奪得班頭的位置,這是莫大的榮耀,對我們赤家也是一種幫助。」

「是的,爺爺。」古月赤城大聲應和。

「呵呵呵,這股精神氣才像我們赤脈的繼承人模樣。孫兒你好好努力,爺爺為盡全力幫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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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節:方源!你又來搶?

幾乎與此同時,在另一邊。

「父親母親大人,事情基本就是這樣子的。」方正站在筆直,口中恭謹地道。

堂中,方源的舅父古月凍土,以及舅母坐在寬背大椅上,均皺著眉頭。

舅母咬牙切齒,一邊為方正抱打不平,一邊又有些幸災樂禍:「方源這個小兔崽子,他勒索其他人也就罷了,想不到他連親弟弟都不放過。竟然如此絕情絕義!不過他這次放下如此大錯,估計不久後就要被學堂開除了。」

「好了,你少說幾句吧。」舅父歎了一口氣,又對方正道,「你失了元石,不過也只是一塊,不要緊。下去到賬房那裡再領一枚,這裡沒有你的事,你下去好好修行。以你的甲等資質,成為第一個中階蠱師,極有可能。你不要浪費你的天資,我和母親都期待著你成為第一呢。」

「是,父親母親,孩兒告退了。」方正滿懷心事地退了下去。

他暗暗思考:「哥哥今天堵住學堂大門,搶了所有學員。造成了如此惡劣的影響,恐怕真的要被開除了。到那個時候,我該不該為他求情呢?」

他腦海中有兩個聲音在對峙。

一個聲音說道:「不用求情,他連你這個親弟弟的元石都要搶。就算被開除,也是他咎由自取。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另一個聲音則道:「他可是你的親哥哥,長著相似的臉,血濃於水啊。好吧,即便是你不認他,也得求情。你若不求情,外人會怎麼看你呢,恐怕會覺得你無情無義吧。」

看著方正離開了廳堂,舅母忍耐不住,高興地道:「老爺,我們斷了方源的生活費。這個小兔崽子忍耐不住,這次犯下了大錯了!居然敢堵在學堂大門當眾鬥毆,還勒索,這是挑釁學堂家老啊。我看他被開除,是*不離十的事情了。」

舅父卻搖頭:「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方源不會被開除的,甚至可能任何懲罰都沒有。」

「為什麼?」舅母大為不解。

舅父冷笑一聲:「鬥毆打架是受到鼓勵的,只要不出嚴重後果。這次鬥毆,有學員死了嗎?沒有。」

舅母有些不服「老爺怎麼知道就沒有?打鬥這種事情,總是有意外發生的。」

舅父閉上雙眼,倚在靠背上:「你這婆娘,就是天真。你真當學堂家老是擺設麼?侍衛什麼時候出動的?他們在最後出動,這就說明場面一直在控制之下。若是有人重傷,他們早就衝出來了,不會等到最後的。」

「你不是蠱師,不會明白,學堂裡並不禁止學員之間的爭鬥,甚至保持鼓勵態度。打鬥越多,對戰鬥就越有幫助。有的學員,甚至還能打出鐵交情。長輩們也不會追究這個事情。這已經是慣例了。若誰要護犢子出頭,誰就壞了這規矩。」

舅母聽得傻眼,不甘心地道:「那方源搶了這麼一大筆元石,什麼屁事都沒有?就這樣放過他了?有了這麼一大筆元石,對他的修行幫助太大了。」

舅父睜開雙眼,滿臉的陰霾:「還能怎麼辦?難道你讓我過去親手把他的元石搶過來嗎?不過此事也不是不可以利用。方源連弟弟方正都搶劫勒索,這就是他的敗筆。方正是甲等資質,總有一天會比他強大,我們就利用這件事情,分化挑撥方正。讓方正徹底遠離方源,為我們所用!」

就這樣,過去了三天。

方源搶劫勒索的風波,沒有擴散,沒有鬧大,反而有了漸漸平息的趨勢。

沒有什麼長輩破壞規矩,來親自找方源的麻煩,學堂家老自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雖然這期間,有過兩三個少年,不忿元石被強搶的結果,重新挑戰了方源。

但在方源輕而易舉地將他們打趴下後,所有人都意識,自己若是不勤學苦練拳腳,是贏不了方源的。

在這些少年中,刮起了一陣苦練拳腳基本功的熱潮。

拳腳教頭樂壞了,他從未見過有這麼一屆的學員,對基本拳腳有如此的熱情和執著。以前他教導的時候,學員們無不是興趣缺缺,哈欠連天。如今卻是炯炯有神,不斷求教。

學堂家老特意來詢問他這邊的情況。

拳腳教頭帶著興奮的語氣,稟告道:「學員們表現出了出人意料的熱情,轉變太大了。只是其中有一個叫做方源的,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懶散。」

學堂家老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所說的這個學員,就是導致其他人轉變的源頭啊。」

拳腳教頭詫異不解。

當然變化遠不止這些。

經此一事,方源毫無疑問地成了全體學員的公敵,被所有人敵視和孤立。

再沒有人跟他講一句話,沒有人和他打一聲招呼。

少年們無不卯足了勁,私底下勤學苦練基礎拳腳。在身後長輩們的鼓勵和授意下,他們已經決定,務必要親手把場子找回來。

平靜的表面下,暗流在洶湧。

又四天過去。

學堂家老再次分發元石補貼,方源也到了再次動手的時候。

「方源,你搶一次不夠,還想搶我們的元石?!」學員們被方源又堵在門口,驚怒交加。

方源站在大門中央,束手在背後,表情冷酷,語氣平淡:「每人一塊元石,就可免受皮肉之苦。」

「方源,你欺人太甚。我要向你挑戰!」古月漠北怒吼一聲,率先戰了出來。

「哦?」方源眉角微微揚起。

漠北舉起雙拳衝了過去,幾個回合後,他昏倒在地。

「漠北你太沒用了,看我的!」古月赤城大吼一聲,衝向方源。

攻防轉換了一下,他就步入了漠北的後塵。

方源的戰鬥經驗是他們的千萬倍還不止,雖然剛剛修行,但每一份力量均是用得恰到好處。

這群少年才剛剛起步,若一擁而上,還可能帶給他點小小的麻煩。但是這樣一個個上來挑戰,比第一次搶劫還要輕鬆。

一刻鐘之後,他帶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悠然而去。留下一地的少年,有的昏迷一動不動,有的抱著肚子或者捂著褲襠,在呻吟嚎叫。

「兄弟們,快來收拾場子了。」侍衛們呼喊著,紛紛湧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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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一節:方源,你大禍臨頭了!

「我苦練基本拳腳連續七天,想不到只在方源的手中支持了兩招,就被他再次擊昏。恥辱,恥辱啊!」古月漠北心中充滿了羞憤惱怒。

在家裡的院子中,他對著木人傀儡,不斷拳打腳踢,打得砰砰作響。

這時一聲輕笑傳來:「小弟,跟木人傀儡有深仇大恨嗎,這麼恨它?」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古月漠北臉色一鬆,停止了攻擊,轉過頭去:「姐姐,你回來了!」

「嗯,家族委派了偵察任務,出去了十幾天……」古月漠顏笑著答道,她是漠北的親姐姐,目前已經是二轉中階的蠱師。

但她很快臉色一變,眼光中透出一股凌厲:「小弟,你臉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誰欺負的你?」

「啊,沒什麼事。這是我不小心走路摔跤,磕到的。」漠北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胡亂搪塞了一個理由,他可不希望姐姐知道自己這麼糗的事情。堂堂漠之分家未來的掌權人,古月漠塵的親孫子,居然連續兩次被人打昏。

不過萬幸的是,倒霉的也不是他一個,其他人都有份。

「哦,是這樣,那你可得小心點。對了,你要練拳腳,這樣可不行。你沒有增加防禦的蠱,就要纏上厚厚的布條。這樣才能保護你的手腳不受到傷害。」古月漠顏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大小姐好。」

「大小姐安好。」

「是大小姐回來了呀,奴才拜見大小姐。」

古月漠顏面色清冷,疾步走著。一路上碰到的家奴,無不躬身行禮。

她走到書房前,也不稟告,直接推門而入。

書房中,古月漠塵背對著她,正站在書桌前練字。

「回來了?」古月漠塵並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問道,「在外面偵察了半個多月,那狼巢的情況怎麼樣?」

「爺爺,你怎麼知道是我?」漠顏愣了楞。

「哼,全家上下,除了你能仗著我的寵愛不守規矩,連門都不敲一下。還能有誰?」古月漠塵帶著責備的語氣,不過轉過身來,臉色卻很溫和,望著漠顏眼中帶著笑意。

漠顏撇撇嘴:「要說寵愛,其實爺爺更寵弟弟多些。只是弟弟將來要掌權,爺爺對他要求嚴格,旁人體會不到這份寵愛罷了。」

頓了頓,又問道:「爺爺,小弟怎麼被人打了!我剛問他,他撒謊。我也不好強求,只好來問爺爺了。」

古月漠塵臉色一肅:「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他放下筆,抽過椅子,慢慢坐下。

漠顏只好稟告:「狼巢差不多要滿了,按照這種繁衍速度,雖然今年不會有狼潮,但是來年必定就有狼潮衝擊我們山寨。」

古月漠塵又問:「每三年基本上都會有一次狼潮,這並不稀奇。只是那狼群中,有多少只雷冠頭狼呢?」

「大約有三隻。」漠顏答道。

古月漠塵點點頭,放下心來。雷冠頭狼是狼群中的首領,狼潮衝擊山寨時,最棘手的存在。

三隻雷冠頭狼並不太多,因為青茅山上有三家山寨。每個山寨分擔一條,狼潮衝擊的壓力就會大減。

「爺爺,您還沒告訴我小弟的事情呢。」漠顏不甘心地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漠北是被人打了,七天前一次,今天第二次。是在學堂大門口被揍趴下的,兩次都是當場昏迷。」古月漠塵笑著道。

「什麼人竟然膽大包天,打昏小弟?」漠顏瞪眼。

「是他的一個同窗,叫做方源。他打得好啊……」古月漠塵呵呵笑出了聲。

漠顏眼睛瞪得更大了,不解地問道:「爺爺,您這是什麼話?漠北可是你親孫子!」

古月漠塵深深地看了孫女一眼,語重心長地道:「漠顏啊,你是女孩子,可能不懂。失敗和恥辱會使人進步。沒有失敗,是淬煉不出一個成熟的男人的。」

「漠北被打了,是他自己的失敗。他一清醒,就開始向護院們討教拳腳功夫,這是一種進步。而這種進步,就是方源帶來的,打醒他的。你作為他的親姐姐,若要真正意義上愛護他,不要去干涉他的成長。方源只是個丙等的窮小子,漠北是乙等資質,身後又有我們,遲早有一天會把方源踩在腳下。」

「把這個對手留給漠北吧。女人的一生中,需要親友愛人。而男人的一生中,親友愛人可有可無,但惟獨不能缺少對手。你不要去找方源的麻煩,知道嗎?這是小一輩的事情。你參合進去,就是以大欺小。打破其中的規矩慣例,別人也會看不起我們漠家的。」

漠顏幾次張口欲言,但在古月漠塵的目光注視下,她最終還是低下了頭,回答:「是,爺爺。孫女明白了。」

她垂首退出書房,就算是古月漠北也沒有發現--她的眼中一直閃著別樣的光。

「爺爺,這是你寵愛孫子的方式。而我漠顏也有愛護我小弟的方式!」漠顏心中早已經另有主意。

……

客棧的飯廳中,有幾桌都有人坐著,吃著飯菜,因此顯得有些熱鬧。

一兩個夥計端著盤子上菜,在桌子間自如地穿梭遊走。

方源就坐在靠近窗戶的桌子旁,點了幾個菜,一邊吃著一邊透過窗戶遠眺。

天邊,晚霞如火,靜靜地燃燒著。

太陽已經落下大半,它留戀地最後凝望大地,餘暉就是它不捨的回眸。

遠處的群山,已經被暮色掩蓋。近處的街道上,是歸家的人群。有些是赤著腳,沾滿泥土的農人,有些是背著藥簍的採藥者,有些獵戶扛著山雞、野豬等等獵物,還有一些則是蠱師。他們往往穿著一身藍色武服,幹練精悍。頭上綁著頭帶,腰間繫著寬邊腰帶。

這腰帶很有講究,一轉蠱師就是青色腰帶,正面是鑲著銅片,銅片上有一個「一」字。

二轉蠱師的腰帶,是赤色的,正中央鑲著鐵片,上面刻著「二」字。

方源坐在窗邊,觀察了一會,看到了六七位一轉蠱師,大多都是年輕人。還有一位二轉蠱師,是個中年漢子。

至於三轉蠱師,通常已經是家老。四轉就是族長,一寨之主。

五轉的蠱師很少見了,古月一族的歷史上,也只有一代族長和四代族長。

「其實觀測一個家族的實力,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在山寨中找個位置坐下,精心觀察行人個把小時,看其中有多少一轉蠱師、二轉蠱師,就能看出這個家族的底蘊和實力。」方源結合五百年的閱歷,在心中總結出了一個經驗。

就古月山寨來講,街道上走過二十個行人,其中就有六位蠱師。這六位蠱師當中,有一半的幾率,會有一名二轉蠱師。

古月山寨就是憑借這樣的實力和底蘊,霸佔了青茅山最好的資源點之一。堪稱青茅山的霸主。

但是青茅山,不過是廣袤的南疆中的一個小角落。古月山寨在整個南疆來講,只能算是中下等的族群。

「我現在不過才剛剛修行,一轉初階的修為,連獨自一人闖蕩南疆的資格都沒有。至少得有三轉實力,才能遠遊啊。」方源吃了口菜,在心中幽幽一歎。

青茅山太小了,裝載不了他的野心,他已經注定離去。

「哈哈,古月方源,終於找到了你了。」就在這時,一位中年男子獰笑著走了過來。

「嗯?」方源微微轉頭看去,只見對方臉色蠟黃,吊梢眉,但是身材高大,身上肌肉發達。此時大步走過來,雙手抱臂在胸,居高臨下地盯著正坐著吃飯的少年方源,細長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方源,你大禍臨頭了知不知道?嘿嘿嘿,你居然敢打我們漠家的小少爺,現在大小姐漠顏到處在找你算賬呢。」中年男子冷笑不斷。他用目光上下打量著方源,隱隱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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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二節:戲耍

若是尋常人被這中年男子逼視著,恐怕已經心怯三分。

但是方源看了他一眼後,就喪失了興趣,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桌上的飯菜,把身邊的這個中年男子當成了透明人。

「那個人是誰啊?一身家奴裝扮,也不是蠱師,居然敢質問方源公子?」一位客棧夥計見勢不妙,縮在角落力,不解地問道。

「哼,他這是狐假虎威。一看就是漠家的豪奴,仗著背後有靠山,這才敢向蠱師大人叫囂。若換做其他凡人,誰敢有這個膽子。」身旁有人不屑地嗤笑道。

「雖說如此,但是單單一個凡人,就敢向蠱師大呼小叫的。嘖嘖,這樣的經歷,一定很爽啊。」

「切,你也不要把蠱師看得有多厲害。方源公子不過是一轉初階,才剛剛煉化了本命蠱,真打起來,未必打得過這個體格雄健,身手了得的凡人呢。」

「唉,但願他們待會交手,別打壞我們客棧裡的東西。」

夥計們你一言,我一語,都不敢向前,只敢縮頭張望。

「咦?你居然還有心思繼續吃喝。」見自己這番言語,沒有嚇住方源,高壯的中年男子眼中寒芒一陣閃爍,「你以為我是騙你的?現在已經有人通報大小姐去了,過不了片刻就能趕來。小子,你不要想跑。當然你也跑不了,我就是來看住你的。待會有你好受的。」

方源充耳未聞,繼續吃著飯菜。

中年家奴皺起了眉頭,他沒有看到方源臉上一絲一毫的驚懼或者慌亂。這讓他感到了一種自己被無視,尊嚴被冒犯的感覺。

他在漠家當了十幾年的家奴,頗受主子們的信賴。接觸的時間長了,也知道蠱師的些許情況。

一轉初階的蠱師,武鬥大多還要依賴拳腳。在戰鬥中,蠱蟲的威懾作用遠遠大於實際作用。

尤其是他知道,像方源這樣的少年蠱師,才剛剛修行,本身力量遠遠不如自己這個正當壯年的人。若拼拳腳,自己長久鍛煉,完全能佔據上風。

同時方源只是煉化了月光蠱,最多能發出幾記月刃罷了。

中年男子很早之前,就被充當陪練。他有切身體會,心中清楚:一轉初階真元催動的月刃,若真的印在人體,最多也只能割開巴掌長的血口子,殺傷力有限得很。

再加上他背後有漠家撐腰,因此面對方源,他有恃無恐,一心想要積極表現,以討取主子們的恩賞和看重。

「小子,你膽子很大嘛……」中年男子語氣越加不善,說著他擼起袖口,露出肌肉雄健的手臂。他的兩隻手臂十分粗壯,上面佈滿了傷疤。前臂上一根根青筋暴起蜿蜒,上臂比方源的大腿還要粗。

客棧夥計們看得心中拔涼拔涼,有些食客早已經陸續起身,匆匆結賬,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找到方源了?」就在這時,門口處傳來一個清亮高傲的女音。

漠顏邁著大步,踏進客棧。身後跟著一群家中豪奴。

她身材不錯,有些高挑,而且前凸後翹。但是一張馬臉,遺傳了漠之血脈的特徵,使得她外貌的美麗大減,只能勉強算得上中等。

不過她穿著藍色武服,腰間繫著赤色寬邊腰帶,腰帶上嵌著方形鐵片。鐵片上刻著一個醒目的「二」字。

並且她剛剛完成家族任務回來,一身還殘留著一些風霜之色。

這些東西為她凝造了一絲精幹逼人的氣場。

因此一踏進客棧,她夾裹著的威風就讓整個客棧飯廳陷入了靜寂當中。

「奴才高碗拜見大小姐!」中年男子見了漠顏,陡然間就換了一副臉面。

他臉上堆起了諂媚的笑,彎下腰弓著背,連走幾個小步,然後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漠顏請安問好。

客棧中的一干夥計,看著中年男子的這番轉變,都有些目瞪口呆。

高碗身材高大又粗壯,卑躬屈膝的樣子有些不倫不類,有些可笑。但是客棧夥計們都笑不出來,這個中年家奴的表現,更凸顯出了漠顏的強勢。

有些夥計不禁為方源暗捏一把汗。方源可是他們的大主顧,有什麼三長兩短。將來沒法照顧客棧的生意,可就不好了。

更多的人則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方源最好束手就擒。真要開戰,打壞了客棧的東西,那就更加不妙。

漠顏沒有看跪在地下的高碗一眼,她的雙眼緊緊地盯住方源,幾個大步走到桌前,語氣凌厲至極:「你就是方源?看來你吃的很香嗎。呵呵呵,不知道拳頭有沒有吃過?我讓嘗嘗其中的滋味,也許更香呢。」

雖然這麼說著,但是漠顏卻沒有立即動手。

方源的行為舉止太鎮靜,太古怪了。莫非他背後還有什麼隱藏人物撐腰?

「但是不應該啊,我來之前,就已經調查過了。這個方源是標準的舅舅不疼姥姥不愛,雙親去世得早,還被舅父舅母趕出了家。再加上他資質只有丙等,一個柔弱少年能有什麼背景?」漠顏心中忍不住嘀咕起來。

但不管怎麼說,反常則妖。這事古怪,得刺探一下。

方源呵呵一笑,斜看了漠顏一眼:「誰告訴你我是古月方源的?」

漠顏頓時一愣,旋即就扭頭看向高碗。

高碗剛剛站起來,頓時又跪下去,額頭冷汗涔涔,結結巴巴不知道怎麼答話:「主子,奴才,奴才……」

他們有方源的畫像,但也都知道方源和方正是孿生兄弟,相貌極為接近。

「難怪這個少年有恃無恐的樣子,原來他是方正,而不是方源啊。」一時間,漠顏身邊的家奴們都有了這樣的猜測。

「方正可不是方源能夠比的。後者不過區區丙等,孤身一人,毫無靠山。前者卻是甲等天才,在開竅大典就被族長納入一系,只要成長起來,前途無量!」漠顏沒有得到高碗肯定的回答,心中更加猶豫。

此時知道方源身份的,只有客棧角落裡的一群夥計。

但是任何一方,他們都得罪不起。因此都閉緊了嘴巴。

方源吃飽了,他緩緩站了起來,淡淡地看了漠顏一眼:「你不是想找方源麼?跟我來吧,我帶你去學堂宿舍找他。」

「如果眼前這人是方正,我不想得罪他。如果是方源,我一路緊跟著他,也不怕他冒充。」霎時間,漠顏心中思緒翻轉,就下了決定。

「好,我跟你去學堂。請!」漠顏側身讓過一條道,伸平手掌,雙目精光閃爍,示意方源。

方源洒然一笑,昂首邁步而去。

漠顏緊跟其後,身後一群家奴也接著魚貫而出。

「好險。」

「終於走了。」

「就算是打起來,也不關我們客棧的事情了。」

留下一群客棧夥計,大多都拍著胸口,慶幸不已。

一群人來到學堂門口。

「來人止步!」

「站住,家族學堂只允許本族蠱師自由出入。」門口處兩位侍衛,攔下方源、漠顏一群人。

「放肆!連我都不認識了?居然敢攔我。」漠顏目光橫掃二人,張口喝斥。

「不敢。」侍衛連忙抱拳。

「漠顏大小姐,小的們都把您印在心裡呢。但是族規是實實在在的,這樣吧,大小姐,可以允許你帶進一個家奴。這是我們最大的讓步了。」一位老成的侍衛恭謹地答道。

漠顏冷哼一聲,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在族規面前,她也不敢公然違背。

漠家是強盛,但是也因此樹大招風。別忘了漠家之外,還有赤家與之分庭抗禮。赤家之外,還有族長一系等著抓漠家的把柄。

「你們都留下,高碗跟著我。」想了想,漠顏便下了命令。

高碗頓時昂首挺胸,一臉歡喜之色:「多謝大小姐賞識!」

「走吧,學弟。」漠顏意味深長地向方源一笑。

方源面色仍舊平淡,帶頭就走。

他來到宿舍門口,打開鎖扣,推開了門。

他邁出一步走進房裡,就停下了腳步。

房門洞開,房間裡一覽無餘,裡面陳設簡單樸素,根本沒有其他人。

漠顏站在門口,看了裡面一眼,臉色微沉:「學弟,你最好解釋清楚,房間裡可沒人!」

方源微微一笑:「我不就是人麼?」

漠顏盯住方源,目光一閃,似有所悟:「我要找的可是古、月、方、源!」

方源呵呵輕笑:「我可從沒說,我不是古月方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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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三節:你罵吧

「嗯?」漠顏眉頭一皺,馬臉上怒氣頓現,她終於明白自己被方源耍了一通。

「呵,真是狗膽包天,連你家的姑奶奶都敢騙!」說著,她伸出右手,就要進來抓拿方源。

方源一步不退,昂首哈哈一笑:「漠顏你可要想清楚了!」

漠顏動作頓止,她還駐足在門外,伸出的右手懸停在半空中,臉上卻閃過一絲猶豫和惱怒。

家族中有相關的明文規定。學員在學堂中是受到保護的,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宿舍,擒拿學員。漠顏今天只想稍微教訓一下方源,讓他知道嘗嘗苦頭。絕不想擔當違背族規的風險。

「單單我自己違背了族規,也還罷了。就怕連累到家裡,牽連爺爺。」想到這裡,漠顏恨恨地收回了手。

她看向屋內的方源,雙眼瞪圓。目光中的憤怒,若是化成火焰,能將方源頃刻之間燒成灰燼。

「我可從未騙你。我說帶你找到方源,現在你已經找到了。看來,你有話對我說了。」方源背負雙手,微微帶笑,絲毫不懼二轉蠱師的威勢,凜然不懼地迎上漠顏憤怒的目光。

他和漠顏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遠。一個人在屋內,一個人在屋外。

但就是這樣的距離,卻成了天塹般遙遠。

「呵呵呵,方源啊方源,你倒是對族規研究得很透徹嘛。」漠顏壓住怒火,滿臉都是森冷的笑,「可惜你靠著族規,也只能暫且拖延罷了。你不可能不出宿舍,姑奶奶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躲到什麼時候!」

方源朗笑一聲,不屑地看向漠顏:「那我更要看看,你能堵我到什麼時候。啊,已經晚上了,我有床可以睡,你呢?若是第二天的課堂上沒有我的身影,學堂家老追查下來,你覺得我會怎麼說?」

「你!」漠顏勃然大怒,手指著方源,蠢蠢欲動,「你真以為我不敢進來拿你?」

吱呀。

方源將宿舍房門完全敞開,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雙眼幽幽如潭,語氣充滿了一種局勢一手掌握的篤定,對漠顏似挑釁似坦言地道:「那你動手罷。」

「呵呵呵……」漠顏反而冷靜下來,她瞇著眼睛,看向方源,「你以為我會中你的激將法?」

方源聳聳肩,他早已經看破了漠顏的心性。

他若是將房門關上,或者半遮半掩,漠顏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會強行闖進來。但當他故意將房門徹底打開時,反而會讓漠顏冷靜下來,更加顧忌,強闖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

五百年的經歷,早已經讓他洞悉人性之弱點。

他堂而皇之地轉過身,將後背完全暴露在漠顏的面前。此時若漠顏來抓他,勢必極可能一擊得手。但是漠顏卻站在門外沒有動彈,好像前方有一座無形的大山阻礙著她。

直到方源盤坐上床榻,漠顏都一直憤憤地看著,咬牙切齒,始終沒有動手。

「這就是人的可悲之處啊。」方源趺坐著,看著門外傻傻站著的漠顏,心中感慨,「有的時候,阻止人行動的,往往不是物質上的難題,而是心靈的枷鎖。」

論修為,方源此時絕不是漠顏的對手。但是她空有二轉修為,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方源,而不敢動手。

她距離方源只有幾步之遠,房門洞開,毫無阻礙。真正牽絆她手腳的,是她自己。

「人千方百計的學習,來認知世界,知曉規則,就是要利用規則。若是被規則牽絆,反而因為自身所學而束手束腳,這才是真正的悲劇。」方源最後看了漠顏一眼,然後緩緩合上眼皮,將心神沉入到元海中去了。

「這個方源居然當著我的面,進行修煉!簡直是絲毫不把我放在眼裡!!」看到這一幕,漠顏氣得胸口一陣煩躁,差點要吐血。

她恨不得直衝上去,立刻就給方源幾拳!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漠顏忽然感到有一絲後悔,她站在門外,有一種騎虎難下的尷尬。

她並不甘心就此罷手,但是面子上又實在說不過去。自己勞師動眾,要來教訓方源,結果自己卻鬧得個灰頭土臉的。

尤其是還有個家奴看著自己。

「真是該死!方源這個臭小子實在是太不配合,太奸詐了!」漠顏憤憤地想了想,開始在門外喝斥痛罵,企圖將方源激出來。

「方源,你這個小兔崽子,有種的就出來!」

「方源,你一個男子漢,就要敢作敢當。現在你居然當了縮頭烏龜,真是令人不齒!」

「你別給姑奶奶我裝模作樣,識相點快給我滾出來。」

「你個孬種,窩囊廢物!!」

方源充耳不聞,根本就沒有一絲回應。

漠顏罵了一會兒,卻毫無往常罵人的舒爽快感,反而越來越憋悶。

她越來越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小丑,或者潑婦,堵在門口的行徑,實在有些丟份兒。

「啊啊啊,真是氣死我了!」漠顏抓狂了,終於放棄了激將法。

「方源,你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她恨恨地一跺腳,不甘心地走了。臨走前又拋下一個命令,「高碗,你給我站這裡,死死的盯著!姑奶奶我就不信他不出來。」

「小的遵命!」壯漢家奴高碗連忙答應著,目光恭送漠顏離開。心中卻暗暗叫苦,這山間的夜晚潮濕寒冷,自己卻要通宵苦守,一不小心就要染上風寒。這可是個苦差事。

嘩嘩嘩……

元海中潮起潮落,波濤生滅。

青銅色的真元,匯聚如水,形成一*的浪潮,在方源的意念調動下,連綿不絕地向四周竅壁沖刷過去。

一轉初階蠱師的空竅周壁,都是白色光膜。此時在青銅真元的衝擊之下,顯出斑斕光影,生出難以言述的一股妙韻。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青銅元海的水面也在緩緩地下降。

從原先的四成四,降至一成二。

「蠱師要提升境界,就得不斷地消耗真元,來溫養空竅。初階蠱師的竅壁是光膜,中階蠱師的竅壁是水膜,高階是石膜。我若要從初階晉陞到中階,就得將光膜竅壁沖刷溫養成水膜竅壁。」

前世五百年的記憶,讓方源對此時期的修行掌握得瞭如指掌,洞若觀火。

他緩緩睜開雙眼。

只見此時,已經是深夜。

月牙高高地懸掛在夜空,灑下月輝潔白如水。

門口敞開著,月光照進來,讓方源聯想到地球上的一句著名的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夜風徐動,吹來一股寒涼之意。

方源可沒有保溫功能的蠱蟲,單憑十五歲的少年身子骨,也忍不住抖索了一下。

山間的夜還是很涼的。

「臭小子,你終於睜開眼了。你要修煉到什麼時候?!趕緊出來吧,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打了我們家的漠北少爺,被我家大小姐教訓是早晚的事情。」看到方源終於有了動靜,一直站在門口處的豪奴高碗頓時來了精神。

方源瞇了瞇眼睛,看這樣子,那個二轉的女蠱師已經走了?

「臭小子,你聽到沒有?快給老子滾出來,你有房間住,有床睡,老子卻得站在這院子裡。你再不出來,信不信老子就闖進去?!」見方源沒有反應,高碗恐嚇道。

方源仍舊無動於衷。

「混蛋東西,快滾出來束手就擒。你得罪了我們漠之一脈,今後不會有好日子過了。趕緊向大小姐磕頭認錯,興許還有原諒你的可能。」高碗繼續斥罵道。

方源充耳未聞,他從錢袋子裡施施然取出一枚元石,握在手心。又緩緩閉上了雙眼。

高碗見方源還要繼續修行,頓時急了,破口大罵:「你個區區丙等的資質,充其量不過是個二轉蠱師,有什麼好修煉的。單憑你一個人,怎麼能和我們整個的漠之分家抗衡?小子,你耳朵聾了?聽到大爺我說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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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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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四節:壓著你打!

方源充耳不聞,一心兩用。

他一邊汲取元石中的天然真元,一邊留心觀察空竅。

空竅中原本低落下去的真元海面,隨著天然真元的不斷注入,已經開始緩慢地回升。

這種回升速度有些緩慢,但是方源也不著急。

修行就是累積,是急不得的。

真正著急的反而是屋外的中年男性個家奴。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方源的青銅真元海又達到了四成四的極限。

不過這還不算完。

此時的真元海,呈現出一種翠綠色,這只是一轉初階的青銅真元。

方源先前溫養竅壁的真元,並不是初階真元。而是經過酒蟲精煉之後的中階真元。

「酒蟲。」方源念頭一動,元海中的酒蟲頓時就飛騰而起,懸停在半空中,縮成一個白色的湯圓糰子。

刷。

一成的初階真元調動而出,投入酒蟲體內,很快被它吸收的涓滴不剩。

然後,一股醇香的霧狀酒氣,就從酒蟲體表散發而出,凝成一團。

方源再度調動出一成真元,投入這酒霧當中。

酒霧完全被消耗之後,原先的一成初階真元,體積驟然縮小了一半,同時顏色也從翠綠色轉變成了蒼綠色。

這是中階真元了。

「尋常學員,要晉陞修為,都是用一轉初階的真元。而我去是用中階真元,效率比他們要高出至少兩倍。同時用中階真元催動月光蠱,發出的月刃,也比初階真元催動出來的更強大。」

直到元海中都被提純精煉成一轉中階真元,方源這才睜開雙眼。

修行無歲月,此刻已經是凌晨時分。

天空已經不是純粹的黑,而是一種深沉的黑藍之色。

月亮已經隱去,只剩下幾顆殘星。

大門幾乎敞開了一夜,木製門扉下面的邊角被浸濕了,顯露出一種水漬帶來的黑色。

學堂宿舍就是這點不好,它不像普通的吊腳竹樓那樣舒適,直接坐落在地上,因此濕意較重。

回過神來,方源也感到了一股涼意包裹著自己的身軀。盤坐久了,兩條腿似乎都有些麻木了。

他鬆開合攏的右手,頓時灑下一片灰白石粉。

這是元石中的天然真元被完全吸收之後,殘留下來的渣粉。

「一晚上的修行,我先後消耗了三塊元石。」方源心中暗暗計算著。

他本身只有丙等資質,但為了追求修行速度,一直在利用元石補充真元。而後更關鍵的是,他運用酒蟲,來精煉出中階真元。

這就大大加劇了元石的消耗。

「雖然昨天又搶了一筆,但是一晚上就消耗元石高達三塊。這樣一來,看起來元石很多,但是也經受不住長期的修行損耗……不過追求修行的速度和效率,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方源再看門外。

只見那叫高碗的健壯家奴,此時正蹲在牆角,身子縮成一團,似乎是睡去了。

「看來那個二轉女蠱師,早已經離開了。留下這個高碗,在這裡看守我。呵呵。」方源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他走下床,開始悄悄地活動拳腳。

身體漸熱,他就踏出宿舍。

「小子,你終於捨得出來了。怎麼樣,乖乖地束手就擒,跟我走,向我家大小姐磕頭認錯吧。」高碗雙耳一動,捕捉到了方源的腳步聲,倏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身軀粗壯,個頭幾乎是方源的兩倍。

身上肌肉賁發,吊梢眉毛下,一雙細細的眼縫閃著殘忍惡毒的光,彷彿是一條餓極了的鬣狗。

方源面無表情,繼續走向他。

「小子,你早點出來也就算了。現在才出來,知道大爺為了看守你,吃了多少苦頭麼?」他一邊嘿嘿地笑著,一邊邁開步伐迎向方源,神情很不懷好意。

就在這時,方源忽然輕喝一聲,猛地一躍,舉起雙拳衝向高碗。

「臭小子,不知死活!!」高碗臉色扭曲,他現在一肚子的火氣,掄起砂缽大小的拳頭,向方源砸去。

這拳頭有力至極,突破空氣,竟帶出呼呼的風聲。

方源目光清冽如水,眼看著拳頭打來,腳下一錯,就晃到了高碗的身側。

伸出手指,向高碗的腰際一戳。

高碗回臂格擋,方源沒有戳中,打在了高碗的左前臂上。

方源頓感手指好像是戳中了一塊鐵板,又痛又麻。

「這個高碗,已經處在凡人武藝的巔峰。我現在只有月光蠱能夠戰鬥,沒有其他蠱蟲輔助,單論拳腳不是他的對手!」方源目光一閃,立即明智地放棄攻擊,連退幾步,拉開了距離。

古月山寨中,只有古月族人才有修行蠱師的資格。

其餘外姓人,不管是有無修行資質,都沒有參加開竅大典的資格。

但是這些凡人,卻可以修行拳腳功夫。

就像眼前的高碗,他雖然不是蠱師,但是必定苦練過拳腳,基本功相當扎實,又是中年漢子,凡人一生中最年富力強的時候。

方源除開月光蠱能夠用作戰鬥,身軀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不論是力量,敏捷還是承受力,都不是高碗的對手。

像高碗這樣的武人,足以能殺死一轉初階的蠱師。就算是中階蠱師,也能造成一定的威脅。

「這個小子,太陰狠了!」看到方源和自己拉開距離,高碗心中還殘留著餘悸。

腰是一個人的要害部位,被人用力一戳,傷害非淺。若是用力過大,甚至能造出人命。

高碗在院子外待了大半個晚上,身子都被寒潮濕氣包裹,反應有些緩慢。剛剛一擊,就差點被方源得手了。幸虧他平時雖然溜鬚拍馬,但是也苦練不輟,關鍵時候身體的本能凌駕於頭腦的反應,驚險萬分地防住了方源的進攻。

「不能再大意了。這小子是個狼崽子,出手又狠又陰,一不小心就要著了道。難怪小少爺兩次被他擊昏。」高碗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一掃先前的輕蔑,對方源徹底重視起來。

「抓住這個小子,我就立下大功了。到時候大小姐必定會有賞賜!一轉初階的月刃,頂多只能算把刀子,只要不打在要害部位,不過是破皮流血的淺傷。」

想到這裡,高碗心頭炙熱起來。伸出鐵鉗一般的雙手,就向方源抓來。

砰砰砰。

方源絲毫不懼,迎上高碗,與其近身搏鬥。一時間拳腳相擊,攻防轉換,傳出連續不斷的悶響。

打劫學員們時,他只用手掌,以制服控場為主。現在和高碗相鬥,他再不留手。

時而用手指摳眼睛,戳咽喉,時而用手掌根部擊打下巴,用邊沿砍他後腦,時而用膝蓋頂撞他的胯襠,時而用手肘戳他的腰側。

高碗打得冷汗直冒。

方源招招不離高碗的要害,手段又狠又辣,簡直是要置高碗於死地。

高碗只是凡人,不像蠱師,雖然苦練拳腳,但是要害仍舊是要害。凡人不可能把眼皮子連成鋼鐵,這就是凡人練武的局限。

反而高碗卻不敢對方源下殺手。

方源是古月族人,要殺了方源,高碗就犯下眾怒,鐵定被五馬分屍,到時候漠家會第一個清理門戶。

因此他的想法是生擒方源,最好能在生擒的過程中,給他吃些苦頭。

一方心有顧忌,一方心存殺機,場面上竟然是方源壓著高碗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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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五節:你叫吧

方源短暫的上風,並不會持久。

拳腳糾纏往來間,他已經氣喘吁吁。反觀高碗,氣息仍舊綿長悠深,雙方的體力存在著很大的差距。

同時,高碗活動開來,身體漸熱,出拳速度越來越快,已經逐步掃去寒冷帶來的麻木和遲緩,開始真正展現出他苦練數十年的實力。

「小子,你打不過我的。族規中有規定,在學堂這塊,你不能動用月光蠱。你已經完蛋了,今天注定要成為我的階下囚!」高碗猙獰大笑,他戰鬥經驗豐富,企圖用言語來打擊方源的鬥志。

「我現在到底還是個少年,身體還沒有長成,素質不如這豪奴。」方源心境如冰,五百年磨礪之下,他的鬥志怎麼可能被動搖。

「月光蠱!」他心中一動,一邊催動真元,一邊後躍一步,和高碗拉開距離。

高碗想要追擊,忽然看到方源手心上冒著一層藍水光輝。

他面色頓時一沉,叫道:「小子,你在學堂裡動用蠱蟲戰鬥,就是違反族規!」

「違反了又如何?」方源冷笑一聲。他學習族規,精通族規,從來都不是為了遵守族規。

當即,手掌對著高碗虛空一切。

哧的一聲輕響,藍色的月刃,只朝著高碗的臉面,飛射而出。

高碗一咬牙關,舉起雙臂合攏在臉前,組成了一道臂盾。同時他腳步不停,衝向方源,打算硬抗,速戰速決。

月刃射中他的胳膊,頓時噗的一聲,血肉在月色下飛濺,一陣極其強烈的劇痛傳達到高碗的神經,高碗猝不及防,疼得險些昏死過去。

「怎麼會這樣?!」他衝勢頓止,心驚膽寒地發現自己的兩條前臂,已經被橫向切開一道深深的口子。傷口處鮮血不住地流淌出來,能從側面看到血糊糊的筋肉。甚至連慘白的斷裂的臂骨都看到了。

高碗當即心頭震駭不已:「這不可能!一轉初階的月刃,頂多能傷我的血肉。怎麼能切斷我的骨頭?這個只有一轉中階才能做到啊!!」

他當然不知道,方源雖然只是一轉初階的蠱師。但是因為酒蟲的提煉,卻有了一轉中階的真元。

月光蠱在中階真元的催動下,發射出來的月刃,自然威力強盛,超過初階。

「不好,這小子古怪!!」高碗猝不及防,頓遭重創。他鬥志全消,當機立斷,就想退走。

「你走得了麼?」方源冷笑一聲,展開追擊,手中月刃接連頻發。

「救命!!」高碗大呼小叫,一路奔逃,聲音在寂靜的學堂中傳出很遠。

「怎麼回事?有人叫救命呢!」聲音驚動了附近的學堂侍衛。

「是漠家漠顏大小姐留下的家奴。」侍衛趕來,看到了追殺情景,又都停止了腳步。

「這只是個家奴,犯不著維護他!」

「把他留下,就已經是給漠家面子了。」

「還是要小心一些,防止他狗急跳牆,傷害那方源。」

緊張的侍衛們都圍了上來,卻不出手,而是旁觀。

這個叫高碗的家奴,死了也就死了,跟他們沒關係。但若是方源死亡,或者受傷,那就是他們的責任。

看到此景,高碗心徹底涼了,他淒厲的呼喊著:「我們都是外姓人,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他失血越來越多,速度漸慢。

方源從後面趕到,聲音冷酷如冰,宣判了高碗的死刑:「你叫吧,叫得再大聲也沒用。」

說著,手刀翻轉,連續兩片月刃飛射出去。

刷刷兩聲,正中高碗的脖頸。

高碗只感覺心頭一涼,似乎是一腳跌進深淵的感覺。

下一刻,他就感到視野陡然一陣天旋地轉,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雙腳,胸膛,後背……還有那被割斷的脖子。

隨後,他迎來了徹底的黑暗。

高碗死了。

被方源兩記月刃斬首,頭飛了出去,身子奔了十米遠後,才跌倒下去。脖頸出鮮紅的血液如噴泉般狂湧,把周圍的花草都染成血紅。

「殺人了!」

「方源殺人了!!」

侍衛們忍不住輕聲驚呼。他們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的發生,都渾身一顫,感到一種驚懼和恐怖。

方源不過是個十五歲的文弱少年,但是卻面無表情地殺了一個強壯的成年人。這就是蠱師的力量!

戰局已定。

方源放緩了腳步,慢慢踱步過去。

他面色平淡,好像剛剛做了件吃飯喝水一樣的小事。這個表情,更讓侍衛們的心頭湧起一股寒意。

高碗的頭顱躺在地上,雙眼圓瞪著,死不瞑目。

方源目無表情,抬起一腳,就將這頭顱踢飛。

眾侍衛看得眼角都是一抽。

方源接近高碗的身軀,發現這身軀還在顫抖著,血液很快就流淌了一地,形成一灘小小的血泊。

他端詳著高碗身上的傷口,臉色有些陰沉。這些傷口很深,足以暴露他擁有中階真元的秘密。

這個秘密一旦暴露,很快就能牽連出他的酒蟲來。酒蟲一現,家族高層自然就會聯想到花酒行者。

所以,方源他必須守住這個秘密。

「可是看到的人,又太多了。」方源掃視了一下附近圍觀的侍衛,足有十多人。他現在真元只剩下一成不到,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殺死。

想了一下,方源彎下腰,提起高碗的腳踝,將這具屍體倒拖著往回走。

「方源公子,這裡交給我們處理就好了。」侍衛們耐住心中的寒意,走向前來,方源恭敬地道。

這種恭敬中,還夾雜著一份明顯的恐懼。

方源靜靜地掃了眾人一眼,侍衛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頭也紛紛地低下去。

「刀給我。」他伸手,淡淡地道。

命令式的語氣中,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勢。

離他最近的那個侍衛,不由自主地將腰間的刀,遞了出來。

方源接過刀,便繼續走。

留下十多名侍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方源的背影。

朝陽從東方朔升起,第一縷曙光透過山巒的邊,照在學堂裡。

十五歲的方源,身軀有著少年的瘦弱,膚色透著一種蒼白。

在曙光下,他不緊不慢地走著。

他的左手,提著一柄明晃晃的刀。

他的右手,倒拖著一具無頭屍體。

他走一路,鮮紅的血跡就在青黑的石磚上拖出一路。

侍衛們在後面看得一陣發怔,一股寒意讓他們渾身僵硬。

清晨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他們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和光明。

咕咚。

不知是誰,喉結滾動,嚥下一口唾沫。

(ps:一本書寫了,有人喜歡,也會有人不喜歡。不喜歡的同學們,不用糾結,換本書看就是了。喜歡的朋友們,請用力支持這本書!在新年第一天,呼喚推薦,呼喚收藏!!世界末日之後,請同道中人都展現出自己的力量,萬千道力量聚齊成沖天的魔焰,讓世人看看我們魔道中人的偉力!在新的一年,鎮守魔道最後的領地,讓魔道復興,讓魔道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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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六節:分屍送禮!

「你們聽說了嗎?方源殺了人!」一位學員小聲地對同桌嘀咕著。

「我也聽說了,他真的殺人了。」同桌摀住心口,一臉的蒼白。

「當時好多侍衛都看到了,方源追著那人,那人想要求饒,方源不允許,把頭直接斬了!」

「不止呢。方源殺了那人,連他的無頭屍體都不放過,拖回了宿舍,砍成了肉泥。」

「真的假的呀?」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今天早上來得早,還看到青石磚縫裡殘留的血跡呢。」

「哎呀,騙你幹什麼!剛剛學堂家老叫走方源,就是為了這個事兒!」

學堂中少年們無心聽課,都小聲地交談著。

殺人,對於這群十五歲的少年來講,還太陌生,還很可怕。

從小到大,他們在家族的庇護之下,頂多也只是拳腳切磋,殺雞屠狗之流。

至於殺人,離他們還比較遙遠。

「方源殺了誰了?」

「聽說是漠之分脈的一個家奴。」

「嗨,這事我最清楚了。昨晚我親眼看到,漠家的漠顏學姐帶了一幫家奴,來找方源的麻煩。」

「是漠家啊,不好了,漠北這下麻煩了。」

很多少年都看向古月漠北。

漠北臉色蒼白地坐在位置上,他也是今早剛剛得知的消息。方源居然殺了人,還殺了他熟悉的高碗!

這個高碗漠北很熟悉,在家奴中很活躍,善於奉承,又苦練過拳腳功夫,是個得力的狗腿子。

前一段時間,高碗還和他漠北對練了一會兒。想不到就這樣被方源殺了!

正因為這樣,漠北心中的震驚、難以置信,比其他人還要濃重一倍。

震驚之外,就是一種擔憂和恐懼。

面對方源這樣的殺人兇手,十五歲的漠北要說不怕,那是假話。

其實不僅他怕,其他的少年也怕。

方源兩次搶劫他們,他們每個人都和方源動過手。

「我竟然和這種凶殘至極的殺人兇手打過架?我居然還活著。」很多人都拍拍心口,感到一陣後怕。

方源殺人也就罷了,關鍵是他還分屍,把屍體剁碎了,砍成肉泥。

這也忒凶殘了!

如此的恐怖犯罪事實,深深地衝擊著少年們純真的心靈。

……

房間中,只有學堂家老和方源二人。

學堂家老坐著,方源站著,沒有一人開口,氣氛壓抑凝重。

學堂家老沉默地看著方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

一大早,就有侍衛向他稟告方源行兇殺人的事情。這消息讓他又驚又疑。

他是三轉的老蠱師了,又負責學堂這塊,自然知道一轉初階的蠱師有什麼樣的戰鬥力。

方源能殺了高碗,可以說是以弱勝強。

事實上,昨天傍晚就有侍衛稟告了,漠顏挾持方源闖入學堂的事情。

當時他並沒有在意,也沒有阻止。

他是學堂家老,目的是培養未來的蠱師,而不是保護未來的蠱師。只有沒有學員死傷,他鼓勵暗中的爭鬥。

漠顏來找方源的麻煩,他樂見其成。

一來,他知道戰鬥不管勝利和失敗,都對方源的成長有好處。二來,他也想壓壓方源的風頭。

方源連續兩次堵住學堂大門,搶了全體學員,這風頭太勁了,得壓一壓。

但他沒有料到的是,漠顏無功而返,留下家奴高碗。而高碗居然打不過方源,被方源殺了!

在這個世界上,力量至上。殺人毫不稀奇,尤其是對蠱師來講,可以說是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但是十五歲的少年,首次就殺人,這就不簡單了。

學堂家老對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情景,記憶猶新。當時他已經是二轉蠱師,十九歲,在一次衝突中,殺了白家寨子裡的一個蠱師。

殺了人後,他吐的一塌糊塗,心中都是慌亂。好幾天都食慾不振,不想吃飯。睡覺也不安慰,一閉眼就是那人死時怒瞪他的雙眼。

現在看這方源,他面容平靜如常,哪裡有什麼慌亂?更沒有任何的不適,好像昨晚他只是大睡了一場,殺人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尤其是學堂家老聽說,方源殺了這家奴後,還不放過他,將其屍體拖回宿舍,亂刀砍成肉泥洩憤。如此狠辣手段,聽著就有一種恐怖!

所以,此時學堂家老看著方源的目光中,就飽含了複雜情緒。

一方面,他驚歎方源對生命的冷漠,心態如冰般的堅冷。一方面,又有些欣賞,方源天生就是一個戰鬥種子啊。剛掌握了月光蠱不久,就能用來殺人。尋常的少年,哪怕是那些甲等的天才,都未必做得到。這就是戰鬥的才情!若培養出來,為家族而戰,將是敵人的噩夢。

第三個方面,就是擔憂和苦惱。

擔憂方源經此一事,氣勢更盛,壓不住他。這方源膽子也太大了,不僅違背族規,在學堂動用蠱蟲,還因此殺了人。必須壓住他的風頭,否則自己還怎麼管理這個學堂?

苦惱的則是,這事情如何善後,畢竟牽扯到本族的漠之一脈。

「方源,知道我召見你,是為了什麼事情麼?」學堂家老以一種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房中的沉默。

「我知道。」方源點點頭,「我在學堂裡動用月光蠱,違反了族規。按照規定,第一次違反,應該受到賠償三十塊元石的懲罰。」

他避重就輕,根本不談高碗之死。

學堂家老楞了一下,沒有料到方源如此回答。

他面色一沉,冷哼一聲:「你休要在老夫的面前裝傻!我問你,高碗之死是怎麼回事?」

方源雙眼一瞇:「哼!高碗此人以下犯上,用心歹毒。昨晚不僅堵住我的房門,還想殺我。我為了自衛,不得已動用月光蠱,僥倖殺了此賊。我懷疑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其他山寨的臥底,還請家老明鑒!」

學堂家老聽了這話,皺起眉頭,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現在高碗死了,隨便方源怎麼說都可以。他只是個外姓,不是族人,死了也就死了,學堂家老對此根本無所謂。但是他擔心的是漠家的反應,高碗是漠家的家奴,卻死在學堂當中。他管理學堂,需要給漠家一個交代。

想了一想,學堂家老緊緊盯著方源質問:「那我問你,高碗的屍體,你是怎麼處理的?」

方源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殘酷的冷笑:「我把高碗分屍剁碎,用一個木盒子盛了,天剛亮的時候,放到了漠家的後門口。」

「什麼?!」學堂家老大吃一驚,差點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

方源殺了人家的家奴不說,還把屍體剁碎了,放到漠家後門,這簡直是*裸的挑釁啊!

這對一心想平息這件事情的學堂家老來講,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噩耗。

方源不過是小小的一轉蠱師,龐大的漠家會有什麼反應?

學堂家老想到這裡,頓覺一陣頭疼,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這個方源真是個惹禍精!

「唉,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多說也無濟於事。你先下去,過幾日就有懲處下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罷。」家老心亂如麻,揮手讓方源退下,他需要靜下來仔細思考一下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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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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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七節:既是妥協又是威脅

而此時,在漠家。

「我叮囑過你什麼?看看你做的好事!」書房中,古月漠塵拍著桌面,在大發雷霆。

漠顏就站在這個老人的對面,低著腦袋,眼眸中流露出既吃驚又憤怒的感情。她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高碗居然被方源殺了!

那個十五歲的少年,居然有這樣的手段和心志。高碗可是我堂堂漠家的家奴,方源殺了他,簡直是不把漠家看在眼中!

「爺爺,您不用發火。這高碗不過是個家奴,死了也就算了,反正他又不姓古月。倒是那個方源,膽子太大了,打狗也得看主人。他不僅打了我們漠家的狗,還一下子把狗打死了!」漠顏憤憤不平地道。

古月漠塵怒喝起來:「你還好意思說!你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了,是不是?我告誡過你什麼,你都忘了一乾二淨了!」

「孫女不敢。」漠顏悚然一驚,這才知道爺爺是真的發怒,連忙跪了下來。

古月漠塵手指著窗外,訓斥道:「哼,那個什麼家奴死了也就算了,但你現在還盯著方源不放,真是鼠目寸光,不知輕重!你知道你此舉的意義嗎?小輩爭鬥,是他們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不要去插手。這是規矩!現在你找方源的麻煩,就是壞了規矩。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面,冷眼看我們漠家的笑話呢!」

「爺爺請息怒,怒氣傷身。是漠顏不好,拖累了漠家。爺爺讓漠顏怎麼做,漠顏就怎麼做!只是孫女實在嚥不下這口氣,那個方源實在太可惡了,太無恥了。他先是誆騙我,進入學堂。後來又躲在宿舍裡,任憑我萬般叫罵,都不出來。我一走,他就殺了高碗。實在是陰險無恥至極!」漠顏稟告道。

「哦,是這樣?」古月漠塵眉頭皺了一下,他還是首次聽到這個信息,眼中不禁閃過一抹精光。

他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撫鬚沉吟起來:「這個方源我也聽說過一些,早些年做過詩歌,有早智。不想資質卻是丙等,難堪大用,因此放棄了對他的招攬。現在看來,倒是有些意思。」

頓了一頓,古月漠塵用手指敲敲桌面:「來人,把那個盒子拿過來。」

門外自有人伺候著。很快就捧進來一個箱子。盒子不大不小,但有些沉,下人用兩隻手捧著,站在了書桌旁。

「爺爺,這是什麼?」漠顏看到這木盒,疑惑地問道。

「你何不打開看看?」古月漠塵瞇著雙眼,語氣有些複雜。

漠顏站起來,掀開木蓋,往裡面一看。

頓時,她面色驟變,瞳孔猛地縮成針尖大小,忍不住倒退一大步,口中發出一聲難以抑制的驚呼。手中的木蓋也失手掉在了地上。

沒有了木蓋,木盒子裡裝的東西便呈現在眾人面前。

竟是一堆血肉!

這些血肉,顯然是被人削成一片片,一塊塊,裝在了盒子裡。猩紅的血液積蓄在裡面,有的是慘白的皮肉,有的是長條的肚腸,其中還夾雜著一兩塊骨頭,不是腿骨或者就是肋骨。周邊角落的血泊中,還浮著兩根手指頭,半根腳趾。

嘔……

漠顏花容失色,再倒退一大步,肚腹一陣沸騰,差點當場就吐出來。

她雖然是二轉蠱師,歷練過一番,也殺過人,但還是首次看到如此噁心變態的一幕。

這盒子裡的血肉,顯然是人的屍體被切碎,然後塞進去的。

一股沖天的血腥氣息,頓時瀰漫開來,充斥整個書房。

端著盒子的家奴,雙手都在抖,臉色一片慘白。雖然先前已經看過這個盒子,也吐過了,但是現在端著它,仍舊感到一陣陣的驚悸和噁心。

書房中三人,唯有家老古月漠塵面色不變,他淡淡地掃了一眼這盒子的血肉,對漠顏緩緩地道:「這個盒子,就是方源今早擺放在我家的後門處。」

「什麼,真的是他?!」漠顏大為震驚,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方源的形象。

她第一次看到方源,是在客棧。

那時候,方源坐在窗邊,靜靜地吃著飯菜。他面容普通,雙目黑沉,身型消瘦,膚色帶著一種少年特有的蒼白。

明明是一個如此普通安靜的少年,竟然做出如此變態瘋狂的舉動!

驚恐之後就是狂怒,漠顏大叫道:「這個方源太猖狂了,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如此做,這是對我們漠家的挑釁啊!我這就過去,把他押過來問罪!!」說著就要往外走。

「混賬東西,你給我站住!」古月漠塵比她更怒,隨手抓住書桌上的一塊硯台,就甩手扔了出去。

堅硬沉重的硯台打在漠顏的肩膀上,又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爺爺!」漠顏摀住肩膀,驚呼一聲。

古月漠塵站起來,手指著自家孫女,語氣很激動:「看來這些年你是白白歷練了,你真是令我失望!對付一個小小的一轉初階的蠱師,你勞師動眾不說,還一直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現在又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到現在你還明白方源此舉的含義嗎?」

「什麼含義?」漠顏大惑不解。

古月漠塵哼了一聲:「方源若是一心想要挑釁,把此事鬧大,何不將這箱子放在人來人往的正門,反而放在了人跡罕至的後門?」

「難道他是想要和解?不對,既然和解,當面賠罪不是更好,為什麼要送這個箱子的碎屍。這根本就是挑釁!」漠顏道。

古月漠塵搖搖頭,又點點頭:「他是想和解,又的確在挑釁。他將木盒放在後門,是想和解。在木盒中裝了碎屍,是在挑釁。」

「你看。」老人指著盒子,「這個木盒並不大,裝不了一具完整的屍體。所以裡面只是一部分碎屍。他是想告訴我們,他不願意鬧大此事,想要息事寧人。但是若我們漠家還要抓住這事不放,他就會將剩下的碎屍拋灑在正門,徹底鬧大此事。到那時,就是兩敗俱傷。全族都會知道,我們漠家先破壞了規矩,我們漠家未來的掌權人,居然孱弱到需要長輩如此的溺愛和維護。」

漠顏聽了這番話,一時間都有些目瞪口呆。她從未料到,方源此舉竟然有如此深意。

「這手段真是高明啊。」古月漠塵感慨道,「只是一個舉動,就剛柔並濟,進退有據。這個簡簡單單的木盒子,既表示了方源的妥協之意,又是他針對我們漠家的威脅。偏偏我們漠家,還真的被他捏住了軟肋。漠家的名譽若是因此受損,緊接而來的,就是赤家的發難,族長一脈的打擊。」

漠顏不信邪地道:「爺爺,你是否太高看他了?就憑他,他不過才十五歲而已。」

「高看?」漠塵不悅地看了孫女一眼,「看來你這些年順風順水慣了,養成了自大的毛病,有些看不清現實。這方源先是臨危不亂,誆騙你進入學堂。而後急中生智,在宿舍避禍。接著任你辱罵卻不逞強,這是隱忍冷靜。你走後他立刻殺了高碗,是堅毅勇敢。現在又送來這箱子,分明是智計謀算。你說我是不是高看他?」

漠顏聽得目瞪口呆,她實在沒有料到爺爺居然如此欣賞方源,當即不服氣地道:「爺爺,他不過只是個丙等罷了。」

古月漠塵撫鬚長歎:「是啊,他只是個丙等。擁有如此心智,卻只是丙等資質,實在是可惜。只要資質再高一層,是個乙等,他必將是我古月一族未來的風雲弄潮兒。可惜是丙等啊。」

老人的歎息中,充滿了感慨。似在遺憾,又似在慶幸。

漠顏沉默不語,她的腦海中不禁再次浮現出方源的形象。在她的心理作用下,方源那原先文弱的面孔,此時卻籠罩了一層詭秘凶險的陰影。

「這件事情,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覺得怎麼處理?」古月漠塵忽然打破沉默,開始考較漠顏。

漠顏沉思了一會兒,方才帶著冷漠的語氣道:「高碗一個奴才,死了就算了。方源不過是個丙等,也只是小事。關鍵是要維護我漠家的名譽。為了平息此事,不妨將高碗全家老小都殺了,向全族表明我們維護規矩的態度。」

「嗯,你能以大局出發,暫時拋開個人感情,維護家族的利益,這點很好。不過這個處理手段還是欠妥。」古月漠塵撫鬚點評道。

「還請爺爺訓下。」漠顏行禮。

古月漠塵沉吟道:「此事由你而起,爺爺就罰你禁閉七天,從此以後不要再找方源的麻煩。高碗以下犯上,一介奴僕冒犯主子,該死,其罪當誅!因為他是漠家的家奴,漠家也有管教不嚴的責任,就賠償那方源三十塊元石吧。至於高碗的家人,給予他們五十塊元石的補貼,再把他們都逐出府去。」

頓了一頓,他又道:「七天之內,你好好在家休息,不要出去了。同時也好好想想,爺爺如此處置的深意。」

「是,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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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三十八節:魔頭在光明中行走

天空中,陰雲層層,春雨纏綿地下著。

細如牛毛的細雨,灑落下來,將青茅山都籠罩上一層薄煙。

客棧中的第一層飯堂,仍舊是冷冷清清,只有四桌客人。

方源坐的位置正靠著窗戶邊,一陣風吹來,夾雜著詩意和花香。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方源遙望窗口,輕輕低吟了一句,這才收回視線。

他面前的桌上擺著好酒好菜,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青竹酒,酒香香醇又透著一股清新。碧綠色的酒液靜靜地盛在竹杯中,從這個角度看去,散著琥珀般的溫潤光澤。

最靠近他的一桌上,是祖孫二人。穿著樸素的衣服,都是凡人。

老爺子一邊嘬著米酒,一邊羨慕看著方源這邊。顯然是被青竹酒香勾動,卻沒有錢財來買。

孫子則吃著滷汁香豆,咬在嘴裡卡蹦卡蹦的作響。同時又糾纏著他的爺爺,搖晃著老人的膀子:「爺爺,爺爺,給我講講人祖的故事吧。你要是不講,我就回去告訴奶奶,說你出來偷酒喝!」

「唉,吃個酒都不安穩。」老爺子歎了一口氣,臉上卻浮現出慈愛之色。他用枯瘦如柴的手摸摸孫子的腦袋,「那我就講講吧。話說那人祖把心交給了希望蠱,脫離了困境的圍捕……」

人祖的故事,是這個世界流傳最廣,也是最古老的傳說。

老人說的故事,大概是這樣子的。

話說人祖因為希望,而擺脫了困境。但是他終究老態龍鍾了,沒有力量和智慧,不能再繼續狩獵,甚至牙齒都掉落光了,很多野果野菜都咀嚼不動了。

人祖已經感覺到死亡的漸漸逼近。

這個時候,希望蠱告訴他:「人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心就沒了,我希望就將失去了棲息之所。」

人祖很無奈:「誰想死呢,但是天地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啊。」

希望蠱就說:「凡事都有希望。只要你抓住壽蠱,你就能增添新的壽命。」

人祖早就聽說過壽蠱的存在,但是他很無奈地攤手:「壽蠱靜止時,誰都察覺不了它。當它飛行時,比光還快。我怎麼可能捕捉到它呢。這太難了!」

希望蠱便告訴人祖一個秘密:「人啊,凡事都不要放棄希望。我告訴你,就在大地的西北角上,有一座大山。山頂有一個洞,洞中生活著一圓一方兩隻蠱蟲。你只要能降服這兩隻蠱蟲,天底下沒有什麼蠱蟲不能捕捉的,哪怕壽蠱也不例外!」

人祖已經走投無路了,這是他僅剩下的唯一的希望。

他耗盡千辛萬苦,找到了這座大山。又冒著萬般驚險,攀上了山頂。在山頂的洞口處,他僅剩下最後一點點的力氣,步履蹣跚地挪了進去。

山洞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人祖在黑暗中走啊走。時而磕磕碰碰,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磕得頭破血流。時而又覺得這黑暗廣大無邊,彷彿是另一個世界,除了他自己,周圍空無一物。

他耗費了許多時間,都走不出這茫茫的黑暗。更談不上降服那一圓一方兩隻蠱蟲了。

就在他陷入迷茫的時候,有兩個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一個說:「人啊,你也想來捕捉我們嗎?你回去吧,就算是你有力量蠱在身,都沒有可能呢。」

另一個聲音則說:「人啊,你退去吧,我們不取你的性命。就算你有智慧蠱幫助,也未必能找得到我們。」

人祖無力地倒在地上,氣喘吁吁:「力量蠱和智慧蠱早就都離我遠去了,我已經壽元無多,走投無路了。不過只要我心中還有一絲希望,就不會放棄!」

聽到人祖的話,那兩個聲音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明白了,人,你已經將心交給了希望蠱。你是說什麼都不會放棄的。」

另一個聲音接道:「那既然如此,我們就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說出我們倆的名字,我們就為你所用。」

人祖愣了愣,要從詞海中準確地叫出兩個準確的名字來,這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而且,他連這兩隻蠱的名字中,究竟有多少字,都不知道。

人祖連忙問希望蠱,但是希望蠱也不知道。

人祖已經沒有其他的出路,只好硬著頭皮說名字。他說了許許多多的名字,耗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但是黑暗中沒有絲毫的回應,顯然都叫錯了。

漸漸地,人祖的氣息越來越弱,在這個山洞中他從老年,邁向了暮年。就彷彿是傍晚的落日,漸漸降下,已經有一半落下了天邊,成了夕陽。

他隨身帶來的食物越來越少,腦筋轉得越來越慢,說話的力氣也不多了。

黑暗中的聲音勸道:「人啊,你快死了,我們放你走吧。趁著你最後的時間,可以爬到山洞外,看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但是你冒犯我們,作為懲罰,就把希望蠱留在這裡給我們做伴吧。」

人祖緊摀住心口,斷然回絕:「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棄希望!」

希望蠱很感動,奮盡全力回應人祖,發出了潔白的光輝。人祖的心口處,就冒出了點點白光。

但這白光太弱了,根本不能照亮黑暗,甚至連人祖的全身都照顧不到,只能照亮胸膛這點地方。

人祖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嶄新的力氣,從希望蠱中湧入自己的身體當中。

他繼續開口,說出名字。他已經老糊塗了,有很多名字先前都說過,但他記不清楚,又說一遍,白白浪費了很多功夫。

生命隨著時光在流逝,人祖的壽命所剩無多了。

終於在他只剩下一天的壽命時,他說出了一個「矩」字。

黑暗中傳來一聲歎息,一個聲音道:「人啊,我矩佩服你的堅持。你說出了我的名字,從今天開始,我就聽你的命令。但是我只有和我的兄弟在一起,才能為你捕捉全天下的蠱蟲。否則單靠我一個蠱的能力,是不行的。所以你放棄吧,你已經瀕死了,還不如利用這個世界,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

人祖卻堅定地搖搖頭,他抓緊一切時間,繼續說話,猜另一隻蠱蟲的名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只剩下最後一個小時的時間。

但就在這時,他無意中說出了「規」這個字。

霎時間,黑暗消失了。

兩隻蠱出現在他的面前。正如希望蠱所講,一隻蠱是方的,叫做「矩」。一隻蠱是圓的,叫做「規」。合起來,就是「規矩」。

兩隻蠱一齊開口:「不管是誰,只要是知道了我們的名字,我們就聽命於他。人啊,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名字,我們就為你所用了。但是你要記住,最好不要讓其他生靈,知道我們的名字。知道我們名字的越多,我們就得同時降服他們。現在,你是第一個降服我們的人,說出你的要求吧。」

人祖大喜:「那我就命令你們,先給我捕捉一隻壽蠱吧。」

規矩二蠱合力,捕捉來了一隻八十年的壽蠱。

人祖已經是一百歲了,吃了這只壽蠱後,頓時臉上的皺紋全部消除,枯瘦的四肢又填充上了健美的肌肉,青春的氣息又重新散發出來。

他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

他欣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知道自己重新成了二十歲的青年!

……

「今天就講到這裡,回家嘍,乖孫子。」老人說完這個故事,酒也喝完了。

「爺爺,再繼續講嘛,後來人祖怎麼樣了?」孫子卻不依,搖晃著老人的胳膊。

「走吧,有時間再講。」老人戴上斗笠和蓑衣,又給孫子披上一件小號的。

祖孫倆出了客棧,步入了雨簾,漸行漸遠。

「規矩……」方源目光幽幽,轉著酒杯,凝望著杯中的青竹酒液,心中頗有感觸。

人祖的傳說,在這個世界上廣為流傳,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人。方源自然也早就聽說過。

只是不管是傳說,還是故事,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剛剛那祖孫二人僅僅只是把它當做故事,但是方源卻能品味出其中蘊含的深意。

就像那人祖。

當他不知道規矩的時候,就在黑暗中摸索。有時候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弄得頭破血流,狼狽不堪。有的時候,又一片廣袤,陷入迷茫,毫無方向和目標。

這種黑暗不是單純的黑或者暗,力量、智慧和希望,都克制不了它。

只有當人祖知道了「規矩」,道破了規矩的名字,黑暗這才豁然消失,人祖迎來光明。

黑暗是規矩的黑暗,而這光明也是規矩的光明。

方源將視線從酒杯挪移出來,看向窗外。

只見窗外遠處,天空陰沉昏暗,青山蒼翠連綿,細雨紛飛如霧。在近處,高腳竹樓一個接著一個,延展出去。路上兩三個行人,腳上沾著雨水泥濘,不是穿著灰綠蓑衣,就是打著黃油布傘。

方源心中總結著:「這天地就像個大棋盤,萬物生靈都是棋子,按照各自的規矩在運行。四季時節有規矩,春夏秋冬依序循環。水流有規矩,往低處流。熱氣有規矩,往高處升。人自然也有規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慾望和原則。就拿古月山寨來講,奴僕命賤,主子命貴,這就是規矩。因此沈翠想攀附權貴,費盡心機也要脫離奴籍。高碗千方百計地要討主子的歡心,狗仗人勢。」

「對於舅父舅母,就是秉性貪婪,想吞併雙親遺產。學堂家老則主要是培養蠱師,維護學堂中自身之地位。」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規矩,每一行業都有行業的規矩,每個社會群體都有各自的規矩。只要洞徹這其中的規矩,就能旁觀者清。去黑暗而得光明,在此中周旋,而游刃有餘。」

方源又聯想自身境況,心中早已運籌帷幄:「對漠家掌權人古月漠塵來講,就是要維護本脈的繁榮和利益。漠顏找我麻煩,已經是壞了規矩,為了維護家族名譽,他必定不會對我動手。甚至還可能主動補償我。」

「其實漠家勢力雄厚,憑著名譽受損,一心想要懲罰我,我也無力抵抗。但是古月漠塵心中卻是怕的。他不是怕自己壞了規矩,而是擔心其他人跟著他也開始壞規矩。小輩爭鬥,若是長輩插手,事態就會擴大,若是波及高層,對整個山寨就是巨大威脅。古月漠塵擔憂害怕就在於,若是今後爭鬥,有其他人對自己的孫子古月漠北下手。他這一脈,就這一個男丁,若是死了那該怎麼辦?這種害怕,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他只是下意識地要維護規矩。」

方源雙目一片清澈,對此事從始到終都洞若觀火。

高碗不姓古月,就是外人,就是奴僕。

主子處死一個奴僕,有什麼要緊的。在這個世界,正常的很。

方源殺死高碗。高碗的死不是關鍵,關鍵在於他的主子,他背後的漠家。

「不過,我此番送了一盒子的碎屍,估計古月漠塵會解讀成妥協和威脅之意罷。這也正是我想要他這麼理解的。不出意外,漠家不會追究高碗的死了。當然,若是我資質再高一層,是個乙等,漠家就會感覺到威脅,憑著名譽受損,也要打壓我這個未來的威脅。」方源心中冷笑。

強大可以憑借,弱小也可以利用。

方源此時雖然身在局中,也是個棋子。但是心中精通規矩,已經有了棋手的心。

尋常人物,大多也只是類似古月漠塵或者學堂家老,也只是知道自己的規矩,隔行如隔山。像方源這樣,洞察大局,精通規矩何其難也!

要知道規矩,非得如人祖一樣,在黑暗中摸爬滾打,迷茫徘徊一番。

這個時候,力量、智慧和希望,都不太管用。非得消耗時間,切身體悟,才能取得經驗。

人祖能道破規矩二蠱的名字,是耗費了時間,在死亡的氣息籠罩下,嘗試了無數次。

方源能精通規矩,也是他前世五百年累積的體驗。

重生以來,他自信能創出給輝煌的未來。不是因為春秋蟬的重現,不是因為他知曉了度許多秘境寶藏,也不是掌握了未來的大致走向。

而是前世五百年來,為人處世的人生經驗啊。

如同人祖掌握了規矩二蠱,就能輕易捕捉天下萬蟲!

而方源精通規和矩,就能居高臨下,目光洞穿繁蕪世事。或抽絲剝繭,或一針見血。我自居高笑傲,冷看世間之人如顆顆棋子,遵循著各自的規矩,按部就班地行進。

黑暗是規矩的黑暗,光明是規矩的光明。

而重生的魔頭已在光明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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